《三国从忽悠许褚当小弟开始》 第001章 从死人坑爬出来的男子 初平元年。 春。 正月。 沛国谯县,许家坞堡。 此时虽已深夜,但位于坞堡正中的五进豪宅大院中,西厢房依旧是灯火通明,不时传出爽朗欢畅的笑声。 卧房中那两丈宽的床榻正中,摆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亮着一盏油灯,摆着两个大碗,一坛子飘香美酒,矮几两侧,分别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以及膀大腰圆的壮汉。 少年名叫刘铄,穿一袭月白衣衫,聊到兴起时,便撸起袖子,给那壮汉瞧: “瞧见铄右臂上的痣没?足足三十六颗,仲康啊,你可知这痣有何意义否?” 醉醺醺的许褚强睁着眯成一条线的眼,别说手臂上的痣了,连手臂都是模糊的: “三十六颗痣而已,有何意义?” 刘铄放下衣襟,遮住右臂上的三十六颗痣,狡然一笑,神情慧黠: “仲康可听过高祖爷刘邦否?” 许褚呷口酒,点点头:“当然听过。” 刘铄饶有兴致地道:“那你可知他腿上有七十二颗痣否?” “知也。” 许褚吐着酒气,绘声绘色道:“据说高祖爷的母亲,梦蛟龙而孕高祖,在其出生之时,更是红光满天,七彩祥云环绕,因此称为赤帝之子。”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但是仲康,你必定不知,其实高祖爷腿上的七十二颗痣,乃是七十二地煞星,而某右臂上的三十六颗痣,却是三十六天罡星。” “哦?” 许褚第一次听到如此清新脱俗的解释,眯着的眼线陡然睁开:“竟有此等说法?” 刘铄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那当然,所谓手擎天,脚踏地,这腿上的痣,对应的自然是地煞,臂上的痣,对应的便是天罡。” 嘶—! 许褚浓眉微挑,似乎信了三分:“有道理。” 刘铄呷口酒,继续忽悠:“据传当年,高祖爷正是在七十二地煞星的帮助下,才能斩白蛇起义,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创下了咱们大汉王朝。” “可谁能想到,两百年后,被他斩掉的白蛇竟化身成王莽,欲篡夺高祖爷创下的基业,幸亏光武帝得六丁六甲神、二十八星宿的保护,这才战败王莽,恢复汉室基业。” “仲康再瞧咱这脚底。” 言至于此,刘铄抬脚,脱掉袜子,露出左右各有六颗痣的脚底板:“左脚这支是六丁神,右脚这支是六甲神,合起来便是与光武帝一样的六丁六甲神。” “哈哈。” 许褚仰天大笑一声,显然不信:“兄弟,你莫要诳某,倘若你真是汉室宗亲,如何混得这般凄惨,连饭都吃不起。” 的确。 许褚遇到刘铄时,刘铄正在酒肆乞食吃,蓬头垢面,破衣烂衫,若是再拄上根拐棍儿,拿个破碗,便与那叫花子一般无二。 若不是刘铄能说会道,把那酒肆掌柜哄得是一愣一愣,好酒好菜伺候着,单凭刘铄这般模样,还真未必能引得许褚注意。 面对质疑,刘铄倒是不慌不忙,淡定地摆了摆手:“高祖爷发迹前,不过泗水一亭长尔,光武爷成事前,更是躬耕乡野,无一官半职。” “我刘铄集二人之精,自然比二人更加穷困,无业、无房、无田,浪迹天下之流氓也,此乃运数,岂是人力可逆?” “运数?” 如此玄之又玄的解释,听得许褚有些发懵。 “难道你没听过?” 刘铄微蹙细眉,佯作好奇。 “没有。” 许褚飞快摇头。 “唉。” “没文化,真可怕。” 刘铄叹口气,随后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孟子云: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 “刘铄!” 言至于此,刘铄拍着胸膛,声音洪亮:“虽是汉室宗亲出身,但也需要经历挫折与磨难,才能真正扛起匡扶汉室的重任!” 说来也真是可怜。 别人穿越,要么是汉皇后裔,要么是曹、孙、刘这三个乱世枭雄,即便最差的,那也是个四世三公的袁家子弟。 可刘铄呢? 孑然一身,穷困潦倒,百分百纯流氓。 值得一提的是,他压根不是什么汉室宗亲,甚至在他这具身体残存的记忆里,连个像样点名字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称呼:阿狗。 若非当年从埋葬感染疫病的死人堆里爬出来时,找到个姓刘名铄的身份文牒,他或许还真就使用自己穿越前的名字了。 但熟知历史的刘铄清楚,在汉末三国这个极其讲究出身的年代里,像阿狗这样的底层穷苦百姓,根本没有活路。 没办法! 刘铄只能走上自己包装自己的路。 虽说汉室宗亲多如狗,但也总比“阿狗”这样的底层贫民要好得多。 因此,他便把刘铄的身份文牒据为己有,还扬言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反正这个大仲马儿女太多,根本没办法查。 除此之外,他又根据这具染过疫病的身体特点,额外增加了点神话色彩,强行把自己定义成被刘邦、刘秀选中的天命之子。 还真别说,在刘铄三寸不烂之舌的宣传下,至少目前,他不愁吃饭了,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混口饱饭吃。 像是被诸如许褚这般的豪族邀请回家做客,更是时常发生,而刘铄也只是给他们画画饼,吹吹牛,如是而已。 但这回不一样了,碰到的是汉末金牌保镖许褚,刘铄感觉他腾飞的日子即将来临,因此便借着这股子酒劲,曝出了他最强力的杀手锏。 “听你的意思......” 许褚咕噜噜又灌了口酒,半信半疑地道:“大汉要遭劫运了?” “仲康不会还没感觉出来吧?” 刘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许褚。 言外之意,咱们已经在劫运中,而非要遭劫运了。 许褚摇了摇头:“的确没感觉。” 刘铄吐出一口酒气:“我随便说两件事,仲康可自行揣测。” 把手一拱,许褚玩味地道:“还请不吝赐教。” “熹平二年,正月,疫情令朝廷司空不药而亡;” “时隔一年,天狗食日,此乃大凶之兆;” “再隔一年,二月癸卯,地震;五月,河东地裂,山水暴出。” “......” “又隔一年,夏四月,大旱,七州发生蝗灾。” “......” “最厉害的是光和元年,二月日食,三月地震,六月,在温明殿中,有黑气长十余丈,形貌似龙,此乃妖龙!” 刘铄对汉末历史非常感兴趣,因此颇有研究,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不需要打草稿,脱口而出,如行云流水。 熹平年间时,许褚年纪尚小,灾异之事听得云里雾里,但当刘铄提到光和元年的事情时,他顿时来了兴趣,炯炯双目中闪烁着奕奕神采: “这事儿褚听说过,当时乡里县里好多人在传,说皇帝陛下因为频发灾害,还专门召集了一个叫马......马......马什么来着?” “马日磾!”刘铄提醒道。 “啊对,”许褚猛然想起,“就是马日磾!” “仲康甚善,居然知道马日磾。” 刘铄如星辰般的双眸,上下打量着许褚,露出欣赏之色。 “嘿嘿—!” 似乎能被刘铄欣赏,是一件极其荣幸的事情,许褚憨憨一笑,搔了搔脑袋:“如此说来,大汉的确正在遭受劫难。” “当年太平妖道造反,声势何其浩大,听说席卷了大汉半数州郡,几乎要颠覆了皇朝,而今年又出了董卓,废帝杀后,屠戮忠良,惹得天下英雄豪杰奋起反抗。” 瞧瞧! 刘铄还没往下说,许褚自己便把黄巾起义、诸侯讨董点到了。 这只能证明,许褚已经完全相信了自己的言论,成功被自己pua了。 刘铄感觉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收网了:“仲康,实不相瞒,我此次北上的真正目的地,便是关东盟军的集合地酸枣。” “汉室劫运已至,大夏将倾,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在牵引着我,我感觉是时候要出山了,三十六天罡星、六丁六甲,也必将出现。” 若是之前,许褚听到这般豪言壮语,肯定会仰天狂笑,认定刘铄是在臆想,但是现在,被刘铄pua以后,许褚却是在担心: “单凭你一人之力,北上会盟,那些诸侯会把你当回事吗?” “匡扶汉室,匹夫有责。” 刘铄拍着胸膛,义正言辞,声音铿锵有力,令人肃然起敬:“况且,我决不是一个人,此番到谯县许家,正是因为感应到了六甲神将的存在。” “六甲神将?” 许褚眉棱一跳,惊诧不已。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炯炯双目凝视着许褚:“仲康,其实自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知道你就是我的甲子神将,而你也只有跟随我,将来才可能位列庙堂,光宗耀祖。” “我?!” “六甲神将?” 许褚怔怔地盯着刘铄,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第002章 纠结的许褚! “仲康,千万别小瞧了自己。” 刘铄打个满是酒气的嗝儿,拍了拍许褚的肩膀,身子慵懒地靠在榻栏上:“如今正值大汉两百年的劫运,这世界是要重新洗牌的。” “还记得太平妖道的那句口号吗?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句话可绝非空穴来风,它昭示着汉庭劫运已至。” 言至于此,刘铄举起酒盏,咕噜噜连灌了数口,深邃的眼眸凝望着食案上摇曳的烛火,目光遥远而迷离,彷佛越过了千山万水,洞穿了世间百态: “劫运至,群雄起,帝非帝,王非王,江湖藏英豪,庙堂卧妖邪,谁言王侯将相宁有种,须知斩木揭竿定有人,秦皇尚可代,汉祖亦可争,而今劫运起,谁是下一人?” 许褚听得是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是啥意思,但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凛然气势,自刘铄身上浮现,单凭这一席话,便知其绝非凡俗。 “仲康啊!” 刘铄强撑着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醉醺醺地道:“你我皆是应劫而生,身负命数之人,今日在此相遇,实乃命中注定,你若助我,汉室可兴,妖邪可灭矣。” “这......” 许褚浓眉紧皱,犹豫不决,思索片刻后,长叹口气道:“唉,子明兄,非是褚不愿相助,只是家父必不会答应。” “当年黄巾造反,劫掠沛国,攻打谯县,我许家坞堡亦受牵连,家父组织乡民抗击黄巾,褚飞石杀敌,倒拽耕牛,名震乡里。” “早有沛国相慕名而来,希望我在沛国任职,但却被家父蜿蜒谢绝,褚曾问过家父缘由,却以局势不明为由搪塞,因此某至今仍困在坞堡。” 卧槽! 刘铄终于明白为何许褚出山的时间那么晚,原来是他爹一直在待价而沽,等待局势明朗,这的确是汉末豪族的生存法则。 果不其然,穿越者振臂高呼,英雄豪杰趋之若鹜的爽文剧情,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是不存在的,即便许褚是个憨憨,可人家有个精明的老爹呀。 “要不......” 许褚大眼珠子闪烁精芒,猛一翻身,兴冲冲道:“子明你帮我去说服家父如何?他若知你是天选之子,必会答应,或许咱俩还能得些族人相助,如何?” 好家伙! 佯作宿醉的刘铄吓了一跳,自己这套说辞哄哄许褚这铁憨憨,还自罢了,而且还得借着酒劲儿才行,醒来绝对不能认,若是跟他爹说,估摸着非得被打残送官不可。 呼噜噜— 不得已之下,刘铄赶忙发出一阵闷雷般的鼾声,不论许褚如何摇晃自己,愣是片言不发,只当自己宿醉。 许褚晃了半晌,见刘铄没有丝毫动静,便也不再继续,而是起身把刘铄摆正,为他盖了一床被子,方才在他身旁躺下。 可是,此刻的许褚已然酒醒,脑海里全都是六甲神将的事情,光武帝刘秀有六丁神六甲神相助,而且麾下还有云台二十八将,这事情他可是知道的。 如今汉室劫运将至,与二百年前可谓是一模一样,只不过之前是王莽篡汉,现在换成了董卓祸京而已。 汉室要渡劫,自然需要更强气运之人来承担这一切,云台二十八将变成三十六天罡将,岂不是理所当然? 天赐良机就摆在面前,难不成要放弃? 这怎么可能! 父亲就是太过保守了,非要等到局势明朗以后,才肯让自己出山,可等到那时,自己又算得上哪根葱啊? 真正的股肱之臣,全都是跟着主公一路创业走过来的,等团队建起来你再去,即便能有一席之地,也不过是个二流货色而已。 这是自己的野心吗? 显然不是! 可父亲说得也不无道理,他们许家规模太小,根本容不得一点错误,否则必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家族都会因此而泯灭。 继续苟着等待局势明朗,将来固然只是个二流货色,但也总比赔得连裤衩子都不剩要强,自己能拿全族人的命运开玩笑吗? 显然不能! ...... “哎呀,烦死了!” 许褚辗转反侧睡不着觉,急得拿脑袋直撞榻栏,似乎想要让这颗秀逗了的脑袋开窍似的,咣咣咣,撞得那叫一个狠。 刘铄把眼睛睁开一条线,借着昏暗的烛火,望向身旁拿脑袋撞榻栏的许褚,那感觉像是一头束手束脚的肥猪要挣开牢笼似的,别提有多好笑了。 可他不能笑,只能强行憋着,为了让面部稍显自然些,他只能将这股子劲儿转移到手脚,拼命握着、拧巴着,连平日完整一块的肚子,也憋出了八块腹肌。 可许褚还在一个劲儿的撞,配合着嘴里嘟嘟囔囔的声音,更像是挣扎累的肥猪在哼哼,比之前还要招笑。 刘铄实在忍不住了,扯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脑袋往被子里一蒙,除了身体不动,没有笑声外,狂笑的细节表情愣是一个都没落下,狠狠发泄了一把。 许褚自然注意到了刘铄的翻身,转身瞟了一眼,发现对方仍旧没有动静,便只当是自己的动作太大,吵到了对方。 纠结半天,许褚心乱如麻,他干脆吹灭了烛火,扯上被子,强制自己入睡,但只要一闭上眼睛,艰难的选择题再次涌出脑海,逼着他做选择。 但这一次,许褚没再拿脑袋撞榻栏,他只是不断的权衡利弊得失,甚至还默默祈求神明,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到底要不要追随刘铄。 当然! 神明很忙,没有理他。 而刘铄也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沉入睡,直到感觉双瞳被一抹红光刺痛,睁开眼睛时,才发现灿灿的朝霞已滑过窗棱,落在自己身上。 “子明,你醒啦?” 听到许褚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刘铄转身望去,本想着说声早安,没曾想刚扭过头来,便见两只熊猫眼杵到了自己的面前。 “啊—!” 刘铄吓了一跳,身子猛地往后一仰:“仲康,你该不会一夜没睡吧?” 许褚可怜巴巴地点点头:“睡不着啊,只等着子明你醒来,问你几个问题。” 刘铄长出了口气:“你问吧。” 第003章 信你个鬼! 许褚瞪着俩熊猫眼,一脸不敢置信地问:“你右臂上的痣当真是三十六天罡,脚底板的痣当真是六丁六甲神?” 刘铄赶忙扯了扯衣襟,遮住右臂,又把脚丫子缩回被子,故作懊恼地道:“仲康,昨天夜里,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嗯。”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目光掠过刘铄,落在被他遮起来的右臂上:“你说高祖爷腿上的痣是地煞痣,你手臂上的痣是天罡痣。” “还说......” “打住!”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刘铄便摆手打断,愁眉锁眼,欲言又止,懊悔之情溢于言表:“内什么,仲康啊,你就当是兄弟我信口胡吣,千万别往心里去。” “信口胡吣?” 许褚虽然是个铁憨憨,可他也明白撒谎该是个什么表情,刘铄分明就是一副泄露天机的悔恨模样,哪像是在撒谎。 “嗯,没错,的确如此。” 刘铄赶忙揖了一揖,道歉的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实在抱歉,昨日我与仲康兄弟一见如故,夜里便多喝了两盏,某些悖逆胡言,仲康兄弟切莫当真。” 悖逆胡言? 嗯。 还真是! 这番说辞若是被官府中人得知,估摸着非得将其抓入牢狱,凌迟处死不可。 难道说,子明是因此才不承认昨日之言?他莫非害怕咱把他送给官府? 可如果是胡言乱语,他又何必害怕,解释清楚即可。 除非...... 许褚聪明的脑袋瓜灵光一闪,立刻get到了关键点。 除非子明没有撒谎,他的确是天选之子,只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决不可泄露,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因此这才急于否定,不肯承认。 嘶—! 一念至此,许褚倒抽一口凉气,感觉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许多。 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就此相信,而是试探性开口询问:“子明,你近期可有何打算?” 刘铄心中暗喜,许褚这厮果然挖出了自己的伏笔,这一问摆明了就是要验证他的判断,不管此事能成与否,戏总是要做全套才行。 因此,刘铄佯作松了口气,漫不经心地回答:“哦,我准备去兖州瞧瞧,听说天下的英雄豪杰尽皆在此会盟,权当是去长长见识。” 长见识? 信你个鬼! 分明是要去会盟的,竟然说是去长见识。 当然,这样说似乎也没错。 许褚面上绽出一抹窥破一切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点着头:“长见识好,像子明这样的英雄豪杰,自当要游历天下,增长见识。” “那不知......” 刘铄非常清楚,许褚肯定已经心动,否则不可能问这么多问题。 因此,他趁势抛出橄榄枝:“仲康可有兴趣否?咱们可以结伴而行,这样更加安全。” 许褚飞快摇头:“子明自去酸枣便是,褚走不开,家父不允。” 呃...... 就这么拒绝了? 刘铄颊边的肌肉紧紧一跳,感情自己拐道谯县,不仅人没捞着,还白白浪费了数天时间? 这可真的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亏死个人! “那......好吧。” 可刘铄又能有什么办法,腿在许褚身上长着,凭自己这两条无缚鸡之力的膀子,别说强行把许褚带走了,便是他的衣甲怕是也拎不动啊。 但特么...... 就这样走了,也着实不甘心。 刘铄思索了片刻,硬着头皮道:“仲康,实不相瞒,铄此来谯县已经绕路,耽搁了许久,若是没有匹马,只怕不能按时抵达酸枣。” “此事易耳。” 话音刚落,许褚便拍着胸脯保证道:“不就是一匹马吗,我许褚送子明一匹,再给你拿些盘缠,像你这般人物,不该再乞食吃。” “皆是修行,不碍事的。” 就凭咱这张嘴,到哪儿还能没口饭吃? “倒也是......” 许褚顿了顿,捏着胡茬道:“那盘缠便算了,带些干粮吧。” ⊙﹏⊙‖i° 真鸡儿尴尬。 我说不碍事那是客气,你还真不客气哈,铁憨憨! 好汉不吃眼前亏,该认怂时得认怂。 刘铄立马改口:“要不,干粮、盘缠都来点吧,乞食实在是浪费时间,若是去的晚了,只怕连门都进不去。” “嗯。” 许褚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子明是去干大事的,自然不能在半途浪费时间,也罢,褚便多准备些干粮、盘缠,保你可以直奔酸枣。” 刘铄把手一拱:“既如此,便多谢了。” “哪里。” 许褚大手一挥,豪气干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子明且在此稍后,褚自去准备马匹、盘缠和干粮。” 刘铄吐口气:“辛苦了。” 旋即。 许褚起身,径直离开房间。 刘铄又躺了一会儿,回忆整个话术是否有纰漏,可不管他怎么推演,都没发现丝毫漏洞,可许褚这厮怎么偏不上当呢? 不应该啊。 他的智商没那么高才对。 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有侍从送来碗羊肉羹,刘铄这才起床洗漱,吃着麦饼,就着羊肉羹,美美吃了顿早餐。 说是早餐,可实际上离中午也没几个时辰了,毕竟汉朝是一日两餐,分别是朝食、夕食,没有午食,即便饿了,也只是拿干粮垫一下肚子而已,又称打尖。 朝食结束,刘铄又休息了一会儿,便有侍从赶来,揖了一揖:“刘先生,少主说马匹、盘缠已经备好,请您去坞堡外相见,他要给您送行。” 呃...... 这可真够绝的,完全不给半点希望啊! 刘铄吐口气,起身环顾四周,恋恋不舍:“也罢,不管怎样,终归是有一面之缘,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 出了许家坞堡,许褚果然在等候,随行的还有七、八个健壮少年,他们各个牵马背弓,鞍下佩箭,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你们这是要......” 刘铄心底燃起一抹希望。 “哦。” 许褚随口答道:“约好了一起去狩猎,瞧见没有,装备齐全。” 刘铄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颊边肌肉猛地一抽,略显尴尬地道:“原来如此。” 许褚牵过一匹马,把缰绳递给刘铄:“子明,鞍下的包裹里有盘缠和干粮,足够你用了。” 刘铄点点头,强颜欢笑:“既如此,在下告辞。” 许褚挥了挥手:“慢些走,不着急。” 第004章 仲康,救我! 刘铄本想尽快离开这个伤心地,但怎奈实力不允许,从没骑过马的他,只感觉肠子快被颠出来,不仅早餐全都吐了个干净,甚至整个人都瘫在了马背上,像是染了场大病。 汉末时期没有双马镫,必须要靠两条腿夹住马腹,可你越是使劲儿,战马奔跑起来的颠簸感,就越是会令你不停踢着马腹,反而会给战马传递出一个信息: 你太慢了! 快点、快点、再快点! 结果这可倒好,战马越来越快,颠簸越来越大,腿夹得越来越紧,战马接收到催促信号,怒了,因此速度越来越快,颠簸越来越大,腿夹得越来越紧...... 连刘铄自己都数不清楚,他从战马上摔下来多少回来了,左胳膊上三块淤青,右腿上一大片淤青,别说走路了,稍微摸一下都觉得疼。 最开始摔下来时,刘铄还不服气,总感觉凭自己这颗聪明的脑袋,只需要多加练习两次,肯定能掌握骑马的动作要领。 但不曾想,直到他摔得七荤八素,满身淤青,没了斗志,仍然没有掌握骑马的动作要领,可这个时候,他真的连走路都费劲儿。 没办法! 刘铄只能继续翻身上马,瘫在马背上,晃悠悠前行,这感觉就好像你驾照还没考下来,却买了辆宝马车,结果不敢开太快,只能带速行驶,憋屈得要死。 谁曾想,这时的战马乖得跟只小花猫似的,走起路来稳稳当当,不摇不晃,刘铄准备先瘫一会儿,仔细想想该怎么骑马,然后再去征服它。 不行! 双马镫必须要搞出来,还有高桥马鞍,这样才能保证自己在战马上的稳定性,否则别说上阵杀敌了,能否正常赶路,都不一定呢。 双马镫倒是简单,做两个环,挂在马鞍两侧就行了,但这高桥马鞍只在前后加两块挡板,就可以了吗? 哦对了。 这东西太容易复制,还得考虑一下隐蔽问题,毕竟自己现在的实力太过弱小,一旦被别人学了去,那便得不偿失了。 还有便是屁股下面的软垫,不垫得厚一点实在是...... 颠得蛋疼! ...... 正当刘铄构思如何隐蔽双马镫、高桥马鞍时。 忽然! 树林里传出一阵呼喝声,跟着便有二十多个手持刀枪棍棒的悍匪,从林子里杀了出来,将刘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恁娘的!山下眼子说来了个富贵人,骑着高头骏马,鞍下的包裹有三个脑袋大,本以为路上耽搁久了,可能会错过,没曾想让二爷我窝在这里好一番苦等。” “阿嚏—!” 戴着毡帽的匪首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上的枯枝荒草,怒气冲冲地道:“不会骑马就乖乖走路,这不丢人,有马却不会骑,那才叫丢人。” 遇到悍匪的刘铄,眼里没有太多的震惊,这一路走来,他碰到太多了,有好些个悍匪甚至还觉得他可怜,丢给过他两枚大钱,更有甚者竟良言相劝,试图拉他入伙,共同富贵。 心灰意冷之时,刘铄甚至还动过落草为寇的想法,给他们当个军师,每天过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银的舒爽日子。 等着发展壮大到成千上万人的规模,再与诸侯决胜负,打得过固然好,打不过还能招安,保不准将来能当个侯爷。 也因此,刘铄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种回家的亲切感,面带着微笑,冲那匪首把手一拱,打着招呼: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不知兄弟是在哪条道上混的?既然出现在谯县附近,是否知晓杜远将军大名?” 杜远率领的匪患,乃是沛国附近最大的一支,追根溯源的话,算是豫州黄巾的余孽,只是队伍被打散了,不得已落草为寇,以打家劫舍为生。 当初刘铄落入其手,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差点没把杜远忽悠瘸了,以致于在刘铄临走时,杜远那叫一个惺惺相惜,舍不得让他离开。 可刘铄志存高远,总想着再搏一把,别白白浪费了精心编纂的汉室宗亲身份,因此完全没给杜远相邀落草的机会。 “杜远?” 贼首眸中的凶煞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惊诧,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居然认识他?” 有熟人就好,刘铄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那岂止是认识,我俩关系好着呢,你可以跟他打听打听,在下刘铄,字子明,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 既然杜撰了汉室宗亲的身份,那就要在关键时刻亮出来,否则还杜撰个卵子,这种唬人的金字招牌,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大概在半个月前,阴差阳错之下,铄落入了杜远将军之手,我们二人一见如故,相交甚是投契,他还想邀请我在山寨当军师呢。” “我瞧你这儿规模不大,发展必定受阻,不如让某给你写一封推荐信,带着你的队伍,去找杜远将军吧,尔等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在这乱世之中,有一线生机。” “哎呦呵。” 匪首挑起一抹寒至极处的冷笑,面上杀气震荡:“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呢?” 刘铄顿感不妙,这阴阳怪气的口吻,估摸着是要阴沟里翻船的节奏:“谢谢便罢了,我素来以助人为乐,这点小忙不至于道谢。” “哼!” 匪首缓缓抬起寰首刀,阴着脸,冷声道:“你既然跟杜远相交投契,不知他可否跟你提起过我黑铁塔葵二?” “葵二?” 刘铄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摇了摇头:“这个真没听过!” 葵二咬了咬牙,扬声怒道:“他没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当年若非他夺了我等的寨子,我等又岂能落得今日这般田地。” 哧啦! 葵二撕开胸前的衣襟,露出一条刀口极长的恐怖伤疤:“瞧见没有,这条伤疤便是杜远贼子留下的,今日正好,我先拿他的军师祭旗,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弟兄们,给我活劈了这......” “且慢!” 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等葵二下令,刘铄立刻打断:“葵二将军何必心急,自当听某把话讲完,再定罪不迟,如若那时,你要杀我刘铄,我刘铄若皱一下眉头,便不是好汉。” 葵二瞪大了眼睛:“好,我便给你这个机会,有何遗言,直言便是。” 刘铄深吸口气,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其实,在下说与杜远相交投契是假,真实情况是他抓了我,我趁夜杀死了他俩个小弟,才从寨子里偷跑出来。” “今日遇到诸位好汉,心中难免生出惧意,因此这才想着假借杜远之名,博个生路而已,实际上,我与诸位英雄一样,恨死了杜远。” “哦?” 匪首闻言震惊:“你是从杜远那里逃出来的?而且还杀了他两个士兵?” 刘铄急忙点头回应:“当然!他们劫掠我等,大获全胜,因此摆酒设宴,我便趁着他们宿醉,杀了俩人,从小路下山,这才遁走。” “你们别瞧我现在人模狗样的,不过是受谯县许家坞堡的少堡主许褚馈赠,包括衣裳、马匹,还有这干粮,全都是人家赠送的。” 此时,葵二身旁的小弟轻声道:“他是从许家坞堡方向过来的。” 葵二这才相信,转而言道:“你竟与许褚有交情?” 刘铄清楚地捕捉到对方面上闪过的惧色,心下稍安:“没错,仲康是我兄弟,昨夜我们把酒言欢,抵足而眠,相聊甚是投契。” “我们原本约定要一起北上,做一番大事业,但他家中有事,稍有耽搁,不过要不了多久便会赶来,因此我才走得比较慢而已。” 葵二身旁的小弟露出惧色:“二爷,咱们该怎么办?那许褚可是个狠人,当年黄巾上万兵马攻打许家坞堡,都没能拿下来,就咱们这点人......” “少废话!” 葵二毫不犹豫地打断,转而狞声言道:“原本我们只想谋财,不想害命,但现在怕是不行了,若不做掉你,许褚必定报复。” “弟兄们......” “且慢!” 刘铄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些悍匪居然如此刚:“尔等落草,不过是为活命而已,又何必如此,我修书一封给许家坞堡,让你们去当佃农,或者护院,这不是挺好吗?” 葵二眼珠子一瞪:“劳资生性自由散漫惯了,不愿意给豪强当狗,拿了你的钱,足够劳资快活些日子。” “弟兄们,给我......” “且慢—!” 刘铄扯着嗓子呼喊,直接把包裹丢在地上:“尔等谋财,拿去便是,又何必害我性命,放我离开这里,我保证仲康不会报复,如何?” 葵二冷哼一声:“你当劳资傻吗?这财要谋,人也得死,劳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靠得便是个狠字,弟兄们,给我做了他!” “仲康,救我!” 刘铄心知难以挽回,当即一声怒吼。 “啊?” 葵二吓得脸都绿了,放眼望去,却不见丝毫动静,气得咬牙切齿:“入恁娘,竟敢骗我,弟兄们,给我活劈了他!” 希吁吁—! 一声高亢嘹亮的马鸣声响起。 第005章 仲康,你载我吧! 事实证明。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会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此前还在发愁没办法纵马飞驰的刘铄,这一刻竟策马扬蹄,犹如人立,拨马转身,一气呵成,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最为重要的是,刘铄抓紧缰绳,夹紧马腹,足足奔出了十余步远,愣是没有跌落战马,直惊得葵二是目瞪口呆,火冒三丈,寰首刀一举,暴跳如雷: “恁娘的,竟敢诈我!” “追—!” 这一声令下。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尚处于懵逼状态下的盗匪,猛然警醒,一个个拎着兵器,撒丫子狂追,两条腿儿奔起来,竟看不清动作,只有烟尘在身后激荡,彷佛生怕这煮熟的鸭子飞走似的。 可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追上四条腿的战马,二十多个盗匪狂奔了十余丈远,双方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越来越大。 “二爷,罢了,追不上了,咱们回去吧。” “真恁娘的该死!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别让我逮到机会,否则先把这厮的嘴给封上。” “奸贼!恶贼!我咒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活生生摔死!” 葵二手持寰首刀,怒指刘铄,声音如同一道闷雷,在空寂的密林上方炸响。 原本,他已经放弃了追杀刘铄,只是过过嘴瘾而已。 但谁曾想...... 正在策马飞驰的刘铄,噗通一声,竟果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骨碌碌接连翻滚三圈半,一个大字躺在地上,疼得他哎呦呦叫喊出声。 “雾草!” “这么灵?” 即便是葵二本尊,也不由地吃了一惊。 他猛一招手,急忙下令:“快,给我冲上去,剁了这厮,劳资要把他大卸八块,丢到荒野中喂那狼崽子。” 现在的刘铄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儿,但他可顾不得疼,急忙爬起来,瘸着一条腿,便往前面的战马奔去,口中还不停骂骂咧咧: “屮艸芔茻!!!” “系统爸爸,救命呐!” 可惜,事实证明,不是每一个穿越众都有系统。 从四条腿变成一条腿的刘铄,速度锐减,还没奔出两步,便感觉后方一股浓烈的杀气,从后脊梁窜入,恐怖的寒栗瞬间涌遍全身。 噗通! 一个踉跄,刘铄再次跌倒在地。 等他翻过身来时,葵二已然杀到了跟前,对方嗞着钢牙,瞪大了双眼,手中寰首刀高举过头顶,哇呀呀一声怒吼,作势便要将刘铄劈成两半: “给我死—!” “啊—!” 望着呼啸劈落的刀锋,刘铄惊出一身冷汗,悲惨地叫喊一声,正准备迎接死亡的他,却见一支箭矢从头顶飞过,极其精准地没入葵二的胸膛。 这一刹那,葵二劈刀的动作彷佛僵住,滞在半空,原本凶戾的眼神变得满是诧异,似乎不敢相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居然会有箭矢飞出,夺走他的性命。 “莫非是......” “主公勿忧,许褚来也!” 刘铄正惊诧时,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这感觉像是全身绑满绷带的刁副主任,忽然听到马小要跟他睡一样,兴奋得恨不能翻身而起,bgm好运来瞬间燃爆全场! 虽说这里距离许家坞堡不远,但也绝对不可能是许褚打猎的方向,对方现在追了过来,极有可能已经决定,要跟自己创业去了。 “仲康—!” “你可算来了!” 刘铄眸中泪水盈盈,勉力忍住,感动得快要哭了。 下一秒,一杆刀影从他面前飞掠而过,葵二那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战马从他身旁奔驰而过,模糊的视线中,许褚大氅飞扬,手持一杆金背大刀,抡削之间,断肢残臂,四下狂飞,二十余个盗匪竟被他一人劈了个七零八落。 在曜日的照射下,许褚飒爽的英姿,当真有如从天而降的金甲战神一般,有这样的猛将相助,至少这条命算是保住一半了。 “主公。” 不多时,许褚撵走盗匪,返回身来,翻身下马,拱手抱拳:“末将来迟,险些害主公命丧于此,望企恕罪。” 刘铄赶忙将许褚搀扶起来:“不晚,一点也不晚,我就知道,命中注定的事情,肯定是不会错的,你便是我的甲子神将,有你相助,何愁不能三兴汉室,再造乾坤。” 许褚内心同样大喜,铿锵回应:“末将必定竭尽全力,辅助主公,成就雄图霸业。” 刘铄缓缓点头,反手便是一个大饼:“放心,这一天不会太久,未来的许家必会因你而走上巅峰,许家门楣也必将因你而振兴。” “主公。” 但许褚似乎顾不得关心,他的目光掠过了刘铄,望向林间小路尽头,显然是在担忧什么: “您的身子,可还行否?” 刘铄敏锐地察觉到许褚面上的神色变幻: “仲康,你这是......” 许褚倒也没有隐瞒,当即解释道:“实不相瞒,末将是离家出走,此事一旦被家父知晓,怕是会派人来寻,若不能早些离开此处。” “或许......” “走!”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刘铄把手一招:“咱们赶紧走。” 许褚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可是主公,你的伤要不要紧?” “不碍事。” 跟许褚比起来,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先走出这片林子,到前面镇子再休息不迟,以前没骑过马,多摔两下,肯定没问题的。” “嗯。” 许褚点了点头,轻声道:“其实骑马很简单的,只要夹住马腹,握紧缰绳就行,战马很通人性,它会主动配合你的。” 呃...... 我信你个鬼。 刘铄强忍着痛楚,爬上战马,一手抓住缰绳,身子几乎贴在马背上,这样会让他更有安全感,轻轻踹一下马腹,催马前行。 “主公,你这样不行的,得坐直了身体,像我这样。” “你瞧。” “很简单的。” 许褚策马在刘铄身旁晃荡,明明不是在得瑟,却让刘铄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可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仲康,要不你载我吧,这样或许能快点。” 许褚闻言一愣:“啊,这怕是不太妥当吧?主公身份高贵,末将只是......” “别废话了,抓紧时间。” “呃......” 第006章 马术两宝 夜浓起风。 在昏黄的油灯下。 许海脸上光影跳动,显得有些狰狞。 他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殿外,愁眉锁眼,唉声叹气,不知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父亲—!” 忽然,有身影从外面奔来,急匆匆闯入殿中。 是长子许定。 许海一下子判断出来:“怎么样,可找到你弟弟下落了?” 许定摇了摇头:“还没。” 许海愤怒,气呼呼怼了回去:“没有找到,你回来作甚,赶紧出去找!” 许定急忙言道:“父亲,儿虽没有找到仲康,但却在通往陈国的官道上,发现了匪患葵二的尸体,从伤口创面上判断,应该是仲康所为。” “哦?” 许海眉棱一跳,脱口而出:“你的意思,褚儿去了陈国?” 许定拱手:“是不是陈国,暂且不知,但可以肯定是在北方,而且据说,昨日仲康带回来的客人,亦是往北方走,儿以为他们或许是一路。” “那个叫花子?” 许海惊诧不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衣衫褴褛,但却眉目清秀,举止得体大方的叫花子。 对方虽然是一副叫花子打扮,但许海一眼便知其非同凡俗,因此这才没有阻止儿子宴请此人,但不曾想,仅仅只是一次宴请,自己的儿子居然就被此人拐跑了。 “没错,是他!” 许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 “该死!” 许海暗自嚼啐一口,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没有丝毫犹豫,许海立即下令道:“立刻召集坞堡中所有侍从,往北方陈国方向,务必要把褚儿给我找回来。” 许定欠身拱手:“喏。” ***** “主公,这能行吗?” 见刘铄在马鞍两侧各自配了一个马镫,又把马鞍前后增加了挡板,许褚只觉得多此一举,压根没什么卵用。 骑马这种事情,在许褚的认知范畴,就是要多加练习,多摔两次,自然可以领悟其中的诀窍,跟一个马镫、两个马镫,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上去试试,便知道了。” 刘铄知道跟许褚解释不清其中的道理,因此他也懒得解释,干脆把软垫配好,摆了摆手,示意许褚亲自上去试试。 毕竟,事实胜于雄辩,这种跨越时代的知识点,靠两瓣嘴是解释不清楚的,尤其对方还是许褚这铁憨憨。 刘铄可不愿意对牛弹琴,干脆让他亲自上手去试试效果,若是有奇效,他自然会找各种理由,自己把问题解释清楚。 “这......好吧。” 许褚有些勉为其难。 不过...... 当他翻身上马,把两只脚跨入双马镫中的那一刹那,顿时就有种别样的感觉涌入心头,左瞧瞧、右看看,又试着做出挥舞兵器的动作。 “咦?” 许褚只感觉挥舞兵器的力量更足,而且身体更稳,至少要比平素里多发挥出一成力量,虽说这一成力量听着少,但高手对决,少半分力量,也足以致命。 “感觉如何?” 刘铄试探性问道。 “神奇。” 许褚忍不住称赞,望向刘铄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敬:“简直太神奇了,俩只脚同时出力,反而让身体更加平稳。” 瞧瞧! 还是得自己去悟。 刘铄的面色波澜不惊:“让马儿跑起来,再试试。” “嗯。” 许褚点点头,猛一夹马腹,整个人顿时如同一道飓风,狂飙而出。 起初,许褚似乎还有些忌惮,可当跑了两圈后,他彻底放飞了自我,陡然增加了速度,可战马奔跑起来却依旧很稳,没有太大的颠簸感。 “哈哈哈哈!”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吁—! 许褚迫不及待地勒住战马,飞身而下时,脸上已然写满了诧异与兴奋:“主公,能不能给末将也做一副一模一样的马具。” 刘铄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怎么,察觉出它的好处了?” 许褚飞快点头:“嗯,这东西感觉没什么了不起,但骑上去才知道效果有多神奇,主公不愧是天选之人,末将佩服。” “低调!” 刘铄摆了摆手,赶忙警告道:“此事乃机密,切不可为外人道也,否则必引来杀身之祸,你明白吗?” “嗯。” 许褚笑着答应道:“主公良苦用心,末将岂能不知,您放心便是,日后在外人面前,褚绝不会轻言此事。” “如此甚好。” 对于许褚的回答,刘铄颇为满意:“既如此,咱们抓紧时间再去买些材料回来,我亲自为你定做一副马具。” 许褚拱手抱拳:“多谢主公。”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一路直奔市场。 刘铄也因为有了双马镫、高桥马鞍,骑术愈发精湛,至少慢跑起来,他已经不会被摔下战马,只需要多加练习,策马飞驰必不是梦。 在购买好材料后,刘铄亲自上手,很快打造出一副高桥马鞍,还专门准备了配套的软垫,耷拉下来的马帘,以防马具暴露。 驾—! 无垠的旷野上,骏马飞驰。 本就精通骑术的许褚,宛如放飞自我的雀鸟,肆无忌惮地翱翔:“哈哈,主公,有此等马具在,末将马上功夫愈加精进,若是在战场上遇到董卓,必可将其诛杀。” 刘铄策马奔驰的速度虽不及许褚,但比起之前,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至少飞驰起来,已经颇有模样: “仲康切莫轻敌,董卓帐下可全都是精通骑射的勇士,你的骑术虽然不错,但在他们面前讨不到半点便宜。” “尤其是他帐下有一员虎将,唤作吕布,掌中方天戟,胯下赤菟马,神勇无敌,素有天下第一勇武的美誉。” “吕布?” 许褚将这个名字记在心上,拍着胸脯保证道:“好,褚记住此人了,这次北上酸枣会盟,便先将此贼诛杀,扬我许褚威名!” 刘铄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单凭你一人,只怕不是此人对手,不过若是能找到另一个神将,你二人联手,或可斩杀此贼。” “哦?” 许褚惊诧:“莫非盟军中亦有六甲神将?” 刘铄缓缓点头:“盟军中人,尽皆关东英豪,有六甲神将藏身其中,岂不正常?” 许褚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我等既同是六甲神将,想来武艺在伯仲之间,真想早些赶去酸枣,与其好生切磋一番。” 刘铄自信满满:“放心,会有机会的。” 第007章 华雄! 经过数日的策马飞奔,此时的刘铄已经完全学会了骑马,纵马飞驰,更是丝毫不在话下,才不过数日,二人便一路北上,抵达了司隶地界。 时值正午,曜日当头。 忽然。 正在策马飞奔的许褚,抬手指向前方,兴奋地呼喊道:“主公快瞧,那里有军营、旌旗,一定是盟军大营,他们果然到了汜水关,咱们赶紧过去吧。” 刘铄忙不迭望去,但见汉军大营延绵十数里,四周早已筑起高墙,立上了拒马,一队队弓手站在高墙之上严阵以待。 “有点不对劲。” 刘铄只感觉气氛有些压抑,皱了皱眉,招呼许褚道:“走,咱们凑上去瞧瞧,或许董卓的大军已经杀了过来,否则气氛不可能这般紧张。” 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一点,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其正确的。 “好。” 许褚答应一声,纵马便要直扑过去。 呃...... 真是个铁憨憨! 刘铄那叫一个汗呐,赶忙摆手打断:“仲康回来。” 许褚一愣:“主公,怎么了?咱们不是要......” 刘铄气呼呼道:“你就这样冲过去,人家不把你当西凉贼子射杀才怪,跟我来,从这边走,咱们绕路潜行,抵近侦察。” “嘿嘿。” 许褚摸着脑袋,嗤笑一声:“还是主公懂得多。” 刘铄可不是懂得多,他特么是惜命啊:“别嚷嚷,小心行事。” 许褚点点头:“好。” 旋即。 二人从数里开外,便选择绕行。 由于目标较小,倒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果然! 当他们绕过汉军大营后方时,在其辕门之外,正有黑压压一片骑兵,如同鹤翼般,横在汉军大营前方。 西凉骁骑的骑兵军阵稳稳铺开,举目望去,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好不雄壮! 正中间那杆迎风招展的火焰大纛旗上,“前军都督·华”五个大字是苍劲有力,格外地引人注目。 大纛旗下,横刀立马一员虎将,此人身长九尺,面如噀血,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毫无疑问,必是董卓帐下骁将,关西人华雄是也。 许褚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主公,西凉贼寇正在营外觅战,众诸侯麾下的大将竟已被其斩首两人!” “咱们该怎么办?” 许褚下意识摸向鞍下的金背大刀,满腔的热血已经汹汹燃烧起来,似乎只要刘铄令下,他会立刻操起大刀,直扑过去,与贼决战。 “怎么样,害怕吗?” 刘铄凝望着凄厉的战场,扭头瞥向许褚。 “一个杂毛而已,怕个卵子。” 许褚这个铁憨憨,还真是一点都不怕。 可尼玛! 你倒是不怕,但劳资怕呀。 虽然刘铄极力在压制心中的恐惧,但害怕就是害怕,这是人的生理反应,不是你能轻易压制得住的。 此刻,刘铄的内心是崩溃的,但仔细想想,若不是因为自己不会骑马,路上耽搁了时间,他们怎么可能赶不上会盟,落得个入不了大营的尴尬下场。 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 这点道理,刘铄明白。 若是没有招揽到许褚,那么刘铄只能苦等关羽出战,斩杀华雄,但现在有大将许褚在手,又岂能将这份功劳,白白让给关羽? 不行! 绝对不行! 以华雄的首级为晋身之姿,才能更好的打开局面。 刘铄鼓足了勇气,郑重言道:“走,咱们一起为盟军准备一份大礼!” 许褚闻言大喜,操起马鞍下的金背大刀:“虽然不是吕布,但拿姓华的开刀,倒也不错。” 驾—! ***** 盟军大营外。 悍将华雄头戴青铜狮子盔,身穿大叶青铜甲,外罩绣着海水江涯的紫战袍,脚下蹬着双五彩战靴,手持一杆刀,名曰三亭刀。 这刀可不一般,刀头长三尺三寸三分三,刀背厚一指,刃薄如丝,两侧的血槽上沾满了鲜红的汁液,正顺着刀尖往下滴。 “袁绍匹夫,赶紧出来受死!” 华雄抬刀指向盟军大营,扯着嗓子呼喊,丝毫不把关东群雄放在眼里:“你有种造反,难道没种承担吗?随便派俩个杂毛,便能挡得住我西凉骁骑?” “哈哈哈!” 仰天一声狂笑,华雄声音愈加猖狂:“难不成十八路诸侯全都是些胆小如鼠,缩首如龟的孬种吗?若连华雄都难取胜,还造反做甚,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哈哈!没错,关东盟军尽是些无胆鼠辈,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去!” “战又不敢战,退又不舍退,难道这便是关东盟军?” “如此胆怯,还敢妄言清君侧?简直不自量力!” “赶紧解散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 辕门内的盟军士兵气得是咬牙切齿,一个个握紧了兵器,恨不得冲出去跟这帮嚣张至极的家伙大战三百回合。 但他们同样明白,连盟军中的大将都被华雄一刀斩杀,自己若当真冲出去,估摸着连兵器都未必能抬起来,就已经身首异处。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将这股怒火强行压下来,全力寄希望于盟主能够派出真正的猛将,斩杀贼将,一雪前耻。 可是良久...... 大营内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足足十八路诸侯啊,难道真被此獠给唬住了?” “恁娘的!实在是憋屈死了!” “可惜我没练过武,否则真要冲出去试上一试。” “唉,怕是真如那贼将所言,盟军要解散喽。” “......” 面对毫无动静的盟军大营,华雄的态度越来越嚣张,扯着嗓子呼喊: “袁绍老匹夫何在?赶紧出来,本将军要一刀剁了你的狗头,大碗饮血,大口啖肉!” “哈哈哈哈!” “爽!” 华雄横刀立马,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他这一张嘴,盟军将士吓得是静若寒蝉,肝胆俱裂,生怕惹怒了这尊杀神,再凌空一箭,夺掉自己的性命。 “西凉鼠辈,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正在这时,从大营不远处传来一声振奋人心的呼喊。 华雄昂首瞭望。 但见...... 两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第008章 许褚vs华雄,一招秒杀! 望着斜刺里杀出来的刘铄、许褚二人,营中将士顿时为之一愣,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这人是谁呀?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唉,瞅着年纪都不大,居然跑出来送死,何必呢?” “又是两颗即将落地的人头,啧啧。” “......” 营中的将士一个个稀嘘短叹,没人看好刘铄、许褚。 甚至连西凉骁将华雄,望着上杆子来送死的二人,也不由地发出一声嗤笑: “这是哪里来得娃娃,断奶了吗?竟也敢出来送死?” “别怪本将军没给你们机会,瞧见横在地上的尸体了吗?全都是我杀的!” 华雄扬了扬下巴,大拇哥指着自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若是怕了,便赶紧换袁绍出来,待本将军灭了他,尔等自行解散便是。” 吁—! 刘铄勒住战马,双目凝神,仔细打量着华雄。 之前距离相对比较远,只能大致瞧出其身材体型,完全看不清样貌,如今到了华雄跟前,才得以真正看清其容貌。 但见...... 华雄面如生蟹盖,眉横一字,是赤眉虬髯,别人的胡子都是一绺一绺的,他这胡子全打着卷儿,用手这么一揪,至少得有二尺多长。 (ps:人物形象来自于袁阔成评书,非是自己杜撰。) 啧啧。 刘铄顿时嫌弃地摆了摆手,细眉一拧:“原来你便是西凉华雄,尝听闻西凉人长得丑,原本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真是如此。” “估摸着......” 言至于此,刘铄的目光扫过地上横着的尸体,轻声道:“他们不是被你打死的,而是被你吓死的,其实长得丑不怨你,真的,怨你爹娘,但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杂碎!” “竟敢辱我!” 华雄勃然大怒,声音如雷霆般炸响。 刘铄淡淡地摇了摇头:“你错了,我刘铄从来不辱人,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信你问问别人,你这模样到底丑不丑?” 言罢。 刘铄还故意瞥向许褚,给他打个眼色。 没曾想,许褚这铁憨憨出奇地配合,那颗硕大的脑袋重重点了两下:“嗯,我家主公说得没错,你小子长得的确丑!” “不单单是你丑,你身后的士卒也没一个顺眼的,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奉劝你一句,赶紧带着你麾下这些丑兵,滚回雒阳,换吕布前来。” “杀你......” 许褚将手中的金背大刀一横,冷森森的刀芒闪过华雄的眼眸:“怕污了我许褚的刀!” 哎呦! 这铁憨憨在骂阵上,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 如此恶言相加,别说是华雄了,就算是自己都感觉一阵冰寒。 刘铄恨不得给许褚双击呐喊666了。 早知道你战斗力这般强,咱这文明人都懒得张嘴了。 “哇呀呀—!” 刘铄尚未从诧异中怔过神来,就只听一声怒喝响起,华雄颔下短髯如钢针般根根爆起,气得吹胡子瞪眼: “匹夫!本将军今日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纳命来—!” 这一声怒吼。 如雷霆,似海啸,胜山崩。 但见...... 华雄猛一夹马腹,操起掌中三亭刀,怒杀而来。 “来得好!” 不必刘铄吩咐,许褚急勒缰绳,坐下大黑龙希吁吁一声长嘶,撒开四蹄,如同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华雄匹夫,你且记住,杀人者,谯县许褚是也!” “哼!无名鼠辈,也敢在此猖狂,看刀!” 就只见...... 华雄鼓动了全身劲气,声势倒也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许褚的头顶,狠狠敲来! 刘铄不得不承认。 华雄这一刀来得极其凶悍,彷佛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刀锋闪烁寒芒,毫不遮掩那肆无忌惮的杀意。 可是! 面对如此强悍的一击扣杀,许褚却是不闪不避,反而猛地一提缰绳,坐下大黑龙陡然间扬起前蹄,如人而立。 但许褚却是不动如山,他提起右手足有三、四十斤重的金背大刀,朝顶上轻轻一拨。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跟着,竟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 这一幕,别说是刘铄本人了,就算是华雄自己,也不敢相信,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 还没等他从惊诧中恢复,接着,一抹寒光乍然闪现! 许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死!” 一声爆喝。 许褚掌中的金背大刀,鬼魅般的猛然划过空气,犹如彗星掠过! 西凉华雄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旋即颈间一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迅速被黑暗吞没,竟是其整个头颅,被许褚直接斩下! 骨碌碌! 华雄的首级跌落在地,接连翻滚了三圈半,随即仰面朝天,那硕大的头颅上,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震骇! 他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西凉第一勇武的自己,居然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贼手上,而且连两招都没走过,便彻底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便将嚣张至极的华雄斩首。 吼!吼!吼! 吼吼—! 盟军大营内,众将士挥舞着刀剑长矛,齐声嘶吼,甚至连擂鼓的小将也变得更有劲儿了,奋力敲击着鼓面,咚咚咚,一声声响彻云霄。 “华雄竟然死了,而且只用了一招!” “好生厉害,他们是来会盟的吗?” “十八路诸侯都奈何不得的华雄,就这样死了?” “不可思议!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 盟军将士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似乎压抑在将士们心里许久的阴霾,被许褚这霸气的一刀彻底扫尽,拨云见日般畅快! 然而...... 刘铄却是转身面对众人,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特意前来会盟,是否可以打开营门,放某进来?” 营中的士兵急忙点头哈腰,态度恭敬至极:“自然自然!快,打开营门,放二位英雄豪杰进来。” 第009章 早知如此,又何必拦着云长!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正中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义字大纛旗下,端坐着个身材魁梧、姿容伟岸的男子,金盔金甲锦袍玉带,手抚着颌下短髯,眉头紧蹙,郁郁寡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袁绍。 大军自从酸枣会盟至今,方才抵达汜水关,便遇着董卓派来的大将华雄,竟然连斩盟军数员大将,致使士气大跌,军心不稳。 最难受的自然是盟主袁绍,他此前还扬言要杀进雒阳,营救天子,匡扶汉室,可谁曾想,一个小小的华雄便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袁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董卓按在地上大耳光子狠狠招呼了一番似的,此刻的他怒火中烧,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尤其是现在,冰锋般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帐的诸侯,见其一个个低头不语,唯唯诺诺,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彷佛能听到众诸侯胆怯的心跳声,顿时令袁绍这颗心凉了半截: “倘使我麾下大将颜良、文丑,有一人在此,又岂容那西凉匹夫在此放肆。” “唉—!” 悠悠一声长叹响起。 袁绍气得一拳砸在帅案上,可那冰锋般的目光,却在满帐诸侯的脸上不断来回扫过,彷佛这一拳非是砸在帅案上,而是砸在众诸侯的脸上。 但特么...... 饶是袁绍如此羞辱众人,却依旧没有一个人再敢站出来挑战华雄,当真是既可悲,又可恨呐: “一个小小的华雄就有如此本事,将来若是遇到吕布,又该如何?没想到我盟军将士,尚未正式出战,竟被区区华雄阻在这里。” 旋即! 袁绍仰天一声长叹,悲愤至极: “难道天亡我大汉吗?” 激将法! 赤果果的激将法! 但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果。 因为下一秒,便有个声音在帐中响起: “马弓手关羽,请战华雄!” 众诸侯顿时愣住了,纷纷寻声望去。 但见...... 此人身高九尺开外,生的是面如重枣,卧蚕眉,丹凤眼,胸前飘洒着五绺长髯,头戴鹦哥儿绿匝巾,身穿鹦哥儿绿的战袍。 其人长相倒是威风凛凛,霸气十足,只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员大将,否则怎么连套像样的战甲都没有。 哦对了! 人家自报家门便是个马弓手,怎么可能是一员大将呢? 不等袁绍开口,下首同为四世三公的袁术,便不屑地怼了回去:“马弓手?你当我们这里没有将军吗,区区一个马弓手,也敢在此丢人现眼!” “来人啊!” 袁术厉声嘶喊:“给我叉出去。” 忽然,一个黑面短髯的壮汉闪出身来,手指向帐中诸侯,恶狠狠怒怼:“哼!俺二哥这个马弓手,胜过尔等所有将军诸侯!” 袁术上下打量着此人,怒气冲冲:“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也敢在此撒野?我告诉你,这里可是盟军大营!” “狗屁的......” “翼德!” 不等张飞龇牙怒怼,便被刘备摆手打断:“在下刘备,乃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这两位是备的结义兄弟,鲁莽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袁术一脸的不敢置信:“你是汉室宗亲?” 刘备神色始终保持镇定,缓缓点头:“没错,备乃中山靖王之后。” 袁术将怒火稍稍压了下来:“即便是汉室宗亲,也不能在盟军大营撒野,这里是商讨军情的地方,不是尔等胡搅蛮缠的地方。” 刘备神情如水,不温不愠地道:“备之二弟关羽请战华雄,岂是胡搅蛮缠?” 此刻,大帐中同样横出一个小黑瘦子,轻声道:“公路兄息怒,此人虽然只是个马弓手,但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想来绝非凡俗。” “操以为......” 言至于此,曹操面带着微笑,劝谏道:“如今盟军既无人敢应战,不妨便让此人试试,说不定真的可以斩杀华雄。” “这......” 正当袁术、袁绍犹疑不定时。 忽然。 咚!咚!咚! 大帐外,金鼓声震天响起。 众诸侯听到鼓声大噪,不约而同地向外张望,不知发生了何事。 “报—!” 紧跟着,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传令兵急匆匆闯入大帐,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当即单膝跪地,欠身拱手: “启禀盟主,有前来会盟的刘铄、许褚,斩杀了西凉猛将华雄。” “啊?” 满帐诸侯尽皆震惊!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厅上几乎所有人。 袁绍更是腾得起身,下意识开口询问:“你说什么?西凉猛将华雄竟然被人杀了?” 袁术挑着眉,惊诧道:“连斩盟军三员大将的华雄,居然被人杀了?” 刘备全身一僵,心中暗道:“该死!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拦着云长,否则斩华雄的功劳岂能落入旁人之手。” “这怎么可能?” 曹操神情木然地顿了顿:“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轻易杀掉了华雄!” 传令兵朗声道:“是前来会盟的刘铄,此人正在帐外等候接见。” 刘备暗暗咀嚼着这个名字:“刘铄!?难不成,他也是......汉室宗亲?” 张飞眉间涌出煞气,咬了咬牙:“哪来的家伙,竟然抢先了一步。” 袁绍闻言,忙不迭大手一挥:“快!让他们赶紧进来。”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在万众瞩目之下,刘铄翩然入帐。 他穿着一件月白色外袍,内衬天蓝色夹衣,容颜清秀,气质飘逸,举止毫无羞缩之态,面带着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在其身后,跟着一个阔面重颐,形态雄毅,身高至少在八尺开外的悍将,迈着流星大步走来,极具压迫感。 “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刘铄,特此前来会盟,恰遇西凉逆贼在营前觅战,铄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仲康!”刘铄招呼一声。 “喏。” 许褚自然明白何意,当即上前一步,窟噜一声,将华雄那颗老大的头颅扔在地上。 刹那间,盟军大营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第010章 第十九路诸侯 “没想到,华雄居然长这般模样。” “披头散发,正是西凉人的特征。” “杀得好!正该如此,好好挫挫那董贼的锐气!” “不如将其装殓,再送还董卓,以扬我盟军雄风。” “......” 正当众诸侯义愤填膺,指着华雄头颅骂骂咧咧时,许褚自觉地站到刘铄身后,按剑而立,片言不发。 这一幕被心细如发的曹操察觉,又见许褚臂膀腰圆,傲然而立,顿时心生喜爱,不由得心中暗赞:“果真忠勇悍将也!” “恭喜将军,为盟军立下汗马功劳。” 曹操率先拱手抱拳,淡笑着向刘铄表示祝贺,但心中却是暗道:“可恨,如此英雄豪杰,竟不为我所用。” 刘铄抬眸望向男人,见其个头不高,黑面细眉,但整体却有股英雄气,大概猜出了此人便是魏武大帝曹操。 不得不承认。 曹操能率先朝自己一介草民恭贺,单论这份待人的礼节与气度,便绝非满帐的诸侯可比,足以证明其能成就一番事业,有其必然的道理。 不过...... 你小子这双贼溜溜的眼珠子往哪儿瞅呢? 明明是在恭贺我,这眼神却在许褚身上反复上下打量,细眉还微微拧巴着,咋滴,收了你的猛将,不开心啊? “敢问阁下是......” 刘铄赶忙横过来一步,堵住曹操的视线。 “哦。” 曹操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再次一揖:“在下奋武将军曹操是也。” 呵呵! 行奋武将军便行奋武将军,还故意把“行”字给省略了,没想到连你曹操也避免不了如此庸俗的戏码。 袁绍假借皇帝之口封的官职而已,瞧给你美的,当人家的小跟班上瘾啊,这么拍你老大的马屁,你对得起魏武大帝的称号吗? “原来是曹将军,失敬失敬。” 虽说刘铄对曹操不怀好意的眼神有些气恼,但起码礼数上,还是要到位的,便恭敬地揖了一揖,举止毫无瑟缩之态。 “适才听闻阁下是来会盟的?” 上首袁绍此刻也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开始注意刘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询问,脸上挂着淡淡的恭敬笑意。 “正是。” 刘铄立刻撇开曹操,朝袁绍一揖作礼。 至少在目前而言,袁绍才是大哥大,你曹操充其量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想要在盟军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还是得靠袁绍才行。 “嗯。” 袁绍上下打量着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不知阁下带了多少兵马?”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只有在下与仲康二人。” 袁绍眉棱一跳:“只你们二人?” 言词之间,颇有股不屑姿态。 “没错。” 然而,刘铄却是昂首挺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在别人都看不起你的时候,你就越是要瞧得起自己,只有这样才可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不等袁绍等诸侯的不屑情绪蔓延,刘铄立刻义正言辞道:“如今奸臣董卓独霸朝纲,废帝杀后,天怒人怨,凡志士仁人,皆应当为国尽忠。” “铄虽不才,但在得知关东豪杰争相起兵,身为汉室宗亲,亦应当为此尽一份力,因此便孤身北上,前来会盟。” “我途中路过谯县许家坞堡,义士许褚深感在下为国为民之心,因此我二人一同北上,恰遇西凉逆贼华雄在营前觅战,因此出手杀敌,扬我义军雄风。” 这一番言辞,不仅听得许褚热血沸腾,斗志昂扬,与有荣焉,更令满帐的诸侯纷纷点头,称赞仁义。 尤其是北海相孔融,更是横出一步,揖了一揖:“好一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我等因大义而聚,与兵力多寡,又有何干?” “没错。” 徐州刺史陶谦缓缓点头,干涸的双眸中闪烁着期冀的耀芒:“讨伐逆贼绝非只是我等诸侯之事,乃是全天下百姓共同的事。” “不论何人,只要能够前来会盟,理当受到公平的待遇,与人多人少,没有任何关系,何况刘铄老弟还是汉室宗亲。” 兖州刺史刘岱面带微笑地走上前来,拍了拍刘铄的肩膀:“你说得实在是太好了,如今国家蒙难,咱们的确应该挺身而出,那些闲言碎语,不必理会。” 其实,这次诸侯会盟,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乃是以臣伐君,属于大逆之举,尤其对于汉室宗亲而言,更是如此。 兖州刺史刘岱虽然同意起兵,但实际上,他内心还是颇为忌惮的,直到听到刘铄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终于释然了。 没错! 只要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即可,又何必在意旁人的言辞。 何况,我是来匡扶汉室的,绝非是来谋朝篡位的,只要自己坚持这一点,初心不变,又何必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 “没错。” “说得太好了。” 此刻,袁绍故意打断众诸侯刻意的恭维,恁娘的,明明我才是盟军的盟主,这小子不过是斩了个华雄而已,怎么感觉这里要沦为此人的诸侯见面会了。 不行! 必须把面子给赚回来。 袁绍深吸口气,朗声言道:“会盟之初,本盟主便说过了,有功必赏,有罪必罚,今日刘铄前来会盟,诛杀华雄有功,特此封为第十九路诸侯,赏粮草千石,钱一万,兵五百。” 这...... 粮草千石+钱一万+兵五百? 这岂不是直接晋升诸侯的节奏?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始终保持淡定,绝不可露出丝毫穷人乍富的姿态,他只是恭敬地揖了一揖,淡然回应: “多谢盟主,铄必再接再厉,不负盟主期望。” “嗯。” 袁绍找回了主场,心中倒也欣喜,缓缓点头,摆手言道:“来来来,大家入席,欢迎第十九路诸侯刘铄加入盟军,与我等共伐董卓。” 当帐中侍从为刘铄搬来食案,一旁的刘备内心如同刀绞一般,痛彻心扉,这份殊荣明明可以是自己的,但偏偏被自己的歪心思给硬生生错过了。 唉—! 早知如此,就该让云长早些出战。 此刻的刘备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可这心里却已哭成了汪洋。 第011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袁绍本以为找回了主场,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酒宴开始后的刘铄,简直像是开了挂,挨个敬酒,那张嘴压根没有停过。 如果单纯只是善于交际,还自罢了,更为要命的是,各路诸侯对刘铄的态度极好,甚至隐隐已经盖过了自己这个盟主,简直岂有此理。 “文举兄,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家乡是何等的出名,从小我娘就拿你来教育我,融四岁,能让梨,弟于长,宜先知。” “哦?竟有此事?” “那当然!” “......” “公山老兄啊,你都说过了,咱们全都是汉室宗亲,来此会盟,更是为了心中之大义,我刘铄是晚辈,这一樽敬你的勇气,也敬咱们心中的道义。” “好,为道义,干!” “干!” “......” “孟卓兄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助人为乐,八厨美誉,可谓天下共知,今日铄有幸结交孟卓兄,实乃三生有幸。” “能与子明贤弟相交,亦是为兄之幸。”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铄俨然成为全场最靓的仔,甚至连上菜上酒的侍从,都知道有个新晋的十九路诸侯,名曰刘铄,表字子明,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 能利用一次庆功宴,便把自己的名字在汉末诸多大佬面前打响,而且还能令其印象深刻,刘铄自认为这一步走得还算成功。 毕竟,自己接下来的战略实施,还需要依托众诸侯来完成,若是没有个好印象,只怕将来不太好行事。 “子明竟还记得有我这个盟主?” 不等刘铄主动敬酒,上首端坐的袁绍便捻须调侃道。 刘铄自然听出了其中的不爽,不过他却丝毫不慌,反而极其淡定地否定道:“袁盟主说得这是什么话?铄若不是借着这点酒劲儿,岂敢主动过来敬酒。” “况且!” 刘铄面带着微笑,凑到跟前:“我们家乡有句话说得好,大腕儿一般最后一个出场,这敬酒最后一个敬您,是对您的尊敬。” “要知道,您可是咱十九路诸侯的盟主,说白了便是我们的首领,我巴结您还来不及呢,又岂能忘记您。” “你小子......” 袁绍虽然听不懂大腕儿是什么意思,但联系上下文,也能理解个大差不差。 对于刘铄这张巧嘴,袁绍是恨也恨不起来,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捧起了酒樽,学着刘铄与他人的模样,碰了一下,随即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来。” 刘铄赶忙拿起一旁的酒勺,亲手帮袁绍斟满美酒:“铄为盟主再斟一樽酒,预祝咱们征讨董贼一帆风顺,连战连捷。” “甚好、甚好。” “哈哈哈!”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仰天哈哈一声,心中甚喜。 略一停顿,他猛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好奇询问:“子明即是汉室宗亲出身,怎么可能这般落魄,居然没有什么兵马。” “嗐。” 刘铄明知道某些事情遮掩不住,但也早已经备好了说辞:“实不相瞒,铄虽是汉室宗亲,但祖上已经连续五代,没有出过官宦。” “而且前些年村子里发生过疫病,族中数百口人全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苟延残喘,存活至今。” “哦?” 袁绍惊诧,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嫌弃:“子明经历过疫病?” 刘铄点了点头,轻声道:“嗯,的确经历过,相师说了,我属于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必可大富大贵,重振我刘氏门庭。”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风水、神鬼之说,还是颇为笃信的,因此存在相师这个神秘的职业,尤其是官宦之家,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刘铄故意借相师之口,说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 毕竟,想要在诸多大佬之中获得一定的地位,必须要有突出的地方,对于一穷二白的刘铄而言,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吹牛逼了。 还记得前世有个演讲大师说过,对于相熟的人,咱们要尽量保持谦卑,但对于陌生人,能吹牛逼,就要吹牛逼,这是让别人瞧得起自己的最快办法。 这样的套路对于一个金牌销售而言,根本就是基操,都不用过脑,张口就来,若非如此,岂能在一众大佬中,混出属于自己的名堂。 “哦?竟还有此事?” 果不其然,袁绍的眸中闪烁着一丝精芒,此前的淡淡嫌弃,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乃是对刘铄十足的好奇。 “嗯。” 但刘铄依旧保持绝对的镇静。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牛皮,更加真实:“不过,对于已经死过一次的我而言,倒也没有太把它当回事。” “但不得不承认,即便我刘铄浪迹天涯,居无定所,但不管走到哪里,依旧有世家豪族邀我相聚,把酒言欢。” “甚至......” 言至于此,刘铄笑了笑:“前段时间,我还遭遇了匪患劫道,将我掳入山林,但他们后来却想邀我共同落草,给他们当军师。” “哦?” 袁绍听得出奇,急问:“那后来呢?” 刘铄轻声道:“后来,我自然没有答应,他们便放我下山,还说将来若是富贵了,可千万别忘了他们。” “紧跟着,我继续北上,途径谯县许家坞堡,仲康便追随我继续北上,想要为国为民,尽自己的一分心意。” 刘铄越是说的云淡风轻,就越是让袁绍倍感惊奇,尤其有许褚斩杀华雄在前,便越是让袁绍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相言。 自己起兵之初,便遇到西凉骁将华雄挑战,而且接连斩杀数员大将,吓得盟军各路诸侯,愣是不敢再战。 结果刘铄仅仅两人前来会盟,便帮盟军斩杀了华雄,提振了士气,若是没有天大的福分,岂能如此凑巧? 袁绍饶有兴致打量着刘铄,可越是看,就越是觉得刘铄非同寻常,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奇特的魅力,让你不自觉对他产生浓厚的兴趣。 正在这时,一个面如冠玉,双耳垂肩的男子,从宴席末尾举酒而来,朝刘铄恭贺道: “在下刘备,略备薄酒,敬子明小友一樽。” 第012章 真假中山靖王之后对峙! 这尼玛! 还真出来刷存在感了呀! 刘铄扭头瞥向刘备,内心闪过一丝淡淡的不爽。 自己这个汉室宗亲的身份是假的,但刘备却是货真价实的。 真假中山靖王撞在一起,说一点儿都不虚,存粹是假的。 当然! 刘铄心中虽然略显胆怯,但这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 “来,干!” 刘备绽出一抹淡笑。 旋即。 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刘铄本想着喝樽酒,便罢了,不给刘备太多刷存在感的机会。 可谁能想到,上首的袁绍却在此刻直接补了一刀: “子明啊,或许你还不知道,此人与你一样,同是汉室宗亲,而且他也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 “哦?” 眼瞅着身份被袁绍点破,刘铄只能故作惊诧,眉棱一跳:“阁下竟也是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与某同出一脉?” “正是。” 刘备把姿态放的很低,恭敬地朝刘铄揖了一揖,面带微笑。 不过...... 刘备这笑容里,可是藏着一把森冷的钢刀:“适才听闻,子明亦是中山靖王之后,只是不知阁下是中山靖王哪一脉子孙?” 果不其然! 这便开始刨根问底了。 但刘铄之所以编造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是因为这家伙是个大仲马,儿女比较多,即便是皇族人也未必能够查到现在。 可惜...... 他自己除了中山靖王,一个侯爵都不知道,的确有些难以招架住刘备这个内行的盘问,可如果不回答,岂不证明自己胆怯? “哦。” 刘备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太礼貌,赶忙补充一句:“备乃是陆城侯刘贞一脉,如今祖籍幽州涿郡,乃是从中山国迁过去的。” 呵呵! 说的跟真的一样。 事实上,对于刘备是否为汉室宗亲,一直有很多人持否定态度。 前世的刘铄只是个金牌销售,对于历史不甚了解,因此受此种说法影响甚重,便下意识脱口而出: “哦?那不知玄德可能背诵族谱否?” “当然能!” 刘备没有丝毫犹豫,张嘴便道:“备自幼背诵族谱,早已经铭记于心。” 这可把刘铄给搞懵逼了,好个刘备,居然不按套路出牌:“那你背出来,我听听。” 刘备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高祖生刘恒,刘恒生刘启,刘启生刘胜,刘胜生刘贞,刘贞生刘昂,刘昂生刘禄。” “刘禄生刘恋,刘恋生刘英,刘英生刘建,刘建生刘衰华,刘衰华生刘宪,刘宪生刘舒,刘舒生刘谊,刘谊生刘必。” “刘必生刘不疑,刘不疑生刘惠,刘惠生刘雄,刘雄生家父刘弘,刘弘不仕,生刘备。” 卧槽! 刘铄内心翻江倒海一般,震惊不已。 不过...... 他面上依旧保持冷静,只是缓缓点透称赞一声:“玄德兄背得果然纯熟。” 刘备揖了一揖,淡然一笑:“那不知子明可能背诵族谱否?” 一旁的袁绍还打着哈哈:“玄德,你说得这是何话?子明岂能不记得族谱?咱们大汉以孝治国,忘记祖宗,可是大不孝。” 咕噜—! 刘铄喉头滚动,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事已至此,刘铄便是硬着头皮,也得扛下来:“前面都一样,铄便不背了,直接从中山靖王开始,如何?” 刘备颔首点头:“当然可以。” 刘铄呷口酒,张嘴便来:“刘胜生刘迎,刘迎生刘奇,刘奇生刘禄,刘禄生刘旺,刘旺生刘徒,刘徒生刘谦。” “刘谦生刘强,刘强生刘罪,刘罪生刘凯,刘凯生刘浩,刘浩生刘琼,刘琼生刘天,刘天生刘方,刘方家父刘丛,刘丛生在下刘铄。” 额滴个神! 刘铄现在特别感激自己是干销售的,此前做过太多人的单子,接触过太多的人,其中刘姓人员更是不少,利用excel文件编辑,更是以姓氏排列,脑袋子里一堆刘姓人名。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才能脸不红气不喘,一口气念出这么多刘姓名字,否则若是随便打个吭儿,估摸着非得被刘备识破不可。 但即便如此,刘铄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总是害怕刘备这个内行识破,毕竟他对中山靖王一脉,压根是半点都不懂。 “玄德。” 刘铄皱了皱眉,试探性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何不对吗?” 刘备急忙摇了摇头:“没!没有!只是在下没有想到,你是安险侯刘应一脉。” 刘迎、刘应? “啊,对!” 刘铄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第一个名字说得比较含糊,刘备把刘迎听成了刘应,因此这才搞了个乌龙,以为自己是安险侯刘应一脉。 “只是......” 刘备皱眉打量着刘铄。 “怎么,还有什么问题吗?” 刘铄面上保持冷静,但心里极度慌张。 尤其面对刘备彷佛窥破一切的眸子,更是胆颤心惊,只感觉后背的衣裳都沁湿了。 如果自己的身份当真被刘备戳穿,别说干一番大事业了,能不能保住许褚,还不一定呢。 但见...... 刘备掐着自己的手指头,念念有词。 只不过,他的声音有点低,低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 即便自己就在刘备面前不足两米的地方,也只能听到一些支支吾吾的声音。 “哎呀呀—!” 刘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一脸不敢置信地扭过头来,怔怔地凝视着刘铄:“适才备推算了一下,论资排辈下来,子明居然与家父同辈,备理当唤一声叔父。” “啊这......” 刘铄正惊诧时,刘备已然拱手行礼:“叔父在上,且受备一拜。” 呃...... 刘铄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现在刘备的年纪,应该也就三十出头,但特么自己也就二十而已。 让一个比自己大十多岁的人,叫自己一声叔父,总感觉怪别扭的。 这要是放在现代,刘铄肯定不能答应,甚至还要骂他一声有病,自己有那么老吗? 但是现在,这里是汉末三国时代,年纪小、辈分高,是常有的事情,必须坦然接受。 不得已之下,刘铄只能亲手搀扶起刘备:“玄德兄切莫......” 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刘备赶忙打断:“叔父在上,以后切莫唤兄,如果叔父不介意,可以直接唤备表字。” “那好吧,玄德快起来。” “多谢叔父。” 第013章 气煞末将也! 刘铄只能呵呵了!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耗子给猫当伴娘了,压岁钱都分淡旺季了,假汉室宗亲都成真汉室宗亲的叔父了。 谁能想到,刘铄作为一个假汉室宗亲,居然成了真汉室宗亲刘备的叔父,而且对方叫得还很顺口,彷佛全然没有怀疑过似的。 如果刘铄不知道历史还自罢了,偏偏他知道历史上的刘备,百折不挠,最终成为了汉昭烈大帝,能跟曹操掰手腕的超级枭雄。 而现在...... 对方居然卑微地喊自己叔父,你敢信? 不管你敢不敢信,反正即便刘铄躺在榻上,都不敢信。 这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昨天的自己还是个24k纯屌丝,可现在的他,居然已经是盟军的第十九路诸侯,而且还是汉昭烈大帝刘备的叔父。 啧啧! 这种事情即便是小说都不敢写,可特么偏偏真实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简直是欧皇附体啊,有木有? 冷静! 千万要冷静!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行压下内心的兴奋,不得不承认,胜不骄,败不馁这种事情,真挺难的。 至少现在的刘铄已经把傲娇写在了脸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总感觉美好生活就在眼前,康庄大道就在脚下,什么狗屁的乱世,全都抛之脑后了。 冷静! 必须要冷静! 刘铄暗暗告诫自己,虽然第一步走得很成功,但接下来还有吕布,还得收服典韦,各路诸侯表面上是个人,但实际上全都是千年的狐狸,绝对不好惹。 他们这帮家伙最擅长的便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别瞅着现在跟你哥们儿弟兄,很可能明天见面,都不跟你打招呼。 “仲康。” 刘铄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翻身坐起,招呼外帐的许褚。 “主公,您唤末将何事?” 许褚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问道。 “你还得今日斩杀华雄后,袁盟主赏赐了咱们何物否?” 刘铄摆手示意许褚不必多礼,俩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对方,期待着答案。 “这......” 许褚这铁憨憨果然忘记了,傻乎乎笑笑,摇了摇头:“实在抱歉,末将忘记了,但好像会给咱们兵马、钱粮吧?” “嗯,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袁盟主赏赐咱们粮草千石,五铢钱一万,士兵五百,记住了吗?” “粮草千石,五铢钱一万,士兵五百!” 许褚又重复了一遍,缓缓点了点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嗯,这回末将记住了,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刘铄郑重道:“明日一早,你便去袁绍的大营,问他们要赏赐,就说是袁绍答应过的。” 许褚憨笑一声,拍着胸脯保证道:“此事易耳,包在末将身上,主公放心便是。” 刘铄点点头:“既如此,回去睡觉吧。” 许褚颔首:“喏。” 旋即。 躬身便要离开内帐。 不过,许褚只是退了两步,便停下来,复而上前,皱眉道:“主公。” 刘铄皱了皱眉:“怎么了,可还有事儿?” 许褚试探性询问道:“您不是说有六甲神将在盟军大营吗,可有感应否?” 刘铄吐口气,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只要他在大营,迟早会与我相见,此乃命中注定,仲康安心便是。” 许褚仔细想想倒也是,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非是人力可及,诚如他自己,在许家坞堡活了二十多年,才于前段时间遇到真命天子,现在想想,都感觉不可思议。 “末将明白。” 许褚自我心理按摩了一下,旋即躬身退出内帐。 呼— 刘铄则是暗松了口气。 典韦这家伙在不在张邈的营中,还真不一定的,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压根没有真凭实据,更没有史料记载。 不过,许褚既然提到了这茬,刘铄总得找个借口去张邈大营打探一番,如果能找到典韦,固然是极好的,即便找不到,也不会有遗憾。 闭上眼睛,刘铄开始搜寻各种合适的借口,既不能让张邈察觉到异样,还要能接触到最底层的士兵。 啧啧!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借口是真不好找。 毕竟,张邈又不傻,他可不像是许褚那般好哄。 思来想去,不知不觉中,刘铄已然昏沉入睡,直到次日清晨,帐外响起一声高亢嘹亮的马鸣声,方才将刘铄从梦中惊醒。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翻身坐起身来,拿起外衫披在身上,尚未走出内帐,便听到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末将许褚,求见主公。” 这声音听着有些愠怒,彷佛刚刚生过闷气似的。 “进来吧。” 刘铄随口喊了一句,同时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果不其然。 许褚掀帘而入的一刹那,刘铄能从许褚身上,清楚地感受到那股厉烈灼焰,如罗刹之怒,杀意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待其拱手抱拳,锵锵行了一礼后,刘铄模糊的视线已然变得清晰,但见许褚浓眉骤拧,面沉如水,眉间涌出煞气,眼中杀意大盛。 “发生了何事?” 不等许褚开口,刘铄便率先询问道。 “主公。” 许褚忿忿地拱了拱手,气呼呼道:“末将无能,没能索要回钱粮、士兵。” 刘铄讪笑一声,很平静地凝视着许褚:“就这?” 许褚尴尬地点了点头:“嗯,末将去找了袁盟主营中的人,但他们说钱粮之事归袁术管,这份赏赐应该由袁术给,让末将去找袁术。” “末将仔细想了想,袁术负责提供盟军的粮草,这件事的确应该由他负责,因此便快马赶往袁术营中,索要钱粮兵马。” “可是......” 言至于此,许褚已然是怒不可遏,紧咬着钢牙,愤愤言道:“袁术亲口对末将说,谁答应的赏赐,就去找谁要,这件事可不归他管。” “还说他只负责提供行军所需粮草,压根不负责额外的赏赐,不论是钱粮也好,还是士兵也罢,他绝不会给,当真气煞末将也。” 第014章 想赖账?没门! 果不其然! 这帮诸侯表面上是个人,但实际上,全都是千年的狐狸,阴险着呢。 刘铄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机警了,一大早便派许褚去索要粮草,只要他们稍稍迟疑片刻,钱粮兵马肯定就到手了。 但谁能想到,他们肯定早已经形成了默契,空头支票开出来,压根就兑现不了,最为关键的是,人家一个是盟主,一个是粮草官,你特么还得罪不起。 恁娘的! 这跟耍无赖,又有什么区别? 狗屁的四世三公,全都是一丘之貉,不要脸的玩意儿。 当然,刘铄心中虽然愤怒,但面上却依旧保持淡定:“仲康勿恼,其实这种结果,我已经预料到了,只是不曾想,他们反悔得如此之快。” “哦?” 许褚眉棱一跳,不由为之一愣:“主公竟然已经预料到了?” 刘铄点点头,故作高深道:“否则你以为昨天夜里,我因何要夤夜吩咐你此事?” 许褚仔细想了想,旋即深以为然地道:“原来,主公竟是此意。” 铁憨憨许褚好忽悠,既然粮草士兵没能要回来,拿此事来pua许褚,还是不错的,否则可就太亏了。 作为一个上位者,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许褚已经愤怒不已了,刘铄岂能跟他一样,表现得越是淡定,上位者的气度,就越是拿捏死死的。 君不见。 此刻许褚凝视着自己的眼神中,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崇拜:“主公既然已经有了预料,那不知可有办法把赏赐要回来?” “呃,这个......” 果然,享受一个人的崇拜是有代价的。 许褚随口丢出的问题,还真把刘铄给难住了。 这摆明了就是要赖账的节奏,别说是许褚了,就算是自己,恐怕也要不回来。 刘备因何要寄公孙瓒篱下? 曹操因何要寄张邈篱下? 不正是因为他们身份比较低,没有自己的基本盘,没办法自给自足吗? 而现在,自己企图靠一件功劳,便获得粮草、士兵这样的战略物资。 说句实在话,的确有些异想天开了。 全都是千年狐狸的众诸侯,各个都是属貔貅的,只许进,不许出,想从他们碗里刨食吃,还真不太容易。 “不着急,你让我好生想想。” 刘铄先行安抚住许褚的暴躁情绪,否则这家伙若是发起疯来,还真不一定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主公。” 许褚把手一拱,朗声言道:“要不咱们再去找袁绍吧?他好歹也是个八尺余高的汉子,岂能把当着众诸侯面说出去的话,再硬生生塞回去?” 呵呵! 还真是个铁憨憨。 人家如果真的要赖账,会有一万个理由等着你。 比如说现在粮草、士兵比较紧张,先赊着,然后站在煌煌大义的制高点来绑架你,难道你还真能因为一些粮草、士兵,便不答应? 如此一来,自己好不容易立下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人设,岂不顷刻间就要崩塌了,这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不能冲动! 绝对不能冲动! 可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只怕会让许褚失望,甚至还会令袁术、袁绍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只要拿空头支票,就能轻易拿捏自己了。 “找,肯定是要找的。” 此刻的刘铄眉头紧攒,微闭着眼睛,神思如电,在脑中激烈思考:“不过得讲方法,既不能把关系搞僵了,还得把问题给解决了。” “哦?” 许褚双目中的神采更盛:“主公竟有此等双全妙计?” 刘铄呆住了,尴尬地摆了摆手:“呃......此事你不必管了,交给我便是。” 许褚把手一拱,郑重回应:“有主公亲自出马,钱粮、士卒必是手到擒来。” 咕噜—! 刘铄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 这回他可当真是把自己给支愣起来了,如果是寻常人,刘铄还真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拿下,但现在是袁绍啊,这小子麾下智囊如云,还真不太容易忽悠。 可惜...... 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非去不可了:“你在家守着,我去去便回。” 许褚欠身拱手:“末将恭送主公。” 出了营帐。 刘铄暗松口气,缓步朝着袁绍大帐走去,能拖一分钟,就拖一分钟。 当然,他也不只是在拖延,而是在思考如何优雅地从袁绍的锅里刨食吃。 可还没等他想出办法,就已经走到了袁绍大营的门口,瞥了眼门口两个威武雄壮的侍卫,望着辕门内昂首挺立的将士,刘铄终究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来。 噌—! 森冷的两道寒芒,直接拦在刘铄的面前。 辕门侍卫眸光一凛,冷声叱问:“阁下何人?竟敢擅长袁盟主营地。” 刘铄揖了一揖,柔声回应:“烦请二位通禀一声,就说第十九路诸侯刘铄,有要事求见。” 左面的虬髯侍卫眼神猛然一亮:“你便是新晋的第十九路诸侯刘铄?” 刘铄颔首:“没错,正是在下。” 虬髯侍卫收起兵器:“你是来要赏赐的吧?都已经与你麾下的许将军说过了,此事应该找袁术将军,他是盟军的粮草官,由他负责。” 然而...... 刘铄摇了摇头,面带微笑地道:“非也,我不是来索要粮草的,是有其他事情,求见袁盟主,还望能通禀一声。” “其他事情?” 即便是虬髯侍卫,也不由地一愣。 “嗯。”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事关盟军接下来的战略行动,稍有不慎,极有可能会影响到众诸侯的生死存亡,不得不当面奏报。” “这......” 虬髯侍卫有些懵。 这种战略级别的事情,还真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瞥了眼旁边的侍卫,虬髯壮汉终究还是吐口气,轻声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稍后,在下这便前往军帐通禀。” 没想到,连辕门都如此难破,更何况是从袁绍碗里刨食吃了,想来这浓眉大眼的袁本初,是肯定要赖账了。 不行! 必须要想个办法,突破袁绍,搞点兵马钱粮过来,否则接下来在盟军中,更加难以立足,就别提建功立业了,全都是在给袁绍打工。 想赖账? 没门! 第015章 把袁绍忽悠瘸了 “事关盟军接下来的战略行动?” 袁绍听到虬髯侍卫的通禀,不由地哂然一笑,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盟军接下来的战略行动,是由本盟主来制定的,与你一个要啥啥没有的小垃圾,又有什么关系? 还敢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 呵呵! 不过...... 袁绍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命侍卫撵走刘铄,而是扭头瞥向下首的青袍男子:“子远,此事你怎么看?” 许攸生得七尺身材,略显消瘦,一双小眼睛滴溜溜闪着精芒,再搭配着一撮微翘的髭须,显得很是精明。 此刻,许攸面带微笑,摸着髭须道:“主公放心,这不过是刘铄见你的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怕还是钱粮兵马,这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袁绍恍然大悟,不屑地哼了一声,当即摆手吩咐道:“你出去告诉他,就说本盟主有要事相商,暂时不得空见,让他先回去吧。” “喏!” “且慢!” 不等虬髯侍卫躬身离开,便被许攸摆手打断:“主公,您这样的说词,能退其一时,却难以退其一世,刘铄既然敢来,只怕没那么容易再回去。” 袁绍仔细想了想,刘铄是在许褚之后来的,证明他已然明白自己的心思,可其却仍然敢再来大营,想来的确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若是自己就这样劝其离开,只怕要不了晌午,仍会赶来索要粮草兵马,一次两次,还自罢了,可若是七次八次,怕是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要知道,袁绍可是最重视声誉的,在袁氏三兄弟之中,名声同样叫得很是响亮,否则他岂能压得过袁术,成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 被许攸这么一说,袁绍顿时费了踌躇,试探性问道:“那子远的意思是......” 许攸揖了一揖,云淡风轻地道:“此人不是标榜为道义而战吗?那主公便以道义推脱,刘铄岂敢不允?” 袁绍恍然大悟,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面上随即浮出一抹笑容,缓缓点头:“妙计!此计甚妙,就这么办。” 旋即。 袁绍的目光落在虬髯侍卫上,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虬髯侍卫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刘铄便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袁绍的大帐。 他趋步上前,揖了一揖:“末将刘铄,见过袁盟主。” 袁绍摆手示意刘铄不必多礼,淡笑道:“子明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昨日喝得可还畅快否?” “自然畅快,否则也不可能起得这么晚。” 作为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不管面对怎样的混蛋客户,面上始终带着微笑:“铄今日前来拜访,这第一件事,便是要感谢盟主的盛情款待。” “哪里。”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你为盟军立下了汗马功劳,设宴款待乃是理所应当,又何必亲自跑一趟致谢。” “当然,致谢只是稍带,末将还有要事禀告。” 从袁绍极其淡定的眼神中,刘铄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甚至已经提前备好了说辞,只等自己主动张这个嘴。 老狐狸! 可真够阴险的。 袁绍面上果然浮出一抹淡笑,摆了摆手,轻声道:“子明有何事要禀,尽管言语,袁某必定洗耳恭听。” “是这样的。” 刘铄清了清嗓子,当即决定变换套路,杀袁绍个措手不及:“末将发现盟主您正在陷入一个极其尴尬且被动的僵局。 此事若不能尽早解决,您虽贵为这十九路诸侯的盟主,怕也不过是个空架子,诸侯们对盟主您,永远只会阳奉阴违。” “哦?” 没有听到刘铄要钱粮兵马,反而直指他这个盟主正陷入僵局。 这一点,的确引起了袁绍足够的好奇,下意识试探性开口询问:“子明,何出此言?” 刘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想办法把袁绍的胃口吊足,反问道:“连我一个新来的,都已察觉出来,难不成盟主您没有丝毫察觉?” “这......” 袁绍听得有些发懵,他仔细想了想,的确没什么问题:“本盟主的确没察觉出任何问题,子明有事,不妨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啧啧!” 刘铄啧啧叹息,那双打量着袁绍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屑与嘲讽:“盟主,您不妨再仔细回忆回忆,难道真没有察觉出来?” 原本。 袁绍的确没有把刘铄当回事,但架不住刘铄怪异的眼神,与煞有介事的语调。 他瞥了眼许攸,同时脑海中不断回忆起兵至今的种种,叹口气:“除了昨日华雄于营前觅战外,本盟主的确没感觉出什么。” “对!” 刘铄立刻接上话茬:“正是华雄来犯之时,最能看出盟主您的僵局,您不妨再仔细想想,盟军当真如此得不堪一击吗?” 袁绍既然主动提到了华雄于营前觅战,足以证明,他对此事是有芥蒂的,即便如今华雄已经战死,但不得不承认,华雄的觅战的确影响了盟主的威严。 刘铄抓住袁绍话中的纰漏,因此准备继续给他挖坑,不管能不能忽悠住袁绍,至少话匣子是打开了,只要能打开话匣子,对于一个金牌销售而言,便有逆势翻盘的机会。 “这......” 袁绍果然懵逼了,眉头紧攒,彷佛陷入了激烈的思考。 一旁的许攸也被搞得有些晕头转向,不等袁绍上套,便主动开口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些什么?” 刘铄扭头瞥向眼前这个青衫男子,想来对方一定是袁绍的幕僚,既然你这家伙这般不开眯眼,那么就别怪我刘铄不客气了: “敢问阁下是......” “许攸。” 许攸简单回答。 好嘛! 居然是袁绍的老部下许攸,一路从雒阳跟出来的马仔。 兄弟啊,要怪只能怪你不识时务,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招惹本大爷。 没办法,只能拿你开刀了。 刘铄恭敬地揖了一揖,咱是文明人,得先礼后兵: “许先生乃是盟主帐下谋士,想来应该察觉到异样了吧?” “啊,这......” 见许攸皱了皱眉,神色有些诧异,刘铄不等其反应过来,便再补一刀:“身为军中谋士,最为重要的便是察觉危机,提出对策,如此明显的异样,莫非先生没察觉出来?” 第016章 兄友弟恭! 咕噜—! 许攸喉头滚动,面色略显阴沉。 他的确没察觉出什么危机。 但从刘铄煞有介事的惊异表情中,许攸还真不敢肯定没有危机,因此面对刘铄的反问,此刻的许攸竟显得有些紧张,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你......你......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危言耸听?” 刘铄尴尬地耸了耸肩,幽幽目光瞥向许攸,最终又落在袁绍身上:“先生不妨问问盟主,当初华雄连斩盟军数位大将时,他有何感想?” 许攸哪里敢问袁绍,只是片言不发,怔在原地。 可袁绍自己却在回忆当初的一幕。 说真的! 当他要求众诸侯派大将出战华雄,却没有人回应时,他真恨不得拍桌子骂娘,甚至迫不得已,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可终究还是没人敢应战。 若不是最终蹦出个马弓手请战,又有刘铄极巧不巧的赶来会盟,将华雄斩杀,他这个盟主当的,那叫一个丢人现眼。 此刻,袁绍脸上的戏谑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正经,一双朗目凝视着下方的刘铄,极其郑重地道: “你说的没错,华雄诛杀盟军两员悍将时,本盟主的处境的确既被动又尴尬,若非你及时赶来会盟,或许真要派个马弓手出来迎战了。” 刘铄面上虽然保持冷静,但在心里,却长长出了口气,既然袁绍主动承认了,那么这一点完全可以作为突破口,继续深入挖掘。 “盟主。” 刘铄极其郑重地揖了一揖,饶有兴致地道:“别人您或许不了解,但还不了您的兄弟袁术、曹操吗?” “你这是何意?” 袁绍眉头紧攒,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刘铄心知自己是没有回头路的,不管袁绍如何愤怒,都必须拿下这一局:“袁术帐下真正的猛将,不应该是江东猛虎孙坚吗?他派俞涉出战,是何意思?” “......” 袁绍岂能不知江东猛虎孙坚的名号,又岂能不知袁术雪藏猛将的心思。 可这话从刘铄的口中说出,却总感觉充满了一股子阴谋的气息。 见袁绍半晌没有回应,刘铄继续以此为突破口,猛攻袁绍的心理防线:“袁术可是袁家嫡次子,对于盟主您,他天生自带优越感。” “可如今倒好,作为袁家嫡次子的他没有当上盟主,却让素有名望的将军您当上了盟主,您说袁术可会真心助盟主讨贼否?” 袁绍捻须的手顿时僵住,唇角的肌肉猛一抽搐,虽然狞色一闪而逝,却清晰地被刘铄捕捉到,证明他的这番话,当真刺中了袁绍的痛点。 果然! 兄友弟恭的俩人,在汉末三国前期,绝对是明争暗斗的最大一对儿活宝,拿袁术来刺激袁绍,这效果当真是杠杠的。 袁术这哪里是在故意雪藏猛将,分明是想让盟主颜面扫地,甚至恨不得让你下台,然后自己再最终补上的节奏。 是可忍,熟不可忍! 当然! 袁绍也不是什么好鸟,他把恩赏推脱给袁术,摆明了也是想坑对方一把,如果这次能够成功,那么下次自己的赏赐力度可以再大点,反正慷他人之慨,自己又没什么损失。 可惜! 仅仅只是第一次,便被袁术给撅了回来,证明这小子早已起了防备之心,更证明了他从始至终,就没把自己当盟主对待。 一念至此,袁绍就气不打一处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公路还自罢了,你说孟德,又是何意?” 一个是你的同族兄弟,一个是你的至交好友,从小跟在屁股后面玩到大的忠实马仔,我不找他们俩人,实在是不好给你营造危机意识啊。 如果连曹操都靠不住了,不信你小子还能坐得这么安稳,盟主又如何,没有诸侯支持的盟主,压根就是个屁! “嗐!” 刘铄说得是浑不在意:“昨日回营以后,在下闲来无事,便与仲康继续饮了两樽,期间他曾提起过,说曹操帐下有猛将,实力绝对不逊于华雄。” “盟主试想,如果当初曹操能够派猛将出战,此次斩杀华雄的功劳,又岂能落到在下的头上,如此紧要关头都不助盟主,又岂能真正获得他的支持。” 嘶—! 袁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你如何知晓孟德帐下有猛将的?” 刘铄真假参半地道:“在下自然不知,不过听仲康说,练武之人只需一眼,便可大致判断出对方的实力。” “忘了告诉您,仲康乃是谯县人,与曹操是同乡,据他说,曹操帐下的夏侯惇,年轻时因有人羞辱其师,便将那人杀死,随后跟随了曹操。” “夏侯惇的大名别说是寻常人了,就算是仲康自己,都是如雷贯耳,如果夏侯惇能够出战华雄,华雄只怕走不过三招。” 虽说刘铄不知道夏侯惇的实力到底如何,但前世玩三国志游戏,夏侯惇是绝对不输华雄的选手,况且能拔箭啖睛的主儿,必定是个狠角色,拿捏华雄应该不成问题。 此刻,袁绍的内心世界已经崩塌了,他本以为自己在盟军中挺有威信,不论是韩馥也好,还是曹操也罢,全都是自己的铁杆粉。 可在听完刘铄的分析后,他只感觉自己像是个傻逼似的,明明已经是孤家寡人了,却还沾沾自喜,总以为自己是个大人物,所有人都在围着自己转。 愚蠢! 简直愚蠢至极! 袁绍紧咬着牙根,面色铁青,俨然已经信了八分。 可偏在这时,刘铄又添了一把火:“盟主,一个小小的华雄便将您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若是吕布来了,您又当如何?” 一句反问,顿时令袁绍破防,他绷紧了脸,两颊因牙根太用力而发酸发痛,过了良久,仍然不发一语,令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主公。” 一旁许攸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袁绍摆手打断。 但见他双目灼灼地看向刘铄,语声冰冷地问道:“子明既知本盟主处境,不知可有计策化解否?” 第017章 千金买马骨! 机会唾手可得。 不过...... 刘铄却不能直言让袁绍拉拢自己,毕竟他可不想给袁绍当马仔。 这恩赏虽然没有多少东西,却会轻易给自己打上袁绍的标签,日后若想脱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刘铄可不会因为这点钱粮兵马,便把自己给贱卖了,那样也太不值当了,即便孑然一身,他也断然不会如此。 因此,刘铄只能继续拐弯抹角,循循善诱,企图让袁绍自己找到正确的方法:“袁盟主,实在抱歉,铄尚无良策。” “今日冒昧前来叨扰,只是感觉若是再这样下去,盟主只怕杀不到雒阳,更灭不了董卓,届时盟主损兵折将,岂非得不偿失?” 袁绍自然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因为众诸侯的内斗消耗,而没办法诛杀董卓,那么损失最为惨重的,不是别人,一定是他们袁家。 要知道,如今朝廷内部的势力,已经将外戚、阉宦消灭,只剩下董卓这支势力,若是能将董卓消灭,那么袁家便能以正义之名,成功辅政,成为权倾朝野的世族。 而作为盟主的袁绍,毫无疑问会是最大的赢家,届时别说袁术了,便是整个袁家的分支,全都得以他袁绍马首是瞻。 可是...... 如果讨董失败了,那么这一切全都会化成泡影。 自己辛苦召集众诸侯会盟,又是消耗钱粮,又是损失兵马,还要提防小人作祟,最终却一无所获,岂不让人笑话? “嗯。” “你说得有道理。” 袁绍摸着髭须,缓缓点头:“本盟主的僵局若是不能缓解,盟军的前途必受连累,咱们因大义而相聚,若不能诛杀董卓,于任何人而言,都无异于是一次灾难。” 见袁绍此言发自肺腑,刘铄暗松口气,准备更进一步:“盟主勿忧,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您既然能当上盟主,自然证明大家还是愿意相信您的。” “只不过,如今众诸侯心中对盟主仍有余悸,盟主若是能将其消除,自然会收获一批真正的盟友,而非在关键时刻,只顾个人利益,而不顾盟军大局的假盟友。” 袁绍似是有些感悟,饶有兴致地点着脑袋:“没错,子明言之有理,我袁绍虽处困境,但尚有回旋的余地。” 刘铄揖了一揖:“铄斗胆送盟主一句话,不知盟主可愿听否?” 此刻的袁绍已然被刘铄pua,因此一揖还礼:“子明直言即可,袁某必洗耳恭听。” 刘铄登时把鸿儒的架子端了起来:“在《尚书·洪范》中有这样一句话: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 “孟子曾对王道做出过解释,以德行仁者王,何谓德行?简而言之,便是引导大家不断向上突破,不断向前进。” “德是根本,作为十九路诸侯的盟主,如果你的德行的力量足够,那么相伴随的机会、人才自会感召过来。” “所谓‘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才,有才此有用’,便是这个道理,盟主若是能做到无偏无党、无反无侧、以德行仁、以德治军,僵局困境自可解也。” 现在的刘铄非常庆幸自己每一次的培训都没有落下,一些结合国学的培训,同样听得是津津有味,这则原本是给企业领导人培训的课程,如今挪用到袁绍身上,当真是非常合适。 如果他是一个聪明人,自然会想到接下来该怎么办,压根不需要刘铄多言,可如果他是个混球,即便自己说得再怎么透彻,他也照样会赖账。 现在! 关键就是要看袁绍如何选择了。 这种事情,刘铄压根没办法掌控,只能看天意了。 不过,从此时袁绍细细品味的神色来看,想来他是有些明白的,毕竟怎么也是古代人,难道还不如我这个现代人? “子明果然有大才!” 袁绍咀嚼良久,眼神放亮,忍不住称赞道。 “哪里。” 刘铄揖了一揖,微微颔首,等待着袁绍接下来的决定。 可是...... 良久后,却仍不见袁绍有任何反应。 刘铄顿时便蔫儿了。 好个袁绍,莫非是在跟我装傻? 恁娘的! 浪费了劳资这么多口水。 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咱这张嘴要么不开口,一旦开口绝壁是要收费的。 结果白白便宜了你小子不说,还特么跟劳资装傻? 呃...... 刘铄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受。 袁绍这家伙怪不得难成气候,实在是因为脑袋子太笨了,活该被曹操玩死。 吃了瘪的刘铄干脆一揖,侧面提醒道:“盟主若是没什么想说的,铄便告辞了。” 袁绍摆了摆手:“既如此,子明先行退下吧,本盟主要好生思虑一番。” 刘铄拱手,叹口气道:“喏。” 旋即。 他躬身倒着离开大营,整个人彻底被袁绍整不会了。 似乎察觉到刘铄神色不悦,袁绍扭头瞥向许攸:“子远,子明他这是怎么回事?” 许攸哂然一笑,叹口气:“没得到他想要的,自然会不高兴。” “哦?” 袁绍不由好奇:“你这是何意?他可没开口跟我要粮草兵马。” 许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主公,您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没听明白?那刘铄摆明了是在说主公您没有王者风范,做不到无偏无党、无反无侧。” 嘶—! 袁绍闻言愣怔,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不傻。 只要许攸稍稍点拨,立刻明白了刘铄的话中深意:“这小子,居然跟我拐这么大个弯。” 许攸则是淡笑,饶有兴致地道:“不过主公,此子说得有些道理,您与袁术的势力相较,仍有些差距,若是不能拉拢到众诸侯的支持,势必受到威胁。” “会盟之初,您便曾明言,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这本是拉拢诸侯的手段,可如今却推给了袁术,若当真让袁术拿粮草拉拢到众诸侯,您的声望必受影响。” 袁绍眸光一凛:“子远这是何意?不妨直言。” 许攸拱手:“主公,在下以为,您应当大赏刘铄,好让众诸侯瞧瞧,您绝不会食言。” 袁绍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千金买马骨?” 第018章 换袁术试试! 傻逼袁绍! 不开眯眼的家伙! 浪费劳资那么多口水,还不如山里的盗匪聪明。 就你丫这智商,能当上盟主,简直是十八路诸侯的耻辱。 怪不得占据这么大的优势,还能被马仔曹操逆袭,活生生给玩死。 小垃圾! 蠢货! ...... 刘铄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狠狠地招呼袁绍。 只可惜他没有当喷子的经验,骂人的话也就一箩筐,用完就再骂不出来了。 翻来覆去,就那么俩句,骂到自己都感觉烦。 但即便如此,依旧难解刘铄心头之怒。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 事情没解决,现在回营,岂不让许褚笑话? 自己好不容易才竖起来的天选之子人设,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成? 不行! 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否则自己这辈子,也只能是个打工仔,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刘铄心底涌出一个近乎于疯狂的想法。 既然袁绍靠不住,那干脆去找袁术,反正这家伙人傻钱多,应该比袁绍好忽悠,何况袁术心里肯定窝着一团火,只要自己稍微煽呼煽呼,不爆炸才怪呢。 只要能搞到钱粮、兵马就好,还管它是从哪儿来的? 那么纠结干嘛! 一念至此。 刘铄立刻转变方向,直朝着袁术大营而去。 作为金牌销售的刘铄,早已经被客户拒绝过n次,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角,别说只是在袁绍这里吃瘪,就算继续被袁术打击,他也照样会想办法解决问题。 这便是金牌销售的第一法则: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想要业绩漂亮,就得学会把脸面揉碎、踩烂,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克服一切困难,完成自己的业绩指标。 没什么可说的,就一个字: 淦! 袁术所在的大营是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那一杆随风飘扬的“后将军·袁”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比盟主袁术的大营还要张扬。 刘铄只是盯着那杆大纛,转过两个弯,穿过一道巷,便轻易找到了袁术大营,主动迎了上去,被侍卫拦下: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后将军大营?” “在下新晋第十九路诸侯刘铄,有要事求见袁将军,烦请通禀一声。” “原来你便是刘铄啊!” 虬髯侍卫收起兵器,朝刘铄拱了拱手。 “没错。” 刘铄淡笑着回应:“正是在下,烦请通禀一声。” 虬髯侍卫点了点头,轻声道:“你且在此稍后,我去去便回。” 刘铄颔首:“多谢。” 显然。 袁术没有阻拦自己拜访的意思。 这一点,多少让刘铄对袁术产生一点好感,虽然他在诸侯中的风评不好,但人傻好忽悠,难度系数比其袁绍,至少降低了一颗星。 现在的刘铄有些后悔,早知道袁术这么好下手,干嘛要去袁绍那里碰钉子,还是自己不够严谨啊,以后做事之前,得多动动脑子,权衡权衡利弊才行。 ***** 此刻。 袁术大营。 中军,大帐。 站在悬挂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袁术,转过身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哦?那刘铄从袁绍大营出来了?可要到兵马、钱粮了否?” “应该没有。” 下方一个须发皆白的男子,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据报,刘铄从袁绍大营出来时,全程黑着脸,皱着眉,而且袁绍营中也没什么动静。” “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我就知道,那小娘养的杂碎,肯定不会拿自己的钱粮出来恩赏,想坑我袁术?他还差点手段!” “子效。” 言至于此,袁术扭头瞥向男子,饶有兴致地道:“你说得没错,这个口子不能胡乱开,否则日后,我袁术岂不成了冤大头?” 然而...... 此时的阎象却是揖了一揖:“主公,咱们的确不能胡乱开这个口,不过刘铄此人,或许可以招揽,为主公所用。” “哦?” 袁术皱了皱眉:“子效这是何意?” 阎象解释道:“很简单,此人帐下的许褚,可以轻易斩杀华雄,堪称一员虎将,而其现在正是混沌之时,在众诸侯中无依无靠,若能为主公所用,您的实力必将大涨。” “当然。” 话音未落,阎象再次补充言道:“江东猛虎孙坚屡次求战,明显是野心勃勃,您也正需要一人,来制衡这头猛虎。” “毫无疑问!” 阎象把手一拱:“刘铄正是不二人选。” 嘶—! 袁术眼神骤亮,彷佛忽然打开一扇窗。 不是他不愿意让孙坚出战华雄。 只不过...... 这头猛虎实在是难以驾驭,若是让他有了战功,还能甘心为我所用?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自己若真想把孙坚这头猛虎驯服,手里必须要有一把能随时要他性命的刀,可对方是江东猛虎孙坚啊,能够取其性命的刀,还真不多。 如今,袁术被自己的谋士一点拨,彷佛一直以来困扰他的难题,马上要解决了,能够诛杀华雄的猛将,还真不一定不是孙坚的对手。 “子效言之有理。” 袁术深吸口气,脑海中反复思量其中的可能性,不由点了点头。 但随后...... 他方才舒展的细眉,便再一次皱了起来:“可是子效,咱们已经拒绝过他一次了,现在要如何招揽此人?” “此事易耳。” 阎象手抚着颌下一缕长须,扬着脑袋,自信满满地道:“属下可以替主公出面,亲自说服此人归顺,只要钱粮、兵马给到位,还愁招揽不到?” “嗯。” 袁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摆手吩咐道:“既如此,事不宜迟,子效立刻去办,若是那吕布引兵来战,也该轮到我袁术扬眉吐气了。” 阎象揖了一揖:“喏。” “报—!” 还没等阎象告辞离开,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抬眸望去。 但见...... 辕门侍卫匆匆闯入,欠身拱手道:“主公,第十九路诸侯刘铄,说有要事求见。” 袁术惊诧,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谁?刘铄?” 侍卫点点头:“没错,正是刘铄。” “他现在何处?” “正在营外。” “快!” 袁术大手一挥,兴奋不已:“让他进来。” 侍卫颔首:“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帐。 “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扭头瞥向阎象:“子效,瞧见没有,这小子竟主动送上门儿来了。”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不可思议地道:“此子的确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主公切莫激动,务必要保持冷静,既然对方主动前来,此事便更简单了。” 咳咳! 袁术赶忙正了正衣冠,将面上的悦色强行抹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正襟危坐在上首主位,后将军的架子登时便端了起来。 第019章 忽悠袁术 虽然袁术正襟危坐,神色一丝不苟,但落在刘铄的眼里,却没有袁绍那般对自己有敌意,反而略带着一丝欣喜,甚至是渴望。 怎么回事? 刘铄顿时感觉到不太对劲。 按照常理,袁术对于自己的去而复返,应该秉持一种愤怒的态度才对,怎么可能带着一丝欣喜与渴望呢? 袁术这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刘铄不得而知。 但他却可以肯定一点! 那便是,忽悠袁术绝对不跟能忽悠袁绍一样,必须要采取不一样的战术,因为俩人对自己的态度,是截然相反的。 “不知子明前来,可有何事否?” 袁术摆手示意刘铄一旁落座,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开口询问。 呃...... 刘铄原本准备了七、八种开场白,但在这一瞬,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些开场白肯定起不到任何作用,必须要换一种套路才行。 略一沉吟,刘铄耸了耸肩,准备实言相告:“实不相瞒,铄方才从袁盟主的大营出来,某些事情聊得不太顺利。” “哦?” 袁术佯作惊诧:“竟有此事?” 擅长察言观色的刘铄,一眼便戳破了袁术那拙劣的演技,素来高高在上的他,做出这样的表情,的确有些生硬。 很明显。 袁术在撒谎。 他一定已经知道自己去过袁绍大营的事情,如此一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应该全都在他的监控下,压根就没什么秘密。 而在这种情况下,袁术没有戳破自己,看自己笑话的意思,却处处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再联系上那双闪烁着渴望的眼神。 难不成...... 袁术是想趁此机会招揽自己,让自己当他的马仔? 仔细想想,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袁绍答应的赏赐兑现不了,自己自然会与袁绍产生嫌隙,而若在此时,袁术伸过来橄榄枝,的确会令人感动。 “嗯。” 刘铄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袁术面上虽然保持镇定,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暴露了他的小心机:“那你今日此来,所谓何事?” “袁某也不怕告诉你,他虽然是十九路诸侯的盟主,但在我袁家,不过一家奴而已,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袁术完全可以解决。” “咳咳!” 一旁阎象故意咳嗽了一声,给袁术打个眼色。 那模样分明是在嫌弃袁术表露的太过明显,要注意上位者的姿态,要懂得矜持、收敛。 如今看来,拿下袁术应该是比较简单的,不过刘铄很清楚,袁术也是个千年的狐狸。 想要从他这里拿下钱粮、兵马,极有可能是以牺牲自由为代价的,让刘铄给袁术当马仔,还不如选袁绍呢! 刘铄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他的目标是既要钱粮兵马,还不能把自己给卖了。 换言之,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唯一难题,便是如何把自己保住了。 刘铄的原则也很简单,搞搞暧昧可以,但以身相许,绝对不行! 可是...... 该怎么忽悠呢? 刘铄神思如电,略一思忖后,佯作没理解袁术的话外弦音,大手一挥:“嗐,别提了,这事儿是盟主自己的事情,将军您可解决不了。” “哦?” 袁术自然不信这个邪,哂然一笑:“到底是何事,竟连本将军也解决不了?” 刘铄点点头:“将军您虽是袁家人,但却不是盟主,此事关于盟军接下来的发展,将军您根本插不上手,又谈何解决。” 呃...... 袁术只感觉心口一疼,像是被刘铄狠狠扎了一刀。 没能当上十八路诸侯的盟主,是袁术心底最深的痛,自己可是袁家的嫡次子,凭什么会输给小娘生的杂碎! 凭什么? 刘铄能清楚地看到,袁术这张脸沉得如同一汪寒潭,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双眸之中的瞳孔早已收缩成阴寒的一点。 刘铄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要么不开口,一开口便直戳袁术的痛点,丝毫没有半点过渡。 “盟军的发展?” 袁术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转而挤出一抹哂笑:“这种事情,袁绍会与你说?” 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袁术的脑子还是挺灵光的,这件事的确不是袁绍说的,而是自己主动挑起来的。 当然! 刘铄可不能这么跟袁术说,只能含糊其辞道:“其实我也挺奇怪的,盟主还刻意感谢了在下,说若非在下及时赶到,他这个盟主或许就当不成了。” “这......” 袁术顿时一愣,皱着眉:“袁绍当真如此说?” 刘铄点点头:“没错!他还说将军您不给粮草、兵马,也有道理,让我不必放在心上,他会尽快解决此事,即便从自己的队伍里调拨,也会把赏赐发下来。” 嘶—! 袁术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下意识瞥了眼阎象,登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莫非...... 袁绍早已经猜到自己不会给赏赐,这才故意让刘铄找自己要,然后等刘铄碰壁之后,再出面安抚、拉拢? 要知道,袁绍的猛将颜良、文丑不在军中,他手上没有大将可用,一个小小的华雄便让他下不了台,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刘铄,自然要收为己用。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华雄战死,董卓肯定还会再派大军前来,十之八九会是号称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 如此一来,岂不让历史重演了? 作为盟主的袁绍,依旧镇不住场面,这脸面往哪里搁? 若有许褚能够出战吕布,不管能不能获胜,至少不会如华雄时,那般被动尴尬,只能求助于众诸侯,一旦众诸侯不给面子,就只能唉声叹气,别无他法。 阎象同样感觉到事情不妙,完全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剧本发展,反而有些出人意料,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如今被袁术这么一瞅,阎象自然不能再沉默下去,而是揖了一揖,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既然如此,那不知刘将军来我家主公大营,到底是为何事?” 第020章 这就搞定了? 没错。 从始至终,刘铄都在规避这个问题。 因为,当前采取的战略,与自己来此的目的,背道而驰。 或者应该这么说,自己的目的与袁术想象中的目的,有明显的偏差。 如果刘铄暴露自己来这里的目的,那么之前一切的努力,全都会变得不合理。 换言之,自己努力忽悠了这么半天,也必将成为泡影,半点钱粮、兵马都别想得到。 二袁之间的内斗已经完全超过了刘铄的预期,不过这对于一个金牌销售而言,却也不是太大的难事,自圆其说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其实......” 刘铄扭头瞥向阎象,声音略微拖长,略一思忖道:“末将此来袁将军大营,是想问问您,当初华雄来战时,因何不让江东猛虎孙坚出战?” “据盟主所言,当初孙坚可是随张温参加过凉州之战的,而且与董卓有隙,若是由他出战华雄,这份功劳必不会落在铄身上。”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阎象、袁术二人,雷了个外焦里嫩。 而在这一刻,袁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袁绍肯定是在故意找茬,想要彻底把刘铄拉拢为己用,来制衡自己。 但是...... 你拉拢刘铄还自罢了。 还特么拿自己当垫背的,这就有点操蛋了吧? 很明显,袁绍这是在提防自己拉拢刘铄,想要把刘铄归顺自己的路彻底堵死,从而真正成为他袁绍一个人的打手。 尼玛! 小小家奴,可恶可恶! 幸好这刘铄傻乎乎的,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主动找到自己,从而暴露了袁绍的野心,那么事情倒也还有回旋的余地。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正要开口汇报时,忽然发现有刘铄在此,话到嘴边,愣是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素来鸡贼的袁术直接给侍卫打个眼色,对方躬着身子继续上前,绕过帅案到袁术身旁,附耳低语道: “主公,袁绍大营有动静,五百士卒、一千石粮草,正在送往刘铄军营,负责押送之人,正是袁绍帐下大将淳于琼。” “啊?” 袁术吃了一惊。 如果说此前他还对刘铄有过怀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相信! 袁绍这家奴,竟然还真想借刘铄的手,来制衡自己,简直岂有此理。 下首的阎象同样察觉到了自家主公面上的诧异,这侍卫是他亲自安排盯着袁绍的,毫无疑问,带来的消息一定与袁绍有关。 难不成...... 袁绍当真从自己的队伍里,拨出一部分钱粮兵马给刘铄? 阎象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扭头瞥向袁术,却见其正给自己打着眼色,那模样分明是在说: “你猜的没错,袁绍的确已经在拉拢刘铄了。” 嘶—! 阎象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原以为,刘铄在袁绍那里碰壁以后,来这里肯定是要投诚的,但谁曾想,却是来兴师问罪的,袁绍还真豁得出去,自己也没多少军队,居然舍得分一部分给刘铄。 恁娘的! 这回可当真是失策了。 不行,即便自己没能拉拢到刘铄,也绝对不能让他归顺了袁绍。 阎象正这样想着,上首的袁术已然坐不住了,扭头瞥向刘铄:“子明啊,你可是盟军的功臣、第十九路诸侯,五百兵马又能立下什么战功?” “这样如何?” 袁术大手一挥,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言道:“我个人再拨五百兵马与你,另外加一千石粮草,切记,这不是袁绍的赏赐,是我袁术个人对你的资助。” “果真?” 刘铄眼神骤亮,但心里却直犯嘀咕。 怎么回事? 那个侍卫到底跟袁术说了什么,居然会让他这么痛快地便给了兵马钱粮。 正愣怔时,对面的阎象同样开口道:“子明啊,你年纪虽小,但已经为盟军立下了战功,你是第十九路诸侯,可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盟主虽然答应给你赏赐,但这是他原本就应该做的事情,当着众诸侯亲口许诺的事情,难不成还能食言?” “但我家主公不一样。” 言至于此,阎象把手朝袁术一拱,朗声道:“我家主公给你钱粮、兵马,是因为真正欣赏你的才华与能力,希望你能再接再厉,替盟军立下汗马功劳。” 刘铄听着有点晕,但这的确就是他想要的,因此倒也没有犹疑,点了点头:“当然!末将要钱粮、兵马,正是为讨董而来。” “袁将军如此信赖铄,铄必定竭尽全力,讨伐董卓,争取再建新功,不负袁将军厚望,这一点还请将军放心。” 袁术摆了摆手,淡然言道:“袁某自然是相信子明的,不过子明啊,有句话,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袁将军请讲。”刘铄拱手道。 “袁绍这人心机颇深,他的话,你只能信三分,万万不可全信,尤其是等你回到军营后,他若派人与你交涉,你可切莫当真。” “这......” “你且记住!” 不等刘铄开口,便被袁术打断:“你是盟军的第十九路诸侯,是你靠战功挣回来,这原本便是你应得的。” 刘铄长出口气,点点头:“将军放心,在下记住了。” 袁术淡笑:“甚好!子效啊,你且去安排吧,待会儿子明走的时候,带着兵马、钱粮走,我袁术是有原则的,不该给的不给,但若是答应过的,也绝不会拖延。” 言外之意,赏赐不该我给,我绝对不会给,但这部分钱粮兵马,不是赏赐,是我袁术欣赏你刘铄的才华与能力,赠予你的,与赏赐没有半毛钱关系。 阎象自然清楚袁术此举的深意,当即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大帐。 只要刘铄能带着自家的兵马、粮草回营,那么不必再多解释,也足够让袁绍吃瘪的了。 你拉拢刘铄,我也拉拢,而且俩家的价码相同,相当于没有拉拢。 刘铄身上依旧不会有你袁绍的标签,二人即便当真要闹矛盾的时候,那刘铄也得好生掂量掂量,到底应该帮谁。 第021章 许褚震惊,主公真乃神人也! “子明,瞧见没有,一千石粮草、五百士卒,全都在这里了。” 直到刘铄当真看到五百士卒、一千石粮草时,他才相信袁术说得都是真的,没有骗自己。 可至始至终,他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促使袁术做出这样违心的决定。 因为,直到刘铄走出袁术的大营,对方也没有说过一句招揽的话。 这年头当真有这么纯粹的欣赏?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即便真有,这种事情也绝不会发生在袁术身上。 仔细回想忽悠袁术的整个过程,从那个侍卫耳语两句后,袁术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仅给钱粮兵马十分的痛快,而且言语中处处在针对袁绍。 嘶—! 刘铄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似乎get到了问题的关键。 难不成,那个侍卫是打探到袁绍有了什么动作? 这才迫使袁术性情大变? 嗯。 很有可能! 也许是袁绍后知后觉,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也有可能是因为袁绍打探到自己去了袁术大营,导致他害怕自己被招揽,从而迫不得已做出了选择。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只要袁绍给了钱粮兵马,便证明他有招揽自己的想法,而此事一旦被袁术得知,凭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是肯定会想办法阻止的。 而袁术呢? 没有更好的办法,因此只能选择送兵送粮? 不得不承认,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子明,你这是怎么了?” 袁胤皱着眉,在刘铄眼前摆了摆手。 “哦,没事儿。” 刘铄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既如此,在下便告退了。” 袁胤淡笑:“走吧,我亲自送你回去。” “好。” 刘铄点点头:“多谢将军。” 袁胤摆手:“不必客气。” 旋即。 二人率领兵马,带着粮食,直奔刘铄大营。 果不其然! 两个时辰以前,这里还是一座空营,但是现在,已经堆满了粮草,站满了执勤的士兵,甚至连飘扬在大帐顶上的旗帜,都比之前精神靓丽了许多。 “主公—!” 正在这时,营中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许褚!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忙不迭举目望去,但见许褚腆着大肚子一路奔来,脸上遮掩不住的喜色:“哈哈哈,还是主公您厉害啊,居然真把钱粮兵马要回来了。” “咦?” 下一秒,许褚望着刘铄身后的队伍,顿时一愣:“主公,这些兵马是......” 刘铄耸了耸肩,讪笑道:“这是袁将军给的,一千石粮草、五百士卒。” 嘶—! 许褚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刘铄:“主公,您居然连袁术都......厉害啊,实在是太厉害了,主公真乃神人也!” 袁绍答应的赏赐只有一千石粮草,五百士卒,自己走了两家,尽皆碰壁,别说千石粮草,甚至连一粒米都没要回来。 可自家主公一出马,不仅仅把袁绍答应的赏赐要了回来,甚至还多要了一分,连袁术都给了一分赏赐,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真不愧是被刘秀、刘邦选中的男子啊,才半天时间,便白得了一千兵马,两千石粮草,成了盟军中颇有实力的诸侯。 幸亏当初自己执意离家出走,选择追随眼前的男人,否则窝在许家坞堡,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出息。 “咳咳!” 刘铄故意咳嗽一声,摆手介绍道:“这位是袁将军帐下主计袁胤。” 许褚虽然是个铁憨憨,但如此明显的示意,他还是明白的:“原来是袁主计,失敬失敬。” 袁胤略显尴尬,但面上依旧保持笑容:“这位便是诛杀华雄的许褚将军吧?” 刘铄点点头:“没错,正是他。” 许褚拱手:“末将许褚,见过袁主计。” “刘将军。” 忽然,一个声音从营中传来。 刘铄举目望去。 一个身穿锁子甲,腰悬利剑的悍将,眉目森冷地走过来。 许褚赶忙摆手介绍道:“主公,这位将军是袁盟主帐下大将淳于琼,便是此人将钱粮、兵马送回来的。” “原来是淳于将军,失敬失敬。” 刘铄赶忙一揖,面带微笑地道。 然而...... 淳于琼却是面色铁青,目光扫过袁胤,以及身后的钱粮、兵马,冷冷言道:“刘将军,盟主的恩赏已经送来,是否该将袁将军的钱粮、兵马送还?” “这......” “淳于将军说得哪里话。” 不等刘铄开口,便被袁胤直接打断:“我家主公的钱粮、兵马,可不是盟主的赏赐,乃是我家主公欣赏子明的才华、能力,个人资助他的,又岂能送回?” “哦?” 淳于琼惊诧,双目灼灼地看向袁胤:“你家主公不是已经拒绝给钱粮兵马了吗?怎么......” 话音未落,袁胤便再次打断:“我再说一遍,我家主公只负责提供盟军打仗所需的粮草,至于盟主额外的赏赐,非是我家主公职责范围。” “至于给子明的钱粮兵马,是我家主公个人资助,非是盟主的恩赏,将军带来的钱粮、兵马,才是盟主答应的恩赏。” 水火之势,一触即发。 刘铄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淳于琼按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彷佛在强行控制着,不拔剑挥向袁胤的脖颈。 恩赏既然已经送到,是断然不可能再拿回去的,但特么,谁又能想到,此前拒绝给恩赏的袁术,居然会以个人名义资助刘铄钱粮、兵马。 淳于琼虽然只是个武官,但在雒阳时,他好歹也是与袁绍齐名的西园八校尉之一,自然清楚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内斗。 很明显! 这是袁术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要拉拢刘铄,亦或者堵死袁绍拉拢刘铄的路,简直是阴险狡诈至极,令人心生厌恶。 “呃......那个......” 为了缓解尴尬的局面,刘铄灵机一动,轻声道:“咱们尽皆是盟友,有什么话,不妨回营帐再聊,如何?” “不必了!” 淳于琼欠身拱手:“末将只是奉命前来送恩赏,只要送到刘将军手中即可,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自当回营向盟主复命。” “那在下也回去了。” 既然淳于琼不留下,那袁胤也没必要再留。 他来这里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押送兵马、钱粮,而是故意给淳于琼难堪的,好让他回去给袁绍带句话: 刘铄我袁术要定了,太一都留不住,我说的! 第022章 俩兄弟干起来了? 啪! 袁绍拍案而起,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向下方的淳于琼:“袁术这厮居然从自己的帐下,划出一部分钱粮、兵马,给了刘铄?” “没错。” 淳于琼脸上同样写满了不敢置信,紧咬着牙,怒气冲冲:“是袁胤带人过去的,很明显是冲末将来的,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主公的决定。” “该死!” 袁绍朝地上啐了一口,脸色刹那间变得异常狰狞:“袁术这厮摆明了不服我当这盟主,明知道我有招揽刘铄的想法,因此故意拆台。” “我才刚从自己队伍里拨出兵马、钱粮给刘铄,他可倒好,居然也拨出了兵马、钱粮,还故意派袁胤这家伙护送,简直岂有此理。” 下方许攸揖了一揖:“主公,如果在下猜得没错,袁术实际上也有招揽刘铄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得知主公您也要招揽,因此这才被迫如此行事。” “哦?” 袁绍皱了皱眉,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此言何意?袁术也要招揽刘铄,他不是有孙坚吗?要刘铄作甚?” 许攸摸着髭须笑道:“主公,孙坚这头猛虎可不是那么容易驾驭的,您当真以为,袁术不想斩华雄立功,靠声势压您一头吗?” “不是他不想!” 言至于此,许攸极其确定地道:“而是他不敢,他害怕孙坚立下大功,自己降伏不了这头猛虎,反而会养虎为患,伤及自身。” “因此,袁术必须要找个能制衡得了孙坚的人,而刘铄帐下的大将许褚,可以轻易诛杀华雄,很明显符合他的要求。” “最为关键的是,此人没什么背景,只需花费极小的代价,便可将其操控,如此一来,不仅多出一员猛将,而且可以制衡孙坚,岂不一举两得?” 嘶—! 袁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揣摩许攸的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自己麾下没有可用的大将,的确需要招揽刘铄为己用。 但袁术的日子同样一点不好过,好不容易养了头猛虎,结果却是头可能会噬主的虎。 分明是把利刃,却不敢使用。 这滋味...... 的确是不太好受。 而如果招揽到刘铄,这样的问题迎刃而解,不仅可以随心所欲使唤孙坚,甚至还能白得一员虎将,果然好筹谋。 “如此说来,咱们也算弄巧成拙,毁了他一桩好事?” 袁绍的心情霎时间豁然开朗,收不收刘铄不重要,只要能打击到袁术,便是极好的。 “没错!” 许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揖了一揖:“此前袁术以不负责恩赏粮草为由,拒绝了许褚索要粮草,此事的确是属下判断错误,误以为袁术没有要招揽刘铄的想法。” “无妨。” 袁绍大手一挥打断,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此事不怨你,即便是我,也差点被袁术骗过,阎象此人的确有些谋略,有他辅佐袁术,只怕对我等威胁会更盛。” “这次他们虽然失手了,但想来,袁术绝对不会放弃。” “子远啊!” 袁绍愁眉锁眼,凝视着许攸:“咱们还得再想点办法,绝对不能让袁术得逞,不知你可有何建议否?跟他比粮草、兵马,咱们断然是没有机会的。” 言外之意,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你必须得想个办法,不仅要绝了袁术招揽刘铄的想法,还不能消耗钱粮、兵马。 “这......” 许攸虽然是个智囊,但他这颗脑袋,还真没达到智计百出的程度。 嘴在袁术自己脸上长着,想要绝了人家招揽刘铄的想法,这不是扯淡吗? 我许攸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拦得住? 不过...... 袁绍毕竟是主公,许攸也不能明着表露自己的想法,只能含糊其辞道:“在下会尽快想出办法的,主公勿急。” 袁绍深吸口气,冷声言道:“若是让袁术招揽到了刘铄,别说一个小小的华雄,便是吕布来了,也照样有一战之力,届时我这盟主岂不得退位让贤?” 许攸不傻,他明白袁绍这是给他压力了,呆呆思忖了片刻,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顿时喜笑颜开地揖了一揖: “主公,是不是只要绝了袁术招揽刘铄的想法即可?” “没错。” 袁绍也算有自知之明。 既然此事被袁术横插一脚,那么他再想招揽,付出的代价一定是巨大的。 然而...... 现在的袁绍,可没有那么多可以挥霍的资本,至少比起袁术而言,暂时是这样的。 因此,此刻的袁绍已经断了招揽刘铄的想法。 他现在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便是我招揽不到刘铄,你袁术也不行。 许攸笑了,自己没有成事的本领,但坏事的能耐可不少: “主公,咱们何不让韩馥、张邈等人争相与刘铄结交,这人参合的越多,他袁术就越是没有机会,不仅不费钱粮、兵马,而且还能绝了袁术招揽刘铄的念头。” “咦?” 袁绍眼神骤亮,彷佛打开了一扇窗。 没错! 这十八路诸侯人人都可以招揽刘铄,只要能在吕布来此之前,逼得袁术招揽不到即可,何必以消耗钱粮、兵马为代价呢? “妙计!” “果然是妙计!”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满意地点点头:“此事交给你来安排,而且务必要盯紧袁术,明白?”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在下便是,您安心看一出好戏即可。” “好。” 袁绍彻底放下心来,转而瞥向淳于琼:“仲简,你务必要盯紧雒阳方向的动静,吕布若是引来出战,务必及时汇报,不得有误。” 淳于琼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袁绍嗯了一声,摆手道:“都退下吧,我累了,要安歇了。” 许攸、淳于琼应声承诺,旋即躬身离开大帐。 可怜的袁术! 估摸着这会儿还在为自己的妙举竖大拇哥,殊不知一场为他准备的盛宴,即将展开。 想要招揽刘铄为己用? 实在不好意思! 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这可当真是,赔了粮草又折兵,输惨了呀! 第023章 典韦,快到碗里来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4章 这年头全靠演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5章 迪化版许褚,太可爱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6章 天下第一勇武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27章 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启禀盟主。” 当下,兖州刺史刘岱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我部悍将刘三刀,请求出战吕布,三刀之内,必可将吕布斩于马下!” “哼!” 又有河内太守王匡闪出身来,白了眼刘岱,不屑地哼了一声:“刘三刀算个什么东西,徒有虚名而已。” “盟主!” 随即,王匡欠身拱手,铿锵请战:“我有河内名将方悦,一杆银枪使得是出神入化,他早想和吕布一较高下了。” “方悦也敢称名将?” “不自量力!” 下一秒,上党太守张杨昂首阔步而出,森冷目光扫过众诸侯:“尔等多年未曾经历杀伐,又何来名将之说?” “盟主!” 跟着,张扬朝袁绍把手一拱,朗声道:“我部悍将穆顺,驻守雁门多年,厮杀不下百场,浑身是胆,定可生擒吕布,献于盟主。” 刘铄不得不承认。 人的思维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之前斩华雄的时候,吓得一个个唯唯诺诺,不敢出战,生怕折了自家的猛将,可自从许褚诛杀华雄以后,他们反倒是壮了胆,一个个上杆子去送死。 很明显! 他们认定许褚年轻,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而连他都诛杀华雄的话,证明华雄也不过是个浪得虚名之辈,俞涉也好、潘凤也罢,更是渣渣中的渣渣。 已经错过了斩华雄的功劳,那么又岂能再错过斩吕布的功劳,虽然吕布有天下第一勇武之称,但估摸着也不过是虚名而已,充其量比华雄厉害一点。 是以! 袁绍方才抛出斩吕布的任务,立刻便有诸侯争执起来,一个个踩来踩去,丝毫没有诸侯的风范,反而有点像是泼妇骂街: “盟主,请相信末将,刘三刀真的只需要三刀。” “他若是三刀,方悦只需要两招!” “区区方悦,也敢在我部下穆顺面前放肆?” “张杨,你过分了啊!戍边多年,你难道还缺少战功?” “没错!你应该把功劳让给我们。” “凭什么?难道就凭你们没有功劳?真是扯淡!” “......” 三个诸侯争得是面红耳赤,简直比电视剧演得还要滑稽,惹得本该严肃的刘铄,实在是忍不住了,竟扑哧笑出声来。 可他这一笑不要紧,顿时引起全体诸侯的瞩目,一双双愤怒的眼珠子打过来,顿时令刘铄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尴尬的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 毕竟,斩华雄的功劳已经被刘铄窃取了,而且因此一飞冲天,成为第十九路诸侯,甚至还获得了钱粮、兵马的好处。 众诸侯不服气啊! 结果这可倒好,我们在这里争执,你特么还好意思笑? 嘲笑? 上首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目光如同冰针般打了过来,语声不带任何温度地道: “子明,你何故在此哂笑?诸位将军尽皆愿意为盟军出战,难道不是好事吗?” “非也!” 刘铄心知自己笑得不合时宜,因此赶忙往回拉:“在下以为,大家在这里争执,是没有意义的,不如让三位将军共同出战吕布,谁能得吕布首级,战功便是谁的。” “好!” 兖州刺史刘岱立刻附和道:“这个提议不错,不仅公平公正,而且省得大家争执。” 河内太守王匡同样点头,表示赞同:“可以!大家俱凭本事争功,最是公平。” 张扬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绽出一抹淡笑:“既然尔等愿意去送死,那么我又何必阻拦。” “主公,末将......” 正要开口请战的许褚,被刘铄摆手打断。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对面诸侯中的刘备。 果不其然! 请战的张飞同样被刘备挥手阻拦,对方显然要故技重施,踩着众诸侯大将的尸体,从而像自己一样,彻底一飞冲天。 只可惜......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刘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如今自己有了许褚、典韦在手,又岂能将战吕布的功劳,拱手让给你刘大耳? 别做梦了! 既然你有自己的野心,那么便休怪我刘铄辣手无情了。 至于袁绍? 只要能诛杀吕布,他自然没有异议,况且三个人出战,斩杀吕布的成功率会更高,而赏赐只需要出一分,对于自己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好!” “没问题。” 袁绍暗松口气,至少这一次来看,应该不会陷入尴尬被动的局面:“既如此,便如子明所言,三位将军共同出战吕布,何人带着吕布的首级回营,战功便是何人的。” 三人齐齐拱手,兴奋不已:“多谢盟主!” “来来来!” 袁绍举起酒樽,相邀众诸侯,朗声言道:“咱们共同举酒,提前为盟军中的勇士庆功,此战若是能诛杀吕布,盟军必可赢回天子,再造盛世乾坤。” 满帐诸侯尽皆举起酒樽,相互示意,拍起了马匹: “没错,此次战败吕布,盟军必可乘胜追击,杀入雒阳。” “来,干了这樽酒,我等尽皆是汉室功臣。” “......” 咚!咚!咚! 咚咚—! 气势磅礴的擂鼓声,伴随着诸侯咕噜噜烈酒下肚的声音,骤然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即便是身在中军的刘铄,都不由地为之热血沸腾。 然而...... 这样的鼓声仅仅持续了片刻,随即戛然而止,持续时间之短,便是令早有准备的刘铄,都下意识心惊肉跳起来。 不会吧! 即便只是三员不入流的武将,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加起来足足有六只手,三面围攻也不至于败得这么快吧? “哈哈!鼓声停了,我就说嘛,我部悍将刘三刀,只需要三刀,便可将吕布斩于马下,何须三人一起出战。” “刘使君,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河内名将方悦的枪法,才真正是出神入化,吕布死于何人之手,只有等他们回来,才会知道。” “放心,杀死吕布的人,只可能是我部悍将穆顺,我还从未见他有过败绩,如今碰到吕布贼厮,必然一招毙命。” 刘铄只能呵呵了! 你们三人是猴子请来的逗逼吗? 如果吕布那么容易战败,哪来天下第一勇武的称号,简直是不自量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众诸侯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帘帐,期待着最终的结果。 第028章 想抢功劳?没门!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急匆匆闯入个小吏,神色慌张,见着袁绍,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盟......盟......盟主,刘将军、方将军、穆将军,他们......他们......” “他们如何?” 袁绍心急,皱眉叱问。 小吏喉头滚动,面色阴沉:“他们......他们出城于吕布决战,可惜仅仅三个回合,竟全部被吕布斩于马下!” “啊—!” 众诸侯尽皆震惊。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大帐几乎所有人,即便是早有预料的刘铄,也不自禁露出骇然的神色。 他的目光匆匆扫过刘岱、王匡、张杨三人,他们已然吓得魂飞魄散,脸上的肌肉僵着,好象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原本自信满满的袁绍,被这一句话震得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跪着,恍然不知身在何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翻滚下来。 三个人! 三个回合? 如此岂不是说,直接被吕布秒杀了? 整个大帐刹那间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静得彷佛可以听到众诸侯的心跳声。 “关内各镇诸侯听着,尔等胆小如鼠,缩首如龟,看我吕布如何教训你们。” 偏在这时,帐外传来吕布骂阵的声音,嚣张至极的态度,气得众诸侯是咬牙切齿,暴跳如雷。 但偏偏......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主动站出来,挑战吕布。 身为盟主的袁绍,再次感受到了当初刘铄口中的尴尬与被动,冰锋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一十八路诸侯,却见众人垂头铩羽,彷佛生怕被点到似的。 唯有刘铄依旧是正襟危坐,大义凛然,一双朗目炯炯有神,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之色,彷佛正等着自己下令。 “子明,你......” “马弓手关羽,请战吕布!” 刘备还真是个机灵鬼,他显然已经料到袁绍会主动找刘铄,因此省去了大量抬高自己身价的演戏环节,直接进入请战阶段。 虽说这样很可能会让自己的战功稍稍打些折扣,但只要是战功,那便是极好的,自己就有机会如同刘铄般,一飞冲天。 而刘铄明显也没有预料到刘备的小心机,这小子还真是豁得出去,怪不得能崛起微末,成就汉昭烈帝的丰功伟绩。 果然! 是有两把刷子的。 绝不能小瞧这些枭雄,既然剧本发生变化,就不能一味的照办,必须灵活运用才行。 好你个刘大耳朵,当真给劳资上了一课,我记住你了! 不过,正当刘铄思考如何反击时,有个老六已经开始了他的表演: “怎么又是这个赤面长髯将,小小的马弓手而已,也敢出来丢人现眼?” “给我叉出去!” 袁术怒气冲冲,大手一挥,呵斥道。 “就是!” 兖州刺史刘岱瞥了眼关羽,怒气冲冲道:“我等那么多大将,尚且奈何不得吕布,一个小小的马弓手,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依我看呐!” 言至于此,刘岱的目光转向刘铄:“战败吕布之事,还得靠子明麾下的大将,仲康一招秒杀华雄,已然证明了他的本事。” 好家伙! 帐中关羽尚未开口,倒是把队列中的张飞惹急了,他腆着大肚子站出身来,抬手怒指着袁术、刘岱,环眼珠子一瞪,杀气腾腾: “兀那贼厮,竟敢辱俺二哥!你若是个男人,便拿起兵器,上战场,杀吕布!只会逞口舌之利的家伙,算个什么鸟蛋?” “翼德,休得无礼。” 刘备吃了一惊,赶忙出言喝止。 可还不等他展开下一步的攻势,对面忽然响起个声音: “贤侄—!” “稍安勿躁。” 还真别说,喊刘备“贤侄”的时候,刘铄当真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他缓缓起身走到帐中,面上带着一丝微笑:“吕布号称天下第一勇武,着实不容小觑,贤侄义弟虽然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但毕竟只是个马弓手,传出去让吕布笑话。” “这样如何?” 刘铄丝毫不给刘备半点机会,便朝袁绍把手一拱:“战吕布的任务便交给我部悍将许褚,他一招秒杀华雄,对上吕布,多少能有点胜算。” “至于你的这两位义弟......”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略微拖长,佯作为刘备考虑地道:“如果叔父麾下的将军落败了,尔等再上,犹未晚矣。” “不知盟主,意下如何?” 旋即。 刘铄抢在刘备开口之前,便面朝袁绍,匆匆行了一礼。 想抢功劳? 没门! 袁绍原本便有命刘铄出战的想法,现在他既已主动提出,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子明敢在此时出战吕布,本盟主感动不已,既如此,便由你部悍将许褚,出战吕布。” “玄德啊。” 袁绍扭头瞥向刘备,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道:“那吕布号称天下第一勇武,绝非凡俗可比,此战还是让许褚出战,其若当真落败,再令尔等出战不迟。” 刘备虽然憋屈,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揖了一揖:“喏。” 言罢。 袁绍腾得起身,朗声言道:“子明,你且派许褚出战,本盟主亲率众诸侯,为你部大将掠阵,我倒要瞧瞧,那吕布到底有何本事,竟敢自称天下第一勇武。” 刘铄忙不迭欠身拱手:“有盟主亲自掠阵,想来吕布必败无疑。” 袁绍大手一挥:“走!” 众诸侯纷纷出了大帐,直奔城头。 刘铄则是把典韦拉到一旁,吩咐道:“此战关乎于盟军前途,绝不容有任何闪失,你与仲康一起出城关,相互有个照应,仲康若是不敌,你二人便一起出战吕布。” “明白吗?” “喏。” 典韦应了一声,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便是,由末将与仲康联手,即便吕布是天下第一勇武,也必败无疑。”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我自然是相信二位的能力,放心吧,如果你们能够战败吕布,盟军便可趁势掩杀,大败西凉骁骑。” 典韦拱手,郑重点头:“主公放心,此战必胜!” 刘铄嗯了一声:“去吧。” 第029章 吕布!吕布!吕布! 蓬! 就在众诸侯即将登上城头的那一刹,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如流星般飞射而来的箭矢,不偏不倚,正中渤海太守袁绍的大旗。 呼啦啦—! 劲风挟裹着旌旗,吹翻在虎牢关的城头。 袁绍面如寒霜,咬紧了钢牙,疾步冲向城头,原本便充满怒火的眸子,突然变得如冰剑般冷厉,越过城头执戟的士卒,直射到百步开外的吕布身上: “贼吕布,欺我太甚!” 袁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吼一声,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城下单人独骑的吕布,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儒雅贤士。 此刻。 刘铄同样登上了城头,但好在,他的大纛还在城关上悬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因此心态上也比袁绍更好。 举目望去。 但见...... 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果然是: 人中吕布,马中赤菟! “好一个贼吕布,还真是一表人才,可惜竟为董卓所用。” “是啊!此等猛将若归盟军,咱们早打到雒阳了。” “恁娘的!一人竟杀了我军三员虎将,简直岂有此理。” “真不知道子明的猛将,能与吕布战多少回合?” “但愿别三个回合,便死于非命。” “......” 曹操扭头瞥向刘铄,见其始终保持镇定,不由地暗自佩服,若不是有绝对的自信,岂能安之若素。 可惜啊,许褚这员虎将明明是沛国谯县人,居然不为我曹操所用,若能得此人相助,堪比千军万马在手。 下意识的。 曹操握紧了拳头,将内心的独白深深隐下,没有表露在面上。 而一旁的刘铄则是揖了一揖,轻声向袁绍道:“盟主勿忧,有许褚在,保证不会失了盟军的面子。” “您现在要考虑的是,一旦吕布落败,仓惶逃窜,咱们是要趁势追杀,还是要稳一手,给对方个喘息之机。” 虽然,从表面上看,刘铄给袁绍出了一道选择题,但实际上,此刻的袁绍勃然大怒,而这两个选项,又明显偏向前者,袁绍只要不傻,就不会选错答案: “当然要趁势追杀,最好能将董卓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对于咱们接下来的战略行动,有百益而无一害。” “盟主英明。” 刘铄揖了一揖,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内心已然狂喜。 只要在许褚、典韦的联手进攻下,能够战败吕布,那么此一战的功劳,毫无疑问是自己最大,别人再怎么出力,也只是个陪衬而已。 当然! 袁绍何曾不明白刘铄的野心,不过他也不认为许褚能够战败吕布,即便当真战败了,将来杀到雒阳,诛杀董卓,迎回天子,首功也是在他这个盟主,而非刘铄。 既然如此,你小子爱怎么扑腾,就怎么扑腾,扑腾的劲儿越大,对自己就越是有好处,这种百益而无一害的事情,袁绍又岂能阻止。 吱呀—! 正在这时,城门大展。 从里面飞出一骑,不是别人,正是许褚。 许褚倒也没有丝毫废话,把马一夹,在十数丈外,陡然间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掌中金背大刀骤然间举过头顶,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飞快地劈向吕布的脖颈: “贼吕布,纳命来—!”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武勇!” 吕布能从许褚这一刀的攻势中,感受到那股浑厚且狂霸的力量,当森冷的刀锋从高空劈落的刹那,吕布眸中精光一闪,身形却是不动如山。 城头上的刘铄甚至没能看清楚吕布是何时出手,彷佛只是一道流光闪过,就只听铛的一声清脆,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可惜!” 吕布轻易拦下许褚的进攻,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凭你的本事,还不是我吕布的对手。” “*!” 许褚咬牙怒骂一声,眉宇间涌出腾腾煞气:“是不是对手,要战过以后才知道。” 哧愣愣! 许褚双臂虬肌暴起,一股浑厚的力量直接压了上来,吕布猝不及防,方天画戟竟然又沉下去三分。 “不好。” 吕布暗道一声不妙。 因为,此刻许褚的刀锋已然一横,作势便要冲自己的头颅横削过来,逼得吕布奋力一抬画戟,直将许褚的金背大刀倒崩出去。 “这......” 许褚惊出一身冷汗。 他不敢相信,吕布这纤细的身子里,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适才自己的一刀猛攻,虽然不是全力,但也有八分力量,可即便如此,依旧轻易被吕布震开。 天下第一勇武,果然是名不虚传! 不过...... 自己也绝非是一条杂鱼。 若是在之前,自己的承受吕布的这一击反攻,将大半个胸膛暴露给对方,基本上已经有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可是! 如今的许褚可是有双马镫、高桥马鞍的神器在,稳定性足足提升了一个档次,又岂能被这样的攻势吓到? 他竟然使出一招借力打力,身子趁势大幅度扭动,将倒崩出去的刀锋,快速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杀将而来。 “给我死!”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许褚将全身的力量通过腰腹力、臂力的爆发,全部集中在了金背大刀上,势必要诛杀掉贼子吕布,为自家主公赚足颜面。 “啊—!” 许褚咬牙嘶吼! 这一刀,由怒而发,势如奔雷。 吕布原本准备趁对方露出破绽,一举将其诛杀,但不曾想,对方的骑术竟如此之高,在那种状态下,居然都能瞬间稳定自身。 而更令吕布诧异的是,对方不仅稳定了自身,甚至还借力打力,反向抡出一道如月寒芒,好似裹挟了风雷之力,有靡靡虎啸之音震耳! 即便是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也不敢轻视许褚全力攻势下的一招。 为以防万一,他只能变攻为守,拨马回转的同时,吕布调整姿势,方天画戟斜刺里探出,戟上双耳竟极其精准地,扣住了突袭而至的金背大刀。 第030章 哼哈二将vs战神吕布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声,即便是城头上的诸侯,依旧清晰可闻。 许褚的兵器被吕布的戟耳死死扣住,不过比起角力,他从来就没怕过谁,趁势一拧金背大刀,更将吕布的方天画戟牢牢锁了个死! 二人的战马在虎牢关下的旷野上来回不停的奔驰,双方的兵器就停滞在半空,时而偏向吕布,时而偏向许褚,总之互不相让,气势上更难分高下。 咚!咚!咚! 咚咚—! 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雄壮威武的鼓声,令原本士气暴跌的盟军士卒,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 成千上万人的嘶吼声,如雷霆震荡,声势浩大,在虎牢关前空旷的战场上空炸响,经久不息,一声声直入云霄。 别说是寻常士卒了,就算是城头上的十八路诸侯,也随之恢复了信心,对战场中的许褚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的大肆褒奖: “仲康果然厉害,竟然能与吕布战这么多个回合而不败!” “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竟也被逼到了这种程度。” “即便许褚没能战败吕布,至少盟军的士气不会暴跌。” “是啊,如此我军便有与西凉贼子一战的能力。” “放心吧,此战必胜!” “......” 刘铄面上的傲娇自不必说,许褚坚持的越久,他在盟军中的影响力便越强,若是能将吕布战败,影响力必将更上一个台阶。 可是...... 十八路诸侯,勾心斗角。 即便许褚给刘铄挣足了颜面,依旧会有人不开心。 一旁的曹操凝视着战场中的许褚,心中对于许褚的喜爱更胜,既是同乡之人,自己居然不知道有这样一员猛将,简直岂有此理。 而在末位的刘备,面上虽然依旧保持淡定,但垂在身旁的双手,已然下意识握成了拳头,本该是自己露脸的机会,偏偏被刘铄给抢了。 也不知道为何? 此刻的刘备隐隐有种感觉,自家的那个叔父像是在故意针对自己似的,不仅没有半点亲情可言,甚至隐隐带着种敌意。 “云长,你怎么看?” 刘备没时间思考刘铄对自己的态度,他的思绪早已经被战场上的二人吸引,一颗心纠结到了极点,生怕轮不到自己出战。 “许褚的确是个高手。” “不过......” 关羽手抚着颌下二尺长髯,声音极其冷淡地道:“他绝对不是吕布的对手。” 刘备皱了皱眉:“哦?何以见得?” 关羽轻声道:“大哥仔细看,许褚已经使出了全力,但却连基本的压制都办不到,而吕布仍有余力不说,截至目前,甚至没有发起过像样的反击。” 虽然关羽没有把话说透彻,但刘备已经明白关羽的话中深意,他缓缓点着头,彻底放下心来,随后又反问一句: “云长,若是由你出战,可能战败吕布否?” “怕是不能。” 关羽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兹事体大,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大哥,我的实力应该与许褚在伯仲之间,即便强也强不到哪里。” 刘备咬了咬牙。 珠玉在前,自己若不能战败吕布,只怕打得再好,存在感也刷不起来。 思索了片刻,刘备再次问道:“若是再加上翼德呢?” 张飞顿时来了劲儿,拍着胸脯保证道:“大哥放心,若是俺与二哥联手,管他是不是天下第一勇武,必定诛杀!” “云长,你呢?” 刘备偏头望向关羽。 “嗯。” 关羽艰难地点了点头:“或可一试。” 刘备暗松口气,他更相信关羽:“云长既敢如此说,必可大获全胜,尔等做好准备,一旦许褚落败,我会再次请战,命你们出战。” 关羽、张飞暗暗颔首:“喏。” 尤其是张飞,已然在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 此刻,战场中。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地过了六十个回合,依旧没有分出胜负,不过内行高手已然看得出来,刘铄帐下的大将许褚,已经处于劣势。 铛—! 许褚使一招力劈华山,竟直接将方天画戟劈成了弯月,强大的力量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冲击着吕布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 然而...... 吕布却是浑然不惧,面上没有半分惧色,他将身体微倾出一个弧度,掌中画戟不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变化。 下一秒,吕布猛一发力,许褚掌中的金背大刀竟以超过原来的速度,直接倒崩回去,连带着许褚本人都不自禁一个后仰,将大半个胸膛袒露给对方。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惜。 吕布绝不会被一块石头绊倒两回。 这一次,不等许褚借力打力,吕布已然抡起了方天画戟,森冷的寒锋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行,冲着许褚兜头猛劈过来。 “仲康小心—!” 刘铄、典韦同时开口。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从城门洞方向飞出一将,速度之快,犹如闪过一道墨色的闪电,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柄打着旋转的小戟,竟不偏不倚,正中吕布的方天画戟。 铛—! 一声清脆震天响。 吕布猝不及防,掌中画戟承受巨力,竟足足偏出了一尺有余,戟锋从许褚面前两寸之地,呼啸而过,劲风迫近,竟连发根都被吹起般,根根直立。 “何人,竟敢......” “贼吕布,受死吧!” 吕布猛一抬头,牙根紧咬,眉间涌出煞气,眼中杀意大盛。 可是...... 还没等他的谩骂出口,一道如山般的黑影罩住了吕布,但见对方双手持戟,举过头顶,彷佛擎着两条巨龙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怒劈下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吕布能清楚地从典韦这一招怒劈中,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力量,只怕眼前这员猛将实力,比起许褚,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敢有丝毫小觑。 吕布当即舍弃许褚,猛一抽方天画戟,一招飞龍卷海,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线后,竟迎着典韦怒劈而下的戟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第031章 张邈气得要发疯!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声音之大,即便是城头上观战的众诸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盟军众将士高举着刀剑狂吼,膀大腰圆的力士奋力敲击着鼓面,他们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为在战场上忽然杀出的这员猛将加油鼓劲。 即便是在城头正中观战的袁绍,也不由地为之惊诧,抬手指向猛将典韦,一双朗目中写满了诧异,好奇询问: “好一员虎将,子明,此人也是你的部下?” “没错!” 刘铄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他唤作典韦,乃是我军中猛将,多年以前,他便曾救过我的性命,不曾想今日在盟军中再次相聚。” 众所周知,刘铄的兵马几乎全部来自于恩赏、赞助,他初来盟军时,仅仅只有自己与许褚二人,忽然冒出一个超级猛将,自然会引起别人怀疑。 既然如此,那么刘铄倒也懒得遮掩,干脆老实回答,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反正他可以保证,现在的典韦即便让他回去,他也未必会回去。 “哦?” 袁绍心头一震,下意识联想到自己,内心不由地期盼:“此人原在盟军?他该不会是......”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刘铄便直接打断:“他原本是孟卓兄帐下小卒,前些天在下拜访孟卓兄时,遇到了典韦,便将其带回了自己的大营。” “哦?” 袁绍扭头瞥向张邈,眸中写满了惊奇,那表情像是在问,如此猛将,你居然白白送给了刘铄?八厨当到这种程度,也太舍己为人了吧? 可是...... 袁绍明显看见张邈唇角的肌肉在不停抽搐,扶在城墙垛上的手指,几乎要在坚硬的墙皮上捏出印子。 虽只是张邈的侧颜,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角,涌现出无边的怒火和羞愤,分明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孟卓兄,是这样吗?” “这......” 张邈脸上写满了尴尬。 但他又能如何? 刘铄说得全都是事实,没有一字一言的扯谎,无奈之下,他只能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子明与典韦有旧,在下不过成人之美。” 好一句成人之美。 呵呵! 张邈,你他妈是个伟人! 刘铄感觉自己当真小瞧了张邈,能够忍别人之不能忍,的确是个人物。 不过...... 不管你私下里耍什么小手段,现在的典韦,对自己的忠诚,绝不能是你能撼动的。 放马过来吧,我刘铄,绝无所惧! 袁绍同样惊出了表情包,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话。 如果单单一个许褚,或许还证明不了什么,但偏偏又冒出个能硬刚吕布的猛将来,袁绍便是想不相信都难呐! “这小子还真是得天独厚。” 袁绍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嫉妒。 虽说自己是四世三公出身,又有河北双雄大将颜良、文丑辅佐,但他们能与吕布战到何种程度,犹未可知。 而刘铄麾下的这两员大将,却是真真切切能与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正面硬刚,而丝毫不落下风的存在。 方才起兵不足旬月,便可发展到数千兵马,两员悍将,这样的实力只怕在盟军中,都能排得上号吧。 当然! 典韦的忽然出场,不仅震惊了袁绍,气炸了张邈,甚至连早已准备好刷存在感的刘备,也不由地为之气恼。 不是已经说好,许褚落败,便让关羽出战吕布吗?怎么一声不吭,又冒出个典韦,而且此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逼得吕布,不得不变换招式,与之硬刚! 嘶—! 刘备震怒不已,颊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起了几下,垂在身旁的手不自禁握成了拳头,彷佛在极力控制着不挥到刘铄脸上去。 幸好刘备是属忍者神龟的,即便明知上当受骗,却依旧能将满腔的怒火压制下来,面上浮现的愤怒转瞬即消,取而代之的是淡然。 可是...... 他能忍得住,不代表别人也能忍住。 早已经摩拳擦掌的张飞,眼瞅着又奔出个典韦,心中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咬紧了钢牙,怒气冲冲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杂碎!” “欺人太甚!” “翼德,休得动怒!” 不等张飞把袖子撸起来,刘备便赶忙摆手打断,一把将他拉了回来:“这里是盟军大营,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张飞心底的怒火汹汹燃烧,气得须发直喷,牙齿格格作响:“可是大哥,这回本应该轮到咱们了,凭什么......” “你一人可能战败吕布否?” 刘备深吸口气,再次出言打断。 “这......” 张飞摇了摇头:“怕是不能,可大哥不是说让二哥与俺联手吗?” 刘备吐口气,目光转回战场:“既如此,你能联手,凭什么别人不能?若是你在战场上遇到危险,难不成让你二哥见死不救?” “可......不是......” 这一句话,直接噎得张飞说不出话来。 没错!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守规矩,只不过,现在不守规矩的刘铄而已。 刘备即便心中有火,也没办法撒出来。 因为,他并不比刘铄高尚多少,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行了!” 不等张飞开口,刘备摆手打断,冷声言道:“现在就只能既希望于许褚、典韦二将联手,也不是吕布的对手,如此一来,才能轮到咱们出手。” “可是大哥......” 一旁傲然而立,手抚着颌下二尺长髯的关羽,却在此刻叹了口气:“只怕这二人联手,即便是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也未必能够撑住。” “哦?” 刘备心头一震,眉睫剧烈的一颤:“云长,你这是何意?” 关羽凝望着战场中的三人:“那个唤作典韦的悍将,虽然使得是一对短柄铁戟,但其力量犹胜许褚,丝毫不输吕布。” “而其与许褚配合起来,二人兵器一长一短,既具有长刀的攻杀范围,又兼具短戟的高爆发力,左右夹击吕布,可谓攻守兼备,相得益彰。” 嘶—! 刘备瞪大眼睛,仔细盯着战场上的三人:“可是云长,照目前形势判断,吕布即便面对这二人,依旧没有落得下风,你凭什么断定二人会胜?” 第032章 张飞愣了:他说的,全都是我… 没错! 从战场目前的状况判断,即便典韦、许褚联手,依旧只是与吕布平分秋色而已,但真正的内行高手却可以看出,典韦、许褚的配合稍显生疏,不太默契。 如果二人经过与吕布的对战,锤炼了双方的配合,使得招式之间的衔接愈加默契,那么战败吕布,不是没有可能。 按理来说,两个人之间的默契程度,非得经年累月的培养不可,但关羽却清晰地察觉到,眼前这二人之间的配合,是一次比一次默契,彷佛伯牙、子期一般。 双拳难敌四手! 即便是素有天下第一勇武之称的吕布,在面对许褚、典韦逐渐纯熟的合力猛攻下,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当然! 如果吕布能有帮手,自然是另当别论。 可惜,这小子太过狂妄,居然单人独骑挑战十九路诸侯,偏偏十九路诸侯还不讲武德,明明是在斗将,却要以多欺少,吕布即便不爽,却也无奈,只能忍着。 “喝!” 典韦猛然一声爆喝,右手的铁戟挥舞,瞬间划破了长空,好似从天而将的一条巨龙,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朝着吕布脖颈抓了上去。 戟尖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 吕布能清楚地感受到典韦戟锋中带着的血煞之气,别说是寻常战将,便是他本人,也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铛—! 架开许褚的金背大刀,吕布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掌中方天画戟急抽而回,不仅快如闪电,而且极其精准的拦在了短戟的必经之路上。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方天画戟的戟杆承受了典韦这一记暴杀,顷刻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戟杆最弯处距离他的脖颈,竟不足一寸之地,简直凶险至极。 但这还不算完,典韦左手的铁戟同样蓄足了力量,而且在右手铁戟压制的情况下,从另外一个方向,直朝着吕布防御薄弱的肋下,猛攻过去。 然而...... 天下第一勇武,绝非浪得虚名。 即便在如此强悍的攻势之下,吕布仍旧没有丝毫慌乱,他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左右忽闪,快速捕捉到了典韦左手戟的踪迹。 与此同时,吕布条件反射般地扭动身体,企图保持最佳的姿势,掌中方天画戟不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变化。 就在典韦的戟锋即将刺向吕布肋下的一霎,吕布手腕一抖,使个巧劲儿,磕开典韦右手戟的同时,身子借助这股子反力,稍稍偏出一小段距离。 但见...... 典韦的左手戟凌空飞过,戟耳竟是擦着吕布的战甲划过,外罩的百花战袍剌开一道口子,但偏偏没能伤到吕布分毫。 “哎呀,太可惜了!” 城头上最紧张的不是刘铄,而是盟主袁绍。 见此一幕,他忿忿地一拳砸向城墙垛,气得两道浓眉拧成了一团,口中钢牙紧紧咬着,彷佛正在关外鏖战的,不是许褚、典韦,而是颜良、文丑。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 袁绍急得呀,面皮发红,捶胸顿足,一只手颤颤地指向战场,扭头望向刘铄:“子明啊,你瞧见没有,实在是太可惜了!” “别急!” “千万别急!” “这才刚开始,还有机会。” 特么,搞得刘铄还得反过来安慰袁绍,生怕他小心脏受不了,再急出个好歹来,若是讹上自己,岂非得不偿失? 当然! 刘铄自己倒不是不着急,只是没有袁绍那么着急而已。 毕竟对手是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单凭典韦、许褚二人联手,还真未必能拿得下他。 要知道,演义中的吕布单挑曹操麾下的六员悍将,照样是不落下风,而今自己只有两人,定然远不如演义中的曹操。 一念至此。 即便是素来淡定的刘铄,也不自禁皱起了眉头,必须要想点办法,否则真就得让关、张出马了,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成了陪衬? 给刘备当垫脚石? 没门! 刘铄抬起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望向战场中的吕布,自己虽然不能如刘备一样参与其中,但也绝对不能没有丝毫作用。 当下,他深吸了口气,两只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扯着嗓子大声呼喊:“贼吕布,你个三姓家奴,竟也敢来虎牢关撒野?” “你杀害丁原,认贼作父,我若是你,简直愧对吕家的列祖列宗,枉为人子,存活于世,我刘铄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战场上的金鸣声虽然激烈,但刘铄居高临下的怒吼声,宛如口中迸出春雷,已然震响了四野,吕布耳聪目明,必然能够听到。 但见...... 吕布似乎有些分神,原本他能轻易接下许褚的进攻,但这一次,在磕开典韦兵器的同时,却选择了躲闪,没有硬刚,更没有反击,而是发出一声怒吼: “我堂堂吕布,为何唤我三姓家奴?” 嘿嘿! 还真有效果啊! 刘铄心下大喜,若是能扰乱吕布的思绪,或许典韦、许褚当真可以战败吕布:“我问你,你小子姓吕是不?” “可你先拜了丁原为义父,为了区区一匹赤菟马,又杀了丁原,转而拜了董卓为义父,你自己说,你不是三姓家奴,又是什么?” 不远处的张飞直接愣住,硕大的脑袋猛地扭向刘铄,俩眼珠子里写满了不敢置信,彷佛在说:“他说的,全都是我的词儿啊!” “哈哈哈!” 盟主袁绍仰天狂笑一声,大声言道:“没错!吕布此贼就是三姓家奴,认贼作父的东西,子明骂得好!” 又有袁术出来刷存在感,指着战场中的吕布,张嘴便骂:“三姓家奴,你还有何颜面,在我十九路义军面前放肆?” 刘铄紧盯着战场中的吕布,赫然发现在如此犀利的语言攻势下,吕布居然已经连续三个回合,只招架,不反击,这足以证明他的骂阵是有效果的。 打铁要趁热! 刘铄眼珠子骨碌一转,继续嘶喊道:“贼吕布,袁盟主念在你曾为大汉戍边多年的份儿,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若是能倒戈卸甲来降,将来盟军诛杀董贼,迎回天子,必有你一份功劳,可你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等以多欺少,不讲武德。” “不怕告诉你!” 刘铄的声音越来越大,好似虎啸山林,更如龙吟沧海,震慑人心:“如许褚、典韦这般豪杰,关中仍有十数,他们若全部杀出,顷刻间便能将你碎尸万段!” 第033章 这哪里是斗将,分明是群殴! 刘铄那充满爆发力的声音传遍了城关。 只可惜...... 十八路诸侯一个个僵在那里,愣是没有半点呼喝,搞得刘铄当场尬在那里,一个劲儿的低声提醒: “袁盟主,该你了。” “赶紧,快些,添把火!” “哦哦。” 袁绍这才反应过来,扯着嗓子急忙附和道:“没错,你若是能倒戈卸甲来降,讨伐董卓的功劳簿上,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可你若是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本盟主不讲武德,将关中各路诸侯的猛将尽皆派出,彻底将你诛杀于此!” 声音略一停顿,刘铄心知袁绍的三板斧抡完了,可这样丝毫造不成威胁,因此他再次压低声音,提醒道: “盟主,速速派人出战。” 袁绍原本是比较忌惮吕布勇武的,但现在许褚、典韦明显已经占据了优势,正是抢功劳的时候,又岂能错过: “淳于琼何在?” “在。” “速速出战,诛杀吕布。” “喏!” 端立在袁绍身后的大将淳于琼欠身拱手,随即豁然转身,大氅轻扬,径直下城而去。 不远处的袁术当即意识到袁绍此举的小心机,眼珠子骨碌一转,同样跟着下令: “纪灵何在?” “在。” “速速出城,诛杀吕布,为盟军建功!” “喏!” 作为袁术亲卫军统领的纪灵,乃是袁术最后的王牌。 此刻正是发挥作用的时候,自然要宝剑出鞘,见血方收! 纪灵把手一拱,炯炯双目散发出凶戾光芒,豁然转身,直奔城下,没有片刻犹豫。 袁绍眼瞅着袁术要来强攻,立刻打眼这么一扫,落在冀州牧韩馥身上。 韩馥颔首表示会意,声音洪亮地道: “鞠义何在?” “在。” “速速出城,与吕布决一死战!” “喏。” 潘凤虽然是韩馥的一员大将,但在军中的整体实力,其实也就是个中等而已,此前没有暴露,不过是想隐藏实力罢了。 但是现在...... 袁绍都把淳于琼派出去了,自己还能再隐藏吗? 作为袁氏的门生故吏,袁绍的铁杆粉丝,韩馥岂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因此,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猛将鞠义派出,一来是为功劳,二来也要表表忠心。 袁术眼瞅着韩馥都派出了猛将,不甘示弱,扭头瞥向孙坚。 孙坚早想出战,见此信号,心中狂喜,把手一拱,声音洪亮: “末将孙坚,自愿出城斩杀吕布!” “好!” 啧啧—! 袁绍不服输的劲儿涌上来。 尚未给曹操打眼色,便听到曹操的声音响起: “夏侯惇、夏侯渊何在?” “在。” “速速出城,与吕布决一死战!” “喏。” 随即,又是两员悍将转身下城。 有如此多的诸侯带头,其余人信心顿时膨张起来。 天下第一勇武又如何? 不信你能打得过这么多人! “武安国何在,出城与之决战。” “赵宠何在,出城与之决战!” “曹豹何在,出城与之决战!” “......” 一个又一个猛将转身下城,跨马持枪,争先恐后。 处于末位的刘备,整个人都傻了! 以二打一,已经够不要脸了,盟军这是要干嘛? 群殴吗? 如果大家全都冲上去,杀了吕布算谁的? 刘备本以为吕布来战时,可以刷刷存在感了,但特么,前有刘铄抢战,后有盟军围攻,老天爷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吗?耍点小心机,怎么就这么难! “大哥,咱们是不是也出城决战?” 只知道打架的张飞,战意同样高昂起来,忍不住问。 虽然,小心机是耍不成了,但如果忤逆洪流,损失将更加惨重。 不得已之下,刘备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出战!” “喏。” 关羽、张飞齐齐拱手,转身下城而去。 正在城下与许褚、典韦鏖战的吕布,整个人都懵了,因害怕而轻颤的眼睫下,一双木讷至极的眼睛瞪得溜圆。 就只见...... 城门大展,从里面乌泱泱杀出一大批猛将,各个来势汹汹,杀气腾腾,而且对方出城便进入迂回态势,这摆明了就是想要包围自己啊! “卑鄙、无耻!” 吕布虽然自恃勇武,但他如今势单力薄,自问即便再强,也不可能是十余豪杰的对手,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虚晃一招,勒马转身便走。 “三姓家奴,哪里走?” “贼吕布,纳命来!” “杀呀—!” “......” 许褚、典韦等一众豪杰,如狼似虎,纵马狂飙,眼瞅着吕布拨马便走,更是助长了某些浑水摸鱼之人的嚣张气焰,口中叫嚣,愈发起劲。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典韦、许褚的功劳是已经赚回来了,而且名声也打响了,现在众诸侯一起上阵,还顺势坑了刘备一把,不管怎样都不算亏。 最为重要的是...... 自己作为一个新晋诸侯,若是把全部的功劳都抢去了,反而有些不好混,自己抓大头,留一些出来给众诸侯,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 “盟主!” 此刻,刘铄转身面向袁绍,揖了一揖,郑重道:“董卓的大军一定在不远处埋伏,咱们趁此机会掩杀,必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嗯。” 望着落荒而逃的吕布,袁绍士气大增,缓缓点头:“子明言之有理,速速擂鼓传令,全军出击,与董贼决一死战!” 咚!咚!咚! 咚咚—! 城关上的战鼓声响起,膀大腰圆的力士同样斗志昂扬,操起鼓槌,奋力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威武雄壮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与此同时,各路诸侯的将旗同样在城头招展,早已经列队完毕的士卒听到鼓声,望见自家军旗狂舞,像是上了发条一般,开始有序地朝着城关门口挺进。 成千上万名盟军士卒从各处的大营涌出,汇成了一道又一道火红色的溪流,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井然有序走出城关。 “杀—!” 炸雷般的喊杀声,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 如果从高空俯瞰战场,火红色的溪流汇集成海,正朝着原野深处埋伏的董卓涌去。 第034章 义父,救我! 虎牢关外的原野上,乌泱泱一片,站满了身穿玄甲的士卒,一个个整齐的方阵逐次排列,各级军旗高高竖起。 正中间的方阵中,挟裹着一辆辆巢车,由于地势平坦,只有站在巢车上,才能观察整个战场,及时根据战场的变化而调动本方的列阵。 不过...... 这一次,吕布自恃勇武,想要在新爹董卓面前露个脸,因此单人独骑挑战十八路诸侯,董卓也想真正见识一下吕布的本事,便一口答应,没将军队开赴城下。 巢车中的董卓双手拄着一把巨剑,全身披着厚重的铠甲,他微闭着那双虎目,聆听着从虎牢关方向传来的声音,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哈哈!” “哈哈哈!” 时不时,他还会放声大笑。 彷佛他不在关外,却依旧能看到吕布诛杀盟军悍将的场面似的,关东十八路诸侯各个胆战心惊,吓得不敢出战,尤其是袁绍那张脸,写满了恐惧。 随着吕布在关外的挑衅,那可恶的袁绍必然会愤怒,失去基本的判断力,甚至不惜派兵出关,围剿吕布。 然而...... 我义子吕布可是天下第一勇武,掌中方天戟,胯下赤菟马,于万军丛中,往来呼啸,根本是神挡杀神,佛阻灭佛! 在砍了盟军数百将士以后,袁绍愈加愤怒,彻底失去了理智,望着吕布溃逃,自然要乘胜追击,殊不知前方有我董卓早已布阵相迎。 大将李傕、郭汜率领西凉骁骑,冲着关东鼠辈的乱军,便是一次纵向的深入穿插,仅仅只是一波冲锋,便将关东盟军杀了个七零八落。 而其余兵马一股脑冲上去,逢人便砍,遇人便刺,横杀当场,所向披靡,不仅生擒了袁绍、袁术兄弟,十八路诸侯的尸体尽皆踏在自己的脚下。 ...... “哈哈哈哈!” 一念至此,董卓再次大笑数声。 嗯。 没错! 就是这样的节奏。 忽然,董卓听到空气中传来金鼓声与喊杀声,随即猛然睁开了眼睛,顺着虎牢关的方向,极目瞭望,期冀的目光彷佛穿越了万水千山。 目光所及处,烟尘激荡,遮蔽天日,作战经验丰富的董卓,一眼便能判断出盟军兵力,至少在七、八万人,甚至更多,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动静。 “来了!” 董卓下意识握紧了巨剑,望向虎牢关的虎目中写满了兴奋:“哈哈,奉先吾儿,果真把关东鼠辈们引出来了。” “李傕、郭汜何在?” “末将在!” “听我号令,随时准备引军冲阵,不得有误。” “喏!” 听到董卓的声音,便是其身后巢车上的力士,也跟着举起了手中的鼓槌,只要董卓一声令下,他们必然奋力敲击鼓面,在第一时间将众将士的战意推向顶峰。 眼瞅着巢车上的力士纷纷拿起了鼓槌,军阵中的各级将校,同样进入了战备状态,把手一招,更是示意全军将士,做好迎战的准备。 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一个个摩拳擦掌,面上露出淡淡的得意之色,似乎这爆锤十八路诸侯的功劳,已然是唾手可得,毕竟他们占据着最好的位置。 虽说西凉骁骑乃是董卓的嫡系兵马,已经把最好最靠前的位置占据,但紧随其后的并州狼骑,同样不甘示弱。 宋宪、魏续、曹性、张辽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器,这是他们投靠董卓以来的首战,绝对不能输给西凉骁骑,否则以后一定会被他们看轻。 ...... 总而言之,各方将士雄赳赳气昂昂,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握着兵器,竖起耳朵,静候着战鼓声在耳畔响起。 轰隆隆—! 大地震颤,烟尘滚滚。 一场旷世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然而,巢车上瞭望战场的董卓,却在此刻愣住了。 视野的尽头处,赤菟马在十余个盟军悍将前面狂奔,吕布的身子压得很低,几乎贴在了马背上,手中的方天画戟倒拖着,甚至还时不时回头瞥上一眼。 凉州豪侠出身的董卓,纵马驰骋不知多少年,可谓是身经百战,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落荒而逃的时候,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毕竟,如此一来,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自己成为活靶子的可能性,甚至还能减少劲风扑面时的阻力,让自己的速度更快。 但特么...... 这是溃败的姿势啊! 难不成,吕布是溃败而回,非是将关东鼠辈引出城池? 怎么跟自己幻想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董卓怔怔地凝望着眼前一幕,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起了几下,正疑惑的他,清晰地听到空气中传来的声音: “吕布休走,纳命来!” “三姓家奴莫逃,燕人张飞在此。” “贼吕布,莫要做那缩头乌龟!” “......” 刹那间,董卓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不知所措。 甚至,连同他双手拄着的巨剑,也似乎沉重了万分,一时间竟支撑不住,咯噔一声,跌落在巢车中。 董卓颊边的肌肉再次紧紧一跳,双手撑着巢车的栏杆,将身子探出去,仔细观瞧,脸上的肌肉僵着,带着一缕极度夸张的讶异。 近一点! 更近一点! 又近一点! ...... 董卓虎目圆睁,双手紧抓着栏杆,几乎要将坚硬的梨木抓出印子,他的目光掠过落荒而逃的吕布,望向后方的盟军悍将。 虽然,绝大多数的武将,他都没有丝毫印象,但在左侧策马飞奔的魁梧汉子,即便是董卓化成灰,都不会忘记那一张脸! 孙坚! 江东猛虎! 当年讨伐凉州叛军时,这头猛虎便与自己有隙。 而今,他果然出现在了盟军,甚至纠结了如此多豪杰猛将,围攻自己的义子吕布。 嘶—! 董卓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如果盟军是被迫作战,他们自然可以挥兵掩杀,可如今盟军战败了吕布,乃是主动出击,士气大盛,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这一刹那,董卓犹豫了,本该下令出击的他,始终没有下令。 直到,空气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义父,救我—!” 第035章 卧槽!内讧起来了? “义父,救我—!” 吕布情急之下的一声嘶喊,不仅董卓听到了,便是前排的西凉诸将也听到了。 这句话如同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西凉几乎所有的将士。 大将李傕被这一声嘶喊,吓得连呼吸都屏住了,脸上的肌肉僵着,好象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这......这怎么可能?吕布竟然战败了?” 右侧的郭汜更是喉头滚动,瞪大了双眼,紧盯着前方烟尘激荡之处,又侧了侧脑袋,将耳朵对准前方,彷佛不敢相信这一声呼喊的内容: “华雄说过,他在吕布手上撑不过一招,我一直以为吕布天下无敌,他怎么可能落败!” 樊稠神情木然地顿了顿,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滚了下来,滴在他穿着的战甲上,晕成黑黑的一团: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堂堂天下第一勇武,怎么可能落败?” 一旁的张济只是愣怔,那双眸子里写满了难以置信,他听自己的侄子说过,吕布的实力的确远超过他,可自己的号称北地枪王啊,在整个凉州都是排得上号的。 能够战败吕布的猛将! 这十八路诸侯,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咕噜—! 张济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彷佛要将内心的恐惧,随着口水一同咽到肚子里,努力让自己保持淡定。 然而...... 听到声音的,可不仅仅是这些将领,还有西凉骁骑的士卒,他们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七嘴八舌的非议起来: “吕布竟然战败了?还被盟军追着打?”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号称天下第一勇武吗?” “落败了,还真的落败了,你们瞧吕布的姿势,居然在战马上贴着。” “关东盟军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居然战败了吕布!” “连吕布都战败了,咱们会是盟军的对手?” “......” 怯战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快速在西凉骁骑中蔓延开来,流言的变化甚至远远超过了董卓的想象。 “什么?吕布居然被杀了?关东盟军掩杀过来了?” “吕布已经战死了?赤菟马、方天戟被别人抢了去?” “该死!这仗该怎么办,关东盟军如有神助!” “是有天神相助,他们才能战败吕布!” “人力岂能敌得过神明?” “......” 耳畔充斥着各种恐惧的声音,四下里轻瞥一眼,众将士各个面露惧色,全然不敢相信吕布已经败北。 身经百战的董卓自然非常清楚,若是斗将失败,很容易导致军队士气跌落,从而导致人心浮动,若是强行应战,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吕布投靠的时间不长,但他的影响力却是极深,这一嗓子嘶喊,竟然让西凉骁骑的军心动荡于此。 董卓原本还想着派兵营救吕布,与关东盟军展开旷野大战,但如今来看,若是强行按照计划进攻,迎接他们的怕是只有死亡。 “丞相,吕布落败,咱们该当如何?”大将郭汜率先开口询问。 “敌人士气正盛,此时不宜接战,丞相,撤吧,否则来不及了!”李傕拱手恳求道。 “该死!”董卓朝地上啐了一口,大手一挥,“三军撤退,快撤!” 叮!叮!叮! 叮叮—! 气势磅礴的擂鼓声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鸣金声。 这是军中撤退的号令。 正策马飞驰的吕布听到鸣金声,神情木然地顿了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但这样的表情仅仅只是一瞬,随即眉间一跳,气得浑身发抖,面色铁青。 “*!” 吕布直接爆了粗口,顿时心凉半截。 这尼玛! 不是说好自己把关东盟军引出来,你们在此埋伏吗?可现在倒好,劳资把袁绍引出来了,但你丫就这么撤了? 赤果果的卖队友啊! 义父? 呵呵! 吕布目光灼灼地望向董卓,额头渗着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此刻的他没有怪罪董卓,只觉得自己当真是有眼无珠,居然会认这样的畜生当义父,生死存亡之际,居然撇下他独自撤军,简直岂有此理! 眼前的一幕,别说吕布了,就算是刘铄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他本以为至少要经历一次恶战、大战,才能奠定胜局,没曾想,董卓这家伙竟不战自溃,主动撒丫子走了人。 深藏于心底的这股子怯战,顷刻间烟消云散,刘铄高举着手中长剑,顿时将悍不畏死的凛然架子端了起来: “弟兄们!狭路相逢勇者胜,前面便是董卓,全都冲上去,给我剁了董卓,冲啊!” “杀—!” 盟军将士同样被刘铄的慷慨激昂影响,一声嘹亮且高亢的喊杀声,宛如惊雷般平地乍起,大旗狂舞,随后众诸侯的大纛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登时沸腾起来。 按照常理,西凉骁骑乃是骑兵,肯定要比盟军的步兵快,逃跑自然更不在话下,但可惜,撤退的号角声虽然响起,但却让后方的狼骑懵逼了。 要知道,吕布在并州狼骑中有着绝对的威信,如今自家主公还没回来,董卓便要撤兵,这让狼骑诸将如何能够接受。 他们不愿意撤退,因此根本没有按照董卓的命令勒马转身,这便直接导致西凉骁骑直面并州狼骑,两支原本是统一战线的队伍,还没一致对外,居然先内讧了起来。 素来傲慢的西凉骁骑压根不把并州狼骑放在眼里,不仅大声呼喝“吕布被杀”“速撤”之类的诳语,甚至某些西凉骁骑,顾不得绕路,竟直冲着狼骑军阵强冲了进去。 “让开!全都给我让开!” “相国有令,速速撤军,撤退!” “吕布已经战死,全军速撤!” “......” 两支队伍原本便有矛盾,如今听得西凉骁骑辱骂自家主公,狼骑将士又岂能容忍,某些士卒干脆直接跟西凉骁骑干了起来,丛枪乱刀,往来呼啸。 宋宪、魏续等人大吃一惊,心知闯下了大祸,但西凉骁骑弃自家主公与不顾,他们也绝不能咽下这口恶气。 既然干起来了,那便打,谁怕谁啊! 转瞬之间,两股洪流撞在了一起,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 第036章 果然,还得是曹操!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眼前一幕,直接把盟军众诸侯看傻了! 原本准备逃之夭夭的西凉骁骑,居然跟后方的并州狼骑干起来了,两支队伍如潮水般撞在一起,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竟比盟军还恐怖。 最为致命的是,如今西凉骁骑后队变前队,军中主将尽皆不能主事,只能任由两支兵马火并,令战况愈加的难以控制。 “哈哈哈!” 刘铄仰天一声狂笑,手中长剑再次高举,厉声呼喊道:“西凉贼军已然混乱,弟兄们,随我冲啊,诛杀董卓!” “杀—!” 顷刻间,盟军士气暴涨,喊杀声震响四野。 身为盟主的袁绍,岂能在气势上输给刘铄,当即扯着嗓子呼喊:“众将士听令,诛杀董卓者,赏千金,官升三级;中伤董卓者,赏百金,官升两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在最直接的利益刺激下,盟军数万将士果然沸腾起来,喊杀声如雷霆般接连响起,撒丫子狂奔的士卒只恨自己的腿不够快,发疯似的向前狂冲。 “诛杀董卓,匡扶汉室,杀呀!” “冲啊,灭掉董卓,大家一起上!” “莫要走了董卓,务必要将其诛杀!” “......” 耳畔充斥着喊杀声的董卓,回头瞥了眼近乎于疯狂的红色浪潮,明明之前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是现在,彷佛已经杀到了跟前。 义子吕布依旧猫着身子,倒提着方天画戟,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但毕竟他的赤菟马快,盟军十余员虎将,根本奈何他不得。 “该死,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董卓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他就应该顶着压力冲上去与关东盟军决战,即便战损会很大,至少没有内讧,而且有吕布在,总不至于输得太惨。 可现在倒好! 西凉骁骑、并州狼骑发生火并,而自己完全没有办法阻止,只能任由它继续发展下去,选择从两侧迂回遁走。 “莫要恋战,速速撤军!” “来人,保护丞相!” “快—!” 李傕大声呼喊,带着最精锐的飞熊军,护送着丞相,开始迂回绕行:“樊稠、张济,你们拦住关东诸侯,为大军撤退争取时间。” 樊稠、张济铿锵回应:“喏。” 旋即。 二人把手一招,厉声喝道:“弟兄们,返身复战,诛杀叛军。” 眼瞅着不能正常退兵的西凉骁骑,干脆拨马转身,直朝着盟军冲了过去。 在旷野上作战,他们还不把盟军的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顷刻间,西凉骁骑滚滚向前,万马奔腾,蹄音如狂风暴雨,汇成一柄极其锋利的墨剑,直朝着红色浪潮的心口扎了过去。 虽说西凉骁骑是仓促应战,根本顾不得排兵布阵,只是靠着一股子猛劲儿,跟关东盟军硬拼,但饶是如此,依旧杀了盟军个措手不及。 前排的许褚、典韦等悍将自然是所向披靡,但毕竟只有十余人,对这股西凉骁骑的冲势,起不到任何的阻碍作用。 而在其后方的盟军先锋士卒便遭殃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列阵,便被西凉骁骑的铁蹄踏碎,某些士卒更是被当场撞飞,又接连撞倒七、八个士卒,方才重重跌落尘埃。 从没有上过战场的刘铄,吓得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所幸他本就是从死人坑里爬出来的,即便面对死尸、鲜血,也没有犯恶心,否则当真要嗅大了。 刘铄双手握着缰绳,把身子贴在战马上,只是侧着半张脸偷眼观瞧,若是西凉骁骑接连突破,不能阻挡,他也好随时勒马转身,逃之夭夭。 人贵有自知之明。 从没有学过武的刘铄,连剑都挥不明白,连只鸡都没杀过,才不会为了体验金戈铁马的豪迈,而上杆子去找死。 乱世生存第一法则:苟! 活着,才是硬道理。 至于其他,全恁娘的扯淡! 不过...... 事实证明刘铄还是多虑了。 正当西凉骁骑接连冲阵,肆无忌惮的虐杀盟军士卒时,奋武将军曹操厉声呼喊:“速速列阵迎敌,诛贼战马!” 就只见,混乱的盟军中,一支队伍快速做出反应,十余人围聚成一团,将手中的长矛,齐刷刷指向外面,彷佛是只防御状态下的刺猬。 西凉骑兵猛冲过来,根本来不及拨马调整方向,冲着一支支长矛直接怼了上去,顷刻间,希吁吁的马鸣声骤然响起,吃痛的战马奋力狂奔,将“刺猬”冲了个七零八落。 可是...... 西凉骁骑连人带马,同样葬身于此,当场一命呜呼。 而侥幸活下来的士兵,再次与其他长矛手组成军阵,时刻提防着西凉骁骑的冲击。 虽然,曹操的列阵依旧会有大量的伤亡,但却明显令西凉骁骑忌惮,他们纷纷选择冲击别的军阵,竟然奇迹般地选择避开“刺猬”大军。 十八路诸侯虽然庸才比较多,但大家都不傻,眼瞅着曹操做出榜样,大家立刻照猫画虎,有样学样,十余人蹙成一团,严防死守西凉骁骑的进攻! “快!”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赶忙摆手下令:“列阵迎敌。” 登时便有十余人把刘铄包围起来,一支支长矛指向外面,时刻提防着西凉骁骑的冲击,本方其余士卒更是以什为单位,各自列阵迎敌。 不得不承认! 曹操这小黑瘦子的确有两把刷子,判断力与反应力都堪称一绝,但同为西园八校尉的袁绍就差了许多。 若非有曹操的及时提醒,或许西凉骁骑的这一波冲锋,能把盟军长达百丈的队伍凿穿,而等到那个时候,孰胜孰败,便另当别论了。 而当一个又一个的“刺猬阵”排列完毕后,西凉骁骑的冲锋之势逐渐被打断,在距离刘铄约莫二十步左右的地方,不得寸进。 果然! 古代战争没那么简单,猛将只是一个方面,还要有擅长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的将才才行,否则以后的路肯定走不长。 “盟主!” 曹操策马上前,大声呼喊:“西凉骁骑的冲锋之势,已经被打掉了,现在轮到咱们反击,速速下令稳步推进,骑兵从左右两翼迂回,追杀董卓!” “好!” 袁绍急忙答应一声,铿锵下令:“快,传令全军,步兵稳步推进,骑兵两翼包抄。” 身旁的传令兵应声承诺,旋即狂舞令旗,吹响号角。 呜!呜!呜! 呜呜—! 第037章 暴走的典韦、许褚! 悠长的号角声传遍整个战场,随后四周众诸侯的传令兵齐齐朝这里望去,但见大旗狂舞,各诸侯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再次沸腾起来,震天的喊杀声随即响起: “杀—!” 顷刻间,盟军士卒提着各自的兵器,保持稳定的阵型,缓步向前逼近,进一步压缩西凉骁骑的可活动空间。 而与此同时,队伍两侧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左右两翼的骑兵应旗而动,开始从外围对西凉骁骑展开包围。 身处在庞大红潮中的刘铄,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古代战场的恢弘气势,从主将到副将,从盟主到众诸侯,庞大人潮看似混乱,实则是个有机的整体,各司其职,依令而行。 “主公,咱们跟上。” 说这话的是刘铄身旁的旗手,也可以称之为传令兵。 他叫陈三。 刘铄称之为阿三。 本是从袁术那里调过来的,因为人比较机灵,又学过盟军中的旗语,因此成为刘铄军中的传令兵,伺候在刘铄左右。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一跃成为刘铄的近侍,阿三志得意满,对于刘铄还算是比较忠诚,服务颇为周到。 “哦。” 刘铄只是应了一声,便跟着队伍缓步前进。 而在步兵稳步向前推进的同时,各路诸侯内部同样在变阵,不断弥补着此前因为狂奔而留下的空隙,试图筑出一道防线,彻底将西凉骁骑压缩回去。 可惜刘铄实在是不懂这些弯弯绕,因此好的位置全都被众诸侯霸占了,只剩下一些犄角旮旯给他。 不过...... 刘铄倒也不生气。 毕竟,许褚、典韦已经把功劳赚够了,至于剩下靠搏杀才能赚取的微末功劳,刘铄压根不稀罕,于他而言,这支队伍来之不易,保存有生力量,才是关键。 当然了,刘铄不谙古代战场内部运行机制的短板,他可不会忽视,这种事情自己搞不定,就只能忽悠个行家过来给自己搞。 尤其是那些尚未成名,仍处于人生郁郁不得志阶段的将才,这种人最是容易忽悠,而且一旦忽悠过来,对自己也最是忠诚。 可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如今刘铄又身处战场,没时间绸缪,因此只能暂时搁置,一切只能等打完仗,再筹划不迟。 刘铄暗暗将此事藏在心里,目光掠过如麦穗般的长矛,紧盯着阵前人仰马翻处,盟军虽然结阵,但西凉骁骑仍在不计牺牲地猛攻军阵。 如蝗般的箭矢在盟军、西凉骁骑头顶上空往来呼啸,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盟军士卒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号角铮鸣,旌旗狂舞! 盟军的长矛大阵被西凉骁骑冲得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西凉骁骑的战矛刺翻在地。 深谙苟道的刘铄此刻像是个局外人似的躲着,不敢发声,生怕被众诸侯发现,他只是安静地欣赏着战局,同时像是海绵似的,汲取着战场运行的规则与经验。 不懂,可以学。 这是刘铄的处世态度。 在没有忽悠到行军打仗的行家效力之前,刘铄只能竭尽全力避免战争,亦或者在战争中学习经验,充实自身。 正当刘铄不断体会战场运行机制时。 前方战场中。 许褚、典韦是彻底的杀疯了! 此刻的他们早已淹没在西凉骁骑中,根本顾不上吕布,而是直接将目标转移到董卓身上。 噗!噗!噗! 许褚抡起金背大刀,将面前的三个西凉骁骑诛杀,目光望向那杆迎风招展的大纛,厉声呼喊: “董贼就在前方,杀了董贼,杀入雒阳!” “弟兄们,冲啊—!” 身旁的典韦同样擎起双铁戟,任由体内的热血沸腾,跟着许褚一起,恣意的呼喊厮杀,当真如同杀神附体一般。 他们虽然只有两人,但杀伐果决,出手狠辣,这凛然的气势胜过万马千军,西凉骁骑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在他们的带领下,身后的孙坚、关羽、张飞等猛将,同样一个个热血沸腾起来,在西凉骁骑中往来呼啸,大杀四方,将人性坦克那彪悍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噗!噗! 刀光戟影,血水飞溅。 典韦杀到兴起,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前方大纛旗下,必是董卓无疑!” 许褚一刀劈死个西凉骑兵:“大家一起冲啊,诛杀董卓,匡扶汉室!” 正在溃逃的董卓吓得是魂飞魄散,猛然回头望去,恰见典韦一戟爆碎士兵头颅的场景,吓得身子一颤,赶忙喊道: “来人!给我拦住贼将,拦住贼将!” “速将大旗扔掉,全都扔掉!” 望着大纛旗倾倒的一幕,许褚那双眈眈虎目快速扫过,顷刻间锁定一个骑黑马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董卓: “弟兄们,骑黑马的是董贼,随我杀!” “董贼休走,纳命来—!” 噗!噗!噗! 典韦用小戟开道,连续七、八支小戟飞出,将阻在前方的西凉骁骑清了个干净,他双腿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长嘶,如闪电般疾驰而出。 董卓只感觉一股阴寒从背脊底部陡然升起,冷汗顿时沁了出来,湿透了后背,他条件反射般地猛夹马腹,只希望战马能更快一些: “谁来救我?” “杨奉!” 大将李傕护着董卓,扯着嗓子呼喊:“速速带人,拦住关东贼将,绝不能让他们杀过来,一定要为丞相撤退争取时间。” “喏!” 杨奉原本是白波黄巾余孽,最终被李傕收编,归入其麾下。 他回头瞥了眼关东贼将,满打满算十余人而已,即便再强,又怎么可能敌得过万马千军,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公明,随我来!” “诛杀贼子。” 杨奉把手一招,立刻招呼麾下大将徐晃,前往阻敌:“你带人拦住左面那个使刀的家伙,我带人拦住右面使双戟的糙汉。” 但见...... 一个手持梨花开山斧的魁梧壮汉,拨马转过身来,炯炯双目快速扫过战场,一下子捕捉到了使刀的许褚,铿锵回应: “将军放心,此贼交给末将。” 第038章 许褚vs徐晃 “尔等退下,看某斩他!” 许褚一刀劈死个西凉骁骑,忽然听得一声怒吼震响四方,面前的西凉骁骑纷纷主动避退,让出一条约莫五尺宽的小路。 放眼望去! 但见...... 一个手提梨花开山斧的悍将,骑着一匹青鬃兽,猛一夹马腹,在十余丈外便陡然加速,直朝着自己呼啸而来。 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剑眉虎目,阔面重颐,形态雄毅,胸前飘洒着一部短髯,倒也堪称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不过! 许褚可不管他长相如何,只觉得眼前这个将军臂膀腰圆,来势汹汹,定然能与自己战上几个回合,顿时心中大喜。 “哈哈!” “终于来了个能打的。” 此刻的许褚杀得已然兴起,当下抖擞精神,抡起金背大刀,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如同闪电般狂飙而出,主动迎战上去。 看着许褚身材雄伟,来势不凡,徐晃狂吼一声,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许褚的头顶,狠狠敲来! 即便是能一招秒杀华雄的许褚,面对徐晃的这一招力劈华山,都不由地为之一愣,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徐晃这一招中蕴含的恐怖力量,绝对不亚于自己。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不过...... 许褚面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眼神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兴奋。 只见那一斧轰地落下,来势凶厉,好似从天而降的一道霹雳雷霆,许褚却突然一提缰绳,坐下战马双蹄高高扬起,宛如人立。 而许褚则趁势抡起金背大刀,一招猛虎跃涧,刀锋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极致寒芒,竟迎着徐晃劈落的斧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刀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声,轰然炸响。 不单单是许褚,便是主动发起进攻的徐晃,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攻势中的恐怖力量,宛如澎湃的浪潮一般,不断冲击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嗬啊—!” 徐晃咬牙嘶喊一声。 他只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遭受了千斤巨力的猛击,彷佛要断掉似的,下意识将另外一只手压上,以为这样便可占据绝对的上风。 可是...... 许褚天生神力,比起角力,他甚至连吕布都不怵,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徐晃。 当下,许褚双臂虬肌暴起,将浑身的神力灌注其中,猛然往起一架,力量爆发到极致,徐晃的梨花开山斧竟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 “啊!” 徐晃大吃一惊。 素来对自己力量极其自信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短暂的震惊过后,徐晃立刻强行压下,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许褚掌中的刀锋一横,作势便要将自己拦腰斩断,诛杀当场。 “不好!” 徐晃心道不妙,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的梨花开山斧借着许褚倒崩而回的力量,在空中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从另外一个方向,直击许褚脖颈而去。 攻敌所必救! 或许,徐晃躲不开许褚的进攻,但只要许褚敢斩死自己,那么自己的斧子同样会要了他的性命,徐晃赌的便是同归于尽。 果然! 许褚感受到这一招的狠辣,毫不犹豫地抽刀而回,同时身子大幅度后仰,几乎是平贴在了马背上,眼睁睁看着徐晃的战斧,从自己面前飞过。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许褚坐直了身子,抬眸望向对方。 单凭这一招,足以证明此人是一员虎将,同样赢得了许褚的认可。 “河东徐晃是也。” 徐晃勒住战马,铿锵回应。 “哦?” 许褚吃了一惊:“你不是凉州人?” 徐晃昂首:“某乃司隶河东郡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若是真正凉州出身的董卓嫡系,大都是披肩散发的模样,而许褚却与之不同,乃是以铜环束发,身穿轻甲的汉人模样。 “贼子,接招!” 话音刚落,徐晃抡起梨花开山斧,鼓动了全身劲气,声势非同小可,根本不与许褚太多废话,便直接杀了过来。 不过...... 许褚对于此人的敌意,倒是锐减了三分。 毕竟,能够逼得他变幻招式应敌的人,除了典韦外,他是第一人。 而自己可以是六甲神将,莫非眼前之人也能排得上名号? 如今,自家主公的军队才拉起来,缺少能征善战的虎将,典韦与自己倒是可以,但三十六天罡、六丁六甲神不聚齐,如何成就一翻霸业? 虽说自己不知道徐晃是不是六甲神将,但只要把他抓回去,交给自家主公,是不是六甲神将,立时便知。 如若此人是六甲神将,固然是极好的,自己也能立下一大战功,可若不是,再将他诛杀,犹未晚矣。 嗯。 就这么办! 许褚打定注意的刹那,徐晃已然杀到了面前,携带着雷霆万钧气势的斧锋,骤然间从天劈落,这一击迅疾如电,把握的时机也堪称巧妙。 许褚越来越欣赏徐晃的实力,操起金背大刀便强磕了上去,虽然也堪称来势汹汹,但杀意却减了三分,反倒是切磋的意味更浓。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便是十余个回合,虽说徐晃拿不下许褚,但许褚扪心自问,想要诛杀徐晃,也没有那么容易。 铛—! 许褚一刀压制住徐晃的战斧,咬着钢牙,冷声叱问:“小子,你本事还算不错,因何要助纣为虐,帮那董贼害人,不如归顺我家主公,咱们一起匡扶汉室。” 徐晃双手握紧斧杆,咬牙切齿,憋得面色通红:“兀那贼厮,凭你也配让徐某人归顺?先胜过徐某手中战斧,再说不迟!” “仲康闪开,让某来!” 忽然,一个如同闷雷般的声音炸响。 徐晃扭头望去。 但见...... 典韦眼似寒星,双手挺戟,纵马狂飙而来,瞬息之间,便杀掉了十余个前来围堵的西凉骁骑,直看得徐晃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杂碎,你将我家主公如何了?” 第039章 全都给我搬回去 “你家主公?” 典韦如何知道徐晃的主公是何人? 他只是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一下,感觉一个使枪的汉子有些气度,便朗声回道:“若是个使枪的汉子,他已死在了典某戟下。” “贼子!” 典韦一戟劈死个西凉兵,纵马向前奔来,声音如闷雷炸响:“纳命来—!” 徐晃心底的怒火,彻底被典韦激发,猛地架开许褚长刀,抡足了气势,朝着典韦的铁戟,毫无半点花哨地砸了过来: “给我死—!” 铛—! 斧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声,轰然炸响。 徐晃本以为自己一斧子抡过去,可以直接把典韦劈飞出去,毕竟对方使得只是一双铁戟,而且还是短柄铁戟。 这种兵器在步兵中倒是常见,可在骑兵中,大家使用的大都是长柄兵器,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使用短兵器作战,很少是真正猛将能干出来的事情。 但偏偏...... 眼前这员粗犷的汉子,使用短柄兵器,居然毫不费力地便接下了自己的全力一击,甚至只是单手,另外一支铁戟都没使用。 徐晃惊得俩眼珠子差点没瞪爆了,这证明对方的力量远远在自己之上,一个许褚就够难对付了,现在居然又冒出这么个猛将,简直是要命的节奏! 说时迟,那时快! 典韦一戟拦下徐晃的进攻,另外一戟已然举过了头顶,宛如擎着一条巨龙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朝着徐晃头颅劈了过去。 “嗬啊—!” 面对这一戟暴扣,徐晃咬牙嘶吼,浑身力量爆发到极致,身子大幅度后仰的同时,掌中的战斧猛地往身前一拉。 铛—! 斧杆精准地拦下铁戟,发出一声清脆。 但徐晃却亲眼见着,自己的斧杆在瞬间弯出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浑厚如潮水般的力量,顺着斧杆,沿着双臂,顷刻间传到了自己的体内,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身体。 “好强!” 徐晃心中暗赞,为了泄掉这股浑厚且狂霸的力量,他的身子几乎平贴在了马背上,同时不断变换着斧杆的弧度,企图将其缓缓挪开。 可是! 典韦才不会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一戟压制,另外一戟再次挥来,作势便要将他的脑袋,像是砸西瓜一样爆碎。 “典兄且慢,戟下留人。” 若非许褚的这一声嘶喊,徐晃估摸着已经见阎王爷了。 但饶是如此...... 典韦的铁戟依旧没有停在半空,而是直接压在了另外一戟上,巨大的力量透过斧杆蓬的一声砸在徐晃胸膛,疼得他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放心!” 典韦抬眸望向许褚:“俺瞧得出来,你一直在手下留情,莫非想将此人生擒,献给主公?” 许褚咧嘴一笑,倒也没有遮掩:“还是典兄你懂俺。” 言罢。 还故意给典韦打个眼色,示意他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说。 典韦虽然跟许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二人却如伯牙、子期一般,心有灵犀,许褚只一个眼神,典韦便明白事关那件玄之又玄的机密。 所幸现在盟军已经杀到跟前,西凉骁骑大部败走,典韦、许褚心知不可能杀掉董卓,便也不再强求,只等着战役结束,便将徐晃交给自家主公。 或许,袁绍干不了迎难而上的事情,但痛打落水狗,还是非常擅长的,只有两条腿的盟军步兵,愣是硬生生追杀了四条腿的西凉骁骑五里,方才作罢。 而剩下的事情,不过是打扫战场,引军回营而已。 “这匹马是我们先找到的,他是我们的战利品!” “扯淡!骑马的西凉兵是我杀的,这战马当然是我们的。” “......” “这马槊是我们找到的,不要跟我们抢!” “你胡扯!这片都是我部打下来的,遗落的战利品,当然是我们的。” “......” 望着满战场差点因战利品而打起来的盟军士卒,刘铄长叹口气,摇了摇头。 悲哀啊! 真教人感到悲哀! 盟军内部如此的不和谐,怪不得最终还是以落败收场。 一个小小的战利品尚且如此,何况是涉及到诸侯根本利益的大事,若是他们争执起来,恐怕盟军当真要散架的。 可自己只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小诸侯,压根左右不了战局的走向,能够保留多少有生力量,直接决定了自己未来的发展。 总不能比曹操混得还要惨吧?董卓没杀了便罢,还把自己辛苦招募的老本儿都赔光了,现在这种局面,能搞多少东西,就要搞多少东西,绝不能手软。 以前的刘铄不懂“枪炮一响,黄金万两”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赤果果的真相就摆在面前,他又岂能不懂。 这帮诸侯表面上看着风光,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但实际上,如此行径,又与那打家劫舍的土匪,有何区别? 他们都能拉下脸来,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一念至此,刘铄立刻招呼道:“快,把能搬的东西,全都给我搬回营里,一个都别落下,若是没有我帐下大将典韦、许褚,尔等能立下如此战功?” “搬!” 刘铄是一点儿都不客气,铿锵下令道:“全都给我搬回去,尤其是战马、兵器、军械,搬多了我不嫌多,搬少了我不高兴,谁要是一点儿东西都没搬回来,我可是要骂娘的!” 虽说刘铄帐下的士卒,是从各大诸侯那里凑出来的,但许褚、典韦露了脸,让他们与有荣焉,再加上这么一个接地气的主儿,这帮家伙干得带劲儿的呢。 尤其,其余诸侯自恃身份,才不会主动来这地方露脸,可自家主公不仅坐镇战场,而且还亲自指挥,甚至拿许褚、典韦来压人,给他们撑腰,因此打扫起战场来,便更卖命了。 “主公,西凉骁骑的旌旗,咱们......” “不要问,搬!” “......” “主公,这战马已经没气了,还要吗?” “当然要!拉回去,给弟兄们改善伙食。” “......” “主公,这些兵器都卷刃了。” “败家子儿!回去修修,还能用!” “......” “主公,他们的军服......” “扒!” “......” 第040章 三十六天罡将徐晃? “主公—!” 不远处,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刘铄寻声望去。 但见...... 典韦、许褚策马而来,在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只不过此人早已被麻绳捆成了粽子,嘴里不知道塞了何物,鼓囊囊的。 “他是......” 刘铄盯着粽子男,上下打量着对方。 单从其装备上来判断,想来是西凉骁骑中的一员悍将,否则不可能装备上轻甲,还戴着头盔、穿着虎头战靴。 “他叫徐晃,河东郡人。” 许褚翻身下马,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 嘶—! 刘铄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他是徐晃?” 许褚点点头:“主公,这人实力还不错,居然可以逼得末将变化招式对决,若非典兄前来助阵,单凭末将一人,想要将其生擒,还真有点难度。” “末将以为......” 言至于此,许褚眼珠子快速扫过四方,确定没有人注意这里,方才低声言道:“此人极有可能也是六甲神将,因此带来给主公瞧瞧。” 尼玛! 六甲神将? 看来许褚这家伙中毒不浅呐。 不过,单从结果来看,倒是很不错的。 虽然没能诛杀掉董卓老贼,但也不是空手而归,居然抓到了徐晃,你敢信? 刘铄赶忙伸出大拇哥,结结实实给他个精神嘉奖:“干得不错!此人虽不是六甲神将,但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气质来看,极有可能是三十六天罡将。” “他?” 许褚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瞥向徐晃:“是三十六天罡将?” 刘铄赶忙打个噤声的手势:“嘘!先别声张,让我好好瞧瞧此人。” 许褚点点头:“嗯。” 旋即。 刘铄主动走上前来,给典韦打个眼色。 典韦颔首,表示会意,一把将徐晃口中的东西拽出来。 “杂碎!竟敢如此辱我,有种便将某杀掉!” “士可杀,不可辱,徐某只求一死!” “来呀—!”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吐沫星子狂飞。 刘铄一个战术性后仰,嫌弃地避了避,随后装模装样地上下打量着对方,甚至还伸出手掐指算了算天机。 “你这是何意?” 徐晃被刘铄这一套动作整得有点懵,完全与自己脑海中幻想的场面不一样,对方越是装神弄鬼,就越是让徐晃心里发怵。 “徐晃,对吧?” 刘铄盯着徐晃,饶有兴致地道。 “没错。” 徐晃铿锵回答:“正是本将军!” 刘铄继续掐指来算,轻声道:“如果我算得没错,你应该参加过黄巾起义,对否?” 徐晃顿时一愣,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刘铄:“你......你怎么知道?” 刘铄哂笑,摇了摇头:“你信不信,我能从你身上窥测出天机。” “哼!” 徐晃轻哼一声,昂首不屑道:“唬人的玩意儿而已,我徐晃岂会相信。” 刘铄忽然背起手来,绕着徐晃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唉,明明是我汉家的忠臣,怎么偏偏归顺了董卓?” “你......” 徐晃心里咯噔一下,喉头滚动,面色阴沉:“你怎么知道我当过汉家的官员?” 刘铄岂能不知,他可是穿越众啊:“当然是从你身上的气机得出来的,你可知你因何会有今日一败否?” 徐晃摇头表示不知:“我若知晓,岂能落败。” 刘铄淡笑:“那是因为你与我刘铄,有着命中注定的因果,因此上天以这种方式,将你送到了我的面前。” “扯淡!” 徐晃完全不信。 刘铄却是丝毫不在意,毕竟碰壁这种事情,他经历得太多了:“不管你信不信,此事乃是命中注定,你我皆是应劫而生,这一点任谁都无法改变。” 徐晃眉头紧攒,上下打量着刘铄:“少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徐晃才不会上当,想要以这种方法招降我?简直是白日做梦!” “找死!” 典韦握紧了拳头,作势便要往徐晃脸上招呼。 刘铄急忙摆手制止,淡笑着道:“且慢,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果然! 徐晃智商很高,远比许褚、典韦难忽悠。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刘铄一点儿不着急,看谁耗得过谁。 何况,自己的杀手锏还没使用过,等找个机会亮出来,不信你不上钩。 徐晃昂首怒视刘铄,冷声言道:“谁跟你是自己人?有种便杀了我,我徐晃若是皱一皱眉头,便是你养的。” “你......” “哈哈!” 不等许褚开口怒怼,刘铄便笑着打断道:“那还是算了,我可生不出你这样的愚昧之人,明明真主在前,却是双目浑浊,为奸邪所蒙蔽。” 徐晃的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杂碎!再敢辱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嗯?” 左面许褚,右面典韦同时上前一步,眈眈虎目怒视徐晃,瞬间便把徐晃的嚣张气焰给压了下去,那模样似乎恨不能把徐晃生撕活剥了一样。 “刘将军—!”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呼喊。 刘铄摆手示意二人罢手,顺着声音,扭头望去。 但见,盟军中的传令兵策马飞驰而来,欠身拱手道:“盟主有令,命各路诸侯速速回营,准备开庆功宴。” “好!” 刘铄答应一声:“本将军稍后便去。” 传令兵颔首:“喏。” 旋即。 勒马转身,直奔旁处。 刘铄长出口气,吩咐道:“仲康,把公明押回营里,派人好生看管,绝不能让他跑了。” 许褚拱手,铿锵回应:“喏!主公放心便是。” 徐晃顿时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表字公明?” 呃...... 刘铄灵机一动,淡笑道:“自然是从你身上的气机看出来的,我已经说过了,咱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可你偏不信。” 徐晃脸上写满了诧异,他确信自己从来没说过表字,也确信自己根本没有见过对方,可对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表字呢? 难道说...... 对方当真可以窥测天机? 当年的大贤良师可以符水救人,而此人竟比大贤良师,还要厉害? “这回觉得神了?走吧。” “呃......” 第041章 曹操要阴沟里翻船?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等刘铄带着典韦进入大帐时,各路诸侯纷纷起身拱手相迎,脸上堆满了笑意,因为大家都非常清楚,此次能够战败董卓,刘铄可谓是厥功至伟。 “哎呦,子明你终于回来了。” “此次多亏了子明,否则焉能有如此大胜。” “董卓经此大败,估摸着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 面对众诸侯的褒奖,刘铄的目光快速扫过众诸侯,尤其是盟主袁绍,对方脸上果然带着一丝淡淡的不爽,自己的功劳太大了,的确有点喧宾夺主的感觉。 幸亏自己留了一手,否则惹怒了袁绍,回头再给你一双小鞋穿,岂不尴尬? 当下,刘铄拱手还礼,把姿态放得很低:“诸位将军说得这是哪里话,典韦、许褚虽然厉害,但却未能将吕布战败,若非众诸侯齐齐派出大将,吕布岂能被吓走?” “吕布若是没有败走,那埋伏在后方的董卓,又岂能落荒而逃,他若是不逃,狼骑、骁骑焉能陷入内讧?盟军若不全军出动,单凭铄一人,焉能有如此大胜。” “所以说......”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再次朝众人行礼道:“这份功劳是在座每一位诸侯的,铄微末之功,亦是得益于诸位,又岂敢贪功。”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快步上前,朝着袁绍拱手行礼:“若非袁盟主在关键时刻的配合,还有及时下令发起总攻,我等也不可能大胜董卓。” “要我说呀,此次战败董卓,最大的功劳非盟主莫属,在座众诸侯尽皆有功,甚至参与作战的每一个士卒,皆有战功!” 为了自身更好的发展,拍马屁神马的,不丢人。 刘铄才不会因为别人的非议,而束缚了自己的特长,如此殊为不智。 果不其然! 袁绍脸上的不爽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赏,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子明说得哪里话,你在此战中的功劳,是众诸侯亲眼见证的,绝对不容抹杀。” 瞧瞧! 有时候退一步不代表失败,反而会更令自己游刃有余。 袁绍的这句话,已经肯定了刘铄的功劳,至于其余人的功劳如何,刘铄才不会管。 “当然!” 随后,袁绍立刻补充一句:“子明说得也没有错,此战若是没有众诸侯的齐心协力,是断然不会取得如此大的战果,败董卓的功劳,是在座每一位诸侯的。” “尔等放心!” 袁绍拍着胸脯保证道:“未来我等杀入雒阳,诛杀董卓,迎回天子,本盟主会如实将诸位的功劳禀告陛下。” 众诸侯心满意足,齐齐拱手:“多谢盟主。” 袁绍大手一挥:“来,入座吧,把酒水都端起来,庆贺败董卓之大功。” 众诸侯纷纷举酒相邀:“干!” 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随即,众诸侯便开启互吹彩虹屁的戏码。 刘铄照例是整个宴会中最靓的仔,各路诸侯敬酒不断,喝得他着实有些上头,若非有典韦帮忙挡酒,估摸着当真要被活生生灌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正当酒宴气氛欢愉之时。 忽然,曹操起身离席,走到帐中,欠身拱手道: “袁盟主,如今我军兵锋正盛,董贼大势已去,何不挟大胜之师追杀董贼?此战若胜,乾坤既定,天下太平矣。” 顷刻间,满帐诸侯的吵杂声消失,众人放下酒爵,举目望向袁绍,似乎全都在期待着袁绍的回答。 然而...... 袁绍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孟德,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虽说咱们已经战败了董卓,但却未能伤及其根本。” “况且,我军以步兵为主,董卓以骑兵为主,即便想要追杀,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我以为咱们还是以稳妥为主要好。” 冀州牧韩馥立刻附和道:“没错,盟主言之有理,咱们好不容易打出了优势,理应在优势之下求稳,这样才能更好的巩固战果。” “孟德求胜心切,加之雒阳岌岌可危,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但万不可冒险追击,否则咱们此战积累的优势,只怕要拱手相让了。” 众诸侯纷纷附和道: “没错,优势之下,的确应该求稳。” “咱们稳扎稳打,才是取胜之道。” “孟德啊,千万别把董卓想得太简单了。” “......” 按照剧情,本应该是众诸侯置酒高歌,不思进取才对,怎么现在听来,刘铄忽然有种非常有道理的感觉呢? 的确! 优势之下,应该求稳。 这一点,酷爱打游戏的刘铄深有体会,他不知道有多少次,是因为“浪”之一字,而把本应该获胜的比赛输了。 今日盟军虽然战败了董卓,但仔细分析全过程,的确有些取巧,若是双方摆开阵势干仗,他们十之八九会输。 好不容易得来的大胜战绩,若是因为求胜心切而葬送,那可实在是太不值当了,游戏还能重开,可这是战争,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必须谨慎。 刘铄虽然了解剧情,但不得不承认,听了袁绍、韩馥的分析,即便是他本人,也感觉曹操有些轻敌冒进了。 按理来说,曹操精通兵法,腹有良谋,没有理由袁绍能看透的东西,而他却看不透,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说...... 曹操阴沟里翻船了? 刘铄抬眸望向曹操,他很好奇曹操接下来会如何说服众诸侯。 但见,曹操没有丝毫避退,而是继续把手一拱,铿锵而言:“盟主,咱们可以稳扎稳打,可天子等不及啊!” “董卓何人?豺狼虎豹,犹不及也!他连皇帝都敢废,连太后都敢杀,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他董卓不敢干的?” “咱们若是一路追杀过去,还自罢了,可一旦给了他喘息的空间,指不定会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盟主!” 言至于此,曹操把手一拱,态度恳切地道:“咱们绝不能在这里迟疑,否则必悔恨终身,还望盟主三思呐!” 第042章 一毛不拔 嘶—! 刘铄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若不是他知道剧情走向,还真不敢相信,曹操对于人性的把握竟然如此精准。 历史上的董卓的确是豺狼之性,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曹操之所以要冒险追杀董卓,根本不是从战术层面考虑的,而是从人性层面考虑的。 如果对手是别人,自然是以稳扎稳打为好,可偏偏是豺狼之性的董卓,稳扎稳打反而给了他喘息之机,能做出更多天怒人怨的事情。 抛开别的因素不谈,刘铄个人以为,袁绍、曹操的战略主张都没有错,只不过曹操却更胜一筹,毕竟战争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能够从人性层面考虑问题的曹操,比起袁绍而言,显然更胜一筹,可惜他现在人微言轻,在盟军中是拗不过袁绍大腿的。 “这......”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陷入了沉思。 显然。 他清楚地知道,曹操说得有几分道理,董卓的性格在座诸侯没有不了解的,若是放任他就此离开,极有可能干出些出格的事情。 不过...... 正当袁绍在思考问题之时,下首位置的袁术开口言道:“孟德,你应该清楚,盟军是以步兵为主的,想要追杀董卓,何其难也!” “况且,董卓征战沙场数十年,岂能不提防咱们追杀,若是他在沿途设下伏兵,咱们不仅杀不了董卓,只怕还要把积累的优势全都赔回去。” 韩馥缓缓点头,捏着颌下一缕短须,深以为然地道:“没错,公路将军言之有理,前往追杀董卓的风险太大,咱们根本承担不起。” 又有兖州刺史刘岱长出口气道:“是啊,何况咱们没有那么多骑兵,即便把全部的骑兵压上,能否战胜董卓,犹未可知。” 满帐诸侯立刻跟着附和: “没错,风险的确太大。” “稳扎稳打,难道不好吗?” “真当西凉骁骑,全都是泥捏的吗?” “论野战,当以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为首,我军骑兵难以与之抗衡。” “我建议稳扎稳打,发挥咱们步兵的优势,一路平推过去。” “没错,我同意!” “我也同意!” “......” 面对众诸侯的质疑,曹操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他承认自己的方案有风险。 但是......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极有可能引起更惨烈的后果,如今虽然可能会落败,但如果不尝试一次,必定追悔莫及。 “盟主,我......” “孟德!” 不等曹操开口,袁绍便摆手打断:“你不必说了,既然众诸侯都不同意,我袁绍也不能擅自做主,这件事不必再提了。” 虽然被袁绍拒绝,但曹操却是不死心,昂首挺胸道:“袁盟主,我曹操此举是为天下计,若是让董卓就这样返回雒阳,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当然,曹某理解你们想要求稳的想法,如今某有一两全其美之计,既不会影响盟军的优势,又可以阻止董卓回京。” 袁绍皱了皱眉,抬眸望向曹操:“哦?不知孟德,计将安出?” 曹操拱手,铿锵言道:“末将麾下有三千将士,此战我军斩获了不少战马,不如将斩获的战马拨三千匹给曹某,让末将引兵追杀董卓,如何?” “这......” 袁绍声音拉升,眉头紧攒,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认。 这的确是一种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不过战马可是众诸侯的心头肉,岂能白白送给你,这岂不是从众诸侯碗里刨食吃? 袁绍皱眉思索的同时,目光快速扫过众诸侯,果然被他抓到一抹淡淡的不爽,显然大家对于曹操的提议,都有些抵触。 凭什么? 让你拿着我们的物资,建功立业? 真当我们其余诸侯是傻子吗? 嘁! 身为盟主的袁绍,是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便影响到盟军团结的。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孟德啊,这件事......” 可是,话音才刚起,便再次被曹操打断:“盟主,战马是众诸侯给某凑出来的,若是能够战败董卓,这功劳自然也有众诸侯一份,曹某绝不会贪功。” 果然! 曹操是个明事理的人,他既然能从人性的角度出发,得出董卓可能会干出一些天怒人怨的事情,自然可以从人性出发,揣摩众诸侯的心思。 这句话字数虽然不是很多,但却很有效果,一下子便击中了众诸侯的软肋,彻底将他们的顾虑抹杀。 “如果是这样的话......” 不等袁绍开口答应,下首的袁术率先发表声明:“我袁术倒是愿意支援孟德几百匹战马,双管齐下,更有利于诛杀董卓。” 韩馥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孟德如此开明,我韩馥又岂能落于人后,我也愿意出三百匹战马,希望孟德好生用兵,别让盟主失望。” 袁绍点点头,立刻跟着表态:“袁某即是盟主,自然要鼎力支持,我愿拿出五百匹战马,还望孟德你能好生用兵,若是能将董卓诛杀,本盟主必定为你记上一功。” 众诸侯眼瞅着袁绍、袁术全都拿出了战马,自己又岂能落后: “孟德啊,兄弟我哪儿有两百匹战马,你全都拿去。” “我哪里有一百匹战马,全都给你。” “我也有三百匹战马,稍后便都给你!” “......” 众诸侯一个个全都表了态,轮到刘铄这里,倒是把他给难住了。 明知道荥阳有徐荣驻守,曹操必然落败,若是把战马给他,岂不是有去无回? 可如果一匹战马不给,这面子怕是也挂不住啊! 啧啧。 左右为难呐。 刘铄思索了片刻,佯作为难的叹口气,轻声道:“唉,孟德兄,你应该清楚在下的情况,军中全都是步兵,没有骑兵。” “虽说今日作战也缴获了些战马,但还没来得及统计,尚不知其数,这样如何,等在下回营以后,将战马统计好,再派人给你送过去。” 曹操揖了一揖,恳切道:“好,曹某先行谢过了。” 刘铄淡笑,拱手还礼:“不必客气,你也是为国家计,在下自当尽一份力。” 曹操点点头:“子明深明大义,操不胜感激。” 第043章 金字招牌起作用了 酒宴结束。 刘铄返回自家营帐,手里捧着方才做好的物资台账,此次斩获已然烂熟于心,战马三百二十六匹,战矛五百七十二柄,轻甲一百三十二副,战靴一百三十八双...... 过惯了穷日子的刘铄第一次有种当地主的感觉,手里有人、有枪、有战马,咱腰杆子才能硬起来,以后才能干大事,否则一切都只是空谈。 刘铄视手中的物资为命,又岂能把好不容易吃进肚子里的物资,再随随便便给掏出去,这就相当于投资啊,明知会赔本的买卖,咱岂能干? 不能! 绝对不能! 正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的刘铄,打定了主意,心态自然沉寂下来,脸值几个钱?等众诸侯知道曹操失败的时候,肯定会羡慕死自己的。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只要曹操凑够了三千匹战马,就没必要纠结自己了,而战局又紧迫至此,他没必要在自己身上耗着。 一念至此,刘铄彻底放下心来,转身回到上首主位,或许干别的事情,自己没有把握,但混迹职场二十年的他,对于“拖字诀”,早已烂熟于心,信手拈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忽然。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猛将许褚:“主公。” 刘铄身子往前一探,急问:“怎么样,曹操可引兵离开了?” 许褚点点头:“嗯,已经离开了。” 呼— 刘铄暗松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好,如此甚好。” 许褚不解,皱着眉:“主公,末将听说他去追杀董卓,这份功劳咱怎么不抢?” 刘铄瞥了眼许褚,轻哼一声:“抢!当然要抢,不过不是现在抢。” “哦?” 许褚愈加疑惑:“人家已经引兵离开了,主公还怎么抢?” 刘铄淡笑,饶有兴致地道:“你当真以为,就凭曹操手上这三千兵马,能够诛杀董卓?” “这......” 许褚虽然不谙军事,但董卓的实力,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西凉骁骑茫茫一片如海,虽然在关外折了一阵,但对于财大气粗的董卓而言,只是毛毛雨而已,难以伤己自身。 三千骑兵虽然不算少,但在董卓面前,却压根不够看的,人家随便拨出一部兵马,便可吊打曹操的三千骑兵。 “貌似不太可能。” 瞧瞧,连许褚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可问题又来了:“主公,如果曹操都赢不了,咱们如何能赢?那贼吕布可不太好对付,非得典兄与末将联手不可。” 言外之意。 他要跟典韦合力对付吕布,剩下的人便交给你了,你能行吗? 刘铄当然不行,他太有自知之明了。 不过...... 熟知剧情走向的他,也清楚将来会面对什么:“曹操此番出击,沿途必然遭遇伏兵,而咱们随后出兵,董贼焉能料到,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嘶—! 许褚闻言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对天选之子刘铄是愈加的佩服,当即把手一拱: “高!实在是高!主公此计,必可不费吹灰之力,消灭董卓。” “仲康啊,别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刘铄立刻把主公的架子端起来,继续pua许褚:“战场瞬息万变,今时如此,明日未必,身为三军主将,应当学会分析局势,顺势而为,才能百战百胜。” 许褚顿时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长出口气: “末将只要跟着主公即可,主公让末将干啥,末将必赴汤蹈火,绝无二话,至于其他的,末将不太懂,便交给主公了。” “嗯。” 刘铄淡然一笑,转而问道:“徐晃怎么样了?” 许褚回答:“他呀,最开始有些不太老实,总想着耍花招,不过听说主公是汉室宗亲,倒是没那么闹腾了。” “哦?竟有此事?” 果然,汉室宗亲的金字招牌,肯定是有用处的。 它或许对世家豪族的吸引力弱点,但对寻常百姓而言,绝对是仰望的存在。 徐晃读过书,精通兵法,而且一身武艺,能令许褚叹服,虽不是世家大族,但只怕应该与许褚一样,是河东当地的小豪族。 只不过...... 他居然沦落到追随白波黄巾杨奉,足以证明徐晃混的不咋样,在人生低谷时期,遇到了有雄心壮志的汉室宗亲,这剧本对于徐晃而言,的确很有吸引力。 “没错!”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压低声音:“主公放心,没有您的允许,那件事末将不敢擅自做主泄露,徐晃暂时不知。” 呃...... 铁憨憨果然是铁憨憨。 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瞎说。 当初把徐晃丢给你来看管,不正是想要借你的嘴,提前暖暖场吗,你可倒好,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泄露。 唉—! 智商啊,真叫人捉鸡。 刘铄略显遗憾地摆摆手:“罢了,你且带他进来。”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许褚押着徐晃,来到大帐。 果然,现在的徐晃神色缓和了许多,至少在见着刘铄的时候,没有把下巴扬起来,装出一副谁都不鸟的操蛋模样。 刘铄对此颇为满意,也露出了笑脸,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公明,我知你有雄心壮志,如今汉室正在渡劫,妖邪鬼怪、魑魅魍魉当道,正是我辈志士仁人报效朝廷的时候。” “董卓废帝杀后,独霸朝纲,罪大恶极,正是他掀起了汉室劫运,你若投靠此人,这辈子也甭想出人头地。” 徐晃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铄,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开口询问:“你当真是汉室宗亲?” 刘铄点点头,面上浮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意:“当然,如假包换。” 徐晃上下打量着刘铄:“那不知你以为汉室命数,将是如何?” 刘铄淡笑,这种话术他已经思考了不下数遍,早已烂熟于心:“我已经说过了,汉室正在进行第二次渡劫,若是可以渡过,必将开启新的生命。” “第二次?” 徐晃有些不解,面有惑色。 “嗯。” 刘铄表情十分淡定:“第一次是王莽篡汉,险些将汉室气运夺走,幸亏光武帝刘秀力挽狂澜,为大汉续上了气运。” “如今,二百年的劫运再次来临,而且声势会比王莽篡汉更大,劫运会比王莽更强,汉室能否渡劫,自然需要气运更强之人担此重任。” 第044章 不敢出击,才叫丢脸! “哦?” 徐晃表面上虽然仍是正襟危坐的模样,但实际上,内心已然掀起万丈波澜。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作为汉室宗亲的刘铄,居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那听阁下的意思,若是汉室渡劫失败,则苍天必死,黄天当立?”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窥破一切的哂笑,他自然清楚徐晃何意,但依旧没有丝毫避讳,郑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若是汉室渡劫失败,则苍天必死,但是否是你信仰的黄天,则是未必,如今的汉室天下,早已经被各路妖邪窃据,他们必会吸食苍天的尸体,滋生出另外的天地。” 面对如此直白,敢于妄言的刘铄,徐晃当真有些震惊,露出骇然的神色: “你......你还真是敢说,就不怕流言蜚语,害了你的性命?” “哼!” 刘铄轻哼一声,显得不以为意:“公明,你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说,装不明白?” 徐晃愣怔,稍一停顿,立刻明白了刘铄话外弦音:“你难道要对我下手?还是说......” 刘铄摆了摆手:“虽说你与我注定有缘,但如果迫不得已,我照样会对你下手,当然,目前而言,尚不到如此僵局。” “反正......” 刘铄戏谑地耸耸肩,一副耍无赖的模样:“你怕是出不了我的营帐,即便能出去,怕是也没人相信你的鬼话。” “呵!” “呵呵!” 徐晃摇头轻叹,苦笑一声:“是啊,我徐晃不过是阶下囚,又有谁会相信我?” 刘铄极其郑重地道:“公明,我从你展示出来的气机中,能清楚地感受到你心中的愤懑,你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内之机,匡扶汉室之志!” “既如此......” 当下,刘铄立刻伸出橄榄枝:“你我何不联手,扫平这天下的魑魅魍魉,助汉室渡劫,再造朗朗乾坤!” 熟读三国的刘铄,又岂能不知曹老板的名言。 只不过那一句“吞吐天地之志”,不太适合目前的刘铄,因此只能改成“匡扶汉室之志”,这样更符合刘铄的人设。 “就凭你吗?” 徐晃灼灼双目凝视着刘铄。 “当然。” 刘铄厚着脸皮,同样凝视着徐晃:“或许现在的我,还没有那个实力,但至少,比起起兵之初的高祖爷、光武帝,我刘铄丝毫不逊。” 徐晃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自比两汉开国帝王,我徐晃当真是小瞧了你。” “哈哈!” 刘铄仰天一声狂笑,立刻端起了上位者的架子:“高祖爷发迹前,不过泗水一亭长尔,光武爷成事前,更是躬耕乡野,无一官半职。” “我刘铄,如何不敢比?” 最后这一句话,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彷佛有一股煌煌威严之气,自刘铄的身上弥漫开来。 即便是徐晃本人,也不由地被刘铄身上的豪气所震慑,神智中出现了短暂的惊诧,彷佛当真有那么一刹,让他相信刘铄的确可以再造乾坤。 但可惜...... 这样的震惊只是一瞬,便烟消云散,不复存焉。 徐晃瞥了眼刘铄,咬牙吐出两个字: “狂妄!” 刘铄倒不觉的有什么,毕竟自己的确狂妄,人家说得是实话。 但是,身旁的许褚却不乐意了,当即怼了回去: “狂妄?你小子知道什么,竟敢如此污蔑我家主公?” “我告诉你!” 许褚直接横在徐晃身前,昂首睥睨,怒指对方,声如闷雷:“半个月前,我家主公要人没人,要兵没兵,每日皆靠乞食为生。” “可这才过去多久?军中将士足有两千余,战马数百、粮草数千石,不仅斩杀了华雄,甚至还战败了吕布,更擒了你这厮!” 呼— 长出口气,许褚努力控制着自己即将暴走的情绪,狠狠言道:“你可知这是为何?因为此乃天意!” “我许褚......” “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刘铄出言打断。 不是刘铄不愿意让许褚把话说完,只是他非常清楚,徐晃与许褚、典韦二人不同,他有自己的思维方式,不可能轻易中招。 想要说服这样的人,是全然不可能的,只能让他自己想明白,而刘铄打断许褚的意思,同样是为留白,点到为止,给徐晃独立思考的空间,这样效果反而最好。 作为一个金牌销售,刘铄深知最终拍板成交,一定是双方你情我愿,被逼无奈下的决定,根本不可能长久,甚至可能给自己引来无穷祸患。 “主公,末将......” “行了!” 刘铄再次把许褚打断,摆手示意其退下:“公明是经历过黄巾起义的人,更加明白当前汉室的劫运,这件事必须要他自己想清楚,别人说再说也没用。” 不得已之下,许褚只能退在一旁:“喏。” 但其忿忿之情,依旧溢于言表,令徐晃难以释怀。 “公明啊。” 刘铄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站起身来,长出口气道:“反正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了,你自己好生考虑考虑。” “如今董卓落败,我刘铄要去跟众诸侯要战马,然后引兵追杀董卓,暂时顾不上你,你若是愿意归顺,咱们一起追杀董卓,若是不愿,就在营里呆着吧。” “等等。” 正当刘铄准备离开时,徐晃出言打断。 “怎么?你考虑清楚了?” 刘铄停下脚步,扭头望向徐晃。 “你要追杀董卓?” 徐晃没有直接回答刘铄的问题。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董卓掀起了汉室劫运,我刘铄自当为国锄奸!” 徐晃皱眉:“可你只有两千骑兵,如何能是董卓对手?” 刘铄气定神闲,异常淡定:“不是对手又如何?即便明知是死,也要勇敢出击,倒在董卓的刀下不丢脸,不敢出击,才叫丢脸。” “我刘铄!” 言至于此,刘铄拍着胸膛,声音洪亮:“就是要让以这螳臂挡车之举,唤醒天下百姓,让他们奋起反抗,才能令汉室成功渡劫,再造盛世乾坤!” 第045章 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虽然,刘铄最终还是没能等到徐晃肯定的回答,但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徐晃那沉寂已久的心,已然松动。 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徐晃不愿意向命运妥协,杨奉不是他的主公,李傕、董卓同样不配,他需要的是一个同样有理想、有抱负的主公。 只不过...... 徐晃不敢相信,第一个向自己伸出橄榄枝,邀请他共襄大业的人,居然会是一个落魄的汉室宗亲,一个年纪甚至比自己还要小的人。 但是,徐晃能从刘铄的言辞中,感受到他的雄心壮志,身为汉室宗亲,自当承担起匡扶汉室的重任。 在刘铄的诸多观点中,至少有一点,徐晃是认同的,那便是汉室正在渡劫,而且这次的劫运要比两百年前更加混沌、艰难。 “你小子......” 正当徐晃独自一人在营帐愁思时。 忽然。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生擒自己的猛将典韦,对方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昂首睥睨之间,凛然杀气激荡,明显对自己有敌意。 “你莫非要杀我?” 典韦眼神中的杀意,令徐晃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浓密的睫毛因为害怕而轻轻颤抖,身子不自禁稍稍向后仰去。 “杀你?” 典韦冷哼一声,怀抱双拳:“实不相瞒,俺当真想一戟活劈了你这厮,你以为你是何人?有甚资格与某家主公如此说话?” “俺告诉你,俺家主公乃是应劫运而生之人,他右臂上有三十六颗痣,乃是比高祖爷腿上的七十二颗痣品质还高的天罡痣!” “他的左右脚底上各有六颗痣,分别是六丁神、六甲神,便是与光武帝刘秀一模一样的六丁六甲神。” “如今汉室要渡劫,唯有上承天命之人,才有可能协助汉室渡劫,而你应运而生,却不自知,当真令某失望透顶!” 徐晃不屑地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你也信?” 典韦眼珠子一瞪:“莫非你觉得张角也在骗人?” “这......” 徐晃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然而典韦,却依旧声音洪亮:“俺家主公经历过瘟疫,是从当年官府埋葬染上疫病之人的坑里爬出来的。” “有相师说俺家主公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俺家主公尚未完成宏图霸业,岂能死于非命,莫非你觉得这也是骗人的?” “我......” 徐晃发愣,难以回答。 这种玄之又玄之事,素来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 当初徐晃参加黄巾起义,也正是因为亲眼见过黄巾符水治病,方才选择相信。 徐晃的再次沉默,却令典韦更进一步:“俺家主公一眼便知你是何人,命数如何,甚至还知道你的表字,难道这不是你亲眼见证过的吗?” “哼!” 见徐晃默默垂下脑袋,无言以对,典韦怒哼一声,咬牙谩骂:“不知好歹!走,今日便将你绑在马厩里,权当作你出言不逊的惩戒。” 呃...... 徐晃顿时愣住:“典将军,我......” 典韦蒲扇大的手掌抓住徐晃的肩膀,猛地往起一拽:“再敢废话,信不信俺废了你!” ***** 且说刘铄出了自家军营,佯作寻找曹操一圈后,便径直赶往袁绍的大营。 袁绍盯着下方的刘铄,也露出好奇的神色:“子明啊,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虽说刘铄与袁绍因为某些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毕竟刘铄识大体顾大局,多少还是给足了袁绍面子,因此俩人至少表面上相对和睦。 刘铄早构思好了一套说辞,因此倒也没有犹疑,直接言道:“盟主,铄回营以后,仔细想了想您与孟德的战略,发现你们二人皆没有错。” 袁绍淡笑,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当然!我是从战术层面发出,做出的决定,而孟德是从董卓性情方面出发,得出的结论,自然不会有错。”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轻声言道:“你们的决定却有漏洞。” 袁绍不由惊诧:“哦?不知子明,可有何高见?” 刘铄直言道:“盟主,您自然是以大局出发,但同时也预料到了孟德可能遇伏,而孟德在明知道可能遇伏的情况下,却依旧强行出兵,追杀董卓。” “没错。” 袁绍点点头:“这有何漏洞?” 刘铄把手一拱:“盟主,这漏洞自然是曹操若当真遇到伏兵,我军又当如何?” 袁绍只觉得有些好笑:“孟德若是遇到伏兵,自然会落败,我军又能如何?莫非立刻起兵朝雒阳挺进,为他报仇?” “可笑!” 袁绍的声音带着嘲讽:“董卓麾下可全都是起兵,而盟军是以步兵为主,如何追杀?” 面对嘲讽,刘铄始终保持镇定:“盟主,末将愿意率领军中骑兵,追杀董卓!那董卓一定想不到,伏兵成功后,盟军仍有追兵。” “追......” 嘶—! 话音未落,袁绍面色骤变,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咀嚼刘铄这番话,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没错,伏兵成功以后,董卓必定会放松警惕,若是这个时候忽然杀出一支追兵,自然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 “没错!”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道:“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如此一来,孟德率领的兵马便成了佯攻,而真正的杀手锏,乃是第二支兵马。” 袁绍缓缓点头,彻底被折服:“子明,你可当真令某大吃一惊,说吧,你需要多少战马,我会派人筹措,尽快交给你。” 刘铄把手一拱:“末将军中有两千三百余人,尚缺少两千匹战马。” 袁绍没有丝毫犹豫:“你且放心,两千匹战马,明日一早,我必为你凑齐。” 刘铄颔首点头:“多谢盟主,您放心,若是能诛杀董卓,功劳属于盟军。” 袁绍淡笑,对刘铄的回答,非常满意:“诶,你的功劳也不能抹杀,若是中途遇到孟德,你们二人合兵一处,一起对董卓出手,我会写一封手书予你。” 刘铄大喜:“盟主英明。” 第046章 专业人干专业事儿 “来来来!跑起来,腿夹紧,身体放松。” “没错,千万别太用劲儿,明白吗?” “像我一样,看清楚我的动作。” “......” 马厩里的徐晃听到外面极其业余的操练声,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听得他尴尬病都快犯了,浑身难受,想要捂住耳朵。 明明是一员虎将,怎么训练起军队来,还不如当年自己手下的小卒,这样的军队别说跟西凉骁骑比了,就算是白波黄巾,怕是也不如啊。 虽然徐晃也堪称一员虎将,但他最擅长的,其实不是厮杀,而是练兵、统兵、排兵布阵,因为他真切的明白,武艺只是百人敌而已,只有兵法才是万人敌! 当年白波黄巾之所以可以生存下来,与官府周旋,正是因为士兵大都是他训练的,作战素质颇高,完全不惧官兵。 他对士兵的训练近乎于苛刻,若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肯定少不了皮鞭神马的伺候,对于军中的队列、口号等,更是有他自己的一套体系。 而此刻。 听到外面演武场上的声音,它像是一根又一根的细针,不断地戳着自己的耳膜,可惜他被绑住了双手,否则真要捂住耳朵,以免被它污染了。 “来人!” “来人—!” 良久,徐晃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大声呼喊。 “吵什么吵?现在军队正在训练,大家都忙着呢。” 典韦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转入,昂首瞪着徐晃,杀气腾腾。 “是何人在外训练?” 徐晃的目光掠过典韦,望向声音来处。 “关你屁事?” 典韦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骑兵哪有这样训练的?” 徐晃忿忿地望向演武场,狞声道:“像你们这般练法,别说学会骑马作战了,能不能学会骑马,犹未可知。” “你若信得过我徐晃,让我来!” 言至于此,徐晃目光炯炯,铿锵言道:“我可以保证,要不了一个时辰,你军中的士兵,全都能学会骑马,而且基础的骑术战法也能有些了解。” “啊,这......” 典韦浓眉一拧,稍有意动。 他很清楚,明天就要追杀董卓了,如果学不会骑马,就更别提作战了。 眼前这小子如果当真是三十六天罡将的话,那么注定与自家主公有缘,想来早晚应该能够归顺,让他试试,应该没有问题吧? “怎么?” 徐晃反问一句:“你信不过我?” 典韦点点头:“嗯,俺的确信不过你,若是你骑马逃走,岂非得不偿失?” 这一点,徐晃自然也非常清楚,让一个尚未投降的将军练兵,等于把宝剑递给了对方,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 典韦话锋一转,朗声道:“我可以通禀主公,若是他同意,倒也可以让你试试。” 徐晃吐口气:“既如此,便劳烦将军了,听着你们训练的声音,某实在难受,如此练兵,即便是好兵,也要给你们练废了。” “你等着!” 典韦撂下话,转身便走。 中军大帐距此不远,典韦健步如飞,很快便抵达营帐。 而刘铄听到徐晃愿意给他练兵,只是叮嘱了两句后,便答应了下来。 有免费的壮劳力、专业人士,不用白不用。 至于徐晃会不会逃走? 呵呵! 有许褚、典韦在,刘铄压根不担心。 何况,他的大营旁边,还有张邈、曹操的大营在,牵一发而动全身,徐晃若是不想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他肯定不会擅自逃走。 当徐晃得知刘铄同意他练兵时,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心中不免在幻想,单纯因为那玄之又玄的缘分,便如此信赖自己? 可是...... 当他亲自赶往演武场时才发现,许褚、典韦两员悍将盯着他,而且前后还有两座大营把他们夹在中间,往来的兵马一波接着一波,根本就没机会逃跑。 得嘞! 不管是不是信赖,反正自己是没机会跑的。 当然,徐晃也不准备跑,杨奉一死,白波黄巾肯定会被肢解,自己即便逃走,恐怕在李傕的大营中,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反正刘铄对自己有意思,而且对方也算是有雄心壮志,加之还是汉室宗亲出身,这样的条件怎么不比杨奉要强?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他当真可以凭借这些乌合之众,战败董卓,那么即便他不是什么天选之子,倒也值得自己效力。 打定主意,徐晃很快进入角色,端坐在战马上的他,一手持着马鞭,一手握着缰绳,亲自为士卒演示骑马的各种动作要领。 还真别说...... 经过徐晃一番调教,还不过半个时辰,刘铄麾下的这些士兵起码可以策马缓行,比起许褚操练时,效率提升了何止一倍! 望着演武场上卖力操练兵马的徐晃,刘铄面上不自觉浮出一抹淡笑,真不愧是曹老板的五子良将,这练兵的能耐当真了得。 专业人干专业事儿! 这句话,不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极其正确的。 刘铄怀抱双拳,满意地点点头,忍不住称赞:“公明便是我的韩信、周亚夫,有他在,何愁不能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是啊。” 一旁的许褚同样惊叹,感慨万千:“公明不仅武艺好,而且还擅长练兵,瞧人家一上手,的确比俺许褚强多了。” “不过主公......” 许褚扭头瞥向刘铄,皱了皱眉:“您如果把马术两宝拿出来,弟兄们学习骑马的效率,肯定能快,掌握得肯定更好。” “现在还不是时候。” 刘铄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很清楚。 虽然目前已经有了一部分骑兵,但自己的实力依旧偏弱,这些秘密根本守不住,若是被其余诸侯学了去,才真是得不偿失。 “也对。” 许褚明白自家主公的忧心,点了点头:“咱们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不应该太过张扬,主公的想法,俺许褚明白。” “如此甚好。”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 希吁吁—! 忽然,营外响起一阵战马的嘶鸣声。 刘铄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有士卒急匆匆赶来,兴奋地呼喊道: “主公,盟主派人来送战马了。” “好多战马啊!” 第047章 徐晃认主 刘铄不得不承认,袁绍还是比较给力的。 才不过两、三个时辰而已,便送来了一大批战马。 有了这些战马,刘铄便能更好的练兵,没必要分批次训练,这样效率更高。 当战马运到演武场时,别说是寻常士卒,甚至连徐晃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毕竟,战马可是战略级物资,即便是在凉州,价值同样不菲。 而袁绍直接送来千匹战马,如此大手笔,实在令人震惊。 “真没想到,十八路诸侯竟能团结至此。” 望着乌泱泱的战马运到演武场,徐晃忍不住惊叹。 “团结?” 可刘铄却是哂然一笑,似乎对此颇为不屑。 “哦?” 徐晃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好奇问道:“莫非这其中有何利益纠葛?” 刘铄吐口气,倒也没有遮掩:“他们出了战马,便有了功劳,而我刘铄,不过是个打短工的而已,否则你以为他们凭什么把自己缴获的战马给我?” “原来如此。” 徐晃恍然大悟,露出惊诧的神色:“阁下心系天下,如此牺牲自己,令徐某敬佩。” 随后,徐晃郑重一揖,向刘铄表达敬意。 牺牲自己? 刘铄从徐晃的敬重中,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似乎略带着一丝失望。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明明是去送死,即便再怎么敬重,又有何用?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冷笑:“公明,你是不是以为此次追杀董卓,铄必败无疑?甚至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岂敢。” 徐晃冷淡回应。 虽然,他没有明确表示,但刘铄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中,察觉到了一切。 刘铄的目光快速扫过四周,见人注意这里,这才压低声音道: “实话告诉你,在刘某之前,已经有个叫曹操的诸侯,前去追杀董卓了。” “哦?” 徐晃顿时一愣:“已经有人去了?” 刘铄点点头:“当然,曹操此去必中埋伏,但董卓一定想不到,追兵之后,仍有追兵,而等我刘铄引兵赶到时,必然可直捣黄龙,直扑雒阳。” 嘶—! 徐晃闻言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这...... 精通兵法的徐晃只需稍加揣测,便可明白其中奥妙,忍不住缓缓点头: “妙计!此计果然大妙!” “阁下莫非学过兵法?” 徐晃眼中闪烁着期冀的韶光,兴奋地问。 “算是学过吧。” 前世的刘铄可是金牌销售,经常上一些培训课。 人家常说商场如战场,因此很多商业课程,全都融合了一些兵法的知识。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铄也算是学过一些兵法。 “真没想到。” 这一刹那,徐晃立刻高看了刘铄三分:“阁下竟然学过兵法,你能想到如此妙计,足以证明你对兵法的理解,不输在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该装逼的时候,一定要装起来。 而且要装得浑然天成,不留半点痕迹。 诚如此刻,刘铄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半点得意,彷佛当真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一样,直看得徐晃是心悦诚服,暗自惊叹。 “腹有良谋,有胆有识,怪不得他敢引兵追杀董卓,原来早已在心理筹谋好了一切,这不正是我一直苦苦追寻的明主吗?” “可惜太年轻了。” 徐晃只有这一点不太满意。 不过仔细想想,年龄似乎与能力不成正比,想当年冠军后横扫漠北,也不过是弱冠之龄,年纪小、能力强,或许更有潜力。 “行了。” 刘铄长出口气,摆手吩咐道:“训练便交给你了,明日一早便要出发,今天不能教的,在路上同样可以教,我的要求只有一点,能策马飞驰,提枪作战即可。” 徐晃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道:“放心,有我在,肯定没有问题。” 刘铄扭头瞥向许褚:“仲康。” 许褚拱手:“喏。” “明日一早,把公明的梨花开山斧还给他。” “啊,这......” “这什么这?我相信公明是个能明辨是非的人。” “喏。” 不得已之下。 许褚只能拱手,应声承诺。 闻听此言的徐晃愣怔,但内心却多出一丝感动。 刘铄虽然年轻,但气度绝非凡俗可比,而且有谋略、有手段、有胆识,的确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明主。 当下,徐晃竟鬼使神差地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将军胸怀宽广,令徐晃心悦诚服,从今以后,末将愿意随将军,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还。” “公明,你......” 刘铄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徐晃。 “主公!” 直到徐晃郑重地喊出“主公”二字,刘铄方才展开愁眉,喜笑颜开:“哈哈!我就说嘛,命中注定的事情,岂能有假!” “公明啊,快快请起!” 刘铄主动上前,亲手把徐晃搀扶起来:“能得公明相助,又何愁不能诛杀董卓?” 徐晃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末将必竭尽全力,助主公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许褚眼瞅着这一幕,憨笑出声:“公明啊,你可算是归顺主公了,这回不必等明日了,待会儿我便把你的兵器交还给你。” “哈哈哈!” “这倒不必。” 徐晃摆了摆手,拒绝道:“时间不多了,末将还得练兵,明日一早,再拿回兵器不迟,今日即便是给我了,也得搁在营中。” “没错。” 许褚点了点头,脸上堆满了笑意:“现在的确应该以练兵为主,那你便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言语,俺许褚练不了兵,但干点杂活,还是可以的。” 徐晃笑笑:“正好,我人头不熟,可能需要你镇镇场子,以免浪费时间,而且你作为主公的亲卫军统领之一,多少还是应该懂点兵法,多学一点也挺好。” “嘿—!” 许褚把眼珠子一瞪,铜铃般大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俺许褚虽不懂兵法,但打过的胜仗也不少,当年在许家坞堡,数万黄巾围攻......” “打住!”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公明说得没错,你呀,的确需要懂点兵法,切记一点,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再勇而在谋。” 徐晃眼神骤亮,愈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没错:“主公英明。” 第048章 二袁相争,刘铄得利! 次日,清晨。 刘铄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准备出营追杀董卓时。 忽然,许褚神色忧忧地闯入帐中,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忿忿开口道:“主公,您快出来瞧瞧吧,袁绍带着一支骑兵快到营外了。” “啊—!” 刘铄整个人都懵了,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许褚:“你说什么?袁绍又带了一支骑兵,确定不是战马?” “是骑兵!” 许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您还是亲自出去瞧瞧吧,这支骑兵足足有两千人,跟咱们的兵力一样多。” 嘶—! 刘铄惊诧不已,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袁绍这老狐狸到底意欲何为? 他居然又带来两千骑兵,难道要取而代之? 不应该啊! 如果他想取而代之,完全可以不给自己战马,既然战马已经送过来了,现在又带来骑兵支援,到底安得什么心? “主公—!” 正在这时,徐晃急匆匆闯入大帐:“袁绍到营外了。” 刘铄深吸口气,大手一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且去瞧瞧。” 二人齐齐点头应承,跟着刘铄出了营帐。 “袁盟主,您怎么来了?” 相距尚有十余丈远,刘铄便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 “自然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 袁绍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倒也没有丝毫遮掩。 “盟主的意思是......” 刘铄的目光掠过袁绍,快速扫过身后的战马,落在当先一员虎将身上。 是淳于琼!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当初押送恩赏的兵马来营之人,便是此人,而且他还和袁胤对峙了一番,最终心怀怒意,愤然离开,自此便再没有见过。 没想到在此时,淳于琼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而且所带的兵马居然足足两千骑,与自己的本部兵马一样多。 搞事情?! 刘铄能清楚地嗅到此事背后的阴险气息。 他的目光缓缓回到袁绍身上,希望对方给能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绍面带微笑,朗声道:“自然是来助你一臂之力的,虽说追兵之后,仍有追兵,作战效果必然极好,但你部兵力太少,依旧难以诛杀董卓。” “淳于将军可是西园八校尉之一,此前在追杀董卓的一战中,他的表现可是丝毫不输给许褚、典韦的,此番由他助你,必可一战诛杀董卓。” 呵呵! 刘铄只能呵呵了。 摆明是来抢功劳的,居然还如此冠冕堂皇。 袁绍这老小子果然是千年的狐狸,算是把权力、战功这玩意儿玩透了,靠着资源的优势,强行压制自己的发展。 够狠! 刘铄心理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虽然极度愤怒,但他面上依旧挂着淡淡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盟主费心了。” 这句话说出口时,已然证明刘铄妥协。 没办法! 若是没有袁绍的资助,自己怎么可能召集起这么多骑兵,就更别提追杀董卓了。 不过,刘铄也绝对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他话锋一转:“既如此,不如就让淳于将军指挥如何,末将甘愿遵从淳于将军号令。” 老狐狸袁绍自然听出了刘铄的反话,他立刻安抚道:“子明,你是盟军的第十九路诸侯,怎么能听仲简的号令,这不是以下犯上吗?” “这支队伍还是应该由你来指挥,毕竟董卓的西凉骁骑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没有许褚、典韦在,怕是难以拦得住吕布这头虓虎。” 果然,袁绍还是挺识相的,他很清楚吕布的厉害,若是没有刘铄麾下的大将,想要诛杀董卓绝对是不可能的。 “仲简。”袁绍扭头瞥向淳于琼,摆手示意他上前。 “喏。”淳于琼飞身下马,直奔过来。 “此战你要听从子明的号令,不可忤逆,明白吗?” “主公放心,末将谨记。” “怎么样?” 袁绍扭头瞥向刘铄,淡然一笑:“这回子明可放心了?” 刘铄佯作满意地点点头:“盟主英明。” 可实际上...... 刘铄压根就不相信袁绍的表演,这一切都太平静了,没有半点波澜,像是提前打过招呼一样,而等真正到了战场的时候,淳于琼究竟会怎样,便另当别论了。 刘铄从来都不相信,袁绍是个能以大局为重的人,这小子跟其余诸侯一样,绝逼是个唯利是图的种。 希吁吁—! 正在这时,队伍后方响起一阵马鸣声。 刘铄抬眸望向后方。 但见,一杆黄底黑字的大旗缓缓靠近,一个斗大的“孙”字,格外引人注目。 不多时,便见袁术策马赶来,隔着老远便冲自己打招呼:“子明—!” 刘铄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喜笑颜开:“公路将军,你怎么过来了?” 袁术倒也没有废话:“你小子可不够意思,既然要去追杀董卓,怎么不来找我?若论麾下将士的多寡,我袁术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这不......” 袁术摆手示意刘铄向后望去:“我命大将孙坚率领全部的精骑,赶来助阵,希望你们能联手战败董卓,追去一鼓作气,杀进雒阳。” “文台何在?”袁术大声招呼。 “末将在。”孙坚疾步上前。 “一定要好生配合子明,明白吗?” “主公放心。” 刘铄以余光瞟了眼袁绍,那张脸顿时拉了下来,黑得像是一团碳。 很明显。 他没有想到袁术竟来得如此及时,有此人在中间瞎搅合,这事儿立刻就变得复杂了。 不过,对于刘铄而言,这倒是个绝对的利好消息。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刘铄握着指挥权,手里兵马又多出一倍不止,简直不要太爽。 为以防万一,刘铄赶忙朝二人拱手:“铄在此谢过二位相助,事不宜迟,应当立刻上路,否则贻误了战机,便得不偿失了。” 袁术立刻打趣:“对对对,理当如此。” 袁绍黑着脸:“速速上路吧。” “公明!”刘铄大声呼喊。 “在。”徐晃铿锵回应。 “传令下去,目标雒阳,全速前进,不得有误。” “喏。” “仲简、文台。” “末将在。” “咱们走吧?” “喏!” 第049章 气炸袁绍 “岂有此理!” 强忍着怒火回到军帐的袁绍,彻底绷不住了,暴跳如雷:“该死的杂碎,处处跟我作对,以为这样就能阻拦我吗?” “哼!” 袁绍咬紧了牙根,面如寒霜:“别忘了,我才是盟主,即便立下战功,杀入雒阳,也是我袁绍的功劳,而非是你袁术!” “嫡子又如何?不过是个次子而已,狂妄至极,简直狂妄至极!” “我袁绍还真不信了,凭我在此战中立下的功劳,掀不翻这世俗的偏见!” “即便是庶子,我袁绍,也绝不认输!” 啪—! 勃然大怒的袁绍一把抽出悬挂在木架上的宝剑,猛地劈向帅案,竟将以梨花木制作的硬质案几,直接劈成了两半。 嗤呼! 嗤呼! ......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总算是将心中的怨气,彻底宣泄了出来,彷佛被劈成两半的,不是案几,而是袁术这个心头大患。 “主公。” 正在这时,帘帐起,从外面转入许攸。 袁绍苍啷一声,收剑还鞘,同时长舒口气,将脸上的愠怒收敛起来,转过身来: “怎么样,可查到是何人走漏了风声否?” 袁绍先把战马送给刘铄,而在次日清晨,才把淳于琼推出去,自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被袁术察觉。 可谁曾想...... 袁术不仅仅察觉到了,甚至还能组织起一支接近千人的骑兵队伍,派出江东猛虎孙坚支援刘铄追杀董卓。 要知道,筹集军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不是早得到了消息,袁术不可能准备得如此充分,而且至始至终,自己没有半点察觉。 这只能证明一点! 袁术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甚至早已经在暗中筹集队伍,否则不可能来得如此巧合,自己刚送来淳于琼,他便跟着送来孙坚。 “查到了。” 许攸颔首点头,揖了一揖:“昨日有个叫做陈二的士卒消失了一刻钟左右,据查他与袁术帐下的纪灵,乃是同乡好友。” “斩!” 袁绍咬牙狠言道。 “主公放心,已经斩了。” 许攸声音平缓地回应道。 略一停顿。 许攸跟着又道:“主公,既然此事有了袁术的参与,那么不管怎样,都会有他一份功劳,不过他的兵力少,功劳自然不如主公,何况主公还是盟主。” 袁绍强压下怒火,若非因为他是盟主,估摸着早被袁术给气死了:“子远,你应该清楚我在袁家的处境,这点差距不足以弥补身份上的尴尬。” 袁术乃是袁家的嫡次子,而袁绍不过是个庶子出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袁绍就是袁家的弃子,若不是他能折腾出不小的动静,估摸着早被袁隗放弃了。 然而...... 即便目前的一切全都是袁绍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但身份上的差距,是始终没办法真正弥补的。 作为嫡次子的袁术,只要有一点微末的功劳,都可以被无限放大,获得最好资源的栽培,可作为庶子的袁绍,除非功劳足以逆天,否则获得的资源终究有限。 他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了足足四十年,太清楚自己想要在袁家获得话语权,非得需要立下不世之功才行,而且绝对是自己独立所为,否则不可能真正站起来! 许攸长出口气,轻声道:“主公勿忧,咱们肯定还有机会。” 袁绍瞥了眼许攸:“你说,机会在哪里?” “我......” ****** “哈哈!” 返回营帐的袁术仰天一声狂笑,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子效,你瞧见家奴那张脸了吗?真是太解气了,居然想要背着我独吞战功?” “哼!” 轻哼一声。 袁术惬意地转回上首落座,慵懒地斜靠在围栏上,瞥向阎象:“虽然我的兵力不多,但只要有人在里面足矣。”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主公,刘铄此计堪称绝妙,想来必定可以杀董卓个措手不及,或许咱们当真有可能灭掉董卓,趁势迎回天子,再造乾坤。” “而等到那个时候,新皇年幼,只能依靠辅政大臣袁公,袁家的势力必然大涨,您作为袁家嫡次子,身份地位自然无人可比。” 袁术把手一挥,淡笑道:“我的要求倒也不高,有大哥在上面顶着,也轮不到我来露面,某只是瞧那家奴不顺眼,成天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真让人恶心。” 阎象漠然,没有接话。 他们兄弟之间的内斗,不是他能插话的。 “哦对了。” 袁术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咱们在袁绍营中的那个眼子......” 阎象吐口气,摇了摇头:“没能保住,被许攸查出来,给斩首了。” 袁术倒也浑不在意,摆了摆手:“没关系,你继续找机会,再把眼子给我按进去,我要死死盯着这家伙,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阎象揖了一揖:“主公放心,此事属下会安排妥当的。” 袁术点点头:“争取多安排两个,省得出现空档。” 阎象颔首:“属下明白。” ***** 直奔雒阳的路上。 刘铄虽然有绝对的指挥权,但却开心不起来。 毕竟,队伍如果不团结,是根本不可能打得赢董卓的。 而孙坚、淳于琼明显是针尖对麦芒,水火不容,想要糅合这两股力量,的确有些难度。 不得已之下,刘铄干脆让俩人打头阵,引兵在前,而自己压阵在后。 想要功劳? 给你们! 狗咬狗,一嘴毛。 自己稳坐钓鱼台,才是王道。 徐晃似乎察觉出了刘铄的心思,凑上前来,压低声音:“主公,您这样安排可是想最大限度地保存自己的实力?” “没错!”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直接给出肯定的回答:“你也瞧见了,袁绍、袁术内斗如此凶狠,既然如此,那就得给他们长点记性,否则不敬本将军还行?” 徐晃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对于自家主公的坏心思,报以大大的肯定:“我料定董卓必有伏兵,先让他们上,消耗伏兵的实力,咱们再出战,必可收拾残局。” “而等咱们真正追上董卓时,必然会成为绝对的主力,淳于琼、孙坚只能听从咱们安排,如此对于战局必定更有助益。” 第050章 曹操的小心机 追杀董卓的路上。 轰隆隆—! 万马奔腾,蹄音如疾风暴雨。 大将曹仁难忍心中疑虑,开口询问:“主公,连袁绍都知道此行必有伏兵,因何咱们还要强行追杀董卓,难道主公当真有信心战败董卓?”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瞥了眼心腹爱将曹仁,微笑着反问道:“子孝,你觉得凭咱们目前的兵力与实力,可能与董卓决一死战否?” “这......” 曹仁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怕是不能,咱们的兵力太少,而且全都是新兵,说句不好听的,咱们的骑兵在董卓面前,压根就是乌合之众。” “没错。” 然而,曹操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对,咱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此行追杀董卓,十之八九会战败。” “哦?” 曹仁愈加惊诧:“主公既然知道,缘何还要追杀董卓?” 曹操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因为,我要让全天下的士人知道,只有我曹操在关心天子,只有我曹操才是真正来讨董的。” “可是......” 曹仁不由地有些心疼:“这样做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咱们这些兵力可是好不容易才凑出来的,还有这些战马,全都是......” “小家子气!” 曹仁话音未落,便被曹操直接打断:“三千兵马而已,如何能与士人之心相比!只要咱们得了天下士人之心,将来会有三万人,甚至是三十万人,三百万人!” “我终于明白当初许邵因何要做出那等评价了。”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哈哈!” 曹操兴奋地恨不得从马上飞起来:“因为他在很久以前,就已经预料到乱世将至,张角、董卓撼动了大汉根基,天下诸侯必将共逐汉鹿。” “我曹操不如袁绍、袁术,他们各自占领河北、中原,虎视天下,而我只能走人和霸图,此次追杀董卓,便是我曹操真正意义上踏出的第一步。” 驾—! 曹操策马扬鞭,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传令下去,给我加快行军。” 曹仁虽然不解其意,但终究还是颔首点头:“喏。” 旋即。 他勒马转向奔出,大声呼喊: “快!加快行军!” “加快行军!” 希吁吁—! 战马的嘶鸣声在空寂的原野上炸响,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大军继续向前狂奔了许久。 忽然。 两侧密林中发出一声炸响。 林荫小路两旁的枯草丛顿时掀起一股叶浪,就只见成百上千名身穿札甲的士卒,人手一柄宽头弩机,齐刷刷瞄准了道路中间的曹军。 “放箭—!” 一声令下。 嗖!嗖!嗖! 左右两侧的箭矢如同流星般呼啸而来,带着尖锐的啸声,不断地收割着曹军将士廉价的性命,顷刻间人喊马嘶声如惊雷一般,在密林上空乍起。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猝不及防的曹军士卒宛如割麦般倒下一片,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一箭射翻,手脚还兀自抽搐着。 密林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撕破肉皮,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它不断地震慑着曹军士卒的心神,原本便缺乏训练的新卒,顿时如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彷佛受到惊吓的羊群一般,即便被箭矢刺穿在地,面上依旧保留着最后一刹的恐惧。 别说是寻常士卒了,就算是大将曹仁,面上也流露出一丝恐惧。 只不过...... 他素经杀伐,反应力比起寻常士卒强太多,当宽头弩机出现的那一刹那,他俨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般提防起了四周。 锵!锵!锵! 长刀左右狂舞,两侧飞来的箭矢,竟被曹仁尽数挡下。 他扯着嗓子呼喊,提醒后方的曹操: “敌袭!敌袭!” “快下马步战,寻找掩体。” 这倒不是说曹仁不愿意让将士们骑马作战,只是他很清楚,凭目前曹军士卒的训练水平,压根不会骑马作战。 如此一来,士卒坐在战马上,目标会更大、更显眼,只能成为董卓伏兵的活靶子,因此才在第一时间下令步战。 这样不仅可以减小目标,而且还能以死去的战马为掩体,增加将士的存活率,以期稳定局势,安全撤退。 虽说曹操已经预料到自己打不过,但也绝对不能因此摆烂,能够保留多少有生力量,便要保留多少,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行。 可是! 伏兵的强悍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曹仁的想象。 正当他在思考如何安全撤离的同时,密林中已然奔出数不清的剑盾兵,他们披坚执锐,出手快如闪电,而且一刀毙命,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不对!” 后方的曹操眼瞅着眼前一幕,顿时露出骇然的神色:“他们不是西凉骁骑,而是雒阳军,是徐荣的兵马。” “快撤—!” 一声令下。 曹操拨马转身,便要撤离战场。 董卓帐下的兵马一共有三个派系。 其一:嫡系西凉骁骑; 其二:义子吕布,并州狼骑; 其三:收编了何进、何苗的雒阳军,如今统帅正是徐荣! 虽说西凉骁骑、并州狼骑全都是精锐,但跟雒阳军比起来,全都是弟弟。 北军五营才是汉帝国战力的天花板。 yyds! 也因此,当曹操看到披坚执锐的剑盾兵从林子里杀出来,对方出手狠辣果敢,一招毙命,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果断下令撤军。 别说他麾下的这三千骑兵,就算是三万精锐,碰到了雒阳军,估摸着都得颤一上颤,如果非要硬拼,不消一个时辰,这支队伍便会被杀个干干净净。 曹操可不想把自己给搭进去,因此果断勒马转身,猛一夹马腹,作势便要逃离这地狱一般的伏击圈,雄心壮志跟命比起来,那就是个屁啊! “妙才、元让,快撤!” “切莫恋战—!” 夏侯惇、夏侯渊立刻招呼队伍,拨马转身,准备撤离。 虽然,他们这支队伍拉得很长,有很多士卒没有进入包围圈,可队伍还没完成转身,便听到厚重的铁蹄声在耳畔响起。 “不好!” “是屯骑营、长水营!” 第051章 降维打击 长水营、屯骑营执掌的全都是骑兵。 而且,屯骑营还是披甲的重骑兵,一旦在旷野上驰骋起来,轰隆的地动声像是地震一样,隔着数百米便能清晰感受到,给敌人以心灵上的暴击。 诚如此刻! 当曹操听到浓烈的地动声响起,当即意识到不妙,对方的布局能力明显在他之上,否则凭自己的能力,即便再怎么轻敌,也不该半点异样都没察觉出来。 “好一个徐荣!” 曹操心中浮现出一个魁梧的汉子模样,下意识咬住了牙根,眉宇间涌出煞气,眸中一片血红,恐怖的寒栗顷刻间淌遍全身,令他汗毛倒竖,紧张至极。 驾—! 曹操双手抓紧缰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一眨眼便奔出数丈远。 身经百战的曹操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没有在长水营完成合围之前杀出包围圈,很可能就再也出不去了。 他曾经当过骑都尉,统帅过汉帝国的精锐骑兵,深知这些家伙战斗力的恐怖,自己麾下的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妙才、元让!” “子孝、子廉!” 曹操一边疯狂策马前冲,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速速撤退,休要恋战,咱们已经陷入贼子包围,快撤—!” 噗! 正在前方鏖战的曹仁一刀劈死个剑盾兵,紧跟着虚晃一招,逼退四周围上来的士兵,拨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撤退!” “快撤退—!” 从密林中走出来的徐荣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屑地哼一声,全然没有把曹操放在眼里,随即大手一挥,铿锵下令: “传令!追杀曹操,凭其首级领赏!” “喏。”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沉闷而悠长的号角声响起,红绿旌旗狂舞,各级军旗应声而动,将徐荣的军令快速传达到各个营部。 听到号角声的五营士卒像是红了眼珠的凶兽一样,彷佛在他们的眼里,策马狂奔中的曹操已不再是曹操,而是行走的军功、恩赏,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 “杀—!” 五营士卒彻底沸腾起来,简单的一个“杀”字,却喊出了震天彻地的效果,顷刻间便将战意推至了顶峰。 别说是尚未赶来的长水营、屯骑营骑兵,便是射声营、步兵营士卒,也跟着沸腾起来,他们操起兵器,仅靠两条腿不断向前狂奔,寻找着曹操的那杆大纛。 “贼将休走,纳命来—!” 曹操的大纛非常显眼,只是匆匆扫过,便被轻易寻到踪迹。 步兵营疾步狂奔,射声营不敢落后。 嗖!嗖!嗖! 不知有多少箭矢在这一刹那呼啸而出,将阻挡他们追杀的盟军士卒,顷刻间射杀了个干干净净,旋即不断朝着曹操飞扑过去。 曹操自然不清楚北军五营内部的号角含义,但他能从射声营、步兵营士卒的反常举动中,感受到那股遮掩不住的凛然杀气,正笼罩着自己。 逃! 他猛夹马腹,拼死在逃! 可是,从四面八方杀出来的五营士卒,却越来越多,他们像是安装了追踪定位器一样,不论曹操如何躲避,总是能完成迂回、截杀的任务。 扑噜噜—! 旌旗猎猎,在曹操耳畔炸响。 “快,扔掉旌旗!” 曹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喝斥旗手,丢掉手中的大纛。 旗手只是略一停顿,便慌忙丢掉了绣着“曹”字的大旗,脑海里却不停浮现出曹操起兵时的叮嘱: “就算是死了,也得把大旗给我竖起来!” “军旗便是军队的灵魂,你作为旗手,要誓死守护好这杆大纛。” 但特么...... 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啊? 不过,此刻的旗手也顾不得这么多,他丢掉旗帜,一身轻松,纵马逃跑,竟是与曹操分道扬镳,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狂奔。 不得不承认,这旗手的确聪明,他或许是看出了五营士卒在追杀曹操,因此尽量避开。 但可惜! 他的命似乎不太好,还没奔出数丈,便被一箭穿吼,当场射飞,跌落尘埃,被飞驰而过的战马,硬生生踏成了肉泥。 “主公快撤,我来断后!” 夏侯惇、夏侯渊斜刺里杀出,分别护在曹操的左右两翼,两杆铁枪耍得是出神入化,密不透风,即便是强悍的步兵营士卒,都难以突破。 噗!噗!噗! 双枪并举,挥舞不停。 即便步兵营士卒全副披甲,又有双弧盾在手,但只要他们敢露头,幽寒的长枪必定从其喉头贯穿而过,一枪夺走其性命。 后方的徐荣望见眼前一幕,同样露出骇然的神色:“好个曹操,麾下竟然有此等猛将,看来想要杀你,怕是只能靠长水、屯骑二营了。” 步兵、弓手虽然各个强悍,脚力也非常不错,但毕竟比不过战马,加之又有夏侯惇、夏侯渊二位猛将断后,被曹操逃走倒也实属正常。 徐荣从不苛求一次成功,他对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有着绝对的自信,既然曹操踏进了这片区域,即便不死,恐怕也得剥层皮。 “来了!” 徐荣的目光掠过喧嚣的战场,望向前方激荡的烟尘洪流,轻轻一嗅,浓重的血腥气混合着干燥的空气,彷佛自带割裂的效果,令徐荣倍加兴奋。 率先杀来的长水营乃是胡骑,最擅长骑射,尤其是在追杀战中的表现,更是优异,他们是天生的战场杀手,没有人可以躲过他们的包围。 嗖!嗖!嗖! 但见,那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中,陡然间射出一波密集的箭矢,彷佛如滂沱大雨一般,罩向曹操的先头溃军。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的曹军,依旧被这股死亡巨浪吓懵了,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避,便被连人带马射翻在地。 端坐在战马上的徐荣,遥望着战场中人仰马翻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根本不是在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长水营不论是在兵员素质、武器装备、战马品质上,全都超过曹军n个等级,妥妥的降维打击,丝毫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第052章 曹操:子明,救我! 策马狂奔的曹操定神一看,漫天的箭矢呼啸而来,当下心神一紧,剑出如虹,挥舞不停,锵锵锵,竟是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要知道,年轻时期的曹操也是游侠出身,身上的功夫虽然比不过夏侯惇、夏侯渊之辈,但也绝对不是寻常士卒可比。 这一波箭矢的袭杀虽然狠辣、精准,但想要诛杀游侠出身的曹操,仍然不是那么容易,毕竟漫射原本便没有精准的目标,实际罩向曹操的箭矢不过数十。 驾—! 曹操挡下箭矢后,随即再次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宛如一道飓风般,狂飙而出,一溜烟便奔出十余个马身。 回头轻瞥。 无数的将士已然躺倒在血泊中,有死于箭矢袭杀的;有因骑术不佳被前面躺倒的士卒、战马撞翻,沦为后方骑兵铁蹄下肉饼的; 更有甚者,明知自己在劫难逃,而选择迎面直冲长水营的骑兵,却被这股洪流顷刻淹没,跌落在万马丛中,被踏成肉泥的。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三千骑兵如割麦般躺倒一片,死伤无数,粗略一扫,竟是满地的荒芜,只剩下数百精锐仍在跟着自己溃逃。 虽说曹操已经料到董卓会安排伏兵,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负责伏击自己的,会是汉帝国最精锐的北军五营。 这样的伤亡率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极有可能会把自己都赔进去,如此一来,便真正是得不偿失了! “逃!” “快逃—!” “休要恋战!” 曹操撕心裂肺地呼喊,彷佛一柄锋锐的钢刀狠狠地戳在自己的心口:“妙才、元让、子孝、子廉,快走!” “不好。” 紧跟在后方的曹洪,忽然发现长水营的士卒已然要迂回过去,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他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把手一招,铿锵喝道:“曼成、文谦,速速拦住贼子,保护主公,决不可令其完成合围。” “喏。” 李典、乐进二将应了一声,当即勒马转向,直朝着长水营迂回的方向,率领数十个精锐,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杀—!” 震天彻地的呼喊声响起。 李典、乐进二人互为椅背,两杆铁枪左右撩拨,配合得天衣无缝,即便是强悍如长水营,在他们二人手上,依旧讨不到半点便宜。 尤其是阳平郡人乐进,他虽然身材比较短小,但浑身上下爆发出的那股子狠劲儿,却令凶悍的长水营士卒都不由地为之忌惮,不少将士尽皆葬身其手。 噗!噗!噗! 二人合力,铁枪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在他们的奋力猛冲之下,竟然连破长水营数部,更是连斩长水营数员将校。 他们虽然兵力较少,但出手的时机把握得非常精准,进攻的部位非常毒辣,恰好打在长水列阵的七寸上,逼得对方不得不放弃追杀曹操,转而围剿二人。 “曼成、文谦—!” 曹操扯着嗓子呼喊,声嘶力竭。 他非常清楚,二人闯入长水营的列阵,十之八九会惨死其中,他们分明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保下他的性命啊! 一时间,曹操五内铭感,痛彻心扉。 他甚至有种停下来,与长水营决一死战的冲动,但终究还是没能勒马转身,因为他一旦如此,那么二人或许就白白牺牲了。 “主公快走,莫要迟疑。” “末将负责断后!” 曹洪策马赶上,大声呼喊。 驾—! 曹操纵马狂奔,趁此机会,突出即将完成的包围。 回头望去,在那激荡而起的烟尘洪流中,人喊马嘶声如惊雷般回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经久不息,此起彼伏。 绝大多数的长水营骑兵已经被曹仁、夏侯等人缠住,只有一支小队从烟尘洪流中杀出,依旧紧追着自己,不肯撒手。 “贼子休走,纳命来!” “快追,莫让他逃走了。” “死活不论,给我追!” “......” 嗖!嗖!嗖! 一支支箭矢从后方呼啸而来,曹操奋力猛夹马腹,手中长剑不停左右撩拨,将袭来的箭矢纷纷挡下。 他紧咬着钢牙,眉间一跳,颔下长须随风飘动,浑身上下散发着与往日不同的厉烈灼焰,如罗刹之怨,杀意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二人一路溃逃了约莫十里。 忽然。 曹操只听到嗖的一声箭鸣,随后坐下的战马宛如发狂一般,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前猛冲,口中发出悲惨的嚎叫声。 曹操回头瞥了一眼,见战马臀部扎着一根羽翎箭,鲜红的汁液伴随着剧烈的奔跑而汩汩往外涌,眨眼间便染红了大半个马臀。 “该死!” 曹操暗骂一声,照这样下去,战马怕是支撑不了一刻钟,便会彻底流血而死,而身后的追兵却完全没办法甩脱。 “主公,速速下马,与某换骑。” 负责断后的曹洪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当即策马赶上,大声呼喊。 “子廉,你......” 曹操惊诧不已,在这种节骨眼上,曹洪居然要跟自己换马骑? 这分明是要拼死保护自己啊! “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可没有主公!” 言罢,曹洪毫不犹豫地夺下曹操手中的缰绳,急急勒马,同时飞身而下:“主公莫要迟疑,快快下马,趁现在长水营尚未赶来。” 曹操回头瞥了眼近在咫尺的洪流,一咬牙,飞身而上,叮嘱一句:“子廉,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 啪! 曹操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脆响,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任由视野中的曹洪逐渐变小,消失在烟尘当中。 “子廉—!” 曹操的声音穿透了苍穹,震响了四野,泪水随风飘落,心头如同刀绞。 但他不能停留,否则他岂能对得起麾下将士的拼死力保。 行不多远。 忽然。 前方有烟尘激荡,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斗大的“刘”字是苍劲有力,格外引人注目,曹操一眼便认出来,那是第十九路诸侯刘铄的大纛: “子明,救我—!” 第053章 这小子,藏得可真深 策马飞驰中的刘铄正纳闷怎么还没动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呼喊声: “子明,救我—!” 顿时,他双脚扣紧马镫,身子坐直的同时,伸长了脖子,抬眸望向前方。 但见...... 前方一骑绝尘而来,对方的身子爬在马背上,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不时回头瞥一眼,跟着又冲他不停地挥手: “吾乃曹操。” “子明,救我—!” 刘铄炯炯双目中绽放出一阵精芒,瞧那黢黑如炭般的脸,外加坐直了都像是没坐直似的短小身材,不是曹操,又是何人。 “公明!”刘铄大喜,赶忙招呼一声。 “在。”徐晃铿锵回应。 “前方必有伏兵,速速下令出击。” “喏。”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悠长而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跟着便有红绿旌旗闪烁,淳于琼、孙坚的将旗应声而动,二人争先恐后一般向前狂扑,生怕斩董卓的功劳会落在对方头上似的。 而与此同时,刘铄的大军却在稳步推进,没有丝毫着急,两下对比,彷佛刘铄的大军在缓缓撤退似的。 这种上杆子卖命却没什么太大功劳的事情,刘铄才不愿意参合,反正他很清楚,前面不是董卓,而是徐荣的北军五营,这颗人头可不值多少钱。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当孙坚、淳于琼率领麾下全部的精骑,直朝着前方烟尘激荡处狂奔时,曹操整个人完全愣住了,颊边的肌肉紧紧地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 江东猛虎孙坚可是袁术的部下; 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可是袁绍的心腹。 这二人怎么会在刘铄的大纛下,听从他的指挥? 即便是聪明绝顶的曹操,一时也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弯弯绕,他只是任由两支队伍从自己身旁掠过,而他则继续奔向后方掠阵的刘铄。 “孟德,可安好否?” 刘铄策马赶来,面带微笑地问。 “子明,这到底怎么回事?” 曹操一脸的不敢置信,试探性开口询问。 “哦。” 刘铄心知难以隐瞒,因此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你引兵离开后,铄发现孟德计策有漏洞,因此找到盟主,请求兵马,赶来支援。” “盟主不仅把缴获的战马送给了在下,更令其部大将淳于琼,率领两千精骑辅助在下,后将军袁术亦然。” 虽然,刘铄尽可能使用平淡的语调回答曹操,但依旧在曹操心底掀起了轩然大波,顿时惊出他一身冷汗。 要知道,此次曹操的根本目的,是要收天下士人之心,即便战败,亦是无悔,但不曾想,刘铄的这次引兵驰援,彻底将其碾压成了渣渣。 大家都在追击董卓,因此对于曹操收天下士人之心的目的,便也淡化了许多,而刘铄分明要比他更高明,不仅兵力多,而且是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摘苹果。 恁娘的! 这分明是在拿他当垫脚石啊! 曹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不过,现在的曹操可顾不得自己的失策,他的心全都悬在了战场上的兄弟们,虽说刘铄把自己当成了垫脚石,但只要能救下自己的兄弟,这垫脚石当便当了。 “原来如此。” 曹操随口应了一声,赶忙言道:“子明,前方负责伏击者,非是董卓的西凉骁骑,而是雒阳军徐荣。” “此人麾下的长水营、屯骑营乃是绝对的精锐,咱们抓紧时间杀过去,趁对方没有反应过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然而...... 刘铄却依旧是不紧不慢,淡淡地回道:“孟德放心,有淳于将军、孙将军在足矣,他们尽皆是万人敌的猛将,徐荣见了,必定吓得屁滚尿流。” 话虽如此,但曹操却从刘铄极度淡定的神色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刘铄既然是来追杀董卓的,哪有不争功劳的意思? 莫非...... 这小子准备坐山观虎斗,而后收渔翁之利? 不得不承认,还当真有此可能。 既然前方伏击者不是董卓,那么战功自然不会太大,与其冲上去卖命,不如保存实力,以备再战,如此才是明智之举。 这小子,初来盟军时感觉像个憨憨,没什么太大的心机,但现在来看,似乎此子能有现在的成就,绝非简单的运气使然,而是源自其精明的头脑。 他显然是在利用袁绍、袁术兄弟之间的嫌隙,而成就自己的实力,如此心智,又岂是个铁憨憨能够办到的?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此刻的曹操不得不重新审视刘铄。 果然,还真叫他发现些许不同寻常之处,大家全都是新兵,怎么从对方的兵员素质上来判断,似乎要比自己的士兵强出不知几许。 至少这些将士在骑马、队列上,能够保持基本的作战状态,而且单手持枪的动作,远比自己麾下的士卒熟练许多。 在汉末三国时代,因为双马镫、高桥马鞍没有普及,因此骑兵的作战方式通常只有四种。 其一:单手正手持枪; 其二:单手反手持枪; 其三:双手正手持枪; 其四:双手反手持枪; 而单手持枪是新兵常用的持枪方式,只有真正精锐的骑兵,才能做到双手持枪,还能保持在战马上的稳定性。 黄巾时期曾为骑都尉的曹操,可谓是身经百战,打眼这么一扫,便知刘铄麾下骑兵一定要比自己的乌合之众强上许多。 显然! 刘铄是有备而来。 他虽然比自己晚出发一天,但绝对经历了严格且专业的训练,或许时间没那么长,但是效率绝对很高。 联想到刘铄在酒宴上答应援助自己,却又迟迟没有等到他引兵赶来,而今却仅仅只隔了一日,便见其率领大军赶来驰援。 猛然间! 曹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头皮不由地发麻,后脊梁不由地发凉,素来机警且精于算计人心的他,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被别人算计。 咕噜—! 曹操喉头滚动,面色骤然阴沉下来,扭头瞥向刘铄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庞,竟让他生出一抹忌惮的寒意。 这小子,藏得可真深。 第054章 孙坚、淳于琼杠上了? 正当机敏的曹操不断接近事情的真相时,前方策马飞驰的孙坚、淳于琼同样与长水营战在了一起。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韩当一箭射翻个长水营士卒,扭头瞥向不远处的孙坚,大声呼喊:“主公,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好像不是西凉骁骑。” 随张温讨伐过凉州羌胡的孙坚,自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没错,他们是北军五营,是徐荣麾下的长水营。” “啊?” 韩当惊诧不已,咬了咬牙:“怎么不是董卓,主公,咱们该怎么办?” 孙坚猛一夹马腹,掌中长刀呼啸,劈死个长水营士卒:“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长水营又如何?狂妄自大,劳资打得就是长水营!” “义公!” “在。” “别管那么多,咱们是来追杀董卓的,不论何人阻拦,杀无赦。” “喏!” 韩当铿锵应命,纵马飞驰的同时,左右开弓,接连不断,即便是善射的长水营士卒都难以闪避,接二连三地躺倒在地。 与之相距不远的淳于琼同样意识到不对劲儿,但眼瞅着孙坚奋勇杀敌,他心中的那股子狠劲儿,同样被激发出来,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给我冲!” “绝不能被孙坚给比下去!” 淳于琼身先士卒,纵马飞驰之间,掌中铁枪接连出手,唰唰唰,不知点出了多少下,沿途的长水营士卒甚至来不及动手,便被接连刺翻在地。 “杀—!” 众将士在淳于琼的率领下,士气暴涨,吼声如雷。 他们纷纷纵马狂飙,高举着手中的战矛、长枪,宛如旷野上的战狼,嗷嗷叫地往前冲,如同洪水猛兽般,席卷过去。 孙坚瞥了眼悍勇的淳于琼,心中的汹汹战意彻底激发,当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宛如一道墨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挡我者死—!” 孙坚的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它不仅震慑了零散的长水营士卒,更像是在跟相距不远的淳于琼宣战,那凌空一刀劈落,似乎不是劈在长水营士卒身上,而是劈在了淳于琼身上。 森寒的古锭刀狂舞,混乱的长水营顿时人仰马翻,哀嚎声、马鸣声混杂在一起,宛如惊雷般平地乍起,瞬间引爆全场。 不远处的淳于琼见状,内心没有半点惊骇,反而升起一抹强烈的奋战执念,一只小小的江东小花猫而已,居然敢在劳资面前绣肌肉? 尼玛! 袁公路身旁的一条狗而已,丫得瑟个什么劲儿? 淳于琼怒从心起,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他猛一夹马腹,速度陡然间提了一成。 希吁吁—! 战马飞驰,往来呼啸。 淳于琼双手持枪,专朝长水营人多的地方扑杀,一声声嘶吼震天响起,只消片刻,身后必定是断肢残臂,血肉横飞,一片狼藉。 长水营放马追杀曹操,阵型早已溃散,前方的士卒更不足百数,猝不及防之下,被忽然杀至的孙坚、韩当,杀得是溃不成军,纷纷避退。 正在鏖战的曹洪顿感诡异,一刀劈死个长水营士卒后,他趁势回头轻瞥,后方大军滚滚而来,烟尘激荡,声势浩大。 当先的两员悍将,一个枪法精湛,一个刀法纯熟,二人俱是身先士卒,争先恐后,枪挑群贼,刀劈四方,悍勇之极。 此前还嚣张跋扈的长水营士卒,碰到这两员悍将,愣是被杀得面色如土,肝胆俱碎,纷纷避退,不敢迎战。 “这是......” 等人到了跟前,曹洪方才认出来。 一个是袁术跟前的大将孙坚,人送绰号江东猛虎,掌中那柄古锭刀不知斩下了多少头颅,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一股沁凉深入骨髓。 而另外一个,则是袁绍跟前的大将淳于琼,作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淳于琼,不论是武艺,还是兵法,俱是一绝,是跟自己主公同级别的大官儿。 但是...... 能把这俩人聚在一起的画风,怎么感觉如此诡异呢? 自己虽说只是曹操身旁的大将,但也素来听闻,这俩兄弟之间明争暗斗,怎么可能精诚团结起来,赶来驰援呢? 可惜,曹洪可没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他趁此机会,高举起手中染血长刀,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援兵已至,随我反攻!” “杀—!” 曹洪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声音之大,瞬间传遍整个战场,正在鏖战的曹军士卒纷纷振奋,绝境逢生让他们如同满血复活一般,顷刻间战意高亢。 “援兵来了,杀—!” “哈哈,这回轮到咱们了。” “灭了这帮杂碎!” “杀—!” 怒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前一秒还处于被动挨打境地的曹军,这一刻竟然主动出击,悍不畏死,即便你是北军中的长水营又如何,劳资不怕你!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残存不过数百士卒的曹军,在一刻竟爆发出了数千人,甚至上万人的恐怖气势,他们不是在战斗,而是泄愤、报仇。 大将乐进一枪挑死个长水营士卒,忿忿地拨马转身,厉声喝道:“曼成,咱们一起上,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望见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李典这颗心彻底放在了肚子里:“走!杀了我帐下那么多将士,此仇岂能不报!” “大哥,援兵来了!” 正在鏖战的夏侯渊听到声音,兴奋地呼喊道:“咱们尽快解决这里的贼子,趁势反击,绝不能让这帮家伙就这样逃走。” “放心吧!” 夏侯惇抖擞精神,奋力挥动铁枪,将面前的长水营士卒纷纷扫飞:“有你我兄弟在此,北军五营想跑,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妙才!” “在。” “对向穿插,扰乱长水营。” “喏。” 希吁吁—! 夏侯渊急急一提缰绳,同时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向前狂奔,枪随身走,接连点出,不断收割着长水营士卒的性命。 “狗杂碎,来呀,战个痛快!” 第055章 徐荣懵逼了 “杀—!” “冲啊—!” 正在后方打扫战场的徐荣,忽然听到空气中传来一阵呼喊声,素来谨慎的他感觉到有些诡谲,抬眸望向前方。 按照常理,即便长水营、屯骑营的将士再怎么斗志昂扬,在击溃对手的提前下,也不至于爆发出这般振奋的吼声才对。 可是...... 今日这帮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鏖战至此,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大动静,明显有悖常理。 徐荣深吸口气,炯炯双目凝视着前方升腾而起的烟尘洪流,顿时心生诧异,烟尘洪流怎么没有朝东运动,反而朝着自己过来了呢? “这......” 徐荣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向前方。 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时,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烟尘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自己滚滚而来,空气中愈加清晰的喊杀声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不好!” 徐荣当即意识到了什么,把手一招:“来人!” 一个年轻的身影急匆匆赶来:“将军。” “快!速速传令列阵,追兵之后,仍有追兵,我徐荣轻敌了。” “啊?您说......” “传令列阵!” 徐荣眼珠子一瞪,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缴获的物资全部放弃,速速列阵,准备迎敌,听不懂吗?” 年轻人吓得脸都绿了,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立刻恢复状态,铿锵回应:“喏,传令兵,速速下令,列阵迎敌!” 年轻人名叫公孙康,乃是徐荣的副将。 二人皆是辽东人。 公孙康的父亲公孙度乃是徐荣的至交好友,公孙度能当上辽东太守,割据一方,全赖徐荣的举荐。 呜!呜!呜! 呜呜—! 传令兵纷纷取出随身携带的号角,深吸口气,腮帮子鼓鼓的,吹响号角,同时林中旗手也开始挥舞令旗,给正在打扫战场的队伍传达将令。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速速放弃战利品,列阵迎敌。” “步兵营在外,射声营在内,速度要快!” “该死!人员分散太乱,根本来不及列阵。” “......” 即便是汉帝国最精锐的北军五营,在混乱的打扫战场期间,也难以做到及时有效的列阵,他们很多人的眼睛,全都被那一匹又一匹战马吸引住了。 直到从前方奔来长水营的士卒,一声声“敌袭”传入到众人的耳朵,他们才明白自家将军是何等的明智,赶忙丢掉战利品列阵迎敌。 轰隆隆—! 万马奔腾,蹄音如狂风暴雨,连同大地都随之震颤,密林摇晃不停,簌簌作响,更令气氛变得万分凝重。 入眼处,不单单有长水营的溃军,甚至还夹杂着屯骑营的溃军,他们虽然是号称战场杀手的重骑兵,但在没有做好准备的前提下,单独的个体,很难形成有效的杀伤力。 而在孙坚、淳于琼这种暗地里较劲的厮杀环境下,盟军骑兵的攻势极其凶悍,压根不给屯骑营半点反应的时间,因此只能落败,仓惶而逃。 当然! 能够逃回来的屯骑营士卒是少数,因为他们的速度比起轻骑兵而言,实在是慢如蜗牛,绝大多数的屯骑营士兵,全都葬送在了盟军骑兵的浪潮中。 虽然,他们可能在临死前杀死了不少盟军骑兵,但淹没在浪潮中的屯骑士卒,等待他们的有且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路。 望着如同潮水般溃败而回的士卒,徐荣心如刀绞,若不是他轻敌,是绝对不会下令长水营纵马追杀的,自然就不会遭遇关东盟军后方的追兵。 “该死!” 徐荣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 他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镇定,只要步兵列阵能够稳定,那么扭转溃败局势,或许还有可能。 “快!” 徐荣双眸凝视着战场,冷静分析,铿锵下令:“命令长水营、屯骑营从左右两侧迂回撤退出战场,为步兵营、射声营腾出作战空间。” 副将公孙康颔首:“喏。” 顷刻间,号角悠长,旌旗狂舞,各级将校应旗而动,下方的步兵齐声嘶喊,努力给溃败中的长水营、屯骑营些许自信。 “快,从左右两翼迂回,撤退出战场。” “弟兄们,步兵营已经列阵,咱们还有机会。” “快撤,给步兵营的弟兄腾开战场。” “......” 如果从高空中俯瞰战场,此刻密林中的路上,步兵、射成组成一个梭形大阵,左右两侧空出一条最窄处约莫两丈宽的小路,足够两骑同时飞掠而过。 而长水营、屯骑营在远处便开始调整方向,顺着索性大阵溃败,虽然会影响到撤退速度,但却给了他们逃生的希望。 所幸这些士卒全都训练有素,没有出现踩踏事件,否则以这样的方式迎敌,无异于自取灭亡,也就是北军五营,否则没人能够办到。 “将军,关东鼠辈的攻势很凶,咱们该怎么办?” 公孙康凝望着战场,一颗心纠结到了极点。 “没办法。” 徐荣心痛至极,但他非常清楚,这种情况根本不能避免,既然如此,就只能默默接受,哪怕是剜心一般的剧痛。 “要不要派人从林子里摸过去,抄袭他们的后路。” 公孙康观察后,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与建议。 “不必!” 徐荣大手一挥,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咱们现在下令,只能打乱刚布好的阵型,况且即便摸过去,也未必能有多大的效果。” “咱们乃是仓促迎战,不必搞太多行动,这样只会让局势更乱,先打掉关东骑兵的势头,然后再根据局势,调整应对策略。” 公孙康欠身拱手:“喏,末将明白。” 旋即。 他的目光再次转回战场,关东的骑兵已然杀入,当先数员悍将接连突阵,兵锋所向,竟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更是无不披靡。 屈居后方的长水、屯骑士卒,根本无法阻挡关东骑兵锋利的战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徐荣看得极其真切,关东盟军是分做两股在追杀,像是两柄锋锐的钢刀,将溃逃的长水、屯骑二军,硬生生劈开,进而不断沁入、蚕食、消化。 “杂碎,以为这样,我便拿你没办法了吗?” “传令射声营,准备放箭!” 第056章 江东猛虎,果然凶悍 “啊?” 公孙康顿时愣怔,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徐荣:“将军,这不太好吧,长水、屯骑二营的许多将士,还没有撤出来呢。” “你没见关东盟军的先锋已经靠近我军列阵了吗?” 徐荣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战场,由于盟军的作战速度实在太快,有很大一部分长水、屯骑士卒已经与盟军纠缠在一起。 若是不能将这条被纠缠的尾巴斩断,势必会影响到北军五营接下来的反击:“因为这点已经失去生机的兵马,便要断送大军反击的机会?如此,必将造成更大的伤亡!” 作为北军五营的统帅,没有人比徐荣更加不舍自家士卒的性命,但至此危难之际,徐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扭转败局。 断尾求生! 这是唯一可行,且行之有效的办法。 “听我命令!” 徐荣声音如雷,一双朗目中射出凶芒万丈:“射声营放箭,射杀关东盟军,长水、屯骑立刻调整,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战斗力。” 公孙康铿锵回应:“喏。” 旋即。 他转身朝着后方的旗手传达命令。 呜!呜!呜! 呜呜—! 下一个瞬间,悠长且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红绿旌旗在空中挥舞,各级将校的旗帜应声而动,将命令顷刻间传递出去。 得到命令的射声校尉同样一愣,但他很快便明白了徐荣的想法,若是让盟军骑兵趁势杀进来,那么即便他们的战斗力极差,但单纯靠战马的冲击力,都能造成巨大的伤害。 这一点,对于步兵、弓兵而言,简直就是灾难! 即便他们已经列好了阵势,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但战马强悍的冲击力,依旧会让他们付出极其沉痛的代价。 而一旦摆好的阵势破了,那么他们将彻底失去反击的可能,造成更大的伤亡,甚至是全军覆没,也不是没有可能。 赌不起! 更赔不起! 因此,徐荣方才做出如此决定。 咬了咬牙,射声校尉终于跟着下令: “放箭。” 嗖!嗖!嗖! 箭矢骤然升空,遮天蔽日,犹如滂沱大雨一般罩向前方酣战中的骑兵,发出一阵密集的噗噗声,那是箭镞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前方酣战中的骑兵顿时如同割麦般倒下一刹,不单单有盟军的骑兵,甚至连长水、屯骑士卒都没有放过。 “怎么会......” 突如其来的一波死亡巨浪,顿时将盟军骑兵、北军骑兵吓懵了。 他们似乎全然没有想到,徐荣竟然会不顾自家将士的性命,而发起一波箭矢的袭杀。 要知道,这对于一个统帅的威信而言,绝对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因为即便他们活下来,对于每一个将士都会产生心理阴影。 然而...... 更令人窒息的是,还没等众人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第二波箭矢的袭杀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射声营乃是一群经历过特殊训练的弓弩手,箭矢衔接几乎没有缝隙,那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猝不及防的盟军骑兵、北军骑兵仅仅熬过数波袭杀,便彻底崩溃了,原本攻势凶悍的盟军骑兵顷刻间变成了惊恐的集合,不断挥舞着兵器,抵挡来自空中的袭杀。 夏侯惇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咬牙怒骂:“杂碎,简直不是人,居然连自家将士都不放过,卑鄙无耻至极!” 夏侯渊枪出如龙,挥舞不停,将迎面袭来的箭矢,竟是尽数挡下:“该死,如此一来,咱们想要趁势掩杀过去,怕是不可能了。” 淳于琼舞动铁枪如风,目光掠过前方列阵,不由心中暗叹:“真不愧是徐荣老贼,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布下防御阵,想要破阵,怕是没那么容易。” “该怎么办?” 淳于琼不停舞动铁枪,保护自身的同时,铿锵下令:“弟兄们,小心箭矢袭杀,切莫轻敌冒进。” “德谋、义公,掩护我!” 然而...... 正在此时,一个如闷雷般的声音响起。 但见,一匹快马踏尸狂飙,战马上端坐着一员浴血猛将,手持染血的古锭刀,左右不停狂舞,万千华彩乍现,彷佛为他披上了一件华光战甲,如此密集的箭矢竟进不了他分毫。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两员悍将飞马持弓,接连攒射,前方步阵中的士卒,竟接连躺倒数人,战马未至,便已然破了口子。 希吁吁—! 忽闻一声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响起。 不论是北军士卒,亦或者是盟军士卒,尽皆被踏尸狂飙的那一骑深深吸引,但见其猛一提缰绳,坐下战马前蹄跃起,竟掠过了步兵的双弧盾阵,直朝着中间的弓手阵营扑去。 噗!噗! 马踏而死者,两人。 虽然,孙坚落地便被包围,但他却浑然不惧,掌中古锭刀大开大合,抡出一道超大范围的寒芒,将四周尚处于懵逼状态中的弓手尽数斩杀。 与此同时,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撒开四蹄,横冲直撞,配合着狂舞的古锭刀,当真有股子虎入羊群,砍瓜切菜的既视感。 “杂碎!” 外围的淳于琼见此一幕,气得眉间一跳,目光灼灼地看向单骑闯阵的孙坚,额头渗着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孙坚在武艺上强过他,但至少在胆魄上,淳于琼自愧不如,面对北军步阵,他可没有胆量独闯。 “好一头猛虎!” 即便是后方指挥作战的徐荣,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 率领骑兵作战的先锋大将,居然是当初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孙文台,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战友,变成了敌人。 “快!” 没有丝毫犹豫,徐荣当即下令:“速速将其射杀,否则此贼必将扰乱我军步阵,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康插手应命:“喏。” 下一秒,号角声起,战旗狂舞。 步兵营、射声营中同时抽调出一批将士,从各个方向围攻孙坚,而其余的士卒依旧保持列阵,以防盟军骑兵趁势发起猛攻。 不过...... 能不能防得住,却是另当别论。 第057章 曹操懵逼了,你是叛变来的? 因为,对于盟军而言,孙坚的单骑闯阵,无疑是他们趁势破阵的绝佳战机,他们又岂能轻易就这样放弃。 “哈哈!” “彩!” 夏侯惇见此一幕,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拨马转身,扯着嗓子呼喊道:“妙才掩护我,我且助孙坚一臂之力,破了北军五营的鸟阵。” 敢于拔箭啖睛的主儿,果然是个狠角色,眼瞅着孙坚单骑闯阵,自己立马跟上,没有半分犹豫。 夏侯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收枪换弓,从马鞍下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翎箭,搭在弦上,大声呼喊道: “兄长放心往前冲,交给弟弟便是。” 嗖—! 话音刚落,一箭破空而出,从夏侯惇的身后掠过。 就只见,前方步阵中的一个士卒,尚未将弓弦拉满,便被一箭射中面门,当场仰面朝天,射翻在地,直惊得四周射声营士卒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夏侯惇原本便冲杀得靠前,趁此机会,他再次猛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顷刻间奔出数个马身,在距离盾阵仅剩丈许时。 希吁吁—! 夏侯惇急勒缰绳,再次猛夹马腹,战马嘶鸣不绝,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汹汹战意,当即扬起前蹄,一跃而入阵中。 “弟兄们,随我破阵!” 有两个如狼似虎的带头人强闯敌阵,原本遭受了数波箭矢袭杀的盟军骑兵,再次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如同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 甚至,连同竞争对手淳于琼都被调动了,面对如此气势,他竟也奋勇冲杀,直扑敌阵,与孙坚、夏侯惇等人里应外合,强行破阵。 “恁娘的,诛杀这帮杂碎。”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脑袋掉了碗大的疤,怕个卵子。” “随我杀—!” “......”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激荡在空寂的密林上方,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正在后方观战的徐荣,心知大势已去,干脆叹口气:“大势已去,无力回天,难以想象,关东盟军竟然拼到了这种程度。” 公孙康似乎还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道:“将军,咱们还有这么多人,肯定有机会打回去的,您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行了。” 徐荣摆手打断,扭头瞥向公孙康,吩咐道:“你速速快马追赶相国,告诉他速回雒阳,我怕是坚持不了太长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公孙康把话说完,便被徐荣直接打断:“这是命令,速速执行,不得有误。” 公孙康自然明白徐荣要干什么,眼眶不由地湿润:“叔父,您一定要回来。” 素来严厉的徐荣,听到叔父这两个字,强忍着呜咽,颔首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公孙康郑重行了一礼,旋即豁然转身,飞身上马,径直离开。 望着公孙康离开的背影,徐荣长出了口气。 自己这条老命无所谓,但公孙康还年轻,绝对不能死! “来人。” “在。” “速速传令,拼死阻击盟军骑兵。” “喏!” 呜!呜!呜! 呜呜—! 号角齐鸣,旌旗狂舞。 徐荣策马提刀,出现在战场上,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咱们是北军五营,即便失了一阵,也绝非这么乌合之众能够战败。” “随我杀—!”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如惊雷般炸响,激荡在空寂的密林上空,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有统帅徐荣坐镇,后方调整的长水营、屯骑营也加入了战斗,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地迸发。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 从后方缓缓跟来的刘铄,听到密林中传来的喊杀声、金鸣声,心中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当即摆手示意队伍停下。 吁—! 他扭头瞥向曹操:“孟德,可是那里否?” 曹操点点头:“没错,正是那里,北军五营正在此伏兵。” 许褚策马上前,兴奋地道:“主公,瞧这动静,怕是已经干起来了,咱们趁势掩杀过去,必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仲康不可胡言。” 不等刘铄给予肯定,便被徐晃直接打断:“密林道路相对狭窄,里面必定杀成了一片,咱们现在杀进去,不过是添油战术,起不到多大作用。” “没错。” 刘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画面。 一条狭窄的林荫小路上,两支队伍不断拼杀,但却只有一部分在厮杀,另外一部分根本没办法加入战斗,只能干耗着,这便是添油战术。 如果他们不顾一切的冲杀进去,实际上对于战局的影响非常小,不仅暴露了他们的踪迹,甚至还可能引来祸患,殊为不智。 刘铄扭头瞥向徐晃,轻声道:“公明,你有何建议?” 徐晃点点头:“末将从雒阳杀来时,仔细观察了地形,这片密林不大,如果咱们从这里绕行,充其量只需要一刻钟,便可杀到北军五营的后方,前后夹击,必可大获全胜。” “妙计!” 刘铄大喜,毫不犹豫地答应:“好,就这么办!公明你来引路,我亲率大军为你掠阵。” 徐晃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喏。” “等等!” 不等徐晃带队离开,一旁曹操立刻打断,不由皱眉:“公明,你竟是从雒阳杀过来的?莫非你原本是......” 徐晃心知遮掩不住,因此也没有隐瞒,点点头:“没错!末将本是白波黄巾杨奉帐下,前些天的一战,被二位将军所擒,归顺主公。” 嘶—! 曹操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缓缓扭头瞥向刘铄,那模样分明是在问:“刘将军,这样的人你都敢用?” 然而,刘铄却是一脸的淡定,面带微笑地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公明弃暗投明,铄又岂能计较这些,放心吧,没问题的。” “走!” 刘铄大手一挥,给予徐晃绝对的信任,顺便还叮嘱曹操一句:“孟德若是信不过,就在这里呆着,等我们把活儿干完,你再出来不迟。” 曹操挺起胸膛,把脑袋一昂,拍着胸脯道:“我曹操好歹也是七尺高的汉子,岂能在这里藏着,你能信任公明,我如何不能。” “走!” 第058章 争了半天,最后被刘铄摘了桃… 曹操何许人也?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作为一个真正的奸雄,他当真会相信徐晃? 没错! 他是真的相信。 因为,他长期混迹在雒阳,年轻时还是游侠,对于附近的地形非常熟悉,绕后突袭之计,实际上已经在他脑子里了。 而此刻徐晃提出了同样的计策,证明他是真心希望刘铄能够战败徐荣,能够追杀董卓,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呢? 不过...... 现在的曹操虽然对徐晃没有疑心,但却对刘铄,充满了兴趣。 这人到底是个铁憨憨,没什么心机呢?还是真就可以做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 至少在曹操来看,他是从来都不会相信别人的,哪怕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儿子,也不可能做到绝对的信任。 可是现在,刘铄抓到了董卓的俘虏,甚至没有经历过考验期、静置期,便贸然使用,而且给予绝对的信任。 恁娘的! 这不是傻缺,又是什么? 如果对方是诈降,将你引入死地,岂非要全军覆没? 之前的曹操感觉刘铄是在装傻,但现在来看,这家伙不是装傻,是特么真傻。 或许当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随便抓个俘虏,还真就可以对他报以真心,全心全意辅佐他成就一番功业。 “该死!” 一念至此,曹操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方才起兵不久,便先后有许褚、典韦、徐晃辅佐,这人还真是得天独厚,令人羡慕。” 轰隆隆—! 万马奔腾,蹄音如雨。 大军飞驰绕行密林,很快便抵达出口。 徐晃拍马舞斧,没有丝毫犹豫,一头直接扎了进去,许褚、典韦不甘示弱,紧随其后,引兵直冲进密林小路。 忧心自家兄弟的曹操,此刻也顾不得陪着刘铄,当即跟在大将许褚、典韦的后方,拎着长剑冲入了密林。 刘铄从没有经历过杀伐,压根不敢闯进去,只得故意放慢速度,拎着一把长剑,指挥自家士卒,扯着嗓子呼喊: “冲进去,全都给我冲进去!” “生擒徐荣者,官升三级;诛杀徐荣者,官升两级!” “杀—!” 热烈豪迈的喊杀声震响密林。 乌泱泱的骑兵争先恐后,鱼贯而入,这种唾手可得的胜利,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在捡功劳,又岂能落于人后。 待绝大多数将士都闯进去后,刘铄方才悠哉游哉地跟进去,双脚扣紧马镫,极目瞭望着前方混杂的战场。 但见...... 徐晃抡起他那柄沉重的梨花开山斧,左一劈,放倒了两个士卒,右一砍,身旁弓手的脑袋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处激扬而起,至少两尺有余。 后方观战的刘铄是啧啧称奇,那柄斧子少说也得有个五十斤,寻常人拿起来都费劲儿,可这东西到了徐晃手里,却是舞动如风,轻松惬意。 他的每一次出击都非常精准,或是头颅、或是脖颈、或是腰眼、或是胸膛,总之尽皆是要害,一招毙命,极其干脆。 即便碰到了手持双弧盾的步兵营士卒,这一斧子劈下去,蓬的一声,竟然直接将双弧盾劈成了两半,连带着盾牌下的士兵,也被直接劈死。 “好个徐晃,果然厉害!” 虽然,徐晃的单兵作战能力不如许褚、典韦,但在汉末三国时期,也堪称是一流武将,最为重要的是,他擅长统兵,可谓大将之才。 刘铄如获至宝,越看徐晃,就越是喜欢,心中不由地在幻想,如此猛将,将来该给他个什么称号呢? 天雄星? 天猛星? ...... 怕都不太合适。 不过,这玩意儿不着急,等什么时候局势大定,有了自己的基业,再将它放在明面上,犹未晚矣,或许那个时候的自己,又有猛将,也说不定。 目光掠过徐晃,落在策马飞驰的典韦身上,这铁憨憨出手更加利落,两支铁戟舞动起来,彷佛擎着两条巨龙,擦着人人死,触着马马亡,简直凶悍至极。 与之相距不远的许褚更是不逞多让,那杆金背大刀抡起来,是虎虎生风,动辄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三、四条性命便被他轻易收割。 在他们的带领下,这支没什么作战经验的队伍,奇迹般的爆发出了恐怖的战斗力,单手正手持枪的动作,虽然还不算太熟练,但杀起敌人来,倒也干脆利索。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猝不及防的北军将士,便被刘铄的大军如同割麦般放倒一大片,前后盟军呼应,更是将北军将士最后一点精气神,直接打掉。 “尽快肃清残敌,诛杀贼子。” “速速将贼子消灭,一个都不留!” “是刘将军的援兵来了,弟兄们,冲啊!” “诛杀徐荣—!” “......” 浑身浴血的孙坚惊呆了,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鏖战许久,最终却会被刘铄给摘了桃子。 他不是一直在后面跟着吗,怎么忽然就出现在了北军五营的后方?虽说自身危机已解,但特么怎么感觉如此憋屈? “该死!” 孙坚暗骂一声该死,掌中古锭刀凌空一扫,将面前的北军骑兵拦腰斩死,可见他这一击,到底蕴含了何等样的力量。 噗!噗! 淳于琼两枪挑死两个北军士卒,抬眸望去,同样惊出了表情包,他可是奉命来抢功的,不是来送功的啊。 自己拼死鏖战良久,死伤了这么多士卒,还没等攻破伏兵,你小子居然绕后突袭,真特么太明目张胆了吧? “好一个刘铄,果然阴险。” 淳于琼猛然想起临行前自家主公的叮嘱,以前的他还真不把刘铄放在眼里,感觉他除了有许褚、典韦两员悍将外,压根是一无所有。 但是...... 现在来看,是刘铄成就了许褚、典韦,而非是许褚、典韦成就了刘铄,若是没有刘铄,许褚、典韦或许还窝在坞堡,亦或者是军中小卒。 恁娘的! 淳于琼虽然很不服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西园右校尉,算是阴沟里翻船,彻底栽在了刘铄手里。 第059章 嘁,给你脸了 “该死!” “怎么又杀出一支兵马?” 正在酣战中的徐荣猛然扭头回望,见乌泱泱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这颗心顿时坠入了冰窟窿里。 将追兵连续分成三波,到底是哪个丧心病狂的家伙想到的策略,我徐荣即便再是善战,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现在来看,曹操率领的第一波骑兵,数量虽然足足有三千人,但明显是誘饵,对方显然已经料到会有伏兵。 而孙坚、淳于琼率领的第二波骑兵,数量同样有三千骑,从他们的打法来看,的确是要力挽狂澜,横扫北军。 自己也的确下意识地认为,这些便是盟军全部的骑兵,战力最强的存在,只要能将他们击溃,便可有一线生机。 但不曾想...... 就在自己孤注一掷,把全部的力量投注于此时,居然还会有第三支骑兵绕后突袭,特么如此战役,怕是孙武在世,也难以提防吧? 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能够做出如此安排的将军,已然堪称惊艳才绝,但追兵之后,仍有两波追兵,这样的主将已经不能用“惊艳才绝”来形容了,而是空前绝后的旷世奇才! 徐荣自问已经足够谨慎小心,但架不住对手三番四次的诡谲诈骗,第三支骑兵的出现,彻底将他力挽狂澜的希望碾成了齑粉。 尤其! 对方当先一员使斧子的战将,突袭而至的刹那,便一斧子砍断了自己的军旗,跟着一套连招狂舞,传令兵死伤过半,甚至连下令都成了问题。 毫无疑问,对方的这一员战将是懂战术的,他彻底使北军成了瞎子、聋子,只能任由他们前后夹击,而慌乱应对,等于绝了自己奋起反抗的希望。 “杂碎!” 徐荣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他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目光如同冰针般打向后方的那杆大纛旗,斗大的“刘”字是苍劲有力,格外引人注目。 兖州刺史刘岱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刘姓的大纛旗,到底代表的是哪路诸侯? 徐荣面上掠过一抹煞气,一双手紧紧地攥住兵器,虽然已经必死无疑,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投降,这是北军五营骨子里傲气: “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随我杀!” 徐荣高举起掌中的铁枪,怒吼时的齿缝间,有浓烈的杀意荡过。 这一声吼,更是将他们死战不退的意志,宣扬的淋漓尽致。 “杀—!” 北军士卒齐声怒吼。 悲壮惨烈的吼声激荡在空寂的密林上空,随即分作两拨,与前后的盟军骑兵酣战在一起,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丝毫犹疑。 但可惜......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北军五营精锐,面对刘铄的第三支骑兵,此刻也不过是飞蛾扑火而已,再怎么强悍,也终究难逃一死。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就已经被打残了建制的北军将士,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仅仅只剩下数十个精锐,仍在做濒死的坚守。 这时的刘铄已经彻底安全,因此策马上前,望向浑身浴血的徐荣: “徐荣,你已经输了,难道还要为董贼尽忠吗?” 徐荣双手持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落在刘铄身上。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询问道: “你是何人?这支队伍的主将吗?” “没错!” 刘铄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实言相告:“吾乃刘铄,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如今乃是盟军第十九路诸侯。” “刘铄?” 徐荣仔细搜寻了脑海,确定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刘铄自然清楚徐荣的想法,面带微笑道:“别想了,你肯定没有听过我的名字,但现在,相信我的名字,必将让你终身难忘。” 徐荣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咬了咬牙,冷声言道:“我徐荣戎马一生,大小战役数百场,鲜有败绩,今日被你击败,我徐荣心服口服。” 听到徐荣的夸赞,别说是刘铄本人了,便是许褚、典韦、徐晃三人,都不由地与有荣焉,毕竟对手是北军五营的统帅徐荣啊。 论打仗? 即便是精通兵法的徐晃,在徐荣面前,都不敢放肆,只能自称晚辈。 如今,自家主公被这样的人夸赞,足以证明他乃天选之子的事情,绝非空穴来风,而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尤其是率先追随刘铄的许褚,此刻昂首挺胸,面带微笑,恨不得把傲娇写在脸上,彷佛现在全世界都在羡慕他似的,那模样别提有多得瑟了。 即便是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天选之子的徐荣,此刻也不由地为之震惊,虽然他知道这一切全都是巧合,但这不正好说明是天意吗? 难不成...... 自家主公当真是应运而生,将来要肩负起振兴汉室的伟大使命?否则怎么可能这么顺,像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简直绝了。 “不过......” 话锋一转,不等刘铄开口招揽,徐荣便直接将这条路彻底堵死:“将军若想招降徐荣,还是省省力气吧,相国对某有恩,我徐荣宁死不降。” 如此硬气的徐荣,没把刘铄给噎住,倒是把他身旁的许褚惹怒了,张嘴便骂:“老东西,我家主公那可是上......” “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刘铄赶忙出言喝断,一道森冷的目光直接打了过去,吓得许褚立刻便把嘴巴闭了起来,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当然,刘铄虽然被徐荣给撅了,但他面上没有丝毫的失落,反而依旧保持绝对的淡定,冷冷怼了回去: “你别误会,我可从来没想招揽你,只是想问问你,尔等在此埋伏了多久,董贼离开了多久,我等现在追,可还能赶上否?” “呃......” 徐荣顿时蔫儿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他这一愣神的功夫,刘铄抓住机会,把手一招,轻飘飘下令: “既不配合,那边统统射杀。” “放箭!” 嗖!嗖!嗖! 眨眼间,仅剩的十余人,尽皆身亡。 望着满地的尸体,刘铄心里飘过五个字: “嘁,给你脸了。” 第060章 赤果果的双标 “刘将军来得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大战结束,淳于琼来到刘铄身旁,声音冰冷地问。 “你如果是来感谢我的,最好别这么阴阳怪气。” 虽说淳于琼是西园右校尉出身,但刘铄也不会惯着他。 毕竟,自己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将,况且临行之前,袁绍可是明确表示过,二人都需要听从自己号令的。 “末将岂敢。” 淳于琼这才强压下火气,朝着刘铄欠身拱手。 但话锋一转,他还是以冰冷的口吻道:“但今日之事,末将一定会如实禀告盟主,届时刘将军自己与盟主解释清楚。” 哎呦呵。 竟敢威胁我? 刘铄可不是被吓大的,当即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你且记住,若不是本将军绕后突袭,尔等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哪还有你这样与本将军说话。” “我刘铄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言至于此,刘铄眸光一凛,声音中带着一抹杀气:“难道你爹娘没有教过你,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没家教!” “你......” “嗯!?” 淳于琼勃然大怒。 可是,还没等他爆发,典韦、许褚二人直接拦在刘铄面前,小山一般的魁梧身材,搭配着凶戾的目光,当真让人安全感爆蓬。 但淳于琼可不太好受,典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如同被钳子钳住似的,不论他如何使劲,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把盟主的话当放屁,淳于将军,你可真有本事啊!” 一旁怀抱双拳的许褚说话更是不客气,冷冷哼了一声:“临行之前,俺们可全都听到了,袁盟主让你听从指挥,如此说来,俺家主公才是主将。” “怎么?” 许褚反问一句:“莫非你要以下犯上?” 淳于琼心中虽然不服,但却没办法爆发,只能强行忍下:“末将岂敢,只是好奇而已,难道还不能问问吗?” 刘铄把手一挥,示意许褚、典韦退下,冷声道:“我还想问问淳于将军因何敢不顾大局,奋力追杀长水、屯骑溃军,致使陷入僵局,险些全军覆没。” “怎么?” 刘铄双目灼灼地凝视着淳于琼:“莫非我不该绕后突袭,而是应该跟在你身后,坐视你被徐荣全部歼灭,是这意思吗?” 淳于琼忿忿咬着钢牙,他惊叹于刘铄的狡辩能力,心知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干脆也不再废话,闭嘴表示抗议。 “说!” 这回轮到刘铄主动发难了:“你部还有多少兵马?” 淳于琼气呼呼回禀:“不到七百。” 刘铄哼了一声:“好一个西园右校尉,果然名不虚传。” “你......” 淳于琼勃然大怒,脏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没敢爆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淳于琼选择忍! “哼。” 刘铄又哼一声,直接将嘲讽格调拉满。 旋即。 他的目光转而瞥向孙坚:“孙将军还有多少兵马?” 孙坚拱手道:“约莫三百骑。” 刘铄长舒口气:“将军此战辛苦了,若非你及时破阵,伤亡可能会更大,江东猛虎果然是名不虚传。” 孙坚先是一惊,随后尴尬地摇了摇头,叹口气:“哪里,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或许孙某已经全军覆没了。” 淳于琼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这未免也太双标了吧? 明目张胆的讽刺自己,却抬高孙坚? 怎么,我堂堂颍川淳于琼、西园右校尉,难道还不如袁术身旁的一条狗? 简直欺人太甚! 早已憋屈了一肚子火的淳于琼,气得张嘴叱问:“敢问刘将军,您这是何意?末将与孙文台一起追杀,因何末将是轻敌冒进,而孙文台却是......” “却是什么?” 刘铄扭头瞥向淳于琼,反问道:“本将军没说他没有轻敌冒进吧?” 淳于琼顿时蔫儿了,似乎还真没那样说过。 刘铄补充一句:“孙文台与你不同的是,他能在第一时间破阵,而你却是不能,若不是他兵力较少,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亦或者应该这么说,若是你能表现得如同孙文台一般勇猛,又岂容徐荣老贼这般放肆,杀得尔等几乎全军覆没。” 淳于琼气得牙根直痒痒,面色陡变,像是吃了苍蝇屎一样难看。 他不傻。 自然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对方分明就是在暗讽自己给孙文台拖了后腿,这才导致全军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孙坚闻言,心下稍安,同时胆子也大起来:“没错,若是在末将破阵的第一时间,淳于将军能够及时跟进,战局又何至于此?” “行了。” “文台不必再言。” 刘铄摆手打断孙坚,转而言道:“如今董贼仍在继续溃逃,不知将军可否随本将军一起,再次启程,追杀董贼?” 孙坚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末将义不容辞。” “嗯,很好。” 刘铄点了点头,旋即瞥向淳于琼:“淳于将军若是觉得本将军不公,那便留在这里等候大部队吧。” 一个徐荣才值几个钱,淳于琼消耗了过半兵马,如今既然把绊脚石都清除了,他又岂能放弃追杀董卓: “是末将轻敌冒进,且未能跟进,怨不得将军。” “哦?” 刘铄面上虽然依旧保持淡定,但在心里却乐开了花:“如此说来,淳于将军愿意听从本将军指挥,继续追杀董卓喽?” 淳于琼赶忙拱手:“末将愿意。” 刘铄吐口气,轻声道:“但愿你这次能听从本将军号令。” 淳于琼立刻表决心:“将军号令,末将无有不遵。” “很好!” 刘铄毫不犹豫,铿锵下令:“既如此,你来打头阵,孙坚押后军,本将军居中,大军立刻启程,不得有误。” “末将......” 淳于琼正准备应声,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让自己打头阵,追杀董卓? 这不是让自己当炮灰吗? 恁娘的! 这是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 “怎么?将军莫非不遵号令?” 刘铄饶有兴致地凝视着淳于琼,声音冰冷地道。 “不敢。” 淳于琼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拱手抱拳:“末将这便整军,为大军打头阵,追杀董卓。”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如此甚好。” 哼。 跟我斗,你凭什么跟我斗? 官大一级压死人的事儿,劳资都玩腻了! 第061章 贾诩 返回雒阳的路上,袅袅炊烟直入云霄。 路旁的一颗大槐树下,董卓斜靠着坐着,头盔搁在一旁,偏头望向吕布: “奉先,你是不是还在恨为父?” “末将岂敢!” 吕布的声音不带有半点温度,原本如星辰般的眸子里彷佛藏着冰锋,仅仅只是瞥上一眼,都让人遍体生寒。 “其实为父是想救你的。” 虽然吕布惨败于关东盟军之手,但董卓很清楚,自己离不开吕布,还需要他的无双勇武,来帮助自己与关东盟军作战。 因此,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对话术,终于在半途休息时,将吕布招来,准备开诚布公地谈上一谈,否则他岂能安心于吕布这头虓虎同行: “可是......” 话锋一转,董卓长舒了口气,轻声道:“你那一句‘义父,救我’,暴露了你惨败于盟军之手的事实,它对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根本不知道,仅仅只是一瞬,军中便有人讹传,你已经被关东盟军诛杀,甚至有人说盟军如有神助,我军万不可敌。” “面对如此军心,你让为父如何是好?” 董卓把手往开一摊,愤怒且无奈之情,溢于言表:“为父真的很想救你,但士气不允,否则我军必然全军覆没!” 呵呵! 吕布惊得三观都快崩塌了。 他即便脑子不够用,但也不算太傻。 听董卓的意思,他之所以见死不救,甚至导致全军落败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那一句“义父,救我”,简直岂有此理。 可吕布自己也清楚,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毕竟自己手上可没有粮食,还需要仰仗董卓,来养活自己的兄弟。 小不忍,则乱大谋! 况且,自己如今已然落得个三姓家奴的称号,若是再因此而诛杀了董卓,以后怕是再无半点信义可言,又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忍! 必须忍! 深吸口气,强行咽下,吕布把手一拱,怨气冲冲道:“此役虽说是关东鼠辈不讲武德,但也的确是末将落败,那句话的确不应该说。” “不是你的错。” 见吕布认错的态度还算不错,董卓赶忙安抚道:“只能说关东盟军太过狡猾、诡诈,居然派出十余员悍将围杀奉先。” “别人的实力如何,我不清楚,但江东猛虎孙坚的确堪称一员骁将,当年他便劝张温除掉我,如今又在这里遇上,简直是冤家路窄。” 吕布恨得牙根直痒痒,双手下意识紧紧攥成了拳头:“末将未曾与孙坚交手,而是一个唤作许褚,一个唤作典韦的家伙。” “典韦、许褚?” 董卓惊诧不已,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他们俩人便将奉先你战败了?” 吕布气得龇牙咧嘴:“哼!凭他们二人,还不足以将某战败,但盟军中有个唤作刘铄的诸侯,以言语激怒末将,而且又令袁绍派出十余员悍将,竟要围杀末将。” “该死!” 言至于此,吕布忿忿而言,已然是暴跳如雷:“若非如此,凭我手中方天戟,坐下赤菟马,又岂能落败?” “原来竟是这样。” 印象中的吕布乃是真正的万人敌,从没有过败绩。 如今来看,自己的判断依旧是正确的,此次落败的根本原因,乃是袁绍不讲武德,居然以多欺少,方才导致吕布落败。 董卓暗松口气,至少证明吕布的实力没问题,还有为我所用的资格,否则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吕布踢掉。 “奉先勿恼。” 董卓拍了拍吕布的肩膀,安慰道:“相信为父,咱们还有报仇的机会,先回雒阳安顿好,然后再与盟军鏖战不迟。”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董卓抬眸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从衣着上判断,乃是北军五营的人。 待其飞马上前,飞身而下,不等其开口,董卓便摆手打断,直言问道:“说吧,发生了何事,可是盟军已经追上来了?” 公孙康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徐荣将军命末将前来传信,让相国速速返回雒阳,他可能支撑不了太久。” “什么?” 董卓一脸的不敢置信:“徐荣率领的可是朝廷最精锐的北军五营,怎么可能不是关东鼠辈的对手,你开什么玩笑!” “启禀相国,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公孙康便把事情的经过,简单阐述了一遍:“总之,关东盟军两波追兵先后赶来,趁我军打扫战场之时,突然杀来,徐将军不得不仓促应战,损失颇大。” “追兵之后,仍有追兵?” 董卓闻言震惊,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作战的画面,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好一个袁绍,竟然如此狡诈。” “是啊!” 又有大将李傕附和一句:“追兵之后,又派追兵,很明显,袁绍已经料到我军会有伏兵,这第一波三千骑兵,本质上乃是佯攻、是誘饵。” “防不胜防啊!”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吕布,听完公孙康的叙述,也忍不住感慨:“十八路诸侯果然不是好对付的,看来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能否返回雒阳,还不一定呢。” “没错!” 李傕肯定地点点头:“吕将军所言甚是,咱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郭汜颔首点头:“事不宜迟,咱们尽快动身吧。” 张济咬着牙:“没想到,关东鼠辈们竟追得这般紧。” 樊稠深吸口气:“必须要尽快甩开他们才行。” ...... “丞相,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忽然,一个声音自人群中响起,视之乃是长史贾诩。 “文和?” 董卓扭头瞥向贾诩:“你有何话,不妨直言。” 贾诩揖了一揖:“丞相,我等若就这样逃回雒阳,只怕十八路诸侯的骑兵,很快也会追上来,届时怕是没有时间做好迎战的准备。” “嗯,有道理。” 董卓略一思忖,肯定地点点头:“那不知文和以为,我等此刻应当如何?” 贾诩一揖,轻声道:“很简单,咱们只需要......” 第062章 伏兵之后,仍有伏兵 “咱们只需要再伏兵一次即可。” 贾诩的声音虽然极其平淡,但却在众将士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众将士尽皆是身经百战的猛将,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了贾诩此计的绝妙。 “妙啊,此计大妙!” 张济眸中绽放出一抹耀芒,忍不住惊叹道:“关东鼠辈既然可以将追兵分成两波,咱们如何不能将伏兵分成两波?” “他们既然已经击溃了徐荣的北军,自然会尽皆全力追杀我等,又岂能料到咱们在这里,依旧设有伏兵。” 李傕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没错,文和此计,的确颇合兵法虚实之道,傕同意设伏阻拦。” 郭汜颔首点头,眉目中带着淡淡的兴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来终于轮到咱们报仇雪恨了,末将附议。” 樊稠大喜,拱手抱拳:“末将附议。” 吕布咬着牙:“末将亦然。” ...... 见没有人反对,憋屈了许久的董卓同样斗志昂扬起来,朗声言道:“既然诸位将军尽皆愿意伏击追兵,那咱们便于此设伏,跟他们斗上一斗。” “丞相。” 不等董卓安排任务,贾诩再次一揖打断:“我等在此伏兵的目的,充其量只能拖延关东盟军的追击,但却不能制止。” “所以,这里留下一员上将指挥即可,您作为丞相,自当率领大队兵马返回雒阳,以作准备,否则伏兵便没了意义。” 李傕点点头,转身拱手道:“丞相,文和言之有理,您还是先行返回雒阳吧,这里交给末将即可,相信末将必能战败关东鼠辈。” 又有郭汜横出一步,铿锵言道:“李将军,你率领的可是最精锐的飞熊军,应当时刻陪着丞相,保护丞相,岂能在此设伏。” “还是交给我吧!” 说话间,郭汜拍着胸脯,昂首豪言道:“不过是数千乌合之众而已,我郭汜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必将其诛灭于此。” “你......” “二位将军切莫争执。” 见二人互不相让,贾诩赶忙出来打圆场:“在下以为,你们俩皆要随丞相返回雒阳,毕竟城中还有朝廷众多文武,没有足够的兵马,怕是镇不住他们。” “嗯。” 董卓缓缓点头,这是他第一次感觉贾诩足智多谋:“文和言之有理,那不知依你之见,应该派何人在此设伏?” “自然是吕将军最为合适。” 贾诩倒也没有犹疑,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关东盟军派来的追击之人,是以诛杀丞相为目标的,因此军中必有悍将,吕将军若不在,怕是难以阻拦。” “奉先,你可愿在此设伏?” 董卓扭头瞥向吕布,试探性问道。 “末将愿意。” 吕布欠身拱手,狞声言道:“此一战,末将势必要一雪前耻。” 董卓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吕布,报之以极其坚定的眼神:“为父相信你的能力,一定可以诛灭追兵,一雪前耻。” “既如此......” 当下,董卓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便由奉先引兵在此设伏,张济、樊稠率领本部兵马,听从奉先的调遣,不得有误。” 让西凉骁将张济、樊稠听从吕布的调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董卓对于吕布的一种补偿,是来安抚他的。 毕竟,即便是他本人,也明白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之间的矛盾,若是有功时西凉骁骑冲在前面,有难时狼骑冲在前面,长久下去,矛盾必然爆发。 而现在,让张济、樊稠听从吕布的调遣,暂时成为吕布的偏将,不仅代表董卓不会偏私,更能安抚狼骑的情绪,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 吕布脸上的不悦骤减,似乎可以统帅张济、樊稠,代表着他的地位更上一层,这才是他认义父的最终目的,追求社会地位的提升。 张济、樊稠只是略一停顿,随后欠身拱手,应声承诺。 樊稠更是保证道:“丞相放心,末将必遵从吕将军将令,不负丞相厚望。” 董卓嗯的一声,点点头:“如此甚好。” 旋即。 他扭头瞥向吕布,郑重言道:“奉先,这里便交给你了。” 吕布拱手,朗声回应:“义父放心,有末将在,必将关东鼠辈尽皆诛杀。” 董卓强行挤出一抹淡笑:“这一点,为父自然放心。” 贾诩提醒道:“丞相,咱们该上路了,否则吕将军没时间安排伏兵了。” “好。” 董卓点了点头,跟着招手下令道:“走,咱们回雒阳。” 李傕、郭汜等人齐齐拱手:“喏。” 望着滚滚离去的西凉骁骑大军,张辽等人走上前来,忍不住询问: “主公,丞相这是何意?” 吕布长出口气,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 “奉义父之命,由我率领兵马在此伏击追兵。” “啊?” 张辽不禁一愣:“追兵?不是有雒阳军在吗?怎么......” 吕布摆手,打断了张辽:“徐荣可能已经败了,接下来要看咱们的了。” 张辽回头瞥向滚滚离去的烟尘,心中的不满立刻涌起:“该死,卖命的时候便轮到我们狼骑,立功的时候却总是骁骑,凭什么?” “文远慎言!” 吕布眸光一凛,冷声言道:“义父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带走了部分兵马,还留下了校尉张济、樊稠,听从本将军指挥。” 张济狞声道:“文远将军,你此言怕是不太妥当吧?” 樊稠昂首睥睨道:“没错!丞相命我二人听从吕将军调遣,这还不公平吗?” 张辽没有回答,但在心里却依旧不爽:“两条杂鱼而已,有种把李傕、郭汜留在这里。” “行了。” 吕布立刻以眼神制止,冷声道:“如今贼子即将赶来,我等必须要尽快隐蔽起来,否则难以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樊稠。” “末将在。” “此处太过平坦,无遮无拦,难以伏兵,但北侧有密林,咱们将兵力埋伏于密林,然后将其引入林中,必可大获全胜。” “有道理,不过......” 樊稠皱着眉,缓缓点头,询问道:“将军要如何引誘贼子去北侧密林?” 吕布上下打量着樊稠,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你身材与义父相似,自然由你充作誘饵,本将军亲自护送,最是合适。” 第063章 迪化徐晃超可爱 驾—! 轰隆隆。 万马奔腾,烟尘激荡,宛如洪流。 虽说刘铄公报私仇,把淳于琼当炮灰使,让他率领骑兵先行,追杀董卓。 不过,淳于琼也绝非易于之辈,兵马在自己手上,如何追杀,怎么追杀,速度如何,那可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正因为如此,淳于琼故意放缓了追杀的节奏,而且时刻保持与后方主力之间的距离,若是超过三里,便放慢速度;拉得太近,便加快速度。 “主公快瞧,淳于琼又加快行军了。” 徐晃策马靠近刘铄,抬手指向前方的淳于琼大军,面带微笑。 “经一事,长一智。” “嗯。” 刘铄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对于淳于琼的谨慎行军,持肯定态度:“不愧是西园右校尉,的确有点本事,没有让我失望。” 没有让我失望? 徐晃微怔,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忽然,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顿时令他恍然大悟,不自禁称赞: “主公英明。” “嗯?” 刘铄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英明什么? 这又有何英明之处? 自己不过是想保住面子而已,徐晃此言何意? 正当刘铄疑惑不解时,徐晃给出了答案:“主公明知淳于琼心中有怨气,故意如此安排,让他更加不满,如此反倒更容易掌控全军。” “妙啊!” “此计大妙!” 徐晃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淳于琼不敢脱离主公太远,而主公则可以通过加快行军,使得整支队伍按照自己的意愿追杀董卓。” 虽说徐晃是后加入刘铄阵营的,但他自有一双慧眼,明白盟军虽众,但内部斗争严重,尤其是袁绍、袁术兄弟二人,貌合神离,斗争不断。 这一点,在出发的那一天,徐晃便明显感受到了,经过了密林鏖战徐荣,更是深化了他对二人之间斗争的印象。 自家主公虽然是盟军第十九路诸侯,但在袁术、袁绍面前,根本就是个弟弟,甚至连淳于琼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而在这种状况下,想要真正掌控这支军队,实在是难于登天,但自家主公先是削弱了二人的力量,而后以巧妙的手段,掌控了淳于琼,使其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啧啧—! 怪不得自家主公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能从孑然一身的状态,发展成为盟军第十九路诸侯,这不仅仅是运气,而有无双的智慧。 此前的徐晃虽然已经有些相信那个玄之又玄的说法,但却始终秉持一种半信半疑的态度,但现在来看,自家主公身上的确有些难言的气运。 “主公,咱们是否可以加快行军了?” 徐晃脸上写满了兴奋,朗声询问刘铄。 “正有此意。” 既然徐晃已经误会了,那便让他继续误会下去吧。 如此美丽的误会,刘铄恨不得来一沓! “主公有令,加快行军!” “快—!” 下一秒,徐晃拨马离开,扯着嗓子呼喊。 随即,众将士纷纷猛夹马腹,朝着雒阳方向飞速狂奔。 果不其然! 延绵的队伍如同一条巨龙,在旷野上飞驰狂奔,不论是快是慢,他们都保持是一个整体,没有半分杂乱。 随行的曹操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内心无比震撼,现在的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小瞧了刘铄,对方绝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好个刘铄,果然有两下子。” 曹操策马追赶,忍不住开口称赞。 “是啊,这刘铄的确有些手段。” 心腹爱将曹仁同样万千感慨,凝望着前方刘铄的背影,朗声道:“这次若不是因为他,可能咱们当真要全军覆没了。” “.......” 曹操没有回应曹仁。 的确。 这次若非刘铄及时赶到,自己肯定要全军覆没。 但是,这一点却不是曹操佩服刘铄的原因,他已经能透过刘铄营救曹军的表象,看到对方欲成霸业的决心。 “子孝。” “嗯?” “你信不信,将来刘铄会成为咱们最强劲的对手。” “啥?” “走,跟上。” “喏!” ***** 队伍后方。 孙坚能明显感受到队伍加快的行军速度,当下把手一招:“弟兄们,快,跟上,千万别被落下,咱们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 驾—! 大将黄盖策马赶上,朗声道:“主公,那刘铄会不会是想甩掉咱们?否则怎么忽然加快了速度,这小子远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良善。” “应该不会。” 程普扭头瞥向黄盖,淡然一笑:“前军的速度虽然加快了,但还远远不到能甩开咱们的程度,如果我猜得不错,应该跟淳于琼有关。” 作为孙坚帐下的第一智囊,程普对于军中的局势,看得相对而言,比较透彻,对于目前军中的势力,自然也有了解。 “哦?” 孙坚闻言好奇,不由询问:“跟淳于琼有关?” 程普极其肯定地道:“没错!” 孙坚试探性问:“何意?” 程普回答:“很简单,因为淳于琼自恃身份,不把刘铄放在眼里,刘铄将其放在先锋位置上,目的便是要稳定军队,约束淳于琼。” “这小子......” 即便是程普本人,也不由地称赞:“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 孙坚身经百战,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了缘由,不自禁点头:“没错,必然如此,若是不能约束淳于琼,又如何追杀董卓。” “哈哈!” 一念至此,孙坚仰天哈哈一声:“这刘铄果然有点能耐,没让我失望,德谋,速速传令,加快行军,不得有误。” 程普颔首点头:“喏。” ***** 队伍前方。 淳于琼回头瞥了眼紧追不舍的刘铄,下意识咬紧了钢牙,暗自谩骂:“该死,这小子又在图谋什么?怎么忽然加快了行军?” “将军快瞧,前方莫不是西凉骁骑?” 正在这时,有士兵抬手指向前方,提醒道。 “西凉骁骑?” 淳于琼顾不得多想,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有烟尘激荡而起,宛如洪流,隐约之间,有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一个苍劲有力的“董”字,格外引人注目。 不是董卓,又是何人? 第064章 直接给我冲过去 “弟兄们,董贼就在前方!” “随我杀—!” 淳于琼此行最大的目的,便是诛杀董卓,只要能拿到董卓的首级,别说被人算计,就算是全军覆没,他同样不太在意。 而现在,董卓的溃军就在前方,而且对方甚至连抵抗的想法都没有,便落荒而逃,足以证明对方是一群丧胆鼠辈。 既是丧胆鼠辈,即便他再怎么精锐,又有何惧? 淳于琼炯炯双目盯着前方那杆飘扬的大纛,兴奋地不停踢着马腹,彷佛前方溃逃者不是董卓,而是高速移动的军功,是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保证。 “杀—!” 众将士同样山呼起来。 归入刘铄麾下前,盟主袁绍便答应过他们,只要能将董卓的脑袋献上,那么全军有赏,斩其头颅者,更是能获得万金恩赏。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刻的袁军士卒各个猩红着双眼,似乎已经入魔,忘记了此前险些被徐荣杀得全军覆没,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得其首级。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淳于琼麾下的七百儿郎向前狂奔了数百米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与西凉骁骑的距离。 “义父先走,我来断后。”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前方西凉溃军中响起。 淳于琼放眼望去。 但见...... 当先一员悍将,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弓箭随身,手持画戟,胯下赤菟,好不威风。 是吕布! 淳于琼心下大喜。 既然吕布在,那么前方必是董卓无疑。 操起铁枪,怒指吕布,淳于琼声嘶力竭,铿锵嘶喊:“弟兄们,莫要管那贼吕布,随我全力追杀董贼!”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七百精骑奋勇冲杀,掀起一道恐怖的死亡巨浪,朝着前方飞扑而来的吕布,毫无半点花哨地撞了过去。 淳于琼深知军中没人是吕布的对手,因此也不准备与他纠缠,你一人即便再厉害,充其量杀百十个人而已,但想要阻止我军追杀董贼,根本没这个可能。 眼瞅着吕布单人独骑奋勇冲杀而来,淳于琼的大队兵马自动开始分流,能避则避,能闪则闪,实在避不开,方才会主动迎战。 噗!噗!噗! 吕布抡起方天画戟,猛一夹赤菟宝马,宛如一道赤色的闪电般,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淳于琼大军。 幽寒的画戟接连飞刺,或是心口、或是头颅、或是脖颈、或是胸膛,总之尽皆要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干脆利索,杀伐果决。 吕布冲入军阵的刹那,哀嚎声、马嘶声如同惊雷般平地乍起,所过之处,如同波开浪裂一般,断肢残臂四下横飞,恐怖至极。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死在吕布手上的袁军士卒,便多达十五、六人,没有一人能在吕布手上,走过一个回合。 不过...... 正当吕布大开杀戒之时,至少有数百骑兵绕过了他,直扑向前方溃败的西凉骁骑,随吕布杀来的精骑,同样淹没在了浪潮中。 “好家伙,竟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吕布要的便是盟军骑兵不顾一切地疯狂追杀。 早知如此,他甚至都懒得杀进来吸引仇恨,这样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希吁吁—! 没有丝毫犹豫,吕布挑死个盟军骑兵后,速速拨马转身,斜刺里杀出了盟军骑兵的洪流,直朝着前方的追兵而去,口中还不断嘶吼、谩骂: “杂碎,有种冲我来!” “义父快走—!” “拦住他们!” “......” 做戏就要做全套。 这一点,即便是智商不高的吕布,都非常清楚。 明明心里兴奋得要死,但偏偏还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像在告诉淳于琼,没错,前面就是董卓,你们抓紧追杀就对了。 望着前方不远处大纛旗下的那个胖子,淳于琼还真就没有怀疑,因为他见过董卓,单从身材上来判断,必是董卓无疑。 “弟兄们,前方大纛旗下者,便是董卓。” “随我杀—!” “杀—!” 面对唾手可得的胜利,众将士全都杀红了眼,一路追杀董卓的溃军,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已经偏离的既定路线,开始朝着北方逃窜。 不过...... 突然与主力部队拉开超过三里以上的距离,且越来越远,丝毫没有降低速度的迹象,这一点终究还是引起了徐晃的好奇: “主公,有情况。” “嗯?” 刘铄不由好奇,直接询问:“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徐晃没有半句废话:“淳于琼忽然加快行军速度,必是前方发现了董贼踪迹。” 刘铄咬了咬牙:“该死!这家伙居然没发信号,定是想独吞战功。” 徐晃点点头:“极有可能,主公,咱们现在该当如何?” 刘铄略一思忖,铿锵下令:“加快行军,先跟上去。” “喏。” 徐晃毫不犹豫地应了一声,旋即策马飞出,传递军令: “主公有令,加快行军,跟上淳于琼。” “主公有令,加快行军......” “......” 希吁吁—! 马鸣声接连不断,蹄音如疾风暴雨。 忽然,前方的淳于琼大军转道向北,偏离最快赶回雒阳路线,顿时引起徐晃的质疑: “主公,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怎么回事?” “淳于琼转道向北,但这条路不是回雒阳的最快路径。” 嘶—! 刘铄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即便是不谙军事的刘铄,也明白西凉骁骑目前最终的,便是返回雒阳。 可是...... 对方却偏离了最佳路径,转而向北溃逃? 如果双方已然酣战在了一起,那么的确有可能慌不择路,但现在西凉骁骑明显在前,根本没有转道向北的必要。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刘铄却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开口询问:“公明,你以为如何?” 事态紧急,徐晃倒也没有废话,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北侧林多,且极其丰茂,易于藏兵,我军当小心应对,以免中计。” 刘铄略一思忖,咬了咬牙,狞声道:“既然如此,咱们不管他,还是按照最快路径追杀,直接给我冲过去。” 第065章 不按套路出牌 直接冲过去? 按照徐晃自己的理解,原本是想跟上去瞧瞧的,只要保持距离,拿淳于琼当誘饵即可,如此一来,便再次复制了与徐荣的一战,成功率相对有保证。 但不曾想...... 自家主公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居然连跟上去瞧瞧都懒得瞧,直接按照原定路线追杀,压根对北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即便是擅长统兵的徐晃,也不由地敬佩自家主公的脑回路,他能在瞬间透过现象看本质,完全不理会对方故布的疑阵。 “主公英明。” “此计着实大妙!” 徐晃忍不住开口称赞:“如此一来,咱们便跳出了对方的圈套,必然可以打乱他们的伏击节奏,令其不得不变换套路。” “难以想象,董卓军中有人可以想到再设伏兵的妙计,但这伏兵的计策,却是漏洞百出,竟被主公一眼窥破。” 面对徐晃的夸赞,刘铄面色始终保持镇定:“能在情急之下,想到伏兵妙计,已经堪称惊艳才绝,短时间内可以完成部署,也值得称赞,有些漏洞不足为奇。” “主公之冷静,令末将佩服。” 徐晃是越来越佩服刘铄,深感当初的决定是何等的英明。 “哪里,若非你提前察觉出诡异,我岂能如此冷静。” 在大企业呆惯了的刘铄深知,只有把功劳散出去,人心才能聚起来。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把功劳按在了徐晃头上,对于一个没有背景的初创企业而言,凝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 即便是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徐晃,此刻面上也不由地浮出一抹淡笑,对于刘铄毫不吝啬的夸奖,显然非常受用。 “主公,淳于琼彻底转北了。” “发信号,命其归队。” “喏。”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传遍全军,但前方的淳于琼大军却没有丝毫异动,依旧在发疯一般的北向,彷佛全然没有听到号角声似的。 可是...... 淳于琼没有听到,别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曹仁抬眸望向北方,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是淳于琼,他怎么往北面去了?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 “往北?” 曹操同样感觉不可思议。 淳于琼与他一样,乃是西园八校尉之一,应该对雒阳周边的情况一清二楚才对,怎么可能忽然转向北边,脱离了尽快赶往雒阳的路径。 不对劲儿! 素来多疑的曹操,当即意识到不妙。 他抬起头,定睛望向赶往北方的队伍,沿途零星散落的战马似乎告诉他,淳于琼正在经历一场战事。 显然! 对手很有可能是董卓。 但曹操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董卓,目标肯定是要尽快返回雒阳,怎么可能背道而驰,舍近求远,选择往北呢? “不好,淳于琼中计了。” 只是简单的推理,曹操便断定淳于琼中计:“北面多林,易于藏兵,必有董卓的伏兵,淳于琼引兵追杀的绝不是董卓。” “啊?” 曹仁顿时一个愣怔:“这小子既然遇到战事,缘何不响箭示警?” 曹操又岂能不知道袁绍是个什么德行:“这还用说吗?一定是想独吞战功!” 曹仁恍然大悟,咬着牙:“这个淳于琼,简直愚蠢至极,凭他一人的兵力,岂能诛杀得了董卓,当真是异想天开。” “主公。” 曹仁的目光快速扫过全军,试探性道:“刘铄只是以号角催促,似乎并没有驰援的意思,咱们该怎么办?” 曹操吐口气:“咱们不过百十人,又能怎么办?跟着刘铄即可,他乃是主将,而且还有袁绍的亲笔信,出了事儿,也与我等无关。” “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抬眸望向前方刘铄的背影:“他若径直朝雒阳杀去,或许反倒会逼得西凉骁骑舍弃淳于琼,直扑我军。” “子孝。” “在。” “速速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喏。” ***** 队伍后方。 听到号角声的孙坚正心生疑窦时。 忽然。 大将韩当抬手指向西北方向,提醒道:“主公快瞧,是淳于琼,他带着兵马转向北部,这厮到底要干吗?” “转道向北?” 孙坚同样一个愣怔,下意识抬头望去。 果然! 一支队伍向北飞驰而去,激荡的烟尘中,熟悉的那杆大纛旗迎风招展:“德谋,你可知淳于琼此举到底何意?” 程普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极目瞭望北向的淳于琼,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他依稀可以看到零星的战马停在原地,地上似乎横亘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主公,淳于琼似乎正在鏖战。” “鏖战?” 孙坚顿时一个愣怔:“若遇战事,他因何不响箭示警,而是......” 嘶—! 言至于此,孙坚俨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目光中露出骇然的神色,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该死!莫非董卓在那里?” “主公切莫胡思乱想。” 程普毫不犹豫地打断道:“董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返回雒阳,绝不可能在此关键时刻,舍近求远,如此殊为不智。” “有道理。” 孙坚缓缓点头,瞥向程普:“不过德谋,既然如此,淳于琼又何必北向追击?这样似乎说不太通,他可是西园右校尉,怎么可能犯此等错误。” 程普策马靠得更近:“没什么不可能的,咱们此行便是要诛杀董卓,若是西凉骁骑以董卓为誘饵,引他往北,他岂能不追?” “况且。” 言至于此,程普提醒道:“淳于琼没有响箭示警,其意必是要独吞战功,恐怕除了董卓以外,没人值得他如此冒险行事。” 孙坚恍然大悟:“德谋果然聪慧,必是如此。” 程普颔首:“主公谬赞,末将承受不起,只是见刘铄没有转向驰援的迹象,因此这才结合局势,胡乱推测罢了。” 孙坚的目光扫过这支队伍,的确如程普所言,即便淳于琼已经带队转向,刘铄依旧没有驰援的迹象。 “好个刘铄。” 孙坚心中闪过一抹敬佩:“果真是个人物,他选择直扑雒阳,必然打乱北向伏兵的节奏,如此倒不失为一破敌良策。” 第066章 张辽vs淳于琼 “将军快瞧。” 正当淳于琼引军追杀董卓时,忽然有士卒提醒道:“他们不仅没有跟上来,而且还与咱们拉得越来越远了。” “嗯?” 淳于琼原本没把刘铄、孙坚当回事,充其量只是给自己壮声势的工具罢了。 但是...... 听到士卒的提醒,他顿时意识到不妙,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刘铄所率领的兵马的确与自己的队伍分道扬镳,虽然双方目前还没有拉得太远,但已然有了明显的脱离痕迹。 “不好!” “咱们中计了。” 身为西园右校尉的淳于琼,倒也堪称精通兵法、身经百战。 他只是稍稍琢磨,便察觉到自己已然陷入对方故布的疑阵,偏离了原本最快抵达雒阳的路线,正在一步步踏入对方的伏击圈。 希吁吁—! 此刻的淳于琼懊恼之极,猛地一勒缰绳,拨马转向,扯着嗓子呼喊下令,作势便要逃离对方的伏击圈: “弟兄们,快撤!” “切莫恋战,速速撤军!” 虽然马蹄声如疾风暴雨一般,但却难以盖住淳于琼发乎于心底深处的呐喊,这一声吼,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顷刻间传遍了战场。 可惜...... 一切都已经晚了。 正当淳于琼拨马转身的刹那,忽闻一声巨响,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由远及近,滚滚而来。 烟尘之中,隐约可见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火焰大纛旗迎风招展,一个斗大的“吕”字,是苍劲有力,隔着老远便引起了淳于琼的注意。 “该死!” “果然有伏兵。” 淳于琼恨得牙根直痒痒,这张老脸火辣辣的疼,彷佛被人摁在地上,左右耳光轮番不停,招呼了千百遍似的。 自己好歹也是西园右校尉,乃是两千石的正牌将校,可如此浅显的誘敌深入之计,居然愣是没有识破,反倒被刘铄以号角提醒,简直是奇耻大辱。 那刘铄何人? 会盟之初,仅有两骑而已,即便现在,所率的兵马也不过是自家军中剃下来的新兵罢了,在他眼里,压根就是乌合之众。 可就是这样的乌合之众,此前救了他的性命,而这一次,更是识破了贼子的誘敌之计,以号角声来提醒自己。 反观自己,又是如何? 率领的是自家主公堪称家底王牌的两千骑兵,前面一战,折损过半,如今只剩七百骑士,只怕也要损失过半,甚至全军覆没。 “撤,快撤!” 淳于琼扯着嗓子呼喊。 可是...... 激荡的烟尘洪流,眨眼间便到了跟前。 当先一员虎将,面如紫玉,目若朗星,手持黄龙沟镰刀,坐下踏雪胭脂兽,迎面奔来,彷佛一团火焰,杀将而来。 “贼子休走,吃张辽一刀。” 鼓动了全身劲气的张辽,声势非常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淳于琼的头顶,狠狠敲来。 呼— 幽寒的刀锋卷起一道罡风,才刚一迫近,竟连淳于琼的发根都被狂风吹起般,根根直立,罡风如刀,割得面皮生疼。 面对如此犀利的一招力劈华山,即便是身经百战、自恃勇武的淳于琼,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眼前这家伙年纪虽然不大,但这攻势着实骇人。 淳于琼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企图避开对方凶悍的攻势,与此同时,他猛地抽回铁枪,在身前摆出个铁桥拦大江的防御姿势。 铛—! 枪杆极其精准的拦在刀锋劈落的必经之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顷刻间一股恐怖且延绵不绝的力量,顺着刀杆、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淳于琼体内。 “嗬啊—!” 即便淳于琼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结结实实吃了这一记猛攻,依旧将他惊出一身冷汗,两条粗壮有力的臂膀,彷佛承受了千钧巨力般,止不住颤抖起来。 咯愣愣。 刀锋擦着枪杆,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淳于琼不敢有丝毫犹豫,身子继续倾斜,同时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手臂上,拼死支撑着张辽的刀锋,暗中不断来回变换角度,企图泄掉枪杆上巨大的力量。 “给我破!” 蓦地,淳于琼虬肌暴起,猛然发力,掌中铁枪直接将张辽的黄龙沟镰刀磕开,竟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 下一秒! 森冷的寒芒乍然闪现,直朝着张辽脖颈飞窜过去。 虽然,张辽知道这是对方虚晃的一枪,其人已然在猛夹马腹,向前飞奔,但若不避开,只怕这一枪依旧会刺中他的咽喉。 果不其然! 张辽仅仅只是一个侧身,掌中黄龙沟镰刀方才摆好架势,回过身来,淳于琼已然奔出数个马身,彻底摆脱了自己的堵截。 虽然略显遗憾,但追杀对方一员悍将,不是他的任务,他真正的任务是要诛灭关东骑兵的有生力量。 因此,张辽没有追杀淳于琼,而是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弟兄们,随我杀—!”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汹涌澎湃的浪潮,顷刻间将淳于琼帐下的骑兵淹没,仅仅只是简单的一次冲锋,便将对方的主力精骑,诛杀了过半兵力。 回头望去。 仅仅只有数十骑跟着淳于琼杀了出去,直朝着不远处的关东骑兵主力,飞驰过去,而对方显然没有驰援的意思,继续朝着雒阳飞驰。 怎么回事? 张辽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 难不成,关东盟军的骑兵非是一体,而是分成数支队伍?否则怎么可能只誘惑到淳于琼,而其后的队伍却未能上当呢? 不得不承认,贾诩的计策堪称一绝,但他怎么也不可能料到,负责追杀董卓的骑兵内部,存在大量的嫌隙,各部之间没有绝对的信任。 也正是因为如此,淳于琼没有响箭示警,刘铄也只是号角提醒,二者各怀鬼胎,方才致使严密的誘敌之计,被盟军轻易破解。 但是现在...... 张辽压根顾不得复盘,他忙不迭大声呼喊: “主公,关东鼠辈未能全数进入伏击圈,咱们该当如何?” 第067章 有功劳是你的,有罪过我担着… “追!” 吕布深知自己伏兵的最终目的,是要拖延关东盟军追杀董卓的节奏,为义父返回雒阳,争取足够的时间。 而现在,自己的誘敌深入之计却仅仅达标七百骑,盟军骑兵的主力兵马没有一骑中计,kpi根本没有完成,又岂能就这样放弃。 不得已之下,吕布只能硬着头皮追杀盟军骑兵,但即便如此,他也有绝对的自信获胜,毕竟西凉骁骑、并州狼骑的战斗素质,远远碾压眼前这支兵马。 “该死!” 吕布咬了咬牙,暗自谩骂一声:“早知如此,便应该拉开阵仗与盟军决一死战,又何必像现在一样,还得追杀这帮杂碎。” 一念至此,吕布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倒不是生气盟军骑兵不按套路出牌,而是生气自己这颗秀逗的脑袋,怎么净干一些脱裤子放屁的蠢事! “文远。”吕布厉声呼喊。 “在。” “速速给张济、樊稠下令,命其从前面截杀关东骑兵,不得有误。” “喏。” 张辽答应一声。 下一秒。 呜!呜!呜! 呜呜—! 悠长而有节奏的号角声响起,透过丰茂的密林,传到了正在密林中随时准备伏击的张济、樊稠耳中,正严阵以待的二人听到声音,顿时愣怔当场。 “怎么回事?” 张济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瞥向樊稠:“吕布这厮莫非没能把关东鼠辈的骑兵誘入此地?” “不应该啊!” 化妆成董卓的樊稠同样惊诧不已,因为他亲眼所见,关东骑兵纵马追杀,一个个像是疯掉一样,紧追不舍,连拦路断后的吕布都不管不顾。 如此状态,十之八九是上钩了,怎么可能忽然醒悟,不仅没有中计,反而跳出了包围圈,等着他们从前部截杀? “这怎么......” 樊稠整个人都懵了,愣怔当场,不知所措。 张济原本还想从樊稠这里找点线索,但现在来看,这小子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他咬了咬牙,略一思忖,当机立断:“丞相有令,咱们当听从吕布号令,既然这令下了,咱们不得不遵守。” “走!” 张济把手一招,铿锵言道:“咱们从前部截杀关东鼠辈,若是没人,你我便在丞相面前,告他吕布的刁状。” “好。” 樊稠也顾不得想太多,旋即点点头,勒马转身,与张济一起,直扑向雒阳方向:“但愿吕布这厮没有耍花招。” 轰隆隆! 战马飞驰,震动山林。 当乌泱泱的战骑从密林中鱼贯而出,张济赶忙朝着南面的官道望去,但见烟尘激荡如潮,一杆杆炽焰旌旗迎风招展。 而在这支队伍的北侧不远,吕布率领的并州狼骑正在发疯似的追赶,他们明显经历了一场酣战,基本的战斗队率都未能保持。 “怎么会是这样?” 见此一幕,张济完全懵逼了。 吕布经历过大战,证明的确有一批盟军骑兵中计,按照常理,整支队伍应该保持一致性才对,怎么可能一批中计,另一批却完好无损呢? 这样的一幕,像极了他们此前在虎牢关外的埋伏,西凉骁骑要撤退,而并州狼骑却要战,双方发生内讧,才导致盟军大获全胜。 只不过...... 现在的情况恰好相反,关东盟军内部虽然不睦,分成两波,但却刚好挽救了他们,仅仅是先锋中计,主力却是完好无损。 “该死!丞相危矣。” 樊稠顾不得思考如此诡异的局面,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他只知道若是没能阻止关东鼠辈的骑兵,极有可能会危及到丞相的性命,因此他必须要奋力追杀,哪怕因此拼上性命。 “弟兄们。”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敌追击。” 樊稠咬紧钢牙,猛夹马腹,完全不顾什么战斗队形,只是一个劲儿地奋力狂奔,速度虽然飙升起来,但整支队伍却变成了一盘散沙。 “樊稠,你负责前部截杀,我负责中部切断。” 粗略扫过战场的张济,立刻做出判断,扭头呼喊道。 “好,没问题,张兄小心。” 策马狂奔中的樊稠大吼一声,权做回应,头也没回地继续狂奔。 两支队伍立刻分流,一支快速直扑前方,企图阻截盟军骑兵;另外一支则是直朝着盟军拉长的队伍中部,直击而去。 眼瞅着西凉骁骑分流阻击而来,后方吕布穷追不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徐晃,也不由地心头一凛,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不甘心地道: “主公,西凉骁骑的速度太快,我军又全都是新兵,只怕是冲不出,只能与之决战了。” “嗯。” 这一点,刘铄同样有预感。 虽然双方全都是骑兵,但西凉骁骑的骑术精湛,整体速度碾压关东盟军,若是继续不顾一切的向前猛冲,只怕当真要陷入前后夹击、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 “公明。” 刘铄深吸口气,强装镇定,不谙军事的他,干脆直接把问题抛给了徐晃:“你以为我军应当如何应对?” 专业人干专业事。 这一点,刘铄始终铭记于心。 如此危机的局面,绝非刘铄可以应对,他有自知之明。 徐晃略一思忖,当即言道:“主公,末将以为此战难以避免,不如趁其阵型大乱,主动出击,与贼子决一死战,或可力挽狂澜。” 决一死战? 深谙苟道的刘铄,听得是心惊胆颤。 但面对西凉骁骑的主动发难,他已经没有了选择,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好,此战便交予你来指挥,按照你的想法去战吧。” “啊?这......这怎么......” “别废话!” 不等徐晃质疑刘铄的决定,便被刘铄直接打断:“我不谙军事,自然要放权与你,安心指挥即可,切莫有心理压力,有功劳是你的,有罪过我担着。” 徐晃深吸口气,只感觉肩头扛着自家主公沉甸甸的信任,但他面上却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斗志昂扬,异常兴奋: “喏!” “末将必好生用兵,不负主公期望。” 刘铄报以绝对信任的眼神,铿锵回应: “有公明在,此战必可大获全胜。” “速速下令吧!” 第068章 徐晃首秀,便遇高手? 徐晃没有着急下令,目光快速扫过战场,锁定敌军各部的方位,与此同时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军事战略简图。 正在急速奔驰的我军宛如一条巨龙横亘旷野,而樊稠、张济、吕布这三把刀分别从头部、腰部、尾部杀将而来。 而头部的樊稠因为急行军,导致队列稀松,没有丝毫战斗阵型可言; 尾部的吕布因为刚经历一场战事,战斗队形尚有,但却漏洞颇多,尚未恢复; 只有冲腰部杀来的张济,尚且保持西凉骁骑高标准的战斗队形,且兵力千余,实力强横; 与之相对的,头部需要一员擅于冲杀的悍将,趁其毫无战斗队列、阵型可言,猛冲猛打,必可一战而破; 尾部的吕布实力强横,非得江东猛虎不可敌对,曹操帐下颇多猛将,二者结合,兵力与猛将皆备,可以一战; 至于腰部的张济? 虽然是董卓帐下的四大校尉之一,但徐晃扪心自问,即便拉开阵势与之鏖战,亦是没有丝毫畏惧,必然可以与之搏杀。 一念至此,徐晃打定主意,旋即铿锵下令: “传令,曹操、孙坚迎战吕布;典韦将军迎战樊稠;” “喏!” 传令兵颔首点头,权做回应。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号角争鸣,旌旗狂舞。 徐晃回头瞥了眼许褚,极其郑重地道:“仲康,主公的安全便交给你了,若是趁破点皮,便拿你的脑袋顶上。” 许褚早已把自己定位成六甲神将,自然是要护卫王昊安全,他毫不犹豫地拍了拍胸膛,铿锵回应: “公明放心,有俺在,主公必然无虞,你安心作战即可。” “好!” 徐晃答应一声,当即抡起梨花开山斧,把手一招:“弟兄们,跟我走,迎战西凉骁骑,切记本将军教过的作战方法,今日便是检验尔等成果之时。” “随我杀—!” “杀!” 豪迈热烈的喊杀声响起。 接连的大胜,使得刘铄帐下的兵马士气爆蓬,甚至忘记了他们不过是一帮训练不足的新兵蛋子而已,便纷纷策马提矛,嘶声怒吼,跟着徐晃冲了上去。 尤其徐晃身先士卒,策马狂飙,在其身后,一路烟尘,烟尘中隐隐可见火星四溅,竟是梨花开山斧梨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而迸溅出的火花。 在徐晃奋勇冲杀的率领下,这帮新兵蛋子仅凭着一腔热血,竟爆发出了数千人,甚至过万人的恐怖气势,比之身经百战的西凉骁骑,单从气势上而言,竟是不逞多让。 前方奔来一匹快马,对方拍马舞枪,来势汹汹,徐晃怒吼一声,在数十丈外陡然加快了速度,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 希吁吁—! 忽然。 徐晃急勒缰绳,同时双腿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骤然跃起,凌空一记力劈华山,直朝着西凉那员骁将头颅,狠狠劈去: “贼子,吃某一斧!” “绣儿小心!” 面对徐晃如此凶悍的一记爆杀,后方的张济赶忙出言提醒道。 可是...... 当先那一员骁将竟似有些不以为意,掌中虎头湛金枪于空中打个旋转,顿时凤鸣九霄,彷佛一道火凤冲天,迎着劈落的梨花开山斧,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枪斧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虽然,西凉骁将的虎头湛金枪,被徐晃硬生生砸出个肉眼可见的弯月,但对方却依靠其精湛的枪法,强行接下了徐晃的力劈华山。 徐晃惊出了表情包! 他原本想要先声夺人,诛杀西凉悍将,提振军心,但不曾想,居然碰到个硬茬,明明身材偏瘦,但这瘦弱的身体内,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最为重要的是! 对方的神色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从表面上看,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证明即便承受自己全力暴击,对方仍有余力,与之鏖战。 果不其然! 当徐晃的战马落地的刹那,对方的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转,掌中虎头湛金枪于空中打个旋转,蓄足了力量,从另外一个方向,呼啸而来。 这一招来势不可谓不凶,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亦或者是出招的时机,把握的可谓是恰到好处,简直完美至极。 若非徐晃提前察觉出此人实力不俗,估摸着战马落地的刹那,便已经当场被一枪爆头,身死命陨。 可惜...... 徐晃在落地之时,双腿已然夹紧马腹,快速稳定身形的同时,将梨花开山斧猛地抽回,横在身前,极其精准地挡下了对方的进攻。 仅仅只是一个罩面,二人便各自明白对方的实力,与自己在伯仲之间,只不过一个以力见长,而另外一个以枪法见长。 若是在斗将时,双方必定要打个百十回合不可,但可惜,现在是战场厮杀,这一个照面没能拿下对方,他们便再没机会出手。 徐晃纵马前冲,直扑向迎面而来的西凉骁骑,而西凉骁将同样顾不得徐晃,操起虎头湛金枪,一个猛子直接杀入了洪流之中。 噗!噗!噗! 枪斧狂舞,血溅四方。 二人似乎把心底的那一腔怒火,全部使在了对方阵营的士卒身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且招招致命,绝不拖泥带水。 一个枪法诡谲,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一个刀法精湛,大开大合,一斧子下去,便是三、四条人命。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如同深水炸弹爆裂似的,断肢残臂四下横飞,至少有数十条人命,惨死在二人手中。 尤其刘铄帐下的士卒,尽皆是训练不足的新兵蛋子,别说这样一员猛将,便是寻常士卒,都未必能够战胜。 不过,这并不能吓到斗志昂扬的盟军骑兵,他们一手抓紧缰绳,一手握紧战矛,不停地嘶吼呼喊,朝着西凉骁将围杀过去: “拦住此贼,将其诛杀!” “一起上,不信干不掉他!” “杀—!” “......” 第069章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望着前方战场中四下横飞的断肢残臂,刘铄心头升起一抹淡淡的不安,他不禁眉头紧攒,一颗心砰砰狂跳。 如此近距离感受古代战场,喊杀声、哀嚎声、金铁撞击声糅合在一起,搭配着血溅四方,马踏残尸的画面,着实有些惊悚。 刘铄扪心自问,若是自己面对这样一员虎将,只怕是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毫无疑问,这些士卒各个都是勇士。 望着他们一个个惨死在对手的枪下,刘铄这颗心在滴血,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扭头瞥向许褚,铿锵下令: “仲康,快冲上去,灭了那贼厮!” 许褚何尝不心痛,又何尝不想冲上去决战,但他深知自己的岗位职责,也明白自家主公不谙武艺,因此略显犹疑: “可是主公,末将的任务是护您周全。” “我有脚,坐下有战马,怎么都能跑得了,何必你护!” 刘铄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抬手指向前方战场,声音洪亮地道:“快冲上去,若是放任此贼残杀,我军士气必然受损,届时如何与贼决战?” “快去!” 这一声叱令。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不容拒绝。 许褚还是头一次见刘铄震怒,当即铿锵回应:“喏!主公小心,末将去也。” 旋即。 勒马转身,直朝着前方战场狂飙而去。 刘铄同样拨马转身,尽可能远离这危险的地方,不给许褚招惹麻烦。 “尔等让开,看某斩他!” 许褚憋着一腔怒火,扯着嗓子呼喊。 众将士听到许褚的声音,险些被剿灭的汹汹士气,再次点燃,轰得爆发到了极致。 在他们心里,许褚可是能与吕布pk的悍将,由其出战,眼前的西凉骁将,必死无疑。 哗啦—! 众将士纷纷让开条路。 许褚趁此机会,猛一夹马腹,坐下大黑龙昂首一声嘶鸣,宛如闪电般狂飙而出,彷佛只是一眨眼,便已然杀到了西凉骁将面前。 “兀那贼厮,休要猖狂!” “谯县许褚来也。” 许褚昂首挺刀,大声叫阵。 那西凉骁将的反应不可不谓不快,当即舍弃小卒,冷哼一声,手里的虎头湛金枪幻化出无数点光芒,朝着许褚刺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许褚能清楚得感受到对方这一枪的威力,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亦或者是出手的时机,把握得都相当完美。 显然! 这是一个高手。 徐晃没能将其诛杀,倒也正常。 自家主公说得一点没错,若是放任此人厮杀,全军士卒非得被其杀光不可。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许褚兴奋,他抖擞精神,挺刀迎战,怒吼一声: “来得好!” 下一秒,许褚抡起五十六斤重的金背大刀朝天狂舞。 铛!铛!铛!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西凉骁将的枪法如漫天梨花飘落,但许褚的金背大刀却也不甘示弱,好似卷起一阵罡风,将那漫天的梨花纷纷击溃。 “啊—!” 西凉骁将大吃一惊。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方明明是个臂膀腰圆的死胖子,手里的兵器同样显得非常笨重,但这出手却是如此犀利,不仅速度上毫不逊色,而且力量上竟也更胜一筹。 “吾乃张绣,你乃何人?” 张绣猛地抽回虎头湛金枪,眉头紧攒,望向眼前悍将。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把对方当回事,看清楚了对方模样,头如麦斗,眼似钢铃,两条膀子如碗口般粗细,澎湃的力量感快要溢了出来。 “谯县许褚是也!” “小子,杀得很爽是不?这回该轮到俺了!” “接招吧!” 话音刚落,许褚猛然一声长喝,手里的金背大刀,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直朝着张绣的脖颈袭去。 张绣心头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双手攥紧虎头湛金枪,一双星辰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从天劈落的刀锋,身形却是岿然不动。 呼— 刀锋劈落,罡风乍起。 张绣甚至能感受到发根被吹得根根直立,清秀的面容犹如锋锐的小刀刮过,这一刀劈落,只怕蕴含着千百斤的力量。 可是...... 面对如此凶悍的一刀爆杀,张绣却是不闪不避,眼神中更没有丝毫惧意,他只是攥紧了兵器,等着刀锋劈下来的刹那。 “就是现在!” 张绣动了,他手里的虎头湛金枪,骤然间化作一只展翅翱翔的火凤,竟迎着许褚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这一枪,势力沉雄,枪身上好似裹挟了火雷之力,擦过空气,发出凤吟之声,更增了几分不容撼动的威势! 铛—! 刀枪相撞。 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 双方的兵器滞在半空,不断地震颤,发出哧愣愣的刺耳声音。 许褚咬紧了满嘴的钢牙,双臂虬肌暴起,力量不断增强,直将张绣的虎头湛金枪死死地压制,弯出个肉眼可见的恐怖弧度。 而张绣同样不好受。 原本清秀的面庞憋得通红,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正有一股浑厚且延绵不绝的力量,如同潮水般,顺着枪杆,沿着双臂,汹涌澎湃地闯入体内,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好强的力量。” 张绣嗞着钢牙,心中暗自惊叹。 自己身处敌阵的包围之中,绝对不能与对手过分纠缠,否则即便没有死在许褚刀下,只怕也难逃四周士卒的暗中偷袭。 因此,张绣立刻妥协,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手中的虎头湛金枪不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角度变幻,企图泄掉许褚手上的恐怖力量。 “喝!” 忽然,张绣身子一扯,同时猛地一拨虎头湛金枪金,直将许褚的金背大刀磕开,随即反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将四周围上来的士卒,纷纷避退,顺势再朝许褚腰眼直击而去。 但许褚何人,他早已窥破了张绣的险恶用心,金背大刀猛地往回一拉,刀身竟精准地拦下枪锋,发出铛的一声清脆。 “哼!”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第070章 惊鸿照影 嘶—! 张绣眼瞅着自己的进攻被对方轻易挡下,脸上的肌肉竟不受控制地跳起了几下,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住。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这些年在凉州倒也闯出些名声,人送绰号“北地枪王”,一杆虎头湛金枪耍得是出神入化,鲜有敌手。 但谁曾想...... 自从他随着董卓进入雒阳不久,便遇到了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二人之前较量过一次,张绣是甘拜下风,输得心服口服。 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好生练习枪法,绝对不能再败给除吕布之外的第二个人,可这才多久,便又碰到了许褚这员虎将。 对方不仅力量浑雄,延绵不绝,而且速度同样毫不逊色,自己竭尽全力的进攻,居然可以被此人轻而易举地挡下。 “该死!” 张绣有种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觉。 他心底深处陡然升起一抹不甘,咬紧牙关,虬肌暴起,反手再次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避退四周骑兵的同时,从另外一个方向朝许褚突袭过去。 这一招看似与前一招颇为相似,但只有张绣明白,两者之间完全不同,现在的一招可是百鸟朝凤中,自己领悟到的最强招式: 惊鸿照影! 枪出如惊鸿,不见枪踪,只见枪影。 这是一招将速度爆发到极致的枪法,乃是张绣绝对的底牌,若非遇到极其难缠的对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使用的。 显然! 此时的许褚便让他觉得非常棘手,若是不能快速将其斩杀,自己势必会被其反杀,亦或者被其麾下士卒围而歼之。 正是因为如此,张绣方才决定使出杀手锏,先行结果了许褚,然后再继续冲杀,将盟军骑兵拦腰斩断,令其首尾不能相顾。 许褚原本没把张绣的这一击当回事,但当他余光轻瞥,却只发现一道残影在空中掠过,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 身经百战的他即便在面对吕布时,都不曾有过这般体验,当下条件反射般地一个后仰,身体几乎平贴在了马背上。 但饶是如此...... 张绣的枪锋依旧是贴着他的胸甲划过,哧愣愣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迸溅的星火在眼皮下狂舞,这颗心砰砰直跳,彷佛受到了惊吓一般。 幸亏之前战败了北军五营,这让许褚获得了一件品质不错的战甲,否则张绣这一枪扫过,即便没能将他杀死,胸前也得留下一道恐怖的伤痕。 “杂碎,找死!” 枪锋贴着胸甲掠过,顿时激怒了许褚。 他的神色突然凛冽了起来,眈眈虎目如冰剑般冷厉,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厉烈灼焰,那张脸沉得像墨染一般,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下一秒,许褚双脚猛一发力,借助夹紧马腹的大腿,以腰腹力带动全身,直接一招鲤鱼打挺,原本失衡的身体在顷刻间再度坐直。 “这怎么可能?” 即便是西凉出身的张绣,自幼弓马娴熟,扪心自问,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稳定了身形,甚至还双手持刀,抡出了一道骇人的寒芒。 呼— 豁然起身的许褚牙根紧咬,面色铁青,眼中杀意大盛。 他的双手握着长刀,高举过头顶,宛如擎着一只金色的猛虎,刀锋一转,似有虎啸之音靡靡,整个人气势再次攀升。 这一招虽然极其简单,但出手的时机却把握得恰到好处,正好是张绣使出惊鸿照影结束,却未能及时收招的间隙。 “死—!”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刀芒闪烁,猛虎震怒,气势磅礴如天兽下凡,力道雄厚似泰山压顶! 下方的张绣眉棱猛地一跳,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下来,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铛的一声清脆,正中金背大刀的刀身。 这力量虽然不是很大,但却足以令金背大刀偏离出尺余,原本应该落在张绣头顶的刀锋,最终愣是贴着臂膀而过,将探出来的肩甲削掉大半。 “贼子,休伤吾侄!” “纳命来—!” 下一秒,张济快速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羽翎箭,把箭搁在弦上,两只手指夹住箭的末尾,用力地向后拉,瞄准许褚。 趁此机会,张绣快速抽枪,虚晃了一招,勒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若非叔父及时赶到,或许此刻的他,已经沦为许褚的刀下亡魂。 “该死!” 许褚暗骂一声该死。 他正要策马追杀张绣时,只听到嗖的一声锐啸,森冷的箭矢越过戈矛丛林,打着旋转,直扑向自己的面门。 不得已之下,许褚只能舍弃张绣,随手将刀一挥,凌空斩断箭矢,同时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 “弟兄们,诛杀西凉贼子。” “杀—!” 众将士见许褚打跑了西凉骁将张绣,一个个兴奋地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士气暴涨,高举着战矛,怒吼着再次发起冲锋。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支队伍撞在一起,汇成一片片绵绵无际的枪矛之林,盟军骑兵与西凉骁骑缠斗在一起,铺满了整个战场。 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将士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 虽然盟军骑兵全都是些乌合之众,截至目前也仅仅只会单手正手的持枪方式,但双方混战在一起,战马的速度优势完全泯灭,拼得实际上是马上的搏杀之术。 而马上的搏杀胜负手,虽然与训练有关,但更为关键的是士气,盟军骑兵在大将许褚的率领下,士气爆蓬,悍不畏死,远比落荒而逃的张绣强出万倍。 再加上前方敌阵中耀武扬威的徐晃,两员悍将一前一后,愣是把腰部战场,给撑了起来,双方阵势被冲得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厮杀,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儿郎在沙场中殒命。 丛枪戳来,丛枪还他; 乱刀砍来,乱杀还他。 盟军骑兵齐心协力,奋勇鏖战,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却在此刻与西凉骁骑战了个不相上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腰部战场。 稳了! 第071章 暴走的典韦,简直吓人 虽说腰部战场是因为有大将许褚的加入,才能在最短时间内稳定,不过只要能稳定下来,便已经排除了顷刻间崩盘的风险。 因为,腰部战场对于盟军这支兵马而言,严格意义上讲,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中轴作用,它一旦崩盘,会直接影响到头部、尾部的战斗,进而影响到全局。 不过现在好了。 张济没能打出全垒打的效果,反倒被徐晃、许褚所累,纠缠在一起,一旦头部、尾部任何一个战场取胜,对于他们而言,都将会是灭顶之灾。 刘铄的目光立刻掠过层层叠叠的枪矛之林,望向头部战场的典韦,樊稠虽然是董卓帐下的一员骁将,但跟典韦比起来,差距甚远。 相比起在尾部作战的吕布,刘铄相信能快速有结果的,必定会是头部战场,因此在第一时间,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头部战场。 但见...... 仓惶迎战的西凉骁骑早已经乱做一团,象征着主将的旌旗不知跌落在何处,两支兵马完全糅合在了一起,根本找不到敌我双方泾渭分明的那条线。 正如徐晃所预料的一样,樊稠的队伍因为速度太快,连最基本的作战队形都难以保持,如此状况下,只需要一员虎将冲阵,便可将其击溃。 可是! 典韦人呢? 刘铄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却没发现典韦的踪迹。 他立刻正了正身,伸长脖子,向着更远更深处,极目瞭望。 在那混乱的战场中后方,不时有尸体倒飞出去,乌泱泱的西凉骁骑似乎正在围攻一人,那人端坐在战马上,比四周将士足足高出两个脑袋,非常显眼。 虽说距离相对比较远,但刘铄清楚地看到,其人手里头举着一对铁戟,左劈右砍,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如波开浪裂,没人胆敢阻拦。 暴走模式下的典韦,哪里是人,简直是人间魔主! “靠!这家伙疯了?杀这么远!” 即便是早有预料的刘铄,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典韦双戟在手,一骑当千,宛如虎入羊群,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简直是将人型坦克的超强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 但与此同时,刘铄这颗心却纠结到了极点,即便是古之恶来的典韦,也禁不起这样消耗,他可不想重现历史上宛城的悲剧。 “该死!” 刘铄心头巨震,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起几下,抓着缰绳的手攥得更紧,满嘴的钢牙紧咬着,忿忿之情溢于言表。 等作战结束时,一定要好生教训一下典韦,非得让他长点记性不可,即便是万人敌的超级猛将,也不能真的去硬撼万马千军。 这尼玛不是勇猛,而是愚蠢! 明明只需要将其击溃即可,又何必单人独骑凿其军阵,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当真出点意外,岂非得不偿失? 呜!呜!呜! 呜呜—! 正当刘铄为此揪心不已时,忽然有号角声传遍战场,紧跟着旌旗狂舞,典韦的大旗应声而动,与之呼应。 下一秒,正在鏖战的典韦部卒立刻转向,朝着腰部战场缓缓迂回,从侧翼来缓解腰部战场的压力,颇有股长蛇阵“绞”字决的既视感。 长蛇阵共有三种对敌之变化: 其一:击蛇首,尾动,卷字决; 其二:击蛇尾,首动,咬字决; 其三:击蛇身,首尾至,绞字决; 虽说尾部战场没能迂回向腰部,但头部战场一旦迂回过来,对于腰部战场的张济、张绣而言,也堪称是致命一击。 “干得漂亮!” 刘铄内心难言的激动,不自禁暗自称赞。 徐晃虽然身处腰部战场指挥,但却可以统筹全局,及时纠正典韦的错误路径,足以证明他是一个擅长作战的将才。 呼— 这一刻,刘铄长舒口气,彻底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尾部战场。 果不其然! 这里的战况极其胶着。 素有天下第一勇武之称的吕布,身旁正围着数员战将,四面八方的刀枪接连不断地招呼,金铁撞击的金鸣声不绝于耳。 孙坚、曹操不愧是汉末三巨头之二,二人帐下的大将合理猛攻吕布,倒也能纠缠其三分,但想要将吕布诛杀,可着实不易。 此刻。 尾部战场。 吕布掌中方天戟,坐下赤菟马,单人独骑,勇斗曹操、孙坚帐下数员悍将,竟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越战越勇,越战越强横。 铛—! 孙坚掌中的古锭刀被方天画戟震开,巨大的力量震得他虎口生疼,接连鏖战了数十回合,没能把吕布累趴下,自己反倒有些力竭了。 “这贼吕布,果然厉害!” 实际上,此前的孙坚丝毫不怵吕布,认为他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压根配不上“天下第一勇武”的称号。 但是现在...... 数员上将鏖战良久,却始终拿他不下,孙坚这头猛虎彻底心服,再也不敢小觑吕布半分,甚至在承受其一击爆杀后,还忍不住开口称赞。 不过! 即便孙坚再怎么心服口服,如今双方互为阵营,该出手时,孙坚绝对不会含糊,更不会有丝毫犹豫: “杂碎,再来!” 强忍着虎口的剧痛,孙坚抖擞精神,拍马舞刀,再次朝着吕布围攻过来:“三姓家奴,吃你孙爷爷一刀。”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 正在外围指挥作战的曹操,听到号角声响起,举目望向腰部、头部战场,见已有部队在迂回,顿时心中狂喜: “大家坚持住,只要刘将军战败了西凉骁骑,会立刻赶来支援,有许褚、典韦在,诛杀吕布,轻而易举。” 许褚、典韦二人合力,便可与吕布战个五五开,若是再加上孙坚、夏侯惇、夏侯渊等人,将其诛杀,自然不是难事。 “妙才、元让!” 曹操声如洪钟,铿锵下令:“务必要缠住他!” 夏侯惇、夏侯渊立刻扑了上来,左右夹击,双枪并举,宛如两条金龙狂舞,不停地朝着吕布招呼。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吕布双眸左右忽闪,不停观察着四周局势,同时快速做出判断,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避开夏侯渊进攻的同时,方天画戟斜刺里探出: “挡我者,死—!” 第072章 1v5的吕布,碉堡了! 铛—! 刀戟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吕布咬着牙,忿忿地瞥了眼横插过来的古锭刀,凶戾的目光如同一柄利剑,直插向孙坚的心头: “又是你!” 这三个字由怒而发,几乎是从吕布牙缝中挤出来的。 如果可能,吕布一定会拨戟横削,朝着孙坚颈上那颗硕大的头颅,直击过去,非得彻底灭了这个祸害不可。 但是...... 此刻的他已然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意从背后袭来,逼得他不得不舍弃孙坚,猛地抽回方天画戟,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抡削过去。 铛—! 又是一声清脆炸响。 方天画戟如同彗星般鬼魅掠过,极其精准地撞在夏侯惇刺来的枪头上,巨大的冲撞力顿时令铁枪倒崩回去,连带着夏侯惇本人都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身形不稳的夏侯惇暴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若是在平时,吕布只需要稍加变化招式,必可一击洞穿其胸膛。 但是这一刻,吕布则是全然没有理会露出破绽的夏侯惇,而是趁着这股巨大的反弹力,直接抡出一道超大范围的如月寒芒。 呼— 戟锋如月,卷起一阵罡风。 趁势突进的韩当、黄盖被顷刻间逼退。 很显然! 他们的战略意图已经被吕布拿捏死死的,因此在他们尚未动手的时刻,吕布的方天画戟已然杀至,顷刻间破了他们的杀招。 不过...... 这还不是最令人惊艳的。 最令人惊艳的是,逼退韩当、黄盖的戟锋转向另外一侧,彷佛是一道流光般,冲着孙坚防御薄弱的肋下,猛然攻去。 饶是身经百战的孙坚,此刻也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窜动,吓得他连呼吸都屏住。 “主公小心。” 韩当、黄盖同时呼喊。 却见孙坚,急急使一招铁板桥,整个人的身子几乎跟战马平贴在了一起,而与此同时,他掌中的古锭刀猛然抽回,直接横在身前。 果不其然! 吕布将方天画戟一横,凛然的寒芒掠过孙坚的眸子,这种冰冷的感觉告诉孙坚,这光束绝非自然的太阳光,而是由兵器折射出来的寒芒。 “给我破!” 孙坚深知吕布的实力,因此这一招铁锹拦大江,使尽了孙坚的全部力量,猛地往起一抬,精准地架在了方天画戟的戟耳上。 铛—! 刺耳的金鸣炸响。 孙坚眼瞪如铃,被眼前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惊得几乎愣住,浑身的力量再次爆发至极,灌注在双臂之上,死死地架住方天画戟。 这一瞬间,古锭刀的刀杆距离自己的胸甲不足三指,而弯曲的方天画戟戟耳尖部,已然贴住了自己的甲胄。 “孙将军小心。” 所幸夏侯渊第一时间察觉,掌中铁枪直朝着吕布心窝子里快速刺出,硬生生逼得吕布抽回画戟,往空中一撩,磕开夏侯渊的铁枪。 孙坚咬着钢牙,再次恢复到厮杀状态,但心中的惊惧却始终没办法平复,若非自己足够谨慎小心,或许已然成为吕布的戟下亡魂。 足足五员悍将围攻吕布! 可是...... 却始终拿不下吕布,伤不了他分毫。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更要命的是,外围作战的盟军骑兵,依旧不是并州狼骑的对手,正在被对方一步步地蚕食。 “该死,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曹操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并州狼骑的恐怖战力,至少在旷野平原作战,骑兵绝对称得上一大杀器,若能有这样一支骑兵在手,又何愁不能横扫天下。 “子孝、子廉,务必要挡住右翼的狼骑!” “德谋,注意左翼的狼骑。” “一定要坚持住!” “......” 居于指挥位置的曹操最是揪心不已。 他不仅在关注着尾部战场,更在操心着头部、腰部战场。 如今,刘铄负责的两个战场进展十分顺利,西凉骁骑大都被击溃,仅仅只剩下腰部的西凉骁骑,仍在苟延残喘。 不过...... 以如今的局势来判断,击溃腰部的西凉骁骑,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只要尾部战场能够撑得住,那么胜利必将属于盟军! 唯一遗憾的是,袁绍、袁术以及自己的兵马,可能全都要赔进去了,只有刘铄的骑兵,勉强可以存活下来。 如果之前伏击徐荣的一战,刘铄是有意借徐荣之手,削弱袁绍、袁术掣肘自己的力量,那么这一战中,刘铄能够侥幸存活,全凭运气使然。 曹操心中虽然不甘,但对此,亦是无能为力。 他现在只盼刘铄能够快速肃清残敌,然后集合全部兵马,迂回包抄吕布后方,然后以绝对的优势,消灭这支兵马,消灭吕布。 锵!锵!锵! 金鸣不断,战火纷飞。 眨眼间,又是一刻钟悄然过去。 腰部战场的刘铄,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主动,虽然他们还没有以号角下令迂回,但曹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正在布势,为绕后突袭而做准备。 “好个刘铄,野心还真大!” 即便是大奸雄曹操,此刻也不由地吓了一跳。 他能清楚地从刘铄大军的布势中,感受到对方鲸吞并州狼骑的野心,没有以号角下令,真正的目的,是不想打草惊蛇。 不过...... 吕布虽然无心旁顾,但其军中亦有能人。 张辽被曹仁、曹洪堵截,难以突进,但却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局势,当腰部的西凉骁骑全线溃败时,他便已然意识到了不妙。 “不好!” 张辽心底升起一抹极度不安的感觉,目光快速扫过战场,见腰部的盟军骑兵竟然在纵向突进,直扑向自己的后方,顿时明白了一切。 没有丝毫犹豫,张辽扯着嗓子呼喊:“主公,西凉骁骑全线溃败,关东盟军正在绕后,我军危矣,宜当速退!” 铛—! 吕布磕开孙坚的古锭刀,以余光瞟向腰部战场。 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入目处尽皆盟军骑兵,却没有西凉骁骑,顿时让他意识到不妙,急急虚晃一戟,拨马转身,铿锵下令: “速退!” “全军速退!” 第073章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虽说吕布在孙坚等人的围攻之下,的确难以寸进,但想要抽身离开,还是没什么难度的,虚晃的这一招大开大合,直接将黄盖、韩当等人逼退。 拨马转身的瞬间,吕布猛一夹马腹,坐下赤菟宝驹昂首一声嘶鸣,趁此间隙,一跃而出,轻而易举便抽身脱困。 噗!噗!噗! 吕布纵马驰骋,万军丛中如游龙戏水,掌中方天画戟彷佛好似化作一阵罡风,接连出手,沿途的盟军骑兵,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头颅,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轻易! 便被他杀出一条血路。 乌泱泱的并州狼骑在此刻同样拨马转身,意欲在刘铄的骑兵完成合围前,从尚未完成的包围圈溜之大吉。 眼瞅着狼骑有溃逃之势,曹操怒目圆睁,暴跳如雷,气得张嘴便骂:“杂碎,竟然要逃,速速传令,全线反击。” 下一个瞬间,曹操身旁的传令兵奋力举起大旗,在空中不停挥舞,尾部战场的众将士纷纷应命,顷刻间将战意推向巅峰: “杀—!”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被狼骑吊打了许久的盟军骑兵,在这一刻彷佛原地满血复活一样,斗志昂扬,奋勇前冲,丛枪战矛,往来呼啸,厮杀不停。 江东猛虎孙坚更是奋勇追杀,舞动手中古锭刀,专朝狼骑士卒聚集地狂扑,长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吕布居于狼骑后方,亲自断后,方天画戟接连飞刺,盟军骑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呜!呜!呜! 呜呜—! 眼瞅着狼骑组织撤军,徐晃也不再遮掩自己的目的,立刻下令全线反击,以巨大的优势横扫溃败的狼骑大军。 但见...... 徐晃率领的腰部、头部骑兵如同一堵墙似的,从侧翼压来,配合着尾部战场的盟军骑兵,犹如张开血盆大口一般,追着狼骑的大队兵马撕咬。 即便有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坐镇,并州狼骑依旧难逃溃败的结局,尤其许褚、典韦、徐晃三员悍将强压过来,狼骑之中已然无人可挡。 ...... “好个徐晃,果然厉害!” 见此一幕,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严格意义上而言,这是刘铄第一次真正见徐晃以主将的身份,指挥战斗,此前在密林中鏖战徐荣,其实不过是大将而已。 但这一次,徐晃可是以主将的身份,不仅仅亲自参与战斗,甚至还要兼顾到全军,指挥孙坚、曹操的兵马,对于其统帅能力,是一次严峻的考验。 单从目前展示出来的效果上看,刘铄非常满意,徐晃不仅精准地判断出了局势,更牢牢掌控了战局走向。 即便盟军骑兵损失极大,但面对西凉骁骑、并州狼骑两大王牌主力,可以侥幸战败对手,已然证明了徐晃的统兵能力。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逐渐凋零,最终归于死寂,彻底宣告结束。 放眼望去,满地荒芜,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遭遇敌情,因何不响箭示警?” 面对全军覆没的淳于琼,刘铄的声音不带有半点温度。 “这个......” 淳于琼垂头铩羽,不知该如何回答。 此前密林遭遇徐荣伏击,或许还可以狡辩一二,把责任推在刘铄身上。 但这件事,的确是因为自己追杀董卓上头,这才导致中了敌军伏兵,以致于全军覆没。 当然! 如果淳于琼以响箭示警,还自罢了,但偏偏,他想要独吞战功,没有跟后续的主力兵马精诚合作,这才导致全军覆没,连累三军。 如此恶果,即便袁绍是自己的主公,只怕也难以保得住自己,这一点淳于琼非常清楚,因此现在的他乖得跟孙子一样,连个屁都不敢放。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不欺负你,欺负谁? 孙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全军覆没的责任,推在了淳于琼的身上:“淳于将军,若非你贪功冒进,中贼奸计,我孙坚至少还能有三百将士。” “可现在倒好......” 孙坚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大盛:“我帐下已不足百骑,几乎是全军覆没,无力再追董卓,你可吃罪得起?” 甚至,连昔日的同僚曹操,也遗憾地吐了口气:“仲简啊,这件事你做得实在令人愤恨,某与文台为营救你,可是把家底都赔进去了。” 毕竟当时张辽是在追杀淳于琼,而曹操、孙坚正好奉命联手御敌,毫不客气地说,完全就是在给淳于琼擦屁股。 “仲简,别以为你不说话,便没有罪责了。” 刘铄目光灼灼地看向淳于琼,气涌于胸,扬声怒道:“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给盟主,以及众诸侯,届时仲简你自己与他们解释清楚。” 此言如此熟悉,宛如一柄森冷的利刃,狠狠地戳在淳于琼的心口。 要知道,当初自己也是这般威胁刘铄的,但刘铄却是巧言令色,将罪责全部推到了自己身上,而现在依旧如此,可淳于琼却无言辩解。 刘铄瞥向曹操、孙坚,长出口气道:“我军虽然获胜,但实力折损严重,尤其是你二人,总兵力不过百骑,怕是难以再战。” “铄以为......” 当下,刘铄直接给出自己的意见:“不如你二人便再次严守这些战利品,等待盟军引大军赶来驰援,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那怎么能成?” 没有丝毫犹豫,曹操果断拒绝,义正言辞道:“即便战至一兵一卒,曹某也必须要杀奔雒阳,正如子明所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我曹操!” 言至于此,曹操拍着胸膛,铿锵道:“焉能在此刻选择后退。” 又有孙坚横出一步,虎目圆睁,声音洪亮:“孟德言之有理,即便战至一兵一卒,我孙坚都要杀奔雒阳,营救天子。” “子明。” 孙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功劳唾手可得,又岂能在此时放弃:“你该不会要拒绝我等一同前往吧?”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怎么会,铄求之不得,又岂能拒绝,二位虽然兵少,但尽皆精锐,有你们相助,杀入雒阳的把握,自然更大。” “不过......” 言至于此,刘铄转而面对淳于琼,声音冰冷地道:“这严守战利品的任务,便只能交给仲简你了。” 第074章 火烧雒阳,迁都长安 司隶,雒阳。 巍峨皇宫。 崇德殿。 上首一人,身材消瘦,身穿九龙袍,头戴珠帘冠,不是别人,正是汉帝刘协。 刘协年方九岁,年纪轻轻却佝偻着身躯,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恐惧,虽贵为九五,却丝毫没有威严。 尤其今日,董卓匆匆返回雒阳,尚未卸甲,便杀奔皇宫,以皇帝的名义召集群臣来宫中议政,厚重的铠甲穿在身上,感觉像是一座小山,震慑力十足。 咚! 董卓将大剑猛地墩在地板上,巨大的响声顿时令满朝文武跟着一颤,目光匆匆扫过群臣,见其一个个垂头铩羽,唯唯诺诺,令董卓心中窃喜。 上首小皇帝刘协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彷佛这柄大剑不是插在地板上,而是插在他心口上。 “诸位。” 董卓的声音浑厚而有力量,带着一股浓重的阴鸷气息:“今日唤尔等前来,是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宣布。” “本相观东都雒阳,已历两百余年,气数衰竭,不足以兴汉家王道霸业,而西都长安有紫薇之气,本相欲奉驾西幸,尔等各宜促装。” “啊—!” 顿时,崇德大殿如同沸油中淋了一勺冷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满朝文武一片哗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迁都?这么大的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长安破败了数百年,即便要迁都,也该等修缮好吧。” “如此着急迁都,想必虎牢关之战是遭遇了惨败。”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简直岂有此理。” “......” 司徒杨彪横出一步,目光如炬,正义凛然道:“关中残破零落,今无故捐宗庙,弃皇陵,必惊动百姓,而天下动之至易,安之至难,还望丞相三思。” “嗯?” 顷刻间,一道森寒至极的目光打在杨彪身上。 董卓扭头望向杨彪,声音冷冷道:“杨司徒莫非要阻国家大计?” 不等杨彪开口,又有太尉黄琬闪身而出,铿锵言道:“杨司徒言之有理,昔日王莽篡逆,更始赤眉之时,焚烧长安,尽为瓦砾之地,今弃宫室而就荒地,非所宜也。” 嘁! 董卓闻言,怒火中烧,偏头望向黄琬:“关东贼起,天下大乱,长安有崤函之险,更近陇右,木石砖瓦,克日可办,宫室营造,不须月余。” “尔等再休乱言,否则......” “丞相!” 话音未落,又有一人挺身而出。 董卓眉间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荀爽?你有何话?” 面对怒火滔天的董卓,荀爽面上毫无惧色:“丞相若欲迁都,百姓骚动,天下不宁。” 董卓咬牙怒怼,声嘶力竭:“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 “陛下!” 方才怒怼完荀爽,董卓豁然转身,声音如雷,厉声言道:“杨彪、黄琬、荀爽阻国大计,必然与十八路诸侯有勾结,按律当斩,以儆效尤。” 小皇帝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是魂飞魄散,身体不自禁颤抖不停,一时间竟愣在原地,恍然不知身处何处: “啊,这......” “陛下三思!” 当即,有侍御史王允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杨公、黄公、荀公尽皆忠义之臣,岂能任由丞相胡来,还望陛下三思。” 紧跟着,又有尚书周毖挺身而出:“王御史言之有理,三公乃是国之栋梁,所言亦是为陛下着想,迁都之事,容当后意。” “臣附议!” “臣也附议!” “附议!” “......” 顷刻间,满朝文武中有一多半人闪出身来,纷纷为杨彪、黄琬、荀爽求情。 董卓猛地拔出大剑,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正要动手时,郎中令李儒闪出身来,揖了一揖: “丞相息怒。” 董卓这才按耐住心中的怒火,目光落在李儒身上,虽然只是一个眼神,但李儒立刻明白了董卓的心意,赶忙给出理由: “杨公、黄公、荀公在文武百官之中素有威望,岂能随意杀之,他们即便没有功劳,但也有苦劳,不妨罢其官职,降为庶民。” 呼— 董卓当即明白了李儒的意思。 一个袁隗已经够他受的了,若是再招惹了杨彪、荀爽、黄琬,他们背后的大家族,一定会奋起反抗,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十八路诸侯这般简单了。 虽然自己败了一阵,但明显还有余力,不到山穷水尽之时,董卓又岂能干这种自掘坟墓的坟墓的蠢事。 “陛下,你以为呢?” 董卓表面上是把皮球踢给了皇帝,但实际上,已然同意了李儒的意见,因为皇帝可是他扶持起来的,群臣的意见远不如他的一句话。 “就......就按照......丞相的意思办。” 此刻的刘协已然被恐惧支配,怯生生一挥手,做出决定。 “陛下!陛下不能啊,陛下!” “奸贼误国啊,陛下—!” “陛下三思呐!” “陛下—!” “......” 听到刘协同意,荀爽、杨彪等臣子纷纷愣住了,呼喊声如惊雷般在殿中响起,感觉好像天都塌下来似的。 可是,董卓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喜悦,大手一挥,冷声喝道: “来人!” “在。” “将杨彪、黄琬、荀爽撵出皇宫,这里没他们说话的份儿。” “诺。” 数个魁梧的壮汉将荀爽等人架起来,便往崇德殿外拖,丝毫不顾及他们三公的身份,只当成庶民那般对待。 董卓森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满殿的文武,见众人面上皆有惧色,心中更喜,冷声叱问:“尔等谁还有异议?” ...... 良久,崇德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满朝文武愣是没人敢站出来,一个个唯唯诺诺,噤若寒蝉,生怕惹怒了董卓这尊杀神。 董卓发出一声轻蔑的笑意,将手中大剑收入剑鞘,最终下令:“既如此,尔等当速速返回府邸,收拾东西,迁往长安。” “晌午一过,火烧雒阳,大军启程,届时仍在雒阳逗留者,尽皆以反贼论处,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第075章 想耍花招?没门!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心下大喜:“果然如子明预料的一样,追兵之后,仍有追兵,必可大破董贼奸计。” “是啊。” 冀州牧韩馥望着满地的战利品,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此战大获全胜,想必他们已经快要杀到雒阳了,我军也应该加快行军才对。” “韩使君言之有理。” 兖州刺史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似乎已经看到了刘铄攻破雒阳,斩杀董卓的胜利壮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盟主,咱们理当加快行军。” “将战利品交给后方运输粮草、器械的队伍即可。” “是啊,咱们当速速赶往雒阳。” “末将附议。” “......”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 打工的已经快把活儿干完了,当领导的自然要及时出场,这个道理袁绍太清楚了。 何况,此一战中,他出的兵马最多,而且还是盟主,自然功劳也应该最多,岂能被刘铄抢了风头,必须要尽快赶往雒阳。 不仅仅是他,即便是盟军中随意一个诸侯,此刻全都是这个想法,只有诸如刘备这样的穷光蛋,才觉得要以稳妥为主,毕竟他们可没提供半点兵马。 “好。” 袁绍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下去,目标雒阳,加快行军。” 传令兵欠身拱手:“诺。” 旋即。 数匹快马飞驰而出,朝着前军、后队而去: “盟主有令,目标雒阳,加快行军。” “盟主有令,目标雒阳,加快行军。” “盟主有令......” “......” 现在的盟军虽然大都是步卒,但眼瞅着胜利在望,一个个信心倍增,朝着雒阳方向疾步快行,没有半分迟疑。 连续急行军两日。 终于! 抵达了第二处的伏击点,尸体已经掩埋完毕,淳于琼率领着一批伤兵严守着战利品: “末将淳于琼,拜见主公。” “仲简?” 袁绍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大将没有跟着刘铄,居然会在这里守着战利品:“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刘铄人呢?” “他......” 淳于琼心知这一劫自己是躲不过的,干脆也没有隐瞒,老实回答道:“他带着曹操、孙坚追杀董卓去了。” 嘶—! 袁绍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你呢?因何不去?” 淳于琼咬了咬牙:“末将全军覆没,实在无力继续。” “全军覆没?” 袁绍只感觉晴空一道霹雳,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你......你怎么可能全军覆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知道,淳于琼可是自己的代表,如果淳于琼没有跟着刘铄杀到雒阳,那么袁绍的功劳必然会大打折扣。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的袁绍方才如此着急,淳于琼足足带了两千精骑,那可是他压箱底的主力队伍啊,即便刘铄全军覆没了,也不应该是淳于琼全军覆没才对。 袁绍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是这样的。” 虽然,淳于琼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很清楚,只要有孙坚、曹操在,这件事根本就满不足,与其信口胡吣,还不如实话实说。 当下,淳于琼便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尤其是首次遇到徐荣的伏兵,淳于琼更是添油加醋,想着法往刘铄身上栽赃。 至于第二次的吕布,他则是尽量淡化自己没有响箭示警的错误,只说刘铄拿他当炮灰,双方距离比较远,才会被吕布杀了个片甲不留。 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实情,但里面却充斥着大量的敌对情绪,以致于袁绍听完,瞬间暴怒,深感自己上当受骗: “好一个刘铄,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盟主!”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士卒中,响起个洪亮的声音:“吾乃刘将军帐下陈三,有要事禀告盟主,尔等休要拦我。” “袁将军!” 下一秒,又有个士卒跳着脚呼喊道:“袁将军,吾乃孙将军帐下章宁,事关两次伏击,有要事禀告将军。” 瞬间,淳于琼眉头紧攒,唇角的肌肉不自觉抽动了两下,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安,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这一幕恰好好袁术看在眼里,立刻清楚对方有所隐瞒,当即心中暗喜,把手一招,朗声言道: “章宁对否,你且过来。” “哦对了。” 袁术的目光落在陈三身上,招了招手:“陈三对否?你也过来。” 二人齐齐拱手,应声承诺上前。 见淳于琼愈加紧张,袁术心中更喜,摆手道:“有何事,直言即可。” 陈三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双手呈给袁绍:“盟主、将军,这里面是我家主公写的简报,里面有两次伏击的全部经过,还请盟主过目。” 袁绍接过锦囊,从中取出丝绢,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心中巨震,他瞥了眼淳于琼,不由地怒火中烧。 但是...... 如果他处理了淳于琼,岂不将屎盆子扣在了自己人身上?这样的蠢事,袁绍绝不会认,他宁肯让刘铄当这个背锅侠,也绝不能伤害自己的利益。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简单啊!” 不等陈三回答,袁术便抢先一步道:“孙坚帐下士卒章宁,让他当着众诸侯的面,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与之对照,便可知晓。” 该死! 又是这拆台的瘪犊子! 袁绍勃然大怒,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只是冷声道:“若是他们提前窜通好了内容,各自为证,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 袁术不得不承认,的确存在这个可能。 如果袁绍这家奴当真要赖账,把屎盆子扣在刘铄头上,他还真没办法:“你这分明是在偏袒淳于琼,如此当盟主,怕是有失公允吧?” 不等袁绍抵赖,陈三立刻补充道:“将军放心,我家主公说了,曹操、孙坚皆可作证,盟主若是不信,等抵达雒阳时,他们可以对峙。” 袁术笑了笑,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咱们终归要去雒阳,届时只要三方当面对峙,事情如何,必可定论。” “盟主。” 言至于此,袁术饶有兴致地瞥向袁绍:“本将军以为,咱们应该加快行军,直奔雒阳,不知您以为如何?” 第076章 净给劳资出难题 此刻的袁绍,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内心深处,已经狠狠招呼了袁术百八十遍,他打心眼里恨死了这个爱拆台的家伙。 “主公!” 正在这时,淳于琼揖了一揖,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孙坚、曹操虽然跟着刘铄去了,但三人合计兵力不过千余骑。” “嗯?” 虽然淳于琼的话没有说透,但袁绍也不是傻子,他只是稍加思忖,立刻明白了淳于琼的话外弦音。 三人合计兵力不过千余,而且还是骑兵,又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无法阻止董卓返回雒阳。 骑兵擅长旷野之战,不擅攻坚,这一点但凡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此一来,刘铄必被董卓阻于雒阳城外。 只要他们打不进雒阳城,那么就必须要借助盟军主力的力量,而这些兵马却在自己的手中控制着。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先让刘铄、曹操、孙坚拖住董卓,而自己率领主力大军赶往雒阳支援,届时以盟主身份,将主力替换成自己的兵马,拿下雒阳,迎奉天子,仍是他袁绍的功劳。 “嗯!” 淳于琼颔首点头,让袁绍愈加确定。 因此,袁绍长舒了口气,云淡风轻地瞥向袁术:“公路言之有理,咱们的确应该尽快赶往雒阳,事不宜迟,这便抓紧行军吧。” 没见到袁绍吃瘪的憎恶模样,顿时引起袁术的好奇,他瞥了眼身旁的谋士阎象:“子效,那家奴到底何意?” 阎象吐口气,压低声音,简单回应:“刘铄兵力少,又经两次伏击,必然难以阻止董卓回京,如此一来,想要破城,自然要借助盟军主力的力量。” “原来如此。” 袁术恍然大悟,适才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如果袁绍当真成了主力,届时攻破雒阳,迎奉天子,必将是首功,那么自己忙活了这么半天,又算个什么东西? “该死!” 暗自嚼啐一口,袁术心底的怒火顿时窜了起来。 可事已至此,即便是袁术,也没有能掣肘袁绍的办法,而且凭他目前在盟军中的影响力,还真不一定能扳倒袁绍,取而代之。 “子效,你可还有别的办法?” “这......” 见阎象愁眉不展的模样,袁术当即明白,阎象同样没了计策:“唯今之计,只能看子明、文台的了,他们既然敢杀奔雒阳,想来必有高招。” ***** 驾—! 千余精骑,策马飞驰,旌旗猎猎,蹄音如雨。 在即将赶到雒阳外城时。 忽然。 大将许褚抬手指向前方,大声言道:“主公快瞧,雒阳方向有硝烟。” 刘铄忙不迭抬眸望去,心中最后一抹希望彻底破灭:“该死!终究还是晚来一步,董贼已然火烧雒阳,迁都长安。” “啊—!” 许褚闻言一愣,眉毛底下那俩窟窿眼几乎瞪爆:“董贼火烧雒阳,迁都长安?这老匹夫当真会干出此等恶事?” 一旁曹操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显得相对淡定:“董贼豺狼之性,废帝杀后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火烧雒阳又算得了什么。” “唉—!” 叹口气,曹操遗憾地道:“咱们虽已快马加鞭,但终究还是晚来一步,董卓既入雒阳城,凭咱们的兵力,是不可能杀入雒阳的。” 即便是素来悍勇的孙坚,在此刻也不自禁咬了咬牙:“此乃天意,岂是人力能够逆转,依末将之见,咱们还是静候盟军赶来吧。” 听惯了汉室正在渡劫的许褚、徐晃等人,对此自然颇为赞同,汉室劫运已至,非得有大气运之人不可逆转。 而自家主公,便是那个可以扭转乾坤的天选之子,许褚非常自信,只要有自家主公在,就没有破不了的局: “二位将军切莫担忧,俺家主公必有破敌之计。” 许褚昂了昂首,拍着胸脯,似乎比刘铄还要自信地道。 “没错!” 又有典韦肯定地点了点头:“俺家主公是有大智慧的人,必然能想到破敌之计,二位将军不必担心。” 呃...... 刘铄顿时僵在原地,整个人直接石化。 果不其然,享受这俩铁憨憨的盲目崇拜,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特么,连曹操、孙坚都没有办法,自己又算得了什么,这俩二货简直是在劳资出难题啊! 刘铄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恨不得当场刀了这俩蠢货,雒阳虽然易攻难守,但自己手里也得有底牌啊,一千多骑还不够董卓塞牙缝的。 “子明,你当真有破敌之计?” 曹操显然不信这个邪,但刘铄执意杀过来,终究还是让他问出了这句废话。 “呃......这个......” 刘铄原本是想拒绝的,但面对许褚、典韦期盼的眼神,他心里清楚,一旦这关闯不过,肯定会让许褚、典韦失望的。 毕竟是创业初期,以收人心为主,既然人设已经打造出来了,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必须要啃下来,绝对不能退缩。 “别急。” 刘铄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镇定:“且让我好生想想,强攻肯定不行,咱们想要拿下雒阳,只能智取,赚开城门。” “嗯。”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深以为然道:“子明言之有理,可想要智取,谈何容易,董卓即便迁都长安,也会留下一支兵马断后。” 孙坚凝望着升腾而起的硝烟,咬紧了钢牙:“可如果拿不下雒阳城,只怕要不了多久,雒阳便会成为一片废墟。” “是啊。” 曹操叹口气,幽幽目光望向硝烟升起的雒阳城:“那可是两百年的东都,过百万的百姓,简直就是一场浩劫。” 孙坚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忿忿骂道:“该死的董卓,竟然如此得丧心病狂,当年张温若是能听我言,杀掉董贼,又何至于此!” “文台。” 刘铄闻言,这才想起孙坚曾参加过凉州之战,急忙转身望去,试探性问道:“你既然随同张温在凉州鏖战过一段时间,可会说凉州话否?尤其是羌话!” “实在抱歉,末将不会。” “哦,那太可惜了。” “不过......” 话锋一转,孙坚急忙补充道:“我帐下大将韩当、程普曾学过一段时间羌话,审抓住的羌兵时,便是由他们负责。” “太好了!” 刘铄内心狂喜,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此番能否破城,全赖二位将军了,劳烦文台将二位将军请来,铄有事相求。” 第077章 新·汉末三巨头 凉州胡汉共存,且有诸多羌族。 因此,羌语种类同样繁多。 在凉州作战,朝廷是要派翻译官的,而能在凉州混得开的官员,大都要学习一些羌语,这样能让各羌族王产生好感,有助于树立威信。 韩当、程普虽然不是凉州人,但却生活在与凉州一样,有边郡属性的幽州,因此他们深谙语言的重要性,在凉州征战时学习过羌语。 在听了两句完全听不懂的羌语后,刘铄也不在纠结,干脆直接问道:“你们的羌语可能会被他们识破吗?” “这......” 韩当皱了皱眉,不好妄下定论。 而一旁的程普似乎明白了刘铄的话外弦音,直言道:“刘将军不必担心,羌语种类繁多,即便是西凉人也未必能全部分辨。” 刘铄扭头瞥向程普,不由好奇:“哦?那董卓内部的兵马,会以何种语言交流?” 程普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根据之前在凉州作战的经验,他们大都是以汉话来沟通,只有与麾下的湟中义从胡沟通时,才会使用羌语。” 韩当补充提醒道:“不过,他们的汉话有着明显的凉州口音,若是假扮的不像,同样有可能被识破。” 刘铄缓缓点头,更进一步道:“既如此,让你们率领兵马,扮作西凉骁骑,骗开城门的概率有多大?” 程普吐口气,思索了片刻:“末将不敢保证,但却可以尝试。” 刘铄大喜:“太好了,既如此,咱们当准备一支精锐,扮作西凉溃军,争取赚开城门,如此一来,只要能守得住城门,咱们便可拿下雒阳。” “可是将军......” 言至于此,程普急忙提醒道:“咱们的衣甲、头发、兵器,与西凉骁骑的差距甚大,这些问题不解决,很容易被识破。” 刘铄淡然一笑:“这一点你不必担心,咱们来得快,还有很多西凉骁骑没有返回雒阳,撒出兵马截杀数骑,衣甲装备尽皆有之。” “至于头发......”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将他们的头发割下来,制成假发,等到夜幕降临时再行动,即便有火把,也不可能识破。” 孙坚颔首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可以试试。” 曹操叹口气:“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这样了。” 刘铄也是黔驴技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尽最大努力便好,如果这样都不能成,证明雒阳命中有此一劫,咱们只能顺势而为。” “嗯。” 众人纷纷点头。 刘铄以余光瞥了眼典韦、许褚二人。 见其点头表示赞同,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他们认定此事,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威信,那么此事成败与否,刘铄还真不太关心。 能成固然是极好的,可以解救雒阳百姓,进而扬名天下,以此进入天下士人的抉择中,为将来争霸天下,打下个良好的声名基础。 即便最终失败,没能拿下雒阳,但只要许褚、典韦不对自己失望,那也不算赔本,充其量只是保本而已。 “事不宜迟,咱们立刻分头行动。” “切记!” 刘铄郑重叮嘱道:“不管能不能成,一个时辰后,仍在这里集合,届时集合各路资源,重新合理分配,展开行动。” 众人齐齐颔首:“诺。” 当下,刘铄便将典韦、许褚各自派出去打劫落单而归的西凉骁骑,而命徐晃撒出数骑,前往雒阳方向侦探敌情,以便更进一步完善计划。 作为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时刻全力以赴是他做人做事的态度,即便此刻的他已经把战役失败的影响降到最低,但他依旧会竭尽全力,做好这件事。 不管怎样,成功拿下雒阳获得的好处,总是比失败多得多,既然如此,全力以赴,完善计划,便是极其必要的。 所幸曹操、孙坚全都是明白人,他们不甘心当袁绍、袁术的小弟,更明白拿下雒阳城,对于他们的名声,有着怎样的意义。 因此,他们会主动根据探查到的情报,来帮助刘铄完善计划,在此期间,倒还真是让刘铄长了不少见识。 尤其是大奸雄曹操,总是时不时能提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妙计,以及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从而令整个计策愈加的完善。 “孟德智计百出,铄佩服之至。” 听到妙处,刘铄忍不住拱手抱拳,表达敬意。 “是啊。” 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也不由地开口称赞:“孟德思维缜密,足智多谋,有你在,才令计策更加完善。” “雕虫小技,不足道哉。” 曹操赶忙还了一礼,谦虚道:“与子明相较,不值得一提,你提出追兵之后,仍有追兵,深谙兵法韬略,操自愧不如。” “嗯。” 孙坚这家伙又跟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刘铄:“孟德言之有理,若非子明提前察觉到孟德的计策有漏洞,我等岂能这么快杀到雒阳城外。” “呃......” 刘铄闻言略显尴尬。 因为,这计策本质上不是刘铄想到的,而是曹操自己想到的,只不过被自己搬运了而已,结果就成了自己的计策,而且还在正主面前给装上了。 “侥幸,侥幸而已。” 刘铄摆了摆手,随手掀过这一页,赶忙岔开话题道:“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要不先让公明去跑一趟,给留守雒阳的西凉军上点眼药。” “嗯,可以。”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现在已经傍晚,再过不久,天便要黑了,现在出发,正是迷惑敌人之时。” “末将附议。” 孙坚同样表示赞同:“等公明走完一趟回来,估摸着他们也该准备好了,如此两不耽误,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公明。”刘铄招呼一声。 “在。”徐晃拱手。 “命你率领五十精骑,以蒿草绑缚马尾,从雒阳疾驰而过,往肴函谷道方向,务必要造出数千兵马的动静,不得有误。” “诺。” 徐晃插手应命,旋即把手一招,铿锵下令:“弟兄们,随我来。” 众将士齐声回应:“诺。” 第078章 夤夜赚城 司隶,雒阳。 城头上。 大将牛辅傲然而立,幽幽目光望向硝烟弥漫的雒阳城,耳畔响起老百姓悲恸的哀嚎声,他的唇角噙着一丝淡淡的阴鸷,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画面。 在牛辅的眼里,他们虽然进入了雒阳城,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这里,如今岳父董卓决心迁都,正中其下怀。 燃烧吧,雒阳! 只有将这里的一切毁灭,才能真正创造出只属于西凉人的大汉。 牛辅深吸口气,感受着浓重的硝烟味窜入鼻腔,他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无比的舒爽,就像是做了一次全身sap似的。 牛辅扭头瞥向赶来汇报的韩暹,可不等行礼,便摆手打断道:“韩司马,雒阳百姓可全部撵出城池了?” 韩暹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兴奋:“牛将军放心,由末将出马,自然已经解决,那些死赖着不走的,已经全部诛杀。” “雒阳百姓富庶,你这次收获肯定不小。” 牛辅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暹,这种肥差交给他,总是要稍加提醒一下的。 “收获的确不小。” 自从入雒阳以来,他们干得烧杀抢掠的事情,着实不少,其中的分赃原则,韩暹自然是清楚的: “但请将军放心,您的那一份,末将已经提前拨出来,回来时已经派人送往您的大帐,这点事情不必您操心。” “这次有个富豪敢不遵丞相号令,末将派人将其全家诛杀,从其府库中搜出一柄宝剑,削铁如泥,锐不可当。” 牛辅自然明白韩暹何意,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立刻给与其回应: “据报,校尉樊稠已经死于关东骑兵之手,等咱们安定下来,本将军立刻擢升你为校尉,补樊校尉的缺。” 韩暹内心狂喜,拱手抱拳: “末将多谢将军栽培。” 作为董卓的女婿,提拔一个人的权力还是有的,这一点,韩暹从不怀疑。 而当他抬起头的一刹,视野的尽头处,忽然有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从雒阳外城滚滚而去,直扑西方的函谷关而去。 “将军快瞧,那是......” 韩暹不敢有丝毫犹豫,抬手指向城外。 “嗯?” 牛辅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烟尘滚滚,浩浩荡荡。 身经百战的他当即意识到不妙,单从烟尘的规模,便可判断出对方兵力的多寡。 从眼前飞驰而过的这支军队,总兵力恐怕不会少于千骑。 可根据牛辅掌握的情报,樊稠战死,吕布、张济引溃兵返回,目前已经随董卓赶往长安,保护迁移军民的安全。 按照常理,自家队伍已经没有这般规模的兵力,赶往长安伴驾随行,除非...... 牛辅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该死!他们不会是汉军的骑兵吧?难不成,他们要越过雒阳,追杀迁都大军?” 韩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很有可能,不过,就凭他们这点兵马,即便去了,也只是送死而已,将军不必担心。” “咱们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关东盟军的主力身上,他们的骑兵已经不足为惧,交给李傕、郭汜等人即可。” 这一点,牛辅自然心知肚明:“韩司马言之有理,关东鼠辈仅凭千余骑兵,便向撼动我西凉骁骑精锐,根本是自寻死路。” “不过......” 话锋一转,牛辅长出口气:“既然他们已经过了雒阳,那么紧随其后的关东鼠辈主力,想必也快了,你且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韩暹欠身拱手:“诺。”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夜浓起风。 雒阳城却因汹汹烈火而亮如白昼。 城头上,西凉锐士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严阵以待。 忽然,从那一片墨染中策马走来十余个士卒,顿时引起城头守军的注意:“站住!尔等何人,来雒阳作甚?” 与此同时,城墙垛间架起成百上千张强弓硬弩,齐刷刷瞄准了下方穿着西凉骁骑军服的士卒,只待一声令下,便会立刻将其诛杀。 “将军且慢!” 下方有士卒高声呼喊:“吾等乃是樊校尉帐下士卒,因被关东骑兵杀败,隐于密林躲避,夤夜方回,还请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 “哦?” 城头上,韩暹听到“樊校尉”三个字,露出头来,望向下方士卒:“你们竟然是樊校尉帐下的士兵?” “没错,正是。” 下方士卒高声呼喊:“我等奉丞相命伏击关东骑兵,但不曾想却被他们击溃,樊校尉被关东猛将诛杀,队伍顷刻间便被打散。” “我等实在无力再战,只能找个林子隐遁起来,待天色渐暗,方才出来,直奔雒阳,还请将军速速开城,放我等进去。” 韩暹的眸子聚焦在这帮士卒身上,熟悉的样貌、口音,倒是没有令他怀疑,但他却大手一挥,轻叹口气: “实在抱歉,牛将军下了死令,从即日起,严防贼寇,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城,尔等还是在外城休息一夜,明日直奔肴函谷道吧。” “可是......” 下方士卒仍不满足,大声呼喊道:“我等已经数日水米未进,能否念在咱们都是凉州人的份上,放我等入城,好生休息一夜,明日一早便走。” 韩暹依旧冷峻:“实在抱歉,牛将军有严令,在下不得不执行。” 下方士卒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杂碎!劳资在外辛苦征战,险些连命都丢了,如今回到雒阳,却连门都不给开,尔等还有良心否?” “没错!” 又有士卒扯着嗓子怒骂:“劳资从凉州一路杀到雒阳,跟随丞相征战数年,真没想到,没死在关东骑兵手上,却要被自己人害死,简直没天理了。” “你是何人,有种报上名来!” “牛将军何在?让他出来,劳资倒是要问问他,因何不许我等入城?” “没错!让牛将军出来,让他出来!” “牛将军出来!” “......” 韩暹咬着钢牙,勃然大怒。 可他还没来得及发怒,便听身旁士卒道:“司马,让他们进来吧,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不能葬送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又有人叹口气,壮着胆子,开口劝道:“大家都是从凉州出来的,您这样做,难道不怕被将士们戳脊梁骨吗?” “是啊,大家都是凉州人,又何必为难他们?” “他们没有投靠关东,证明他们对丞相是忠诚的。” “还请韩司马网开一面,放弟兄们入城。” “没错,请韩司马网开一面。” “请司马往开一面。” “......” 一个又一个士卒收起弓弩,拱手抱拳,祈求韩暹。 韩暹咬了咬牙,心知这样做必然会触犯众怒,忍了忍,叹口气道: “好吧,既如此,尔等便入城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行离开。” “开城门—!” 第079章 夜战雒阳 “还是曹将军机警,命我等以乡亲着手,触犯众怒,否则岂能赚开这城门!” 城外化妆成西凉士卒的韩当,暗暗松了口气,压低声音瞥向程普,同时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寰首刀。 “义公切莫放松警惕。” 程普深吸口气,低声提醒道:“那小子明显对咱们有防备,进入城门洞后,当立刻发出信号,按照原定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放心吧。” 韩当时刻准备着,早已跃跃欲试。 与此同时,身后的十余员精锐悍卒,同样做好了准备,只要城门展开,他们会按照计划,抢占关键位置,守好城门洞。 吱呀—! 没一会儿,巨大的朱红色城门缓缓展开一个缝隙,一束透亮的火光打在程普等人身上,呈扇形逐渐展开,将众人包裹。 “弟兄们。” 程普把手一招,尽量用平淡的语气道:“走,进城!” 众人策马,朝着雒阳城稳步挺进,他们步履扎实,不急不躁,在夜幕的遮掩下,很难瞧出有什么不对劲。 城头上,韩暹的目光始终盯着这支小队,虽说从外貌、声音上判断,他们的确是西凉骁骑无疑,但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如今,这支小队缓步靠近雒阳城,他这心底深处,竟然莫名其妙地升起一抹淡淡的不安,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心生恐惧。 忽地。 一阵劲风拂过。 下方西凉骁骑中,竟有一人的头发飘落数缕,急得此人伸手去抓,却是身形一晃,大片的头发散落下来,露出隐藏在其中扎紧的汉发。 “不好!” 韩暹当即意识到不妙,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没有丝毫犹豫,扯着嗓子下令:“他们是关东骑兵,非是我西凉骁骑!” “弓弩手!” 韩暹急急下令:“给我放箭!” 城头上的士卒早已放松警惕,面对忽如其来的命令,他们忙不迭捻弓搭箭,探出身子,瞄准城下的关东骑兵。 可是...... 还没等他们放箭,城外的关东骑兵反应更快,众人纷纷猛一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齐鸣,宛如一道闪电般,闯入了城门洞中。 噗!噗! 大将程普身先士卒,纵马跃入城门洞中,掌中铁脊蛇矛左撩右刺,彷佛只是一眨眼而已,猝不及防的西凉士卒,便被接连诛杀,横尸当场。 又有大将韩当纵马飞驰,捻弓搭箭,呼啸攒射,距离稍远的数个西凉士卒,尚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箭射杀,躺倒在地。 “快发信号—!” 程普扭头回望,厉声呼喊。 嗖—! 啪! 早有士卒提前做好准备,扣动宽头弩机,一支响箭骤然升空,在寂静的雒阳夜空中炸响,清脆的声音传遍四方。 城头上的韩暹气得牙根紧咬,面色铁青,目光灼灼地看向城外那一片墨染中,忽然有星火点点闪亮,毫无疑问,是关东骑兵在外的兵马。 “杂碎!” 这一声粗口由怒而发,气势如雷。 此刻的韩暹,气涌于胸,怒声叫了身侧心腹,吼道:“还愣着干嘛,速速擂鼓示警,令全军出战,誓死保护雒阳城。” 身旁心腹吓了一跳,但还是扯着嗓子,铿锵回应:“诺!司马有令,擂鼓示警,誓死保护雒阳城。” 咚!咚!咚! 咚咚—! 膀大腰圆的力士拿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鼓面,气势磅礴的擂鼓声骤然响起,激荡在雒阳城上空,经久不息。 城中各营的西凉将士听到鼓声,像是上了发条似的,抓起兵器,立刻出营,从四面八方直奔鼓声响起的雒阳城头而来。 驻守东门的西凉士卒更是一个个义愤填膺,他们将愤怒、懊恼转化为杀敌的动力,纷纷操起兵器,便往城门洞方向赶去。 “杂碎,竟敢冒充我西凉士卒,简直岂有此理。” “关东鼠辈阴险狡诈,劳资非将他们剁成肉泥不可!” “该死!劳资刚才竟在为他们求情。” “......” 雒阳城城墙宏伟,城门洞不仅宽,而且深,乌泱泱涌入百余西凉士卒,冲着城门洞中的十余个关东悍卒,便疯狂地扑了上去。 ***** “怎么回事?” 正在欣赏宝剑的牛辅猛然抬眸,望向帐帘,心中陡然升起一抹浓烈的不安,潜意识里,关东骑兵已经追杀丞相去了,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这里? “牛将军!” 忽然,从帐外闯入大将李方,神色极其慌张,甚至没来得及行礼,便匆匆言道:“敌袭,是关东盟军,他们杀过来了。” “不可能!” 牛辅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关东盟军尽皆是步卒,即便每日急行军,充其量也不过五十里,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 “不是步卒,是骑兵!” 李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咱们白昼见到的兵马,乃是他们的疑兵,目的就是让咱们放松警惕,现在突袭雒阳城的,正是他们。” “啊?这......” 牛辅脸色骤变,一脸的不敢置信。 略一思忖。 他腾地起身,大手一挥:“走,且去瞧瞧,他们不过千余骑兵罢了,我牛辅又有何惧!” 李方颔首点头:“诺。” 旋即。 二人出了营帐,望向东侧战场,火光冲天,喊杀不绝,依稀可闻“拦住他们”等呼喝声,可想而知,战况必定非常激烈。 身经百战的牛辅只通过兵器的撞击声、呼喊声,便判断出了东门方向的情况,他气得咬紧了钢牙,眉宇间怒气飞扬,遮掩不住: “该死!韩暹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吃的,这么快便被关东贼子突破了城门?拿劳资的话当放屁,简直岂有此理!” 李方牵来战马,把缰绳递给牛辅,轻声道:“将军,战况虽然凶险,但好在韩暹擂鼓示警得及时,还有机会挽救。” “走!” 牛辅接过缰绳,飞身上马,扬蹄而去:“李方,你速速引兵从外侧包围,咱们给他来个前后夹击,围而歼之。” 李方声音洪亮,铿锵回应:“诺!末将这便引兵绕行南门,弟兄们,跟我来,绕后突袭关东鼠辈,夺回雒阳城。” 第080章 射杀!统统射杀! “该死,来得可真快!” 城门洞中,程普一矛戳死个西凉骁骑,趁此机会,目光扫快掠过其后方,见乌泱泱的西凉骁骑蜂拥而入,不由大吃一惊。 蓬!蓬! 仅仅只是一刹,便有寒芒突袭而至,程普奋力舞动铁脊蛇矛,削断了几支战矛,左侧又有寒光闪烁,回身防护时,前面露出破绽,一柄角度刁钻的战矛从斜下方扎来。 嗖! 斜刺里有箭矢呼啸,将刺杀程普的西凉骁骑,顷刻间射杀,他飞快摸向箭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半支箭矢: “杂碎!” “这么快便用光了。” 当下,韩当没有丝毫犹豫,舍弃长弓,换上凤嘴刀,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向前狂飙而出。 刀锋起! 寒芒闪! 血芒飞! 噗! 一颗硕大的头颅登时抛飞,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处喷出,激扬三尺,宛如泉涌,头颅翻滚在地,面上还残留着最后一刹的惊骇。 “德谋,我来助你。” 韩当双手握着凤嘴刀的刀杆,身子稍稍倾斜,避开西凉骁骑刺来战矛的同时,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在火光的照耀下,刀锋划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带着尖锐的凤鸣声,直将面前的西凉骁骑,从防御薄弱的肋下切入,至脖颈处而出。 噗—! 刀光闪烁,血溅四方。 韩当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即便是骁勇善战的西凉骑兵,也无法阻挡韩当锋锐的长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程普面临的压力骤减,他猛地架开一杆来袭的战矛,手中铁脊蛇矛顺势而出,一矛刺中前方西凉骁骑的咽喉,一股血箭喷出,敌将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义公,这里太窄,你且小心。” 程普杀死个西凉骁骑后,赶忙提醒道。 虽说雒阳城的城门洞比其别的城池要宽敞,但在其中作战,自然比不过旷野厮杀,可以大开大合,不受限制。 “德谋放心,你我二人联手,又有何惧?” 韩当信心满满,掌中凤嘴刀舞动,再杀一人。 这二人俱是战场厮杀的好手,联手作战,竟接连斩杀西凉骁骑十余员悍将,令其寸步不得前进,当真悍勇之极。 眼瞅着二人把守城门洞,自家士卒接连战死,不能突破,韩暹再也忍不住了,咬了咬牙,狞声下令: “弓弩手,放箭!” 虽然韩暹内心非常清楚,这一波箭矢打过去,自家士卒必定会全部战死,但与被城外的汉军骑兵杀入城中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是以! 韩暹即便心痛至极,亦是无能为力,为大局着想,他只能握紧铁拳,咬紧钢牙,硬着头皮,狞声下令。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数十支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墙袭来,正在鏖战的数个西凉骑兵直接倒下,有战马中箭,昂首一声嘶鸣,向前猛冲。 “啊—!” 韩当、程普顿时一惊,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西凉骁骑居然连自家士卒都不放过,简直阴狠至极。 不得已之下,二人只能大声呼喊: “快闪开!” “小心箭矢袭杀!” 希吁吁—! 嘹亮的战马嘶鸣声响彻城门洞。 二人拨马闪避的刹那,受惊的战马从韩当身侧掠过,一个猛子直接撞到后方的士卒身上,其人顿时仰面朝天,跌落战马,噗的一声,被受惊的战马践踏而死。 可是,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第二波箭矢如同一堵箭墙般,接踵而至,昏暗的城门洞中,箭矢的突袭性更强。 不过所幸,程普、韩当尽皆辽东出身,自幼弓马娴熟,时至今日,更是精通箭术中进攻与防守的法门。 二人定睛一看,当下心神一紧,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刀矛并举,挥舞不停,竟是将迎面罩来的所有箭支,尽数挡下。 可惜...... 二人身后的士卒没那么大本事,即便不停地挥舞战矛,依旧有人被箭矢命中,悲惨地嚎叫一声,旋即跌落战马而死。 “放箭!” “继续放箭!” “给我将他们统统射杀!” 眼瞅着城门洞中的关东骑兵躺倒数人,韩暹内心狂喜,扯着嗓子,厉声下令。 只要能在关东骑兵的大队兵马入城之前,将城门洞中的士兵全部射杀,那么还有机会能够关闭城门,力挽狂澜。 嗖!嗖!嗖! 西凉弓手虽然只是不足百人,但他们训练有素,换队交接几无缝隙,射出的箭矢像是浪潮一般持续不断,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刹那间,箭矢充斥着整个城门洞,关东骑兵惨叫声不绝,这已经不算是战斗,而是屠杀,单方面的屠杀! 即便是精通箭术的韩当、程普,面对这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箭矢袭杀,都不由地心惊胆颤起来,手中兵器挥舞不停。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彷佛只是一眨眼,二人面前散落的箭矢便达一百余支,但饶是如此,对方的箭矢依旧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似乎非要将二人置于死地不可。 “啊—!” 程普舞动铁戟蛇矛,拨开一波箭矢的同时,左臂有股钻心的疼痛,顷刻间涌遍全身,令他不自禁惊呼出声,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 “德谋!” 韩当舞动凤嘴刀,拨开箭矢的同时,朝着程普缓慢靠近,但却也因为这一分神的缘故,箭矢呼啸如星,噗的一声,正中右肩。 “义公,你中箭了!” 程普强撑着一口气,大声呼喊道。 “没关系,扛得住!” 韩当咬牙嘶吼,一手提刀,忍痛鏖战。 “哈哈!” 听到城门洞内的声音,韩暹内心狂喜,当下不敢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他们中箭了,尔等冲进去,将其诛杀,关闭城门。” “诺。” 西凉骁骑应声承诺。 弓手让开条路,一支精骑呼啸而入。 空寂的城门洞中马蹄声嘹亮刺耳,西凉骁骑挺矛飞刺,厉声嘶喊: “关东鼠辈,纳命来!” “随我杀—!” “......” 第081章 虎痴许褚,暴虐全场 “德谋、义公让开。” “许褚来也!”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个高亢洪亮的呼喊声,自城门洞外响起。 程普、韩当毫不犹豫的闪向两侧,让出一条约莫丈许的通道。 刹那间,彷佛一道罡风掠过,竟连二人的发根都被罡风吹起般,根根直立。 但见...... 一个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影呼啸而过,金背大刀在火光的照射下,宛如猛虎下山般,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天而降。 蓬! 当先一员西凉骁将,手中的战矛方才举起,尚未来得及刺出,便只听到悲惨的一声嚎叫,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竟被许褚直接斩下。 鲜红的汁液在火光的照射下,激扬三尺有余,那一具无头的尸体,便已经从马背上跌落尘埃,血如泉涌! 然而...... 许褚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匹马错蹬而过的刹那,虬肌暴起,奋力猛挥金背大刀,一招横扫千军,瞬间将迎面扑来的三个西凉骁骑,如同炮弹般,当场轰飞出去。 “啊—!” 随之杀来的西凉骁骑纷纷一愣,露出骇然的神色,虽然城门洞内的可视条件不好,但许褚分明可以感受到,眼前这些西凉骁骑,已然吓得怔在原地,连兵器都挥舞不动。 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许褚猛一夹马腹,再次如同闪电般扎入了西凉骁骑队伍中,掌中金背大刀狂舞,唰唰唰,连劈了不知多少下。 但见...... 许褚沿途所过的西凉骁骑,或是脖颈、或是头颅、或是胸膛,总之尽皆要害,一刀毙命,某些西凉骁骑更是被直接挥为两段,恐怖至极。 这一幕,别说是直面许褚的西凉骁骑了,就算是身后的程普、韩当,都不由地为之一愣,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眼瞅着许褚单人独骑奋勇冲杀,后方的夏侯惇、夏侯渊及时补进,二人方才稍稍怔神,长长呼出一口气。 程普彻底放下心来,累瘫在战马上,叹口气道:“真不愧是能与吕布鏖战的家伙,果然凶悍至极。” “是啊。” 即便是骁勇善战的韩当,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这小子刀法精湛,力量、速度,以及对时机的把握,都堪称完美,实在是厉害。” 二人没有继续追杀,只要能拿下城门,基本上算是拿下了雒阳,因此他们委身在墙根下,静候大军鱼贯而入,坐等战役结束。 希吁吁—! 忽然,一个嘹亮的马鸣声响起,熟悉的身影停在一侧,视之乃是自家主公孙坚:“义公、德谋,你们受伤了?” 程普强撑着一口气,绽出一抹淡笑:“主公放心,皮外伤,不碍事的,等战后包扎一下即可,不会伤及性命。” 韩当唇角微扬,挤出一抹淡笑,跟着附和道:“没错,主公速速入城吧,不必管我们,拿下雒阳城要紧。” “来人!”孙坚招呼一声。 “在。” “你们留在这里,护着德谋、义公,直到彻底拿下雒阳为止。” “诺。” “德谋、义公,你们立功了,好生休息,等拿下雒阳,我再来看你们。” 言罢,孙坚飞身上马,拍马舞刀,顺着人流,闯入雒阳城中,大杀四方。 还不过片刻的功夫,关东骑兵在孙坚、许褚等人的带领下,竟然连续突破西凉骁骑围堵,许褚更是连斩西凉悍卒近百人。 当真是......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西凉悍将韩暹原本也被许褚的悍勇所震慑,但当他听到后方马蹄声如闷雷般滚滚而至,顿时信心倍增,彷佛原地满血复活一般。 此战因自己的过失,而被关东骑兵破了城门,韩暹必须尽可能在牛辅面前,把失去的颜面夺回来,因此这才鼓足勇气,绰枪在手,直取许褚: “弟兄们,援兵已至,随我杀!” “杀—!” 西凉骁骑齐声怒吼,朝着入城的关东骑兵围杀过去。 韩暹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彷佛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眨眼间杀到许褚跟前。 “给我死!” 韩暹猛然一声爆喝,掌中铁枪瞬间划过了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蛟,直朝许褚面门狠狠戳去。 这一枪,几乎凝聚了韩暹全部的气力,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甚至是出手的时机,堪称是他竭尽全力的一招。 不过...... 他自以为强横的进攻,在许褚的眼里却是雕虫小技一般,打眼这么一扫,满是破绽,根本没有半分可取之处。 许褚甚至都懒得废话,权当对方是个小卒,心头没有半分兴奋地侧身一晃,避开对方铁枪攻势的刹那,掌中金背大刀奔雷出手。 但见! 金背大刀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刀锋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悍然袭来,直惊得韩暹是眼瞪如铃,满目骇然。 “吾命休......” 这句话尚且未完,便见刀锋从肋下切入,沿着胸膛,连断n条肋骨,又从脖颈处呼啸而出,一小半的身子被许褚直接切下,噗通一声,跌落尘埃。 刹那间,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溅撒四方,那一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血水如泉,汩汩狂涌。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 许褚便将韩暹秒杀。 其恐怖的力量,凶残的手段,顿时将邻近的西凉骁骑吓得是魂飞魄散,有些甚至吓到大小便失禁,裤裆里一片湿.意! “杀—!” 许褚这一声嘶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对西凉骁骑的震慑力,顷刻间推向了巅峰,他们的战斗意志随着这一声嘶吼,而完全崩溃,一个个茫然失措,恍然不知身处何处。 反观关东骑兵则是士气大增,众将士高举着战矛,发出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宛如一群野狼般,嗷嗷叫地猛冲猛打。 早已经丧胆的西凉骁骑,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他们一边漫无目的地奔跑,一边发狂似的大叫,俨然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体,只想尽快避开这尊魔神一般的人物。 噗!噗! 忽然,一骑呼啸而至,掌中铁枪接连刺死两个溃败的西凉骁骑,与此同时,扯着嗓子,狞声呼喊: “吾乃牛辅,全都给我冲上去!” “胆敢有后退者,格杀勿论!” 第082章 牛辅懵逼了 “是牛将军!” “牛将军引兵来支援了!” “援兵已至,怕个卵子,一起上!” “弟兄们,回身复战,灭掉关东骑兵。” “杀—!” “......”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转瞬之间,两股洪流便撞在一起,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西凉骁骑,呈包围态势挟裹而来,一时间竟将关东骑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韩暹虽然被许褚一刀秒杀,令全军士气暴跌,但牛辅及时赶到,四面八方的援兵涌来,仍旧有一战之力。 “杀—!” 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丛枪乱矛,往来呼啸,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出来。 因为有牛辅亲自坐镇,西凉骁骑几近崩溃的军心得以迅速恢复,且在瞬间便被推向巅峰,两军殊死搏杀,你来我往,惨烈的雒阳之战这才正式展开。 虽说关东骑兵尽皆是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但在许褚、孙坚、双夏侯的率领下,他们依旧士气高昂,奋力厮杀,不遗余力。 双方阵势被冲得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冲杀,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西凉骁骑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战斗从这一刻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勇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士卒互不相让,搏杀争命,嘶喊不绝。 牛辅原本没把关东骑兵放在眼里,认为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仅数量少,而且训练差,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但不曾想...... 如今双方殊死搏杀,竟是有来有往,不输分毫,尤其是在作战气势上,比起西凉骁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牛辅终于明白,为何关东骑兵能够杀到这里?他们这支军队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韧、顽强、恐怖万分。 不可小觑! 绝对不可小觑!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牛辅便彻底认真起来,炯炯双目仔细扫过战场,企图寻找关东骑兵的突破口,从而将其歼而灭之。 但令人惊诧的是,不论是左右两翼,还是正面战场,关东骑兵尽皆占据优势,若非自己兵多,能够及时补进,要被突破的,绝对是自己,而非关东骑兵。 “啊!这......这怎么可能?” 牛辅眉头紧攒,颊边的肌肉紧紧地一跳。 显然! 他已经被眼前一幕所震慑,神色木然的顿了顿,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是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仔细观瞧,左侧、正面战场,两个使刀的悍将杀伐果决,刀法招式大开大合,正是由他们来维持着关东骑兵的防线。 至于右侧的战场,两个使枪的猛将配合纯熟,接连斩杀西凉骁骑不少将校,突破之势竟愈演愈烈,极其凶残。 当然! 最令牛辅震惊的,不是右侧的双夏侯,而是左侧战场上的那员刀将,竟是当年在凉州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江东猛虎孙坚! 这样一员虎将,在这支关东骑兵的队伍中,居然只是一员偏将,那岂不证明,正面战场上的那员长刀将,更加凶悍? 嘶—! 一念至此,牛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快速掠过层层叠叠的戈矛,落在正面战场上,那员头如麦斗,眼似钢铃,手持金背大刀的悍将身上。 但见...... 许褚左一刀,砍死两个西凉骁骑,右一刀,扫飞三个西凉士卒,动作之快,招式之猛,顿时惊得牛辅是面色陡变,肝胆俱碎。 最为要命的是,许褚掌中的金背大刀至少有五、六十斤重,寻常人拿都拿不起来,但在许褚手上却是舞动如风,迅捷如雷,刀劈四方,所向披靡。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关东骑兵在许褚的率领下,竟然接连突进了三、四个马身,许褚更是连斩西凉骁骑数员将校。 夜幕之下的许褚,浴血奋战,一双钢铃般的虎目,凶光四射,宛如从九幽冥界中杀出的鬼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取人性命。 虽说现在西凉骁骑还能与这些兵马战个不相上下,但有这四员虎将把持各个方位,他们根本不可能将其击溃。 而反过来,自己若不能压制关东骑兵的嚣张气焰,那么要不了多久,本方兵马必会崩溃,如此一来,从城外迂回的李方,只怕要扑空了。 不行! 必须要拦住他们,决不可令其突破! 牛辅暗暗咬住牙根,内心发狠,朗声呼喝:“弟兄们,坚持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关东骑兵压制在这里,决不可令其更进一步。” “杀—!” 西凉骁骑齐声嘶吼,奋勇冲杀。 虽然关东骑兵由悍将组成一道弧形防线,但他们麾下的士卒训练极差,想要真正突破,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牛辅的双目时刻紧盯着战场,双方大阵在不断的厮杀中,隐隐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线,西凉骁骑靠着兵力上的优势,将关东骑兵围得是水泄不通,不可寸进。 这原本是极好的。 但是...... 牛辅心底忽然生出一抹淡淡的不安。 按照常理,被包围的关东骑兵,必定会强力突破,为大军顺利杀入雒阳城而努力才对,怎么这伙尖兵却是丝毫不急,稳如泰山。 尤其正中间鏖战的许褚,明明有数次可以突进的机会,但却偏偏选择退回,表面上看,好像是被身旁的士兵拖累,可为何其面上没有丝毫愤怒,反而隐隐噙着一抹笑意? “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牛辅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越觉得不对劲儿,心底的那一股不安就越浓烈,他感觉自己的思维进入了困境,彷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忽然! 牛辅的目光掠过城门洞口的关东骑兵,望向闪烁着火光的城门洞,却见两扇城门紧闭,压根就没有源源不断的后续兵马。 “这是......” 牛辅整个人都愣住了。 眼前一幕,彻底颠覆了他对战局的认知,脑子里的思绪猛然混乱起来,完全不知道关东骑兵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083章 此古之恶来也! 夜浓起风。 雒阳城外的那一片墨染中,刘铄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自制裘衣,扭头瞥向曹操:“孟德,这怎么还没有动静?你该不会判断错了吧。” 曹操的目光始终凝望着不远处的雒阳城,凝心静气聆听着空气中的喊杀声与金铁撞击声,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别急,快了。” “啊?” 刘铄有些发懵,目光快速扫过雒阳城,除了东门有响动传来,南门方向当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安静得甚至有些不太正常。 古代谋士全都这逼样? 故作高深! 装腔作势! 还尼玛爱装逼! 曹阿瞒啊曹阿瞒,我特么信你个鬼。 早知如此,就该把全部的兵力集中在东门,凭借许褚、典韦、双夏侯、孙坚的骁勇善战,别说是牛辅了,就算是吕布,也能战上一战。 可现在倒好,这四员虎将只带着两百精骑冲杀东门,能敌得过牛辅数千西凉骁骑才怪,人家如果不派兵偷袭后方,咱特么可真就抓瞎了! 唉—! 名气大害死人啊。 如果你小子不是曹操,劳资当初能同意才怪。 现在倒好,许褚带队冲进去一刻有余,但西凉骁骑绕后突袭的队伍,别说是人影了,就算是鬼影都没看到。 果然! 盲目崇拜要不得。 许褚、典韦净给劳资出难题,现在倒好,连你曹阿瞒都在为难劳资。 如果这次没能拿下雒阳城,别说扬名天下了,估摸着连老本儿都得赔光。 刘铄的心在滴血! 虽说这些兵马,全都是自己忽悠来的,没什么成本,但对于穷人出身的刘铄,好不容易忽悠来的资本,也是赔不起的。 曹操则不同了,家大业大,兄弟多,钱更多,即便把军队全部打光了,都没关系,人家分分钟又能招募数千人。 历史上的曹操在遭遇伏击后,全军覆没,最终是去了扬州,招募了数千兵马,虽说归来时又遇龙亢之叛,但最终还剩下了千余兵马,大将乐进回乡一趟,愣是招募了两千乡勇! 两千呐! 啧啧! 这种事情刘铄想都不敢想,但却在曹操身上真实发生了。 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一念至此,刘铄再也忍不住了,扭头瞥向曹操: “孟德,要不然咱们还是把......” “来了!” 不等刘铄把话说完,曹操的目光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彷佛有一道森冷的寒芒从眸中陡然激射而出,令人不寒而栗。 刘铄下意识扭头瞥向南门,约莫停顿了五秒,果然有一束火光从城门洞中射出,跟着便有乌泱泱的骑兵鱼贯而出,直朝着东门方向,杀将而去。 “还真......真绕后突袭了!” 刘铄挑了挑眉,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诧异。 “西凉骁骑兵多,不可能全部铺开,绕后突袭自然是首选。” “而相比起北门的崎岖南行,南门方向更利于实施此计,因此其必走南门。” 曹操暗松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不过...... 如墨的夜色下,刘铄压根看不清曹操的表情,只是佩服这家伙对于战局的掌控,对于敌情的分析,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 刘铄暗自庆幸把曹操、孙坚带在了身边,虽然他们兵力少,但一个提供了懂羌语的猛将,一个通过缜密的思维,完善了自己的策略。 若是没有曹操、孙坚从旁辅佐,单凭刘铄手中这些兵马,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雒阳城,仔细算起来,自己除了有点兵马外,战略上的东西压根没有。 果然! 自己还差得很远。 刘铄暗暗发誓,一定要忽悠一个比曹操智商还要高,且精通内政、谋略、兵法等诸多事务的智囊来辅佐自己,否则想要统一天下,简直比登天还难。 当然了,刘铄自己也清楚,这种高智商的人,不太可能被忽悠,但若不试上一试,刘铄绝不会甘心,即便忽悠不成,还可以绑票、俘虏,手段多了去了。 连吕布这种智商的家伙,都能有陈宫这样的智囊辅佐,自己又岂能妄自菲薄,说不定当真会有某些英才,毛遂自荐,主动登门也不一定。 “子明,可以发信号了。” 正当刘铄胡思乱想时,曹操开口提醒道。 “哦。” 刘铄赶忙答应一声,招呼传令兵:“快,发信号。” 传令兵颔首点头:“诺。” 下一秒。 嗖—! 啪! 一支响箭骤然升空,在南门上空震响。 早在南门外的墨染中埋伏好的典韦,宛如幽灵一般急速杀出,他没有骑马,只是靠着两条粗壮有力的大腿,便如闪电一般,快速接近南门。 吱呀—! 听到动静的南门士卒,急忙推动巨大的城门,扇形的光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一旦被其关上了城门,城外的伏兵再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典韦自曝自己曾逐虎过涧,这双脚丫子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奔跑起来甚至不输战马,但刘铄毕竟没有亲眼见过,此时此刻的他,揪心到了极点。 由于战马动静太大,一旦靠近城门埋伏,很容易发出异响,进而引起城中西凉骁骑怀疑,因此刘铄便派典韦,率领数十个精兵,趁夜摸向雒阳城外隐蔽起来,静候自己的信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典韦如飓风般狂飙在前,后方的士卒即便甩开了膀子,迈着流星大步,依旧被典韦硬生生甩开近乎百步。 这一幕,直看得刘铄、曹操是目瞪口呆,纷纷惊出了表情包,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健步如飞的人型凶兽啊! 城门关闭的速度很快,但典韦狂奔的速度更快! 正当城门只剩下一条尺余的缝隙时,典韦一手持戟,一手撑门,足足半尺厚、数丈高的城门,愣是被他强行撑住,停在原地。 要知道,此刻的城门洞中,恐怕至少有五、六个士兵一起发力,但饶是如此,却依旧敌不过一个典韦。 “喝—!” 但听猛然一声爆喝响起。 令人惊诧的是,巨大的城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展开,原本尺余的光束再次变大、变宽,预期中需要n多士卒合力完成的事情,竟被典韦一人顷刻完成。 曹操被这一幕直接震懵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数十秒,整个人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良久,方才迸出一句话: “此古之恶来也!” 第084章 南门破,夹击牛辅 虽然,曹操深知典韦勇猛,但却不知道他竟强悍到这种程度! 雒阳乃是帝都,内城的城门原本便十分厚重。 做过雒阳北部尉的曹操,心里非常清楚,雒阳城门的开启、关闭,至少需要两到三人合力才能完成,但即便如此,依旧非常吃力,关门的速度不会太快。 今日这般情况下,城门洞内的士卒至少是以五、六人计,才可能将这厚重的城门,关的这般迅速。 但是...... 谁能想到,五、六人的合力,外加如此厚重的城门,居然被典韦一人强行撑住,而且以超越原来的速度,再次开启。 这岂不证明,典韦一己之力,比得上五、六人合力,外加上厚重的城门? 如果再把开门的速度因素考虑在内,估摸着还得再翻上一倍,才能勉强估算典韦单臂的力量,到底达到了何种恐怖的程度。 没错! 此刻的典韦一手持戟,提防从城门洞内杀出的士卒,一手强撑着城门,整个开门的过程,是靠他单臂的力量来完成的。 若不是亲眼所见,刘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褚倒拽耕牛,已经号称是天生神力,但跟典韦单臂破门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曹操凝视着眼前一幕,内心掀起一股羡慕嫉妒恨的巨浪,同乡的许褚被刘铄撬走,还自罢了,自己一路跟着张邈过来,居然没有在他军中藏着这样一员猛将。 失之交臂! 简直令人心痛至极! 刘铄似乎能感受到曹操内心邪恶的想法,下意识地伸手在曹操面前晃了晃,打断了他愤愤不平的邪恶念想: “孟德!” “喂,你怎么了?” 曹操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来,赶忙摇了摇头,强行挤出一抹淡笑,遮掩自己肮脏的内心,轻声道: “哦,没什么,只是被典将军的神力所震撼而已,子明有如此猛将在手,将来必可建立一番功业。” 刘铄的目光再次转回到战场上,哂然一笑,摆了摆手,云淡风轻地道: “哪里,这人啊,不能光看别人有什么,也得瞧瞧自己有什么。” “孟德家大业大,曹氏兄弟、夏侯兄弟尽皆人杰,铄同样羡慕不已。” 呃...... 曹操不傻,立刻明白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只能尴尬回应: “子明言之有理,是操孟浪了。” 刘铄没有再回话,而是将目光聚焦在南门的战场上。 此刻的典韦掀开了半扇城门,掌中铁戟迎着刺来的战矛直接磕了上去,但却没有将对方战矛磕飞,而是以戟耳锁定对方战矛,随后猛地往回一拉。 呼— 猝不及防的西凉勇士,直接被拽飞出来,身体精准地卡在了城门的缝隙中,趁此机会,典韦一个侧身轻晃,贴着缝隙,如幽灵般窜入城门洞中。 噗!噗!噗! 还没等城门洞中的西凉骁骑反应过来,典韦双手舞动铁戟,一瞬间打出了不知多少下,近身的七、八个西凉锐士,或是头颅、或是胸口、或是脖颈,总之尽皆要害,一招毙命。 呼— 斜刺里窜出两支战矛,来势极其凶戾。 可惜,这样的进攻在典韦的眼里,实在是太慢了,他只是稍稍一个侧身,便轻易避开了对方的战矛,与此同时,掌中铁戟呼啸而至。 蓬!蓬! 刺来的战矛被他一戟劈断,随后脚下打个垫步,趁势强入枪圈,左手的铁戟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挥来,直将二人当即斩杀,同时跌倒在地。 反手! 典韦右手的铁戟抡出一道森冷的寒芒,磕开斜刺里刺来的一道寒芒,随即不等对方做出反应,左手的铁戟接踵而至。 噗—! 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在火光的照耀下,激扬三尺有余,愈发显得妖异,那具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荡起一抹尘埃。 “杀—!” “冲进去!” “破开城门。” “要快,典将军还在里面。” “......” 听到城门洞外响起同伴的声音。 典韦彻底放下心来,他没有回身开门,而是提着两柄铁戟,继续往里冲杀,城内的西凉骁骑听到动静,当先的援兵已然杀来。 呼!呼!呼! 典韦虽然强横无匹,但也绝对不会傻到与战马对撞,他将双铁戟收起,从肋下斜挎的一只虎皮囊中,摸出数支惯用的凤翅金戟,瞅准敌将,接连飞出。 迎面奔来的数个西凉骁骑,应声跌落战马,典韦路过一匹快马时,腿部微弯,猛的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起身,精准地落在战马上。 驾—! 典韦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直冲出城门洞,一个猛子扎入了赶来支援的留守队伍中。 噗!噗!噗! 戟锋狂舞,鲜血飙溅。 典韦专朝人多的地方杀,舞动手中这双铁戟,刚刚聚集起来的西凉骁骑,瞬间便被典韦无情踏破,铁戟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以一己之力吸引西凉骁骑围攻,后方将士压力全无,顷刻间展开城门,放关东骑兵呼啸而入,奋勇冲杀。 为首的徐晃、黄盖、曹仁等将军,见典韦独战群贼,丝毫不落下风,不由地士气大振,竟也跟着挥舞兵器,如狂癫一般冲入城中。 西凉骁骑虽然悍勇,但留守的兵力实在太少,眼瞅着数百精锐杀入城中,仅仅只是一个冲锋,便将他们诛杀过半,如割麦一般倒下。 “典将军切莫恋战,随我等直冲东门,抄袭贼子后路。” 大将徐晃劈死个西凉骁骑,冲不远处的典韦,厉声呼喊。 “诺。” 典韦痛快答应一声,猛一夹马腹,狂飙而出。 进攻路线早在入夜之前,就已经熟悉了多次,何况东门方向喊杀声如潮,典韦纵马冲杀而去,倒是也不会错路。 真正的关东骑兵主力闯入城池,一窝蜂朝着东门狂扑,喊杀声如惊雷般乍起,马蹄声似暴雨般铿锵: “冲啊,诛杀西凉狗贼!” “弟兄们,直扑东门,随我杀!” “西凉狗贼,纳命来—!” “杀呀—!” “......” 第085章 局势逆转 嗖—! 啪! 忽然震响雒阳的响箭声音,顿时令东门堵截关东骑兵的牛辅一愣,原本便怀疑自己中计的他,当即明白了一切。 这支破门的关东骑兵虽然攻势凶猛,但不过是吸引西凉骁骑主力的誘饵而已,真正的关东骑兵主力压根没动,而是在等自己派出抄袭后路的援兵。 只要李方从南门杀奔东门,他们会立刻发起对南门的进攻,以雷霆万钧的气势,强行破开南门,从而派真正的主力杀入城中,截击自己的后路。 “该死!” 牛辅咬紧了钢牙,恨不得呼自己一巴掌。 他有种被关东骑兵的主将,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觉,自己的反应与判断,全都被对方看穿,这才有了今夜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妙计。 如果自己不擅自做主派兵前后夹击,那么单凭关东骑兵千余兵力,还真不一定能拿下这雒阳城。 但是现在...... 自己暴露出了破绽,反倒被对方抓住机会,狠狠地赏了自己一道“前后夹击”的盛宴。 这可当真是啪啪打脸的节奏啊! 牛辅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他却没有自乱阵脚,而是快速做出反应,厉声呼喊道: “李蒙何在?” “末将在。” “速速率领本部兵马,在我军后方结阵,准备迎敌,不得有误。” “诺!” 军司马李蒙急勒战马,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弟兄们,随我来,结阵御敌,不得有误。” 李蒙麾下的西凉骁骑齐声应命:“诺。” 下一个瞬间。 正在围攻许褚、孙坚等人的西凉骁骑,顷刻间少了数百,彷佛一堵厚厚的墙,被硬生生抽走了数层似的,乍一看竟变得极其单薄。 当然,这只是视觉上的错误而已,实际上牛辅帐下的西凉骁骑,依旧远胜于城中不足两百的关东骑兵。 这是不争的事实! 但是...... 即便它只是视觉错误,但落在许褚、孙坚等人眼中,却大大鼓舞了士气,令原本勉强维持阵势的他们,顷刻间信心倍增。 大将许褚听到响箭的声音,当即明白城外的兄弟们已经动手,心下狂喜,甚至连挥舞金背大刀的动作都不自禁放肆起来,声音更是如雷霆般炸响: “弟兄们,我军主力即将赶来,大家随我强攻,诛杀西凉狗贼!” “杀—!” 这支精锐虽然不足两百骑,但在这一瞬,却爆发出了两千骑,甚至是过万骑的恐怖气势,他们奋力猛夹马腹,手中战矛朝着西凉骁骑身上,不停地招呼。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在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声中,丛枪乱矛,往来呼啸,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凄厉的惨叫声激荡在雒阳东门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虎痴许褚不再隐藏实力,掌中金背大刀猛地朝前方西凉骁骑窝子里扎去,旋即刀锋一横,双臂虬肌暴起,便是一招力道十足的横断山岳。 噗!噗!噗! 染血的金背大刀切开西凉骁骑的皮肉,斩断脊柱,又从另一侧呼啸而出,半截身子随着刀锋滑落,汩汩的鲜血混合着肠肚,从平整的创口翻滚而出。 许褚这一刀竟将西凉骁骑拦腰斩断,力道之强悍可见一斑!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最为要命的是,许褚这一招横断山岳,足足将面前三个西凉骁骑拦腰斩断,即便是衰减后的力量,依旧扫飞了两个西凉骁骑。 这一幕,直看得四周的西凉骁骑是眼突面红,又惊又惧,彷佛魂飞魄散了一般,足足在原地愣怔了数秒钟,甚至连战矛都忘记挥了。 然而...... 许褚可不会等他们回过神来,身子在战马上悠然一晃,反手便又抡出一道满是杀意的如月血芒,直将愣怔中的西凉骁骑,当场扫飞三人,轻而易举便撕开个口子。 希吁吁! 与此同时,许褚猛一夹马腹,坐下大黑龙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汹汹战意,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挡我者。” “死—!”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许褚犹如一头下山的斑斓猛虎,在西凉羊群中恣意的厮杀,金背大刀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 左右两翼憋屈了许久的孙坚、双夏侯同样开启暴走模式,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西凉骁骑,也挡不住二人凶悍的攻势,接连收割掉十数名西凉骁骑的性命。 “杀—!” 关东众骑兵在他们的带领之下,战斗意志顷刻间推向巅峰,原本维持得极好的包围圈,愣是在瞬间,便被一举戳破,局势彷佛在这一刹,直接扭转。 正在指挥战斗的牛辅被这一幕吓得直接愣住,那紧紧绷着的肌肉,那僵住的表情,那微颤的身躬,无一不表明他在害怕。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原来眼前的这一帮家伙全都在演戏,其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等城外埋伏的兵马入城。 而在这个时候,自己必定会仓促迎战,调兵遣将准备提防后方,趁着混乱至极,他们立刻发起迅猛冲击,令整个战局更乱! 厉害! 实在是太厉害了! 能想到这一连串计策的家伙,当真是太厉害了! 一念至此,牛辅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结成了坚冰,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地蹿动着,一次比一次更紧地绞住心脏。 “冷静!” “一定要保持冷静!” 牛辅瞪眼盯着眼前一幕,内心不断给自己暗示。 他已经连续中招,若是再次踏错一步,必将满盘皆输,全军覆没。 “他们只有数百人,即便发起猛冲,也不过是短暂的扰乱战局而已。” “而如果自己当真乱了,必定中贼奸计。” “不能乱!” “绝对不能乱!” “他们发起猛冲的目的,一定是想......” 牛辅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同时咬紧了钢牙,猛然扭头回望,果然见李蒙有派兵支援之迹象。 没有丝毫犹豫。 牛辅扯着嗓子,发出一声雷霆之吼:“李蒙,守好后方,不必管我,他们不过百余人,即便再强,又有何惧!” 第086章 没有皇帝的雒阳,也是一座宝… “弟兄们。” 牛辅回过头来,扯着嗓子呼喊:“务必要坚持住,我军虽然中贼奸计,但兵力仍旧占优,只要能坚持住,胜利定属于我军。” “听我号令!” 牛辅仓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苍穹,铿锵下令:“各营将士围而不攻,以防御为主,将关东骑兵困于此处。” 作为董卓女婿的牛辅,乃是其帐下六大中郎将之首,也堪称精通兵法,身经百战,在他的眼里,如今许褚、孙坚奋力猛冲,根本不可能持久,只要能稳住阵脚,必可压制对方。 而已经绕后的李方,一旦得知中计,且东门已然关闭,必然会快速返回南门,亦或者是从北门而归,赶来支援。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能够支撑得住,别自乱阵脚,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兵力上的优势,是始终不容忽视的。 关东骑兵此计固然狠辣,但却太过凶险,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必然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而这同样是孙坚等人发起猛攻的主要原因。 “李方!!!” 牛辅咬紧了钢牙,拽紧了缰绳,内心不断祈求:“此一战能否反败为胜,可就全靠你小子了,千万别让我失望。” 没错! 这一声响箭,不仅让牛辅意识到中计,同样让奉命前后夹击,且已经杀到东门外的李方,意识到中计。 尤其当他看到紧闭的雒阳东门,更是明确了这一点,心中的怨怒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爆了一句粗口: “杂碎!” “关东鼠辈果然奸诈!” “弟兄们!” 李方毫不犹豫地勒马转身,快速下令道:“后队变前队,速速返回城池,配合牛将军,前后夹击关东鼠辈。” “杀—!” 西凉骁骑狞声嘶吼,纷纷拨马转身,原路返回。 可惜,即便快马加鞭,直扑南门,等李方引兵赶到时,城门依旧被紧紧关闭,十余壮士下马推门,却是纹丝不动,证明城门内部已经安放好门闩,彻底锁死。 (ps:史料记载,东汉雒阳城东西向六里十一步,南北向九里一百步,故俗称“九六城”,这样的距离即便是战马,也得跑上一会儿。) “该死!” 李方不死心,再次下令:“走,去西门。” 众将士齐声回应:“诺。” 下一秒。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身在墨染中的曹操、刘铄的眼前。 曹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暗松了口气:“果然如我所料,没走北门,如此一来,典韦、徐晃等人又多了一份胜算。” 雒阳北门外乃是邙山,道路相对于骑兵而言,实在是难行,因此曹操便将有限的兵力,分做两拨,徐晃、典韦突袭牛辅后方,而令曹仁、曹洪直扑西门。 若是曹仁、曹洪可以得手,那么李方这支兵马必得绕行北门,走崎岖的邙山,如此一来,又将拖延一段时间。 而牛辅麾下的兵马虽众,但面对许褚、典韦、徐晃、孙坚、双夏侯的夹击,恐怕也撑不住太长时间,一旦诛杀牛辅,李方等人必不战自溃。 此刻的刘铄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神中写满了崇拜:“孟德兄智计超群,令铄佩服,此番咱们能够拿下雒阳城,孟德当为首功,铄必如实禀告盟主。” “不必了。” 曹操似乎对此不屑一顾,长舒口气:“即便能拿下雒阳城,又如何?陛下已经被董卓挟持往长安,这雒阳没了陛下,便如人没了灵魂,要战功又有何用?” 帝都之所以称之为帝都,不是因为它足够宏伟壮观,而是因为有皇帝坐镇,十八路诸侯伐董的真正目的,也不是真要董卓死,而是营救天子。 若是天子被劫走了,那么战役打得再好,从战略意义上而言,他们也算是彻底失败了,不是战术上的失败,而是战略上的失败。 虽然,这样的结果刘铄早已经知晓,但这座雒阳城对于刘铄而言,依旧有着重要的意义,大火仅仅燃烧了半天,或许还能找到许多遗产。 玉玺是一定要拿的,这玩意儿虽然是个祸害,但以其为晋身之姿,可以换取的福利实在是太多了,这对于穷苦出身的刘铄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若是把玉玺抛出去,不说别人,单纯是袁绍、袁术二人,便会争个头破血流,若是再有别的诸侯争夺,那才真叫一出大戏。 一出群狗抢骨头的大戏! 而刘铄则可以坐山观犬大乱斗,拿一块破石头,来攫取诸如兵马、钱粮、地盘等实质性的利益,从而真正从小民,晋升成为诸侯。 这笔买卖就俩字: 划算! 除此之外,董卓匆匆迁都而去,皇宫里值钱的玩意儿肯定没有全部带走,这对于缺乏启动资金的刘铄而言,同样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才要不遗余力地拿下雒阳,或许它在曹操眼里,已经失去了价值,但在刘铄眼里,却是一处充满惊喜的宝库。 不过...... 刘铄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不能表露半分,而是感同身受地吐了口气,故作一副极其遗憾的表情,附和道: “是啊,雒阳城没了陛下,便如人没了灵魂,孟德兄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咱们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尽了身为臣子的最大义务。” “不!” “咱们还有机会!” 曹操咬了咬牙,眉头紧攒,脸上大写加粗式的不甘心:“迁都大军行进缓慢,如果袁绍率领大军赶来雒阳,咱们还有机会。” 刘铄何尝不明白曹操在想什么,但他却是颇为不屑,长出了口气:“孟德,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全军覆没,而我经此一战,怕也不足千骑。” “袁绍、袁术以及众诸侯是绝对不会轻易下注的,他们可不像咱们一样,如此豁得出去,对于他们而言,明哲保身,永远是第一位的。” 刘铄瞥向曹操,夜幕的遮掩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这持久的停顿,让刘铄感受到了曹操内心强烈的不甘: “不管怎样,终归要尝试一番。” 第087章 单骑冲阵,恶来逞雄风 闻听此言,刘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曹操骂众诸侯的场面,不过按照常理,已经战至这般程度,深谙人性的曹操应该不会对众诸侯抱有幻想才对,怎么可能再去因此得罪众诸侯呢? 不合理! 绝对不合理! 凭曹操的智慧,应该不会干出这等蠢事才对,但他凭什么还要这般执着,表现出誓死追杀董卓,营救天子的决心呢? 难不成...... 这其中有刘铄暂时没有考虑到的因素? 不得不承认,的确有这种可能。 尤其经此一战,刘铄更加确信自己的智商跟曹操之间,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试图揣摩曹操的心思,原本便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此刻的刘铄越来越确信,在曹操、刘备这样的三国枭雄面前秀智商,绝壁是一条自作孽的寻死路,而他想要一统天下,唯一能有胜算的,便是攀科技树了。 先知先觉+科技碾压+国力碾压! 如果真的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别说是曹操、刘备、袁绍了,就算是诸侯联手,想要逆势翻盘的可能性,也几乎等同于零。 打定主意,刘铄则是长舒了口气,摆了摆手:“先别管那么多,当务之急,是要拿下雒阳城,虽然截至目前,一切皆在掌控之中,但西凉骁骑毕竟兵多,没那么容易败。” 曹操嗯的一声点点头,深表赞同:“没错,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咱们还是静候最终的战果吧。” ***** 此刻。 雒阳城。 东门战场。 锵!锵!锵! 金鸣炸响,喊杀震天。 从南门一路狂飙而来的徐晃,单从空气中传来的声音,便能感受到战况是何等的激烈,他策马上前,大声提醒道: “典将军切莫忘记,城外还有一支西凉骁骑,留给咱们破阵的时间不多,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冲溃西凉骁骑的阵型。” 即便徐晃自恃勇武,但也不敢在典韦面前称雄,不论是之前生擒他,还是中途诛杀樊稠,亦或者是适才单人破门的壮举,都让徐晃甘拜下风。 冲阵的重任,毫无疑问地落在了典韦身上,这是自家主公钦点的将,即便当初孙坚曾坚决要求领队,亦被自家主公无情拒绝。 “公明放心便是。” 典韦双目炯炯地瞥向徐晃,声音洪亮,如闷雷滚滚:“西凉骁骑虽然悍勇,但在俺眼里,不过是一堆破砖烂瓦而已。” “你压好阵,保持距离,待俺冲烂他的鸟阵,你再引兵补进,趁势扩大战果,如此必可一举破之。” 徐晃钦佩典韦的勇武,朝着他极其郑重地颔首点头,朗声言道:“待此战大获全胜之后,我徐晃请你喝酒。” “哈哈!” 典韦仰天哈哈一声,报之以兴奋的神色:“如此甚好,俺典韦等你的酒,届时咱们定喝它个不醉不归。” 瞟一眼前方转道,徐晃不再废话,把手一招,示意后军压低速度,拉开距离,同时深吸口气,再次提醒道: “典将军,刀剑无眼,切记小心。” “公明放心。” “驾—!” 典韦简单答应一声,旋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闪电般,狂飙而出。 希吁吁—! 典韦急勒缰绳,坐下战马悠然转向,速度不减分毫,抬眸望去,果不其然,前方已有西凉骁骑摆开阵势,静候自己大驾。 数丈宽的条石大道尽头处,密密麻麻不知多少层,挤满了西凉骁骑,道路两侧的屋顶上,同样有弓弩手捻弓搭箭,张拉满月,严阵以待。 “弓弩手准备!” 空气中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呼喊声。 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张强弓硬弩齐刷刷瞄准了典韦,扎好口袋,只待典韦进入伏击圈,便会一声令下,将他直接射成刺猬。 若是寻常猛将,碰到防守这般严密的阵型,即便没有被当场吓死,估摸着也得吓个半死,但典韦却是不然,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倒战意飙升,速度更快。 哒哒哒—! 马如龙,人如虎。 蹄音密集如暴雨敲阶,速度之快胜霹雳雷霆。 典韦不闪不避,径直向前冲杀,宛如一尊从炼狱归来的魔王,那股子肃杀之气,即便隔着老远,也让严阵以待的西凉骁骑倍感惊悚。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典韦便从街道的尽头处,杀到了西凉骁骑扎好的口袋前,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即便是主将李蒙,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不过...... 敌人单骑快马冲杀而来,分明是蔑视自己的实力。 李蒙岂容眼前贼厮,如此这般恣意冲杀,当下心头一凛,即便有些大材小用,也要灭一灭眼前这员悍将的威风: “放箭!” 一声令下。 几百支箭矢从街道两侧的屋顶上,以及西凉骁骑的列阵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同滂沱大雨般罩向典韦。 然而,典韦的速度却依旧不减分毫,甚至在对方下令“放箭”的那一刹,再次猛夹马腹,将速度狂飙到极致。 因为典韦非常清楚,只要速度够快,他承受的箭矢袭杀便越少,若能撑下一波这箭雨,那么冲阵之事,与他而言,便是易如反掌。 但见...... 典韦舞动双铁戟,速度之快,彷佛有万千华彩乍现,当真如银龙护体,玉蟒缠身,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没有一支箭矢能伤到他分毫。 只是! 典韦固然可以护得自己周全,但其坐下的战马,顷刻间便命中了数箭,发出数声极其悲惨的嘶鸣声。 不过,这撕心裂肺一般的剧痛,没有击倒它,反而更激发了它的潜力,四蹄奋力奔驰,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奔出七、八个马身。 咯吱吱—! 一轮箭矢袭杀结束,西凉骁骑快速捻弓搭箭,企图再来一波箭矢袭杀,将典韦万箭穿心,直接射成刺猬。 但是,典韦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压根不给西凉骁骑第二波箭雨的时间,便杀到了跟前,直惊得李蒙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钢牙紧咬,厉声下令: “来不及了,给我冲,将此贼乱矛刺杀!” “挡我者死—!” 第088章 哼哈二将,完美配合 “挡我者死!” 典韦猛然一声爆喝。 好似恶虎初离穴,咆哮百兽惊。 掌中双铁戟奋力狂舞,鲜血飙溅向空飞旋,凛凛杀意漂浮于顶,战马到处,强徒辟易,铁戟来袭,山岳皆寒。 即便是强悍的西凉骁骑,也无法阻挡典韦掌中锋锐的铁戟,彷佛仅仅只是一刹,西凉骁骑的列阵,便被典韦轻易撕开个口子。 噗!噗!噗!噗!噗!噗!噗! 典韦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双铁戟在手,如同两条银龙狂舞,万千华彩乍现,挥出了不知多少戟。 但见...... 在其周身的西凉骁骑,每个人身上都有七、八道口子,更有甚者,臂断腿残、头颅爆碎、尸首分离,总之铁戟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眼前这一幕,吓得李蒙是魂飞魄散,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哗啦啦翻滚落下: “这......” “这怎么可能?” 李蒙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盯着人仰马翻处,几乎要瞪爆了,眼睛里全都是龟裂的血丝,瞳仁里写满了恐惧,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 凉州人崇尚勇武,人人都能逞凶斗狠,习以为常,可当李蒙撞见典韦,就感觉像是撞见了魔神一般,完全颠覆了他对勇武的认知。 这可真是...... 摧枯拉朽,一路碾压! 单人独骑而已,居然可以吊打我西凉精锐! “快......快......” “快点......拦......拦......” 身经百战的李蒙完全被吓傻了,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尊魔神在军阵中恣意厮杀。 在后方压阵的徐晃见此一幕,同样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他虽然知道典韦厉害,但却不敢相信,典韦居然已经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咕噜—! 徐晃喉头滚动,强自咽下一口口水,下意识挥袖拭去从额上滚落的汗珠,又瞥一眼两侧屋顶上,已然被震慑的弓手。 就是现在! “杀—!” 徐晃一声令下,当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希吁吁一声长嘶,奋力撒开四蹄狂奔,犹如卷起一道罡风般,杀将而来。 五十斤重的梨花开山斧,被徐晃轻易举过头顶,伴随着一声爆喝,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陡然劈下。 噗—! 与之正对的西凉骁骑,甚至来不及作出反应,便被连人带马,当场挥为了两半,鲜红的汁液飞溅,震慑着临近同伴的心神。 但这还不算完,徐晃反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顿时将面前的四个西凉骁骑直接扫飞。 典韦撕开的缺口,在徐晃的强势突入下,一瞬间撕扯得更大,这样更方便后方将士补进,从而像是劈木头般,将西凉骁骑的列阵直接劈开。 “弟兄们,随我杀!” “杀—!” 这支兵马虽然不足八百骑,但在这一刻,却爆发出了八千骑,甚至是八万骑的恐怖气势,他们像一柄猛利的钢刀,将面前的西凉列阵硬生生给劈开。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牛辅急忙扭头回望,可还没等他喝斥李蒙,便见后方战场,尸体乱飞,鲜血飙溅,在火光的照耀下,竟能清楚地看到浓郁的血雾弥漫。 而在浓郁的血雾之中,隐隐可见寒光逸散,彷佛有一尊来自幽冥的魔神,挥舞着兵器,不停地收割着自家将士的性命。 咕咚! 咕咚! ...... 牛辅心跳瞬间加快。 夜幕的遮掩下,看不清楚他的面目,但那紧紧绷着的肌肉,那僵直的双腿,那微微颤抖的身躯,无一不表明他在害怕。 他原本以为,只要能够依据有利地形,摆下阵势,单凭关东骑兵数百乌合之众,怎么也不可能打得进来。 但不曾想...... 眼前摧枯拉朽的一幕,分明就是在啪啪打脸的节奏。 按照这般趋势下去,甚至可能等不到李方赶回,便要被关东骑兵凿穿列阵,与城门洞方向的骑兵,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而到那时,后果不堪设想! “李蒙!” “给我顶住—!” “一定要给我顶住—!” 牛辅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呼喊。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自己坐拥数千西凉骁骑,且据城而守,占据地理优势,竟然会被不足千骑的关东鼠辈,逼到这种程度,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 此一战,是牛辅自起兵以来,打得最憋屈的一战,最糊涂的一战,最冤枉的一战,也是最最最不该输的一战! “西凉狗贼,竟还有空管别人?” 正当牛辅咬牙切齿,愤怒不已之时。 忽然。 一个雷霆般的声音炸响。 牛辅顿时一个惊悚,猛然扭头回望。 但见...... 前一刻还距离自己有十余步远的许褚,这一刻竟然接连突破,已经撕开了围堵城门洞的最后一层防线。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高亢的嘶鸣声响起,许褚坐下的大黑龙像是挣脱了束缚,浑身浴血的它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般,狂飙而来。 “将军快走,我们挡住此贼。” 左右的亲卫军立刻杀出,作势便要将奋战良久的许褚,围而歼之。 “挡我者死—!” 面对围杀而来的西凉骁骑亲卫,许褚浑然不惧,猛然一声爆喝,舞动金背大刀,竟选择以硬碰硬地强磕上去。 铛—! 噗! 许褚挽了个刀花,金背大刀猛然荡开飞刺而来的战矛,趁势沿着敌将左侧脖颈呼啸斩来,只听得噗的一声,一颗硕大的头颅登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 “贼子,纳命来!” 与此同时,许褚右侧有寒光闪烁,直朝着他的腰眼要害飞刺过来,动作干脆利索,没有半点花哨,一眼便知乃是真正的沙场悍卒。 哧啦—! 虽然许褚尽力扭动身子躲闪,但因为寒颤许久,体力下降太大,依旧被贼子撕裂一大片外罩的战袍,露出隐于其中的精铁札甲。 许褚没有伤到分毫,但这西凉骁骑亲卫付出的,却是自己的性命,锋锐的刀锋如鬼魅般掠过,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悲惨的嚎叫一声,整个头颅,竟直接被许褚斩了下来! “贼子休走,吃某一刀!” “啊—!” 第089章 牛辅战死,大获全胜 牛辅本以为自己的亲卫军出马,可以稍稍阻拦许褚,却不曾想,仅仅两个回合,便战死两个亲卫,其余亲卫甚至没来得及完成合围,便被许褚直接突破。 “啊—!” 牛辅尖声呼喊,吓得魂飞魄散,面色陡变,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拨马转身便走,这样的猛将绝对不是他能应付得了: “拦住此贼!” “给我拦住此贼!” “尔等一起上,务必要拦住此贼!” 此刻的牛辅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面色阴沉如水,眸中杀意与惊恐大盛,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癫狂,不停踹着马腹,企图逃避阎王爷的追杀。 所幸全部的亲卫从四面八方围堵许褚,终究还是迟滞了许褚的追击,令牛辅得以有机会逃得更远。 但是...... 令牛辅没有想到的是。 追杀他的阎王爷,可不止许褚这一尊。 正当他暗自庆幸躲过一劫时,前方忽然响起一声如惊雷般的爆喝,扭头望去,但见一个手持双铁戟的悍将,一戟磕开李蒙的铁枪,一戟快速砸向他的头颅。 蓬! 刹那间,李蒙那颗硕大的脑袋,竟如同西瓜一般爆开,红的、白的、黄的脑浆子飞溅,当场跌落马下,一命呜呼。 牛辅惊呆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后方数百精锐组成的列阵,甚至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被关东骑兵硬生生凿穿。 希吁吁—! 牛辅下意识急勒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如人而立,发出一声嘹亮的马鸣声,竟是被凶悍如魔的典韦,吓得不敢寸进。 噗通! 噗通! 牛辅甚至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摆在他面前的,有且只有一条路: 死战! 咬紧钢牙,握紧铁枪,牛辅猛然一声长喝,壮胆纵马前冲,在十余步外陡然增加了速度,掌中的铁枪斜刺里探出,瞬间划破了空气,直朝着典韦的头颅刺去。 “给我死—!” 这一枪几乎凝聚了牛辅全部的气力,枪尖浑厚的暗芒,吞吐不定,尖锐的啸声响起,更增添了几分威势。 牛辅好歹也是董卓的女婿,实力绝对不容小觑,但可惜,他碰到的对手是古之恶来典韦,即便是他最强悍的进攻,在典韦的眼里,也仅仅比普通士卒,稍稍强上一些而已。 但见...... 典韦虎目圆睁,左手的铁戟朝顶上轻轻一拨,牛辅刺来的铁枪直接撞到了铁戟,爆发出一声金铁轰鸣,竟然以超过原来的速度,飞速倒崩回去! 下一秒,森冷的寒芒乍然闪现,典韦右手的铁戟奔雷般挥出,猛然划过空气,好似彗星掠过,溅起一抔鲜红的汁液。 牛辅只感觉脖颈一凉,眼前天旋地转,随即炫彩多姿的世界快速变成灰色,最终全部被黑暗吞没,耳畔的喊杀声与金鸣声,也随之消散。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典韦杀破狼一般的吼声乍起,竟在顷刻间盖过了战场的喊杀声与金铁撞击声,无数的将士望向这里,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 关东骑兵彻底沸腾起来,胜利的喜悦顷刻间推向巅峰,不必典韦、许褚等人带头,便有士卒扯着嗓子呼喝: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贼将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贼将已死......” “......” 震天彻地的呼喊声响起,有西凉骁骑扔掉手中的兵器,举起双手,大声呼喊:“我投降,千万别杀我!” 溃败的情绪在此刻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西凉骁骑丢下手中的兵器,高举着双手,扯着嗓子呼喊: “我投降了,千万别杀我。” “我愿意投降!” “投降!” “......” 彷佛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凋零,归于死寂,但随即爆发出一阵浓烈的欢呼声,关东骑兵尽皆高举着兵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典韦、许褚等人狂热的回应。 甚至,连身经百战的孙坚,此刻也不由地兴奋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赢了,竟然真的赢了,千余精骑拿下了雒阳城,太不可思议了!” 许褚高举着手中染血的金背大刀,仰天狂笑数声:“哈哈哈!赢了,真的赢了,俺们拿下了雒阳城,竟然真的拿下了雒阳城!” 即便是素来冷峻的典韦,在这一刹那,也跟着激动起来,内心越来越确定:“俺家主公当真是天选之人,略施小计,便拿下了这雒阳城。” 城门洞中,倚靠在墙根底的程普长出了口气:“难以置信,就凭咱们这点兵力,竟然真的拿下了雒阳城。” “是啊。” 韩当同样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感受着肩部钻心的疼,他咬了咬牙:“只要能赢,别说受点伤了,就算是丢掉半条命,也是值得的。” ...... 正当众将士陷入狂欢中时,徐晃策马飞奔过来,厉声道:“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城外应该还有一批西凉骁骑,咱们务必要做好警戒工作。” “没错。” 孙坚在瞬间冷静下来,朗声道:“公明,你代替子明下令吧。” 徐晃倒也不推辞,点了点头:“既如此,仲康、文台、夏侯兄弟与我,速速集合兵力,在外围布阵,准备迎敌。” “夏侯兄弟。” “在。” “你们率领一部分兵马,分属左右两翼,贼子若敢冲阵,务必迂回绕后,抄其后路。” “诺。” “典将军。” “在。” “你冲阵辛苦,现在引兵负责打扫战场,只有你才能镇得住他们。” “诺。” 典韦原本还有些生气,但听徐晃这么说,内心怒气骤平,反而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有俺典韦在,肯定出不了岔子。” 徐晃报之以肯定的目光,颔首点头,随即把手一招:“弟兄们,随我来。” 众将士战意高亢,齐声嘶喊:“诺!” 方才还是杂乱无章的战场,在这一刹那,众将士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齐齐朝着后方赶去,在徐晃的指挥下,自觉列队,有条不紊。 第090章 军入雒阳,尘埃落定 雒阳城外。 通往北门的路上。 李方率领的西凉骁骑正在尽可能快地赶往北门,不是他们不愿意火速支援,而是因为北门外是邙山,道路原本便不适合战马飞驰,夜幕之下,骑行更加艰难。 “关东鼠辈果然奸诈,竟然连西门都抢占了。” “该死,他们若是连北门也抢占了......” 李方怎么也不敢相信,关东骑兵的速度竟然这么快,趁自己驰援东门的片刻时间,火速抢攻南门,而在自己回援南门时,又趁机拿下了西门。 以致于现在,自己不得不踏上赶往北门的路,从南门→东门→南门→西门→北门,这尼玛足足环绕了雒阳城一圈啊! 李方心里顿时万马奔腾,这种被人拿捏死死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自己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就像是只提线木偶。 “快跑!” 哒!哒!哒!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疾促的马蹄声。 李方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 那一片墨染中奔出数匹快马,从其服饰上判断,竟然全都是西凉骁骑,对方从北门而来,莫非他们全都是北门守军? “给我站住!” 李方勃然大怒,发出一声雷霆之吼。 希吁吁—! 前方数匹快马匆匆勒住。 当先一个队率认出了李方,急忙上前,神色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匆匆言道: “李司马,大事不好了,牛将军战死了,雒阳沦陷了,他们已经全部投降了。” “咱们......咱们也赶紧逃吧!” 李方全身一僵,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心口处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你......你说什么?” 李方一脸的不敢置信,大眼珠子瞪着对方:“关东鼠辈才有多少兵马?怎么可能拿得下雒阳城,你这厮莫非想当逃兵,因此故意诳我?” “末将岂敢!” 那队率急忙摇头否定,抬手指向不远处的雒阳城:“李司马您听,现在的雒阳城可还有喊杀的声音否?” “战斗已经结束了,末将听得一清二楚,牛将军战死,其余兵马尽皆投降,唯有我等北门残存士卒苟活,趁机逃了出来。” 李方下意识直起了身子,侧耳向雒阳方向。 果不其然! 此前空气中轻微的喊杀声、金铁撞击声,在此刻已然不知所踪,现在的他,只能听到本方队伍中,战马的响鼻声,丝毫听不到半点喊杀声。 “这......” “这怎么可能?” 这一刹那,李方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近五千西凉骁骑驻守的雒阳城,居然会被千骑的关东鼠辈打败,不仅拿下了雒阳城,甚至连牛辅都战死沙场。 “是真的!” 那队率一个劲儿地点着头:“小人敢保证,一定是真的,李司马,咱们赶紧逃吧,往长安方向,禀告丞相,早做准备才是。” 李方抬眸望向火光冲天的雒阳,满嘴的钢牙紧咬,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足足过了良久,方才开口道: “走!” “去长安,追丞相。” 此前,当李方得知董卓战败而归时,尚且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关东盟军在他们眼里,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即便兵马再多,也禁不住西凉军的铁骑冲锋。 可是...... 当他亲身经历了雒阳之战,勒马转身,下定决心离开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关东盟军到底是一支多么可怕的队伍,丞相落败,便也不足为奇。 ***** 吱呀—! 关闭已久的东门,再次展开。 在夜空下受冷风吹良久的刘铄、曹操,策马缓步入城。 望着满地堆积起来的兵器、战甲,以及不远处密集排列的战马、士兵,刘铄只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彷佛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直到徐晃亲自上前,满面堆笑,欠身拱手地汇报:“主公、曹将军,我军鏖战一个时辰,成功拿下雒阳城。” “好!” 刘铄报之以肯定的目光,郑重地点点头:“诸位将军辛苦了,此战的功劳,本将军会如实上报盟主,速速安排警戒,咱们今夜在雒阳扎营。” 徐晃插手应命:“诺。” 刘铄翻身下了战马,走上前来:“公明,怎么样,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徐晃吐口气,面色略显阴沉:“具体伤亡情况正在统计,但估摸着伤亡肯定是过半了,至于咱们还能剩多少人,暂时不太清楚。” “诸位将军呢?可有伤亡?” “嗯,有。” “何人?”刘铄心急。 “程普、韩当二位将军中箭,不过没有伤己性命,休养数日便好,至于其他将军,暂时没有伤亡,主公大可放心。” “文台他......” “他在照顾程普、韩当二位将军。” “嗯。” 刘铄点点头,彻底放下心来:“西凉骁骑的大营在哪里?里面还有多少粮草?今天夜里,让大家吃饱喝好。” 徐晃欠身拱手道:“主公,大营距离东门不远,末将已经派人查封,您且随末将来吧,文台将军亦在营中,那里有药品。” “好。” 刘铄颔首点头,摆手做请状:“孟德请。” 曹操赶忙还了一礼:“子明先请。” 刘铄淡笑,倒也不在谦让。 此战,从严格意义上而言,孙坚、曹操全都算是自己的属下。 即便刘铄走在最前面,在礼数上,亦是应当。 “报—!” 刘铄等人方才赶到西凉大营外,便听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扭头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飞马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曹将军,城外的李方从北门附近败走,朝着函谷关方向去了。” 徐晃彻底松了口气,转身拱手:“主公,这回可以安心了,只要将城池四门紧闭,咱们今夜便彻底安全了。” “嗯。” 刘铄淡然地点点头,吩咐道:“即便如此,该有的警戒,也务必不能少,今夜众将士可以饮酒,但不可致醉,否则以军法论处,绝不姑息。” 徐晃欠身拱手,铿锵回应:“诺,主公放心,末将这便下令。” 一旁曹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淡笑道:“能在大胜之时,依旧保持冷静,令人佩服呐。” 刘铄尴尬地摇了摇头:“哪里,与孟德你相比,铄这点微末的道行,又算得了什么。” 第091章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哈哈!” “这回可发财了!” 眼瞅着满满三大箱子钱财,圆的是钱,白的是银,黄的是金,还有绫罗绸缎、珠宝玉器、书画古玩等等。 刘铄兴奋地满眼冒金光,甚至连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轻轻一嗅,浓浓的铜臭气怎么就这么好闻,赶紧来腐蚀本大爷吧,劳资金刚不坏! 什么叫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这一次。 刘铄当真是体会到了! 且不说缴获的兵器、战马、粮草、旌旗、甲胄,单凭眼前这些财帛,都足以让刘铄过上锦衣玉食的幸福生活。 如果现在不是三国乱世,刘铄还当真有种想要金盆洗手,置它个千亩良田,八房姨太,五进豪宅,敞开了当回吃穿不愁的地主豪强。 咱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整日不是跑马飞鹰,便是斗鸡遛狗,人人见了咱都得点头哈腰,喊一声“刘老爷”,那日子想想就觉得舒坦! 什么狗屁的统一天下当皇帝,最强也不过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而已,最要命的是得操心军队、人心、敌人,高处不胜寒。 人生匆匆百年,劳心戮力,建功立业,青史留名,最终也只是一抔黄土罢了,只有过得逍遥自在,心情舒畅,无忧无虑,那才是王道。 可惜...... 现在这世道太乱,你不狠、不打、不强,即便怀揣万贯家财,到头来终究会成为别人的嫁衣,诚如现在这样,钱还是那些钱,可主人却换了。 一念至此,刘铄内心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惆怅,为了杜绝自己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这些钱必须要花在刀刃上。 正如电影《无名之辈》中的胡广生所说:“现在第一枪已经打响了,接下来先拿钱把装备更新,摩托车、头盔、子弹、枪,劳资来把ak,给你搞把莱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没错!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这些东西就是咱的启动资金,缴获的战马、钱粮、装备,就是咱的启动物资,拿钱招募兵马,全副武装,攻城略地,做大做强。 吸! 呼—! ......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摆正自己微末出身的位置,脑海里再次把之前构思的战略发展路线回顾了一遍。 嗯。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目前的发展思路绝对没有问题,搜刮雒阳残存的财富,找到遗失的玉玺,然后拿它当饵,好好钓钓这帮诸侯的胃口,坐山观犬大乱斗。 “来人。”刘铄大喊一声。 “在。”帐外转入典韦。 “把仲康、公明喊来。” “诺。” 典韦插手应命,旋即躬身离开。 趁此机会,刘铄好生平复一下心情,把上位者的架子端起来,若是被典韦、许褚、徐晃看到自己见钱眼开的模样,那人可丢大发了。 再次深呼吸一口,刘铄激动的心情终于强行按住,他迈步转回上首,正襟危坐,好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凛然模样。 不多时。 典韦、许褚、徐晃三人赶来大帐,欠身拱手道:“主公。” 刘铄摆手示意三人一旁落座:“现在唤你们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交代。” 徐晃坐定,欠身拱手道:“主公旦言无妨,我等必竭尽全力。”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俺们一定不负主公期望。” 呃...... 刘铄感觉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尔等别紧张,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让你们明日带队打扫雒阳城战场,尤其是皇宫,连枯井都不能放过。” “董卓挟天子迁都长安,走得比较着急,皇宫必定有珍贵之物遗留,咱们的队伍折损太过严重,想要继续作战,必须要招兵买马。” “所以......” 刘铄的声音拖得很长,给足了典韦、许褚俩铁憨憨思考的时间:“能得多少便得多少,蚊子再小也是肉,它们都将化作咱们征讨董贼路上的基石。” 铁憨憨许褚果然被感动了,俩眼珠子里闪着光,重重点头:“主公不愧是身负命数之人,您放心便是,末将一定搜寻仔细,绝不过放半枚五铢钱。” 恶来典韦同样是万千感慨:“没错,这一战咱们损失太大了,那些个俘虏暂时又靠不住,是得想办法招兵买马了。” 即便是聪慧的徐晃,也跟着点了点头:“若想继续鏖战,咱们的确得招兵买马了,末将乃是河东郡人,可以前往河东助主公招募兵马。” 黄巾起义时,皇帝派出皇甫嵩、朱儁、卢植三员统帅,而其麾下除了北军五营外,便是从三河招募的勇士。 历史上的曹操之所以能到扬州招募兵马,是因为曹洪与当时的刺史陈温、郡守周昕有旧,这才可以招募到丹阳兵。 自己可没这么大的人脉关系网,如果徐晃当真可以招募到三河勇士当兵,对于刘铄而言,已经非常满足了。 “好!” 刘铄的目光立刻转向徐晃。 这可当真是...... 瞌睡有人送枕头,饿了给个香饽饽,简直爽到飞起: “有公明此言,铄便放心了,等咱们筹到了钱,立刻赶往河东招募兵马。” “能为主公效力,乃末将之荣幸。” 徐晃欠身拱手,正义凛然,彷佛这一切都是他应该做的。 曹阿瞒有大将乐进,可以为他招募两千乡勇续命。 或许,自己同样有此殊荣,享受来自属下的忠心暴击! “唉—!” 许褚遗憾地叹口气:“可惜俺是离家出走的,否则经此一事,俺可以回乡,也帮主公招募些兵马回来。” 一旁的典韦愧疚地垂下脑袋,轻声道:“俺离乡数年,人脉皆无,即便带着钱回去,只怕也无从下手,实在没办法助主公一臂之力。” “没关系。” 刘铄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朗声道:“帮助在心,你们有此心意,已经让某非常感动了,分工不同而已,切莫如此这般。” “主公言之有理。” 徐晃跟着点了点头,扭头望向典韦、许褚:“徐某只是恰好有此人脉,可以为主公排忧解难罢了,若是没有,便同样爱莫能助了。” 第092章 这回可赚大发了 次日,清晨。 当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划过山丘,落在残破的雒阳城上,徐晃、典韦、许褚三人,已经开始带队打扫战场。 作为重中之重的皇宫,更是他们首选的目标,尤其是那些尚未被战火完全吞噬的宫殿,每一个角落都搜查得非常仔细。 正如刘铄所料,在这座残破的雒阳城中,有着数不清的遗产,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倒是少了,但却多了一大批身具各种本领的宫人。 “小人王阳,乃是执掌医药的太医。” “小人秦刚,乃是宫廷里的食监。” “小人李铁,是考工令中的匠人,专职打铁,制作兵器。” “小人......” “......” 好家伙! 这回可当真让刘铄开了眼,下到做饭的、砌砖的,上到管医药的、观星象的、观图书的,各种能人是应有尽有。 虽然,金银财帛没有找到太多,但这些人各个都是宝贝,远比金银财帛要好得多,尤其是执掌医药的太医,还有负责皇帝伙食的食监,当真解了刘铄的燃眉之急。 “王阳对吧。” 刘铄的目光落在一个中年男人身上,试着问道。 “没错,正是小人。” 王阳赶忙上前一步走,恭敬地揖了一揖。 “很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你既然是太医,可愿随我当一个行军医令,我保你可以吃得饱,穿得暖,如何?” “小人谢将军大恩。” 王阳感动得稀里哗啦,纳头便拜。 现在的刘铄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起来吧。” 刘铄摆手示意王阳起身,旋即扭头瞥向徐晃:“公明,将其记录在册,而后带去军营,给受伤的弟兄们医治。” 徐晃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拱手抱拳:“诺。” 旋即。 他把手一招:“你且过来。” 王阳急忙上前:“将军,那小人......” 徐晃自然明白何意,轻声道:“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吃的,先登记在册,然后自有士卒会领你去军营。” 王阳一揖,眼眶红润:“多谢将军。” “性命、年龄、籍贯。” “王阳、四十三岁、沛国谯县。” “哎呦,你居然与仲康是乡亲啊?那你可知许家坞堡?” “嗯,当然记得,许家可是谯县豪族。” “那就对了。” 徐晃登记好信息,招呼道:“来人。” 一个士卒上前:“将军。” “带王医令去军营,边吃边医治受伤的弟兄。” “诺。” ...... 刘铄是真的幸运。 没一会儿功夫。 便把食监收编成了火头军,给军营里的弟兄们做饭吃; 把考工令收编入军中司空,集中修缮损坏的兵器; 还把木匠、泥瓦匠等人才,也收编入军中司空,专司营地的建设。 秦汉军队中设有“司空”之职,专门负责行军宿营和攻城、守城作战中的相关土工作业,以及对犯法吏卒的拘禁和审判。 西汉中叶以后改称“军司空”“军中司空”“营军司空”等,成为专职军官。 虽然,在东汉以后不见史料记载,但却正适合刘铄现在的情况,因此他便在军中设下了这样的职位,暂时由刘铄自己担任主官。 至于管理图书的秘书监、观星象的侍诏等,虽然暂时没有好的职位给他们,但不过多几张嘴罢了,刘铄还是能养得起的。 况且...... 这些人明知道自己的处境,因此一个个都特别有眼色,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收拾营帐的收拾营帐,甚至有人穿上甲胄,与士卒一起参与都打扫战场的工作中,总算不是个闲人。 而且他们非常熟悉雒阳皇宫,即便这里成为废墟,依旧能够精准定位,提高了许褚、典韦打扫战场的工作效率。 “怎么样,能治好吗?” 刘铄带着王阳赶往孙坚的营地,为负伤的程普、韩当仔细检查。 “虽然因为没有药石,耽误了伤口恢复。” “不过......” 话锋一转,王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只要有我在,就肯定没有问题,我现在便去采写药草回来,保证药到病除。” 孙坚闻言大喜,当即欠身拱手道:“多谢王太医,多谢子明。” 王阳赶忙揖了一揖:“此乃医者之职,在下告辞。” 送走了王阳,孙坚长出口气,彻底放松下来:“子明啊,你小子可真是一员福将,没想到这些人在你手上,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这次若不是有你在,我这两个兄弟,估摸着要不好过了,虽然不至于丧命,但难保不会有后遗症,我孙坚得谢谢你,请受我一拜!” 江东猛虎孙坚,好歹也是个八尺高的汉子,居然当真朝刘铄拱手抱拳,作势便要行一个标准的九十度深躬。 怪不得黄盖、程普、韩当能够对他死心塌地,单凭这份气度,便令刘铄佩服不已,此事若是被韩当、程普知道,能不感动? “文台兄,你这是何为,赶紧起来,折煞铄也。” 刘铄赶忙搀扶住孙坚的胳膊,可即便他反应够快,那双千钧重的肩膀,依旧不是他能撑得住的,被孙坚直接压下,这一份大礼算是吃了个结结实实。 “子明。” 孙坚起身,长出口气:“今后你若有需要孙某相助之处,打个招呼,哪怕是刀山火海,我孙坚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台兄言重了。”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笑意,轻声道:“不管怎样,计策是我刘铄率先提出来的,他们因此受伤,与我刘铄有分不开的联系,帮忙医治乃是本分。” “话虽如此,但......” “主公—!” 孙坚话音未落,不远处便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是许褚。 刘铄立刻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但见其一路飞奔过来,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甚至都来不及行礼,便抬手指向自家营地: “主公,家里有情况。” 呃...... 刘铄尴尬病都快犯了。 既然有情况,你好歹露出个焦急的表情啊,这兴奋的模样像分明是发现了宝贝,还是不能告诉孙坚的宝贝,演技也太拙劣了。 “那个......” 刘铄朝孙坚把手一拱,轻声道:“既如此,铄便告辞了。” 孙坚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嗯,好。” 第093章 传国玉玺 “主公—!” 当刘铄掀帘进入营帐的那一刹那,徐晃、典韦齐齐迎上来,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徐晃手中还捧着个精致的木盒,见到刘铄的一刹,激动得竟有些颤抖。 刘铄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何事,因此始终保持淡定,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便直接开口言道: “有何事,直言便是。” “主公您瞧。” 徐晃双手呈上精致的木盒,眸中写满了惊喜。 如果说,此前他还对刘铄是天选之子的事情有所怀疑,那么这一刻,他已经彻底相信,刘铄便是那个可以助汉室渡劫的人。 “这是......” 刘铄佯作不知,声音拉长。 他缓缓打开木盒的盖子,露出一个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的无暇美玉,随即露出惊诧的神色,急忙将盖子递给典韦,伸手抓起这方玉玺。 果然! 下方镌刻着八个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嘶—! 感受着来自掌心的沁凉却柔润质感,又瞥了眼以黄金弥补的那一角,刘铄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传国玉玺?!” 即便他早有预料,但当这尊传国玉玺真正落到他手里的时候,仍旧让刘铄倍感紧张,彷佛之前做出的努力,全部废了似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没错!” 徐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主公,这的确是传国玉玺,是当年秦始皇命丞相李斯,以和氏璧镌刻而成,得之则象征其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 “正如您当初所言,大汉正在渡劫,气数已尽,而您应劫而生,肩负着三兴大汉的光荣使命,此乃天意啊!” 又有典韦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主公,有此方玉玺在,足以证明您便是天选之子,我等必可三兴大汉,再造乾坤!” “没错!” 紧跟着,许褚也附和起来,眼神中写满了兴奋:“如今雒阳被董贼焚毁,传国玉玺落入主公之手,足以证明主公得天独厚,理当继承大统。” 尼玛! 如果不是熟知历史大事,恐怕没有谁能挡得住这样的彩虹屁,当听到“继承大统”这四个字的时候,刘铄一下子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以目前刘铄的实力,是镇不住这块石头带来的危害的,自己绝对不可以沉迷其中,否则下场甚至会比历史上的孙坚,还要悲惨。 “仲康,休得胡言。” 刘铄深吸口气,终究还是打断了许褚。 他将这方传国玉玺放回木盒,然后从典韦手中夺回盖子,又盖了回去,脸上的兴奋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镇定与淡然。 这一幕可是把许褚给彻底搞懵了,他怔怔地望向刘铄:“主公,这里没有外人,而且公明已经知道自己是三十六天罡将,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吧?” “是啊主公。” 典韦同样有些懵逼,急忙补充言道:“您不是说,您胳膊上的痣是三十六天罡痣,脚底板的痣是六丁六甲神吗?” “您是集合了高祖爷刘邦、光武帝刘秀之精华,应劫而生,必然要肩负起匡扶汉室的重要职责吗?” “如今!” 典韦实在是搞不清楚,尴尬地道:“传国玉玺落入您手,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俺们对此深信不疑,也发誓必会助您匡扶汉室。” “怎么您......” “是啊!”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徐晃,面对传国玉玺的誘惑,都变得有些不淡定了:“您命我们仔细搜查皇宫,甚至连枯井都不能放过。” “这方传国玉玺便是在一处枯井中搜寻,这岂不证明,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您便是应劫而生,注定要匡扶汉室之人吗?” 面对众将士的质疑,刘铄始终保持绝对的淡定:“诸位,正因为我知道它必定属于我,因此才丝毫没有着急。” “想当皇帝的人多了,但能有气运当上的,少之又少,如今大汉正在渡劫,各路妖魔鬼怪尽皆觊觎至尊宝座,这传国玉玺对咱们而言,其实是个祸害。” “啊?这......” 顿时,许褚震惊! 典韦震惊! 徐晃更加震惊! 他们似乎全然不敢相信,这样的话居然会从自家主公口中说出,那股对于传国玉玺的不屑之情,根本不像是个天选之人,能说出来的话。 可是...... 自家主公面对传国玉玺时的冷静、从容,全然不同于他们的激动,却又恰恰证明,只有自家主公才能镇得住这传国玉玺,才配成为它真正的主人。 “别惊讶!” 刘铄长出了口气,绕过众人,返回上首主位:“你们既然相信我才是天选之子,那么就应该相信,不论这传国玉玺如何轮转,最终都只会回到我的手上。” “不是吗?” “这......” 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终于! 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道: “没错,理当如此。”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傲然,极其冷静地道: “其实,你们陷入了一个思维的困境,不是因为得到传国玉玺,才能证明我是天选之子,而是因为我是天选之子,传国玉玺才会回到我的身边。” 徐晃不是傻子,被刘铄如此一点拨,立刻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主公言之有理,传国玉玺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主公在这里。” 许褚思忖了良久,终于也跟着点了点头: “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 话锋一转,许褚大眼珠子盯着刘铄:“主公,您莫非不打算要这尊传国玉玺?老天爷都把它送给您了,不要是不是太可惜了?”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传国玉玺当然得要,不过它现在有更大的用途,有了它的帮助,咱们匡扶汉室的路,或许会好走许多。” “反正它注定是我刘铄的,那么现在把它丢到谁手里,又有何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尊传国玉玺非得大气运之人,不可镇之。” “既如此......” 刘铄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三人,声音略显阴鸷地道:“拿它来祸害那些觊觎汉室的妖魔鬼怪的心智,岂不正好?” 第094章 孙坚懵了,传国玉玺? “主公的意思是......” 徐晃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家主公的意思。 这世上想当皇帝的人多了,大家对于传国玉玺,一定非常渴望。 如果自己拿着它不放,会给自己招来诸多难以应付的敌人,可如果将它抛出去,任由那些觊觎皇位的人争夺,不仅把祸患丢出去了,还给自己的生存争取了机遇。 “嗯。” 没等徐晃把话说完,刘铄便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正是这个意思,咱们现在的实力比起袁术、袁绍等诸候,实在是太弱了。” “若是握着传国玉玺不放手,只会令这兄弟二人齐心协力,来对付咱们,如此不利于咱们接下来的发展。” “可是......” 话锋一转,刘铄饶有兴致地道:“如果咱们把玉玺丢出来,凭他们兄弟俩之间的感情,不斗个你死我活,那才真叫见鬼了呢。” “而与此同时,咱们也可以在二袁之间周旋,争取各中利益,为咱们的顺利壮大,打下良好且坚实的基础。” 徐晃不住地点着头,恍然大悟:“主公英明,末将敬佩之至。” 许褚虽然听得有点懵,但终究还是点点头:“既然主公已经决定了,末将必全力支持。” 典韦对于政治斗争不太熟悉,但他绝对相信刘铄:“末将愿遵主公意愿。” 刘铄暗松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既如此,公明,咱们获得玉玺的事情,便劳烦你暗中散布出去。” 徐晃自然明白自家主公的想法,当即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一定会不留痕迹地把消息散出去。” “不过主公......” 言至于此,徐晃朗声提醒道:“如此一来,您面临的压力,可就太大了。” 刘铄淡然一笑,点点头:“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徐晃欠身拱手:“既如此,交给末将便是。” 刘铄颔首:“嗯,你办事,我放心。” ***** 孙坚大营。 偏帐。 王阳将新配置好的药物敷在程普、韩当的伤口上,然后扯下数条粗布,将其捆绑扎实,方才叮嘱道: “二位将军,这药是小人自己配置的,虽然比不过皇宫的药,但却可以保证药到病除,你们这段时间切莫动武,当以静养为主。” “王医令放心。” 一旁孙坚拍着胸脯保证道:“这段时间,本将军会派人盯着他们,别说动武,就算是拿兵器比划,都不可能发生。” 王阳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揖了一揖:“甚好,既如此,小人这便告辞了,明日晌午再来替二位将军换药。” 孙坚颔首点头,急忙招呼道:“公覆。” 黄盖拱手:“末将在。” “替我送送王医令。” “诺。” 黄盖插手应命,旋即摆手做请状:“王医令,且这边走。” 王阳点点头:“好。” 二人方才离开偏帐不久。 忽然。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大将孙静,乃是孙坚的亲弟弟。 “兄长,有情况。” “发生了何事?” 孙坚相对比较淡定,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见全都是自家兄长的心腹,孙静这才没有顾忌,直接言道:“末将听到些许流言,事关刘铄,不知兄长可愿听否?” 孙坚皱了皱眉,脑海中忽然闪过此前许褚来找刘铄时的一幕,原本不太喜欢八卦的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 “直言便是,何必吊人胃口。” “据报。” 孙静倒也没有丝毫犹豫,压低声音,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刘铄帐下大将许褚,在打扫雒阳战场时,从一处枯井中找到了传国玉玺。” “什么!?” “传国玉玺?” 顿时,帐中一片哗然。 孙坚愣在原地,俩眼珠子瞪如铜铃,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甚至唇角的肌肉在这一瞬,还发生了微不可察的抽搐。 大将韩当更是惊得出了表情包,身子下意识地一翻,仅靠石块支撑起的劣质矮榻,顿时倾覆,直接将其摔在地上,磕住了受伤的右肩,疼得他不自禁尖叫出声。 嘶—! 韩当倒抽一口凉气,强忍着钻心的痛,大眼珠子瞪着孙静:“幼台,你......你说什么?刘铄麾下大将从枯井中找到了传国玉玺?” “没错!” 孙静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程普皱着眉,思忖了片刻:“你确定此消息无误?” “这......” 孙静摇了摇头:“兹事体大,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城中已经传开了,而且是从刘铄大营传出来的,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这怎么可能?” 程普脸上大写加粗式的懵逼:“传国玉玺可是陛下独掌的印玺,怎么可能从枯井中寻到?幼台,你确定消息便是如此?” “这......” “未必不是真的。” 正当孙静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回答时。 忽然。 一旁的孙坚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极其郑重地打断,引得程普、韩当、孙静齐齐望向他,纷纷露出骇然地神色: “主公,莫非您也得到了消息?” “没有。” 孙坚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旋即言道:“还记得半个时辰前,我送子明出营吗?” 程普、韩当点点头:“当然记得,他不是被许褚喊回营了吗?” “没错!” 孙坚皱着眉,努力回想当时许褚的表情:“不过,当初许褚并未言及发生了何事,只是感觉像是有紧咬的事情发生似的,但其面上却带着笑意,让人感觉有些诡异。” 如果是喜事,有什么不能汇报的? 如果是坏事,又怎么可能带着笑容? 孙坚不傻,只要稍稍推测,便可得知,一定发生了一件令人欣喜,却又事关重大的紧急之事,因此才会面带笑容,又不能当着自己的面说。 “现在看来......” 孙坚深吸口气,有缓缓呼出,目光扫过程普、韩当等人:“许褚来找刘铄,应该便是为了传国玉玺之事,否则何必如此隐秘?” “有道理。” 孙静肯定地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 韩当依旧不敢置信。 “那可是传国玉玺啊!” 程普眼里多出了一丝凶戾狞色:“主公,咱们......” “先别声张。” 不等程普把话说完,便被孙坚摆手打断:“我倒要瞧瞧,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自居的刘铄,拿到传国玉玺后,会怎么做?” 第095章 袁绍震惊!董贼迁都,玉玺现… 曹操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豁然转身,面上露出一丝惊骇之色:“哦?你是说传国玉玺?” 曹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传国玉玺,据说是从一处枯井中找到的。” 曹操面上的惊诧仅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这回倒真是有趣了,也不知那刘铄能不能撑得住?袁绍、袁术可不是好对付的。” “主公的意思......” 曹仁没能明白自家主公的话外弦音。 这传国玉玺是刘铄从枯井中寻得,跟袁绍、袁术这俩大傻子,又有什么关系,自家主公怎么会把这件事跟他们联系起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曹操口中喃喃着这八个字,转身望向木架上悬着的羊皮地图,饶有兴致地道:“如今天子被董贼劫往长安,传国玉玺却在废墟中重见天日。” “许邵说得没错......”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脑海中浮现出当年自己求名士许邵评语的事情:“这世道终究是要乱了。” 曹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憨憨一笑:“主公言之有理,这世道的确有些乱,不过主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盟军赶来。” 曹操的目光扫过羊皮地图,内心将战略计划铺垫好,转而问道:“可打探清楚了吗?盟军现在何处?” “嗯,打探清楚了。” 曹仁欠身拱手,铿锵回应:“明日一早,必到雒阳。” 曹操点点头,转身走回上首,略一思忖:“传国玉玺现世,众诸侯怕是再无心西顾,咱们也该提前有些准备。” “子孝。” “在。” “我记得子廉与陈使君有旧,对否?” “陈使君?” 曹仁皱了皱眉,心下好奇:“哪个陈使君?” 曹操提醒道:“还能有哪个?扬州刺史陈温。” “哦!” 曹仁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急忙点头道:“没错,子廉与陈使君之间的确有旧,末将这便将子廉招来。” “嗯,快去。” 曹操大手一挥,斥退曹仁。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发展路线,自己虽然贵为行奋武将军、典农校尉,但可惜没有自己的势力。 这第一步便是要招募一支军队,然后想办法脱离张邈,获得属于自己的地盘,最好是一个郡,若是不成,哪怕是个县也好。 没有地盘支撑的军队,便如浮萍,飘飘荡荡,居无定所,终其一生,怕是也难成大器,这是曹操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袁绍!” 曹操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自己的大业能否完成,还是得仰仗袁绍才行,四世三公的名声在士林中叫得非常响亮,若是袁绍能帮自己说句话,顶得上别人一万句。 虽然,曹操始终都不愿意承认袁绍比他强,但至少在出身这方面,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只是个庶子,也比自己这宦官之后要强上百倍。 这便是命啊! 一念至此,曹操扶在帅案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颊边的肌肉下意识地跳起了几下,彷佛是在憎恨命运的不公。 “该死!” “即便出身卑微又如何?乱世之中,实力为尊,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通往雒阳的官道上。 是夜。 风清月明。 盟军临时大营中。 一骑趁夜而来,直奔袁绍军帐。 “报—!” 一声疾促的传报声响起。 斥候飞身落马,高举着信筒,大声呼喊: “雒阳紧急战报,我要面见主公。” “雒阳紧急战报......” “......” 斥候一路狂奔,各级将校未曾阻拦,直奔中军大帐。 遇着袁绍,斥候当即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信筒:“主公,刘铄、曹操、孙坚三人合力,已经拿下了雒阳城。” “什么?” 正秉烛读书的袁绍吓得丢下竹简,腾得起身,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斥候:“曹孙刘三人合计兵力不过千骑,怎么可能攻入雒阳?” “是真的。” 斥候艰难地点了点头,咬牙言道:“据可靠情报,刘铄派人扮作溃败的西凉骁骑,夤夜赚开雒阳城门,方才将其拿下。” “这......” “这怎么可能?” 袁绍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脸上的骇然无以复加:“西凉骁骑的凉州口音非常重,想要夤夜赚开城池,这口音如何解决?” 斥候回答:“主公莫非忘记了?孙坚曾随张温在凉州鏖战许久,赚开城门之人,非是别人,正是孙坚帐下大将程普、韩当。” 嘶—!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袁绍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他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精气神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噗通一声,瘫坐在上首主位: “雒阳城被攻破了,首功竟不是我袁绍的。” “该死!若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 此刻的袁绍当真恨不得呼自己两巴掌,眼睁睁看着战功从自己的面前溜走,这种事情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要知道,这是他唯一向家族证明自己的机会,若是不能获得首功,令家族更上一层楼,那么他势必一辈子被袁术踩在脚下。 “主.....主公......” 见袁绍始终没什么动静,斥候试探性道:“您要不要看看战报?或许还有些事情,是主公您比较感兴趣的。” “嗯?” 袁绍扭头瞥向斥候,大手一挥:“呈上来。” 斥候颔首点头:“喏。” 接过信筒,从里面取出竹简,袁绍眼珠子上下一翻滚:“董卓竟敢火烧雒阳,挟天子迁都长安?” “还有......” 袁绍本以为董卓迁都长安,已经够惊悚的了。 但当他将目光匆匆扫至末尾时,那四个字如同一柄锋锐的宝剑般,刺向自己的双眸,直惊得他是魂飞魄散,冷汗连连: “传国玉玺?” “没错!” 单膝跪地的斥候尽可能用平和的语调道:“此事虽然仍未证实,但雒阳城中已经传开了,末将以为此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望主公早做决断。” 袁绍毫不犹豫,当机立断道:“来人。”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侍卫,欠身拱手:“主公。” “速速传令许攸、淳于琼来此,我有要事与之相商。” “喏。” 第096章 一方传国玉玺引发的小心机 “传国玉玺?” 许攸当场惊出了表情包,颊边的肌肉紧紧的一跳,脸上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骇然,全然不敢相信战报中的事情。 “这......” “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此前溃败的淳于琼,更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刘铄、曹操、孙坚三人,狠狠地抽了百十个巴掌似的。 要知道,此前他没有跟着三人一起赶往雒阳,便是断定这三人根本不可能拿下雒阳城,但谁能想到,事情的结果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三人不仅凭千余兵马拿下了雒阳城,甚至还从枯井中找到了象征天命的传国玉玺,这等同于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主公,末将......” “此前的事情不提了。” 不等淳于琼开口辩解,便被袁绍直接摆手打断。 他很清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追究责任,也无济于事,况且淳于琼与许攸一样是从雒阳时,便开始追随,一路至此,这样的忠臣又岂能因无心之过,而过分苛责。 “子远。” 最为重要的是,袁绍这颗心已经全然被传国玉玺占据:“此事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觉得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许攸眉头紧攒,微闭着眼睛,似在脑中激烈思考,良久后,方才睁开眼睛,朝着袁绍,一揖行礼: “主公,你觉得传国玉玺可能会从枯井中找到吗?” “哦?” 袁绍不明其意,试探性问:“子远,你这是何意?” 许攸心知袁绍会错了自己的意思,赶忙改口道:“或许属下应该换一种方式问,董卓挟天子迁都长安,却将玉玺遗落在雒阳。” “主公!” 许攸再次询问:“您觉得这是巧合吗?” 这一次,袁绍同样察觉到了其中诡异,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子远言之有理,这传国玉玺出现的的确诡异。” “按照子远的意思,莫非这传国玉玺是董卓故意遗落在雒阳的?其真正的目的,是要以此转移众诸侯的注意?” 许攸极其坚定地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袁绍长出口气:“没错,确有可能,我在雒阳这么多年,若是传国玉玺早已遗失,又岂能没有丝毫耳闻,此事来得诡异,不可不妨。” “子远。” 一旁淳于琼则是好奇询问:“你分析的的确有道理,但董卓将传国玉玺丢在雒阳,这代价会不会有些太大了?” “能有多大?” 许攸偏头望向淳于琼,淡然反问。 “这当然......当然......” 淳于琼本想脱口而出,但脑海中却愣是找不到半点影响。 可是...... 在淳于琼的潜意识里,亦或者是每一个汉家子民的潜意识里,这传国玉玺的意义就摆在那里,若是遗失,影响极其恶劣。 “我说不出来,但终归是有代价的。” 淳于琼苦思良久,最终只能迸出这样一句话来。 “没错,的确有。” 许攸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而且给出了自己答案:“那便是让众诸侯因传国玉玺而分心,而他则趁此机会,窃据长安,养精蓄锐。” “自己手里握着天子,怎么不比传国玉玺要强,而这块石头不管放在谁人手里,必将引起众诸侯的不满,届时相互杀伐,董卓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嘶—! 袁绍闻言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董贼此计,的确阴损,那不知子远可有计策应对?” 许攸一揖,轻声言道:“主公,这或许对于咱们而言,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袁绍愈加震惊:“哦?你这是何意?” “很简单。” 许攸当即给出答案:“董卓遗失了传国玉玺,咱们则可凭此,扶持一个汉室宗亲当皇帝,届时关西一个汉,关东一个汉,分庭抗礼,讨董之势,依旧存在。” “韩馥可是袁家子弟,主公四世三公,振臂高呼,天下诸侯必定云从,董卓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主公如何不可?” 袁绍眸中绽放精芒,缓缓点头:“妙哉!” 许攸更进一步:“最为重要的是,如今汉室宗亲中最有名望者,正是幽州牧刘虞,若是他肯迁都来邺城,大事可成矣。” 袁绍内心不由激动起来,虽说大家是在讨伐董卓,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又何尝不是在嫉妒董卓,一个从凉州入京的糙人而已,也配窃据龙庭? 袁绍彻底松了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彷佛要不了多久,他便可以效仿董卓,在关东再建汉庭,自己也能当个三公、丞相神马的。 “此事不急,待明日抵达雒阳,再议不迟,天色已经不早了,二位回营休息吧,今夜之事乃是机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半个字。” “喏。” 二人欠身拱手。 旋即。 躬身出了中军,各自返回自己的偏帐。 ***** 与此同时。 袁术的大营中,同样是灯火通明。 盯着雒阳动静的人,可不止袁绍一人,袁术同样收到了消息。 此刻的袁术正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泛着一抹阴鸷的笑意,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身穿九龙袍,头戴珠帘冠,手捧传国玉玺的画面。 他深吸口气,努力压制沸腾的内心,但却仍止不住心底的欲望:“汉家九百二十岁后,以蒙孙亡,授以承相,代汉者,当涂高也。” “代汉者,当涂高也!” “涂高!” 此刻的袁术阴冷地笑着,神情甚是慧黠:“不正迎合我的表字公路吗?此乃天意,天意!” 袁术感觉自己的时代即将要来了,汝南袁氏一族,必将因自己而再次伟大! 叔父袁隗又如何? 兄长袁基又如何? 还有那个狗屁不是的家奴,又如何? 我袁术才是真命天子,这方传国玉玺必是因我袁术,才会以这种方式重见天日! “刘铄!” 袁术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自己又出钱,又出兵,处处帮他,现在也该是他报恩的时候了。 何况,咱要的也不算多,只要把玉玺拿过来便是。 至于价钱吗? 随便他开。 钱、粮、兵马! 只要他能开出价码来,我袁术便拿的出来! 第097章 当众与二袁撕逼!曹操这是要…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袁绍率领的盟军主力军终于赶来,在各路诸侯安顿好自家军队后,便于西凉骁骑大营中展开议政。 此刻,盟主袁绍高坐上首,其下一干诸侯分坐两旁,刘铄作为此次追击董卓的先锋大将,被安排在下首次位,竟与后将军袁术面对而立。 要知道,刘铄此前没有一官半职,会盟之初也仅仅只有一主一仆,可谓卑微至极,但谁能想到,还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刘铄竟从末位诸侯,站到了袁术的对面。 甚至...... 连冀州牧韩馥,各路刺史、郡守、将校等,全都屈居于刘铄之下,就更别提附庸性质的曹操、刘备等人了。 “事情的经过便是如此。” 刘铄将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 尤其是淳于琼、孙坚、曹操三人是如何全军覆没的全过程,一个细节不落的详细阐述,丝毫不害怕袁绍、袁术二人的报复。 因为,他现在非常确信,只要传国玉玺在自己手上,这俩人拉拢自己还来不及,又岂会在意那些微不足道的兵马。 果不其然! 盟主袁绍率先点了点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地道:“子明果然足智多谋,尤其第一波伏击徐荣,虽然有侥幸的成分,但能全军北军五营,堪称大功一件。” 瞧见没有,袁绍只字不提第二波伏击,因为他非常清楚,第二波伏击是淳于琼有错在先,自己主动提及此事,纯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袁绍可不想现在跟刘铄交恶,那样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但袁绍不提,不代表别人不提,下首的袁术便趁此机会,开口称赞道: “子明的确足智多谋,而且反应非常果断,否则第二次遇到伏击时,怎么可能将吕布、张济、樊稠的联军击溃。” “当然了!” 言至于此,袁术声音极其冰冷地道:“若不是因为某人没有提前响箭示警,或许战况不至于这般激烈,也就不会导致有如此大的损失。” 若是寻常时候,听到袁术这般拆台,袁绍肯定会气个半死,至少面上的憎恶显而易见,可是今日,袁绍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袁术的拆台,神色如常,对答如流: “公路,本盟主在会盟之初,便曾允诺过,有罪必罚,有功必赏,淳于琼的贪功冒进,本盟主已经处理过了,现在的他连降三级,已经是军侯了。” “咱们现在说的是子明的功劳,至于其他的事情,稍后再议不迟,本盟主自然会将功劳记录在案,如实禀明天子。” 袁术只能呵呵了。 连降三级? 军侯? 这种自己可以随意操控的事情,也算是对淳于琼的惩罚?唬人罢了! 不过,袁术也没有必要死抓着不放,万一俩人在军帐中撕扯起来,反倒会令刘铄小觑,甚至会影响到最终传国玉玺的归属。 袁术要做的,只是让刘铄明白自己是向着他的即可,至于因此跟袁绍撕逼,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实在是太影响自己光辉伟岸的高大形象。 至于刘铄? 只是安静地呆在一边,权当是在看一出演技绝佳的“兄友弟恭”大戏而已,逗乐而已,全然不会当真。 见刘铄没什么反应,袁术也没再深追,袁绍暗松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立刻便将这件事揭过: “董贼劫掠天子,迁都长安,兹事体大,自应当从长计议,今日我等初至雒阳,尚且不熟悉具体情况,事关此事,咱们来日再议。” “盟主!” 正当袁绍准备斥退众诸侯时。 忽然。 帐中响起个熟悉的声音,一个身影从帐中横出。 是曹操。 袁绍立刻判断出来,抬眸望去,捻须问道:“孟德,你莫非有事要奏?” 曹操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朗声言道:“盟主,如今董卓火烧雒阳,挟百万军民,迁都长安,日行不过十余里,我军应当乘胜追击,诛杀董卓,迎回天子。” “孟德。” 袁绍眉头紧蹙,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爽:“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兹事体大,应当从长计议,你怎么......” “盟主!”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曹操声音洪亮,铿锵言道:“我十九路诸侯讨伐董卓,目的便是要迎回天子,如今天子近在眼前,理当尽快出兵,多耽搁一日,便多一份凶险。” “还望盟主早做决断!” 言至于此,曹操竟然单膝跪地,拱手抱拳:“末将仍旧愿意为先锋,还望盟主能给予一些兵马,令某为盟军建功。” “孟德,你这是何意?” 上首袁绍尚未开口,一旁的袁术便狞声打断道:“盟主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兹事体大,容当后议,你没听明白吗?” 曹操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末将当然听明白了,但此事显而易见,根本用不着商议,咱们多耽搁一日,陛下便多凶险一分,尽早出兵,才是正道。” “孟德,你莫非要替本盟主做决定吗?”袁绍愤怒言道。 “末将非是在替盟主做决定,只是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已。” 曹操愤怒地站起身来,眸光中带着浓烈的怒意,声嘶力竭道:“咱们会盟的目的,便是要诛杀董卓,迎回天子,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却要硬生生错过吗?” “孟德,慎言!” “我只是实话实说!” “......” 队列中的刘铄简直惊呆了。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袁术、袁绍没有撕起逼来,反倒是曹操怒怼起了二人。 他不应该是袁绍的忠实小马仔吗? 怎么怼起袁绍来,居然一点面子都不讲,这还是那个聪慧的曹操吗? 恁娘的! 这小黑瘦子,莫非吃错药了? 刘铄正纳闷的时候,曹操的声音更加洪亮: “尔等坐视诛杀董卓的机会,乃是对陛下的蔑视!” “只可惜我曹操已经全军覆没,否则何必在此求助尔等,某自己便可率兵追杀董贼!” “我曹操羞于尔等为伍!” “哼!” 怒哼一声。 曹操凶戾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诸侯,豁然转身便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那眼神中明目张胆的不屑,即便是刘铄,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孟德,等我!” “孟德—!” 刘铄没有理会袁绍、袁术,径直追了出去。 某些事情不方便在公开场合讲,刘铄趁此机会溜出大帐,也算是给流言一个发酵的机会,单纯袁绍、袁术知晓,那多没意思。 第098章 真正讨董者,唯将军与操耳 “孟德,我知你忧心陛下安危,但也不必采取如此过激的手段。” 刘铄一路追了出来,在雒阳城外的洛河河畔,苦口婆心地劝谏。 虽然,刘铄感觉曹操此举背后必有深意,但双方还不至于熟悉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对方也不可能真正跟自己交心,说些场面上的话,安抚安抚即可。 “子明。” 曹操则是长出了口气,面上没有丝毫的懊恼,反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喜悦。 身为金牌销售的刘铄最擅长察言观色,曹操面上这诡异的微表情,同样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曹操今日与二袁的撕逼,绝非一时鲁莽,而是深思熟虑,早有预谋。 可是...... 他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刘铄只感觉自己的智商已经欠费,不管怎样想,总是没有一个能够说服他的理由。 果不其然,能在青史留名的大奸雄曹操,智商高的一匹,跟这小子斗心眼,吃亏的十之八九会是自己。 “嗯?” 刘铄疑问:“孟德可是有何话要说?” 曹操双目灼灼地凝视着刘铄:“子明,你能否实言相告,传国玉玺是否在你的手上?” 刘铄停顿了片刻,佯作诧异,终于还是点点头:“没错!的确在我手上。” 曹操淡笑,吐口气:“既如此,你可愿听老兄一句劝否?” 刘铄欠身拱手:“孟德旦言无妨,铄洗耳恭听。” 曹操点点头:“赶紧把玉玺撒出去,这东西放在你的手上,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灾祸。” 刘铄面色波澜不惊,缓缓点头:“孟德金玉良言,铄铭记于心。” 即便是曹操,也不禁为之一愣,他没有想到,刘铄竟然能如此的淡定:“看来传国玉玺如何处置,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 刘铄没有透露更多信息,而是岔开话题道:“孟德,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曹操回头瞥向不远处的零散队伍:“先去扬州一趟,招募些兵马,然后再回来,准备跟董卓决一死战。” “只不过......” 话锋一转,曹操阴冷的一笑:“照目前的情势来看,等我引兵返回雒阳时,或许盟军内部已然发生剧变,能否继续讨董,犹未可知。” 刘铄长出了口气:“孟德,不管盟军如何变化,至少我刘铄讨董之心,绝不会变,我会在雒阳等你回来,届时咱们定要把酒言欢。” 曹操笑了笑,才不信这个邪,毕竟传国玉玺都在你小子手上了,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变心? 信你个鬼,你这小子坏得很! 当然! 曹操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变成了这样:“没想到,这十九路诸侯中,真正是在讨董者,唯将军与操耳。” 既然大家都是场面上的话,刘铄也不能落后,把手一拱:“能与孟德兄携手作战,乃铄之幸也,一如前言,铄在雒阳,等君归来。” 曹操郑重地点点头,拱手还礼:“君子一诺重千钧,我曹操必引兵归来,再与子明携手杀敌,匡扶汉室。” “嗯。” 刘铄郑重点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孟德快上路吧。” 曹操淡笑,挥手作别:“子明,一定要等某回来。” 驾—! 蹄音如雨,飞驰而去。 刘铄长舒口气,依旧皱着眉,扪心自问: “曹阿瞒这**崽子,此举背后到底有何意?” “真够奸的,许邵这人还真有两把刷子。” “啧啧—!” “......” 阿嚏—! 阿嚏! 赶往扬州的路上,曹操实在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曹仁凑上前来,同样带着疑惑问道:“主公,末将有些不太明白,您明知道袁绍、袁术不会再追杀董卓,因何还要当众劝谏,甚至不惜恶言相加?” “这岂不是......” 曹仁搔了搔脑袋,憨憨一笑:“这岂不是树敌二袁吗?” 曹操笑了笑,瞥了眼曹仁:“子孝啊,你思考问题总是浮于表面,难道不能更进一步吗?” 曹仁顿时来了兴趣,赶忙拱手:“还望主公,不吝赐教。”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凭咱们的实力,根本不可能诛杀董卓,此次追杀董卓,真正的目的,是要收天下士人之心。” “这个......” 曹仁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当日追杀董卓的一幕,自家主公的确给自己分析过原因,而且当时的自己颇为赞同,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没错。” 曹仁点点头:“确有此事。” 曹操淡笑:“可因为刘铄引兵杀来,咱们在此战中,彻底沦为了附庸,即便损兵折将,依旧没能立下不世之功,士人只知刘铄,又岂知我曹操。” “但今日不同。” 话锋一转,曹操昂首傲然道:“我曹操当着众诸侯的面与二袁激辩,想必不久,此事便会通过众诸侯的嘴,传遍天下。” “虽然,此一战中,我曹操没能立下不世之功,但因为这颗赤诚之心,依旧会被天下士人铭记于心。” 曹仁恍然大悟,不住点头:“主公英明!不过,咱们因此得罪了袁绍、袁术,是否值得?” 曹操笑笑,大手一挥:“你放心吧,袁绍是何性子,我曹操心里清楚,他素来爱惜名声,绝对不会因为此事,便与我斤斤计较。” “或许我曹操会因此受到冷落,但只要咱们从扬州回来,带着兵马回来,袁绍一定会摒弃前嫌,再与我通力合作。” 马仔就要有马仔的觉悟,曹操能抓住重点,这一点非常重要,对于乱世之初的袁绍,能够多一个助力,又岂会在乎那点污点。 因此! 问题的关键,便在于自身的实力。 只要腰杆子足够硬,曹操自信,袁绍的橄榄枝肯定会伸过来。 曹仁惊叹于自家主公严谨的思虑,恨不得给他点一万个赞,四世三公的袁绍几乎被他拿捏死死的: “主公言之有理,末将佩服之至。” “走吧。” 曹操浑不在意,摆了摆手:“咱们抓紧时间赶路,争取早些返回雒阳,我冥冥之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刘铄此子绝对没有表面上这般简单。” 第099章 这便开始互咬上了? 目送曹操离开雒阳,刘铄抬头望向西斜的曜日,长出了口气,磨趁了这么久,想来八卦已经传遍盟军,是时候接受二袁的跪舔了。 只要一想到二袁因为传国玉玺,而争得面红耳赤,甚至不惜大打出手,相互撕逼的场面,就让刘铄莫名感到兴奋。 刘铄扪心自问,自己可从来都不是个高尚的人,仅仅把传国玉玺抛出去这么简单的事情,他可不会做,咱要么不搞,要搞就往死里搞! 正当刘铄在脑海里构思如何折腾二袁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路旁响起: “子明—!” 是袁术。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笑盈盈扭头望去,忙不迭一揖行礼:“原来是袁将军,您不在军营呆着,怎么出现在这里?莫非是......” “没错!” 不等刘铄把话说完,便被袁术微笑打断:“袁某正是在等你,只不过见你正与孟德道别,没好意思上前叨扰罢了。” “哦—!” 刘铄拉长声音,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原来如此,那不知袁将军找铄何事?天色已晚,咱们不如回营再聊,如何?” “且慢!” 刘铄正要离开时,被袁术一把拉住:“子明啊,这件事回营聊不方便,咱们不如就在这洛河附近,把事情聊开得好。” 呵呵! 什么回营聊不方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袁绍已经在营里堵我了,你丫分明是害怕袁绍以盟主的身份,强行胁迫自己把玉玺交给他来保管。 得嘞! 不管怎么说,首次会面是袁术,总是强过袁绍的。 既然想聊,那咱们便好生聊聊。 刘铄佯作尴尬地点点头:“袁将军既然有此雅兴,铄自当相陪,您有何话,不妨直言,铄必洗耳恭听。” “子明真乃豪杰也。” 袁术先是把一顶高帽给刘铄戴在头上,旋即直奔主题道:“既然子明快人快语,那袁某也不必藏着掖着。” “其实,最近袁某听到一些关于子明的流言蜚语,说你在拿下雒阳之后,在某处枯井中寻到了遗失的传国玉玺。” 袁术说这话时,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始终没有挪开刘铄面门半分,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足以证明刘铄在撒谎的表情。 比如,一刹那的惊慌、唇角肌肉的下意识抽搐,亦或者是企图逃避的眼神闪烁,只要出现其中任何一个,都足以证明刘铄在撒谎。 只可惜...... 刘铄的眼神异常坚定,从始至终没有半点逃避,甚至是惊慌,亦或者是唇角肌肉的抽搐,他只是肯定地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事实: “没错!传国玉玺是在我手上,袁将军莫非对它有何想法?” “呃......” 在来雒阳之前,袁术便曾在脑海中,幻想过至少十余种刘铄忐忑不安的回话,甚至想到了十余种戳穿他谎言的话术。 毕竟,那可是象征着皇权神授的传国玉玺啊,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敢承认自己拿了这种东西,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可偏偏...... 刘铄便承认了。 而且是毫不犹豫且光明正大的承认了!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的回话,顿时把袁术愣住了,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足足呆滞了七、八秒,方才又问了一遍: “传国玉玺当真在你的手上?” “嗯,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摆了摆手道:“传国玉玺正在我的大营,要不咱们一起回营,带你瞧瞧它长什么模样?” “且慢—!” 袁术再次拉住刘铄。 他当真有种被刘铄的坦然打败的感觉,这种杀头的事情,居然丝毫没有隐瞒便和盘托出,足以证明他压根没有丝毫玉玺的想法。 这小子...... 真不愧是汉室宗亲,能以肩负汉室兴亡为几任。 袁术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想的办法似乎有些不适用,面对这种内心非常纯粹的纯臣,决不可暴露自己想要当皇帝的念想,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怎么了?” 刘铄故意戳袁术的肺管子:“袁将军不就是冲传国玉玺来的吗?” 袁术尴尬地猛一抽唇角,急忙改口道:“我只是来提醒你,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决不可私藏,此乃杀头的重罪。” “袁将军,我刘铄何曾想要私藏了?” 刘铄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目光灼灼地在袁术身上扫过:“只是今日大帐之中横生变故,还没来得及跟盟主汇报罢了。” “袁将军!” 言至于此,刘铄打趣道:“你可不能冤枉我刘铄。” 袁术心头一凛:“听你的意思,莫非想要把传国玉玺交给袁绍保管?” 刘铄暗笑,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倒也不是不可以,他毕竟是十九路诸侯的盟主,公信力摆在那里,将玉玺交给他来保管,自然最合适不过。” 刘铄非常清楚袁术的野心,更明白这俩兄弟之间的矛盾,因此他故意这么说,必然会引起袁术的反对,激化二者之间的矛盾。 “他?” 袁术果然被激怒了,眉棱一跳,扬声怒道:“我袁家的家奴而已,有屁的公信力,若非我袁术让着他,凭他也能当上这十九路诸侯的盟主?” “子明啊!” 没有丝毫犹豫,袁术这便已经跟袁绍撕上了:“你生性纯良,未经险恶人心,压根不知那家奴是何等狼子野心之辈。” “这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器,若是交到他的手上,还不知会发生何等荒谬之事,你应该清楚,我袁术同样是汝南袁氏出身,且是嫡次子,要论公信力,我袁术岂能输于那家奴。” “子明啊。” 袁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拍了拍刘铄的肩膀:“你为国为民之心,令某大为感动,因此这一路走来,我袁术可一直都是支持你的。” “袁绍答应的恩赏拖延不发,是我袁术以个人名义支持你五百精锐、一千石粮草,当你要追杀董卓时,更是派出大将孙坚助你一臂之力。” “你扪心自问!” 袁术炯炯双目凝视着刘铄,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地道:“我袁术对你如何?此次讨董之战是否全力以赴,可对得起陛下否?” 啧啧—! 闻听此言,即便是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都不由地为之惊叹。 袁术这厮的忽悠技巧,竟比劳资还厉害! 佩服啊! 实在令人佩服! 第100章 二袁互掐,精彩纷呈! 刘铄仔细想了想讨董以来的全过程。 不得不承认。 若是没有袁术这个老六,自己的路还真没那么好走。 尤其是当袁绍派淳于琼协助自己追杀董卓时,袁术引兵忽然出现,才令事情有了转机,也正是因为孙坚、淳于琼的暗中较劲,才能杀得北军五营全军覆没。 否则...... 单凭自己手里的这些兵马,或许连徐荣那一关都没办法闯过,就更别提接下来狼骑、骁骑的合作,以及前些天的雒阳夜战。 “嗯。”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袁将军的确待铄不错,若非你鼎力相助,铄岂能拿下这雒阳城,立下这不世之功。”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装出一副憨憨的模样:“袁盟主同样是尽心竭力,恩赏最终也发下来了,而且追杀董卓时,他将自己全部的骑兵都交给了在下。” “单论讨董的决心与付出,末将以为,袁盟主不输将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他麾下两千余骑,可是全军覆没了。” “子明啊,你怎么......” “子明—!” 正当袁术准备继续忽悠刘铄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是袁绍! 刘铄立刻判断出来。 果不其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又能忽视谁呢? 你袁术在盯着袁绍,袁绍又何尝没盯着袁术,想要截胡传国玉玺,绝非易事。 刘铄扭头瞥向策马飞来的袁绍时,以余光瞟向袁术的侧脸。 那微微抽动的唇角,紧紧皱起的眉头,还有面皮上闪过的一抹寒霜,无一不证明袁术在愤怒,刘铄甚至能听到他咬牙切齿的格格声响。 此刻的刘铄面上虽然波澜不惊,但这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 狗咬狗,一嘴毛。 好戏即将开场。 可惜的是,他没办法坐在台下,捧着爆米花,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只能在内心深处,将《演员》这首歌当作bgm,来渲染一下此刻的心情: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 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 ...... 尼玛! 简直太特么贴切了。 眼瞅着袁绍飞马上前,刘铄欠身拱手,面上泛起一抹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容: “末将刘铄,见过盟主。” “嗯。” 袁绍匆匆上前,瞥了眼袁术,强压下内心的慌张,挤出一抹淡笑:“子明,本盟主在营里等候多时,听闻你在洛河河畔为孟德送行,因此赶来相会。” “怎么......” 袁绍胡乱地朝四方瞅了一眼:“孟德已经离开了吗?” 刘铄点点头:“嗯,刚离开不久。” 袁绍佯作遗憾,长出口气:“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你或许不知,孟德与某乃是幼年之交,光屁股玩到大的,在雒阳时,我们同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关系密切。” “呃......” 净扯这些没用的事情,便是刘铄本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此事铄倒是有所耳闻。” 被当作空气的袁术很是不爽,扬了扬下巴,冷声言道: “盟主,既然曹操已经离开雒阳,那你是不是也该回去了,没瞧见我正与子明谈正事吗?” 袁绍本不想招惹袁术这条疯狗,可无奈被对方抢了先机,只能硬着头皮道: “我的确是来与孟德道别的,但不妨碍我找子明有事商议吧?” 刘铄立刻接上话茬:“哦?那不知盟主寻末将,所谓何事?” 袁绍心知传国玉玺已经是公开的秘密,干脆也不隐瞒,昂首道: “实不相瞒,本盟主乃是为雒阳城中,关于子明的流言而来。” 刘铄佯作惊诧,瞥了眼袁术,又转回袁绍,干脆不等他再开口,自己便主动爆料: “莫非盟主也是为了传国玉玺而来?” 袁绍脸上没有丝毫诧异,只是闪过一丝淡淡的狞色,便点了点头: “如此,本盟主正是为此而来。” “看来......” 言至于此,袁绍扭头瞥向袁术:“公路亦是为此而来,对否?” 袁术恨死了这个拆台的家伙,咬了咬牙:“没错!你能来核实此事,莫非我不能核实?子明乃是年轻一代的俊杰,我袁术只是不希望他误入歧途。” “误入歧途?” 袁绍冷冷哼了一声,不客气地道:“连你自己都承认,子明乃是年轻一代的俊杰,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误入歧途?” “公路。” 袁绍平淡的声音中带着点点阴鸷:“你多虑了吧,还是说,别有他图?” 这一番话,即便是从旁观战的刘铄,都忍不住暗自佩服。 袁绍既不动声色的抬高了自己,而且还不留痕迹地贬低了袁术,将他此前在刘铄面前做出的努力,轻易化成了齑粉。 高! 实在是高! 刘铄赶忙露出一副疑惑的神色,把戏演足了,权当是给袁绍如此精妙的话术,点了个赞。 小伙子,干得不错,继续努力互怼,你们不撕起来,这玉玺的价值可没那么高。 果不其然! 袁术当真怒了,眉宇间怒气飞扬,厉声回怼: “袁本初,你这是何意?难道我来此规劝子明错了吗?” “亏他还想把传国玉玺暂时放在你这当盟主的人手里保管,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无礼之人罢了。” “哦?” 袁绍顿时一愣,扭头瞥向刘铄,眸中惊骇无以复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铄居然能禁得起誘惑,不准备私藏传国玉玺。 甚至...... 他竟然有意将玉玺交给自己保管。 若早知刘铄有此心意,等他主动上门,岂不更好? 可现在,自己张牙舞爪来袭,反倒是画蛇添足,暴露了自己的野心。 “该死!” 袁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子明,你居然......” 袁绍彻底哑语,不知该如何面对刘铄。 “袁本初!” 趁此机会,袁术再次发起猛攻,冷声嘲讽道:“你我二人尽皆是汝南袁氏出身,这般在子明面前互掐,当真让人看笑话。” “你连同族出身的我都容不下,又何谈什么胸襟?何谈什么公信力?这传国玉玺若当真放在你的手上,只怕这天下都要乱喽。” 第101章 越来越热闹了 狠! 够狠!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冒出一头冷汗。 袁术这番话像是一柄猛利的宝剑,狠狠地戳向了袁绍心坎,居然直接上升到了祸乱天下的程度,你丫还真敢下死嘴啊! 兄弟做到这种程度,怕是已经不逊色于曹丕、曹植了,至少曹丕还留了曹植一命,可眼前这俩兄弟,当真是要置对方于死地的节奏。 “你......” “盟主且慢!” 不等袁绍开口怒怼,刘铄赶忙出言打断:“其实,铄今日原本想将传国玉玺之事,放在大帐中与众诸侯商议,只是横生事端,导致贻误。” “不如这样如何?” 刘铄故意瞥一眼天色,长舒口气:“今日暂且作罢,咱们明日在中军大帐内,共同探讨这方传国玉玺,到底应该由谁暂时保管。” 袁绍对自己在盟军中的影响力,非常有自信,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道:“可以,没问题,子明提议甚好,本盟主深表赞同。” 袁术轻哼一声,以前是自己没争,但不代表自己没有影响力,既然你要战,那么我袁术又岂能认怂。 当下,袁术便也自信地拍着胸脯,铿锵言道:“子明此意公平公正,甚合我意,我袁术自然答应。” “好!”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肯定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便劳烦盟主,明日一早召集众诸侯于中军大帐议政。” 袁绍把手一拱:“此乃本盟主分内之事,何来劳烦之说。” 袁术点点头:“兹事体大,理当如此。” 呼— 刘铄暗松口气,朝二人揖了一揖:“盟主、将军,咱们既已说定,便各自回营吧,至于传国玉玺当暂归何人保管,明日便知。” 袁绍、袁术齐齐拱手还礼:“我等暂且告辞,咱们明日再会。” 刘铄点点头:“铄军中亦有要事,便不再叨扰了,告辞。” 旋即。 刘铄飞身上马,与典韦、许褚直奔雒阳城。 可他方才回到自家营地,便见徐晃匆匆迎上来: “主公,营里来人了。” “哦?” 刘铄皱了皱眉:“是哪位诸侯?” 徐晃轻声道:“不止一位诸侯,主公还是自己进去瞧瞧吧。” 刘铄淡笑:“好啊,越来越有意思了。” 事关传国玉玺,只要参合的诸侯越多,它的价值越高。 这道理跟拍卖古董一样,抢的人越多越是值钱。 刘铄自然是来者不拒。 如此一来,该忧心的便是袁绍、袁术了。 帘帐起,刘铄迈步走进中军。 果不其然。 入眼处,刘岱、张邈、袁遗、鲍信、陶谦、孔融等诸侯,尽皆在帐,而且他们各个面色不悦,彷佛已然经历了一次大吵。 “哈哈!” 刘铄赶忙笑脸相迎,把手一拱:“铄不知诸位将军驾临敝营,未曾早归待客,还望众位诸侯见谅。” “哪里。” 北海相孔融率先一揖,暗暗松了口气,面色稍有缓和:“只要子明能够回来,我等便是等到明日,亦是值得。” “没错。” 又有徐州刺史陶谦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止点头,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子明能够回来,这事情便好办多了。” “子明能够回来,已经出乎我等意料。” “我现在怀疑传国玉玺之事,乃是以讹传讹。” “不管怎样,子明确乃光明磊落之人。” “没错,的确如此。” “......” 很显然。 他们没有想到刘铄仍会回营。 毕竟,那可是传国玉玺啊,象征着君权神授,帝王正统。 只要你拿着它,甚至立刻登基称帝,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 刘铄却依然敢回来直面众诸侯的质疑。 单凭这一点,便令满帐诸侯为之诧异,甚至已经有人在怀疑流言的真实性。 然而,刘铄始终云淡风轻,彷佛全然没把这它当回事似的。 “来人。” 刘铄径直转入上首,大声呼喊。 “主公。” 从帐外转入大将徐晃:“您唤末将何事?” 刘铄摆手示意道:“怎么不为众诸侯烹茶,咱们不是从雒阳缴获了些茶叶吗?” 徐晃这才忆起,赶忙拱手:“末将失礼,这便派人烹茶待客。” 刘铄点点头,摆手示意其退下,转而望向众诸侯,轻声道:“诸位今日来我刘铄大营,可是为了近些天关于传国玉玺的传言否?” 北海相孔融昂首言道:“没错,我等正是为此而来,还望子明能给个说法,这传国玉玺是否当真在你的手上。” “文举。” 对面的陶谦当即横出一步,冷声言道:“请注意你的言辞,陶某相信子明,他既然还敢回来,证明他一定没有私藏传国玉玺。” “亦或者说......” 陶谦的目光转回上首刘铄,极其自信地道:“这件事原本便是董贼奸计,他的目的是要拖延咱们西征的脚步。” 孔融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有些不太恰当,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当即拱手致歉: “子明,融从未质疑过你的人品,只是兹事体大,理应说清楚,好让众诸侯放心。” 当下,又有兖州刺史刘岱闪出身来,目光落在刘铄身上,尽可能柔声的道: “文举言之有理,我等其实非常相信子明的人品,能够说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足以证明子明绝非会私藏玉玺的人。” 众诸侯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没错,我等其实只要个答案即可。” “兹事体大,理当言明,以稳定盟军军心。” “此事影响甚重,不可不察,还望子明理解。” “......” 顷刻间,大帐内一片喧嚣,刘铄只是目光一扫,便大致判断出这帮人来此的目的。 陶谦、孔融是真心为汉,不希望传国玉玺影响到军心。 但山阳太守袁遗,明显别有用心,估摸着他不是袁绍的眼线,便是袁术的狗腿。 至于刘岱、张邈等人,虽然刘铄暂时不清楚他们归于何派,但可以肯定,他们同样觊觎传国玉玺,甚至想要据为己有。 既然如此,那么事情便好办多了。 刘铄摆手示意众诸侯安静,朗声言道: “诸位不是要个答案吗?” “简单!我刘铄给大家个答案,不就成了?” 第102章 玄德,你要瞧瞧传国玉玺吗?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刹那间,整个大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众诸侯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铄身上,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没错,传国玉玺确实在我手上。” 刘铄丝毫没有隐瞒,而是光明正大地坦白于众。 反正明日一早,此事便会在中军大帐中商议,现在公布出来,权当是给众诸侯提个醒,觊觎传国玉玺的诸侯们,你们可以行动了。 “啊!流言竟是真的?” 下方北海相孔融的脸上写满了诧异。 流言是真的,还自罢了,刘铄竟敢当众承认此事,更是让他倍感惊诧。 私藏传国玉玺,等同于谋逆! 那可是杀头的重罪啊! “还......还真在子明手上?” 徐州刺史陶谦的那张老脸,同样剧烈地一颤。 他显然没有想到,传国玉玺这样的至宝居然会遗落在枯井中,而且会被刘铄寻到,甚至还大大方方承认,没有丝毫遮掩。 一时间,即便是素来老成持重的陶谦,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刘铄的坦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子明,你竟然真的......” 兖州刺史刘岱的喉头强有力地上下滚动,面上露出骇然的神色。 面对刘铄的坦然,他内心无比震撼,同时越来越坚信眼前这个年轻人,乃是真正的汉室忠臣。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没错! 能说出这种话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私藏传国玉玺。 不等下方诸侯沸燃,刘铄再次摆手,示意众诸侯保持安静: “此事铄已向袁盟主、袁将军汇报过了,大家若有想法,可于明日一早,中军商议。” “甚好!” 孔融暗松口气,朝着刘铄一揖行礼:“子明能将此事公布与众,没有丝毫隐瞒,令融倍感敬佩,既如此,我等明日于中军商议此事。” “没错!” 陶谦同样朝着刘铄行了一礼:“子明不愧汉室宗亲,真乃忠义之臣,既然此事已有决断,我等明日再于中军,商讨此事。” “诸位。” 言至于此,陶谦环顾满帐诸侯,长出口气:“不如我等暂且告退,明日一早,于中军再议不迟。” 众诸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旋即。 拱手行礼,退出大帐。 望着众诸侯离开的背影,刘铄暗暗松了口气。 这阵势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仔细想想倒也是,历史上的孙坚没有公开这个秘密,所以知道的人很少,而袁绍、袁术之流同样野心勃勃,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轻易外泄。 也正是因为如此,事件的发展仅仅局限在一个小圈子里,没有扩大的趋势,但刘铄不同,他可是直接把天捅开个窟窿,声势不浩大才怪。 正当刘铄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时。 忽然。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徐晃,欠身拱手道: “主公,营外有个叫刘备的家伙求见。” “刘备?” 听到这个名字时,刘铄心里咯噔一下:“这家伙还没离开盟军?” 徐晃皱着眉,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末将不太清楚。” 能清楚得了吗? 以俘虏的身份进入大营,第一件事便是引兵追杀董卓,连盟军中的诸侯都没认全,又何况是名不见经传的刘备。 “哦,没事。” 刘铄摆了摆手,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让他进来吧。” 徐晃拱手:“喏。” 不多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刘铄的大帐中。 “贤侄,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刘铄摆了摆手,示意刘备一旁落座。 “叔父,其实备......” 刘备微蹙着细眉,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刘铄何人,早已坦然相对,直接言道: “莫非你也是为传国玉玺而来?” “怎么?” 刘备骇然,眸中绽出一抹惊诧:“难道传国玉玺当真在叔父手上?” 刘铄极其平静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你要不要上手瞧瞧,我去拿给你。” 刘备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摆手:“不必!备从来没有此意。” “没关系的,上手瞧瞧而已,难道还能瞧没了?” “呃......这个......” “行了,等着吧,我去给你拿。” “......”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刘玄德啊刘玄德。 你一定也对传国玉玺,充满了兴趣吧? 我倒是要瞧瞧,你能否扛得住这传国玉玺的誘惑。 当下,刘铄起身离席,径直走入内帐,从榻旁取来木盒,随即转身而出。 “喏,打开瞧瞧吧,这里面装着的,便是传国玉玺。” 刘铄倒也干脆,没有丝毫犹豫,便将木盒放在了刘备的面前。 “叔父,这......不可以这样。” 刘备极其坚定地摇了摇头,额上沁出了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玄德,你这胆子也太小了吧?” 刘铄抬眸望向刘备,声音冷冷地道。 “这与胆略,又有何干?” 刘备强自坐直了身体,艰难地昂起头,不去看桌案上的木盒,而是把手一拱:“备不过一介草民而已,岂能以卑贱之躯,污我汉家玉玺。” “玄德,你糊涂了吗?” 刘铄身子略微往前一探,面上绽出一抹淡淡的讥笑:“这玩意儿不是秦始皇命人造的吗,与我汉家何干?” “可是......” 刘备岂能不知传国玉玺的传说,但他更明白传国玉玺的意义:“它意味着皇权神授,乃是真正的汉室正统!” “哦?” 刘铄抓住刘备话语中的漏洞,反将一军:“听玄德的意思,如果有人拿着这方传国玉玺,登基称帝,那么玄德会效忠此人?” “叔父慎言!” 刘备吓得魂飞魄散,腾得站起身来,身子止不住地颤抖,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里写满了骇然: “备平生只愿匡扶汉室,岂容外姓窃国胡为。” “哎呦,你紧张什么?” 刘铄面色平静地摆了摆手,示意刘备坐下:“咱们只是聊聊而已,不必当真,反正传国玉玺如何处置,明日会与众诸侯商议。” 呼— 刘备长出口气,彷佛经历了一场恶战:“叔父真乃忠臣也,既如此,备便安心了。” 刘铄才不理会这样的彩虹屁,而是指着木盒:“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若不瞧瞧,我便拿回了。” “备一介草民,卑贱之躯,岂能污我汉家......咳咳,传国玉玺。” “真不看?” “不看!” “当真不看?” “不看!” “你可想清楚,我若拿走了,你便再没机会一睹传国玉玺真容了。” “我刘备!坚决不看!” “行,你真行,你不看,我看!” “呃......” 第103章 好一个刘备,果然能忍 刘铄径直起身,绕过帅案,来到懵逼愣怔中的刘备面前,当着他的面捧起木盒,转身回到了主位上首。 把木盒的盖子很随意地打开,丢在帅案上,刘铄的目光在玉玺纽交的五龙上仔细地打量,甚至还伸手摸了摸,啧啧叹了口气: “玄德,你真的不打算掌掌眼吗?”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 刘铄的声音悠长而极具誘惑,直击人的灵魂深处:“乃是皇权天授、正统合法之信物,凡登大位而无此玺者,显得底气不足而为世人所轻蔑。” “而今,董贼挟天子迁都长安,传国玉玺却在雒阳现世,冥冥之中或许已有不信,你若不信,且看盟军诸侯,各个贪婪如虎,视之如命。” “没有人能顶得住它的誘惑。” “玄德。” “你是害怕玷污此玺,还是害怕暴露自己的野心?” 刘铄的声音像是一双温柔的手,缓缓剥开刘备尘封已久的心。 那年夏天,自家屋舍东南角的那一株桑树,长势喜人,枝繁叶茂,绿茵如盖。 幼年的刘备与同宗伙伴在此嬉戏,尝指着桑树,傲然宣称: “我!刘备!将来必会乘此羽葆盖车。” 虽然自幼家境贫寒,但刘备始终没有忘记,自己乃是陆城侯刘贞的子孙,骨子里流淌着汉家最高贵的血脉。 我喜欢穿锦衣华服,不是因为我真的追求奢靡生活,而是要向你们证明,我刘备跟你们不一样! 我是汉室宗亲! 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陆城侯一脉! 刘备虽然依旧端坐在下方,但内心世界正在剧烈震动,那颗心砰砰狂跳,彷佛被一道光从万丈高空刺破雾霭,直接穿透了内心。 而这一道,不是阳光,是刘铄那双犀利的眸子中射出的目光。 刘备有种被人扒光了围观的感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全身的冷汗顷刻间打湿了衣裳。 “叔父—!” 一念至此,刘备腾地起身,不敢抬头望向刘铄,只是欠身拱手:“既然传国玉玺之事,已有决断,备便不叨扰了。” “告辞!” 言罢,刘备径直离席,豁然转身,匆匆离开。 望着刘备离开的背影,刘铄长出了口气,不自禁赞叹:“好一个刘玄德,忍耐力果然是忍者神龟级别的,即便这样都没有暴露。” “好!” “甚好!” 刘铄始终不敢小觑实力不如自己的刘备:“不愧是汉末枭雄,昭烈帝刘备,等有机会时,一定先把你除掉,否则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 今夜。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即便已经过了子时,各大诸侯的营帐,依旧是灯火通明。 尤其当属袁绍最是积极主动,召集了很多忠实的部下,希望他们在明日之时,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拿到传国玉玺的保管权。 众诸侯纷纷答应,方才出了袁绍的军营,各自返回自家的大帐。 可袁绍依旧忧心忡忡,始终难以真正放心: “子远,你说明日中军议政,他们当真会助我一臂之力吗?” 许攸自然清楚袁绍在担心什么,但他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仔细思考了良久,方才言道: “别人暂且不论,但想来山阳郡守袁遗,一定是站在主公这边的。” 山阳太守袁遗乃是袁绍的堂兄,俩人关系非常密切,远胜于袁术。 因此,袁绍缓缓点头,深表赞同道: “伯业不必担心,但旁人呢?” 许攸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继续分析道: “陈留太守张邈在雒阳时,便曾替主公奔波,您能当上这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孟卓兄亦有很大的功劳。” “想来......” 许攸深知张邈与自家主公的关系:“孟卓兄应该会支持主公,唯一的变数,便是自讨董开始,您与孟卓兄发生过几次口角而已。” 袁绍同样明白这一点,点点头:“我又何尝不后悔,所以今夜特地给孟卓道了歉,若是孟卓能不计前嫌,我的把握会更大。” “除了伯业、孟卓呢?” “还有......” 正当许攸准备继续分析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绍、许攸扭头望去。 但见...... 大将淳于琼疾步闯入,神色略显慌张:“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哦的一声惊诧:“仲简勿急,有何事,慢慢说。” 淳于琼喘口气:“主公,张邈、鲍信、王匡、袁遗等人回营后,袁术派人拜访,他本人更是径直赶往了张邈大营。” “该死!” 袁绍勃然大怒,铁拳猛砸帅案,发出蓬的一声震响:“这狗杂碎,简直欺人太甚!” 淳于琼眉头紧攒,急忙询问:“主公,咱们该怎么办?” 袁绍怒气冲冲:“能怎么办?在这节骨眼上,你难道还能杀了他不成?” 淳于琼顿时蔫儿了,他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袁术,但鉴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以自己的身份,还真不好做点什么。 毕竟,二袁始终都是盟军关注的焦点,二人的内斗也是公开的秘密,相互拆台的烂事情,谁都没有少干。 但是...... 这些阴暗的事情只能背地里耍耍,绝对不能太过出格,若是有违众人自幼接受的教育,而所形成的三观,那么袁绍竖起来的人设,当真会崩塌。 “主公勿恼。” 一旁许攸揖了一揖,轻声道:“咱们已经把该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若是连袁遗、张邈、王匡等人都不支持主公,那么咱们也别想赢袁术。” 袁绍岂能不明白这点浅显的道理,但他心里就是不爽:“话虽如此,难道咱们便任由这家伙拆台吗?” “子明的意思很简单,谁在盟军中最具有公信力,谁便能获得传国玉玺的保管权,能对我袁绍构成威胁的,仅有此贼一人而已。” “难道......” 袁绍的目光扫过淳于琼,落在许攸的身上:“我不该采取一点别的措施?” 许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可是主公,您有没有想过,袁术明目张胆的如此,正有激怒您的想法,他明知自己的威信不如主公,总得想点别的办法。” “这......” 袁绍恍然大悟,缓缓点头:“确有这种可能。” 许攸一揖:“主公,属下以为,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应当以稳妥为先。” 第104章 不记名选举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雒阳城。 盟军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刘铄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在万众瞩目之下,款步走上盟主的宝座,将其恭敬地放在帅案上。 袁绍虽然在极力掩盖自己的表情,但刘铄却能透过对方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感受到那一抹贪婪与异常的兴奋。 “袁盟主。” 刘铄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袁绍内心的幻想:“不如便由我来主持今日的议政,选出最具有公信力的人,来替天子保管这方传国玉玺。” 袁绍期盼这一刻久矣,忙不迭点头:“好,这次议政原本便是由子明你发起的,自然应该由你来主持,我相信子明绝对的公平、公正。” “既如此,还请袁盟主让位。” 刘铄还真叫一个不客气,当场摆手做请状,示意袁绍起身离席,到一旁下首就座。 “这......” 在传国玉玺的面前,袁绍这个小小的盟主又算得了什么。 他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此次事关传国玉玺的议政,便交给子明你了。” “请!” 言罢,袁绍腾地起身,把手一拱,示意刘铄入座。 虽说刘铄依旧是个兵不满千的小人物,但因为战功卓著,持续提升的影响力,在盟军中早已占据一席之地,即便面对袁绍的主动让位,依旧没有表现出半分怯场。 他转入上首宝座,炯炯双目缓慢地扫过满帐的诸侯,仅仅只是一眼,他便清楚地知道,今日必将上演一出好戏。 “诸位,铄与文台、孟德三人合力,于前些天攻入雒阳城,斩杀了董卓帐下大将牛辅,在次日打扫战场之时,于枯井中寻得传国玉玺。” 言至于此,刘铄双手恭敬地将木盒上的盖子掀开,旋即朝着盒中玉玺,躬身行了个标准的九十度大礼,以示对皇权神授的崇高敬意。 随后! 他伸手入盒中,缓缓取出那方传国玉玺,高举过头顶,将其展示给满帐的诸侯,它彷佛有种奇异的魔力,出现的一刹那,满帐诸侯尽皆色变。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 率先喊出这句话的,乃是徐州刺史陶谦,随后北海相孔融跟着呼喊,最终满帐的诸侯齐声呼喊,彷佛如同上朝议政般,躬身行礼。 虽然,刘铄以前在电视剧上,也曾看到过汉代皇帝上朝的一幕,本以为自己的内心不会有什么波澜,但不曾想,当他真正亲眼所见,亲自感受时,内心依旧巨浪滔天! 怪不得在古代,人人都想当皇帝,这种被人恭敬臣服的感觉,当真是太爽了,让人有种高居于云端,俯瞰天下的感觉。 刘铄是当真想要喊出那句“众爱卿平身”的话来,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被咽了回去,只是在嗓子眼里,稍稍过了把瘾,旋即将传国玉玺放回木盒。 “诸位,董卓劫掠天子迁都长安,传国玉玺却以这种方式神秘现世,铄虽不才,但仍旧感觉其中必有蹊跷。” “讨董之战已经进入关键时刻,盟军态势稳中向好,铄以为我军绝不可因此而止步不前,因此召开此次议政。” “铄的目的很简单,便是希望能选出一位具有公信力的诸侯,暂时保管传国玉玺,待我等战败董卓,迎回天子,再将玉玺奉还陛下。” 徐州刺史陶谦朗声言道:“子明言之有理,传国玉玺以如此方式现世,而且还是在盟军势如破竹之时现世,这其中必有蹊跷。” “我们绝不可能因此而被蒙蔽,理当如子明所言,选出一个具有公信力的诸侯,暂时保管传国玉玺,待攻克长安,再行奉还。” 北海相孔融更是横出一步,朗声言道:“子明为国为民计,令某佩服,我孔融也同意如此处置。” 后将军袁术瞥了眼袁绍:“只要能保证绝对的公平,我袁术愿意遵从!” 袁绍昂首挺胸,自信满满:“本盟主附议。”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附议!” “......” 见众诸侯尽皆表示同意,刘铄淡然一笑,目光扫过众位诸侯:“诸位,为了保证绝对的公平公正,铄准备采取不记名选举的方式,选出众诸侯心目中,最值得托付的人。” 袁绍皱了皱眉:“不记名选举?这是何意?” 刘铄回答:“很简单!就是只写被推举人的名字,不写自己的名字,如此便可令在场众诸侯无所顾忌,真正选出自己心满意足的保管人。” “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他的目光瞥向对面的袁绍,眼神中带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好!好一个不记名选举!甚得某些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袁绍心头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不记名选举的确妙哉,可以给那些真正以势压人的家伙,当头棒喝。” “我袁绍!” 言至于此,袁绍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举双手赞成!” 虽说袁术是嫡出次子,但只要不是袁基,袁绍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将袁术秒得渣子都不剩,何况昨夜全都心腹,今日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然而,袁术同样经过了努力,而且同样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他相信在他的努力下,这些诸侯一定可以认清袁绍的真面目。 何况! 代汉者,当涂高。 刘铄以这种方式选择保管人,冥冥之中或许已然注定了结局。 见二袁如此针锋相对,且尽皆同意不记名选举,刘铄倒也不再废话,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简,朗声道: “诸位,稍后铄会将竹简发下去,还望诸位可以认真思考,从内心出发,到底谁才适合执掌传国玉玺,决不可为外界干扰。” “铄再次重申,这不记名选举真正的目的,便是让诸位能不受外界干扰,选出真正拥有公信力,能够执掌传国玉玺的人。” 众诸侯齐齐拱手:“我等必遵从本心。” 刘铄点点头:“如此甚好。” 言罢,刘铄绕过帅案,将事先准备好的竹简,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诸侯。 第105章 爆冷门! 望着正在思考的众诸侯,刘铄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旋即提笔在自己的竹简上,写下一个名字,丢在提前准备好的木箱中。 置笔一旁。 刘铄抬眸望向下方诸侯,下首的袁绍已然写好,将竹简翻扣在案上,犀利的目光在身旁众诸侯的竹简上,不断扫视。 “咳咳!” 刘铄故意咳嗽一声,扭头瞥向袁绍:“盟主,您写完自己的竹简,不得以眼神干扰其他诸侯,您贵为盟主,希望能以身作则。” “子明。” 对面的袁术哂然一笑,抬眸望向刘铄,轻声道:“某些人的盟主之位来得不正,才会以眼神干扰其余诸侯。” “既然身为十九路诸侯的盟主,自当为众诸侯之表率,如果做不到,那干脆取消他代为保管传国玉玺的权力,这才比较合理。” 袁绍心头闪过一丝怒火,恶狠狠瞪着袁术:“明明是某些人因为没当上盟主,而在此故意发牢骚,却还敢诽谤旁人?” “哼!” 轻哼一声,袁绍怀抱双拳,厉声回怼:“公路,就凭你刚才那几句话,足以证明你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这样的人也配保管传国玉玺?” “只怕这传国玉玺一旦到了你的手上,真不知会给这天下带来怎样的祸患,即便当真要取消保管权,也应该取消你的。” 袁术心底掩藏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但他却垂下头,试图掩住脸上隐忍的表情,以及眸中深深的愤怒。 “袁......” “够了!” 不等袁术张口回怼,便被上首的刘铄出言打断:“这里是盟军大营,不是二位发泄不满的地方,如此这般,只会令众诸侯对尔等心生不满,影响二位的公信力。” 言至于此,袁绍、袁术这才松了口气,但双方依旧怒目相视,利益面前,什么狗屁的兄弟情谊,即便是装,都懒得装了。 不多时。 众诸侯纷纷直起了身子,刘铄则是带着木箱,转入大帐,依次走到众诸侯面前,将写好名字的竹简,全部收集起来。 返回上首主位,刘铄当这众诸侯的面,把木箱里面的竹简全部倾倒在帅案上,随手拿起一支竹简,举起来向众人示意: “袁绍!” 随后,他提笔在丝绢上,写下袁绍的名字,在其下方画了个“一”字,代表有一人选择袁绍待为保管玉玺。 刘铄的目光瞥向袁绍,果然见其昂首挺胸,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愈加的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然而...... 下一刻,刘铄便从帅案上捡起一个竹简,举手向着众诸侯示意,目光落在下方袁术身上,朗声言道: “袁术!” 袁术大为欣喜,同样抬头挺胸,像是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眉目中充满了傲娇的神色,彷佛是在宣告:“袁绍,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刘铄在丝绢上写下袁术的名字,又在其下方写了个“一”字,代表着他也获得了诸侯的一票,与袁绍暂时打了个平手。 然而...... 下一秒,刘铄举起一枚竹简,示意众诸侯的一刹那,立刻爆发出一阵喧嚣,所有诸侯的目光,当即聚焦在刘岱的身上,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刘岱!” 刘铄的声音脱口而出,端坐在位置上的刘岱,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冷声言道:“我刘岱乃是兖州刺史,而且是汉室宗亲,如何没有保管传国玉玺的权力?” “没错!” 刘铄立刻补充言道:“刘使君当然有保管传国玉玺的权力,不仅仅是你,便是在座的任何一个诸侯,都有保管穿过玉玺的权力。” 刘岱双目炯炯,倒也真不怕得罪人,铿锵言道:“说实话,我刘岱选择我自己,正是因为信不过某些人。” 刘铄在此打圆场道:“一切遵从自己的内心,这便是不记名选举的意义,既然使君信不过别人,当然可以选择自己。” “我相信!”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选择自己的人,也绝不会是少数!” 在写下刘岱的名字后,刘铄又随手拿起一枚竹简,高举着示意。 “袁绍!” “袁绍!” “......” “袁术!” “袁术!” “......” “刘岱!” “刘岱!” “......” “陶谦!” “......” 起初,袁绍、袁术的名字几乎是交替出现,双方比分咬得很紧,可到后来,却接连出现了数个“刘岱”,硬生生可以与二袁比肩。 这一幕,别说是袁绍、袁术了,就算是刘岱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仅仅只是个汉室宗亲而已,得票的数据居然撵上了二袁? 最终! 刘铄将数据核算完毕。 袁绍,5票; 袁术,4票; 刘岱,6票; 陶谦,2票; 张邈,1票; 袁绍整个人都傻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这怎么可能?刘岱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获得6人支持,这绝对不可能!” “盟主!” 不等别人开口,刘铄便径直打断,狞声道:“你这是何意?竹简是大家当庭写的,每一支竹简也是当众检验的,事实便是如此。”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刘铄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直接把皮球踢还给了袁绍:“自己以一票之差落选,得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而不是怪罪别人。” “盟主起初或许占据绝对的优势,可以当上盟主,但这一路走来,大家有目共睹,因此多少会产生一些别的想法。” “袁盟主!”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此乃众诸侯的心声,证明刘使君更适合执掌传国玉玺,相信他汉室宗亲的身份,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既如此!” 刘铄的目光掠过愣怔中的袁绍,落在刘岱身上:“刘使君,请上前来,这传国玉玺便先交给你来保存,待盟军杀入长安,迎回天子,再奉还朝廷。” 刘岱腾地起身,绕过长案,径直上前,双手恭敬地接过玉玺,朗声言道:“子明、诸位,我刘岱一定不会辜负诸位厚望,好生替陛下保管传国玉玺。” 第106章 连锁反应 “该死!” 从中军大帐出来,返回自家营帐的袁绍,气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 要知道,当初自己当上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同意,而且张邈、张超等人更是极力举荐。 怎么这一次...... 才获得了五票的支持。 足足十八路诸侯啊,居然只有五路诸侯支持自己。 袁绍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以一票之差惜败于刘岱之手,他刘岱又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获得那么多诸侯的信任? 想不通! 袁绍实在是想不通! “主公勿恼!” 从帐外转入许攸,揖了一揖:“这传国玉玺虽然到了刘岱的手上,但不代表咱们的计策没办法施行,若是众诸侯同意迎立刘虞为帝,那么这传国玉玺自然要奉给刘虞。” 嘶—! 袁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啊,刘岱终归只是代为执掌玉玺,只要咱们可以迎立刘虞为帝,刘岱自然要把玉玺奉还。” “事不宜迟。” 袁绍腾地起身,作势便要离开军帐:“咱们立刻动身,联络众诸侯。” 许攸赶忙摆手制止道:“主公,此事暂时不着急,先等各路诸侯将今日之事彻底消化后,再议不迟。” “而且!” 言至于此,许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今日之事,同样值得咱们好好反思,按常理,主公应该具有绝对的优势,怎么可能以一票之差,惜败于刘岱?” 袁绍皱着眉,没有人比他更纠结于此:“子远言之有理,今日之事,的确值得咱们好好反思,这些票到底差在了哪里?又会是哪些诸侯?” “子远。” 袁绍抬眸望向许攸,试探性问:“你有何想法?”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张邈这里有一票,证明这兄弟二人,至少有一人不相信自己,不论此人是张邈也好,亦或者是张超也罢,这俩兄弟,咱们再不能信任。” 袁绍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当初张邈助我登上盟主之位,我本以为张邈绝对值得信任,不曾想今日的不记名选举,当真令我大开眼界。” “该死!” 袁绍眸光一凛,脸沉得如一汪寒潭:“只要联想到他们兄弟二人,今晨答应得如此干脆,我这心头便如刀割一般剧痛。”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淳于琼掀帘而入,欠身拱手:“主公,张邈、张超兄弟求见。” 袁绍此时在盛怒之中,提起张邈、张兄火气更旺:“这俩贼子竟然还想见我?不见!让他们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且慢!” 不等淳于琼离开,便被许攸出言喝断:“主公,万不可意气用事啊,张邈、张超兄弟既然来了,咱们不妨听他们好生说说。” “哦?” 袁绍眉头紧攒:“子远,你这是何意?” 许攸摇摇头:“没什么意思,越是这种时候,主公越是要注意自己的气度,即便张邈、张超是在撒谎,咱们也得硬着头皮听完。” 袁绍素来爱护自己的名声,闻听此言,缓缓点头:“子远言之有理,不管怎样,先听他们把话说完。” 许攸一揖:“主公英明。” 袁绍瞥向淳于琼:“仲简,让他进来吧。” 淳于琼颔首:“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帘帐起,张邈、张超二人神色惊慌,匆匆闯入。 遇着上首正襟危坐的袁绍,那一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彷佛藏着万千刀光。 张邈、张超愈加心惊,急忙拱手,连连解释: “盟主,你要相信我们兄弟,我们的票全都投给你了。” “哦?” 袁绍的神色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明显有种不相信的感觉:“如此说来,是有别人把票投给了张郡守?” 张郡守? 明明以前喊的全都是孟卓兄啊。 才这么一会儿,就从孟卓兄变成了张郡守? 张邈内心彷佛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盟主,你莫非不相信我张邈吗?虽然自讨董以来,咱们素有口角,但不过是政见不同而已。” “如今事关传国玉玺的归属,我张氏兄弟自然是以盟主您马首是瞻,岂能另选旁人?况且你应该清楚,我们兄弟素来同心,即便真要选,也会是两票,怎么可能是一票。” 袁绍点了点头:“没错,很有道理。” 可是...... 虽然他点头表示同意,但这眼神中,却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不信! 张邈百口莫辩,急得是面红耳赤。 他知道,现在不管再说什么,袁绍肯定不会相信他。 虽然,他同意自己入帐,但张邈非常清楚,这不过是演给其余众诸侯看的而已。 袁绍在内心深处,已经彻底将他摒弃出圈。 张邈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声音冷冷地道: “不管您信不信,总之我张邈问心无愧,甚至可以对天发誓。” 一旁张超立刻接上话茬,甚至摆好了发誓的手势: “我张超同样敢发誓,若是竹简上没写盟主的名字,甘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要知道,古人是非常重视誓言的,在他们眼里,誓言乃是人类与神明之间的契约。 只要契约达成,是一定会实现的。 而眼前,张超居然发出如此恶毒的誓言,即便是袁绍本人,也不由地有些心疑。 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可是...... 整个选举的过程,全都是当着众诸侯的面完成,又能有什么猫腻?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摆手道:“你们这是作甚?我说过了,肯定会相信你们,至于为何会有这样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离间咱们的关系。” 张超立刻拱手,朗声言道:“盟主英明。” 袁绍摆手,长舒口气:“二位,咱们已经是多年的交情了,对于你们,我袁绍绝对信任,你们不必担心,更不必发什么毒誓。” “今日我累了,想要早些休息,你们暂且退下,可好?” “喏。” 二人插手应命。 旋即。 齐齐躬身,倒着离开了大帐。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袁绍面上的友善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烈的阴鸷: “子远,你怎么看?” “有猫腻!” 第107章 搅他个天翻地覆 “刘岱!?” “怎么会是这家伙?” 从中军大帐出来,返回自家营帐的袁术,同样气得不轻,背着手,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彻底被这结果惊呆了。 此刻的袁术已经不再遮掩浑身的怨怒,两道目光凌厉如箭,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嘴角狠狠地一抿,在心里招呼了刘岱千八百遍。 “主公勿恼,保持冷静!” 即便是素来冷静的阎象,当听到这样的结果时,依旧露出骇然的神色。 袁术会落败,这一点他丝毫不觉得震惊。 毕竟,作为嫡次子的袁术,从来没有以执掌家族为几任过,因此也从不经营什么人脉,他只是对于庶出且不认命的袁绍,感到不爽而已。 一个小老婆生的家奴,居然还想跟正房出生的兄弟相争,简直是不自量力,因此袁绍表现得越好,他心里就越是不平衡。 因此,单论人脉与名声,袁术自然不是袁绍的对手,没能当上十八路诸侯的盟主,根本原因也是基于此。 但是...... 令阎象感到震惊的是,居然连袁绍都落败了,而且败给的,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刘岱,他除了有个汉室宗亲的头衔外,几乎没有任何地方,能与袁绍、袁术争雄。 即便退一万步讲,如今刘铄的名气可是响彻了盟军,即便刘铄主动献出了玉玺,不代表众诸侯没有选择刘铄的权力啊! 如果大家是因为汉室宗亲的缘故,这才选择了刘岱代为掌管传国玉玺,那么同为汉室宗亲的刘铄,怎么可能一张票都没有? 这不合理啊! “冷静?” 盛怒之中的袁术扭头瞥向阎象:“子效,你让我如何冷静?他刘岱何德何能,居然比我高出足足两票。” “代汉者,当涂高!” 袁术双目灼灼地凝视着阎象,冷声言道:“这句谶言明明说得便是我袁术,他刘岱凭什么跟我争?” “主公!” 阎象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悖逆言论,居然会从自家主公口中说出:“慎言呐!此乃谋逆的大罪,是要杀头、夷灭三族的!” “怕个卵子!” 袁术当真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现在连皇帝都自身难保,还说什么夷灭三族?有种他夷灭我袁家试试?” “董贼挟持天子,迁都长安,可传国玉玺却在雒阳枯井中神秘现世。” “子效,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吗?” 袁术深吸口气,眸中闪烁着淡淡阴鸷,彷佛已经走火入魔一般:“这意味着四百年的汉室朝廷,气运已尽,传国玉玺准备另择明主,再造朗朗乾坤!” 阎象惊出一冷汗,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拱手劝谏:“主公,慎言呐!” 袁术恶狠狠瞪了阎象一眼:“子效,你这是何意?” “主公,您......”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吐口气,摆手示意阎象起身,抬眸望去。 但见,袁胤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据可靠情报,张邈、张超、袁遗等人,纷纷赶往袁绍的大营。” “哦?” 袁术不由地一愣:“他们前往了袁绍大营?” 袁胤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有多少人?” “目前有七、八个诸侯。” “有意思。”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那家奴还真下了不少功夫,可现在倒好,竟然只有区区六票,今儿个他一定会被气死。” 一旁阎象赶忙接上话茬:“袁绍这次输得的确有些诡异,如果这选举过程没有问题,那么问题一定出自他们内部。” “选举肯定没问题。” 袁术拍着胸脯,似乎比刘铄还要肯定:“刘铄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们的掌控下,他又如何动手脚?” “要我说呀,这小子装得时间有些太久了,最近又有些得意忘形,肯定会无形之中,得罪不少人,少很多选票,自然是常理。” “让他们自己闹吧。” 袁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哂然一笑:“我倒是要瞧瞧,那家奴如何能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朋友,哪些是伪装的朋友。” “袁胤。” “在。” “继续派人盯着袁绍大营,那些诸侯回去以后,我要一个个亲自去拜访,不搅他个天翻地覆,我袁术跟他姓!” “呃......主公,您这不等于白说吗?” “滚—!” ****** 陶谦军营。 中军,大帐。 正当陶谦皱眉沉思时。 “报—!”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曹豹阔步而入,欠身拱手:“主公,北海相孔融来了。” 陶谦惊诧不已:“哦?孔文举?” 曹豹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快!” 陶谦当即把手一招:“快请他进来。” 曹豹颔首:“喏。” 旋即。 躬身出了中军大帐。 不多时,孔融便掀帘而入,满面堆笑:“陶使君。” 陶谦拱手相迎:“文举,可是你投了某一票?” 孔融点点头:“没错,正是在下。” “你投某作甚?应该投给刘岱啊!” “啊?” 孔融不由愣怔:“你自己不是也......” 陶谦摇头:“我可没有投给自己,我投的是刘岱,他是汉室宗亲,比袁绍、袁术更适合执掌传国玉玺。” “你呀—!” 陶谦叹口气,轻声道:“净害某出糗。” 孔融长出口气:“陶使君,你乃是我等当中最年长者,同样是最忠心于朝廷者,在下只是如同刘铄所言,遵从本心而已。” “不过这一次......” 言至于此,孔融声音略微拖长,愁眉锁眼:“还真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袁术、袁绍二人居然惜败于刘岱之手。” “最为令人震惊的是,张邈居然也能获得一票,八厨当到这个份儿上,怕也算是极致了,真不知是哪位仁兄干得。” “彩!” 孔融兴奋地呼喊。 陶谦皱着眉,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张邈这一票的确有些诡异,很明显,是有人在争对袁绍,我觉得张氏兄弟不可能犯这般错误。” 孔融颔首,笑了笑:“若是让某得知是哪位仁兄,我孔融必为其歌功颂德,扬名天下!” 第108章 哈哈,鱼儿上钩了 刘岱虽然拿到了传国玉玺,但他即便走出了中军大帐,返回自家营地,依旧是云里雾里,怎么都不敢相信,最终会是自己赢得了胜利。 这六票中的确有一票是自己投的。 他从来不希望传国玉玺为外人保管,这样会滋生出某些人的野心,甚至有可能令整个讨董之战发生逆转。 刘岱觉得自己当仁不让,必须要肩负起保管传国玉玺的职责,哪怕被众诸侯骂,被众诸侯瞧不起,依旧要遵从本心,毅然决然地顶上去。 可是...... 除了自己这一票外,其余五票又是谁呢? 刘岱即便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最为重要的是,他在营帐中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愣是没有半个人前来恭喜,向自己表示祝贺,这就相当于没来邀功啊! 做好事不留名吗? 不应该啊! 他们有这般高尚的品格? 难道说,是害怕袁绍、袁术的报复? “报—!” 正当刘岱苦思冥想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抬眸望去。 但见,王肱急匆匆闯入大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根据可靠消息,刘铄正在收拾行礼,可能要离开雒阳。” “哦?” 刘岱不由一个愣怔:“子明要离开雒阳?” 王肱点点头:“嗯,很有可能。” 刘岱虽然猜不到别人有没有投票给他,但是刘铄作为汉室宗亲,十之八九会投票给他。 不由分说,刘岱腾地起身,大手一挥:“备马,我要去刘铄大营。” 王肱欠身拱手:“喏。” ***** “报—!” “主公,如你所料,张邈、张超往袁绍大营去了。” “嗯,再探。” ...... “报—!” “主公,山阳郡守袁遗、河内太守王匡等人,也往袁绍大营去了。” “意料之中,继续探。” ...... “报—!” “主公,孔融去陶谦大营了。” “无关紧要,再探。” ...... “报—!” “主公,刘岱出了军营,直朝我军营地而来。” “果然来了!”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 劳资送了你丫那么个大礼,若是没来个临别送行,那岂不是太亏了? 徐晃一脸的不敢置信,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当真是太神了,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刘岱这厮果然找来了。” 这件事看似比较简单,但想要瞒过十八路诸侯的眼睛,而且还要给袁绍招惹点麻烦,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自家主公从构思到全部实现,至今为止,没有露出半点破绽,甚至没有出现过半分危机,单凭这一点,便令徐晃打心眼里叹服。 玩谋略的心都...... 啊不! 都心思缜密。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为了今天的局面,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刘岱若是连这点觉悟都没有,那未免也太不上道了。” “行了,公明。” 言至于此,刘铄摆手示意其退下,道:“你可以出去招呼弟兄们收拾行礼了,最后这点时间,留给我跟刘岱即可,咱们好好收个尾,再走不迟。” 徐晃自然明白自家主公要干什么,当即拱手抱拳:“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中军大帐。 刘铄长出了口气。 记忆里。 要不了多久,刘岱便会跟桥瑁发生火并,届时桥瑁战死,东郡太守的职位便空了出来。 历史上的刘岱派出自己的心腹爱将王肱出领东郡太守,可此人实在没什么本事,面对黄巾的进攻,完全不能抵挡,最终被曹操钻了空子,占据了东郡。 而如今,自己卖这么大个礼物给刘岱,刘岱岂能不掂记着自己的好,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报答,一个小小的东郡太守,想必是手到擒来。 如此一来,自己便有了地盘,远比漂泊、游荡,当个孤魂野鬼要强,拿一个传国玉玺,换东郡太守,这笔买卖简直划算得很。 最为重要的是...... 刘岱最终也坚持不了多久,便败在了百万青州黄巾的手上,而让曹操趁势崛起,成功晋级成兖州牧,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如果自己当上了东郡太守,岂不窜了曹操的主线,能够成为最终的赢家,不仅可以晋升兖州牧,甚至连传国玉玺都拿回来了。 这尼玛! 与空手套白狼,又有何异? 而接下来,刘铄依旧可以故技重施,把传国玉玺送给...... 嘻嘻~~~ 这种事儿,只要想想就感觉兴奋。 一块破石头而已,居然可以耍得众诸侯团团转。 “主公!” 正在这时,徐晃掀帘而入,欠身拱手:“刘岱来了,正在营外。” 刘铄长出口气,缓缓起身:“终于要收尾了,走,且随我去迎迎。” 徐晃拱手:“喏。” 旋即。 二人一起,直奔辕门。 刘铄隔着老远,便拱手抱拳,疾步相迎道:“哈哈,刘使君,是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里来了?稀客啊,实在是稀客!” 刘岱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目光扫过正在忙碌拆卸帐篷的军营:“子明,听说你正在收拾行礼,莫非要离开雒阳?” 刘铄倒也没有隐瞒:“嗯,准备去河东招募些兵马,此战消耗实在是太大了,等招募到了足够的兵马,再回来鏖战不迟。” “果真忠臣也!” 刘岱把手一拱,极其敬重地道。 “哪里。” 刘铄摆了摆手,立刻把话题岔开,轻声询问:“刘使君此来,该不会只是与某道别的吧?” 刘岱淡笑,听到这般询问,他更加确定刘铄投了自己一票:“子明,你我可否单独聊聊。” 刘铄点点头:“当然可以。” “公明。” “在。” “营里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处理,没事儿别来中军。” “末将明白。” “刘使君。” 吩咐完徐晃,刘铄方才摆手做请状:“咱们入大帐相聊。” 刘岱颔首点头,一揖还礼:“走!正好,我有好多事情要问你。” “放心。” 刘铄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郑重回答:“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刘使君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岱越来越确信,这件事的背后绝对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走!” 旋即。 二人一起返回中军大帐,准备促膝长谈。 第109章 果然有黑幕,刘铄,你真牛! 当刘岱走进军帐的那一刹那,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帅案已经撤走,行军议政的小马扎,以及悬挂地图的木架等等,全都没了踪迹,整个军帐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小方案,以及左右两侧摆放着的蒲团。 最令刘岱感到惊悚的是,小方案旁早已烹好了茶水,咕嘟嘟冒着热气,桌案上还摆放着两个茶盏,明显是在等人对饮。 “子明,莫非你已经料到我会来此?” 刘岱对于这次不记名选举的获胜,原本便持怀疑态度,如今又见刘铄如此,更让他心生疑窦,这次的胜利绝非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嗯,没错。”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遮掩,摆手示意刘岱一旁落座:“铄的确恭候多时,临走前,某些事情的确应该说清楚,否则将来必有祸患。” “啊?” 刘岱吃了一惊:“子明,你莫要吓我。”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刘使君便只这点胆略吗?” 刘岱翩然落座,炯炯双目凝视着刘铄:“若是之前,岱自然无所畏惧,但自打进入你的军营,这胆略着实大不如前。”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亲手替刘岱斟满茶水:“刘使君放心,临走之前,该说的话,铄必定和盘托出,绝无半分隐瞒。” 刘岱颔首点头,暗松口气:“子明尽言,岱洗耳恭听。” 刘铄将茶水推到刘岱面前,长出口气:“其实,你们每一个人的竹简,铄尽皆看过,若是按照正常选举,刘使君只有三票。” “你自己一票,我一票。” “还有......” 刘铄声音略微拖长,思忖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实言相告:“徐州刺史陶谦一票。” 刘岱满目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如此说来,此次不记名选举,子明你动了手脚?”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我实在是信不过袁绍、袁术兄弟,这方传国玉玺,不论他们何人执掌,必将令汉室朝廷更加动荡。” “唯有刘使君你!” 言至于此,刘铄炯炯双目凝视着刘岱,眼神中写满了坚定:“你是汉室宗亲,而且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来剿灭董卓,令铄敬佩。” “铄相信刘使君乃是真正的汉室忠臣,因此方才决定将传国玉玺交给使君您代为保管,待讨董大获全胜之时,再行奉还陛下,犹未晚矣。” “可是......” 刘岱虽然非常感激刘铄的信任,但各中疑点实在让他顾不得这些:“你是当着众诸侯的面收集竹简,倾倒至帅案,如何能做得手脚?” “你是说这个吗?” 随后,刘铄便从案几的下方,拿出此前在中军大帐时用以收集竹简的木盒,随手将几枚竹简丢在木盒中。 紧跟着...... 他当着刘岱的面,将木盒倒置过来,却不见一枚竹简从里面掉出,这感觉像是一只貔貅,只进不出。 嘶—! 刘岱越发的惊诧,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眉棱一跳,颊边的肌肉紧紧的跳起了几下,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直看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跟撞见鬼似的。 “这......” “这怎么可能?” 刘岱猛地坐直了身子,探着脑袋望向木盒,竟没有发现一枚竹简:“竹简呢?你适才不是放进去两枚竹简吗,怎么不见了?” “刘使君勿急,它还在。”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再次倒置木盒。 哗啦! 两枚竹简从木盒中翻滚而出。 本就诧异的刘岱,这一刻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刘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 “子明,你......你这是......” “你这是......如何办到的?” 咕噜—! 刘岱喉头滚动,面色阴沉至极。 这一瞬,他脑海里飘过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神乎奇迹! 刘铄没有丝毫废话,只是将木盒推到刘岱的面前,打个眼色,示意他往里面看。 刘岱半信半疑地望进去。 但见...... 一块木板从他眼前快速闪过,在内部形成一个小型斜坡,刚好将木箱内的空间一分为二,而此前投入其中的竹简,恰好可以被隔板挡住。 刘岱不傻,当即恍然大悟:“原来竟是这样!” 刘铄淡然一笑:“没错,只需要在其中加一块可自由操控的隔板即可,提前将自己写好的票放进去,然后将诸侯的票隐藏在隔板下。” “我看过你们所有人的投票,只要记下全部的人选,让他们全部出现即可,至于票数状况如何,不必关心。” “即便有人私下里会议论,也会被当初在撒谎,反倒可以令他们相互猜疑,从某意义上而言,也算是巧施离间计。” “刘使君若是不信,近期可以关注袁绍盟友的变化,尤其是张邈、张超二人,他们必定是百口莫辩,袁绍再也不会相信他们。” 刘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来此之前,我便得到了消息,这兄弟二人一同赶往袁绍大营,想必是要解释各中原因。” “不过......” 言至于此,刘岱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正如子明所言,不论这兄弟二人如何解释,袁绍怕是不可能再相信他们了。” 刘铄长出口气:“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让他们内部混乱起来,刘使君便能更安全一些,否则他们一旦联手,这玉玺怕是你拿不稳。” 刘岱佩服得五体投地,朝刘铄拱手抱拳:“子明,你年纪轻轻便能有如此手段,当真是令某佩服。” “感谢的话,我刘岱便不说了,你先去招募兵马吧,等回来时,咱们再联手诛杀董卓,我刘岱必竭尽全力助你,再建奇功!” 刘铄摆了摆手,淡然一笑:“你我尽皆汉室宗亲,理应相互扶持,不过临走前,铄还是要提醒刘使君,切记小心袁绍。” “传国玉玺落在你的手上,袁绍必定不会甘心,我料定他有分裂汉室之心,若是其想要另立汉帝,与长安分庭抗礼,使君手上的玉玺便至关重要了。” 刘岱拍着胸脯保证道:“子明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效仿董贼,分裂汉室?哼!先踏过我的尸体再说!” 第110章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将刘岱送至辕门,正准备告别时。 忽然。 刘岱转过身来,目光快速扫过忙碌的军营,试探性问道: “子明,你说你准备去河东郡招募兵马,对否?” “没错。”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今日便走,早去早回嘛。” 刘岱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你且在此稍侯,待我回营,立刻派人给你送些钱来。” 送钱? 这便开始报恩了? 可惜,我刘铄缺的不是钱,而是地盘。 想拿这点东西搪塞我?门儿都没有! 必须让你欠着! 时刻记住,你刘岱欠咱一份大恩!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直接摆手拒绝道:“不必,此战我军缴获了不少金银财帛,正好可以派上用场,那些钱使君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况且!” 言至于此,刘铄再次补充道:“你若是拿钱给我,某些事情反倒是说不清楚了,或许还会落袁绍、袁术口实,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岱仔细想想,倒也的确有这种可能,长舒口气,轻声道:“子明言之有理,此事是某思虑不周,既如此,岱便告辞了,子明一路保重。” “河东郡居此不远,若有何需要帮忙之处,尽管派人来找我,我刘岱必定竭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有使君此言在,足矣。” 刘岱大手一挥:“别一口一个使君叫着,听着难受,若你不嫌我年老,唤某表字即可,咱们以兄弟相称。” 刘铄淡笑,当即恭敬地作揖行礼:“公山兄正值壮年,何以称老,您不嫌弃小弟年轻,便罢,小弟如何敢嫌弃公山兄。” “哈哈!” 刘岱仰天哈哈一声,拍着刘铄的肩膀道:“今日,某最大的收获,便是能与子明你,结为忘年之交,三生有幸呐!” 刘铄淡笑着回应:“铄亦然也,公山兄贵为一州刺史,而铄出身微末,能与公山兄称兄道弟,实在是高攀了。” 刘岱立刻摆手打断:“你我皆是汉室宗亲,身体里流着高祖的血,四百年前是一家人,何以高攀,以后切莫如此。” “嗯。” “铄铭记于心。” 刘铄点了点头,故意瞥了眼天色,提醒道:“天色不早了,公山兄应该回去了,否则必引起二袁的猜忌,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好。” 刘岱简单答应一句,拱手抱拳:“一路保重,为兄告辞。” 刘铄拱手还礼,目送刘岱离开,直至消失在视野。 呼— 长舒口气。 刘铄暗暗摇了摇头,虚与委蛇可真恁娘的难受。 明明是惦记人家的地盘、钱粮、兵马,居然还得厚着脸皮称兄道弟,幸亏自己的演技已经被销售工作锻炼的炉火纯青,否则当真要穿帮了。 唉—! 金牌销售不好当。 夹缝中生存的小势力,更不好干。 在汉末三国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刘铄也不会管什么狗屁的道德标准,过分的严于律己,只能称之为迂腐。 来自良心上的谴责仅仅只是一瞬,刘铄便快速恢复了心情,他把手一招:“公明,速速召集队伍,半个时辰内准备妥当,一个时辰内务必离开雒阳。” 徐晃大声回应:“喏。” 赶紧开溜吧,剩下的烂摊子交给刘岱来处理。 等什么时候盟军割裂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刘铄本想独自一人暗地里开溜。 可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正当他引兵出了营地时,袁绍、袁术、刘岱、陶谦等诸侯,纷纷赶来送行,各种保重的话说了一大堆,全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一句值钱的都没有。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传国玉玺目前到了刘岱的手上,袁绍、袁术又不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掏钱买单。 刘铄倒也不在意,反正传国玉玺早晚还得回到自己手上,而等那个时候,寻常的价码可就搞不定自己喽。 一念至此,刘铄乐乐呵呵地虚与委蛇,各种保证自己肯定及时回来,与众诸侯一起讨董,争取早日迎回天子,匡扶汉室。 通往河东郡的路上。 刘铄策马缓行,回头瞥向乌泱泱的士兵、战马,以及大箱、小箱的财货,这心里便美滋滋的。 遥想当初忽悠许褚作伴,孑然一身赶来汜水关会盟,斩华雄、收典韦、败吕布、掳徐晃,一路追杀董卓,皆恍如昨日一般。 枪炮一响,黄金万两! 从一个穷光蛋,到目前的千万家资,竟然还不足两个月的时间,而接下来的征程势必会更加凶险,但此刻的刘铄却是信心十足。 “公明,咱们现在到哪里了?” 赶了数日的路,刘铄难免有些晕头转向。 在这个没有导航的环境下,长途跋涉当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至少现在,刘铄望着茫茫的旷野,便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徐晃低头瞥一眼地图,又抬眸快速扫过四方。 虽然,刘铄不知道这点东西,徐晃能看得出什么,但对方却极其自信地道:“主公放心,咱们已经进入河东地界了,再往前不远,应该便到安邑了。” “如今的河东郡守唤作郭强,此前某为郡吏时,与之关系密切,我们经常一起出去喝酒,只是后来,分道扬镳。” 刘铄缓缓点头,只要有这层关系在,招募兵马应该不成问题:“你们虽有旧谊,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你又曾做过黄巾,他还能念你们之间的友情吗?” 徐晃自然明白这一点,大汉朝的官场上素来凉薄,人走茶凉时常有之,根本没有真正的友情可言。 不过...... 徐晃倒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二人之间的友情,他扭头瞥向刘铄,颇为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艰难地道: “主公,末将可以先去试试,如果郭强念及旧情,还自罢了,如若不然,可以给此人送点钱,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贪财。” “贪财?” 刘铄心下大喜,笑了笑:“公明,咱们现在最不缺的,便是钱财,你直接带着钱去拜访,不管他念不念旧情,这些钱总是少不了的。” “切记!”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第111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河东郡。 安邑。 郡守府大殿。 上首端坐一人,脸型消瘦,面色苍白,两只眼睛却灵动有余,眼珠轮转间,透着一股子狡黠之色。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河东郡守郭强。 雒阳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郭强这里,若是关东盟军席卷而来,甚至有可能会波及河东。 尤其此刻,郭强接到了皇帝陛下的诏书,命他率领本郡兵马,迎战关东叛逆。 郭强发愁啊! 董卓率领的可是最精锐的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还有汉帝国最精锐的北军五营,如此强大的阵容,尚且不是关东盟军的对手,何况自己。 皇帝陛下的诏书哪里是要自己剿灭叛军,分明就是让自己当炮灰,拖延关东盟军追击董卓的节奏。 “恁娘的!” “天杀的董贼!” “老匹夫,狗杂碎!” 郭强气得当场爆了粗口,不停地咒骂董卓,满嘴钢牙紧咬,发出格格的龇牙声,眉宇间怒火飞扬,目光如冰剑般冷厉。 足足咒骂了一刻钟左右,郭强方才勉强压下怒火,目光如同冰针般地扫向满殿文臣武将,语声不带有任何的温度: “尔等以为,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 “这......” 下方文武官员,纷纷垂下脑袋。 整个大殿在一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啪—! 本就愤怒至极的郭强,怒拍帅案,眉头紧攒,他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厌恶的感觉: “我要尔等有何用?” “报—!”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郭强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斥候急匆匆上前,单膝跪地,欠身拱手:“郡守,大事不好了,一支约莫七百人的队伍,正在朝安邑县方向赶来。” “什么?” 闻听此言,郭强腾得起身,本就已经悬起来的心,噌得一下,窜到了嗓子眼里,吓得他是魂飞魄散,面色激变: “有兵马正朝安邑县方向杀来?”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道:“正是如此。” 郭强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可打探清楚了?是董卓的兵马否?” 斥候摇摇头:“从旌旗上判断,非是董卓,而是一个刘姓旗帜,从雒阳方向过来。” 嘶—! 郭强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刘?” 斥候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刘姓大纛旗。” “官职呢?” “没有官职。” “没有?” “嗯!” “这......” 郭强愈加懵逼了,皱着眉:“难道不是兖州刺史刘岱?应该不是,如果要追杀董卓的话,直接走肴函古道即可,来我河东作甚?” “可是......” 郭强不断猜测,不断否定,因此愈加疑惑:“如果不是刘岱,又是何人呢?” 正当郭强疑惑不解时,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报—!” 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郡守,城外有个自称徐晃的人,说是您的旧交,想要拜访您。” “徐晃?” 郭强岂能不知道这个人。 不过...... 印象中的徐晃当过黄巾,后在白波谷落草,最终被西凉悍将李傕收入麾下。 他没有跟着董卓退往长安,来我河东郡作甚? “没错,正是徐晃。” 侍卫惊诧不已。 显然。 自家郡守是认识此人的:“郡守,末将是否要......” 郭强心中虽然抵触,但董卓他是得罪不起的:“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瞧瞧他会说些什么。”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赶来大殿,隔着老远便笑脸拱手相迎: “哈哈!郭兄,阔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徐老弟,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郭强赶忙迎上去,面带微笑,态度极其恭敬:“我记得你应该是在李傕帐下吧?怎么没有随董卓迁都长安呢?” “该怎么说呢?” 徐晃略一沉吟,长舒口气:“此前,老弟的确在李傕帐下为将,不过如今已经为关东盟军刘将军帐下效力。” “刘将军?” 郭强自然想到了那支队伍。 “没错。”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我家主公唤作刘铄,郭兄或许不知其名,不过老弟只需提及一事,郭兄必然知晓。” “哦?” 郭强的确没听过刘铄的大名,因此好奇询问:“不知老弟,所言何事?” 徐晃淡然一笑:“当初华雄率领西凉骁骑驻守汜水关,连诛盟军三员悍将,是我家主公派出大将许褚,方才诛杀华雄,替盟军解围。” 嘶—! 郭强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董卓当年也曾为河东郡守,一直在河东工作的郭强,自然对董卓帐下的大将有些耳闻,那个名为华雄的家伙,可是号称董卓帐下第一骁将。 这样的家伙居然会被刘铄帐下的猛将诛杀?而且还是替关东盟军解围? 深谙官道的郭强,自然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 虽然他是第一次听到刘铄的名字,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铄此人在关东盟军内部,地位必定非同一般。 “哦—!” 郭强佯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飞快点头:“原来徐老弟在刘将军帐下为将,你能弃暗投明,当真是极好的。” 徐晃笑了笑:“哪里,是我家主公仁义,因此给了某归顺的机会,实不相瞒,这次徐某正是奉我家主公之命,来拜访郭兄的。” 郭强眉头微蹙,不由好奇:“哦?那不知刘将军他此,所谓何事?” 徐晃扭头瞥向外面,摆了摆手:“把东西带上来。” 郭强的目光落在手捧木盘的健硕士卒身上:“徐老弟,这是......” 徐晃掀开木盘上的红布,露出十枚金灿灿的马蹄金:“郭兄,实不相瞒,刘将军想要在河东郡招募兵马,还望您能行个方便。” 郭强深吸口气,俩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已然被十枚马蹄金吸引:“好说、好说,招募兵马是为了讨董,我郭强自然要鼎力相助,刘将军实在是太客气了。” “这些钱......” “郭兄!” 徐晃立刻打断,饶有兴致地道:“我家主公想要多分布几个县招募兵马,还要劳烦郡里、县里的官员配合,这些钱全都是给弟兄们的吃酒钱,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郭强闻言,不再拒绝,立刻笑纳:“徐老弟,烦请你回去告诉刘将军,我郭强必定全力配合,你们想在哪里募兵,便在哪里募兵。” 第112章 运气爆棚,又收大将! “哈哈,刘将军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郭强率领河东郡文武,出郭相迎刘铄大军。 他原本以为,所谓的刘将军必定是一个四十岁开外的男人,但不曾想,对方居然只是弱冠之龄而已。 不过...... 郭强没有因为刘铄年轻,便小觑此人,反而愈加的敬佩。 毕竟,能从讨董之战中杀出来的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此人越是年轻,意味着潜力越是巨大,越是值得人敬佩。 尤其此刻,对方锦衣华服而来,举止得体有度,落落大方,更是给郭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对于其能成大事的感觉,是益发浓郁。 刘铄一揖还礼,面上始终带着礼貌的微笑:“哪里,铄冒昧来贵宝地,叨扰之处,还望郭郡守海涵。” 场面上的客套话,郭强是张嘴便来,没有丝毫的局促:“你们可是讨董的大英雄大豪杰,能来我河东招募兵马,是我郭强的荣幸,何来叨扰之说。” “刘将军!” 言至于此,郭强摆手做请状,相邀道:“郭某已经在府中备下酒宴,咱们不如回府,边吃边聊,如何?” 刘铄深谙华夏的酒文化,只要上了酒桌,就没什么不好办的事情:“郭郡守盛情相邀,铄却之不恭。” “请!” “郭郡守先请。” “岂敢,还是刘将军先请。” “......” 二人互相谦让了一番,最终并肩而行,共同返回郡守府。 刘铄不得不承认,这郭强还真是深谙官道。 郡守府的上首居然并排放了两张食案。 很明显。 对方给足了刘铄颜面,甚至将刘铄拔高到了与自己等同的地位。 要知道,如今的刘铄麾下虽然有七百余兵马,但论其身份,乃是一介白身,别说是一郡太守,就算是一个小小的县令,都稳压刘铄一头。 或许,是因为郭强不知道刘铄是白身,但即便二人见面至今,刘铄依旧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半点鄙夷的神色。 单凭这一点,足以证明郭强能够做到郡守的职位,绝对有其为官之道,或许这一点,刘铄不屑为之,但不得不承认,郭强成功了! “刘将军,且请入座吧。” “郭郡守先请。” 二人率先入座,随后文臣武将各自入席。 郭强率先举起食案上的酒樽,目光扫过满殿的文武,相邀道:“诸位,今日我河东迎来贵客,且斟满美酒,贺刘将军到来。” “贺刘将军到来。” “干!” 众文武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暖场的话方才结束,郭强立刻把话题转移到讨董身上,想尽一切办法打听细节,同时拍刘铄的马匹,各种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砸向刘铄。 如此极尽谄媚之状的模样,即便是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也不由地暗自佩服,扪心自问,若是换成他,估摸着也没有郭强这般自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铄倒也懒得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郭郡守,想来公明已经跟你说过了,铄想要在河东招募兵马,然后继续讨董,还望您能配合。” 郭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刘将军放心便是,我郭强肯定会配合,而且已经以郡守府的名义,签发了募兵檄文,明日便可快马送往各县。” “刘将军只需要安排好自己的人,前往各县招募兵马,自然会有县令、县尉给予配合,若过程中有任何问题,可随时来找郭某。” “郭某保证!” 郭强态度极其良好,微笑着道:“一定会帮刘将军解决。” 刘铄只感觉这十枚马蹄金花得很值,点了点头:“既如此,铄便先行谢过了。” 郭强大手一挥:“举手之劳而已,何必言谢,将军是为国效力,郭某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刘铄抱拳:“郭郡守能够如此,实乃朝廷之幸,百姓之幸。” “这个......” “嗯?” 见郭强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刘铄试探性问道:“郭郡守可是有话要讲?不妨直言。” 郭强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实不相瞒,郭某也有一事相求。” 刘铄上下打量着郭强,不由好奇:“郭郡守有何事,直言即可。” “是这样的。” 郭强停顿了片刻,硬着头皮道:“其实,郭某出身太原郭氏,郭缊是某家族兄,其子郭淮年方十八,目前正在我郡中效力。” “此子虽然年轻,但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乃是不可多得的一员将才,郭某有个不情之请,只愿他能随刘将军历练两年,不知将军能否答应。” 刘铄诧异,眼神如炬:“太原郭氏?” 郭强点点头:“没错。” 嘶—! 这回轮到刘铄懵逼了。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当真靠会来事,便能跻身两千石郡守,那么大汉的官员未免也太儿戏了,但如果此人有士族背景,那便另当别论了。 “郭淮对否?”刘铄问。 “正是。”郭强颔首。 “其人可在殿中?” “贤侄。” 郭强招了招手,示意末位的男子离席上前。 刘铄举目望去。 但见...... 一个容貌清秀,气质飘逸,举止毫无羞缩之态的男儿,挺胸而出,眉目如剑,朝着郭强、刘铄欠身拱手: “小吏郭淮,见过刘将军。” “果然是一表人才。”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 实际上。 他这话说得有些违心。 这郭淮虽然有股子英雄气,但气质神采,比起自己,仍旧差了三分。 之所以这般夸赞郭淮,是因为刘铄内心非常清楚。 历史上的郭淮,乃是曹魏的一员骁将,曾阻止诸葛亮北伐,料敌精准,屡立战功。 正始元年,郭淮击退蜀国姜维,后累迁征西将军,都督雍州凉州诸军事。 嘉平二年,又迁官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封阳曲侯。 虽说现在的郭淮年纪小,但他潜力很大,若是能把他抓在手里,将来必可成为一员不输于徐晃的将才。 “你想来我军中历练?” 刘铄打量着少年,试探性问。 “正是。” 郭淮回答的极其干脆:“淮虽然年轻,但亦有报国之心,还望将军成全。”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好!甚好!本将军曾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郭郡守有侄如此,夫复何求?此子,我刘铄收了!” 郭淮大喜,当即单膝跪地,欠身拱手:“郭淮见过刘将军。”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摆手示意道:“快起来吧,你先从军中主计做起,熟悉事务。” 郭淮拱手:“喏,淮必不负将军厚望。” 第113章 郭淮懵逼了,这奇怪符号是什么… 郭淮本以为凭他的本事,一个小小的军中主计,肯定是手到擒来,毫无难度。 可谁曾想,第二天与刘铄交接工作时,便惊得他差点没把汗毛竖起来。 “敢问将军,粮草账簿上的这些奇异符号,到底有何意义?” 郭淮手持着竹简,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这颗心顿时凉透,那些七歪八扭的诡异符号,自己从未见过,这可让他如何下手? “哦?你说这些数字啊?” 刘铄以余光瞟了一眼,轻飘飘回答道:“这是我自己发明的台账记录数字符号,可以节省笔墨,而且一目了然。” “喏。” 从帅案左上角取出一张丝绢,递给郭淮,刘铄轻声道:“上面有对应,你只需要稍加了解过后,便可知端倪,非常容易上手的。” “啊?” 郭淮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好家伙! 即便是来军中历练的,也没必要重新学习一种语言吧? 刘铄只道郭淮没能看懂,干脆拉着他解释道:“你瞧这个‘1’,与汉字‘一’相对应,这个‘2’,与汉字‘二’相对应。” “如果咱们今天有两千三百五十六石粮食入账,你在台账上肯定要记录时间,然后数量是‘两千三百五十六’,可如果换做咱们的符号,则是‘2356’,非常简单。” “这......” 郭淮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搔了搔脑袋:“将军,属下是否能使用原本的记录方式?这样记录的话,总感觉有些别扭。” “不可以!” 刘铄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之所以这样做,有这样做的理由,你既然来我这里历练,就得按照我的办法来记录。”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刘铄不给郭淮丝毫辩解的机会:“你如果不愿意,那么就请你离开军营,我刘铄的规矩,不会因为你一人而改变。” 郭淮从刘铄坚定的眸光中,感受到一股不容拒绝的王者气度,当下只能将心头的怨气,强行压了下来: “喏,属下明白。” 见郭淮服软,刘铄倒也没有再发火,而是平心静气,做出解释道: “其实,本将军之所以这样做,有两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郭淮何其聪慧,立刻感觉知识点扑面而来: “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刘铄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 “其一:军中竹简数量有限,携带不方便,以符号代替,可以精简使用;” “其二:若是这些至关重要的数据资料,被敌军截取,至少短时间内,他们摸不清楚我军的真实状况。” 嘶—! 郭淮闻言愣怔,恍然大悟地深吸口气,点了点头: “将军思虑之周密,令属下敬佩。” “将军放心。” 当下,郭淮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以最短的时间,学会这些特殊的符号,争取尽快上手。” “好。” 对于郭淮的态度,刘铄还是非常满意的:“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能尽早教会你,我也能稍微轻松一点。” 没办法。 刘铄帐下绝大多数是武将,稍有谋臣。 即便徐晃读过书,但主要精力依旧放在训练兵马上,没有多余的时间,整理军队后勤相关的东西,因此只能刘铄自己来管理。 好在他有金牌销售的工作经验,各种台账虽然繁琐,但在他的处理下,变得井井有条,从讨董至今,没有出过半点纰漏。 这东西其实没什么难度,主要就俩字,繁琐,只要方法得当,学会它、掌握它、使用它,根本不成问题。 郭淮在郡中当过小吏,而且还是太原郭氏出身,脑袋里的墨水肯定是够用的,现在只要熟悉了这些符号,立刻可以上手。 “哦对了。” 把一些台账类的竹简递给郭淮后,刘铄轻声道:“公明可带人离开安邑了?” 郭淮抱着一大堆竹简,返回自己的座位:“嗯,方才离开不久,招募兵马的工作,应该很快可以展开,将军放心便是。” “典韦、许褚呢?” “他们负责安邑县的招兵,顺便保护您的安全。” “嗯,我知道了。”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摆手示意郭淮落座,不必拘谨:“你继续学习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莫要胆怯。” 郭淮颔首点头:“属下记住了。” ***** 河东,解良。 城内最繁华的街道上,一杆大纛旗迎风招展,素白缎色红飞火焰儿,上书两个大字: 招兵! 大纛旗的下方,一个披坚执锐的士卒正拎着铜锣,不停地敲敲打打,冲街上往来县民,大声呼喊: “诸位解良的父老乡亲,且过来瞧瞧,郡守大人发下招兵檄文,为朝廷征召兵马,讨伐董卓,匡扶汉室。” “当兵或许很累,但有的吃、有的穿,还有军饷可以拿,即便是战死沙场,也会有抚恤金给家人,当兵后悔两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 “......” 正当县兵扯着嗓子呼喊之时。 一个约莫七尺左右的男儿,身穿脏兮兮的粗衣,脚下一双破烂的草鞋,急匆匆奔到前方,大声询问: “当兵真的有军饷可以拿吗?” “当然可以!” 在解良负责招兵的是军侯秦刚,面对眼前这个小男孩的叱问,他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 男孩兴奋不已,立刻答应道:“我来当兵,不过要先给我钱,我要拿钱给娘买药,只要你们给我钱,我这条命便是你们的。” “哈哈!” 秦刚仰天哈哈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男孩:“小娃娃,哪有你这样的,张嘴便要钱?即便有军饷拿,也得能当上兵才行。” “可是......” 男孩显得非常着急,眼眶湿湿的:“我娘已经病了五天了,若是再没有药,我怕她会撑不住的,难道不能先预支一部分军饷吗?” “那你爹呢?” 秦刚不由好奇,试探性问道。 “我爹?” 男孩下意识咬了咬牙,冷声言道:“他已经死了。” 秦刚脸色骤变,忽然有些心疼男孩:“实在抱歉,我不知道你......” 男孩飞快摇摇头:“没关系,军爷,我可以保证,一定参军,但请你们先拿钱救我娘,算我求你们了!” “孩子,快起来。” 秦刚急忙把男孩搀扶起来:“若你所言属实,倒是个孝顺的孩子,虽然军中没有预支军饷的先例,不过我个人可以先行垫付。” “当真?” 男孩眼神里闪烁着光芒。 “当然。” 秦刚点了点头:“不过,我要先调查清楚。” 男孩立刻自报家门道:“小子我姓关名平,家住城南,与母亲相依为命,军爷可以随便调查,若有半句虚言,小子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第114章 珠心算,吊打郭淮! “关平的确是个苦命的孩子,他爹死没死,我不知道,反正当年他杀人逃离解良之时,是活着的,而且那个时候的关平才四岁。” “此前关老太爷尚在世时,这娘俩在老太爷的庇护下,过得还算有个人样,可前些年老太爷没了,娘俩便被关家逐出。” “唉—!” 言至于此,县吏深表同情地摇了摇头,长舒口气:“胡氏跟关平他爹一样,是个要强的倔脾气,苦了这么些年,把孩子拉扯大,却也落了一身的病。” “这孩子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吃尽了各种苦头,为他母亲胡氏治病,虽然人还没有死,倒也不比死了更干净。” “秦军侯。”县吏揖了一揖,轻声道。 “嗯?”秦刚抬眸望向对方。 “如果可能,您还是收了这孩子吧,他年纪虽然不大,但身上有一股子狠劲儿,打仗肯定是一把好手。” “嗯,我瞧得出来。” 秦刚回头瞥向不远处的关平,长出了口气:“可是他还有重病的母亲在,岂能轻易离开解良,即便我同意,他自己的孝心也不同意。” “那你的意思是......” 县吏眉头紧蹙,试探性问。 “给他拿点钱算了。” 秦刚吐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也只能如此了。” 县吏明白秦刚的苦衷,无奈叹气。 “走吧。” 秦刚返回招兵处,冲关平绽出一抹淡笑:“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钱你拿着,赶紧去抓药,别耽误了给你娘治病。” “至于参军......” 秦刚倒也没有丝毫遮掩,当即拒绝道:“远没有你的母亲重要。” 关平接过沉甸甸的一袋钱,抬头望向眼前男子:“军爷,这......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 “没关系。” 不等关平把话说完,秦刚便摆手打断:“打仗要东奔西走,常年不着家,你尚有牵挂在,不宜参军,赶紧回去吧,这钱不是军饷,是我自己的钱。” 虽然,从小接受的教育告诉关平这样是不对的,但他为了母亲的性命,终归还是硬着头皮接下,单膝跪地: “多谢军爷,敢问军爷尊姓大名?” “这个......” 秦刚犹疑了片刻,淡然一笑:“姓甚名谁并不重要,你如果非要感谢,便谢我家主公吧,这些钱全都是他分给我们的。” “至于他的名字,姓刘名铄,表字子明,乃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安险侯刘应一脉。” “刘铄?” 关平铭记于心,重重点头:“小子记住了,多谢军爷,多谢刘公。” 秦刚摸了摸关平的脑袋,笑着道:“快回去吧,最近这些天,我都会在这里募兵,若有何需要帮助,尽管过来找我。” 关平感动不已,郑重拱手抱拳:“小子多谢军爷。” 秦刚摆了摆手:“回去吧。” 关平这才转身疾步离开,直奔县中药房抓药。 望着关平离开的背影,秦刚吐口气,不自禁感慨: “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县吏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 “秦军侯,你们当兵真的有军饷拿?” 秦刚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当然,否则你以为我钱是如何来的?” 县吏眼放精芒,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个......您觉得我能参军吗?” 秦刚上下打量着县吏,好奇地问: “你虽然拿着刀,但你杀过人吗?” 心血来潮的县吏顿时犹豫了: “这个......我再考虑考虑吧。” ***** 安邑。 刘铄大营。 中军,大帐。 刘铄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赫然发现郭淮仍在核对账目,下意识开口询问:“不会吧,这点东西还没核对完吗?” 郭淮神色略显尴尬,眉头微蹙,轻声言道:“各种账目全都要核算一遍,的确需要时间,不过应该再有一日,必能完成!” “啊?” 刘铄顿时一愣:“多久?一日!” 郭淮皱眉,抬眸望向刘铄:“这个......正常合计下来,至少也得两日吧?” 刘铄尴尬地摇了摇头:“看来你的算术能力迫切需要加强,这只是千余兵力的账目而已,若是上万兵马,估摸着非得累死你不可。” “且让我来。” 言至于此,刘铄大手一挥,示意郭淮让位:“你好生观瞧、学习。” 郭淮内心虽然不服,但还是起身离席,恭敬地候在一旁:“将军,您莫非也学过算术?” 刘铄颔首点头:“嗯,学过一点,皮毛罢了,勉强够用。” 郭淮顿时蔫儿了:“呃......” 自己好歹系统的学过《九章算经》,在郭家年轻一代中,也堪称翘楚,居然被你一个只学过皮毛的人,说什么需要加强算术能力? 明明也就二十岁的年纪,即便学过算经,又能比自己强到哪里? 郭淮心里愈发的不服气。 虽说自己想要随军锻炼本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值得自己效命的。 这两天交接工作,各种奇葩事情搞得自己头昏脑胀。 如此还自罢了,现在居然还敢小觑自己,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倒要瞧瞧,你有什么资格,让我郭淮观瞧、学习! 带着一丝怒意,郭淮的目光落在刘铄的身上。 但见...... 他右手握着笔,左手如同相师在算命似的,不停地掐着手,口中还时常念念有词,像是台账上的各种数字。 片刻后,刘铄在台账上落笔疾书,得出个数字,直看得郭淮是目瞪口呆,心里彷佛有万马奔腾而过,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神特么...... 这结果是怎么得出来的? 刘铄一把将竹简递给郭淮:“你自己验算一遍,看是否正确,这是珠心算的结果,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教你。” “好。” 惊诧中的郭淮急忙接过竹简,拿起笔便开始验算。 而在他验算的过程中,刘铄已然将其余的账目,全部核算完毕,丢在一旁。 郭淮顿感压力倍增,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冒出来。 足足过了良久。 他才核算出最终的结果。 这一瞬,郭淮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竟然是正确的。” “这......这怎么可能!?” 刘铄瞥向郭淮,云淡风轻地道: “想学吗?我教你啊!” 第115章 徐晃引荐,三员悍将入刘营! “神乎奇迹!” “简直是神乎奇迹!” 郭淮怔怔地凝望着刘铄,全身一僵,眼睫剧烈颤动了一下,心中巨震。 他虽然年轻,但自问算术水平相当不错,便是寻常私塾的讲席,亦非他的对手。 可是...... 即便如此,郭淮也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只靠心算,便把如此庞杂的数据,算的这般精准,怪不得对方会嫌弃自己的算术水平差。 自己需要数日方才能够统计完成的台账,刘铄只需要片刻即可完成,这样的算术水准,他居然自称为皮毛? 咕噜—! 郭淮喉头滚动,面色阴沉。 他有种被刘铄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感觉。 尤其最后那一句“想学吗?我教你啊!”,更是把郭淮十余年来的骄傲,轰得连渣都不剩,这些天的各种不服气,也在这一刹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敬佩。 “嗯,想学。” 郭淮硬着头皮,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恭敬地揖了一揖:“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刘铄倒不觉得有什么,小时候学过的珠心算,他至少能算到八位数,但在这些古人眼里,这样的技巧,简直是神乎奇迹。 “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能够虚心求教,的确是个好苗子,你放心吧,跟着我刘铄,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书籍中学不到的知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若是此前,刘铄这般自夸,郭淮必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郭淮却是对此深信不疑,再次拱手道: “能够在将军军中历练,实乃淮之幸也。” “如蒙将军不齐,淮愿意以老师相称,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或许,这珠心算对于刘铄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但在郭淮这里,绝对是傲然于世的一大技能,甚至可以当作传家宝的东西。 刘铄以诚相待,毫无保留,郭淮自然不能不识好歹,虽然目前还不至于认主追随,但是称之为“老师”,乃是起码的尊重,更代表了自己的态度。 “可以!” 刘铄随意点了点头。 就只见...... 郭淮面色大喜,当即横出一步,跪在刘铄面前,一个响头直接磕在地上:“恩师在上,请受弟子郭淮一拜。” “起来吧。” 刘铄亲自搀扶起郭淮,面带微笑地道:“你既然学过《九章算经》,想来基础的加减乘除,应该不成问题。” “这样吧,我先出两道题考考你,根据你的成绩,再考虑要从什么地方开始教,你必须尽皆所能去完成,不可有一丝一毫的保留。” 郭淮揖了一揖:“喏,弟子必全力以赴。” 刘铄颔首,应一声好,便随手出了上百道题给郭淮,从基础的加减乘除开始,直到数百、上千,甚至过万的计算,全都包含在内。 起初郭淮的计算速度还算比较快,可越往后,速度就越慢,甚至三、五分钟,都没能下笔给出结果,直看得刘铄是摇头叹息,略显失望。 虽说郭淮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世家豪族出身,若是连他都是这般水准,足以证明整个时代的算术能力,都高不到哪里。 自己这是什么? 妥妥的降维打击啊! “报—!” 正当刘铄在等结果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徐晃,面带微笑,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主公,末将回来了。” 刘铄上下打量着徐晃,笑着道:“有何情况,不妨直言。” 徐晃欠身拱手:“主公,末将想要引荐几个朋友,他们自幼弓马娴熟,熟读兵法,必可协助主公,建立一番功业。” “哦?” 刘铄惊喜不已,赶忙招了招手:“既是公明引荐,必是俊杰,速速带进来,让某瞧瞧。” 徐晃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此刻,郭淮很识趣地起身,揖了一揖:“老师,且容弟子去偏帐做题,待您谈完事情,再上交不迟。” 刘铄点了点头:“可以,去吧,顺便告诉庖厨,命其备下酒宴,本将军要为公明的朋友,接风洗尘。” “喏。” 郭淮应声承诺,旋即带着笔墨试题,离开中军大帐。 不多时,徐晃带着三个健壮的汉子来到中军。 当先一员魁梧的汉子,欠身拱手道:“末将程银,愿为刘公效力。” 在其身旁,一身戎装的男子紧跟着上前拱手:“末将侯选,愿为刘公效死命。” 随后,第三人拱手上前,朗声言道:“末将李堪,愿为刘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银? 侯选? 李堪? 刘铄顿时愣住了。 记忆里,这三人应该是西凉马腾帐下的八健将,没想到却被自己帐下大将徐晃,引荐到了自己的麾下。 挖马腾墙角挖得这般顺手,还真是让刘铄有些惊喜。 虽然,他们的实力充其量不过二流水准,但对于目前刘铄缺兵少将的状况而言,已经堪称是中流砥柱! “哈哈!” 刘铄兴奋不已,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 他急忙起身,绕过帅案,转入帐中,亲手将这三员大将搀扶起来:“我刘铄能得三位英雄豪杰相助,又何愁不能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公明啊。” “在。” “此次招募兵马,你立下大功了。” “此乃末将应尽职责。” “这样。” 刘铄非常清楚三人的能耐,因此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尔等先从军司马开始做起,若此后有战功,再行提拔,如何?” 李堪、程银、侯选先是一愣,紧跟着齐齐拱手:“末将多谢主公。” 便是连徐晃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诧,旋即同三人一般,拱手抱拳:“多谢主公。” 刘铄则是淡然一笑,摆手示意起身:“快快请起,我已经命人传告庖厨,让他速速准备酒宴,铄要为尔等接风洗尘。” “公明。” “在。” “稍后你派人将许褚、典韦唤回,大家一起认识认识,从今以后,咱们便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了,必须要相互熟悉、互相帮衬。” “主公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 “嗯,好。” 第116章 刘铄厉害了,河东卫家主动相邀… “其实,珠心算源于珠算,简而言之,便是珠式心算,是以算盘为工具,用以计算多位数的加、减、乘、除等。” 算盘是我国传统的计算工具,是由春秋时期便已普通使用的筹算演变而来,它不但是我国古代的重要发明,更是在阿拉伯数字出现之前,被人们广为使用的一种计算工具。 东汉时期,数学家徐岳曾写过一部《数术记遗》,其中著录了14种算法,第13种即称之为“珠算”,并说:“珠算,控带四时,经纬三才。” 而根据刘铄的了解,郭淮是学过珠算的,而且水平还是不错,至少要比刘铄速度快得多,有此基础在,掌握珠心算,便更加简单了。 “原来竟是这样!” 郭淮再次被刘铄的算术水平震惊。 比其携带算盘来计算,双手岂不是更加方便?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双手便是算盘,掐指之间,便是波动算珠的计算过程: “妙哉!” “简直妙哉!” “老师,您的珠心算果真大秒。” 面对郭淮发自肺腑的彩虹屁,刘铄始终保持淡定,更是将珠心算的心法口诀丢给他: “拿着吧,将它全部记录清楚,然后运用到日常的工作中,反复不停练习,必有进益。” 郭淮接过珠心算的口诀时,只感觉如获至宝,感动得一塌糊涂: “学生多谢老师赐教,往后必勤加苦练,不负恩师厚望。” “嗯。” 然而,刘铄只是云淡风轻地点点头,便摆手示意其退下:“既然账目已经核查完毕,便以它为标准,进行珠心算训练,下月的账目,我希望你能独自应对。” 郭淮一揖作礼,深感荣宠至极:“恩师放心,学生必勤加苦练,争取早日学成此口诀,助恩师一臂之力。” 刘铄越是不把珠心算的口诀当回事,就越是让郭淮感觉高深莫测,与此同时,便越是对刘铄死心塌地。 刘铄深谙此道,因此没有刻意去拉拢郭淮,只是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逼格,来令郭淮心悦诚服,誓死效忠。 不得不承认。 从目前展示出来的效果看,的确非常好。 君不见,郭淮初来乍到时的傲娇,已经被刘铄轰成了齑粉,取而代之的是恭敬,宛如供奉神明一般的恭敬。 “哦对了。” 正当郭淮准备转身离开时,刘铄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你在河东这么长时间,想来应该清楚,在哪家可以搞到粮草,对否?” 所有的账目,郭淮已经理清,因此非常清楚军队的状况,随着参军人数的增多,目前的粮草能够支撑的时间,必将大幅度的缩减。 因此,粮草问题成了自家恩师需要面临的最大问题,若是不能购买到足够多的粮草,那么兵马越多,就越是危险。 “恩师。” 郭淮揖了一揖,朗声回答:“您若是想购买粮草,必须要从河东卫家身上下手,只要卫家老爷子肯帮忙,粮草绝对不是问题。” “河东卫家。” 刘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缓缓点了点头:“是啊,我怎么会把他们家给忽略了,河东卫家可是真正的世家豪族。” “看来......” 一念至此,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得找个理由,去拜访一下卫家老爷子,不过卫家可没那么容易得手(忽悠)。” “你先下去吧。” “喏。” 郭淮应了一声,前脚刚出了中军大帐,刘铄后脚便松了口气,装模作样是鸡儿累啊,还是朴素自然些要好。 瘫在上手主位的刘铄,缓缓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停思考着该怎样忽悠卫家老爷子,才能以最低的价格,购买到足够多的粮草。 卫家可是真正的世家豪族,虽然从西汉卫青时起至今,他们家已有没落之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卫家依旧是河东最大的世族。 如此家族,底蕴丰厚,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该怎么下手呢? ...... 正当刘铄苦思冥想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亲卫军统领许褚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道:“主公,郭郡守派人送来一封信笺,说是河东卫家邀请您过府一叙。” “你说什么?” 刘铄猛地坐直了身体,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急忙询问:“河东卫家,邀请我刘铄过府一叙?” “没错!” 许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这是信笺,还请主公过目。” 刘铄内心狂喜,大手一挥:“快拿来!” 许褚上前一步走:“主公。” 接过信笺,刘铄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这回粮草有着落了。” 许褚皱着眉,不明其意:“粮草?” 刘铄倒也懒得解释,摆手吩咐道:“仲康,招募兵马的事情,全权交给公明负责,你与典韦一起,随我去一趟卫家。” 许褚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喏。” ***** 河东卫家。 内院八角亭下。 一个年逾花甲的白发老者,正负手而立。 此人两鬓斑白,面有皱纹,但行动气势,仍是雄威尚在,不显半点龙钟老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卫家现任家主卫晏。 “没想到以千余精骑攻下雒阳城的悍将,居然到了咱们河东卫家的地界上。” “好一个刘铄,果然有点能耐!” 即便是卫晏老爷子,在打听到刘铄的战绩后,都忍不住开口称赞。 “是啊。” 一旁端立的中年男子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点头附和道:“自从讨董以来,刘铄屡建奇功,还曾在赶往雒阳的途中,击败了徐荣、吕布、张济等人。” “要知道,徐荣率领的可是朝廷最精锐的北军五营,不论是装备,还是士卒的训练素质,完全不是刘铄帐下的乌合之众可比。” “可偏偏......” 话锋一转,卫凯一脸难以置信地道:“正是这帮乌合之众,居然战败了徐荣,而且将其战败以后,在遭遇伏击的情况下,再次战败了吕布、张济、樊稠的联军。”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第117章 没落世族的复起野心! 虽然,卫家了解到的战况相对比较模糊,但即便如此,他们也能从微末的细节中,感受到整个过程的惊心动魄。 毕竟,河东卫家也算是将门世家,家族历代都有人学习兵法,深切明白战场是如何运作,能够从模糊的情况中,推演出战局的基本走向。 可越是这样,他们便越是震惊! 明明是武备不对称的作战,但偏偏实际结果,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汉帝国最强悍的北军五营输了,杀得刘铄总兵力只剩下两千余人,吕布、张济、樊稠的联军同样战败了,再次令刘铄折损过半,只剩千余兵力。 可饶是如此...... 占据地利优势,兵力优势的牛辅,依旧落败了,仅有零星的一支小队逃亡了长安,与董卓汇合,最终负责断后,掩护迁都大军撤退。 这样的战绩如何不让卫凯震惊!? “别急。” 卫晏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保持冷静,轻声道:“如此战绩到底是真是假,只要刘铄来府一叙,便可知端倪。” 卫凯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镇静,揖了一揖:“父亲所言甚是,是真是假,一试便知,儿当真不信,有人可以打出这般战绩。” “战绩如何,已经无关紧要。” “不过......” 话锋一转,卫晏吐口气,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道:“为父倒是对那方传国玉玺的归属,颇为感兴趣。” “盟主袁绍、袁家嫡次子袁术都没能获得传国玉玺的保管权,却偏偏落在了兖州刺史刘岱的身上,这样的结局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卫凯皱着眉,顺着父亲的思路,试探性问:“父亲的意思,莫非是那刘铄在捣鬼?” 卫晏摇了摇头,捻须言道:“他有没有搞鬼,暂时还不好说,但这结局却直接影响到了讨董的局势。” “那可是传国玉玺啊!” 言至于此,卫晏眸中闪烁着精芒:“象征着皇权神授的玉玺,刘岱手里握着它,又如何能安心讨董,他怎么可能轻易将传国玉玺,交还给陛下。” 别说是汉室宗亲了,就算是寻常的诸侯,在获得传国玉玺的那一瞬,都难保不会滋生出取而代之的想法。 刘岱可是真正的汉室宗亲,齐悼惠王刘肥之后,现在不仅名正言顺,手里更有兵、有粮,他若要称帝,随时可以。 “败了!” “彻底败了!” 卫晏遗憾地摇了摇头,心头生出万千感慨:“讨董之战,因为传国玉玺的出现,彻底宣告失败,这天下必将大乱。” “伯觎啊。” “父亲。” “咱们卫家沉寂了百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可明白?” “莫非......” 卫凯思忖了良久,试探性回答道:“父亲邀请那刘铄过府一叙,意图竟是在此?您该不会以为,此子可以如光武帝一般,扶汉室于即倒吧?” 卫晏负手而立,幽深的眸子掠过院中那颗参天的古树,彷佛洞穿了时空,看破了红尘,执掌了天下大局: “此人值不值得我卫家下注,一试便知。” “父亲莫非是想......” 卫凯非常清楚卫家的没落,乃是每一个卫家子弟心头难解的痛。 作为卫家掌门人的卫晏,更是时刻将振兴家族牢记于心,想尽一切办法培养子嗣成才,如今眼瞅着天下将乱,势必要重新洗牌,正是卫家崛起之时。 “父亲的确有此想法。” 卫晏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且放心,父亲是不会随随便便把你搭进去的。” “咱们卫家虽然亦是世家豪族,但远不能跟杨氏、袁氏相提并论,他们可以犯错,但咱们不行,一招棋错,必定满盘皆输,咱们卫家输不起。” 卫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父亲英明。” 卫晏长出口气:“好了,你且命庖厨准备夜宴吧,咱们提前准备,你随父亲出席宴请。” 卫凯一揖:“喏。” 旋即。 躬身出了八角亭。 日晚,暮云四合,余辉已尽。 刘铄今晚着了件月白外袍,内衬天蓝色的夹衣,看起来气色甚好,那温文清雅的样子,实在令人无法想象,这近两月来讨董的连绵风波,绝大多数竟是出自于他的手笔。 不过...... 当目光掠过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落在两个黑铁塔一般的壮汉身上时,那股子生人莫近的煞气,只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吱呀—! 等候的片刻,卫家老宅的大门缓缓展开。 领头的卫晏迈步拱手而来,满面堆笑:“贵客驾临寒舍,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刘将军勿要怪罪。” 刘铄施施然还了一礼,举止得体大方,毫无瑟缩之态,令人如沐春风:“哪里,分明是铄来早了,与卫老何干。” “没想到。” 卫晏干涸的双眸奕奕生采,上下打量着刘铄,忍不住惊叹:“打得董贼落荒而逃的将军,居然是这样一位容颜清秀,气质飘逸的年轻人。” “卫老谬赞,铄如何当的。” 刘铄没有过分的谦虚,只是轻飘飘一句话,权做回应。 以前的自己没有耀眼的成绩做背书,尚且敢狂妄的吹牛逼,何况现在的战绩如此耀眼,若是过分的谦虚起来,反倒会让人觉得其中有诈。 当然了。 虽说自己没有过分的谦虚,但也绝对不会如此前一般过分的吹牛,博人眼球,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的资本,战略套路同样需要升级。 被动耀眼,引人注目,远比像只小丑一样吹牛、炫耀,要高明得多,尤其这次卫家主动送信请求过府一叙,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来来来!” 卫晏面上果然绽出一抹满意的笑意,摆手做请状,邀请道:“老朽已经命人备下酒宴,咱们不如回府,边吃边聊,如何?” 刘铄揖了一揖:“卫老盛情款待,铄自当恭敬不如从命。” 卫晏摸着髭须笑道:“既如此,刘将军先请。” 刘铄侧身摆手:“卫老是家主、长辈,理当先请,铄岂能如此不懂礼数。” 卫晏满意地点点头,便也没再拒绝:“刘将军言之有理,不过您能驾临寒舍,乃是贵客,亦不失礼数,不如咱们各退一步,并肩而行,如何?” “这......” 刘铄长出口气,一揖还礼:“卫老既如此说,铄便不再坚持了。” 卫晏仰天哈哈一声:“哈哈,好,咱们回府。” 第118章 忽悠卫晏,拉拉赞助 卫家前厅。 一缕夜风晚来清凉,卷了红烛焰舞,室内光影摇动。 数名艺伎扭动曼妙的腰肢,随着荡人心魄的琴声轻扬而起,恍若绽开的花蕾般,向四周散开,那欢畅淋漓的舞姿,优美娴熟的动作,千般娇姿,万般变化,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如痴如醉的欣赏着艺伎们曼妙的舞姿,大殿之中掌声四起,惊赞之声不绝于耳,气氛愈加欢愉。 别说是典韦、许褚这样的糙汉子了,就算是见惯了现代化歌舞的刘铄,也不由地被眼前艺伎们的精彩演出所吸引,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孔子云:食色性也。 不得不承认。 说得太尼玛精准了。 尤其经历了足足两个月杀伐的刘铄,受尽了杀戮与血腥的洗礼,忽然降临在这温柔乡中,彷佛泥足深陷,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所幸艺伎们的歌舞只是片刻的消遣,便已纷纷退下,否则难保刘铄不会迷失自我,做出什么为人所不耻之事,如此一来,人可就丢大了。 果然! 世家豪族的糖衣炮弹虽然无形,但却远比战场上敌人的刀剑,来得更加猛烈,最为致命的是,它能忽视人体的防御,直接对精神进行攻击。 轻者,迷失自我; 重者,彻底沉沦! 一曲歌舞作罢,刘铄只感觉与自身的心魔斗了百八十个回合,若非对方匆匆退下,当真要迷失在这幻境之中了。 “子明年纪轻轻,便能立下不世功勋,令老朽倍感敬佩。” “来!” 卫晏举酒相邀,朗声言道:“这一樽酒,老朽敬你,希望你此番招兵返回雒阳,能够再建奇功,一举杀入长安,诛杀董贼,迎回天子。” “承卫老吉言,铄必再接再厉。”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举酒示意。 “干!” 二人相视淡笑。 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卫晏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微笑着道:“想来子明应该清楚,我河东卫家祖上乃是西汉卫青将军,因此族中世代皆有研习兵法的习惯。” “老朽自问熟读兵法,精通作战,可自打听闻子明以千余兵力,拿下重兵防守的雒阳城,顿觉惊为天人,不可思议呐。”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立刻听出了卫晏的话外弦音,对方这是要试探自己的本事呐,到底是牛皮吹大了呢,还是歪打正着? 若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话,刘铄肯定不予理会,只当对方是个傻子对待即可,但今日自己可是冲卫家粮草来的。 其实,这就跟拉赞助是一个道理,你必须把你的本事都亮出来,让别人知道你值得投资,才有可能会投下钱粮兵马,甚至是自家人才。 是以,刘铄倒也没有模糊处置,而是哂然一笑,轻飘飘道:“一个小小的雒阳城而已,何足挂齿,别说只是牛辅在守,就算是董卓,也必败无疑。” “哦?” 见刘铄如此自信,卫晏好奇心更盛:“看来雒阳之战,的确比老朽想象中要精彩的多,不知子明,可否赐教?” 刘铄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卫家乃是西汉卫将军后裔,全族子弟尽皆研习兵法,铄这点微末的道行,又岂敢在卫老面前放肆。” “赐教谈不上。” 刘铄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相互探讨,共同进步,或许铄的计策中,亦有很多不足之处,还望卫老能指点一二。” 卫晏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深感刘铄言辞颇有分寸,能顾及卫家颜面,心中好感不由涨了三分: “没错,正如子明所言,咱们是相互探讨,共同进步。”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当下,刘铄倒也没有丝毫犹豫,便把雒阳之战的起因、经过、结果,一个细节不落地和盘托出。 只不过...... 为了能够获得卫家的投资,刘铄故意淡化了曹操、孙坚的作用,将自己放在了运筹帷幄的指挥位,而将典韦、许褚的作用夸大,彷佛是自己独立完成的一般。 反正不论是曹操也好,还是孙坚也罢,在整个战役中,全都是附庸一般的存在,别说是卫晏了,就算是十八路诸侯,也未必能注意到二者的功劳。 “总之,这一次的夜袭偷袭,牛辅的反应与铄的预料完全吻合,虽然有些取巧,但也着实证明,此乃天意,董卓必败,我军必胜!” 卫晏起初还在怀疑雒阳之战的真实性,但当他听完刘铄缜密的分析与布局,每一个节点设计皆有其相应理由时,他彻底心服口服。 虽说此次战役打得有些凶险,牛辅若是没能按照刘铄的分析布局应对,势必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但是...... 卫晏听得出来,刘铄只是讲了其中一小部分,那些没有发生的细节与可能性,想必他也有应对之策。 怪不得刘铄敢妄言即便是董卓守雒阳,他也有信心将其拿下,人家已经牢牢掌控了战局的走向,不论何人驻守,皆有应对策略。 这世上哪有什么料敌预先,有的只是掌控大局,不论敌人如何应对,自己皆有应对办法与策略,这便是智者、强者! “难以想象。” 下方卫凯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将军经历了这般凶险的战役,方才拿下雒阳,若是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皆有可能满盘皆输。” 即便是在上首端坐的卫晏,也不由地揖了一揖:“雒阳之战,足以证明将军对兵法的理解程度,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老朽佩服之至。” “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 眼瞅着卫觊、卫晏皆已经被自己征服,刘铄面上虽然始终保持镇定,但实际上,内心已然乐开了花。 现在! 也是时候切入正题,跟卫晏聊聊粮草的事情了。 于是乎,刘铄长出了口气,炯炯双目中表露出遗憾的神色:“可惜啊,我刘铄因为兵少,终究没能追上董卓,将其诛杀。” 卫晏立刻接上话茬:“子明赶来河东招募兵马,又得郡守的鼎力支持,截至目前,怕是已经招募了数千士卒,待返回战场时,必可再建奇功。” “嗯。”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从目前招募士卒的效果上看,的确不错,应该能得个数千士卒,可士卒够了,我军的粮草又成了一大难题。” 第119章 三万石粮草,果然豪横! “这......” 卫晏可是卫家家主,年逾花甲,年轻时也曾在朝中做官,与各种人物打交道,称之为老狐狸,绝不为过。 此刻,刘铄把话题引到粮草上面的一刹,卫晏便明白了刘铄此来卫家的真正目的,正是为粮草而来。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的手猛地一滞,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旋即恢复如常,继续捻须,淡然笑着,权做回应。 卫家在河东经营了上百年,说它是河东郡的土皇帝,丝毫不为过,每年收回来的粮草,压根就吃不完,甚至还要往外售卖。 别说刘铄只有数千兵马,就算是过万兵卒,只要卫晏一句话,照样可以让他们日日饱餐,毫无压力。 不过...... 问题的关键在卫晏这里,从来都不是粮草,而是他们卫家能从刘铄的身上,攫取到什么样的价值。 如果这一点不能明确的话,别说提供数万石粮草了,就算是一粒米,刘铄都别想从卫家拿走: “子明言之有理,军队规模变大了,粮草、装备、军饷等问题,便益发的突出了,若是不能解决,军队则难以持久,最终必会分崩离析。” 卫晏先是肯定了刘铄的担忧,甚至还故意把问题夸大,引导至分崩离析的程度,其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给刘铄施压,让他明白是自己有求于卫家。 刘铄何其聪慧,立刻从卫晏的这番话中领悟到其更深层次的含义,不就是想从自己身上,捞点东西吗? 简单! 开空头支票这种事情,自己最擅长了。 当然了,刘铄也不会傻乎乎地直接挑明,而是顺着卫晏的思路道:“是啊,缺少粮草,军队的确难以持久,因此铄已经派人在打听,何处才能购买到足额粮草。” “卫老或许不知,铄麾下大将徐晃,便是河东郡人,此次能来河东招募兵马,也是他的引路人,才有幸见到郭郡守。” “而且,徐晃还为我引荐了不少河东豪杰,比如程银、李堪、侯选,如今在我军中担任军司马,他们家族虽不如卫家富裕,但也应该能解决一些负担。” 言外之意,我刘铄的选择可远不止你河东卫家,你最好别在我面前摆世家豪族的臭架子,更别提什么太过分的条件,否则连根毛你都捞不到。 卫晏闻听此言,眉头果然微蹙,他没想到刘铄年纪虽轻,但性子极其刚烈,不易屈服,想要以势压人,以极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利益,绝无可能。 如果卫晏压根瞧不上刘铄,自然可以仰天哈哈一声,双方交易就此作罢,权当只是过来碰个面,吃个饭,聊个天而已。 可惜...... 卫晏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铄是个难得的人才,虽说传国玉玺的出现,令讨董的局势蒙上了一层雾霭,但从刘铄招募兵卒的力度上看,他还是准备继续干下去的。 卫家沉寂的实在是太过长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一次机会,又岂能就这样轻易放弃,卫晏不缺粮食,他缺少的是卫家出头的机会。 “程家、李家、侯家虽然有些家业,但能够提供的粮草极其有限,怕是难以满足子明数千兵马的日常用度。” 卫晏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扭头瞥向刘铄,干脆直接摊牌:“在河东郡,除了我卫家有此实力外,其余士族,皆不足道哉。” “哦?” 眼瞅着卫晏率先挑明,刘铄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那不知卫老可否资助铄一些粮草,以完成讨董之大业。” “等铄诛杀董卓,迎回天子,必向天子禀明,今日得卫家资助粮草,才能再起雄兵,或许龙颜大悦,降福泽于卫家。” 卫晏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子明啊,你有此心,老朽非常感动,这样如何,我且拿出三万石粮草,助你完成讨董大业。” 三万...... 三万石粮草? 刘铄心里咯噔一下,幸亏他早有心里准备,否则当真要惊出表情包不可。 河东卫家不愧是真正的世家豪族,竟然一张嘴便是三万石粮草,果然豪横! 啧啧—!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想之前自己靠忽悠,得到袁术、袁绍的一千石粮草,还沾沾自喜,感觉自己棒棒哒。 可现在想来,一千石粮草对于袁术、袁绍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以这些粮草来拉拢自己这个强悍的助力,这笔买卖简直划算得狠呐! 投入小,回报大。 如果买卖成了,那就大赚一笔。 如果买卖不成,也不过就损失一千石粮草而已。 而现在自己已经表现出一定的能力,卫家开出的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三万石粮草砸到自己身上,也不过求的是个未来的可能性。 “卫老如此慷慨,实乃朝廷之幸,万民之幸。” 刘铄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正襟危坐,拱手抱拳,气势上竟是丝毫不落下风,完全没有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气短的卑微模样: “铄替全军的将士,感谢卫老的资助。” “这樽酒。” 言至于此,刘铄举起面前的酒樽,朗声言道:“谢卫老。” 卫晏面带微笑,同样捧起面前的酒樽:“尔等才是朝廷的功臣,老朽不过提供些粮草而已,不值得一提。” 刘铄义正言辞:“卫老此言差矣,不论是战场杀敌,还是提供粮草,甚至只是给将士们一碗水喝,皆是在为国尽忠,皆有功劳,又岂有高低贵贱之分。” “哈哈!” 卫晏仰天哈哈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子明说得好啊!只要是为国尽忠,所做之事不分大小,尽忠者更没有高低贵贱。” “来!” 卫晏再次捧起面前的酒樽,相邀众人:“咱们一起,预祝子明此次讨董,可以旗开得胜,马到功成,诛杀董贼,匡扶汉室。” 刘铄跟着举起酒樽,立刻补充一句:“卫家不愧是百年世族,世食汉禄,朝廷能有卫氏忠义如此,我等又何愁灭不了奸贼董卓!” “干!” 刘铄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一樽酒,权当是我军的庆功酒,大家满饮此樽,预祝盟军大胜,董贼必败。” 第120章 从今以后,军营便是我关平的家… 酒宴很快结束。 卫晏、卫凯亲自将刘铄送出府邸,目送其离开。 “父亲。” 卫凯长出口气,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您当真以为,那刘铄可以引兵杀入长安,将董贼诛杀,迎回天子?” 卫凯记得非常清楚,刘铄还没来的时候,自家父亲便已经断定,传国玉玺莫名现世,给盟军讨董蒙上了一层阴霾,使得事情变得愈加的复杂。 甚至,父亲还说出了“天下必然大乱”的话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证明自家父亲是不太看好讨董的未来。 可是...... 为何父亲还要资助刘铄粮草呢? 卫晏将幽幽目光收回来,落在儿子身上,转身回府时,他才缓缓言道:“三万石粮草而已,对于咱们卫家,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讨伐董卓?为父也的确没报任何希望,尤其如今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董卓必然可以平安抵达长安,届时以一支劲旅守住函谷关,那刘铄怕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杀不进去。” 听到自家父亲这么说,卫凯更加好奇:“既然父亲断定讨董必然失败,因何还要资助那刘铄粮草?此人油嘴滑舌,心机颇深,满嘴煌煌大义,但实际上,人精如鬼,不可深交。” “是啊!” 卫晏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刘铄此子的确心机颇深,可没有心机的人,在这个乱世是活不下去的,为父欣赏的便是他的能力与心机。” “袁绍、袁术二人,你可还记得?” “当然!” “袁绍乃是庶出,袁术乃是嫡出次子,这二人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天下人所共知,刘铄来之前,不过一主一仆,可他周旋在二袁之间,反复获利,反倒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你觉得......” 言至于此,卫晏扭头瞥向儿子:“像这样的人,当真会被粮草问题难住?” 卫凯眉头紧攒:“这个......” 卫晏笑了笑:“咱们拒绝了他,他还会找别人,甚至会从刘岱身上入手,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粮草问题。” “可是......” 话锋一转,卫晏轻叹口气:“如此一来,咱们卫家因为拒绝过此人,必然会被怀恨在心,为父可不想因为这点粮草,便得罪这样一个枭雄。” “况且,反过来讲,他既然有需求,咱们给了他这些粮草,不管怎样,未来终归是多了条路可选,于我卫家大有裨益。” 卫凯恍然大悟,忙不迭拱手抱拳:“父亲思虑严谨,儿佩服之至。” 卫晏淡笑,摆了摆手:“不必佩服,等你有朝一日,当上了族长,肩负起振兴家族,传承千年的重任时,自然就会这般考虑问题了。” “这世上的人有千千万万,不能简单的区分为好人、坏人,琢磨一个人,琢磨一件事,需要从某个角度出发,权衡利弊,再做定夺。” “至于有没有心机?” 卫晏不屑地摇了摇头,极其平静地道:“那只是个次要因素而已,咱们有的选择,固然要考虑,但没的选择,便也只能接受。” 卫凯揖了一揖:“受教了。” 卫晏轻声道:“明日一早,你便负责筹措粮草,送往刘铄的军营。” 卫凯颔首:“喏。” ****** 解良。 招兵处。 秦刚正在竹简上登记士卒信息。 忽然。 一个黑影将他罩住。 秦刚抬起头,望向面前男子,本想微笑着打声招呼,却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关平,而且其人披麻戴孝,明显是有至亲之人去世。 “关平,你这是......” 秦刚脸上的笑容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惊诧。 “家母没扛过去,去世了。” 关平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红肿的眼眶令人心疼:“军爷,您收下小子吧,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快起来。” 秦刚赶忙搀扶起关平,轻声道:“令堂去世了,你得在家为她守灵,没必要参军,也没人会怨你。” “不!” 关平摇了摇头,态度极其坚决:“我一定要参军,非要挣出个官身不可,我要让关家人到我娘坟前求饶,求她迁回关家的祖坟。” 虽说胡氏已经被关家逐出了家族,但毕竟是关家的媳妇,也有关平这个血脉,按照常理,人死为大,总是要让胡氏入祖坟的。 可谁曾想...... 关家人非常坚决,不管关平如何哀求,就是不让胡氏入关家的祖坟。 这一举动,彻底将关平激怒了,因此才想着参军,博个官身出来,誓要为今日受到的屈辱,而报仇雪恨。 秦刚能从关平身上,感受到那股子压抑许久的愤怒,这样的人怀揣着仇恨而战,战斗力必然是惊人的。 “关平,你当真想好了吗?” 秦刚深吸口气,再次询问道:“我记下你的名字容易,可你若想回来,那可就得按照逃兵论处,是要杀头的。” “我不会逃!” 关平态度极其坚定,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若是不能杀出个官身,我关平宁肯死在战场上,因为我没脸回来见母亲。” “军爷!” 关平深吸口气,狞声道:“您收下我吧,我现在是孤儿了,不管军队到那里,我便跟到哪里,我自幼习武,身子骨肯定没问题,而且不要军饷,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求求您了!” 言至于此,关平再次跪地,硕大的脑袋,直接磕在了地上。 “快起来。” 秦刚再次将关平搀扶起来,极其肯定地道:“好,我答应你,便收入你军营,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 关平内心狂喜,流着泪,再次叩首:“小子多谢军爷。” 秦刚淡笑,吩咐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傍晚便带你回军营,再过两天,咱们便要回安邑,与大军汇合。” 关平深吸口气,摇了摇头:“没必要收拾了,能卖的,已经全都卖了,能带的,也全都带上了,从今以后,军营便是我关平的家。” 秦刚拍了拍关平的肩膀,朗声道:“好吧,既如此,你便跟着我,先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稍后咱们便回军营。” 关平颔首:“喏!” 第121章 给悖逆之人回信,只会脏了某的… 刘铄站在中军大帐前,微闭着眼睛,听着从演武场上传来的呼喝声,心情无比的舒畅,彷佛众将士每一声的呼喝,都能让刘铄腰杆挺得更值。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能不能再创辉煌,现在还不好定论,但这一步做大做强,想来应该算是办到了,虽然还没统计出准确的人数,但刘铄可以肯定,绝对不会少于四千人。 因为,他能感觉到如今的兵力规模,与他当初追杀董卓时的初始队伍,相差的不算太多,而那个时候的总兵力有五千余人。 “恩师,统计出来了。” 正当刘铄在胡乱思考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郭淮!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睁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 郭淮一路小跑过来,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恩师,各县招募兵马的队伍已经全部到位,总兵力也统计出来了,共计五千三百六十八人。” “果然是五千余人。”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粮草、装备、战马等情况呢?” 郭淮最近都在整理军中相关资料,因此早已烂熟于心,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恩师,目前咱们有粮食三万六千二百五十三石,寰首刀一千八百六十六柄,战矛一千七百六十五支,以及长剑三百五十六柄,双弧盾二百八十八面。” “此外还有战马......” “......” 郭淮将军中物资精确到了个位,甚至还能根据目前的总兵力,进行了相关的预测: “按照学生的判断,咱们的粮草可以支持全军四个半月的消耗,足够咱们返回雒阳,再联合盟军,杀入长安了。” 言至于此,郭淮揖了一揖,试探性问道:“敢问恩师,咱们何时启程?” 刘铄扭头瞥向郭淮:“急什么,再等等。” 郭淮蹙眉:“啊!等?” “没错。” 刘铄点了点头,声音极其坚定:“再等等。” 郭淮不由感到好奇:“恩师,军情如火,兵贵神速,咱们还等什么?” 刘铄哂然一笑,这小子还真是个单纯boy,居然真以为自己要追杀董卓:“自然是要等雒阳方向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打探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那咱们......” “按兵不动,在此训练。” “喏。” 由于传国玉玺的出现,令整个讨董之战,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刘铄现在若是回去,岂不正好撞在枪口上? 他可不想招惹太大的是非,还是先让众诸侯逐渐消化,主战派、自保派决出胜负,再行返回雒阳不迟。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要等到桥瑁、刘岱彻底决裂,俩人决心火并时,再行返回,否则过早的回去,只会成为这场博弈的牺牲品。 刘铄可不想把自己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就这样栽在众诸侯的勾心斗角中,如此这般,便得不偿失了。 “报—!” 正在这时,辕门方向传来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传令兵急匆匆奔来,欠身拱手道:“主公,辕门外有个信使,说是盟主袁绍帐下,特此前来给主公送信。” “哦?” 刘铄皱了皱眉:“你说是袁绍的信使?”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袁绍信使。” 刘铄试问:“人呢?” 传令兵回答:“尚在辕门外。” “让他进来。” “喏。” 传令兵欠身拱手,旋即转身离开。 不多时,一个士卒打扮的男子在传令兵的带领下赶来。 不等其行礼,便被刘铄直接摆手打断:“不必多礼,把信呈上来即可。” 士卒颔首点头:“喏。” 随后。 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双手呈给一旁恭立的少年郎。 郭淮接过锦囊,从中取出丝绢,转而递给刘铄:“恩师。” 刘铄嗯的一声点点头,接过绢信,展开浏览。 虽说他已经知道袁绍想要扶持刘虞称帝,但当他接过这封绢信时,依旧露出骇然的神色。 “恩师,您这是怎么了?” “啊,没什么。” 刘铄强做镇定,长出了口气:“袁绍此贼竟想迎立幽州牧刘虞为帝,与董卓分庭抗礼,这封信便是在追问我的意见。” “迎立刘虞为帝?” 郭淮不由地为之一愣,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没错。” 刘铄则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你怎么看?” 郭淮拿手指指着自己:“恩师,您是在问......问学生的意见?” 刘铄顿觉尴尬:“废话,不问你,问谁?” 郭淮惊诧,他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学......学生私以为,袁绍此举实乃分裂汉室之举,乃是大逆不道,恩师身为汉室宗亲,绝对不能答应。” “有道理。” 刘铄缓缓点了点头。 郭淮虽然年轻,但多少还是有些见地的,怪不得未来可以成长为曹魏重臣:“既如此,便由你手书一封,给袁绍回信。” “我?” 郭淮愈加诧异,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恩师,这样......这样怕是不太妥当吧?” 刘铄眸光一凛,冷声询问:“有何不妥?你难道要为师亲自动笔,给那种悖逆之人回信?那样只会脏了某的手!” “喏。” 郭淮能清楚地感受到刘铄眸中的杀意,急忙点头承诺:“学生这便替恩师您手书一封,给袁绍回信。” 一旁的袁军信使顿觉尴尬,作为一个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奉若上宾,礼遇有加的信使,深有主辱而臣死的觉悟,因此便壮着胆子,冷声叱问: “刘将军,您这样做,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刘铄瞥了眼信使,面上掠过一抹煞气,眸中射出两道凶光,说话时的齿缝间,也似有阴风荡过: “裂土之贼,比之董卓,更加可恶!你回去告诉袁绍,他若当真敢行此悖逆之举,我刘铄第一个不放过他!” 刘铄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袁绍信使身上,直吓得他魂飞魄散,恐怖的寒栗自脚底到头顶,反复不停地窜动: “小人......小人一定转告我家主公。” “哼!” 刘铄轻哼一声,眼波如刀,怒锋闪烁:“就你这胆子,还想替袁绍长脸?不自量力!” 第122章 若得刘铄相助,何愁不能掌控兖… 啪—! 袁绍拍案而起,凛冽的目光如同冰针般刺向帐中男子,扬声怒道:“岂有此理,刘铄此獠欺人太甚!” 下方许攸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勿恼,其实刘铄会是这般反应,从其不会私藏玉玺这一点,便可见端倪。” 袁绍又何曾没有料到,刘铄很有可能会拒绝此提议,但他还是想试试,万一成功,自己便得了一个强大的助力。 但谁曾想...... 你刘铄拒绝了提议便罢,居然还敢放狠话,说要与我袁绍为敌,就凭你手里那点兵马,便敢跟我袁绍叫板? 呼— 长出口气。 袁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刘铄拒绝还自罢了,袁术、曹操等人竟然也拒绝了,现在倒好,搞得我袁绍成了裂土之贼。” 本以为自己可以效仿董卓,甚至成为下一个董卓,可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料,不仅十八路诸侯中,鲜有人支持自己,便是幽州牧刘虞,同样怒斥自己。 恁娘的! 这可当真是...... 羊肉没吃到,还惹得一身骚。 虽然以袁绍的威信,还不至于成为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但这样一个提议,的确让他损失了极高的人气。 袁术是自己的死对头,他不同意,还自罢了,可曹操、韩馥等人,照样没有同意,尤其是曹操,话里话外,甚至透着股谩骂滋味。 “这个......” 要知道,这个意见最初可是许攸提出来的。 事情不仅没有搞成,反而害得袁绍树敌于众,自家主公虽然没有名言罪责,但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中,都带着丝丝埋怨。 许攸不敢再火上浇油,赶忙转移话题道:“主公,此事既然连刘虞都不同意,咱们怕是只能就此作罢。” “以目前局势来看,继续讨伐董卓,匡扶汉室,怕是已不太可能,咱们不如专注于自己,想办法更进一步。” 袁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的意思是冀州?” 许攸肯定地点点头:“主公,韩馥不过一庸人而已,如何配占有冀州这块沃土,而且从官职上来说,您可是受制于韩馥的。” 这一点,袁绍又岂能不知。 我可是堂堂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凭什么要受你韩馥的节制? “你有何意见?” “主公。” 许攸揖了一揖,轻声道:“韩馥帐下的郭图、荀谌,乃是颍川名士,属下与这二人有旧,或可替主公充当说客,令其暗中相助主公,谋取冀州。” “哦?” 袁绍不由好奇,皱眉询问道:“韩馥亦是颍川人,那郭图、荀谌如何会背叛韩馥,暗中相助我,谋取冀州。”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郭图、荀谌尽皆是智囊之士,以如今的局势发展来看,天下大乱已是必然,想要在乱世中生存,非得英明神主不可。” “这一点,属下料定二人心知肚明,韩馥素来怯懦,压根不配为冀州之主,二人怕是早已想要另寻明主。” “显然!” 许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主公您乃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出身,又是十八路诸侯盟主,正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基于此,属下以为,郭图、荀谌等人必会答应,而且会想要绝妙的办法,助主公您一臂之力。” 袁绍心中大喜:“若当真如此,子远,你可是立了一件大功啊!” 许攸颔首:“此乃属下应尽职责,岂敢贪功。”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来办理。” 许攸揖了一揖:“喏。” “哦对了。” 正当许攸准备转身离开时,袁绍摆手制止道:“刘岱那里准备如何处理?” 许攸深吸口气,思忖了片刻,轻声道:“主公,刘岱当上兖州刺史不过一年时间,对于兖州的掌控力不足,现在正是取而代之的好机会。” 袁绍眸中闪烁一丝锐芒:“如何取而代之?” 许攸一揖作答:“东郡太守桥瑁曾为兖州刺史,而且素有声名,与主公交好,他若是能得兖州众太守支持,必可取而代之。” “没错!” 袁绍眼前一亮,深以为然地道:“桥瑁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如今鲍信、张邈等人不太可靠,单纯靠桥瑁是否能够成事?” 许攸不敢轻易再打包票,只能含糊其辞道:“能成事,固然好,即便不成,与主公而言,亦没有任何损失。”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 桥瑁与刘岱火并,能成事,则冀州之南便是自己人,更加安全,即便落败,亦可削弱刘岱的实力,令其对兖州的掌控力更弱。 而在兖州,还有自己的堂兄袁遗掣肘刘岱,桥瑁若是失败了,自己完全可以另想办法,总之自己在兖州的铁杆粉,还是比较多的。 “这样......” 袁绍略一思忖,吩咐道:“此事交给伯业,别人我信不过。” 许攸颔首:“属下正有此意。” ****** 刘岱军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刘岱正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该死!这帮家伙简直太可恶了,居然敢不听我的号令。” 一旁治中从事万潜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使君,您来才兖州一年而已,掌控力自然不足,何况刺史只有节制权,没有指挥权,他们如此这般亦在情理之中。” “可恶!” 这一点,刘岱又何尝不知,他扭头瞥向万潜:“难道我堂堂兖州刺史,就等着被他们架空吗?简直岂有此理!” 万潜吐口气,轻声道:“归根到底,是使君的实力不足。” 刘岱眸光一凛:“万从事,你这是何意?” 万潜颔首:“没有别的意思,字面意思而已,使君想要真正掌控兖州,非得下一番苦工不可,尤其是在军事实力上。” 呼— 刘岱长舒口气,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万从事言之有理,想要真正掌控兖州,的确需要战上一场。” “万从事。” “在。” “你速速派人赶往河东,将我的亲笔信转交给刘铄,若得此人相助,桥瑁、袁遗、张邈等人,又有何惧!” “使君英明。” 第123章 哈哈,传国玉玺起作用了! “主公,咱们在河东呆了一月有余,再这样下去,弟兄们心里的那股子气儿,怕是全都要泄掉了。” 负责训练兵马的徐晃抽空找到刘铄,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希望刘铄可以尽快启程,赶往雒阳战场。 毕竟,当初招募兵马时,主打的旗号便是讨伐董卓,匡扶汉室,可自从来到安邑,成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讨董的事情彷佛被抛之脑后了。 “别急。” 刘铄自然清楚目前军心已经动摇,但他依旧在等雒阳的信号:“相信我,要不了多久,雒阳方向便会有结果的。” “可是主公......” 话虽然这么说,但徐晃依旧忧心忡忡:“根据这些时日打探回来的情报看,盟主袁绍似乎已经对讨董,没什么兴趣了,否则他不可能按兵不动。” “嗯。” 刘铄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遮掩:“从目前的情况看,的确如此,但不管怎样,咱们还得回去,但凡有人在坚持,咱们就不能放弃。” 徐晃满嘴的钢牙紧咬,忿忿言道:“袁绍此獠,简直妄为盟主,大汉有此一劫,全都是这帮诸侯不作为导致。” “可悲!” 言至于此,徐晃不断摇头叹息:“可恨呐!” 刘铄熟知历史大势,倒是显得颇为平静,摆手安慰道:“公明勿恼,其实从传国玉玺现世的那一刻,乱世就已经注定了。” “袁术也好、袁绍也罢,甚至是刘岱等人,全都会受其影响,群魔乱舞的时刻即将到来,汉室大劫至此推向巅峰,远非黄巾之乱可比。” 黄巾起义的声势虽然浩大,但从根本上而言,乃是农民起义运动,具有极大的局限性,虽然撼动了大汉的根基,但还不至于令汉室崩塌。 但董卓祸京不同,这次十八路诸侯讨董,可各个都是地主阶级发起的运动,甚至连皇帝都被迫迁都长安,影响之大,远超黄巾。 再加上传国玉玺的神秘现世,导致在众诸侯印象中,有种“汉失其鹿,天下人共逐之”的既视感,这便更加剧了乱世的进程。 徐晃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传国玉玺乃国之重器,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执掌,而能像主公这般淡然处之者,更是少之又少。” “......” 刘铄、徐晃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许褚,欠身拱手道:“主公,帐外有个自称刘岱信使的士卒,说有紧要之事,欲求见主公。” “刘岱?”刘铄惊喜。 “没错。”许褚肯定地点点头。 “快请他进来。” “喏。” 望着许褚躬身离开的背影,刘铄面上虽然平静,但内心已然兴奋:“公明,如果我猜的不错,咱们可以返回雒阳了。” “哦?” 徐晃不由诧异:“主公的意思是......” 刘铄点点头:“没错!盟军内讧,即将分崩离析,刘岱需要咱们的帮助。” 徐晃早在期待返回雒阳的日子:“真乃天助主公也,末将这便下令全军,准备收拾行礼,随时返回雒阳。” “嗯。” 这一次,刘铄没有阻拦:“快去吧。” 徐晃欠身拱手:“喏。” “哈哈!”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没有想到,传国玉玺的效果竟然这么快,便体现出来了。 要知道,刘铄生怕自己错过东郡的机遇,还在不断派人打探雒阳的情况。 可谁能想到...... 刘岱竟主动派人前来,摆明了是要自己帮忙。 虽说暂时是在给刘岱当打手,但只要能获得东郡,正式成为一郡之守,暂时的寄人篱下,刘铄倒也心甘情愿。 不多时。 帘帐掀起,刘岱信使匆匆入帐,神色略显慌张,欠身拱手: “刘使君帐下李虎,见过刘将军。” 刘铄满面堆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询问道: “阔别多日,不知刘使君近来可安好否?” 李虎摇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双手呈上: “使君近来颇为忧愁,急需将军您引兵返回,助使君一臂之力。” “哦?” 刘铄佯作惊诧,赶忙接过信笺,展开浏览,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没想到,在我离开雒阳后,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当真是辛苦使君了。” “这样如何......” 略一沉吟,刘铄当即吩咐道:“你快马先行返回雒阳,告诉使君,我刘铄立刻启程赶回雒阳,助他一臂之力。” 李虎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事情进展得竟如此顺利: “来之前,使君便曾言,刘将军乃是汉室宗亲,绝不会坐视同宗受人这般凌辱。” “将军放心,末将必快马赶回雒阳,将好消息转告使君。” 刘铄颔首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我刘铄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雒阳。” 李虎郑重躬身行礼: “既如此,末将告辞。” 刘铄招呼一声: “仲康。” 许褚上前一步: “主公。” 刘铄长舒口气: “替我送送贵使。” “喏。” 许褚插手应命,旋即摆手做请状:“贵使,请吧。” 李虎点点头:“嗯。” 旋即。 转身离开大帐。 李虎前脚刚走,刘铄后脚便起身离席,走到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端详起来。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刘铄的意料,他没有想到的是,刘岱会主动邀请自己助其一臂之力。 这证明自己在刘岱心目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与可信度。 这一点,自然是好事。 不过...... 以刘铄目前在盟军中的影响力,以及临行前与刘岱的单独会面,即便离开了雒阳,只怕也会令袁绍、袁术等人揪心,甚至时刻派人盯着自己。 刘岱派人主动赶往河东寻找自己,极有可能已经被袁绍、袁术等人探知,如果他们参与其中,或许刘岱、桥瑁之前的火并,会提前发生也不一定。 虽说只是个可能性,但刘铄却不得不重视。 他急忙冲出了中军大帐,扯着嗓子呼喊: “仲康。” “在。” “你速速通知徐晃,命其率领骑兵先行,走轵关陉,直达雒阳,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驰援刘岱。” “喏。” 第124章 桥瑁震惊,徐晃率领骑兵神秘消… “伯业,怎么回事?” 桥瑁起身下榻,走出内帐,恰见袁遗匆匆赶来,神色幽幽。 “元伟兄,你还能睡得着觉?” 见桥瑁已经退去了战甲,只穿着一件单衣出来,袁遗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眼里,当前的局势已然是火烧眉毛。 “到底发生了何事,不妨直言。” 桥瑁依旧风度翩翩地摆手示意袁遗一旁落座。 而他本人,更是不紧不慢地捧起帅案上的烛火,将原本已经熄灭的烛台,依次点亮后,方才转回上首落座。 “呃......” 袁遗顿感无奈。 若非是袁绍暗中授意,他才懒得管桥瑁此人。 自从他矫诏召集天下诸侯会盟,促成这桩足以流芳百世的大业后,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居功自傲、盛气凌人、颐指气使! 而今,自己夤夜前来,是要给他传递情报的,可桥瑁却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好似自己是来求着他似的,当真气死个人。 “怎么?” 见袁遗半晌不言,桥瑁皱眉询问:“又没事儿了?” 袁遗强忍着心底翻腾的怒火,冷声言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刘岱派人赶往河东郡送信,刘铄招募了五千兵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 嘶—! 桥瑁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身子猛地坐直,面上的不屑顷刻间云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慎重、惊疑: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刘岱此獠何时派出的传令兵?我如何不知?” 眼瞅着桥瑁不再装逼,袁遗这才放下心来,缓缓坐定,若他还是一副欠揍的模样,袁遗当真会一走了之: “刘岱应该对你我早有防备,因此这信使大概率是夤夜派出,而且快马加鞭,直奔河东,这才避开了我等的哨探。” “至于这则消息......” 袁遗长出口气,轻声言道:“是本初派出去盯刘铄的哨探发现的,途中将刘岱信使抓获,方才探得此消息。” “元伟兄。” 言至于此,袁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阴鸷:“你虽然是东郡太守,但刘岱毕竟是兖州刺史,即便他没有指挥权,但也有节制权。” “凭现在刘岱的实力,对付你或许没那么容易,可一旦让刘铄引兵回来,你扪心自问,凭你的能耐,可能与之抗衡否?” “这......” 桥瑁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摇了摇头:“自然不能。” 要知道,刘铄这个新晋的第十九路诸侯,虽然没什么人脉,更没有地盘,但他的名声却是靠一次又一次的战绩,硬生生打出来的。 斩华雄、败吕布、追杀董卓,连破徐荣、吕布、张济、樊稠数路兵马,最终甚至能以千余兵马的实力,拿下重兵防守的雒阳城。 如此骄人的战绩,已然征服了其余十八路的诸侯,甚至连江东猛虎孙坚,都对刘铄称赞有加,这样的悍将又岂是自己可以应对。 袁遗暗松口气,双目炯炯地凝视着桥瑁:“元伟兄,所以你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桥瑁咬着牙,眸中的凶芒激射而出:“我桥瑁本不愿与刘岱为敌,可他既然不让我活,那我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袁遗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元伟兄言之有理,刘岱成为兖州刺史不过一年而已,对兖州的掌控太过薄弱,他是想拿你开刀,震一震兖州诸侯。” “你放心!” 言至于此,袁遗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你当真杀掉了刘岱,剩下的事情,我会去求本初出面,举荐你为兖州刺史。” “毕竟,你此前便是兖州刺史,而且在兖州素有人望,此外孟卓、允诚,还有我全都会支持你,你放心便是。” 桥瑁可不傻,现在的刺史虽说还是刺史,但实际上已经跟州牧是一个性质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刘岱才想要指挥他们众诸侯。 可是...... 兖州的众诸侯对于刘岱,可没有多少好感,尤其如今他执掌了传国玉玺,而且还公然忤逆了袁绍,更是惹了这么个小团体。 桥瑁以刺史只有节制权,没有指挥权作为理由回怼,自然是在理的,但这仅仅是对刘岱,对于自己,那便不成立了。 有袁绍的支持,以及自己此前在兖州积攒的声望,只要他当上兖州刺史,保管众诸侯会拥护他,听他自己的调遣。 这已经跟兖州牧,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可以更上一层楼,桥瑁又怎么可能拒绝? 略一思忖,桥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好,我答应了,明日便开始准备,发起对刘岱的总攻,届时还望诸位,可以助瑁一臂之力。” 袁遗揖了一揖,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吧,不管别人如何,我袁遗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若有需要,必会竭尽全力。” 桥瑁颔首淡笑:“既如此,瑁便先行谢过了。” “哦对了。” 袁遗起身离席,正准备行礼告辞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这件事你的动作可得快一点,根据可靠情报,刘铄帐下的骑兵没了踪影,必是朝这里赶来。” “骑兵?” 桥瑁吃了一惊。 他可是知道刘铄战骑的厉害。 “没错。” 袁遗肯定地点点头,提醒道:“按照时间推算的话,应该有个三、五天了,而且引兵的主将乃是徐晃。” 刘铄声名鹊起,他麾下主要将校的资料,自然也放到了袁绍、袁术等人的案头,徐晃作为刘铄麾下的统兵大将,地位甚至超过许褚、典韦,他们又如何能够不重视。 可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此人不仅干过黄巾,甚至还是李傕帐下的大将,履历之丰富,简直令人乍舌,称之为身经百战,丝毫不为过。 这样一员将领按理说刘铄不应该重用才对,但谁能想到,刘铄不仅非常器重徐晃,而且地位拔高到了堪比典韦、许褚的程度。 或许...... 正是因为如此,徐晃对刘铄忠心耿耿,每日皆在不停的操练兵马,虽然尽皆是新兵,但在此人的操练下,已经隐隐有了精锐的迹象。 如今,徐晃率领精骑神秘消失,对于桥瑁而言,绝对是一次重大的挑战,战事一旦拖长,后果不堪设想。 桥瑁郑重回答:“放心,我会小心堤防的。” 第125章 夜战!刘岱、桥瑁火并 “使君,李虎到现在都没回来,会不会出事儿了?” 刘岱帐下大将王肱盘算着李虎回来的日子,这颗心不自禁生出一抹不安的感觉。 “这......” 刘岱心知自己的处境,时刻出于神经紧绷的状态。 当下,他听到王肱这一句话,内心的不安竟愈演愈烈:“按照日子来推算,的确应该回来了,可现在却没有半点音讯,此事诡异,不可不防。” “这样。” 略一思忖,刘岱立刻吩咐道:“你速速派人盯紧各路诸侯的动静,旦有异常,立刻上报,尤其是兖州各路诸侯,必须要盯紧。” 王肱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帐。 一旁万潜凑上前来,轻声道:“使君,自古智者,未虑胜,先虑败!如果李虎当真出了事情,只怕某些人已经在行动中了。” 嘶—! 刘岱皱了皱眉,深吸口气:“万从事,你的意思是......” 万潜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使君,不管怎样,咱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如若这帮郡守当真要谋反,务必保证可以先发制人。” 刘岱眸中闪过一抹凶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冷声道:“子明离开之前,便曾提醒过我,执掌传国玉玺,绝非易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现在来看,怕是当真要被他说中了,兖州的这帮郡守有一半与袁绍交好,桥瑁虽然居功自傲,但其背后必是袁绍此獠无疑。” “该死!”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刘岱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的面庞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阴狠之色遮掩不住,凛冽的凶芒从眸中激荡: “万从事。” “属下在。” “传我将令,从即日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任何士卒务必要枕戈寝甲而眠,旦有异常情况,闻鼓声而战,不得有误。” “使君英明。” 刘岱紧紧攥住拳头,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来:“桥瑁,你若是敢动,那便休怪我刘岱,不讲往日的情面了,这方传国玉玺,我刘岱一定会守住!” 当万潜离开军帐,刘岱起身到羊皮地图跟前,脑海中不断盘算着,若是发生意外,应该要如何应对,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桥瑁。 如果拖延的时间太久,自己则会被桥瑁牵制,而袁遗、张邈等人,肯定会趁势围攻自己,如此一来,只怕自己还没等来刘铄,便要一命呜呼了。 若是战,必速战,决不可迁延! ...... 是夜。 月明星稀。 方才过了子时不久,正在内帐中休息的刘岱,听到帐外响起个声音: “使君,您休息了吗?末将王肱,有急事奏禀。” “还没休息。”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刘岱心中有事,着实睡不着觉,立刻爬起身来,披着一件外衣,走出内帐,招呼道: “你且进来吧。” “喏。” 王肱掀帘而入,疾步上前,欠身拱手:“使君,根据末将撒出去的眼子回报,东郡太守桥瑁正在调兵遣将,极有可能要对我营地展开进攻。” “哦?” 刘岱心中一怔,两道浓眉骤拧成川:“消息可准确吗?” 王肱点点头:“万无一失。” 刘岱咬了咬牙,狠言道:“好一个桥瑁,还真要以下犯上,对我动手。” 王肱皱着眉,试探性问道:“使君,咱们该怎么办?” 刘岱发出一声讥笑:“还能怎么办?这一仗早晚要打,今天夜里,便是桥瑁的死期!” 王肱欠身拱手,锵铿言道:“使君,您下命令吧,末将必竭尽全力,诛杀桥瑁!” 刘岱早已经思考过各种应对方式,因此此刻不假思索,便和盘托出: “既然他们要来攻打,那便来攻便是,咱们就在营地里等着他。” “咱们只需.......” 王肱不住点头,面上浮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神色,微笑道: “使君此计大妙,您放心吧,末将这便去安排。” “去吧。” 刘岱大手一挥,示意王肱离开。 随后,他返回内帐,穿好衣衫,披上甲胄,配好利剑,时刻做好准备。 ***** 夜幕的遮掩下。 桥瑁率领着麾下全部兵马,分作左中右三军,人衔枚、马裹足,悄悄杀到刘岱军营外一里处,放缓速度的同时,派人抵近侦察。 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桥瑁看得极其真切,刘岱大营中只有零星两队士卒在巡逻,而辕门外的守卒,更是抱着战矛在打瞌睡。 “天助我也!” 桥瑁内心狂喜,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弟兄们,给我冲进去,诛杀刘岱者,赏千金,官升三级;中伤刘岱者,赏百金,官升两级!” “给我冲—!” “杀!!” 刹那间,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那一片墨染中,忽然有万千星火点亮,乌泱泱兵马如同野狼般,高举着手中兵器,嗷嗷叫地往营地冲去。 嗖!嗖! 两支神箭如同划破夜幕的流星,不偏不倚,正中辕门驻守的两个士卒,甚至来不及返回营地,便跌倒在地,当场一命呜呼。 随之冲杀来的士卒快速搬开营外的拒马,其后的大军如潮水般涌入营地,喊杀之声好似闷雷滚滚,在空寂的营地上空炸响,经久不息。 冲入营地的士卒快速朝着四周散开,朝着营地各处的军帐猛扑过去,只要能在第一时间冲入营帐,敌军甚至来不及披甲绰兵,便会一命呜呼。 见此一幕,端坐在战马上的桥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仰天狂笑:“刘岱匹夫,凭你也想指挥我兖州众诸侯?简直不自量力!” “弟兄们!” 桥瑁拔剑在手,怒指前方军营,声嘶力竭的呼喊:“全都给我冲进去,将刘岱帐下士卒尽皆斩杀,一个不剩!” “杀—!” 浓郁的喊杀声更盛。 众将士提刀握剑冲杀,争先恐后,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便将刘岱的前营直接突破,作势便可直扑中军,斩杀刘岱。 然而...... 正在此时,刘岱营中忽然响起一阵更加浓烈的喊杀声,万千星火闪烁,照得营地宛如白昼一般,各处军帐中涌出大量锐士,气势磅礴的擂鼓声随之震响。 咚!咚!咚! 咚咚—! 第126章 逃?你往哪里逃! 鼓声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那雄浑的鼓点,像乱蛙虎跳在腾飞;那激越的鼓声,似旋风骤雨在呐喊! 正在指挥战斗的桥瑁,一瞬间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脑子咚的一下空白,彷佛被这气势磅礴的鼓声轰成了齑粉。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支支火箭骤然升空,在夜幕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旋即如同火流星般罩向本方将士。 毫无心理防备的桥瑁军士卒,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一支支箭矢射成了刺猬。 彷佛只是一刹,哀嚎声、惨叫声、嘶吼声如同惊雷般平地乍起,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营地中响起一阵沉钝的噗噗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 “这......” “这怎么可能?” 桥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杀入营地的本方士卒,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样的箭矢袭杀一波方落,一波又起,沐浴着火流星的桥瑁军士卒们,显得茫然失措,他们漫无目的地奔跑,发狂似的大叫,直到被刺穿在地。 “刘岱老贼!!!” 桥瑁怒火中烧,喉头滚动,脸色阴沉,死死地盯着人仰马翻之处,身子因愤怒而下意识地颤抖: “弟兄们,坚持住,援兵很快便会赶来!” “大家一定要坚持住!” 如今局势,已经势成骑虎,即便明知中计,桥瑁也必须要强撑着扛下去,否则一旦撤军,刘岱势必全军压境,届时局势必将更加难以应对。 唯今之计,他只能寄希望于袁遗、张邈的兵马,他们答应过自己,一旦战役打响,如果需要,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支援。 “杀—!” 两军士卒顷刻间撞在一起,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两军将士厮杀纠缠在一起,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中军大帐外傲立的刘岱看得极其真切,自家将士虽然士气占据上风,但桥瑁大军明知没有退路,一直在拼死鏖战。 因中计而跌落的士气,在这种奋勇搏杀的环境下,逐渐恢复,尤其桥瑁严令不可撤退,甚至亲自上场指挥战斗,更增添了士气。 “好个桥瑁,有两下子。” 刘岱惊叹桥瑁的作战能力。 他本以为桥瑁不过是个世家公子而已,但不曾想,指挥战斗居然如此镇定,不慌不忙,真不愧是当过刺史的人,果然有点本事。 不过...... 就凭你丫这点本事,便想纠缠住我刘岱? 简直是异想天开! 要知道,从一开始,刘岱的目的,便是要在袁遗、张邈赶来支援之前,能以最快的速度,战败桥瑁,从而抽出时间,以防二贼袭营。 “快,放信号!” 没有丝毫犹豫,刘岱铿锵下令。 嗖—! 啪!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夜幕中炸响。 正在指挥作战的桥瑁,顿时吃了一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呼吸在这一刹那停滞,脸上的肌肉瞬间僵住,不知该做出何种表情。 怎么回事? 难道刘岱此贼还有后招? 桥瑁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顿时陷入无尽的惶恐中,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彷佛在刘岱大营四周的墨染中,不知隐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忽然。 一阵凄厉的喊杀声在墨染中响起,桥瑁的目光条件反射般地快速扫过战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就只见...... 刘岱大营的左右两侧,各有一条火龙迂回包抄而来,原本还想坚持下去,等着袁遗、张邈援兵的桥瑁,这一次是彻底坐不住了。 “撤!” “快撤—!” 没有丝毫犹豫,桥瑁声嘶力竭,勒马转身便走。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刘岱军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依旧不能在顷刻间,打出令人恐惧的爆炸伤害。 那是因为他的营中不是满员编制,进攻能力不足,只能起到纠缠的作用,而他真正的杀手锏,是隐藏在营地外的兵马。 恁娘的! 桥瑁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刘岱早已经料到自己会夤夜进攻,因此故意以自己为誘饵,在此布下口袋,想要将自己一网打尽,当真是阴险狡诈至极。 叮叮叮—! 清脆的鸣金声跟着响起,正在营中鏖战的桥瑁士卒,纷纷扭头回望,见自家主公拨马转身离开,当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抽身而退。 “哈哈!” 见此一幕,刘岱兴奋地仰天哈哈一声:“桥瑁这个蠢货,竟然这么快撤退了,你若不死,都对不起老天爷!” “弟兄们!” 刘岱把手一招,剑锋怒指溃败的桥瑁大军,厉声喝道:“给我追杀桥瑁,务必要将其部士卒,尽皆诛杀,一个不剩。” “杀—!” 顷刻间,士气暴涨,喊杀震天。 乌泱泱的士兵提着兵器,叫嚷着,追杀桥瑁大军的腚眼子,便是一阵疯狂的丛枪乱刀,往来呼啸,这是痛打落水狗的节奏。 溃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快速蔓延,桥瑁军发疯一般的撤退,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只能沦为刘岱军的刀下亡魂。 驾—! 桥瑁策马飞驰,仅仅带着数十个亲卫离开。 然而,还没等他奔出数十丈,希吁吁的马鸣声顷刻间响起,桥瑁坐下的战马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瞬间马失前蹄,甚至连他本人都飞出去数丈远。 “吾乃王肱!” “桥瑁,纳命来—!” 这一声吼,由怒而发,宛如惊雷。 桥瑁跌落在地,条件反射般地接连翻滚两圈半,企图抬眸望向来者时,一道森冷的寒芒,已然近在眼前。 “吾命休......” 话音未落,桥瑁甚至没能看清楚凶手的模样,便被寒芒掠过了脖颈,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硕大的脑袋登时抛飞。 第127章 杂碎,战个痛快吧! “主公,桥瑁已经被末将斩杀!” 王肱拎着桥瑁的首级,直接丢在刘岱面前,兴奋地拱手道:“没想到,这小子当真钻到了末将怀里,被末将抓个正着。” 火光的照射下,桥瑁那尚带着最后一刹的惊恐面庞,印入刘岱眼帘,他缓缓点了点头: “嗯,没错,正是桥瑁!” “哈哈!” 旋即,他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桥瑁老贼,就凭你,也配与我刘岱为敌?简直是不自量力!” “王将军。”刘岱招呼一声。 “在。”王肱拱手。 “速速召集队伍,返回营地,以防袁遗、张邈偷袭。” “喏。” 王肱插手应命,铿锵回应。 可是...... 还没等他下令。 不远处,忽然一道冲天的火光燃起。 王肱吓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抬手指向火光燃起的方向,惊呼道: “使君快瞧,是营地方向,难不成......” “啊—!” 刘岱匆匆勒马回身,抬眸远望,诛杀桥瑁的喜悦还没一分钟,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如罗刹之怨,如天神之怒,杀意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奸贼!” “恶贼!” “狗贼!” “竟敢偷袭我刘岱的营地!!!” 刘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吼一声,此时的他已然是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大盛,说话时的齿缝间,当真有阴风荡过。 王肱满嘴的钢牙紧咬,绰枪在手,抖擞精神:“使君,您下命令吧,咱们立刻杀回去,教教他们如何做人。” “蠢货!” 刘岱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他们在此时放火烧营,目的便是引咱们回援,我军若当真回援大营,势必中贼奸计。” “哼!” 怒哼一声,刘岱俨然已经明白了袁绍的阴谋:“拿桥瑁当誘饵,想要全歼我刘岱?可惜,你还没那个本事!” “主公,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王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而试探性问道。 “往北!” 刘岱略一思忖,铿锵下令:“先避开袁遗、张邈的军队再说。” 王肱拱手:“喏,末将这便下令。” “使君有令,全军往北,不得回营。” “使君有令,全军往北......” “使君有令......” “......” 当一遍遍的军令传达,刘岱率领大军往北疾行。 而与此同时,埋伏在刘岱营中的袁遗,已然感觉到不对劲儿。 他扭头瞥向张邈,皱着眉言道:“孟卓兄,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张邈同样有此感觉:“没错!按照时间推算,刘岱便是再慢,也应该杀回来了。” “会不会......” “报—!” 正当袁遗准备开口时,营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遗、张邈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飞马疾驰而来,快速上前拱手:“主公、袁郡守,据探马回报,刘岱没有回营,而是率领大军往北,如今已然拿下桥瑁大营。” “该死!” 袁遗暗道一声不妙,面上露出骇然的神色:“好一个刘岱,果然狡猾,明知大营遇袭却不救,反攻桥瑁的大营。” 张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应该猜到了咱们是联合行动,因此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企图避开咱们的追兵。” “没错,必是如此。” 袁遗咬着钢牙,眸中绽出一抹凶芒:“孟卓兄,咱们必须要追上去了,今夜过去,若是不能拿下刘岱,只怕对众诸侯不好交代。” “走!” 张邈毫不犹豫,当即做出决定:“追杀刘岱。” 袁绍立刻跟了上去:“速速传令,往北,追杀刘岱。”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四散而去,传达将令。 刘岱与桥瑁的火并,拉开了盟军决裂的序幕。 不管今夜如何,盟军已经名存实亡,袁遗、张邈如此,不过是想最大限度的保住盟主的颜面,给袁绍一个栽赃刘岱的理由。 刘岱若是能死,固然是极好的,可如果没有死,那么就只能是他们自己吞下这枚苦果,总之从始至终,袁绍压根没参与过。 从某种意义上讲,袁遗、张邈现在是为自己的名声而战,为了不替袁绍背锅而战,虽然极其可悲,但却无可奈何。 当他们引兵赶往桥瑁大营时,这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而刘岱同样已然离开,不知所踪,不得已之下,袁遗、张邈只能撒出斥候,分散追杀。 不过...... 幸好夜间行军十分困难,想要隐匿行踪,更加困难。 因此,在天色渐明时,刘岱的行踪便被斥候探知,袁遗、张邈率领兵马,立刻赶来围堵,企图在不引起众诸侯注意时,将其诛杀。 刘岱撒出去的兵马遭遇敌军围堵,几乎次次都是全军覆没,屡次的战败,将他们的生存空间不断压缩: “主公,西面有追兵。” “大事不好了,东面也有追兵。” “主公,北面也有追兵!” “该怎么办?咱们似乎要被包围了!” “......” 一条条噩耗从四方传到了刘岱这里。 刘岱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好似要喷火:“袁绍老贼,非要置我刘岱于死地,唯今之计,咱们只有拼死一战,才有一线生机。” “死战!” “死战!” “死战!” 众将士口中高喊着“死战”,汹汹战意在此刻推向巅峰。 面对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敌军,刘岱苍啷一声,拔剑出鞘,厉声下令道:“弟兄们,布阵迎敌。” 嗡—! 锐锋的宝剑指向苍穹。 刘岱麾下的将士,顿时如同上了发条一般,以刘岱为核心开始步阵。 弓弩手自动朝着刘岱靠拢,将其包裹在最中间,再向外则是三层的长矛手,最外面是剑盾兵,一个直径足有数十丈的巨大圆阵,快速成型。 圆阵的最中心,刘岱傲然而立,头顶着掐金边走金线的炽焰旌旗,迎风招展,一股凛然霸气赫然激荡,好似一樽即将迎战万军的不败战神。 望着从四方逐渐涌来的敌人,刘岱那张俊秀的脸庞沉得象被墨染过一样,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曾几何时,他们还曾并肩作战过,可是现在,却已经成了兵戎相见的敌人,而且是生死之敌,没有半点可以回旋的余地。 “杂碎—!” “战个痛快吧!” 第128章 殊死一战,我刘岱无怨无悔! 穿过旷野的风吹动着高扬的炽焰旗帜,斗大的“刘”字格外显眼。 它傲然的矗立着,纵使已经被袁遗、张邈两支兵马包围,依旧宣示着不屈的意志。 袁遗、张邈并没有着急进攻,而是谨慎地下令整军,待两军做好万全的准备,才会发起最终的猛攻。 而在此期间,二人同样没有闲着,尤其是作为袁绍堂兄的袁遗,更是勒马上前,主动跟刘岱打起了招呼: “刘使君,咱们不妨聊聊?” 刘岱半垂的眉睫缓缓抬起,微带混浊的眼睛一眯,竟闪出了些锋利的亮光,定定地落在了袁遗的脸上: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哈哈!” 袁遗仰天哈哈一声,丝毫没有把刘岱的污言秽语放在心上,而是直奔主题道:“刘使君,你这又是何必呢?其实你原本可以安心当你的兖州刺史。” 刘岱何尝不明白袁遗内心邪恶的想法,他从马鞍下的布袋中,摸出那方传国玉玺,当着全军的面展示给袁遗: “你的意思可是要我交出传国玉玺?” “玉玺乃是国之重器,理当交给盟主来保管。” 袁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善意的提醒道,至少在他的眼里,这个提议是善意的,因为如若不然,刘岱必死无疑。 “分疆裂土之贼耳,也配称盟主?” 盛怒之中的刘岱,眉间荡过一阵杀气,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向袁遗,嘶声大吼。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炸开,震响八方,直入云霄。 “刘岱,你可别不识好歹!” 袁遗同样震怒,气得脸色几乎已经黑中透青,两道灼灼地目光死死地盯在刘岱的脸上,那样子竟好象是在看仇人一样。 “没错!” 张邈策马上前,扬声附和道:“你别以为你跟刘铄耍得那些花招,我们不清楚,这传国玉玺原本就该由盟主保管。” “刘岱—!” 言至于此,张邈眸色激烈,抬手怒指前方,声嘶力竭:“你现在交出玉玺,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否则休怪我等不客气。” 刘岱终于听不下去,浑身上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嘶声大喊道:“来呀!尔等还等什么,有种与某决一死战!” “我!” “刘岱!” 刘岱拍着胸膛,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即便是死,也不会将传国玉玺,交给那分疆裂土之贼!” “找死!” 袁遗咬着满嘴的钢牙,全身的血好像都涌到了头上似的,脑门发烫,四肢冰凉,气得浑身发抖,嘶哑着嗓子下令: “擂鼓,进攻—!” “喏!” 咚!咚!咚! 咚咚—! 下一秒,膀大腰圆的力士拿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鼓面,气势磅礴的擂鼓声乍起,好似闷雷般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 “杀—!” 刹那间,震天彻地的喊杀声跟着响起,四周已然列队的将士,纷纷提着兵器,宛如旷野中的群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杀。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军士卒便拉近了百十步的距离,声势不可谓不浩大,但饶是如此,刘岱面上却没有半分惧色,甚至紧握着手中玉玺,眸色愈加激烈。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 眼瞅着敌军进入弓弩射程范围,刘岱缓缓举起左手,深吸口气,沉向丹田,扯着嗓子,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成百上千支箭矢骤然间升空,好似瞬间绽放的花朵,更似滂沱大雨一般,罩向直扑而来的敌军。 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如同惊雷般乍起,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当真是触目惊心。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肩膀仍然拼命的向前冲锋。 这一波箭矢的袭杀虽然来势凶悍,却好似坠入汪洋的雨点,没有掀起半点波澜,急速冲杀的士卒更是毫不减速,愈来愈近。 不过...... 刘岱也不是吃干饭的,镇定指挥众将士,接连不断的放箭,那漫天箭雨一轮接着一轮,竟似没有中途停顿过。 袁遗、张邈的攻势虽然极其强悍,可是在如此密集的箭矢袭杀下,那最终的十步距离,彷佛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莫要后退,全都给我冲上去!” “诛杀刘岱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中伤刘岱者,赏百金,官升两级。” “给我杀—!” “......” 袁遗持剑嘶吼。 在最直接的利益刺激下,两军将士狂呼怒吼,一个个状如疯虎,举着双弧盾的士卒稳步向前推进,将那十数步的距离逐渐填平。 在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两军撞在一起,丛枪乱刀,往来呼啸,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 幸亏刘岱布下的是圆阵,否则面对袁遗、张邈两军的全力合围,只怕根本撑不了片刻,便会被冲得七零八落。 当然! 即便是擅长防守的圆阵,依旧被冲得阵势大乱,最外围的方向像是海浪一般不断摇晃,各级将校大吼着厮杀,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 刘岱麾下的大将王肱身先士卒,一手拎着双弧盾,一手握着寰首刀,左挡右砍,奋力厮杀,收割掉十数名敌军士卒的性命。 “挡住!” “务必挡住!” 王肱咬牙嘶吼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悍勇冲杀的敌军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进攻,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可惜...... 他身旁的士卒同样换了一批又一批,无数人倒在阵前,又有无数人从后排站到了前列,甚至有弓弩手丢掉长弓,换上战矛补位。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明,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升起,刺眼的光芒正一点一点跃过山丘,照在旷野之上的战场。 象征着勃勃生机的旭日光辉,照着血染的大地,尸横遍野,吼声如雷,人如蝼蚁,命如草芥,甚至连空气中都满是血腥气味。 第129章 汉家的列祖列宗,终于显灵了!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战场中心的刘岱举目望向四周,几近崩溃的防线附近,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袁遗、张邈麾下的士卒彷佛杀之不绝一般,倒下一个士卒,又有更多的士卒奋勇补位,丝毫不在意脚下的大地,已然被尸体堆成了小山。 “该死!” 刘岱暗道一声不妙。 若是照这样下去,即便自己的军阵再怎么严密,只怕也难以抵挡如此凶悍的攻势,毕竟对手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刘岱一颗心揪到了极点,他深切的明白,若是自家防线被攻破,那么等待他的,必将是一条死路,绝无生还的可能。 他双手捧着传国玉玺,内心不断的叱问:“汉家的列祖列宗们,难道尔等当真要眼睁睁看着传国玉玺,落入奸贼手中?” “尔等若是在天有灵,还望能助不肖子孙刘岱一臂之力,渡此难关,岱必竭尽毕生之力,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汉家的列祖列宗们,求求尔等显灵!” “汉家的列祖列宗......” “......” 刘岱内心不断的祈祷,目光不时瞟向四方,眼瞅着自己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总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下降。 甚至,身先士卒的大将王肱,此刻的战甲也染成了鲜红色,但他已然杀疯,不断挥舞着寰首刀、双弧盾,狂呼怒吼,状如疯虎。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原本直径达数十丈的圆阵,在袁遗、张邈两军士卒的蚕食之下,不断在缩小,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剩下不足五十步距离。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如飞蝗般,顷刻间罩向圆阵内的刘岱士卒,数十个将士接二连三的倒在了他的面前。 甚至,刘岱身边的一名亲兵,被箭矢射中脖颈,在哀鸣声中跌落马下,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这一刹那! 刘岱再也忍不住了,双手高举起传国玉玺,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瞬间传遍整个战场,甚至连金鸣声、嘶喊声、惨叫声都已盖过: “难道天亡我大汉吗?” “哈哈!” 听到刘岱临死前呐喊声的袁遗、张邈,仰天哈哈一声。 袁遗脸上更是堆满了不屑的笑容,大声回应道:“汉不会亡,但你刘岱,必死无疑,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没错!” 张邈跟着附和道:“大汉气运绝不会断,只要有了传国玉玺,刘虞必会答应登基,届时东西汉并世而立,才是真正的角逐。” “而你!” 张邈声嘶力竭,狞声狂笑:“看不到这一幕了!弟兄们,继续冲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半个时辰内,将其诛杀。” “杀—!” 刹那间,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再次响起。 望着眼前接二连三躺倒的士卒,刘岱这颗心彻底的碎了。 他高举起传国玉玺,愤怒的双眸中迸射出万丈凶芒,彷佛掠过了层层叠叠的戈矛之林,落在了外围的袁遗、张邈身上: “逆贼!” “奸贼!” “恶贼!” “我刘岱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 希吁吁—!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一声高亢且嘹亮的马鸣声从远处传来,随后便是一阵轻微的地动感传来,身经百战的刘岱当即意识到,这样的动静必然是战骑狂奔倒置。 是谁? 在这关键时刻举兵而来! 刘岱砸传国玉玺的动作猛地一滞,条件反射般地抬眸望去,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 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竟然是骑兵? 这到底是谁的兵马? 刘岱赶忙定睛细察,激荡的烟尘洪流中,隐约飘荡这一杆掐金边走金线的炽焰大纛旗,斗大的“刘”字格外引人瞩目。 “刘?” “莫非是......” 一个熟悉的名字浮现在刘岱的脑海中,他的目光仔细搜索着远处的骑兵,当先一员悍将,身穿铁制札甲,手持梨花开山斧。 不是徐晃,又是何人? 显灵了! 大汉的列祖列宗,终于显灵了! 刘岱激动万分,眸中喜悦的泪水盈盈,勉力忍住,同时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弟兄们,坚持住,咱们的援兵终于来了!” 噗! 一刀劈死个敌军的王肱,听到刘岱的声音,同样忍不住激动起来:“弟兄们,我军援兵已至,务必要坚持住。” “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 原本已经跌至谷底的士气,在这一瞬间,直接推向巅峰。 众将士像是原地满血复活的勇士,体内莫名生出一股力量,催促着他们奋力挥舞战矛、长枪,势与敌军进行最终的决杀! 反观敌军士卒,却被忽然杀来的骑兵给震慑住了,在旷野之上作战,没有专防骑兵冲锋的阵型,无异于是骑兵的活靶子,无异于一条死路。 仅仅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而已,他们强行压缩下来的空间,竟被奋勇反冲的刘岱士卒,夺回了三、四步远。 你可不要小瞧这三、四步的距离,对于刘岱全军士气的提升,绝对是令人难以想象的,这是生的希望,是胜利的保障! 正在外围指挥战斗的袁遗,同样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骑兵赶来的方向:“他们是何时杀过来的,为何我军没有半点察觉?” “该死!” 张邈恨得牙根直痒痒。 这一刹那,他有种煮熟的鸭子又非走的感觉,内心的不甘直接飙涨到了极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咱们便可以诛杀掉刘岱。” “伯业。” 张邈扭头瞥向袁遗,愤怒询问道:“咱们现在该如何?还要继续否?” 袁遗咬了咬牙,抬眸瞥向战场,同样心有不甘:“先调集你我两军亲卫,试着列阵迎敌,若能阻挡贼军一刻,我等必可诛杀刘岱。” “好。” 张邈答应一声,立刻下令道:“亲卫军听令,速速列阵,准备迎敌!” 袁遗同样铿锵下令:“亲卫军听令,列阵营地,不得有误!” “擂鼓助威,发起总攻。” “喏!” 第130章 战局逆转,摧枯拉朽!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擂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袁遗、张邈麾下的将士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不要命地发起冲锋。 那被争夺回去的三、四步生存空间,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便被两军士卒轻易夺回,甚至趁着这股子凛然气势,又反向压缩了刘岱三、四步生存空间。 原本信心恢复的刘岱,眼瞅着眼前这一幕,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恐怖的寒栗从后脊梁涌进来,直令其遍体生寒,魂飞魄散。 刘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袁遗、张邈在面对骑兵突袭的情况下,居然还想要先灭掉自己,再准备撤退,当真是丧心病狂! 不过...... 事已至此,刘岱岂能如二人所愿,当即拔剑冲前,厉声呼喊:“弟兄们,坚持住,一定要给我坚持住。” “旷野作战,即便他们提前列阵,也绝对不是骑兵的对手,只要咱们能坚持住,胜利必将属于我等!” “死战!” “死战!” “死战!” 狂吼如雷,震响四野。 虽然,生存空间继续被敌军压缩,但此刻的刘岱士卒已经有了胜利的希望,又岂能因为敌军回光返照式的反扑,而被轻易剿灭。 他们挥舞着手中兵器,拼死与敌军搏杀,前面的弟兄被刺翻在地,后面的弟兄再补进来,努力维持着几近崩溃的战线。 策马狂飙而来的徐晃凝望着战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只要刘岱能够再坚持一刻钟的时间,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击溃袁遗、张邈的联军: “程银、侯选。”徐晃大喊一声。 “末将在。”二人铿锵回应。 “你们各自率领本部骑兵,驰援刘岱,袁遗、张邈的列阵,交给我即可。” “喏!” 二人齐声应命,当下把手一招,带着麾下的兵马,直扑向正在酣战的刘岱大军。 程银扑正面,侯选刚侧翼,二人本就是朋友,如今只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兵分两路,直杀过去。 这二人虽然是河东郡人,但自幼弓马娴熟,骑射、厮杀不在话下,历史上的二人更是马腾帐下的八骑将。 如今,他们被王昊直接安排在了骑兵队伍,听从徐晃的号令,这也算是回归了老本行,更能将其价值发挥到最大。 君不见...... 程银手握战矛,眼似寒星,纵马狂飙之间,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了敌军列阵,掌中战矛接连点出,唰唰唰,好似漫天繁星,不知点出了多少下。 却见,瞬息之间,便有十余个上前阻拦的士卒,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或是脖颈、或是胸膛,总之尽皆要害,被他直接刺死。 侧向迂回的侯选同样是不逞多让,在数十步开外,他手持宝雕弓,张拉满月,箭矢如星,呼啸而出。 外围的敌军随着箭矢的呼啸,接连倒在地上,等距离不过十数步远时,他快速完成收弓换枪的动作,趁着以弓箭破开的缺口,直接扎了进去。 不得不承认。 这侯选还真是一员虎将,他绰枪在手,是哪儿人多便往哪儿杀,掌中铁枪不断狂舞,刚刚聚起来的敌阵,瞬间便被他击破,铁枪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无不披靡。 在他们二人的率领下,不论正面战场,还是侧翼方向,尽皆是摧枯拉朽,轻易碾压,原本还占据上风的袁遗、张邈士卒,一瞬间分崩离析,攻势能续。 “杀—!” 而刘岱也不是好惹的。 趁此机会,他持剑怒吼,嗓子都快喊哑了。 众将士战意愈加高亢,反攻的号角不用吹,便已经激荡在了每一个士卒心头。 丛枪乱刀,往来呼啸! 怒吼声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彷佛这一刻,他们不是被动防守,而是主动进攻,全面进攻! 阵中的刘岱凝望着瞬间扭转的战局,心情激动,凝望着手中的这方传国玉玺,那双眸子彷佛殷红起来。 他的心砰砰狂跳,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汉家的列祖列宗显灵了,正应该由你,来扛起中兴汉室的大纛。” “刘岱,这方传国玉玺,他就该属于你!” “这是老天爷的选择!” “你才是天选之人。” “......” 刘岱内心狂喜,身体不自禁微微颤抖。 经此一战,三方合力,却没能将自己击败,这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气运,是由上天庇佑的,是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 哈哈哈哈! 我! 刘岱! 必将建光武之功,令汉室再度辉煌! 这一刹那,刘岱紧紧地握着传国玉玺,抬眸望向战场,发出一声怒吼:“众将士听令,随我反攻,诛杀奸佞!” “杀—!” 这一声吼。 如同闷雷,震惊天地。 外围战场上,袁遗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摧枯拉朽的战场,顿时心凉半截,失魂落魄,怏怏不知所措。 他虽然是山阳郡守,作用数千精锐,但却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本以为自家士卒即便再笨,也能抵挡片刻,至少可以让他杀掉刘岱。 但不曾想...... 刘铄的骑兵实力太过强横,横冲直撞,所向披靡,自家士卒竟连半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就更别提诛杀刘岱。 身旁的张邈不比强分毫,对面眼前一幕,心口处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他喉头滚动,面色阴沉,死死的盯着人尸体狂飞处,竟被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如雨滚下。 希吁吁—! 然而...... 不等张邈从眼前摧枯拉朽的战场中回过身来,一声高亢且嘹亮的马鸣声,在耳畔骤然间炸响,刺得他耳膜生疼。 扭头望去。 张邈那双眼顿时瞪如铜铃,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伯业快瞧。” 张邈顾不得许多,急忙大喊出声,提醒袁遗。 袁遗顺着张邈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一幕,顿时惊得他魂飞魄散,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撤!” “快撤—!” 第131章 暂由子明代领东郡太守之职! 袁遗、张邈虽然把亲卫军集中起来,提前列阵,准备迎敌。 可是...... 亲卫军毕竟是少数。 他们即便提早列阵营地,能够保护的范围,也只有二位主将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说,袁遗、张邈是想在最后的关头,靠着牺牲自家将士的方式,拼掉刘岱的性命,并不是要阻挡徐晃的骑兵,给自家将士争取时间。 茫茫旷野,骑兵根本阻挡不住! 即便是精锐的士卒,面对凶悍的骑兵,有且只能以防御为主。 可是...... 徐晃作为沙场宿将,见到这样不把弟兄们性命当回事的人渣,心头的怒火便像是难以遏制的火山口,不断喷发出汹汹的炙热气焰。 亲兵组成的列阵又如何? 劳资可不是吓大的! 驾—! 徐晃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吃痛,昂扬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距离圆阵外围尚有十数丈,徐晃陡然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掌中梨花开山斧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骤然劈向列阵。 砰!砰!砰! 飞刺而出的十余支森冷战矛,竟被徐晃掌中的巨斧斩断一半,其余战矛被他轻易拨开,掀飞不知多远。 但是...... 徐晃的动作却是不停,反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直将面前的亲卫军硬生生撕开个口子,七、八个士卒被那股巨力,当场击飞,接连撞倒数人,阵型顷刻间大乱。 “顶住!” “全都给我顶住!” 大将赵宠提刀怒吼着,努力维持几近崩溃的防线。 他大喝一声,上前数步,手中长刀猛地砍向徐晃,声嘶力竭:“敌将休狂,吾乃陈留赵宠是也,吃某一刀!” “无名鼠辈,也敢阻我徐晃?” “死—!” 这一声怒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但见,徐晃举起梨花开山斧,快速斩向赵宠的长刀,金戈相击,徐晃一转战斧,荡开了赵宠手中的长刀,战斧顺势就从赵宠的肩膀斜斩而去。 噗—! 鲜血飞溅,激扬而起。 赵宠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战场上嘈杂的喊杀声突然变得细不可闻,而后眼前一具无头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无尽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 徐晃便将张邈麾下的大将诛杀,当他的尸体躺倒在亲卫军面前时,四周的敌军竟顷刻间呆住了,面上露出骇然的神色,彷佛全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可惜,徐晃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停顿,诛杀赵宠的刹那,他的斧锋顺势在腰间打个旋转,而后从另外一侧,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呼啸而来。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这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使出,四周的敌军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徐晃直接扫飞,一个个如同炮弹般轰出,恐怖至极。 原本只是个小口子而已,但这一刹那,被徐晃硬生生撑大,纵马前冲之时,后方的精骑接踵而至,一点突破,势如破竹。 如果从高空俯瞰战场,徐晃这支骑兵如同一柄猛利的钢刀,将张邈麾下的列阵轻易劈开,而后直穿心肺要害,扑向不远处的两杆大纛。 “撤!” “快撤—!” 袁遗又惊又惧,急急下令。 二人拨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见此一幕,徐晃心中大喜,这些诸侯虽然各个名声在外,但却没一个会打仗的,现在下令撤退,已经没有半点作用。 徐晃纵马狂飙,斧锋不停挥舞,在他的带领下,全军将士士气暴涨,高呼着威武,踏着敌军的尸体,恣意的狂杀。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逐渐凋零,归于死寂。 满地荒芜,全是赤红的鲜血与泥土混合,还有不少残肢断臂,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 待徐晃引兵回来,刘岱急忙策马上前:“徐将军,多亏你及时赶到,否则我军必将全军覆没,甚至连传国玉玺,都有可能被贼子夺走。” 徐晃拱手抱拳回应:“我家主公已经料到传令兵的行踪可能暴露,因此这才命末将引兵先行,从轵关陉一路杀回。” “原来竟是这样。” 刘岱暗暗松了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着头。 他现在益发确信,想要干出一番事业,必须要拉拢刘铄:“那子明呢?他们情况如何?” 徐晃摇了摇头,轻叹口气:“我家主公率领步卒赶来,即便加快行军,怕是也得再有几日才能抵达。” “不过刘使君放心。” 当下,徐晃拍着胸脯保证道:“有许褚、典韦二位将军在,我家主公必定无虞,他一定可以平安返回雒阳。” “不!” 刘岱当即摇头否定,直言道:“雒阳已经不安全了,他们这次没能杀了我,还会有下次,咱们必须要尽快赶回兖州。” “正好!” 刘岱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下定决心:“东郡太守桥瑁已死,便由子明暂代东郡太守的职务,我刘岱自回禀明天子,尔等不必担忧。” 虽说此事刘铄早有预料,徐晃同样明白自家主公的意图,但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依旧令徐晃为之一惊: “末将代我家主公,谢过刘使君!” 徐晃赶忙拱手,脸上遮掩不住的激动。 “这样!” 刘岱倒也不在意徐晃的表情。 毕竟,现在自己的队伍已经被打残了,甚至连基本的建制都成问题,大将王肱身受重伤,能不能扛得过去,还另当别论。 现在的刘岱急需要一支强悍的队伍护驾,因此这才给出东郡太守的职务,先行安抚徐晃,给自己当保镖: “徐将军,你且护送我等回兖州,留下一支小队在此等候子明。” “啊,这......” 徐晃明显有些不太情愿。 可刘岱立刻打断,冷声言道:“你且放心,袁绍敢对我出手,是因为我与桥瑁之间有隙,但他绝对不敢轻易对子明出手。” 徐晃深知自家主公的战略,更明白刘岱在其中的重要意义,刘岱若是死了,不仅东郡不可能落入自家主公之手,甚至整个兖州,都将成为袁绍的附庸。 一念至此,徐晃艰难地点点头:“好吧,刘使君暂且稍后,待末将安排好,便亲自护送您赶回兖州。” 第132章 气得袁绍要吐血! 啪—! 袁绍一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颤颤地指向袁遗:“三军合围刘岱,居然被刘岱杀得几乎全军覆没!” “你......你们......” 袁绍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到了头上似的,脑门发烫,四肢冰凉,随手抓起帅案上的竹简,狠狠地砸飞出去: “你们还有何面目回来?” “盟主。” 张邈心里咯噔一下,但终究还是壮着胆子,解释道:“其实我们原本胜券在握,但谁能想到,徐晃率领大军忽然杀出,打了我等个措手不及。” “若非如此......” “刘铄的骑兵消失,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们!” 不等张邈说完,愤怒的袁绍直接打断,眸中一片血红,眉间煞气狂涌:“大战之时,因何没有派飞骑巡防警戒?” “我......” 张邈被怼得哑口无言。 的确! 此战中,他们犯下了一个难以宽恕的低级错误。 可是,彼时的他们只想着早些歼灭刘岱,哪里还管什么飞骑不飞骑的,集中兵力,全力猛攻,才是王道! 张邈心中不服,但却无从辩驳。 毕竟,这一战自己的确输了,而且输得非常彻底。 可饶是如此,自己与袁绍乃是平级,他凭什么像是训孙子一样训自己,自从袁绍当上盟主后,便像是换了个人,完全没有此前的礼贤下士。 此刻,张邈回想起自己当初像狗一样跪舔袁绍,甚至还在为那不记名选举的莫名一票,而苦苦哀求,不停解释的场景,内心便如刀割一般。 恁娘的! 劳资当真是瞎了眼,居然会全力助袁绍当上盟主,四世三公又如何,那是祖宗的门荫,与你个人,又有何干系? “报—!” 正当张邈忿忿不平时。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入帐,欠身拱手道:“主公,据探马回报,徐晃率领兵马正护送刘岱的残兵,直奔东郡。” “盟主。” 袁遗顿感不妙,急忙劝谏道:“咱们派兵追杀吧,若是让刘岱回了东郡,以后怕是再没有机会了。” “追?” 袁绍的目光如同冰针般打了过去,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你拿什么追?你帐下可有能用的骑兵?即便有,可是徐晃的对手?” “这......” 袁遗顿时蔫儿了,尴尬地摇了摇头。 即便他们军中还有些骑兵,绝大多数也是斥候、传令兵性质的,想要与徐晃的骑兵对战,怕是没那个能力。 毕竟,当初刘铄带着淳于琼、孙坚,还不过五千骑兵,便接连破了徐荣、吕布、张济、樊稠,甚至还有雒阳城的牛辅。 如此骄人的战绩摆在面前,这帮诸侯即便对刘岱心怀不轨,也不敢轻易派兵追杀,因为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条死路。 “回东郡便回东郡吧。” 袁绍长叹口气,他面上虽然保持镇定,但是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这一战落败,不仅打草惊蛇,甚至直接导致了盟军的决裂,相信要不了多久,各大诸侯便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尔等退下吧。” 袁绍目前已经顾不上袁遗、张邈了,他得着眼于未来,好好想想自己将来的发展,若是以后当真还是个太守,又谈什么宏图霸业。 “喏。” 袁遗、张邈简单应了一声,旋即躬身退出了大帐。 事情果然如同瘟疫般快速蔓延开来。 才不过半日,袁遗、张邈、桥瑁火并刘岱的消息便传遍了盟军。 袁术军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袁术正背着手,面带微笑地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哈哈,三路诸侯围攻刘岱,居然会被刘岱全歼一路,战败两路。” “哈哈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丝毫不遮掩面上的戏谑表情:“子效,你说那家奴现在会是怎样的表情?估摸着袁遗、张邈要挨骂了吧?”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花白的胡子:“袁遗、张邈的确败了,据说是刘铄的骑兵及时赶到,方才战败了二人。” “没错。”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那两个蠢货,居然在围攻刘岱时,没有派飞骑侦察,这才导致疏于防范,被徐晃偷袭得手。” “这回好了。” 言至于此,袁术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至少兖州不会这么快成为那家奴的,咱们还有很大的机会撵上去。” 阎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主公,说到这里,倒是让属下打探到一个好消息。” 袁术不由好奇,试探性询问道:“哦?是何消息,说来听听。” 阎象一揖,当即言道:“豫州刺史孔伷前些天吐血了。” 袁术惊诧不已:“啊?孔伷,吐血了?” 阎象点点头:“据报,孔伷病重,怕是撑不住了。” 嘶—! 袁术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骨碌一转:“走,立刻回南阳。” 阎象欠身拱手:“主公英明。” ***** 陶谦军营。 中军,大帐。 陶谦腾地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袁遗、张邈、桥瑁围攻刘岱,却被刘岱反杀桥瑁,战败袁遗、张邈?” “嗯。” 赶来报信的孔融点了点头:“在下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听说是刘铄的骑兵及时赶来相助,方才令刘岱反败为胜,否则刘岱必死无疑。” 陶谦心头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卑鄙!他们一定是冲传国玉玺去的。” 孔融摆了摆手,示意陶谦落座:“不管是冲什么去的,总之现在已经安全了,徐晃亲自护送刘岱返回兖州,只留一支小队在此等候刘铄。” 陶谦深吸了口气,干涸的眸子忽闪不停:“刘铄此举得罪了袁绍,那支小队留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咱们得助他一臂之力。” 孔融皱着眉:“陶使君,您这是何意?” 陶谦言道:“很简单,你我各自派兵护住这支小队,刘铄、刘岱尽皆汉室宗亲,一个执掌传国玉玺,一个是讨董功勋,他们绝不容有失。” 孔融颔首点头,深以为然地道:“好,权当是为盟军尽的最后一份力。” 第133章 想执掌豫州?没门! 通往雒阳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如巨龙横亘迤逦而行。 “快点,再快点!” “今夜之前,务必赶到函谷关。” “......” 此函谷关乃是汉·函谷关,雒阳八关之一,非是长安东侧的秦·函谷关。 只要能抵达函谷关,便相当于回到了雒阳。 正当刘铄策马飞驰之时。 前方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一骑绝尘而来,从服饰上判断,乃是自家斥候。 不等对方拱手行礼,便被刘铄直接打断: “行了,不必多礼,有何事,直言即可。” “主公。” 斥候颔首点头,朗声言道:“程司马命小人赶来禀告,我军幸不辱命,救下了兖州刺史刘岱,目前徐晃将军护送其返回兖州,留程司马在雒阳恭候。” “哦?” 刘铄不由惊诧,试探性问:“已经救下了?” 斥候取来背上的信筒,双手呈给刘铄:“嗯,已经救下了,此乃战报,还请主公过目。” 刘铄立刻接过信筒,从中取出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喜笑颜开,仰天狂笑: “哈哈!果然不出我之所料,袁绍此贼还针对刘岱动手了。” “仲康!” “在。” “速速下令,暂缓行军,让大家休息休息。” “啊?主公,这......” 许褚方才下令加快行军,还不过盏茶功夫,便要暂缓行军? “公明已经把事情干完了,咱们没必要着急。”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长舒口气,对许褚道。 “啊?这便干完活儿了?” 许褚一脸的不敢置信,在河东耽搁了这么久,他手都痒痒了,好不容易要回雒阳干仗了,结果你跟俺说没事儿了? “嗯。” 刘铄才不管许褚的小情绪,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快去下令吧。” 许褚叹口气,遗憾地应了一声:“喏。” 旋即。 他勒马转身,飞驰而出: “主公有令,暂缓行军。” “主公有令,暂缓......” “主公......” “......” 当军令一遍遍传至全军,原本加快行军的队伍,立刻放缓了速度。 他们虽然经过了足足一个多月的训练,但归根到底,还是新兵,这样高强度的急行军,多少有些承受不起。 自从离开河东以后,全军上下,怨声载道,若是刘铄吸取了历史上曹操龙亢之叛的经验,每日皆要下基层,与众将士亲密沟通,安抚情绪,他们极有可能会叛逃。 这次暂缓行军,让刘铄着实松了口气,只要徐晃把活儿干完了,那么即便拖延两日抵达雒阳,亦是无妨。 “恩师,怎么回事?” 从后方赶来的郭淮,试探性询问。 “你自己看吧。” 刘铄将战报递给了郭淮,面带着微笑。 嘶—! 郭淮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桥瑁、袁遗、张邈三军围剿刘岱,濒危之际,徐将军引兵赶到,一举反败为胜?” “而且......” 目光掠至战报末尾,郭淮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道:“而且刘使君还要举荐恩师为东郡太守?” “太好了!” 郭淮原本还在担心,犹如浮萍一般的恩师,一旦将粮草消耗干净,只怕又要想办法去找粮草了。 可谁曾想...... 他们的队伍还没回到雒阳,刘岱的大礼包就已经送到了跟前。 东郡太守可是两千石的一方大员。 此前自家恩师虽然号称第十九路诸侯,但空有兵马,没有地盘,名不副实,但是现在,他即将成为东郡太守,治下百姓数十万,钱粮、兵马,岂不手到擒来? 就像是一颗浮游的参天大树,终于可以落地生根,自此可以汲取土地中的养分,不断开花结果,向外扩张。 “低调、低调。” 此刻的刘铄已经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摆手言道:“不过是口头上的承诺而已,当不得真,何时落实到实处,再高兴不迟。” 刘铄话虽然这么说,但郭淮岂能不知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家恩师把传国玉玺都交给刘铄保管了,区区一个东郡,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了! 道理虽是如此,但郭淮同样明白自家主公的深意,因此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神态恢复如常: “恩师教训的是,学生铭记。” “一个时辰后,安营扎寨,让弟兄们好生休息休息,你派传令兵告诉典韦,让他稍稍加快行军,与大军汇合。” 刘铄、许褚带着大部队在前急行军,而典韦则带着一支小队,奉命押送粮草,两支队伍目前的差距略微有些大,因此需要及时调整。 “喏。” 郭淮揖了一揖:“恩师放心,此事交给学生即可。” 刘铄摆手道:“去吧。” *****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袁绍背着手,皱着眉,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帐帘,愁眉锁眼,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似的。 忽然,帘帐起,从外面闯入大将淳于琼,欠身拱手道:“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深吸口气,努力保持镇定道:“发生了何事,不必着急。” 淳于琼略一停顿,朗声回答:“袁术带着队伍返回南阳了。” 袁绍面上没有半分诧异,只是摆了摆手:“哼!他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走便走吧,腿在他的身上长着,我袁绍岂能拦得住。” “可是......” 淳于琼话锋一转,补充言道:“据说豫州刺史孔伷已经病危,只怕坚持不了多久,袁术派人写信回家,似乎有些想法。” 嘶—! 袁绍惊诧不已,立刻明白了袁术之图谋:“你的意思是,他盯上了豫州刺史的职务?” 淳于琼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或许是的,若是有袁氏暗中相助,豫州刺史之职岂不易如反掌?” 袁氏的根基便在豫州汝南,人脉遍布,如果当真是由家族出面,暗中斡旋,豫州归于袁术之手,根本不是问题。 “该死!” 袁绍暗道一声不妙。 自己还只是个渤海太守,他袁术居然已经惦记上了豫州? 简直岂有此理! “子远呢?” “他还没有回来?” 第134章 忽悠刘铄?当真妙计! “这个......” 淳于琼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还没回来,不过想来应该快了,尤其刘岱的事情发生,子远一旦得知,必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嗯。” 袁绍点点头,对此深表肯定。 他非常了解许攸,更明白讨董一战中,他所做出的贡献。 兖州刘岱没死,反倒折了个桥瑁,对于他们接下来的发展,有着极其重大的影响,若是让刘岱平安返回兖州,更会掀起一场巨大的浩劫。 “冀州一定要拿下来,否则咱们便落下太多了。” 对于豫州的局势,袁绍有自己的判断,家族内部对于袁术的支持,是一定大于自己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袁绍根本没有阻止袁术执掌豫州的能力,现在他唯一能指望的,便是拿下冀州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穿白。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许攸,面带微笑,一揖作礼:“主公,许攸回来了。” 袁绍赶忙迎了上去,紧紧握着许攸的手:“子远,你可算是回来了。” 许攸点点头:“嗯,主公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 “哦?” 袁绍不由诧异:“他们同意了?” 许攸颔首:“正如属下所料,荀谌、郭图等人对当前的局势表示悲观,急需要寻找一位真正的明主,他们已经答应属下,会助主公一臂之力。” “太好了。” 袁绍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他赶忙拉着许攸到一旁坐下,吩咐侍卫烹茶,仔细询问各中细节:“原来竟是这样啊,子远,你辛苦了。” 许攸忙不迭一揖行礼:“此乃属下的本分,何谈辛苦。不过主公,回来的路上,属下听说了刘岱的事情,不知此事......” “嗯,是真的。” 袁绍没有隐瞒,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我本想要除掉刘岱,一来可以执掌兖州,二来也能将传国玉玺拿回来。” “但不曾想......” “唉!” 长叹口气,袁绍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啊,在最后关头,徐晃率领的精骑兵及时赶到,孟卓、伯业最终以惨败收场。” “现在倒好,刘岱在徐晃的护送下,径直赶往东郡,据可靠情报,他已经答应举荐刘铄为东郡太守,此人必将成为刘岱的一大助力。” “我担心......” 袁绍眉头紧攒,气冲霄汉:“等刘岱返回兖州以后,会利用手中职权,为难伯业、孟卓,届时刘岱必将借刘铄之手,排除异己,彻底掌控兖州。” “这是必然的。” 许攸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回答,但依旧像是一根钢针,狠狠地扎在了袁绍的心坎。 要知道,如果自己不轻易对刘岱动手,至少还可以凭借桥瑁、张邈、袁遗等人的影响力,把刘岱架空。 但是现在...... 双方已经彻底开战,而且刘岱不仅没死,反而伤二杀一,赢了个钵满盆满,等他回去后,只要稍稍恢复元气,必可乘胜出击,横扫兖州。 最为要命的是,自己忙着拾掇冀州,袁术忙着拾掇豫州,陶谦这老小子竟还是刘岱的支持者,刘铄这悍将更是刘岱的铁臂助力。 综合内外部各方面因素,袁绍即便不想对兖州死心,只怕也不得不死心,他已经没有了力挽狂澜的资本,只能任由刘岱发展。 “唉!” 袁绍叹口气,捶胸顿足道:“全都怪我,是我太冲动了,子远,你可有何补救的办法吗?刘岱此人嫉恶如仇,一旦让他掌握兖州,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勿急。” 许攸赶忙宽慰道:“且让属下好生想想。” 袁绍点点头:“嗯,我不着急,子远慢想。” 停顿良久,许攸愁眉逐渐舒展,揖了一揖:“主公,属下以为事情没有主公想象的那般糟糕,刘岱想要执掌兖州,没那么容易。” “哦?” 袁绍惊喜,急忙询问:“子远已有妙计?” 许攸摇了摇头:“妙计不敢当,拙计而已。” 袁绍大喜,猛一挥手:“子远有何计策,不妨直言。” 许攸轻声道:“主公,属下以为刘铄是个有主见的人,他绝对不会轻易沦为刘岱的打手,咱们想要兖州局势平稳过渡,非得从刘铄身上下手不可。” “刘铄?” 袁绍有些发懵,皱着眉:“可你不是说,刘岱手里的玉玺,可能是刘铄故意让给他的吗?如此来看,刘铄岂能不助刘岱一臂之力。” “没错。” “属下的确这般推测过,现在依旧不否定。” 许攸神色如常,缓缓点头,但随后话锋一转,再次言道:“不过,属下以为,刘铄只是信不过主公、袁将军而已,但若是刘岱滋生出野心,刘铄可会相助?” “这......” 袁绍仔细咀嚼许攸的这番话,像是黑暗中透射进一道曙光,令他缓缓点头:“有道理,刘铄的确与刘岱不同。” 许攸揖了一揖,轻声询问:“主公,这件事你可出面与否?” 袁绍立刻摇头否定:“没有,绝对没有。” “如此甚好。” 许攸满意地点点头:“既然这样,您完全可以把责任推给死去的桥瑁,说二人内部不睦,这才导致发生火并。” “而张邈、袁遗的举动,亦与咱们无关,乃是害怕刘岱对他们下手,这才误入歧途,不小心铸成大错。” “主公可以带着二人与刘铄会面,希望他可以作为中间人,与刘岱斡旋沟通,再以讨董大义出发,助他们冰释前嫌。” 嘶—! 袁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深感敬佩:“妙计,果然妙计也。”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那刘铄年纪小,自然会先入为主,只要主公您把姿态放低,表示出足够的诚意,刘铄一定会答应。”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好,就这么办!仲简。” 淳于琼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在。” 袁绍吩咐道:“速速撒出斥候,打探刘铄的动向,旦有情况,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淳于琼颔首点头:“喏,主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子远。” “在。” “我之前对伯业、孟卓的态度有些不好,他们那里,便由你跑一趟。” “喏。” 第135章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 “子明,你终于回来了。” 陶谦、孔融听闻刘铄抵达雒阳,老早便来恭迎。 这倒不是刘铄的面子大,而是某些事情,需要跟刘铄打个招呼。 “嗯,回来了。” 刘铄翻身下马,拱手抱拳,笑脸相迎:“铄何德何能,竟劳二位亲自来迎,应当是晚辈主动拜见才对,当真是折煞某也。” 此刻,军司马程银欠身拱手,朗声道:“主公,这段时间陶使君、孔国相生怕末将出事,因此一直派兵护着。” “啊?这......” 此事虽然刘铄已经知道,但该表示感谢还是要表示感谢道:“竟劳烦二位亲自保护,铄在此先行谢过了,且受晚辈一拜。” 陶谦急忙搀扶住刘铄,轻声道:“子明快快请起,你与刘使君尽皆是朝廷的功臣,陶某岂能令尔等受到伤害。” “所幸刘使君平安躲过一劫,而且已经率队返回兖州,否则老朽这颗心当真要愧疚死了,保护程司马,老朽自然当仁不让。” 北海相孔融接着附和道:“幸亏子明你聪慧,提前派骑兵返回雒阳,否则刘使君当真要惨遭袁遗、张邈的毒手了。” “唉—!” 言至于此,孔融摇头叹息一声:“如今刘使君带队离开,前两天袁术、孔伷也离开了,盟军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啊!” 刘铄佯作惊诧:“竟有此事?” 孔融点点头:“自从你离开雒阳,盟主袁绍便以休整为由,再没组织过大军追杀董卓,根据可靠情报,董卓已经返回长安,派重兵守住了函谷关。” “该死!” 最后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孔融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子明,你......” “子明—!” 正当孔融想要继续说些什么时,不远处响起一个熟悉的呼喊声。 是袁绍。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金牌销售的素质立刻体现出来,内心对此人的厌恶立刻压下,而面上却泛起一抹礼貌且不失尴尬的笑容: “袁盟主,您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接你的。” 袁绍倒也没有丝毫遮掩,飞身下马,一揖还礼,显得温文尔雅,丝毫没有半点盟主高高在上的架子。 “接我?” 刘铄这次是真的震惊了,赶忙拱手抱拳:“铄何德何能,竟劳烦盟主您亲自相迎,理应是铄主动上门拜见才对,折煞铄也。” 陶谦、孔融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爽,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旋即烟消云散,彷佛从来没有出现在脸上。 二人相互打个眼色,大概猜测出袁绍来此的目的,心中暗道一声不妙,但又不敢真正与袁绍撕破脸皮,因此只能颔首致歉: “子明,既然盟主来了,那我等便暂且告退了,等有空时,咱们再聊不迟。” “好。” 刘铄赶忙拱手抱拳,微笑着道:“放心吧,等回营以后,铄必登门拜访二位,届时咱们再把酒言欢,犹未晚矣。” 袁绍瞥了眼陶谦、孔融离开的背影,面上闪过一丝淡笑,试探性道:“陶使君、孔北海可是在与子明聊近来发生的事情?” “没有。” 刘铄毫不犹豫地否定道:“适才我们一直在寒暄,没聊到刘使君的事情,既然伯业兄、孟卓兄在此,铄倒是想要讨教一番,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尔等刀兵相见?” 其实,从袁绍出现在这里的第一时间,刘铄便已经知道袁绍来此的目的,既然想要化解其中的恩怨,那咱便装装傻,给你们一个机会。 毕竟,刘铄也不想真正变成刘使君的打手,若是让刘使君坐稳了兖州刺史的职务,那么自己何时才能翻身呢? 赶紧开始表演吧,咱一定配合。 袁绍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内心不由暗喜,看来刘铄还不知道内情,否则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淡定,既如此,那便更好下手了: “该怎么说呢?” 袁绍略微组织一下语言,随即直奔主题道:“这件事其实就是个误会,桥瑁与刘使君有隙,此全赖桥瑁心胸狭窄,自以为讨董有功,便不把刘使君放在眼里。” “刘使君好歹是个兖州刺史,对兖州境内的兵马有节制权,但桥瑁却以此为由,不听刘使君的指挥,反倒趁夜反攻刘使君大营,被刘使君杀败。” “唉—!” 言至于此,袁绍长长呼出一口气:“至于伯业、孟卓二人,因为营地相近的原因,便立刻起兵前往侦察,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谁能想到,却是刘使君与桥瑁火并,而且桥瑁竟然已经身首异处,这二人想起他们此前与刘使君的过节,出于自保,便想要诛杀刘使君。” 袁遗立刻一揖,赶忙颔首点头:“没错,当时袁某与孟卓兄可真是吓坏了,在不明真相的提前下,便动了杀心。” “可事后却得知,是桥瑁主动攻杀刘使君,袁某与孟卓兄懊悔不已,因此便求盟主,想要与刘使君和解。” “可谁能想到......” 叹口气,袁遗遗憾地摇了摇头:“刘使君居然连大营都没回,便径直返回了兖州,我二人诚惶诚恐,便想请盟主出面,劝劝刘使君。” “是啊!” 张邈跟着点了点头:“但盟主却说,这件事他出面劝解,有些不太合适,理当找个刘使君信得过的人出面才行。” “子明啊!” 张邈深吸口气,把手一拱,轻声道:“你救了刘使君的命,因此我等便一直在等你回来,希望由你来当这个中间人,化解双方的矛盾。” “毕竟,讨董还要继续,咱们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便将讨董的队伍散了,如此一来,咱们各个都是汉室的罪臣,不知子明,可愿意否?” “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刘铄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深感袁绍的确花了些心思,把挑起祸端的责任,推到了死去的桥瑁身上,却又将二人围攻刘岱的责任,糊弄成被迫之举。 果然! 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很有一套。 不过正好,这样的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可以让刘铄从事件中摘出来:“既是为了讨董之大义,铄自然愿意。” 袁绍内心狂喜,满脸堆笑:“子明果然深明大义,既如此,本盟主便先行谢过了。” 刘铄淡笑,摇头摆手:“此乃铄之本分,盟主何必言谢。” 第136章 没一个好东西! 刘铄大营。 中军,大帐。 站在悬着兖州地图木架前的刘铄,此刻正皱着眉,陷入沉思。 东郡太守刘铄; 中立! 山阳太守袁遗; 陈留太守张邈; 泰山郡守应邵; ...... 袁绍! 济北相鲍信; 东平相任迁; 任城相张阚; ...... 暂时不知。 呼— 刘铄长舒口气,单从地图上看,刘岱所在的济阴郡恰好被陈留、山阳两郡夹击,情势极其危机,尤其最近又发生了这种事情,想来刘岱已经是火烧眉毛。 而根据孔融、陶谦提供的情报,袁遗、张邈虽然还在这里,但麾下的部队已经各自返回,明显是在堤防刘岱突然发难。 没有参与讨董的东平相任迁、任城相张阚,似乎也正在犹豫徘徊期,将来不是归顺袁绍,便是袁术,至于刘岱,可能性比较小。 ...... 啧啧! 仔细分析完当前的局势,连刘铄都忍不住为刘岱捏把汗,仅仅上任一年,想要掌控各郡实权,对于刘岱而言,的确比较艰难。 怪不得他要搞定桥瑁,这仅仅是刘岱掌控实权路上的第一步而已,没想到竟这般艰难,差一点便全军覆没了。 历史上的东郡虽然被王肱占据,但最终因不敌黄巾,而惨死城中,后来是被袁绍的马仔曹操钻了空子,才成为东郡太守。 可想而知,那个时候刘岱的日子更加不好过,怪不得他即便是硬着头皮,也要与百万青州黄巾决战。 不是他愚蠢,而是迫不得已! 可怜呐! 刘铄叹口气,转回上首,双脚搁在帅案上,身子后仰,靠着主位的凭栏,一双手枕着后脑勺,仰天盯着军帐顶。 焯! 一个袁绍,一个刘岱! 全都不是省油的灯,没恁娘的一个好东西。 如果不是劳资熟读三国,估摸着非得被你们这帮人渣当猴耍,必须得抓紧时间搞个智囊,否则等历史轨迹大幅度偏移,咱这点智商怕是不够用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收起自己放荡的姿势,抬眸望向帘帐。 但见...... 帘帐起,大将许褚阔步而入,欠身拱手道:“主公,典将军率领的辎重队,抵达函谷关,军司马程银赶往接应。” “嗯。” 刘铄缓缓点头,暗松口气。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典韦只要能平安抵达雒阳,刘铄便可放手大胆的去干:“东郡方向,可有消息送来?” 许褚皱着眉,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刘铄摆了摆手:“不管怎样,派人盯着点,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许褚拱手:“喏。” “这是我写的亲笔信,你速速安排飞骑,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济阴刘岱手中,若是徐晃亦在济阴协防,命其赶回东郡驻守,不得有误。” “喏。” 许褚插手应命。 旋即。 接过信笺,转身离开。 刘铄则是继续翘起二郎腿,脑子里不停思考着兖州的局势,在袁绍、刘岱两大势力中间周旋,的确比自己想象中要艰难许多。 袁绍的首要目标肯定是冀州无疑,他充其量只能采取些外交手段,来干扰兖州的局势,而袁术的首要目标,肯定是豫州无疑,他对兖州的影响力,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现在,自己要想办法合理的罢工,避免成为刘岱手中的一柄刀,能仰仗的外部力量,只有袁绍一人而已。 难! 真难! 难于上青天! 唯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兖州。 济阴郡,刺史府。 刘岱负手而立,一双朗目盯着羊皮地图,眉头紧皱。 雒阳一战,自己损失惨重,可谓全军覆没。 而张邈、袁遗两军合计,总兵力依旧占据优势。 况且现在,二人兵马已经返回山阳、陈留,像是两只大钳子一样,死死地钳住了济阴。 若是不能尽早破局,估摸着只能被他们硬生生耗死。 “刘铄!” 刘岱的目光转移到东郡这块狭长的地盘上,口中不自禁喃喃起刘铄的名字。 如果刘铄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至少可以牵制住陈留的张邈,甚至合二人之力,将张邈的势力彻底铲除,也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刘铄可是从河东郡招募了五千兵马,而且其麾下又有许褚、典韦、徐晃三员悍将,张邈经此一战,实力大损,落败几率至少八成。 “主公。” 正在这时,刘岱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大将王肱。 刘岱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赶忙转过身来,举步迎上去,笑着道:“怎么样,身体康复了吗?” 王肱欠身拱手:“主公放心,已经康复了。” “好。” 刘岱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你昏迷了数日,可吓死我了。” 王肱吐口气:“末将害主公担心了。” 刘岱淡笑,拍了拍王肱的肩膀:“说什么呢,你能醒来,便是极好的。” 见王肱始终皱着眉,脸上闪烁着淡淡的不悦,刘岱不由好奇: “怎么,心里有事儿?” “嗯。” 王肱倒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有事儿。” 刘岱摆手示意王肱一旁落座,自己同样返回上首:“你跟了我五年之久,有何事,不妨直言,咱们之间,不必藏着掖着。” 闻听此言,王肱深吸口气,一口气将心中的不快吐了出来:“主公,末将不理解,您为何要将东郡交给一个外人。” 在王肱的心里,自己跟了刘岱足足五年时间,即便是整个刺史府,也没人会比他更忠诚,作为第一个实权掌控的大郡,不应该交给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吗? “外人?” 刘岱皱了皱眉,略一思忖后,恍然大悟。 他笑了笑,自然明白王肱内心的不甘,随口苦口婆心地劝谏道:“与你相比,刘铄的确是个外人,按照常理,这东郡太守的职位理当给你。” “可是......” 话锋一转,刘岱冷声询问:“经此一战,咱们元气大伤,如果由你坐镇东郡,可能守得住张邈、袁遗的联军?” “你可别忘记了,若是没有徐晃率领骑兵赶来支援,或许咱们已经全军覆没了,就更别提什么东郡太守。” “你当真以为我乐意把东郡太守交给刘铄吗?我是迫不得已,因为我必须借助一支劲旅,才能坐稳兖州刺史的位置。” “而刘铄!” 刘岱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麾下精兵五千余众,更兼有许褚、典韦、徐晃三员悍将,讨董一战中,他斩华雄、败吕布,连破两路伏兵,夜赚雒阳。” “若是他能助我一臂之力,又何愁不能扫平兖州,届时你还愁没有一郡太守的职位吗?陈留、山阳、泰山,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第137章 气得刘岱要吐血! “主公。” 被刘岱忽悠良久,王肱总算是心悦诚服,欠身拱手道:“是末将不识大体,不懂您的良苦用心,末将知错。” “您放心。” 当下,王肱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再也不会嫉妒刘铄,一定竭尽全力助您横扫兖州,坐稳兖州刺史的位置。” 刘岱满意地点点头,但面上却没有显示出半分悦色,而是一副被逼无奈、眉头紧锁的尴尬模样,一声叹息更彰显出他内心的愧疚: “你能这样想,我便放心了。” “好好干!” 随后,身为领导的刘岱,立刻给王肱开出个空头支票:“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整个兖州都将会是咱们的,我绝不会亏待你。” 王肱再次拱手:“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岱淡笑,起身离席,径直到木架旁:“来,帮我分析分析,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走?” 王肱颔首点头,起身跟了过去,一双朗目盯着地图上犬牙交错的势力,下意识皱起眉头: “单从当前的局势上分析,咱们的确是凶多吉少,不过如果刘铄当真能够驻扎在东郡,想要破局,倒也不难。” “主公,末将以为,咱们应当......” “......” 二人正在商讨接下来的战略时。 忽然。 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岱转过身来,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帐外有徐晃、刘铄信使求见。” 刘岱哦的一声惊喜:“刘铄莫不是回来了?快快有请。” 侍卫插手应命:“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不多时,徐晃便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大殿。 他阔步而入,欠身拱手:“末将徐晃,见过刘使君。” 刘岱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公明,可是你家主公从河东回来了?” 徐晃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双手呈上:“我家主公已经抵达雒阳,这是他的亲笔信,使君请过目。” “好。” 刘岱面带微笑地接过锦囊,从中取出丝绢,展开浏览。 仅仅只是一刹,他面上的笑容骤消,眼底涌出无边的怒火与愤恨:“袁绍老贼,颠倒黑白是非,简直岂有此理!” 啪! 刘岱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气得脸色煞白,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主公!” “刘使君,您这是......” 王肱、徐晃不约而同,诧异开口。 刘岱面上的怒火丝毫不见减少,反而愈加的汹涌,手中的丝绢被他团成个球,彷佛恨不得将其捏碎似的。 “我没事。” 刘岱强行压住心底翻腾的怒火,努力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摆了摆手,打断徐晃、王肱的关心,长舒了口气。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袁绍这个老匹夫居然采取如此卑劣的手段,提前截胡刘铄,站在讨董大义的制高点上,强行把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忽悠成了一出闹剧。 甚至到头来,自己这个受害者,反倒成了不顾讨董大义的小人,直接导致了数路诸侯退出盟军的始作俑者。 恁娘的! 简直欺人太甚! 如果这只是袁绍的一面之词,刘岱自然毫不关心。 可偏偏,这封信是刘铄的亲笔信,证明刘铄已经接受了袁绍的说辞,如此一来,自己想要拉拢刘铄,对抗袁遗、张邈的想法,必将化为泡影。 难以想象,刘铄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识破袁绍如此拙劣的诡计,他不是从始至终,对于袁绍、袁术便不信任吗?怎么偏在这关键时刻掉链子! 还是说...... 刘铄已经识破了袁绍的诡计,只是想要维持讨董大局,这才装作不知道,想要当中间人来撮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定是这样! 刘铄这人素来忠义,又岂能眼瞅着联军破裂而不管不顾? 想来袁绍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绑架刘铄,令其做出这般愚蠢的决定! “使君,您这是......” 见刘岱沉寂已久,徐晃终于还是再次开口询问。 他虽然不知道信笺中到底写了什么,但他能够从刘岱的反应中,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 “没事。” 刘岱强撑着愤怒至极的身子,摆了摆手道:“公明啊,你家主公中了袁绍老贼的奸计,你应该清楚,袁遗、张邈当时是要谋害某家性命的。” “嗯。” 徐晃仔细回想当初营救刘岱时的一幕,的确是凶险之极,若是他来迟半步,刘岱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 因此,徐晃肯定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刘岱长舒口气,深感安慰,略一沉吟:“这样吧,我写封回信,拜托你派人交给子明,希望他能及早醒悟,休要错信奸贼。” 徐晃不明所以,但还是欠身拱手道:“使君放心,末将必定办到。” “不过......” 话锋一转,徐晃轻声道:“末将奉主公命,今日便要返回东郡去了,说是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准备。” “啊?” 刘岱惊诧不已:“公明,你要走?” 徐晃点点头:“嗯,主公军令在此,末将自当遵从。” 刘岱心中虽然不舍,但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听从:“好吧,既如此,刘某便不留了。” 徐晃欠身拱手:“这段时间,有劳使君款待,末将不胜感激。” “既如此,徐将军稍后。” 刘岱无奈叹口气,取出帅案左上角的丝绢,略一思忖后,提笔狂书。 不过片刻,疾书完毕,置笔一旁,吹干墨迹,将其装入锦囊中,递给徐晃:“将军辛苦,这封信必须要亲手转交给你家主公。” 徐晃接过信笺,揣入怀中,拍着胸脯保证道:“使君放心便是,有末将在,这封信必送于我家主公之手。” “嗯。” 刘岱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如此甚好。” 将徐晃送出刺史府后,刘岱再也忍不住了,面色骤变,张口便骂: “袁绍老贼,早晚有一日,我刘岱要将你碎尸万段!” 第138章 曹操:子明啊,听老兄一句劝! “哈哈!” 隔着老远,刘铄便仰天哈哈一声,笑脸迎上去:“孟德兄,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我了,这次扬州之行,可还顺利否?” “唉—!” 曹操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起初还挺顺利的,招募了四千丹阳兵,但在抵达龙亢时,队伍发生了叛逃,只剩下不足千人。” “若非我帐下大将乐进回乡招募了两千乡勇,估摸着我这数月时间,便白折腾了,钱虽然花了不少,但事儿却没办成。” 果然叛变了! 刘铄心里偷着乐呵,但面上却是一副遗憾可惜的模样:“啊,这怎么可能?新招募的队伍竟然发生了叛逃?” “唉—!” 曹操再次叹口气,轻声道:“此事也怪我,总想着尽快赶路,抵达雒阳,继续讨伐董卓,却不曾想,忽略了将士们的心理感受。” “行了。” “不说我了。” 曹操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转而询问道:“子明,你怎么样?听人说,你去河东招募兵马了,效果如何?” “我啊?还行吧!” 刘铄原本不想炫耀的,但你曹操既然问到了,那咱也只能老实回答:“招募了大概五千多士卒,现在骑兵一千两百骑,步兵四千余。” “这么多?” 曹操惊诧不已,俩只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正常水准而已,不值得一提。” 装逼这种小事,不着痕迹,才是王道。 刘铄轻飘飘一句话,顿时把曹操秒得渣都不剩。 “一路上可安全否?” 曹操似乎有些不敢,追问道。 呼— 刘铄长出口气,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共愁:“实不相瞒,铄在急行军的过程中,也差点发生叛逃事件。” “只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幸亏我提早察觉,每日皆在营中巡视军情,安抚众将士情绪,方才躲过一劫。” 此刻的曹操虽然拱手抱拳,面上一副倾佩不已的样子,但内心深处,却彷佛被一柄猛利的钢刀,狠狠戳了进去。 自古人性便是如此!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一定真正希望你比他过得好,何况刘铄与曹操只是政客场上的朋友而已,交情压根没那么深。 即便人心隔着肚皮,刘铄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曹操心底涌动的那股子酸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曹操心里一定非常的不甘心,自己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凭什么会输给刘铄这个屁都不动的小毛孩子手上。 “厉害!” 曹操违心地称赞一句。 “哪里,侥幸而已。” 刘铄讪讪一笑,即便对面是汉武大帝曹操,但这样的称赞,他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走吧,我已在军中备下酒宴,专为孟德兄接风洗尘,今儿个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两樽。”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试探性问道: “可是宫中的食监掌勺否?” “当然!”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为孟德兄接风洗尘,又岂能随意应付?” 曹操大喜:“走走走,皇宫的食监掌勺,岂能错过。” 刘铄大眼珠子瞪着曹操:“没想到,孟德兄还是个吃货?” “吃货?” “呃......就是美食爱好者的意思。” “当然!” 曹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圣人云:食色性也!我曹操又岂能例外。” 刘铄只能呵呵了。 有必要吗?居然把圣人都搬出来。 ...... 二人并肩同行,返回刘铄军营。 曹操命曹仁挨着刘铄的军营,扎下营寨,简单交代清楚事情后,便径直赶往刘铄大营。 酒宴上,刘铄将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曹操,只听得曹操是眉眼倒竖,怒不可遏,当场爆发: “岂有此理!” 曹操咬牙满嘴的钢牙,气冲霄汉,狞声道:“讨董尚未功成,盟军各路诸侯却各怀鬼胎,此当真是汉室不幸也。” “唉!” 刘铄呷口酒,长出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现在只想竭尽所能,让盟军继续维持下去,若是给董卓以喘息之机,汉室必将大乱。” 曹操扭头瞥向刘铄,或许当真是喝得有点多,竟开始胡言道:“子明,你当真以为刘岱有此一劫,乃是意外?” 刘铄自然清楚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但依旧皱了皱眉,佯作不清楚地反问:“怎么,莫非孟德兄以为,这其中有别的因素?” 曹操捧起食案上的酒樽,咕噜一口,翻滚下肚:“子明啊,你参与讨董已经许久,难道还没看清楚袁绍在盟军中的势力吗?” “桥瑁、张邈、张超、袁遗、韩馥、王匡等人,全都是袁绍的人,甚至连我曹操的行奋武将军的头衔,都是袁绍给的。” “如今传国玉玺神秘现世,袁绍想要效仿董卓,扶持新皇刘虞登基即位,与关西分庭抗礼,可你偏将玉玺给了刘岱。” “啧啧—!” 曹操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自己说说,袁绍能不对刘岱吗?桥瑁的居功自傲,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欲诛杀刘岱,夺取传国玉玺与兖州,才是真正目的。” “要我说呀,袁绍此次突袭刘岱失败,以后还会有相应的动作,总之兖州绝不会太平,你被刘岱举荐为东郡太守,必要承受来自袁绍的压力。” 这一点,刘铄倒是同意的:“孟德兄言之有理,不过,在下已经给刘使君写信,希望他能坐下来,与袁遗、张邈心平气和地谈谈,一切当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 “哼!” 曹操轻哼了一声,摇头哂笑:“子明,你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袁绍怎么可能与刘岱握手言和?不过缓兵之计罢了。” “凭我对袁绍的了解,他绝不会放任刘岱在兖州发展,而你既然拿到了东郡太守的位置,迟早要遭受来自袁绍的压力。” “听兄弟我一句劝。” 言至于此,曹操故意压低声音道:“你别想着立于两者之间,这样不太现实,最好的办法是暂时与袁绍交好,先坐稳东郡再说。” “至于刘岱?” 曹操似乎很不看好他,皱眉摇头道:“无能庸人耳,坐不稳兖州,你若能依靠袁绍坐稳东郡,兖州迟早会是你的。” 第139章 兖州之叛真相! 刘铄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种几近于机密的话题,曹操居然会对他敞开心扉? 难道是因为酒喝多了,没管得住自己这张破嘴? 不应该啊! 不论从面相上,还是从目前状态上,曹操都不属于酒后吐真言的角色才对,莫非他当真是在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这一刹那,陡然间让刘铄生出一抹“这朋友能处,有事儿他真帮”的感觉,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便烟消云散。 曹操可是名副其实的大奸雄,跟一个才相处不足两月的陌生人推心置腹? 这种事情别说是曹操了,便是刘铄自己,也不可能干得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怎样,刘铄还是决心留个心眼,这样的话听听就ok,充其量只做参考,但绝对不能太过当真,否则后悔药可没地儿买去。 当然了。 该配合的演出,总是要过得去的。 刘铄举起食案上的一樽酒,小呷一口,轻声回应:“孟德兄,你这话有些不太妥当吧?刘使君心怀国家大义,作为汉室宗亲,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前来讨董。” “单凭这一点。”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刘铄佩服!” 然而,曹操只是哂然一笑,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铄:“子明你不也是汉室宗亲?这句话若是用来形容你,自然毫不为过。” “可是刘岱?” 曹操依旧摇了摇头,丝毫没把刘岱放在眼里:“勇气倒是有,可胆略与能力差点,压根配不上这句话。” 能得到魏武大帝曹操的认可,刘铄当真是受宠若惊,赶忙一揖:“孟德兄谬赞,铄如何承受得起?”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再次将话题引回到原本的轨迹:“铄依旧坚定的相信,只要咱们肯努力,盟军仍然可救,讨董虽然耽搁,但邪不胜正,胜利必将属于我等。” “呵!” 曹操再次发出一声哂笑,捧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子明啊,该说的话,操已尽言,总之你自己把握,各路诸侯没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你切记小心行事。” “也罢。” 言至于此,曹操腾地起身,朝刘铄揖了一揖:“今日酒宴甚善,皇宫食监的手艺不错,感谢子明盛情款待,天色已晚,操自回营休息。” “孟德兄这是何意?咱们不是要不醉不归,抵足而眠吗?”刘铄赶忙起身挽留。 “再找机会吧。”曹操摆了摆手,婉言拒绝,“今日差不多了。” “孟德兄—!”刘铄急忙追出去。 “子明放心,我没喝多。”曹操笑笑,一步一晃悠地走着。 “哎呦。”刘铄搀扶着曹操,“在我营中住下便是,现在回营,岂不让你营中的弟兄笑话我刘铄不懂待客之道?” “他们敢!” 曹操这张嘴是真的硬,俩眼珠子本来就小,在酒精的刺激下,更是疲沓地快睁不开了,即便现在努力瞪着,依旧只是一条狭窄的线而已。 “好好好。” 刘铄勉力答应着,招呼许褚准备马车,亲自将他搀扶上去后:“仲康,务必要把孟德兄平安送回大营,交给曹仁,明白吗?” “主公放心,交给末将便是。” 许褚把车帘放下,坐在马车前,拍着胸脯保证道。 “快回去吧。” 刘铄摆了摆手,示意许褚离开:“慢点,别把孟德兄颠着。” “好嘞。” 许褚简单答应一声。 旋即。 掌中皮鞭震响,策马扬蹄而去。 望着马车缓缓驶出辕门,直奔曹军营地而去。 刘铄长舒了口气,径直返回中军大营。 今日与曹操的会面,现在仔细回味,才真正感觉对方话中有话。 曹操虽然说了很多不应该说的话,但实际上,全部避开了重点,而真正涉及到要害的点,却又浅浅提及,不做过多解释。 显然! 他是在提点自己。 虽然,刘铄不知道曹操是出于何种目的,但不得不承认,曹操看问题的抢点很准,全都是极其致命的问题。 如果不是刘铄对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这些打着哑谜的暗语,他还真的有些听不明白,跟这帮三国大佬沟通交流,可真特么费劲。 “曹老板。” 刘铄回到内帐,躺在床榻上,翘着二郎腿,盯着漆黑的军帐顶棚,脑海里不断翻腾这段历史,同时结合曹操的那番话仔细揣摩。 历史上的东郡从来都不太平,自从桥瑁与刘岱火并后,王肱便成了东郡太守,后来遭遇了黄巾围城,王肱不敌,最终被曹操钻了空子。 要知道,曹操东郡太守的职位,可是袁绍表奏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个时期的曹操,是袁绍忠实的马仔,相当于袁绍在兖州扶持起来的小弟。 而曹操能在兖州混得风生水起,最终令刘岱忌惮,被迫与百万黄巾决战,不幸战死沙场,从而令曹操一举登上兖州牧的位置。 这似乎...... 也不应该是巧合。 而成功晋升兖州牧的曹操,野心同样膨张起来,南征北战,攻城略地,实力竟是一天强过一天,一日赛过一日。 或许,便是在这个时候,袁绍产生了养虎为患的隐忧,想要更换自己在兖州的代理人,因此这才有了曹操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 兖州之叛! 从表面上看,引发兖州之叛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曹操诛杀了名士边让,但若当真是这样,按理来说,兖州之叛的发生会更提前才对。 可偏偏,直到一年以后,在曹操倾巢而出攻略陶谦时,兖州才发生了叛乱,这样的规模根本不像是在为边允报仇,明显就是一场政变。 再从参与的人员上来分析,东郡守备陈宫、陈留太守张邈、张邈之弟张超、从事中郎许汜及王楷等人,尽皆谋反叛变,迎立从河北南下的吕布为主。 可惜,那个时候袁遗已经战死,否则必定还会增加一个重要的成员,届时的成功率必将更大,或许曹操当真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仔细分析上述人员,张邈、张超自不必说,从讨董时起,便是袁绍的铁杆粉,而吕布则是从河北南下,他若没有袁绍的人脉,怎么可能得兖州全体拥护? 至于州牧府的某些属官,毫无疑问,是袁绍安插进来的人,至于陈宫如何,刘铄暂且不太清楚,但他与边允关系密切,或许当真受了边允的影响。 ...... 总之,在刘铄的心里,曹操诛杀边允,只是兖州之叛的导火索,幕后真正的操控者,必是袁绍无疑。 正如曹操所言,自己只有背靠袁绍这杆大旗,才可能在东郡站稳脚跟,跟着刘岱这个光杆司令,前途必定渺茫。 第140章 得道多助,上天垂怜! 吁—! 许褚策马赶到曹营时,已有大将在辕门恭候。 毫无疑问。 自己的行踪早已被他们察觉,而且提前掌控,才会有曹营诸将在辕门处恭迎守候,单凭这一点,许褚便知曹操深谙军队管理,绝非凡俗。 不过很可惜,即便再怎么非凡俗之辈,依旧难与我家主公天选之子的相较,想要在大劫中建功立业,可不单单是能力那般简单,气运更加重要。 这一点,许褚深信不疑,尤其经历过讨董之战,更是让许褚刻骨铭心,否则他们岂能从孑然一身,发展到今日这般局面。 自家主公如今已是东郡太守,可能力不俗的曹操呢?依旧是个落魄户而已,没有地盘,便是一缕浮萍,不可持久。 跳下马车的许褚把手一拱,随即朗声道:“敢问,哪位是曹仁将军?” 曹仁急匆匆上前,拱手还礼:“在下便是。” 许褚颔首点头:“马车中乃是你家主公,快快请回中军休息吧,俺这里备了大氅,夜里风凉,小心染上风寒。” “多谢许将军。” 曹仁接过许褚递来的大氅,把手一招:“来人,把主公从马车上搀扶下来。” 早已恭候的侍卫拱手:“喏。” 旋即。 众人齐齐上前,将曹操从马车上搀扶下来,曹仁亲自替曹操披上大氅,再次感谢过后,方才返回中军大帐。 当帘帐落下的一刹那,原本瘫软的曹操顿时酒醒,甩开曹仁的臂膀,长出了口气,彷佛没事儿人似的。 曹仁惊诧不已:“主公,您竟然装醉?” 曹操吐口气,转回上首:“不然呢?某些话,不借着酒醉,实在不好说出口,否则想赖账都不可能,子明乃是俊杰,我实在不忍他误入歧途。” 曹仁虽然不太清楚酒宴上发生了何事,但自家主公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这么说的道理,再想到刘铄讨董中的表现,不自禁缓缓点头: “那效果如何?” “哼。” 曹操轻哼了一声,停顿良久,方才吐口气道:“真不知道他是在装傻,还是真傻,总之我曹操仁至义尽,至于接下来的路,他还是要自己走。” 曹仁没再追问,转而言道:“哦对了,主公,今日淳于琼前来拜访,本想要邀主公详叙,听说您在刘营,便回去了,末将本想前往刘营禀告,但淳于琼却制止了末将。” “嗯,我知道了。” 曹操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波澜不惊:“明日一早,随我去袁绍大营拜访。” 曹仁欠身拱手:“喏。” ***** 翌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刘铄方才从梦中醒来,洗漱完毕,还没开始处理军务,便见大将徐晃匆匆赶来:“末将徐晃,拜见主公!” “哈哈!” 刘铄赶忙起身离席,笑脸迎上去:“公明啊,你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赶紧坐吧,咱们好生聊聊。” “喏。” 徐晃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刘铄:“主公,这是刘岱让末将带给您的亲笔信,您的那封信,他似乎非常生气。” “不生气才怪。” 刘铄表现得极其淡定,接过徐晃递来的信笺,轻声道:“那封信里,我充当的是袁遗、张邈的说客,劝他放下恩怨,以讨董大义为重。” “啊?这......” 即便是徐晃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家主公竟然会以讨董大义出发,劝刘岱放下仇恨,以和为贵,记忆里的主公应该是明白刘岱处境的,他这般劝谏,刘岱不炸锅才怪。 “刘岱想拿东郡太守的职务,让我给他当打手,帮他横扫群雄,坐稳兖州。” “哼!” 刘铄不屑地哼了一声,哂然一笑,返回主位落座:“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刘岱打一张对对糊,想拿咱们当枪使,他还不够资格。” 徐晃恍然大悟,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怪不得刘岱欲留末将在济阴郡,原来竟意图如此,果然卑鄙。” “卑鄙谈不上,他亦无从选择。” 刘铄倒是不恨刘岱,反而非常明白对方的处境,甚至替刘岱开脱。 不过...... 这并不代表刘铄甘愿成为刘岱手里的枪,替他征战四方。 从锦囊中取出信笺,刘铄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哂笑出声:“还真着急了,如此心性,怎能坐稳兖州?” “唉—!” 刘铄长叹口气,面上虽然稍显遗憾,但内心深处,却也有一份淡淡的庆幸。 若是刘岱如曹操那般精明,他还真未必能趁虚而入,谋夺兖州。 刘铄扪心自问,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在这乱世之中,更不会讲什么仁义道德。 即便刘岱不曾有负于他,但阻在他前行路上者,哪怕你是汉末道德标杆,该怎么处理,刘铄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一旁徐晃已然明白当前局势,更清楚自家主公之图谋,因此试探性问:“主公,您把刘岱的路堵死了,接下来,又当如何?” “与袁绍交好?” 作为夹缝中生存的一股势力,刘岱想要稳坐东郡太守之职,的确没那么容易,不依附于一方势力,只怕前路荆棘难行。 “袁绍?” 刘铄却是摇了摇头,哂然一笑:“这小子的野心可比刘岱大得多,手段也比刘铄狠得多,虽然暂时依附袁绍,可以坐稳东郡,但后患无穷。” “可是......” 徐晃闻听此言,不由皱眉:“咱们独立自主,只怕更加难以生存,若是因此惹恼了袁绍、刘岱,他们稍稍使点手段,咱们怕是会吃不消。” 曾经当过郡吏的徐晃,自然清楚政治手腕的可怕,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袁绍暂且不论,单纯一个刘岱,便足够自家主公头疼的。 而刘铄没有人脉、没有背景、没有资源,又值初入东郡,民心不稳,想要立足,当真是难于上青天。 然而...... 刘铄却是极其自信,脸上没有半点困顿,成竹在胸道:“公明放心,想要插足兖州之人,可远不止袁绍一人,咱们属于得道多助,自有上天垂怜。” “啊!?” 徐晃惊出了表情包。 虽说他在内心深处已然接受刘铄是天选之人的设定,但即便如此,刘铄的这番话依旧让他深感莫名其妙。 得道多助? 上天垂怜? 天底下真有这种好事儿? 第141章 曹操懵了,刘铄莫不是疯了? 当然! 刘铄心中虽有计较,但毕竟只是推测而已。 他还没有得瑟到脑海里有个雏形,便跟属下将校和盘托出的程度,万一没能实现,当真是要啪啪打脸的节奏。 因此,不管徐晃如何好奇,刘铄只是笑笑,但却没有解释,他收拾好东西,带着刘岱的信笺,与许褚、典韦一起,直奔袁绍军营。 通传的侍卫很快返回,朝着刘铄欠身拱手:“刘将军且随小人来。” 刘铄颔首点头,简单应一声:“喏。” 旋即。 随着侍卫,直奔中军大帐。 帘帐起,刘铄径直走入军帐,尚未行礼,便见曹操端坐于下首,朝自己淡笑示意,刘铄同样浅笑回应,随即朝袁绍一揖: “末将刘铄,见过盟主。” “子明啊。” 袁绍满脸堆笑,赶忙摆手示意刘铄一旁落座,轻声问道:“你今日前来盟军大营,可是公山那里有消息了?” “如果公山愿意与伯业、孟卓握手言和,我袁绍立刻他们赶往东郡,从此以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精诚团结,共讨董卓,岂不妙哉?” 袁绍虽然这般说着,但他眼神中却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期望,似乎连他自己也明白,刘岱绝对不会像刘铄这般好忽悠,毕竟对方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当然了。 袁绍至始至终的目标,也从来没有真正想跟刘岱握手言和,他只是想掰断刘岱的这支臂膀而已,只要刘铄相信是真的,便足够了。 因此,对于袁绍而言,他更看重刘铄的反应,至于刘岱如何,他压根不关心,能成固然是极好的,但若不成,亦没所谓。 刘铄没有直接回答袁绍的问题,而是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袁绍:“盟主,此乃刘使君给某的亲笔信。” “这......” “末将是个磊落之人,凡事喜欢摆在桌面上说,不喜欢背后阴人。” 不等袁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刘铄便出言打断,直接将了袁绍一军:“还望盟主能给末将一个合理的解释。” “呈上来。” 袁绍强做镇定,摆手示意许攸道。 许攸从刘铄手中接过信笺,转呈给自家主公。 从锦囊中取出信笺,袁绍眼珠子上下一翻滚,眉目中怒气飞扬,毫不犹豫地道:“污蔑!全都是污蔑!公山言辞过激,多处描述不符。” “本盟主虽然与伯业、孟卓关系密切,但毕竟身为盟主,岂能指使他们残害同僚?至于传国玉玺之事,更是子虚乌有,袁某既然败了,就绝不会再惦记。” “子明!” 袁绍一巴掌将丝绢拍在帅案上,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铄:“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子明你应该明白本盟主讨董之决心才对。” “当初你提出要追杀董卓时,本盟主立刻表示赞同,而且亲自为你筹措战马,甚至不惜将军中全部的骑兵归你指挥,此事盟军中人尽皆知。” “至于传国玉玺......” 袁绍气得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须发皆张:“我袁绍若当真贪图此物,会有一万种办法将其夺走,又何必采取这种笨办法呢?” “嗯,倒也有理。” 刘铄缓缓点头,没有深究。 毕竟,他原本就是来踢皮球的,只要你自己能接得住,那么剩下的,刘铄才不乐意管,你们爱怎样便怎样。 呼— 见刘铄没有追问,袁绍暗暗松了口气,更加感觉刘铄愚笨,容易忽悠。 他干脆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直接把战火引到刘岱身上:“真没想到,公山好歹也是兖州刺史,心胸竟然如此狭窄,无凭无据,便敢污蔑于我。” “没想到,刘岱竟如此大胆。” 甚至,连一旁的曹操都忍不住附和起来。 他扭头望向对面的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看来自己昨天的话,多少起到一点用处,只要刘铄能跟着骂两句刘岱,这事儿肯定就成了。 可是...... 曹操暗喜不过两秒,对面刘铄的话,差点没把他下巴给惊掉了:“是不是污蔑,还有待于验证,不过握手言和之事,可能要稍稍推迟了。” 这尼玛! 曹操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刘铄摆明了是不接招啊,但却也没有明显站在刘岱一旁,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要保持中立? 不会吧,三条路中,你小子竟然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在两大势力的强压下,还想要保持独立的人格? 开什么玩笑! 曹操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别说是曹操了,就算是盟主袁绍,也不由地吃了一惊,神情木然地顿了顿,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恁娘的! 给脸不要脸啊! 真以为劳资没有你,拿不下兖州? 袁绍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可他还没来得及发火,便被一旁立着的许攸打断: “怎么,子明莫非对于事情的始末,还不够了解?”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刘铄还真是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如今刘使君与袁盟主各执一词,且二人皆没有除当事人以外的人证、物证,让刘某该相信何人?” 其实,许攸抢断袁绍的话,并不仅仅只是提醒袁绍,切莫动火,更是想要给刘铄个机会,让他真正做出选择。 但现在来看...... 刘铄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既不相信袁绍,更没相信刘铄,虽然这样模棱两可的太对,对于袁绍而言,倒也不算是个坏消息,但毕竟是个隐患,不得不防。 这一刹那,即便是许攸本人,也不由地闭上了嘴巴,他已经彻底放弃争取刘铄,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再行商讨不迟。 而袁绍同样冷静下来,内心虽然不爽,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礼貌且不失尴尬的微笑: “子明所言甚是,兹事体大,理当多方考量验证,既如此,双方之事便往后延。” “我袁绍行得正、坐得直,无惧子明验证,更无惧公山的污蔑。” 刘铄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却立刻拱手抱拳道: “君子坦荡荡,盟主不愧是盟主。” “您放心。” 当下,刘铄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末将调查清楚,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但此刻的袁绍已经不关心结局了,他只是象征性地摆摆手:“好,我一定等你的结果!” 第142章 许攸献计,借刀杀人! 望着刘铄离开的背影,袁绍面上残存的一丝礼貌且不失尴尬的笑容,随之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狞色,凶戾如恶狼般的狞色。 察觉到袁绍情绪不对的曹操,谎称营中还有些许要事等他处理,便也溜之大吉,整个军帐中只剩下袁绍、许攸二人,气愤变得更加诡谲。 “子远,此事你怎么看?” 既然没有外人,那么袁绍便也不再伪装,扭头瞥向许攸,光明正大地询问许攸的意见。 “这个......” 许攸自然清楚袁绍话中含义,更明白袁绍的想法,他只是没有想到,刘铄当真是个愚蠢到不可理喻的家伙,着实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停顿良久,给足自己思考的时间后,许攸方才揖了一揖,轻声回答:“主公,属下以为,东郡还是掌握在咱们手中要好。” “嗯。” 这一点,袁绍自然比较认同。 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继续冷声询问:“可问题是,袁遗、张邈落败,元气大伤,咱们又不能轻易动手,如何才能使东郡落入咱们手中?” 没人可用,才是袁绍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尤其是现在,他的主要精力要放在谋夺冀州身上,更是难以分心旁顾,对付一个小小的刘铄。 “主公勿急。” 许攸揖了一揖,平心静气言道:“袁遗、张邈已经不堪其用,而刘铄又招募了五千余众,实力强横,想要拿下东郡,绝非易事。” “不过......” 话锋一转,许攸饶有兴致地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 袁绍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子远心中已有妙计?” 许攸摇了摇头:“妙计不敢当,不过一拙计而已。” “太好了。” 袁绍心中甚喜,大手一挥:“不知子远,计将安出?” 许攸转身面对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袁绍同样起身离席,举步跟来:“主公,冀州原本是黄巾泛滥成灾之地,虽然黄巾已灭,但仍有余孽。” “子远的意思是......” 顺着许攸的思路,袁绍试探性猜测道:“咱们可以借助黑山军的力量?” 许攸面带微笑,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袁绍对此颇感兴趣:“子远在黑山军内有熟人?” “非也。” 许攸摇了摇头,当即否定道:“想要借刀杀人,不一定非要在黑山军内部有人,咱们只需要散播几条消息即可。” “哦?” 袁绍愈发感到不可思议:“散播消息即可?” 许攸点点头:“主公,十八路诸侯讨董的粮草,全都是由袁术、韩馥提供的,而韩馥为了保证粮道安全,派了大量的兵力清剿黑山军。” “如今,讨董已达半年有余,黑山军封闭太久,据说他们已经把能吃的全吃光了,甚至连草根、树皮都没放过。” “如果咱们这时撤兵离开雒阳,将战略空间腾出来,同时再放出消息,尽言东郡屯有大量粮食,黑山军焉能不冒险行事,征讨东郡?” 嘶—! 袁绍不禁倒抽一口凉气,缓缓点头称赞:“果然妙计也。” 许攸淡然一笑,继续言道:“黑山军动辄十余万众,刘铄总兵力不过五千,即便他再怎么善战,恐怕也抵挡不住黑山军迅猛的进攻。” “只要刘铄战败,撤出东郡,主公立刻派曹操引兵入驻,表奏其为东郡太守,届时陈留、东郡、山阳对济阴呈合围态势,刘岱即便有刘铄相助,只怕也是必败无疑。” 袁绍只感觉混沌的脑袋中,彷佛有一缕柔和且温暖的光芒,将黑暗如同琉璃一般震碎,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彻底豁然开朗起来: “哈哈哈!” 他仰天哈哈一声,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许攸:“有子远相助,绍何愁不能建立宏图霸业?” 许攸立刻欠身拱手,聊表忠心:“属下愿为主公效死命!” 袁绍捻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郭图、荀谌已经开始了,袁术也离开了雒阳,咱们再留在这里,便也没了意义。” “传令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袁绍铿锵下令:“收拾好行礼,咱们准备返回冀州,只留淳于琼率领一支精锐驻守即可。” 袁绍身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若是率领全部兵马离开,自然不好交代,因此必须要留一支兵马驻守,以堵住悠悠众口。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英明,属下这便去传令。”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军帐。 ***** “子明—!” 刘铄方才离开不久,便听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曹操。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吁—! 他当即勒住战马,转回身来,笑着拱手道:“孟德兄?你不是在跟盟主......” 曹操现在哪里能顾上那个,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子明,你适才难道没明白袁绍的话外弦音吗?” “明白啊。” 刘铄神色如常,回答地极其干脆:“他不就是想招揽我吗?这种事情,他干过不止一次,这次算是最含蓄的。” 曹操愈加的不理解,眉头皱得极高:“那你怎么还......” 刘铄期待着曹操后面的话,可对方言至于此,便戛然而止,没了后文:“还什么?” 曹操吐口气,昨天酒宴上的话,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干脆摆了摆手:“罢了,你爱怎样怎样吧,总之兄弟我是仁至义尽了。”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饶有兴致地道:“孟德,你昨日可是在装醉?” 曹操急忙摇头:“没有,操当真醉了,醉得一塌糊涂。” “行了,在我面前还装,有必要吗?” “子明啊,兄弟我当真是醉了。” “成成成。” 刘铄倒也懒得纠缠这些,尤其对方还是大奸雄曹操,死皮赖脸不折手段的主儿:“你的确醉了。” “不过孟德......” 话锋一转,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我刘铄便是这么个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袁绍也好、刘岱也罢,我现在全都不信,只信我自己。” “至于你昨夜的提醒,兄弟我铭记于心,此生不忘,但也仅此而已,我有自己的行为准则,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心里清楚。” 第143章 袁绍走了?那咱也走! “你可别瞎说,我从来没提醒过你什么。” “是,咱们昨日只是喝酒,没有聊天,更没谈政事。” “聊了些闲杂琐事而已。” “对,没错。” “......”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多时,曹操便返回自家营地。 可他方才目送刘铄离开,微笑的面色骤变,皱起两道浓眉:“这小子,到底是聪明呢,还是愚蠢呢?居然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 实际上,从内心深处来讲,曹操始终不敢相信刘铄是个愚蠢之人,若当真如此,那么他不可能从孑然一身,变成今日的一方诸侯。 甚至,刘铄面对传国玉玺的誘惑,可以以那样精妙的方式抛出去,若当真是个愚昧之人,又岂能如此? “难不成......” 曹操怀抱双拳,脑海中闪过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念头:“子明能在此死局之中,开辟出活路?否则凭他的智慧,不该做出这般愚昧的决定才对。” “嗯。” 曹操深吸口气,暗自点头:“一定是这样!不行,自己也得想点别的办法,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袁绍身上。” 一念至此,曹操豁然转身,径直返回中军大帐,来到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仔细细地端详,企图寻找可以容身之地。 冀州,袁绍; 兖州,刘岱、刘铄; 豫州,袁术; 司隶,已经废了; 并州? 还是不太行。 根基太薄,难以进取! ...... 豫州! 还是得在豫州。 毕竟,自己的祖籍便在豫州,而袁术此人虽有家族势力撑着,但本人却是个酒囊饭袋,纨绔子弟,本事平平,从他碗里刨食吃,或许还有些可能。 可是...... 该从何处下手呢? 曹操怀抱双拳,努力思考应对之策。 ***** 三日后。 刘铄大营。 中军,大帐。 刘铄趴在帅案上,手里提着一支笔,不断在脑海中思考,兖州东郡除了陈宫、程昱外,还有没有别的历史名臣名将。 可他仔细思考了数日,竹简上依旧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名字,再也想不起第三个。 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的刘铄悔得肠子都快青了,早知如此,当初每天就得多抽出点时间来读书,成天脑子里只想着赚钱,结果这可倒好,人穿越了,钱没花了。 事实证明,只有装进自己脑子里的,才真正属于自己,至于钱财神马的,在关键时刻,特么压根就是一张纸,没什么卵用。 唉—! 惆怅啊! 不过,如果能把陈宫、程昱忽悠倒手,至少以后再遇到烧脑的事情,就不必这般纠结了,好歹也是汉末三国中排名靠前的智囊,即便差也差不到哪儿。 但这俩人可不好忽悠,甚至比忽悠徐晃还要难,至少不能使用对付许褚、典韦的招儿,那样只会露怯,极有可能起到反作用。 幸好自己在讨董期间打出些名声,这些实实在在的战功,才是这些智囊在择主时,会考虑的东西。 当然了! 汉室宗亲的金字招牌,绝对不能少。 虽然对那些世家豪族意义不大,但对于地方小豪族而言,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力的。 而恰恰,陈宫、程昱便是地方小豪族,若非遇到汉末三国的乱世,估摸着像他们这样的人物,被埋没的概率会大幅度增加。 从某种意义而言,身处乱世,他们择主的欲望会更加强烈,否则陈宫这样的智囊,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去辅佐吕布这蠢货了。 现在! 忽然冒出一个能力上还算是不错的家伙,年纪虽然不大,但出身不错,又视传国玉玺为粪土,挥挥手便献了出去,如此气度,岂是寻常诸侯可比? ...... 嘿嘿—! 一念至此,刘铄自己都偷着乐。 没办法,越是在困境,就越是要乐观,这样才能坚持走下去,否则成天处于哀愁情绪下,即便没有战死,估摸着也得愁死。 刚穿越过来的刘铄,便是在乐观的心态下,才逐步走出了困境,只要想想之前那段日子,刘铄顿感现在的日子,比恁娘的蜜还要甜。 顿时。 就有力量了。 诚如现在,悠悠一声传报从帐外响起: “报—!” 刘铄条件反射般的抬起头来。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大将徐晃,欠身拱手道:“主公,有情况。” 刘铄急忙开口询问:“发生了何事?尽管直言。” 徐晃回答:“袁绍传报各营,渤海出事,急需返回,只派大将淳于琼率领精兵两千驻守,自己引兵返回,处理紧急事务。” “好个袁绍。” 刘铄俩眼珠子瞪如铜铃。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袁绍会离开,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身为盟主,各路诸侯尚且还在,自己居然就先走了?” “主公,该怎么办?” 徐晃得知这个消息时,同样是懵逼的。 他越来越感觉自家主公说得对。 汉室有此一劫,而且以后的劫运发展,会越来越诡异,想要分食大汉的妖邪实在是太多,非得有大气运的人,不可助汉室渡劫成功。 “能怎么办!” 刘铄既然早有预料,同样早有了应对办法。 因此,徐晃这边开口询问,那边刘铄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既然袁绍走了,咱们也走,难道咱们东郡没有紧急事情要处理?” “啊?这......” 徐晃一脸的不敢置信,似乎没有想到,自家主公也会与袁绍一样,置身在长安的小皇帝于不顾。 “这什么这?” 刘铄丝毫不给徐晃反驳的机会,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盟军群龙无首,早晚必然解散,汉室的劫运已然加剧,我刘铄岂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而且!”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我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属于我刘铄的第一个劫运即将来临,如果我渡不过此劫,汉室必将分崩离析,万劫不复。” 徐晃不敢相信事情竟然这般严重,当即欠身拱手:“没错,盟军已经名存实亡,咱们绝不能因为盟军虚名,便在此浪费时间。” “主公。” 徐晃铿锵言道:“您下令吧。” 刘铄点点头:“公明。” 徐晃拱手:“末将在。” “你率领全部的精骑兵驻守此地,他袁绍留兵,咱们也留,何时归来,等我号令。” “喏。” 第144章 袁绍懵逼,这难道是巧合? 通往冀州的路上。 一支横亘如巨龙的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队伍的正中间,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下,袁绍顶盔贯甲,骑马缓行: “子远,事情可办妥了吗?” “嗯。” 许攸缓缓点头,极其肯定地道:“主公放心便是,属下撒出去过百人,不出三日,便可传至那黑山军中,您静等着看戏便好。” 袁绍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笑容,他的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数十万黑山军攻打东郡的场景,浩浩荡荡,黑压压一片,宛如黑云压境一般。 他们前扑后继,宛如从炼狱中归来的恶鬼,不计生死地猛冲濮阳,足足鏖战了数十日,愣是将刘铄帐下的全部兵马杀死,方才折断了那杆以鲜血筑成的炽焰大纛。 刘铄战败了! 在自己的授意下,曹操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而彼时的黑山军同样损失惨重,曹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其剿灭,彻底站稳了东郡。 ...... “哈哈!” 难以掩盖心中的兴奋,袁绍仰天哈哈一声,心情无比舒畅:“子远啊,东郡若能安定,你当为首功,我必不会亏待你。” 许攸揖了一揖,面带微笑:“主公,此乃属下分内之事,岂敢贪恋战功。” 袁绍摇头摆手道:“诶,这是你应得的,不必客气。” 许攸淡笑:“既如此,便多谢主公了。” 呵呵! 彷佛这一切,已经成真了似的。 可是,现实的打脸速度,来得实在是快。 “报—!” 还没等袁绍、许攸从喜悦中恢复过来,身后便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 烟尘滚动之间,一骑绝尘而来,从服饰上判断,乃是自家的斥候。 待其飞马冲上前来,不等其开口,便被袁绍打断: “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喏。” 斥候简单应了一声,便将信筒双手呈上:“主公,您离开雒阳的当日,刘铄大军便开始收拾行礼,于次日清晨,引兵离开,只留大将徐晃引骑兵驻守。”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袁绍。 他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方才欣喜的神色忽然凛冽起来,一股滔天般的厉烈灼焰从体内迸发,令人不寒而栗: “你说什么?” 袁绍的眉棱猛地一跳,脸上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懵逼:“刘铄居然也离开了雒阳?而且只派徐晃率领精骑驻守?”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即便是许攸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这怎么可能?” 袁绍深吸口气,心头的怒火止不住地翻腾:“即便消息很快便可传到黑山军那里,但他们整军依旧需要时间,发起进攻只怕更要半月,甚至更久。” “而等到那个时候,刘铄已经返回东郡,据城而守,只怕没那么容易拿下,最为致命的,是他留徐晃率领精骑在雒阳,一旦得知东郡有变,其必可抄袭黑山军后路。” 太巧合了! 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巧合到让袁绍感觉毛骨悚然,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自己的一切想法、举动,似乎早已经被刘铄看穿似的。 咕噜—! 袁绍喉头滚动,面色阴沉。 他瞥了眼身旁的许攸,适才的兴奋劲儿,彻底烟消云散:“子远,你怎么看?” 许攸同样懵逼了,愣怔了许久,方才讪讪摇了摇头:“可能是巧合。” 他本想怀疑有内奸的,但那一日,军帐中分明只有自己跟袁绍。 袁绍肯定不会泄密,难道还能是自己? 自己的计策乃是神来之笔,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看穿? 况且,寻找的理由同样没有丝毫漏洞,刘铄即便再厉害,也不该预料的这般精准。 这不是巧合,又是什么? “主公放心。” 但这般解释,袁绍肯定接受不了。 不得已,许攸只能补充说明:“刘铄即便返回了东郡,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办不成什么大事,就更别提抵挡得住数十万黑山军的进攻。” “至于刘岱?” 许攸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自顾尚且不暇,又如何营救刘铄?” 袁绍无奈,只能接受这样干巴巴的安慰:“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这样了,咱们必须要趁此机会,尽快拿下冀州才行。” 许攸再次拱手:“主公放心,此事属下亲自操办,保证不会有半点纰漏。” 袁绍点点头:“嗯,我相信子远的能力,这次或许真的是个巧合。” 许攸暗松口气:“多谢主公理解。” ***** 兖州。 甄城。 某处酒楼。 顶层,雅间,靠窗位置。 一个疏眉凤眼,身形高挑,肩膀略窄,人很清瘦的男子,此刻正捧着酒樽,遥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百姓: “那刘铄固然是个人才,在讨董之战中表现得可圈可点,但东郡绝非等闲之人可以掌控,他不过弱冠之龄,只怕扛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公台、仲德。” 男子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哂然一笑:“相信我,别过早的做出判断,还是先考验考验此人,在决心归顺不迟。” 陈宫扭头瞥向男子,淡然道:“文礼兄,当初你料定董卓不可靠,从雒阳逃回来,足以证明你见识超群。” “或许当真如你所言,这东郡是块烫手的山芋,绝非凡俗可以掌控,不过从目前刘铄的表现上看,弱冠之龄,便能屡建奇功,倒也绝非凡俗。” 程立缓缓点头,饶有兴致地道:“公台言之有理,不过我最欣赏的,还是他没有私藏传国玉玺,足以证明此人有抵挡誘惑的能力,身在乱世,这一点极其重要!” (ps:程昱,本名程立,因梦中在泰山捧日,兖州之叛后,在曹操的建议下,正式更名为程昱。) “有道理。” 对于二人的分析,边让同样深感有理:“这刘铄的确堪称奇才,但能否平安渡过这一劫,犹未可知,二位切莫着急。” 程立、陈宫齐齐拱手:“文礼兄放心,兹事体大,我二人岂敢不深思熟虑。” 边让淡然一笑:“如此甚好,咱们拭目以待吧。” 第145章 江东猛虎又如何?给我卧着! 豫州。 袁术军营。 中军,大帐。 正凝视着羊皮地图的袁术,缓缓转过身来,望向帐中的袁胤:“袁绍也派人回汝阳了?” 袁胤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没错,此事是子效传回来的消息,准确无误。” 袁术不以为意,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家奴而已,也配与我争?我倒是要瞧瞧,家族内部是助我,还是助他?” 袁胤自然清楚家族内部的势力,因此哂然一笑:“袁绍自然不能与主公相争,不过他此举明显是想拖延时间,其意不在与主公相争。” “您试想......” 袁胤饶有兴致地道:“如今孔伷病入膏肓,恐不久于人世,您完全可以表奏孙坚为豫州刺史,将整个豫州揽入麾下。” “可袁绍又有什么呢?不过一渤海太守而已,冀州牧韩馥即便再与其交好,难不成还能将冀州送给袁绍?” “韩馥可是袁氏的门生故吏,只要袁绍不傻,就不敢对韩馥轻易动手,否则那些因家族之名而追随的名士,必人心惶惶。” “主公。” 基于上述原因,袁胤猜测道:“属下料定,袁绍是在嫉妒主公,因此故意给您添堵罢了,如今族中叔伯正在助你打通豫州各郡关系,一旦孔伷死了,豫州必可顺利归入主公之手。” “哈哈哈哈!” 袁术闻言大喜,仰天一声狂笑。 他期待这一天已经许久。 虽然,自己的名声不如袁绍,但这种虚头八脑的东西,自己之前只是没争而已,如今兄长既已落难,自己自当肩负起振兴袁氏的重任。 代汉者,当涂高! 袁术相信这句谶言绝非空穴来风,虽说传国玉玺暂时是在刘岱的手中,但只要自己兼具帝王气运,早晚一日,传国玉玺会回到自己手中。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扭头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信使,急匆匆入帐,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信筒:“主公,雒阳方向孙将军传回急报。” “孙坚?” 袁术虽然引兵退出了雒阳,进入豫州,但却将孙坚暂时留在雒阳。 如今,孙坚发急报回来,必是雒阳出了大事。 袁术忙不迭招手道:“快快呈上来。” 袁胤立刻上前,接过信使手中的信筒,从中取出信笺,转交给袁术。 袁术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快速浏览完竹简上的信息,登时笑出了鹅叫声: “哈哈哈哈!没想到啊,那家奴身为十八路诸侯的盟主,居然也离开雒阳,返回渤海了。” “啊?” 袁胤顿时一个愣怔:“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可是......盟主啊!怎么能......” 袁术点点头,把竹简递给袁胤:“你自己看嘛,不单单是他走了,刘岱也走了,连刘铄也跟着走了,估摸着其余诸侯,也会陆续离开。” “哈哈!” 再次大笑数声,袁术不停地嘲讽道:“想必现在众诸侯的注意力,已经从我袁术的身上,转移到了袁绍那里,背地里不知会怎么骂他。” “你要知道,那家奴素来爱惜名声,可现在居然不顾讨董大义,自己引兵离开,这岂不是砸了他自己的招牌吗。” 袁胤同样兴奋起来:“一定是得知主公即将谋得豫州,倍感压力,这才想要返回渤海,另寻机会。” “而且,从孙将军送回来的消息判断,他争夺的目标似乎兖州,毕竟不论袁遗也好,亦或者是张邈也罢,全都是忠于袁绍的,刘岱独木难支,恐不长久。” 袁术又岂能不明白这一点,长舒口气道:“可惜啊,咱们在兖州没有势力,否则我袁术也得给那家奴添点堵不可。” 袁胤深知这兄弟俩的恩怨纠葛,倒是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主公切莫分心旁顾,咱们目前最大的精力,还是得放在豫州上面。” “属下建议。” 当下,袁胤欠身拱手,郑重言道:“咱们不如招孙坚回来,以便随时接手豫州。” 袁术略一思忖,却是缓缓摇头:“暂时不急,让孙坚耐住性子等等,我袁术既然答应过他豫州刺史的职务,就一定会兑现。” 袁胤有些不太理解,试探性问道:“主公,如今再言讨董,怕是已经没什么意义,孙坚可是员悍将,领衔豫州,可少不得他。” “我知道。” 袁术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但这头猛虎的官瘾太大,若是轻易便招他回来,那还不得反了天?先晾他两天,好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豫州之主!” 孙坚原本只是吴郡出身的小人物,因为生性勇猛,杀伐果决,才被郡守看中,招之为代理校尉。 随后,会稽郡人许昌在句章兴兵作乱,自称阳明皇帝,孙坚以郡司马的身份,召募精良勇敢的壮士千余人,与其作战,因战功迁为盐渎县丞。 数年后,又相继改任盱眙县丞、下邳县丞,颇有声望,但却始终郁郁不得志,毕竟县丞是文职,而孙坚的定位始终是个勇将。 直到黄巾起义时,朱儁招其为佐军司马,方才再次踏上征途,后来经历过凉州之叛,长沙之乱,方才博了个郡守的身份。 是袁术许之以豫州刺史的官位,这才令其暂时归顺,成为自己麾下一员战将,可论忠心与否,袁术不得而知。 现在! 眼瞅着就要把豫州给孙坚了,自然要好好折磨折磨对方,好让对方明白,没有我袁术,你孙坚连个屁都不是。 既然在我袁术的麾下干活,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我袁术若不给你吃,你孙坚就没得吃,只能饿着! 分不清大小王能行?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袁术在别的方面不太成器,但在这方面,打小便耳濡目染,还是有点道行的。 袁胤点了点头,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主公英明,不过切莫晾得时间太久,或许孔伷支撑不了太久,咱们得早做准备。” 袁术长出了口气,轻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豫州只能属于我袁术,任何人都不能插足,更不能染指。” 【作者题外话】:这章可能有点突兀,感觉跟主线兖州主线无关,但千万别急,它对全局有重要意义。 第146章 这么快便安插内奸了? 通往东郡的官道上。 一支横亘如巨龙般的队伍,正在迤逦而行。 队伍的正中间,迎风招展的炽焰大纛下,刘铄顶盔贯甲,瘫坐在高头大马上,抬头瞥了眼骄阳如火,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翻滚落下。 刘铄真的好想把甲胄褪去,他不由地怀念起后世的空调房,二十二度的小风吹着,上身背心,下身裤衩,一手冰镇啤酒,一手碳烤大腰子的绝美生活。 可现在倒好...... 不仅享受不到空调房的待遇,还特么连穿裤衩、背心的胆量都没有,如果有半点可能再穿回去,打死他都不愿意在这儿呆着。 刘铄只感觉自己都快被骄阳烤熟了,整个人都蔫儿了,没有半点生机,若不是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他甚至连身子都不愿意直起来。 “报—!” 刘铄勉力撑起身子,抬眸望向前方。 但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策马飞驰而来,不是别人,正是郭淮。 吁—! 郭淮勒住战马,匆匆行个礼,兴奋地道:“恩师,已经调查清楚了。” 刘铄这才怔了怔神,轻声询问道:“有何结果?” 郭淮如实回答:“别人倒还好,但东郡郡丞李辰与桥瑁私交甚好,听说桥瑁折在了刘岱手上,还曾密谋过造反,不过没什么人支持,便不了了之了。” “不过......” 话锋一转,郭淮朗声道:“前段时间,袁绍帐下谋士陈琳找过李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人应该已经归顺了袁绍。” 刘铄丝毫不感到震惊,袁绍不插手东郡的事情才怪:“那他现在呢?可还在东郡?” 郭淮点点头:“嗯,仍在东郡。” “哎呦呵。” 刘铄发出一声蔑笑,顿时来了精神:“袁绍这厮动作够快的,居然已经在安插内奸了,他到底是有多怕我?” 郭淮则是试探性问道:“恩师,学生已经掌握了证据,咱们是否要先将其铲除,好震慑太守府各级官员。”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自然清楚,作为一个空降下来的领导,短时间内是很难获得其部官员认可的,也因此,杀鸡儆猴往往是最常用的手段。 尤其刘铄还是一个方才弱冠之龄的领导,混迹在一群平均年龄在四十往上的官员队伍中,没点雷霆手段,当真镇不住这帮家伙。 不过...... 此刻的刘铄却摇了摇头,没有同意郭淮的意见:“如果李辰不是袁绍的内奸,杀了也就杀了,毕竟没什么价值。” “可现在,他既然成了袁绍的内奸,咱们就不能随意乱杀,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否则袁绍还会想别的办法,往太守府安插内奸。” “这......” 郭淮听着感觉有道理,遂点了点头:“恩师放心,学生会派人时刻盯着他的。” 刘铄淡笑,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比较省心:“托你打听的人呢?可有消息?” 郭淮摇了摇头,轻声道:“暂时还没有,据说二人都出了远门。” 刘铄惊诧:“这么巧?” 郭淮略显尴尬:“是啊,学生也纳闷,这未免也太巧了。” “罢了。” 刘铄倒也懒得纠结,长舒口气:“咱们抓紧时间返回濮阳,虽然东郡暂时落入我等之手,但想要坐稳它,可没那么容易。” “来人。” “在。” “传令下去,目标濮阳,加快行军。” “喏。” ****** “听说咱们的新郡守不过弱冠之龄而已,刘使君怎么会表奏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郡守?简直是把东郡百姓当儿戏!” “你该不会没打听过咱这位新郡守吧?” “怎么,他有何背景?” “新郡守唤作刘铄,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当初诸侯会盟时,斩华雄、败吕布,连破两路伏兵,最终杀入雒阳,全都是他干的。” “啊!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就连刺史府刘使君的命,都是他救的呢。” “嘶—!” “你可千万别嫌他年纪小,能从讨董之战中脱颖而出,绝非善茬!况且人家上面有人,能别招惹,尽量别惹。” “可李郡丞似乎......” “嘘—!” “......” 濮阳城前的旷野上。 郡丞李辰正率领太守府全体官员,出郭相迎,静候新郡守的到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视野的尽头处出现一条黑线,伴随着距离逐渐拉近,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由远及近,缓慢而来。 李辰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急忙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东郡郡丞李辰挟太守府全体官员,恭迎刘郡守大驾。” “你便是郡丞李辰?” 刘铄翻身下马,摆手示意其起身。 直到这时,他才看清楚对方的长相,约莫七尺五寸的身材,身形偏瘦,颌下一缕山羊胡,舒眉朗目,颇有风采。 “正是属下。” 李辰态度始终保持恭敬,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憎恶,若不是刘铄已经知道他是袁绍的内奸,恐怕还真会被他伪善的外表欺骗。 “来人。” 言至于此,李辰摆手招呼一声。 一旁闪出个侍卫,将郡守的印绶呈给刘铄:“属下李辰,见过刘郡守。” 其后太守府的各级官员,纷纷拱手附和:“属下**,见过刘郡守。” 刘铄倒也不客气,将郡守的印绶接下,转交给郭淮后,大手一挥:“诸位同僚快快请起,此时正值晌午,燥热难耐,咱们回府再聊不迟。” 众官员齐声回应:“喏。” 旋即。 众人纷纷让开条路,以示恭敬。 刘铄披坚执锐,昂首挺胸,丝毫没有因为年纪小,便露出半分怯意,他迈着流星大步走入濮阳城,身后如小山般的哼哈二将,更是将凛然气势推向了巅峰。 “三军听令。” “进城—!” 郭淮一声令下。 队伍跟在太守府文武官员后方,徐徐入城,前排尽皆身穿甲胄的虎狼猛士,走起来路,哗啦啦的札甲撞击声,将那股肃杀之气渲染的更盛。 尤其,城中原本还有些士卒驻守,他们凝望着这样一支雄壮的队伍,顿时吓得面色激变,与之相比,他们压根就是一群拎着烧火棍的乌合之众啊。 第147章 黑山军若敢来,定教他有来无回… 东郡。 太守府。 当刘铄踏入议政殿的那一刹那,不由地被眼前摆满的珍馐美味震惊:“让李郡丞费心了,没想到方才回到东郡,便得诸位如此礼遇,铄受宠若惊。” 不得不承认,单从待人接物的礼数上而言,李辰这厮是极其成功,可太过刻意的奉承,愈发得让刘铄感觉对方心中有鬼。 不过...... 刘铄却没有戳穿,他正要通过李辰,给袁绍演一出戏,好让对方放松警惕,以便自己能渡过这次危险的劫难。 “哪里。” 李辰满面堆笑,赶忙欠身一揖:“这是我等应该做的,郡守在讨董之战中的英勇表现,实在令我等敬佩,因此略备薄酒。” “一来,是为郡守接风洗尘;” “二来,权当是庆功酒。” 言至于此,李辰摆手做请状,诚恳相邀道:“郡守请上座。”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倒也没有客气:“既是诸君的一番心意,铄却之不恭,来吧,诸位且请落座,咱们边喝边聊。” 众官员没想到传言中杀伐果决的刘铄,态度居然如此和善,纷纷颔首点头,面露微笑,应一声“喏”,随即翩然落座。 刘铄是个豪爽且干脆的人,当即举起面前的酒樽,站起身来,相邀众人:“诸位同僚,这第一樽酒,让我们敬一敬汉家的诸位先祖,愿他们在天有灵,可以保佑汉室平安渡此劫难。” 众文武官员立刻捧起面前的酒樽,纷纷起身举酒朝天示意,齐声山呼: “愿汉家先祖保佑,助汉室平安渡此劫难!” 随即。 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刘铄再次斟满美酒,相邀众文武官员,朗声言道:“这第二樽酒,让我们敬一敬被董卓挟持往长安的陛下。” “但愿汉家的列祖列宗,同样可以保佑他,不管遭遇怎样的险境、挫折,都要有一颗匡扶汉室的不灭雄心。” 众文武官员纷纷颔首点头,深表同意,他们同样被刘铄的忠义之心折服,心中不由地暗自称赞,不愧是能讲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男人,果然名不虚传。 至此,原本对刘铄还有些非议的官员,态度已经有了转变的迹象,至少纷纷露出了笑颜,甚至不少官员点头暗赞,深表敬佩。 咕噜噜—! 又一樽酒翻滚下肚。 刘铄才刚刚有了点兴奋的感觉,目光快速扫过满座的文武,见其面色转暖,已然没了初见时的那般紧张局促,心中大喜。 果然! 传承了千年的酒文化,是有道理的。 三杯两盏下肚,大家才能放得开,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凝聚起来,这样同样有利于后续工作的展开。 于是乎,刘铄又添一把火,继续捧起第三樽酒,再次环绕一圈,相邀众文武官员,声音洪亮地道: “我刘铄自幼父母双亡,经历过一次大疫,被官兵丢进了死人坑里,不过咱命大,后来又硬生生爬出来了。” “所以这些年来,我时常是一个人行走江湖,游历天下,自从讨董以来,我有了许多的兄弟,许褚、典韦、徐晃,他们全都是我的兄弟。” “而现在!” 刘铄深吸口气,声音再次提高一个八度:“咱们有缘于东郡相聚,尔等便是我的兄弟,从今往后,咱们一起努力,护佑百姓,匡扶汉室。” 众官员齐齐举起酒樽,同声大喊: “护佑百姓,匡扶汉室!” “干—!” 伴随着这一樽酒的下肚,整个酒宴的气氛立刻推向了巅峰。 对于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而言,酒桌文化乃是必修课,完美的开场过后,很快便与众位官员推杯换盏起来,酒宴气氛愈加欢愉。 甚至,不少东郡太守府的属官,已经开始吹牛打屁、阿谀奉承,更有甚者,竟然借着酒劲儿跟刘铄表起了忠心,说什么要引荐猛将,还有什么赴汤蹈火之类的。 而刘铄呢? 当然是照单全收,一个不落。 李辰为了隐藏自己,同样随起了大流,过来跟刘铄表忠心,冠冕堂皇的屁话说了一大堆,还认了主公,直听得刘铄犯恶心。 不过,他内心虽然极度厌恶这样的人,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甚至还招手示意其上前,压低声音道: “李郡丞。” “在。” “你是东郡的老人了,对东郡的士族颇为熟悉,而某初来乍到,尚不太熟悉,还得劳烦你帮忙引荐啊!” “那是自然,辰必竭尽全力。” “嗯,好。” 刘铄大喜,当即铿锵下令:“既如此,咱们从明日便开始走,一家家地登门拜访,至少也得混个脸熟,你说是不?” 李辰不住地点头,淡笑道:“主公放心,您想去哪家拜访,咱们便去哪家,我亲自带您登门,保证与他们搞好关系。”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大手拍着李辰的肩膀,醉醺醺道:“甚好,那咱们明日一早,便先拜访濮阳陈氏,听说他们家可是濮阳最大的士族。” “没错,正是。” “那咱们可说定了,明日一早便走。” “当然。” “......”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 忽然。 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刘铄抬头望去。 但见,许褚急匆匆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探马传回紧急情报,河内方向有黑山军运动的痕迹,似乎对东郡有所图谋。” “黑山军?”刘铄酒醉质疑。 “正是。”许褚点头。 “黄巾余孽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尔等不必担心,他若敢来,我刘铄定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主公威武。” 刘铄摆手示意许褚退出大殿,招呼满殿的文臣武将:“接着奏乐,接着舞,接着畅饮,今儿个高兴,咱们敞开了喝。” 身旁的李辰闻听此言,暗自兴奋,原来刘铄不过是个酒囊饭袋而已,动辄数十万之众的黑山军都不放在心上,袁盟主交代的任务看来没什么问题。 “对!” 李辰赶忙举起酒樽,相邀众人:“主公英明神武,横扫董贼,区区黑山军而已,闻主公名而丧胆,他若敢来,必教他有来无回!” 第148章 袁绍笑喷了!刘铄竟是个酒囊饭… “主公,属下实在是扛不住了。” 卧榻之上,李辰拖着昏沉的脑袋,摆了摆手,苦苦哀求道:“您能不能先让属下休息上两日,缓缓酒劲儿,再这么喝下去,属下非得死在酒桌上不可。” 自从李辰答应刘铄要带他拜访东郡本地的士族开始,刘铄便没闲着,一天一家的拜访,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摆酒设宴,盛情款待。 虽然主角是刘铄无疑,但作为东郡的第二把交椅,李辰同样喝得是晕头转向、七荤八素,尤其最近两天,更是酩酊大醉,吐得差点没把小命丢了。 这一日,刘铄左等李辰不来,又等李辰不来,干脆直接上门抓人,甚至还准备问责吓唬,可谁能想到,李辰是打死都不起来,苦苦哀求的模样像条受尽折磨的老狗。 一个大字瘫在榻上,还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别说是刘铄亲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起来。 “既如此,那你休息吧。” 刘铄强忍着没笑出来,秉着人道主义精神,便摆了摆手,轻声安抚道:“是我太急于求成了,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那几家,我让别人陪我走一趟,就不劳烦你了,赶紧养好身体,东郡的百姓离不开你,我刘铄也离不开你。” 见刘铄态度甚好,李辰是千恩万谢,各种拍胸脯保证:“主公放心,属下只需修养数日,便可正常工作。” “实在抱歉,属下酒量着实有限,不能陪您一起拜访东郡士族,还望主公您宽宏大量,莫要介意。” “怎么会。” 刘铄飞快摇了摇头,冠冕堂皇的安慰话说了一堆,甚至还吩咐许褚,让宫廷的食监准备些醒酒汤,让太医开点药,好让李辰能尽快康复。 “多谢主公厚爱。” 李辰感动的一塌糊涂,几乎要哭出来了。 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终于把刘铄送出了府邸,得以喘口气。 不过...... 李辰却没有躺在榻上休息。 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他必须要尽快把刘铄这些天的动静,如实汇报给自己真正的主公。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拖着疲倦的身子,提笔狂书一封,将其塞入锦囊后,再找机会出门,将信笺送出去。 可惜! 他自以为摆脱了刘铄大魔王,便真正安全了。 但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全部汇报给了刘铄:“恩师,你可真是神了,李辰果然行动了,我们也摸清楚了他们的据点。”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如今东郡的局势如此紧张,作为刺奸的他,岂能没一点消息给袁绍?” “不行动才怪!” 言至于此,刘铄略一思忖,吩咐道:“继续派人盯紧李辰,以及他们接头的地点,这次黑山军来势比较诡异,咱们不可不防。” 郭淮皱了皱眉,试探性猜测道:“恩师的意思是......袁绍会有小动作?” 虽说历史上只是记载了王肱不能抵御黑山军,但却没有说具体的过程,而刘铄仔细观察过濮阳的城防,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在这种情况下,王肱这样一员悍将,居然没能守得住濮阳,甚至还惨死在了濮阳,如此战绩,不得不令人怀疑。 刘铄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必须要小心应对:“现在还不敢下结论,不过终究还是要小心应对。” “没错。” 郭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出口气,保证道:“恩师放心,这件事学生会当作第一要务,一定不会给袁绍以可趁之机。” “好。” 对于郭淮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辛苦你了。” 郭淮揖了一揖:“此乃学生应尽之责。” 刘铄摆手:“去吧,早些休息。” 郭淮颔首:“喏。” 旋即。 躬身出了书房。 ***** “报—!” 一声疾促的传报,打乱了袁绍的思绪。 袁绍放下竹简,抬眸望去。 但见...... 帘帐起,主簿陈琳匆匆赶来,揖了一揖:“主公。” 袁绍长出口气,轻声道:“孔璋啊,夤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陈琳急忙从怀中取出锦囊,双手呈上:“主公,李辰传回消息了。” “哦?” 原本略显疲沓的袁绍,瞬间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快,呈上来。” 陈琳应声承诺,上前一步走,递到袁绍跟前:“主公请过目。” 从锦囊中取出丝绢,袁绍立刻浏览,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仰天一声大笑: “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 袁绍眸中闪烁着精芒,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那刘铄这些日子,啥都没干,一直在拜访东郡的士族,已经连续吃了数日的酒宴。” “哦?” 陈琳更是一个愣怔:“竟有此事?” 袁绍点点头,主动将丝绢递过去:“你若不信,自己看便是。” 陈琳接过信笺,目光快速扫过,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刘铄竟然真的在拜访东郡士族?看来他对黑山军的异动,漠不关心。” “主公,咱们是不是......” “嗯。” 袁绍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你去安排吧,人数不必太多,五十人足矣,分批次进入濮阳,待双方酣战时,里应外合,大破濮阳。” 陈琳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且慢!” 不等陈琳转身离开,袁绍立刻摆手制止道:“你办完此事以后,立刻赶往雒阳联系曹操,东郡一旦失守,让他抓紧时间,立刻抢占,绝不能给刘岱半分机会。” 陈琳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脑海中浮现出曹操的身影:“主公安心便是,孟德这家伙一向精明,他正愁没有地方可去,东郡一旦失守,他必不会错过机会。” “嗯,我知道。”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这小子的确机警,但你若是不去,这份恩情他怎么可能知道是我给的。” “咱们曾一起在大将军府做过幕僚,你只要去了曹营,不必言语,他便清楚是我派来的,自然明白咱们在东郡一役中的作用。” 第149章 你说,这小子狂不狂?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恩师是天选之主?开什么玩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曹操扪心自问,自己虽与刘铄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刘铄的脾气秉性,摸得还算是比较透彻,尤其是在其军事能力上,更是如此。 在曹操的眼里,刘铄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因为自己不善勇武,作战时都不愿意靠近战场半分。 但同时他又非常大胆,敢于放权给麾下的大将,许褚、典韦、徐晃等猛将,在战场上有一定的决策权。 最为重要的是,刘铄极其擅长拉拢人心,麾下的将士对刘铄极其忠诚,尤其是降将徐晃,破格提拔,绝对信任,敢于放权,更是令其心悦诚服。 ...... 不得不承认。 刘铄身上的缺点很多,但若说他不干正事,每日只是拜访名士,便是打死曹操,都不会相信,唯一的解释,便是另有猫腻。 “孔璋兄,你们难道没怀疑过子明如此这般的目的吗?” “目的?” 陈琳皱了皱眉,反问道:“能有何目的?” 曹操摇头表示不知:“我身在雒阳,如何能知晓。” 陈琳轻声道:“孟德兄,在下知你与刘铄相交投契,不过此人在盟军时,便是这个德行,你忘记了吗?斩华雄以后,他邀约不断,整日酒宴,乐此不疲。” “如果说非要给他这种行为找个理由。” “或许......” 陈琳略一思忖,猜测道:“是为了筹措粮草吧。” 曹操顿了顿,吐口气:“或许是吧。” 当然。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全然不信这样的结论。 讨董期间,身为兖州刺史的刘岱,也在负责筹措一部分粮草,而狭长的东郡中有河水流淌而过,乃是天然的运粮通道。 濮阳作为粮草筹集的中转站,实际上一直都不缺粮草,这也是为何,袁绍会造谣濮阳囤积着大量粮草的原因。 刘铄或许当真会为了粮草,上门拜访各大士族,但绝对不会是现在,毕竟黑山军的活动太过猖獗,危险程度盖过了拜访名士。 火烧眉毛顾眼前。 刘铄绝不是个分不清主次的蠢货。 曹操本想提醒陈琳,但见陈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很清楚,即便提醒也没用,况且现在,只怕陈琳引起重视,消息也传不到东郡了。 “孟德啊。” 陈琳长出了口气,反过来提醒道:“刘铄一旦落败,刘岱势必派人接手雒阳,为了抢在刘岱的前面,在下以为,你应该拨营启程了。” 曹操点点头,倒也没有拒绝:“多谢孔璋兄提醒,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明日再启程,犹未晚矣。” 陈琳自然清楚当前局势:“既如此,明日咱们一起走。” 曹操皱了皱眉:“一起走?” “嗯。” 陈琳颔首:“既然你全都清楚了,我便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曹操轻声道:“可是,现在黑山军已经行动,只怕不久便到东郡了,你孑然一身,若是遭遇黑山军,只怕是凶多吉少。” 陈琳淡然一笑:“放心吧,我会避开的。” ***** 兖州,东郡。 太守府。 日晚。 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太守府的属官纷纷下值,只剩下了刘铄真正的亲信。 书房中,郭淮将绘制好的简图呈上:“恩师,他们的力量已经全部掌控,您是准备主动出击,将其铲除,还是准备设下伏兵,等贼子咬钩?” 一旁许褚朗声道:“主公,黑山军足有十余万人,一旦开展,我等怕是顾不上你,不如咱们主动出击,在大战之前,将其铲除为好。” “仲康言之有理。” 身旁的典韦深表赞同,当即附和道:“黑山军来势汹汹,濮阳必定会经历一场血战,主公您呆在太守府里当誘饵,着实不安全。” “恩师。” 即便是郭淮本人,也在此刻一揖道:“学生以为,二位将军思虑周全,理当如此。” 可是,刘铄却是缓缓摇头,当即否定道:“咱们若是主动出击,自然可以击败李辰逆党,但他在城中若有其余势力,必然趁此机会隐藏起来。” “尔等应该清楚,李辰乃是东郡郡丞,他的背后一定不止他一人,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得干净。” “尔等将亲卫军留在太守府即可,他们尽皆是百战精锐,且装备精良,寻常悍卒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又何况那区区五十人。” 许褚皱着眉:“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铄便直接打断:“没什么可是,这是命令!” 许褚、典韦不得已,只能拱手道:“喏。” 一旁郭淮赶忙一揖行礼:“恩师放心,学生自幼习武,曾为游侠,他们若想诛杀恩师,得先从学生的尸体上踏过去。” “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 能有一个甘愿为你而死的弟子,夫复何求:“那便由你引兵,护住太守府,至于城门的防守任务,便全权交给你们二人了。” 许褚、典韦拱手抱拳:“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铄长出口气,大手一挥:“既如此,各自回去准备吧。” 众人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书房。 许褚逮住郭淮,拉到一边,叮嘱道:“伯济,原本护卫主公的职责乃是俺们兄弟,可现在主公既然有令,俺们只能遵从,你小子可得把主公护好,明白吗?” 郭淮自然清楚这二人的忠心,拍着胸脯保证道:“二位将军放心,那可是我郭淮的恩师,即便你们不说,在下也得拿命保护。” “俺告诉你!” 一旁典韦还是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道:“咱家主公可不是一般人,他左臂上有三十六颗天罡痣,脚底板有六丁神六甲神,乃是真正的天选之主。” “若是主公出了半点差错,会让整个汉室的气运发生扭转,不能安然渡过此劫运的话,汉室天下必亡!” 啊噗—! 郭淮自然不信这个邪,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三十六天罡痣、七十二地煞痣的?你们瞎胡说些什么呢。” “嘿—!” 许褚顿时怒了,撸起袖子,厉声道:“你小子怎的这般不识好歹,俺们可是把主公的秘密都告诉你了。” “对啊!” 典韦眼珠子一瞪,铜铃般大小:“你小子若是不信,等主公哪天沐浴时,你偷偷瞧瞧,看主公脚底板是否有十二颗痣,左臂上是否有三十六颗痣!” “哎呦喂。” 郭淮依旧不信,摆了摆手:“不就是让我保护好恩师吗?我郭淮发誓,除非我死,否则决不让恩师受到半点伤害。” 典韦瞥了眼许褚:“仲康,你多安排两个悍卒在太守府守着。” 许褚点点头:“放心,交给我便是。” “嘿—!” 郭淮顿时恼怒:“尔等这是何意,信不过我郭淮?” 第151章 反向操作,惊呆李辰! “三十六天罡痣?” “哼!” 躺在榻上的郭淮轻哼一声,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俩家伙还真是幼稚,居然会相信这种东西,自家恩师能有今日这般成就,靠得是能力,与什么狗屁的天罡痣,有甚关系!” “三十六天罡痣?我还七十二地煞痣呢!什么时候连痣都有这么大名气了?全都是高祖爷搞得鬼,骗人的把戏,鬼才会信哩。” “......” 回到房间的郭淮暗自吐槽。 他虽然追随刘铄的时间比较短,但对于自家恩师的能力,当真是心服口服,自从学会了珠心算,核查各种台账完全不费事。 至于其他方面,郭淮虽然暂时没见识过,但从这次针对李辰的阴谋布局,便可断定,自家恩师必是个足智多谋之人。 以此来推断讨董之战,能够建立这般功业,靠得自然是个人能力,与狗屁的三十六天罡、六丁六甲神,有毛线关系? 许褚、典韦这俩铁憨憨,可真能胡思乱想! 唉—! 罢了,睡吧。 不管怎样,恩师必须拿命来护,明日之战必定极其凶险,先养足精神再说。 郭淮长出了口气,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沉入睡。 次日,清晨。 天色渐明,东方泛白。 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正在升起,刺眼的光芒正一点一点爬上濮阳的城墙,滑过万千城内的房屋,透过窗棱,落在郭淮的眸子上。 一抹红光刺痛郭淮眼眸,他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望向已经放晴的窗外,赶忙爬起身来,穿衣洗漱,提起宝剑,直奔前厅。 “你起来了?” 此刻的刘铄已经在太守府中工作。 “学生来迟,望恩师恕罪。” 郭淮大喘口气,忙不迭拱手致歉。 “不晚。” 刘铄淡笑一声,抬眸瞥向郭淮。 今日的郭淮穿着一身干练的衣衫,以莽带束腰,铜簪束发,手中拎着柄宝剑,鲨皮剑鞘,青云吞口,虽未出鞘,但已让刘铄感觉不凡。 “嗯。” 刘铄点了点头:“还不错,文武双修,将来必成大器。” 郭淮拱手,谦虚道:“练武只为健体强身,学生还是以修文为主,不过恩师放心,只要有学生在,城中宵小必难伤恩师分毫。” 刘铄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能强装镇定,淡然吩咐:“既如此,府中全部的精锐,便交由你来调度指挥。” 郭淮欠身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许褚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探马回报,黑山军已经过了白马,正在朝濮阳方向赶来,兵力约有十万之众。” “嗯。” 刘铄强作镇定,缓缓点头,吩咐道:“擂鼓聚将。” 许褚朗声回应:“喏。” 旋即。 转身离开。 咚!咚!咚! 不多时,气势磅礴的擂鼓声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在空寂的濮阳城上空回荡,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听到擂鼓声的各方将士,立刻进入到战备状态,登城门的登城门,戒严的戒严,搬运器械的搬运器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 郡守府的各级官员,更是在第一时间内,赶往太守府中听调,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全员便已到齐,无一人拖沓。 端坐在上首主座的刘铄,炯炯朗目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喧嚣的议政殿,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聚在刘铄身上: “诸位可能已经听到了消息。”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声音洪亮道:“十余万黑山军已经过了白马县,正在朝濮阳城而来,声势极其浩大。” “啊!” 这一句话,宛如一道闷雷,瞬间将满殿的郡守府官员震懵了,纷纷呆立在原地,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不过仅仅只过了一瞬,七嘴八舌的热议声,便再次充斥着整个议政殿: “我就说这伙黑山军来得诡异,可郡守偏不信,这回怕是完蛋了。” “十万黑山军啊,咱们濮阳目前只有数千兵力,如何能抵挡得住?” “唉,濮阳虽是东郡治所,城高池深,但也禁不住十万黑山军强攻啊!” “该怎么办?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 正当众官员议论纷纷时,郡丞李辰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属下以为,黑山军声势浩大,非是我军能够抵抗,此时当派人向刺史求助。” 哎呦呵。 刘铄下意识瞥向李辰,不由地高看了此人三分。 野心不小啊,想要借此机会,连同刘岱一起端了,你丫咋不上天呢? 不过...... 刘铄虽然已经戳穿了李辰的阴谋,但他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没有露出半点不屑的神色,反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李郡丞言之有理。” “来人!” “在。” “速速派人赶往济阴郡刺史府,向刘使君求援。” “喏。” 郭淮简单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但是...... 他可没有下令信使赶往济阴郡求援,而是命人快马赶往雒阳方向,让徐晃率领精骑赶来支援,这是他们原本便定好的计策。 刘铄冲李辰绽出一抹淡笑,满意地点点头,转头便呵斥众官员:“尔等应该向李郡丞好生学学,至此危难之际,自当提些有用的意见,而非私下里唧唧歪歪不停,可等到要解决问题时,一个个又都成了哑巴!” “哼!” 刘铄怒哼一声,凄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如若被黑山军攻破了濮阳,我刘铄必先将尔等诛杀,而后与黑山军同归于尽!” “啊,这......” 顷刻间,满殿的文臣武将尽皆骇然。 他们似乎不敢相信,此前温文尔雅的刘铄,这一瞬竟变得像个恶魔,不仅没有此前的半点礼贤下士,反倒阴狠、奸诈、凶戾,令人恐惧。 李辰窃喜,深感刘铄愚蠢如猪,当即再次拱手,为众人求情:“主公勿恼,我等必定竭尽全力,为您出谋划策,渡此难关。” 刘铄再次满意地点点头,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地道:“瞧见没有?李郡丞深明大义,实乃尔等之楷模,尔等务必要向李郡丞好生学习。” 众官员齐齐拱手:“喏。” 刘铄把手一挥:“各自退下,处理政务吧。” 第152章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郡丞,咱们何时动手?” “着什么急。” 李辰压低声音,冷冷言道:“咱们总得让刘铄先战上数日,消耗一下兵力,也得给刘岱一定的支援时间,还有联络其余官员的时间。” “啊,您的意思是......” “蠢货!” 李辰白了对方一眼,恶狠狠怼了回去:“刘铄今日威胁众官员,必然导致他们心生恨意,此刻若是能联络到他们一起造反,咱们获胜的几率将更大。” “原来如此。” “这样!” 李辰略一思忖,当即吩咐道:“从即日起,密切关注濮阳城中的动向,给我盯死太守府,而后分别联络其余官员,争取一战便将刘铄诛杀。” “喏。” ***** “报—!” “主公,北门方向箭矢耗尽,请求箭矢支援。” “......” “报—!” “南门、东门、西门擂石已经耗尽,请求支援。” “......” “报—!” “西门承受了大量的进攻,人员伤亡严重,请求支援。” “......” 大战不过三日,从四门传来的噩耗,便如雪片一般飞进来。 即便刘铄早有预料,且尽可能做足了准备,亲自坐镇太守府,指挥各类物资、兵马调动,依旧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防守器械的消耗速度,实在是有些出乎刘铄的预料,仅仅三天时间,囤积的全部箭矢、擂石、滚木,便已经消耗殆尽。 以致于刘铄不得不安排考工令,临时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守城器械的制作,甚至从城中征调一些壮劳力,来辅助搬运器械。 以王阳为首的太医们,更是征调了全城的医匠,各大药铺的药品暂停售卖,一律只能交由王阳调配,以保证将士们的存活率。 要知道,药铺基本上都是当地士族的产业,幸亏王昊此前跟他们处的关系不错,否则这些药材,压根不可能让刘铄使用。 甚至于,连皇宫里的食监们都忙得是热火朝天,朝食、夕食、打尖的干粮,压根就没停止制作过,每日的粮食消耗皆是以数十石为标准。 ...... 总而言之,这一战的残酷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刘铄的想象。 他每天都忙碌到深夜,没有一天休息的时间,能超过两个时辰,往往都是爬在帅案之上小憩,还没等彻底睡着,便又有事情要忙。 这几天折腾下来,人足足瘦了三圈,俩个熊猫眼根本没消下来过,说是身心俱疲,一点儿都不夸张。 前世的刘铄在单位上班,往往暗地里骂单位没人性,可现在他才明白,还是太过安逸了,若是把他们放到古代,城外十万大军猛攻,一个个敢骂单位没人性? 危险是即时的! 因此,才会有如此高效的工作效率。 刘铄心里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他有时会扪心自问,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被老天爷罚穿越,而且特么没系统。 否则,别说是十万黑山军攻城,就算是十万陷阵营,也照样给他干死,那场面才真叫一个爽,现在简直是活受虐。 某日。 夜风微凉。 太守府中,正当刘铄小憩时,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 “主公。” “嗯?” 是郭淮。 刘铄立刻判断出来,猛地坐直了身体:“可有何情况?” 郭淮摇了摇头:“主公放心,暂时没有。” 呼—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儿就好。” 可还不等刘铄再次趴下,郭淮赶忙言道:“不过主公,学生有些担忧。” 刘铄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你该不会是在担忧李辰吧?” 郭淮颔首,点点头:“没错!他们明显是想等咱们两败俱伤之时,再行刺杀之举,而且学生得到消息,李辰这些日子可没闲着。”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咱们现在不宜乱动,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执行,放心便是,我有预感,李辰快绷不住了。” “咱们出手,可灭不干净濮阳隐藏的蛇鼠蝇虫,他们自己冒出来,才能消灭干净,否则即便渡过此劫,这濮阳咱们也坐不踏实。” “你别瞧东郡的各大士族对咱们颇为恭敬,但其实,那不过是表面功夫,咱们不安然渡过此劫,他们终究难以臣服。” 这一点,郭淮倒是非常确信。 因为,他自己便是太原郭氏出身,家族对于空降太原郡的领导,有他们自行的一套应对方法,虽然与此刻不同,但内涵却是大同小异。 小士族更是如此。 惹不起、赌不起、赔不起。 因此,只能小心谨慎,在没有完全确定刘铄能坐稳东郡之前,是绝对不会轻易表态的,能够给些模棱两可的回答,已经算是极度友好了。 自家主公初来时的拜访士族,在此刻的意义完全体现了出来,他们虽然没有出部曲相助,但各类物资,还是少不了的。 郭淮当然也明白自家恩师的野心,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彻底,一次性把濮阳城中的蛇鼠蝇虫全部消灭。 但是...... 以目前的状态而言,到底谁会被谁消灭,还真就难说。 是以,郭淮才会劝谏刘铄,先下手为强。 但现在来看,自家恩师依旧准备冒险行事,以自身为誘饵,歼灭这些蛇鼠蝇虫。 对于自家恩师的胆略,郭淮倾佩不已,只能拱手抱拳: “既然恩师不肯,学生只能遵从。” “您放心。” 郭淮拍着胸脯保证道:“太守府的这些士卒,没人会活着退出战斗,我等势必与恩师战至最后一刻,直至消灭李辰。”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长出口气:“有弟子如此,夫复何求,你们近来辛苦了,告诉将士,务必要坚持住,待此战功成,我必有重赏。” 郭淮揖了一揖:“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士卒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城中有情况。” 刘铄大喜,急忙问道:“哦?可是李辰否?” 士卒朗声回答:“隐匿在李家货舱的贼子,已经出发,目前入驻了太守府附近的驿馆,总兵力达一百二十人。” 刘铄瞥了眼郭淮,淡笑道:“瞧见没有,终于绷不住了。” 郭淮点点头:“恩师放心,弟兄们已然做好了准备,随时恭候!” 第153章 一网打尽!就这? 很显然。 李辰利用了职权,夤夜将埋伏的兵马调到了附近的驿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自己的一切行动,全都在刘铄的掌控之中。 而且,刘铄早已根据太守府的地理位置,事先模拟过藏兵之地,李辰选择的藏兵之地,同样在刘铄的预料中。 只不过...... 对方的总兵力稍稍有些多,足有一百二十余人,而太守府内的精兵,目前只有三十人,对方兵力是自己的四倍! 但没关系,刘铄占据地利优势,且麾下的士卒全都是从讨董之战中活下来的猛卒,各个身经百战,实力不俗。 接下来,郭淮、刘铄针对敌方兵力的问题,稍稍更改原本的防守反击计划,以便能更好得打出全垒打的效果。 在商讨出具体结果后,郭淮立刻着手安排,每一个细节处都全力把控,直到连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方才作罢,静候天明。 约莫一个时辰后。 天色渐明,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刺眼的光芒正一点一点爬上濮阳的城墙,落在太守府前。 咚!咚!咚! 咚咚—! 威武雄壮的擂鼓声乍然响起,随后便是喊杀声、金鸣声、哀嚎声奏响于空寂的濮阳上空,城中各街道、小巷,士卒往来穿梭,一片忙碌盛景。 “弟兄们,冲啊,攻陷太守府。” “随我冲啊,诛杀刘铄!” “杀—!” 忽然,太守府附近的驿馆中,响起一阵浓郁的喊杀声,乌泱泱的精兵如同潮水般涌出来,直扑向濮阳的心脏太守府。 “敌袭,快,关门!” 有人喊了一声,可他还没阖上门,便被从远处飞来的箭矢,当场射杀,尸体恰好卡在门槛上,导致厚重的府门,一时间竟难以关闭。 “冲啊—!” 进攻出乎意料之外的顺利。 李辰内心狂喜,率领着叛军,径直冲入了太守府中。 可是...... 当他来到议政殿前的一刹,却没有发现如同往日一般在工作的刘铄,甚至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彷佛这里是一座空的府邸。 刹那间,诡异的不安感从心底深处冒出,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忽闪而过,直惊得他满头冒汗,顾目四盼,企图寻找没有伏兵的证明。 然而,一道不自然的亮光从他眼前闪过,身经百战的李辰立刻意识到,这绝非太阳光线,而是铠甲或者兵刃所反射出的光芒。 咯吱吱—! 从光芒的方向传来一阵低沉而缓慢的铿锵声,这些声音听起来像是被逐渐绷紧的弩弦,李辰本能地嗅出一丝不祥的味道: “不好!” “咱们中计了,全都给我......” “退出去”三个字尚未出口,便只见两侧耳房中各自冲出一队甲兵,他们人手一柄宽头弩机,顷刻间便将叛贼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二楼窗棱出走出个刘铄的身影,冲下方的李辰等人绽出一抹淡笑:“李辰,你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了吗?” “你......你竟然......” 李辰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你竟然已经知道,为何还要等着我主动出手?” “哈哈!” 刘铄仰天狂笑一声,冷声道:“若非如此,焉能将你的同党一网打尽!” 李辰咬着满嘴的钢牙,气得浑身颤抖:“好你个刘铄,果然阴险,平素与某和颜悦色,背地里却使阴招害我。” “我......” 李辰的声音阴鸷、狠厉,几乎是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我李辰势必要与你决一死战,为死去的桥郡守,报仇雪恨!” “弟兄们,跟我冲!” “放箭!” 下方的郭淮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箭矢攒射已然袭来,不足十步的距离,对于弩箭的射速而言,几乎没有格挡闪避的能力。 这一波箭矢袭杀来得极其凶悍,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冲杀进来的叛军便如割麦般倒下一茬,他们倒地前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震慑着后方同伴的心神。 趁此机会,郭淮提剑纵身跃入院中,抬手两剑,斩死两个叛军,出手之狠辣果敢,便是二楼观战的刘铄,都不由地为之一愣: “哎呦。” “还不错。”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 紧跟着,太守府中埋伏的精锐士卒发起突袭,丛枪乱刀,往来呼啸,直杀得这伙叛军是丢盔弃甲,屁滚尿流。 小将郭淮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了刘铄的想象,但见其接连出手,竟是快如闪电,唰唰唰,一瞬间不知点出了多少下。 总之,沿途的叛军或是心口、或是胸透、或是面门、或是喉咙,总之尽皆要害处,一招毙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啊—!” 李辰惊呼出声,吓得魂飞魄散,整张脸都僵住了。 他原本以为只要许褚、典韦不在太守府,一个书生意气的郭淮,甚至不如军中小卒。 但谁曾想...... 郭淮此子居然精通剑道,诡异的身份穿梭在乱军中,一步一杀,潇洒至极。 而此时,他与郭淮之间的距离,不过十步。 那一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彷佛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出! “挡住,给我挡住!” “快......” 李辰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双手不停地胡乱抓取,似乎想要将身旁的士卒推出去,以阻挡那呼啸而来的锋锐剑气。 但可惜...... 还没等他抓住一个士卒,一道闪烁着妖异红光的剑锋,便从自己的面前掠过,李辰只感觉颈间一凉,眼前天旋地转,然后迅速被黑暗吞没。 库鲁鲁。 李辰那颗硕大的人头冲天而起,凌空旋转了不知多少圈后,噗通一声,摔落在地,仔细观瞧,那张脸竟还保留了最后一霎的惊恐与震骇! 李辰战死,其余士卒更是不足为惧,郭淮引兵狂杀,当真如同虎入羊群一般,想怎么杀,就怎么杀,百余逆贼竟无一合之敌。 刘铄原以为自己在兵力上稍有劣势,必定会是一场苦战,但不曾想,对方士气暴跌之下,竟被本方三十余人,杀得是节节败退。 “哼,就这?” 第154章 恩威并施,东郡官员尽归心!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濮阳城头之上,许褚手起刀落,将面前黑山军士卒的半个身子,直接斩断,汩汩的血水混杂着肠肚往外冒,拽都拽不回来。 反手! 又是一刀妖异红光乍现,硕大的头颅宛如断线的风筝般,顿时抛飞,无头的尸体脖颈处,鲜血激扬,宛如喷泉,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秦刚,带人把黑山军给俺撵下去。” “喏!弟兄们,随我来。” “杀—!” 杀声震天。 但许褚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不时回头望向城中,适才传来的喊杀声,仅仅只是片刻,旋即没了声音。 可惜...... 自家主公有严令,听不到响箭的声音,绝对不允许救援。 否则,许褚便是拼上这条性命,也要在第一时间,赶回太守府,营救自家主公。 哒!哒!哒! 正当许褚忧心不已时,城中响起一阵疾促的马蹄声。 许褚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亲卫军士卒策马飞驰而来,隔着老远便声嘶力竭地呼喊: “报—!” “战况如何?” 许褚快速闪身到内女墙,厉声叱问。 “将军放心,叛贼已尽数歼灭。” 亲卫军士卒朝许褚拱手抱拳,兴奋地回应道。 “哈哈!” 许褚仰天狂笑一声,心中的忧虑彻底解除,顿感源源不断的力量狂涌,当即返身复战,刀劈四方,血溅五步。 真不愧是天选之子,即便以身涉险,充当誘饵,依旧可以力挽狂澜,剿灭逆贼,若非得天独厚,焉能如此这般。 “弟兄们,随俺杀!” 许褚吼声如雷,杀得愈加卖力。 黑山军的攻势虽然强悍,但濮阳城的防守更加严密,不论他们如何冲杀,依旧拿不下这最后一道防线。 从旭日初升时起,到夕阳落幕时止,黑山军的进攻是一轮接着一轮,一波接着一波,杀了不知多少将士,却始终不得寸进。 终于! 黑山军扛不住了,鸣金收兵,再次败退。 濮阳城头,数千将士齐声欢呼,不仅仅是在庆祝他们大获全胜,更像是在嘲讽黑山军的无能、愚蠢。 待黑山军全部撤退,许褚立刻安排好打扫战场的士卒,自己则快马赶往太守府,准备参加今日的战况总结。 此刻。 太守府。 刘铄高坐上首,其下文臣武将,分列两旁。 殿中横放着七八具尸体,为首之人,正是李辰。 此外,还有主簿李康、主记张淳、门下贼曹陆尘等人,尽皆是太守府原本的官员,当日在酒宴上,属这些人喊“主公”,喊得亲切。 郡守府原本的官员,一个个唯唯诺诺,战战兢兢,他们能从此刻议政殿肃杀的氛围中,感受到来自上首年轻人的恐怖手腕。 “我早说过了,能从讨董之战中杀出来的英豪,又岂是易于之辈,现在应验了吧,之前郡守的所作所为,全都假象。”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幸亏我平时与李辰关系一般,否则死的可能就是我了,太险了。” “郡守的年纪虽然不大,但这手段着实厉害,这回整个东郡彻底安定了,没有人再是郡守的对手了。” “......” 眼瞅着各路将士尽皆到齐,刘铄缓缓起身,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想必诸位已经知道了,今日在濮阳城中,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件。” “经过本郡守亲审后,得知是郡丞李辰,勾结外贼,联合前任郡守下的亲信,密谋造反,但很遗憾,被本郡守全部诛尽,一个不剩。” “考虑到如今正值黑山军犯境之际,这些逆贼的职责总需要人承担,因此本郡守对府内官员的职务、职责,暂且进行了划分。” “郭淮!”刘铄招呼一声。 “在。”郭淮拱手。 “从现在起,你便是郡守府的主簿,同时令主计等相关职责。” “喏。” “梁占何在?” “在。” “从现在起,你为东郡长史,兼任主记相关职责。” “喏。” “徐现何在?” “在。” “你稍稍辛苦些,暂为功曹史,兼管其部所有的民政工作。” “喏。” ...... 刘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将各部官员的职责重新划分,虽然某些人没有升职,反而降职,但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尽皆拱手应命。 对此,刘铄倍感欣慰。 自己年纪虽然不大,但经此一战,算是彻底把郡守之位坐稳了,即便是郡守府那些三、四十岁的老油条,也不敢小觑半分。 了结此事后,刘铄立刻转回正题,招呼一声:“许褚、典韦,你们各自汇报一下战况,包括兵力、困难等。” 典韦率先横出一步,拱手抱拳道:“主公,末将负责的东门、南门,目前总兵力约有一千五百人,情况尚可,唯独防守器械不足。” 紧随其后,许褚同样闪出身来,朗声奏报:“主公,末将负责的北门、西门,目前总兵力约有一千三百余人,黑山军虽众,但整体实力偏弱,不值得一提。” “唯独......” 许褚略一沉吟,终究还是言道:“嗐!还是之前的问题,每日三百支箭矢,的确不足用,若能解决箭矢的问题,守住濮阳,不成问题。” 箭矢数量不足,但考工令已经在加班加点,对此,刘铄亦颇为无奈:“箭矢的问题,我会想办法解决,如果尔等有想法,也能提出来。” “那个......”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可待刘铄扭头望去,却见典韦又怯生生垂下了脑袋,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模样。 刘铄冲典韦绽出一抹淡笑,轻声道:“典将军,全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害羞,有什么便说什么,即便说错了,也没关系。” “是啊典兄!” 许褚扭头瞥向典韦,朗声言道:“你有何话,不妨直言,跟了主公这么久,你应该知道主公的脾气,赶紧说吧。” 呼— 长出了口气。 典韦终于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末将倒是有个意见,或可缓解目前箭矢短缺的症状,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刘铄内心狂喜,大手一挥:“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便是好猫,你提出的办法,若当真可以缓解箭矢短缺,便是妙计,何来上不得台面之说?” “说!” “尽管说!” 刘铄身子略微往前一探,兴奋道:“我等洗耳恭听。” 典韦这才鼓足勇气,把手一拱:“其实......” 第155章 典韦发飙,木矛亦能杀人? “其实是末将自己的经验。” 当下,典韦便将自己在逃亡路上狩猎的经验,和盘托出:“末将会将木头削尖,安装成陷阱,靠追逐猎杀大型猛兽为生。” “你的意思是......” 听到这里刘铄俨然已经明白了典韦的想法。 “没错。” 典韦肯定地点点头,极其郑重地道:“黑山军的兵器大都是木棍、竹木等,末将以为可以将其削尖成标枪状,中远距离投射杀敌。” “黑山军士卒尽皆是单衣,有些甚至赤膊上阵,木制标枪杀伤力虽然有限,但重伤敌军,绝对不成问题。” 经过数日的鏖战,弓箭、擂石、滚木已经消耗了不少,但濮阳守军也缴获了不少兵器,这些木棍之类的堆积成山,若是只把它当作烧火棍,那可真就太可惜了。 典韦的意见虽然比较老土,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办法,既然如此,那么刘铄自然要试上一试。 “梁占何在?”刘铄立刻招呼道。 “在。”梁占横出一步。 “你立刻安排人员,按照典将军的办法,夤夜制造木矛,不得有误。” “喏。” 典韦闻言诧异,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您......您这便采纳了?” 刘铄淡笑,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你的意见非常不错,自当采纳,本郡守先行为你记上一功,此战之后,必有恩赏。” “哈哈!”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朗声道:“以木矛远距离投射?倒是与某当年飞石杀黄巾,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场面光想想就很是有趣。” “典兄。” 许褚扭头望向典韦:“你在林子里时,是否时常以木矛狩猎啊?” 典韦笑了笑,倒也没有遮掩:“没办法,手里的家伙事儿太少,只能先拿这些东西消耗,然后才能一击必杀。” 许褚拍着胸脯道:“等此战结束,得空时,咱们一起去狩猎,也让俺许褚见识见识,你是如何猎杀猛虎,如何?” 典韦昂首,傲然回应:“当然可以。” 许褚大喜:“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哈哈!” “......” 当夜,长史梁占率领郡守府官员,组织城中老百姓,开始对缴获的木棍加工。 由于工序比较简单,且人员数量庞大,因此一夜之间,便收获了数千支木矛,甚至城中一些木制材料,也难逃成为木矛的下场。 当然了,即便是靠木矛来暂缓弓箭短缺的窘境,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想要彻底扭转当前局势,还得等徐晃从雒阳杀回来。 夜幕下。 郡守府廊道中,刘铄负手而立,仰望夜空:“算算时间,公明也应该快回来了吧?” 郭淮颔首,简单嗯了一声:“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这两、三天了吧。” 刘铄暗松口气,吩咐道:“一定要密切关注城外动静,见着公明的信号,立刻奏报。” 郭淮一揖:“喏!恩师,您去休息休息吧,郡守府有学生盯着即可。” 刘铄点点头:“好吧,既如此,你先盯着,我去休息片刻。” 郭淮欠身拱手:“喏。” 旋即。 刘铄转身朝着内院走去,只留郭淮盯着郡守府。 李辰已经消灭了,濮阳城暂时安全,可以稍稍放松。 这是刘铄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第一次躺下休息,眼睛一闭,任凭它杀声震天,金鸣不断,依旧是雷打不动。 至于白昼换郭淮休息? 早抛之脑后了。 爱谁谁! 但战事依旧在继续...... 此刻,典韦盯着城外乌泱泱的黑山军士卒,在威武雄壮的擂鼓声下,他们快速完成列阵,随后爆发出雷霆般的吼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在震天彻地的怒吼声中,黄巾士卒扛着简易的飞梯,高举着木棍、扁担、菜刀、寰首刀、长矛等各种兵器,如同潮水般涌向城池。 典韦手里拎着一支木矛,俩眼珠子紧盯着城外的黑山军,扯着嗓子喝道:“弟兄们勿急,木矛杀伤力有限,等他们靠近了,咱们再打。” “切记!” 言至于此,典韦再次叮嘱道:“投掷木矛时要迅猛,只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达到诛杀敌人的目的。” “尔等若是不想近身与贼子搏杀,就竭尽全力,将木矛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尽可能得多杀敌人,明白吗?” 众将士齐声山呼:“喏。” 典韦心满意足,朗目圆睁,死死盯着战场。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黑山军士卒杀至距离城墙不足三十步时。 典韦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投掷!”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数百支木矛自城头破空而发,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同飞蝗般罩向敌军。 早已习惯径直冲锋的黑山军,猝不及防,被这一股死亡的滔天巨浪吓懵了,他们甚至来不及挥舞兵器格挡,便被一支支木矛射穿了皮肉,命陨当场。 “没错,就是这样!” 望着黑山军的浪潮中躺倒了一片敌人,典韦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这感觉比他猎杀一只猛虎,还要让人高兴。 “狠狠地打!” 典韦再次捡起一支木矛,声嘶力竭地下令。 嗖—! 一支木矛从他蒲扇般大的手中飞出,像是一道从天而降的流星,不偏不倚,正中一个正在冲锋的黑山军士卒。 但见...... 狂奔中的黑山军士卒整个人直接被钉在地上,身子不断的抽搐着,汩汩的血水顷刻间便将他包围,最终被后继杀来的士卒,踏成了肉泥。 “狠狠地打,莫要在意木矛。” “将城头的木矛,全部打光,一个不剩!” “能杀多少黑山军,便杀多少!” “给俺杀—!” “......” 典韦彻底杀疯了。 一支支木矛从他手中飞出,彷佛变成了追魂夺命的利刃,支支命中,例无虚发,别说是城下的黑山军了,就算是城头的将士都不由地为之惊诧。 不仅出招速度极快,宛如雷霆,而且力量迅猛,好似猛虎,破空之声靡靡,竟有龙吟虎啸之威! 这可当真是......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呐! 第156章 袁绍懵逼!濮阳城怎么还没动静… “这是什么情况?” 城外,正在指挥作战的黑山军统领眭固,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城头上居然瞬间飞出数百支木矛,如同滂沱大雨般,瞬间便将己方冲锋的节奏,打了个七零八碎。 眭固的脑子嗡的一下大了,怔怔地凝望着眼前一幕,脸色苍白,如同冰人般呆呆僵住,甚至忘记了指挥战斗。 最终! 还是副将于毒欠身拱手:“渠帅,贼子早有准备,不妨先行退军,再做打算。” 眭固这才点点头,匆匆下令道:“快,鸣金收兵。”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快速传遍战场。 乌泱泱的黑山军士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齐刷刷败退,犹如退潮。 顷刻间,濮阳城头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呐喊声: “哈哈,赢了,居然就这么赢了。” “黑山贼子,有种再来,我等何惧!” “吼吼!又打赢喽!” “......” 听到濮阳城头响起的声音,眭固气得俩眼珠子都快瞪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那张脸沉得如墨染一般,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杂碎!” 眭固面上掠过一抹煞气,手掌在袖子里暗暗攥成拳头:“若是不将濮阳城拿下,我眭固誓不为人!” “于毒。” “在。” “重新组织队伍,再次发起冲锋,盾牌兵掩护,飞梯随后,切记小心。” “喏!” 于毒铿锵回应,当即策马飞出,声嘶力竭:“渠帅有令,各部重新组织队伍,盾牌兵负责掩护,飞梯随后。” “渠帅有令,各部重新组织队伍,盾牌兵负责掩护,飞梯随后。” “......” ...... ***** 陈留。 张邈大营。 中军,大帐。 张邈皱着眉,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望向帐外,显然是在等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消息。 忽然。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弟弟张超。 不等对方一揖行礼,便被张邈摆手打断:“怎么样?刘岱可有动静?” 张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长出口气:“他没有半点动静。” “啊?” 张邈顿时一个愣怔:“没有半点动静?” 张超点点头:“嗯,这些天一直在训练,似乎没有要支援刘铄的意思。” “可是......” 张邈实在是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前些天,刘铄的确派出信使到济阴,难不成他没有向刘岱求助?” “不可能!” 不等张超给出答案,便被张邈直接否定:“如果刘铄不准备求援,又何必派人赶往济阴?他既然派人来此,必要求援。” 张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但眉头却皱得更高:“可为何,刘岱始终没有动静?甚至连半点出兵的迹象都没有?” “这......” 张邈彻底蔫儿了。 他完全理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只能胡乱猜测道:“会不会是李辰到现在还没行动?” 张超吐口气,眉头紧攒道:“或许是吧,但可能性不大。” 张邈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嘶—! “兄长,你这是......” “你说李辰会不会已经失败了?” “啊,这......” 张超愈加惊诧,但他仔细想想,的确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确有可能,但刘铄当真能察觉到李辰是袁绍的刺奸?” 张邈咬着牙,狞声道:“怎么没可能?当初在雒阳时,他能当着众诸侯的面,把传国玉玺给到刘岱,一个小小的李辰岂能瞒得过他的法眼。” “兄长,你这般说,可有证据?” “没有!但肯定如此。” “呃......” 张超顿感无奈:“那你准备如何?” 张邈顿了顿:“该死,能怎么办?咱们现在,只能等,决不可轻举妄动。” 张超暗松口气,轻声道:“你明白就好。” 张邈忍住胸口翻腾的怒气,冷哼一声道: “焯!太憋屈了!” ****** “那李辰到底怎么回事?” 濮阳之战鏖战已久,却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即便是一河之隔的袁绍,也不由地愤怒起来。 如果让刘铄坐稳了东郡,岂不与自己一样,都成了一郡郡守? 可刘铄算个什么东西? 半年以前,他不过是个要兵没兵、要粮没粮、要地盘没地盘的庶民而已,现在竟也敢与自己比肩,简直岂有此理! “这......” 战事已经开启,整体的联络便彻底断了。 即便是陈琳,也没有丝毫办法,得知濮阳城内的情况:“主公莫急,或许城中有异样,李辰暂时没有行动。” “该死!” 袁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怒气冲冲道:“等他准备对刘铄下手时,雒阳的徐晃已经杀到濮阳了,他们里应外合之下,黑山军焉能不败?” “如此,即便诛杀了刘铄又如何?濮阳城依旧落不得曹操之手,甚至可能会白白便宜了刘岱,你可考虑过这样做的下场?” 陈琳喉头滚动,面色阴沉,怯生生言道:“主公莫急,咱们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至于徐晃,想要抵达濮阳,还得两、三日,或许奇迹就在最近。” 袁绍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思忖了片刻,当即吩咐道:“你立刻安排人,拿着我的亲笔信,将其交给曹操。” “若是刘铄战死,立刻派人冲入东郡,务必要抢在刘岱之前,将东郡占为己有,只要他能办到,表奏他为东郡太守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陈琳暗松口气,赶忙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在下即可。” 袁绍大手一挥:“速去办理。” 陈琳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陈琳前脚离开,颜良后脚便赶来,面上带着一丝悦色,欠身拱手道:“主公,军师传回消息,公孙瓒已经起兵,不日便会南下攻打冀州。”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不已:“还得是子远出马啊,这么快便由消息了,尔等也务必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上演一出大戏。” 颜良铿锵回应:“主公放心,各部已然做好准备,只要主公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出战。” 袁绍彻底安下心来,长出口气:“很好,现在就等荀谌、郭图的消息了。” 第157章 小关平升职记,晋升队率! “赢了,又赢了。” “终于又打退黑山军了。” “恁娘的,若是再继续打,咱们能撑得住吗?” “弟兄们勿急,再坚持坚持,咱们的骑兵一定能赶来。” “......” 望着如同潮水般溃败的黑山军,此时的濮阳守军已经习以为常,再没有之前那般兴奋,反而带着淡淡的忧愁。 因为黑山军持续不断的进攻,对于濮阳守军的伤害,正在不断扩大,而且愈演愈烈,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将士们的信心会随之崩溃。 关平靠在女墙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良久后,心跳的速度方才逐渐平缓,颤抖的身体也慢慢得以缓和。 “关平,怎么样,受伤了吗?” 不远处走来军侯秦刚,试探性询问道。 “还好,没有受伤。” 关平艰难地点了点头,面上挤出一抹苦笑:“全都是黑山贼的血,他们连根寒毛都没伤到我,秦大哥放心便是。” “那就好。” 秦刚这才放下心来,将一碗羊肉羹汤递给关平:“赶紧补充点体力,说不定待会儿黑山军又要进攻了。” “这怎么能行。” 关平赶忙摆手拒绝道:“羊肉羹汤是队率级别以上才能享用,我不过是个伍长而已,还不配享用羊肉羹汤。” “放心吧,你已经是队率了。” 秦刚把羊肉羹汤递到关平面前,淡笑着道:“给你打的晋级请示,已经批下来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秦刚帐下的队率,可以享用羊肉羹汤。” “啊?” 关平一脸的不敢置信:“我已经是......” 秦刚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你已经是队率了!拿着吧。” 关平大喜,赶忙接过羊肉羹汤:“多谢秦大哥提携,关平一定继续努力杀敌。” 秦刚坐在一旁,把麦饼递给关平,淡笑道:“你小子的确是把好手,这么些天,死在你手上的黑山军,怕是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吧?” 关平咕噜喝了一口羊肉羹汤:“我数着呢,一共杀了七十八个。” 秦刚淡笑,点了点头:“是啊,足足七十八个,你的战绩配得上这个队率,抓紧时间填饱肚子,然后继续努力杀敌。” “嗯。” 关平咬了一大口麦饼,飞快嚼咽,和着羊肉羹汤下肚:“秦大哥放心,关平必不负厚望,更不会给您丢脸。” “臭小子!” 秦刚满意地笑了笑,轻声道:“我知道你是好样的,但你也必须要记住,杀敌建功自然是对的,但切记不可莽撞。” “你小子身上那股子狠劲儿,的确能让你成为战场上的一把好手,可若是过分狠厉,一旦碰到真正的高手,照样会死,明白吗?” 关平点点头,铭记于心:“秦大哥放心,我记住了,以后一定注意。” 对于关平的回答,秦刚非常满意,笑了笑:“行了,抓紧时间吃吧,体力恢复,才能继续杀敌建功。” “秦司马快瞧。” 忽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秦刚忙不迭起身,顺着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远处的空气中有一股浓烟,凝儿不散,直入云霄。 身经百战的秦刚当即意识到,这烟可不是寻常的烟,而是传递信号的狼烟! “是狼烟。” 秦刚内心狂喜,急忙招呼道:“尔等守好城池,严防贼子突袭,我立刻将消息奏禀将军。” 望着秦刚转身下城的背影,关平却是一脸的错愕:“秦......司马?”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自己升职了,秦刚也从军侯晋升成了军司马。 而他在与自己聊天的过程中,却丝毫没有提及此事。 不愧是秦大哥,果然沉得住啊! 关平佩服得五体投地,暗暗发誓,一定要向秦大哥好生学习。 旋即。 他两口将麦饼塞进嘴里,立刻站起身来,俩眼珠子紧盯着城外动静,不敢有丝毫放松。 虽然是傍晚,但他们能看到狼烟,黑山军同样能看到,难保黑山军不会在此时,有什么攻城的企图与行动。 ***** 郡守府。 刘铄负手立在悬着地图的木架前,上面绘着的,不是东郡的地形图,而是濮阳城的攻防简图,黑山军十万大军围城,即便损失严重,依旧是城中守军数十倍。 “唉—!” 刘铄长叹口气,内心不由地感慨道:“虽然铲除了内部隐患,但并不代表咱们已经脱离险境,想要坐稳东郡,着实有一定难度。” “恩师放心。” 一旁郭淮揖了一揖,轻声言道:“只要徐晃将军率领骑兵赶来,咱们还是有机会战败黑山军的,耐心等待便是。” “你倒是心宽。” 刘铄勉强挤出一抹淡笑。 他自然清楚,骑兵虽然强横,但不过一千两百骑,想要战败十万大军,难度绝对不小。 黑山军的战斗力虽然弱,但统帅却并不是傻瓜,他们围攻濮阳,岂能不考虑到来自雒阳的骑兵威胁? 即便他们忘记了,也会有人提醒他们! 所以,即便徐晃引兵来了,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将黑山军战败。 “事已至此,不心宽些,又能如何?” 郭淮看似在安慰刘铄,但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如今东郡的局势,几乎就在崩溃的边缘,唯一破局的机会,便是徐晃的骑兵。 但正如自家恩师所言,我军骑兵数量不过千二,且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若是不能一击而中,依旧难解濮阳危局。 最为致命的是...... 如今双方的联络已然随着黑山军的围城而隔断,双方的配合只能依靠此前定下的方略,一旦方略有误,想要打出全垒打的效果,只怕是难如登天!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 大将许褚急匆匆闯入殿中,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随意地一拱手,当即言道:“主公,好消息,约定好的狼烟来了。” “哦?” 虽然刘铄心里明白,即便骑兵赶来,危局依旧难解,但他依旧要全力以赴:“狼烟是何方位?公明准备从哪个方向入手?” 许褚疾步上前,指着木架上悬着的简图道:“南门!” 刘铄惊诧:“南门?” 第158章 声东击西,徐晃煞费苦心! “南门有硝烟?” 黑山军渠帅眭固听到消息,不由地为之一愣。 “没错,正是在南门。” 黄巾飞骑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 “南门?” 眭固彻底愣住了,扭头瞥向一旁的于毒:“军师,此事你怎么看?” 于毒皱着眉,思忖了良久:“咱们在西门处的防守非常严密,或许是因为徐晃觉得没有机会偷袭得手,才可能转向南门。” “从目前的兵力消耗上看,南门打的最是激烈,从这里突破的话,最是安全,而且从这里出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济阴,向刘岱求援。” 眭固闻言,缓缓点头:“那依着军师的意思,他们的确是准备从南门突破了?” 于毒再次反复思量:“从目前来看,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徐晃的骑兵若是再不来支援,濮阳坚持不了多久。” “徐晃从南门发起突袭,其实不单单是为了缓解濮阳城面临的压力,更是为了给刘岱的援兵赶来,提前扫平一下障碍。” “渠帅!” 言至于此,于毒欠身拱手道:“咱们好不容易打到这个程度,若是此时刘岱介入,只怕咱们不知要死多少弟兄,才能拿下濮阳。” 眭固抬眸望向眼前这座坚城,硝烟弥漫,鲜血淋漓,若是在此时为外人插足,的确愧对死去的弟兄。 略一思忖,眭固缓缓点头,吩咐道:“你说的没错,咱们鏖战半月,死伤无数,绝不能在此刻被外人插足。” “命白饶率领精锐,提前堵在通往南门的官道上,以防不测。” “喏,渠帅英明。” ***** 与此同时,刘铄同样怔住了。 他负手在殿中不停地左右来回踱步,思考徐晃这般安排突袭,目的究竟是什么。 黑山军的主力基本集中在西门,至于其他三个门,全都是佯攻,投入的兵力比起西门,差距甚远。 按照常理,想要一击而中,必须要进攻西门的黑山军主力才对,而将力量分散到南门,能起到的作用必定非常有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徐晃身经百战,不过做出这般有违常理的安排才对。 可是...... 事实却恰恰相反。 他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刘铄反复思量,却始终不得而知。 “恩师。” 郭淮与徐晃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从徐晃身上学到了很多领兵打仗的知识。 对于徐晃杰出的军事能力,郭淮心知肚明。 他同样不敢相信,南门的硝烟会是徐晃放的:“这其中会不会有别的含义?公明应该非常清楚,一击不中,将再无机会。” “亦或者......” 郭淮皱了皱眉,轻声言道:“他只是想佯攻南门,消耗黑山军的实力?” 刘铄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公明手里的精骑兵,乃是我军最后的杀手锏,拿骑兵跟黑山军拼消耗?” “哼!” 刘铄轻哼一声,愈加肯定道:“公明绝对没有那么傻。” 一旁许褚是个铁憨憨,搔了搔脑袋道:“可是,公明的硝烟的确在南门。” 刘铄又岂能不清楚这一点,因此愈加感到好奇:“我感觉硝烟安排在南门,未必会是公明真正的想法。” “或许......” 言至于此,刘铄试探性道:“这硝烟不仅仅是给咱们看的,更是给黑山军看的。” 郭淮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嘶,恩师的意思是,这是公明声东击西的计策?他是想吸引黑山军主力在南门附近布防,但实际上,还是按照原计划进攻西门?” 刘铄凝视着郭淮,反问一句:“怎么,没这个可能吗?” 郭淮思索片刻,点点头:“嗯,确有这个可能,不过主公,万一错了,咱们可就真的错过战败黑山军的机会了。” 刘铄非常清楚,单纯依靠骑兵的力量,是很难打出致命一击效果的,想要逆转当前局势,就必须要内外同时发力,且集中于一点爆发。 可是...... 如果这一点判断错误,那么就相当于一记重拳砸在了棉花上,力量虽大,但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暴露了目的,从而彻底失去逆势翻盘的机会。 现在的刘铄多么希望能有一台发报机,只需要啪嗒嗒敲击那么几下,就可以与城外的徐晃联络,直接询问对方的意见。 可没办法,汉末三国就这条件,别说发报机了,特么连信鸽都没有,历史上信鸽真正成为军鸽,还是明治时期小日子的功劳。 该怎么办? 这样的决定,即便是刘铄本人,都不敢轻易下。 因为,他同样赌不起,也赔不起。 “报—!” 正当刘铄惆怅不已时,殿外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典韦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 刘铄缓口气,试探性问:“怎么,可有何事?” “嗯。” 典韦点点头,直言道:“主公,硝烟有些不太对劲儿。” 刘铄不禁一个愣怔:“哦?硝烟不对劲,哪里不对?” 典韦欠身拱手:“主公,您不是说了吗?硝烟最多持续一刻钟,但现在已经半个时辰,却仍未熄灭。” 嘶—! 刘铄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公明故意将硝烟的时间延长,目的便是让黑山军发现,同时也是在提醒我们,这个硝烟是假象。” “没错!” 这一刹那,郭淮同样明白了徐晃的良苦用心:“正如恩师推测的一样,此乃公明将军故布的声东击西计策。” “现在再想想,公明将军一定派人侦察过战场了,目前南门方向的黑山军损失最惨重,如果从这里突破,效果最好。” “公明将军的硝烟放在南门,实际上便是为了迷惑黑山军的首领,让他们以为我军要从南门突破,打开缺口,与济阴的刘岱相互联络。” 刘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一定是这样的。” 郭淮长出口气,发自肺腑地感慨道:“公明将军煞费苦心,我等更应该把握好这次机会,绝不能辜负了他的这番心意。” “恩师。” 郭淮一揖作礼:“您下令吧。” 许褚、典韦齐齐拱手:“主公,您下令吧。” “好!” 刘铄也不再犹豫,当即铿锵言道:“许褚、典韦听令,命你二人组织军中精锐,随时准备配合骑兵,发起对西门黑山军的总攻!” 第159章 苍天未死,刘铄在此! “公明,你觉得主公能明白吗?” 望向早已熄灭的狼烟处,程银皱眉询问道:“咱们要不要再点一会儿?时间太短的话,万一主公没明白何意,咱们可就完蛋了。” “是啊。” 又有大将侯选忧心忡忡地道:“咱们临时修改了作战计划,却只是比预定时间,延长了一刻钟,你觉得主公能察觉出其中变化吗?” “此事涉及到濮阳的安全,万一......” “唉!” 话音未落,侯选便长叹口气,摇了摇头:“万一咱们自作聪明,只怕濮阳城定会被黑山军攻破,如此一来,损兵折将不说,主公必沦为其余诸侯的笑柄。” “够了!” 不等侯选把话说完,便被徐晃直接打断:“狼烟时间绝不能太久,否则必引起黑山军的怀疑,如此一来,咱们更加没有机会。” “至于主公......” 实际上,徐晃自己同样拿捏不准,但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执行,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因此只能在原有计划的基础上,稍稍加以修整。 徐晃咬了咬牙,无奈叹口气道:“我等只能选择相信主公,况且主公是有大气运之人,这点细节必定可以察觉。” “气运?” 对于这种玄之又玄的解释,程银表示不能接受:“公明,你自己相信吗?” 徐晃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嗯,相信!” “我......” 程银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尤其当他看到徐晃坚定的眼神时,更是气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点头应承道: “好!那你就祈祷此次落败,主公的大气运可以保佑他平安吧。” “程银,你这是何意。” 侯选怒气冲冲地怼了回去:“公明非是此意,若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冒此风险,咱们要尽可能的理解他。” 呼— 程银长出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愤怒:“我明白,可是......” 侯选拍了拍程银的肩膀:“相信主公,当初讨董那般凶险,他都能创造奇迹,明日濮阳一战,想必同样可以逢凶化吉。” 程银吐口气:“但愿如此。” 侯选极其肯定地道:“相信我,一定如此。”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悠悠一声传报。 徐晃等人急忙望去。 但见,军司马李堪匆匆而回,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不等他开口,徐晃便焦急询问道:“怎么样?可有何情况?” 李堪飞快点了点头:“正如公明所料,黑山军派出一支兵马,正在赶往濮阳南门,目前西门兵力虽然众,但里应外合之下,未必不能攻破。” 呼— 长出了口气。 徐晃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轻声道:“按照黑山军的作战习惯,明日他们应该会对四门重新分配兵力。” “除去他们留守在大营的士卒、伤员,咱们真正可能面临的兵力,应该在三万人左右,趁乱而战,直击首领,是咱们唯一的机会!” “程银、侯选。” “在。” “你们俩负责掩护我。” “喏。” “李堪。” “在。” “你负责指挥骑兵,拦截赶来驰援的黑山军。” “喏。” ***** 次日,清晨。 天色渐明,红彤彤的太阳跃过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濮阳城外的旷野上,乌泱泱的黑山军正在威武雄壮的擂鼓声中列阵。 黑山军渠帅眭固凝望着战场,不知为何,他的心里忽然生出一抹极度不安的感觉,似乎有种被恶鬼盯上的感觉。 明明已经是仲夏时节,但猛然吹得的一股劲风,竟让眭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浑身的寒毛竟在刹那间根根直立。 一道阴影罩向自己,眭固下意识抬头望向苍穹,大片的阴云随风缓缓飘来,将灿灿的朝霞一点点吞噬,肃杀之气悄然而至。 “渠帅快瞧。” 忽然,一个声音在眭固的耳畔响起。 眭固顾不得多想,顺着于毒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濮阳的城头门楼上,一杆炽焰大纛旗架起足有两、三丈高,远远超过城头其余的旌旗,灿金色的绸缎面上,绣着八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苍天未死; 刘铄在此! 眭固心底的禁脔彷佛一下子被戳中,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变得如冰剑般冷厉,越过正在列阵的将士,望向大纛旗下站着的男人。 “刘铄!?” 眭固的面上掠过一抹煞气,紧握缰绳的手剧烈的颤抖,彷佛恨不得将柔软的缰绳捏爆,说话时的齿缝间,也似有阴风荡过。 没错! 大纛旗下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刘铄! 此刻的他手持着大纛旗,身穿锁子甲,外罩炽焰袍,头戴紫金盔,脚踏虎头靴,傲然立在门楼前,宛如一樽从天而降的战神。 城头上的将士因为刘铄的到来,顷刻间变得战意高亢起来,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寰首刀,面上流露出“来之能战,战之必胜”的神情。 而刘铄呢? 他的目光则是掠过城外正在列阵的黑山军,仅仅瞥了一眼黑山军的大纛,确认对方人在西门,便又极目瞭望向西方,企图寻找自家骑兵的踪迹。 这一杆高达两、三丈的大纛旗,表面上是为了激怒城外的黑山军,但实际上,刘铄是想告诉城外的徐晃: 战场在西门! 虽然,茫茫的旷野中,刘铄没有发现丝毫骑兵的踪迹,但他始终相信,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中,徐晃一定看到了这杆飘扬的大纛。 此刻的濮阳城外,茂盛的密林中部。 一颗参天的白杨树上,有以树枝绿叶蔽体的士兵,果真看到了随风飘扬的炽焰大纛旗,随即飞快地溜下大树,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骑兵集合地。 “报—!” “情况如何?” “将军,主公在西城头的门楼前,手持一杆数丈高的炽焰大纛旗,上书‘苍天未死,刘铄在此’,主公一定是要告诉我们,他就在西门,战场就在西门!” “太好了!” 徐晃彻底松了口气。 这一刹那,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竟也湿润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但他徐晃却非常清楚,自家主公轻易不上战场,而今却为了告诉他战场在西门,以身涉险,这得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众将士听令,准备战斗!” “喏!” 第160章 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刘铄的忌日! “黑山贼渠帅何在,可敢上前搭话?” 城头上,刘铄手持炽焰大纛旗,扯着嗓子呼喝道。 下一个瞬间,城外乌泱泱的黑山军列阵中,响起一阵低沉而有节奏的吼声,众将士以兵器触地,缓缓让开条路。 但见...... 一个头戴玄铁盔,额前绑着一条黄色巾带,顶上竖着一团黄色绒穗,身着玄铁甲,外罩土黄色的战袍,骑着一匹黄骠骏马当先而出。 “吾乃眭固,你可是刘铄否?” 眭固抬眸望向城头傲立的男子,自其开战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到汉军主将,果然如同传言那般,年纪不大,气宇轩昂。 “没错。” 刘铄的目光锁定下方主将,朗声回应道:“在下便是东郡郡守刘铄,今有一言赠于阁下,还望阁下仔细倾听,详加思量。” “尔等本是黄巾余孽,苟延残喘至今,无外乎求个生存,如果尔等愿意归顺朝廷,本郡守可以保证让尔等重归田园,不再为生计发愁。” 东郡虽然在兖州堪称大郡,但总人口也不过几十万人而已,若是能将黑山军收编,择其精锐入军,其余者务农,必可大大夯实东郡的基础。 毕竟,在汉末三国时代,人口便等同于生产力,等同于源源不断的赋税,等同于随时上战场的兵力。 刘铄做梦都想将这股力量收编,因此在大决战之前,便想要给眭固这样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黑山军一个机会。 可是...... 以如今眭固的视角来看,自己明显占据上峰,只要拿下城池,便可获得大量粮草,又怎么可能归顺刘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 眭固仰天哈哈一声,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刘铄,你该不会以为,扛着一杆炽焰旗,便真以为自己赢定了吧?” “我告诉你!” 言至于此,眭固的声音陡然间提升了个八度,宛如洪钟乍响,更似雷霆万钧:“汉室气数已尽,黄天盛世必将到来。” “我等此次前来,不仅要拿下东郡,更要拿下整个兖州,以报当年广宗之仇,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刘铄的忌日!” 苍啷—! 言之激愤时,眭固拔剑怒指刘铄,扯着嗓子,厉声下令: “三军将士听令。” “攻城!!!” 这一声吼。 宛如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眭固深埋心底的愤怒,彻底爆发出来。 身后乌泱泱的黑山军士卒,立刻高呼着“万胜”,狂热地向眭固回应,宛如一波惊涛般的浪潮,狠狠地朝着飘摇的濮阳城拍去。 然而...... 刘铄才不会惯着对方,他双手紧握着炽焰大纛旗,在空中猛一挥舞,身后一字排开的力士们立刻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 咚!咚!咚! 咚咚—! 雄壮威风的鼓声乍起,气势磅礴,刚劲奔放,顷刻间便令全城将士热血沸腾,更将众将士的汹汹战意推向了巅峰。 城中的将士们在腾腾沓沓的鼓声中,握紧了手中的兵器,驱散了内心的惶恐,更提振了三军的士气,他们势必要向黑山军展示自己剽悍的实力。 许褚手持金背大刀,端坐在战马上,耳畔响起的喊杀声愈发浓郁,证明城外的黑山军愈发的靠近城池。 忽然! 他猛地睁开虎目,两道凶戾的眸光如利剑般陡然射出,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化,宛如修罗神附体一般,腾腾杀气漂浮于顶: “开城门!” 伴随着一声令下。 吱呀—! 濮阳城们缓缓展开,一先一后,两道墨色的闪电狂飙而出,迎着乌泱泱的滔天巨浪,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进去。 似乎连黑山军士卒都没想到,不足二十步的距离,濮阳城守军居然敢一反常态,主动打开城门,出城与之决战。 因此,猝不及防之下,前排的黑山军士卒被许褚、典韦两员悍将轻而易举地撕开了防线,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好似深水炸弹在巨浪中炸开。 “杀—!” 随后,喊杀声震天响起。 城中鱼贯而出一支强悍的兵马,他们尽皆身穿玄铁甲,头戴玄铁盔,右手寰首刀,左手双弧盾,乃是汉帝国最精锐的北军步兵营装备。 他们在许褚、典韦的率领下,宛如一柄猛利的钢刀,将黑山军掀起的巨浪硬生生劈开,而后毫无半点花哨地迅猛冲杀,誓要凿穿黑山军的列阵。 十步! 二十步! 三十步! ......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许褚、典韦率领的这支敢死小队,竟瞬间杀出了接近五十步的距离,如同森冷的匕首,狠狠地戳向了敌人的心腹。 沿途所遇的黄巾士卒,单薄的麻衣根本无法阻挡汉军锋利的刀芒,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典韦、许褚的配合更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二人奋勇狂杀,一批接一批的黑山军士卒,倒在了冲锋的路上,短短数十步的距离,竟成了人间地狱。 “彩!” 城头上观战的刘铄忍不住惊叹,他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进攻上,只要典韦、许褚能够吸引足够多的火力,那么必定可以给徐晃制造突袭的战机。 而此刻,眭固同样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了,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这......” “他们怎么敢如此......” 眭固内心巨震,不禁哑然。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只有数百兵力,却敢放弃坚固的城墙,选择出城与黑山军主力决战。 这不是悍勇,而是自寻死路! 短暂的震惊过后,掀起的是滔天般的怒火,眭固声嘶力竭,铿锵下令:“进攻,给我将这支小队围杀,其余兵马继续攻城!” 咚!咚!咚! 咚咚—! 擂鼓声乍起,各级旌旗应声狂舞。 处于后方备战的一支兵马,顷刻间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宛如一群嗷嗷叫的野狼,朝着奋勇冲杀的汉军小队,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接围杀上去。 “哼!” “我倒是要瞧瞧,数百兵马而已,能坚持多久!” 第161章 这帮黑山贼可算是开窍了! “关平小心!” 一声嘶喊在关平的耳畔炸响,他尚未做出反应,便见一道染血的寒芒,从自己的身侧呼啸而过,正是秦刚劈来的寰首刀,削断了斜刺里钻出的一支战矛。 噗通! 噗通! 关平一颗心砰砰狂跳,但他现在顾不得紧张,条件反射般的一个侧身上前,左手的双弧盾直接护在秦刚旁边,拦下了黑山军劈来的戈矛。 随后! 他猛地一抬臂膀,将拦下的戈矛磕飞,反手劈出一道寒芒,那趁机突进的黑山贼被关平当场斩断条臂膀,悲惨的嚎叫声冲天响起,震慑着邻近同伴的心神。 “走!” “跟上—!” 趁此机会,关平发出一声怒吼,继续挺盾向前,挥刀突进。 举目望向四周,尽是往来厮杀的黑山军士卒,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关平,你受伤了?” 秦刚急忙跟进,却见殷红的鲜血正透过盔甲汩汩涌出,而关平却丝毫未觉,只是高举着寰首刀,拼命斩杀着四周的敌人。 他狂呼怒吼,状如疯虎,那股子狠厉的劲儿竟比之前还要凶悍,十余年来的悲惨经历,化作他奋勇厮杀的动力,竟是如此的恐怖。 虽说秦刚心理非常清楚,这是个苦命的孩子,但能让他拼着性命为之鏖战,秦刚当真是难以想象,这十余年来,关平到底经历了什么? “无妨,死不了。” 淡淡的一句回应,俨然证明了关平淡漠生死的态度。 战场是残酷的! 只有真正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此刻的秦刚顾不得过分关注关平的伤势,他只能竭尽全力掩护关平,争取让他在这次鏖战中活下来。 “坚持住!” 秦刚以身躯护住关平的侧翼,双弧盾也镶上了三、四支羽箭,一支羽箭更是钉在了他的左肩。 所幸秦刚穿的是讨董时期缴获的步兵营铁制札甲,箭矢未能入骨,否则这一箭,早已夺走了他半条命。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许褚、典韦率领的小队,已经鏖战了一刻钟的时间,死在他们手上的黑山军士卒数不胜数。 可是...... 城外的黑山军彷佛杀之不绝一般,倒下一个士卒,又有更多的士卒涌来,数十步的距离彷佛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居高临下的刘铄看得极其真切,黑山军针对许褚、典韦两员悍将,采取的是围而不攻的防御困杀战略,主攻的是其身后的小队兵马。 而许褚、典韦原本可以持续向前突破,但因为要兼顾后方的兵马,往往舍弃了进攻性,选择替后方将士解围,以保证队伍的整体性。 否则,即便这支小队装备精良,依旧可能被黑山军采取截断、围杀等方式,一点点消耗致死,从而将这股兵马逐渐蚕食殆尽。 “恁娘的!” “数十步远,竟走得如此艰难。” 见此一幕,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爆了粗口。 虽说黑山军士卒的整体实力偏弱,但不得不承认,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以及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足以弥补其整体实力上的不足。 即便在许褚、典韦的率领下,这支小队已经拼掉了黑山军六波兵力的围杀,但在其后方,依旧有大量的备用兵力,已经做好了补足的准备。 “该死!” 刘铄暗暗攥紧了拳头。 他虽然不在战场上与黑山军士卒搏杀,但却比他们任何人都要紧张,如果可能,他愿意纵马驰骋在疆场中,与弟兄们一起,抛头颅洒热血! 实际上,紧张的人不仅仅是刘铄,城外的黑山军统领眭固、于毒,同样被眼前这支小队的战斗力惊呆了。 自己足足发动了六波围杀,便是六千兵力啊,愣是被眼前这支小队,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而对方的兵力消耗,却是用肉眼都能数的过来。 这可不仅仅是兵器、装备上的优势,更是作战素质的全方面碾压,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打出这样恐怖的战术效果的。 “渠帅勿忧,此乃濮阳最精锐的一支兵马,咱们只要能将其消灭,濮阳城必定顷刻可破,现在就是拼耐力的时候。” 若不是于毒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只怕眭固已经忍不住,要下令鸣金收兵了。 但他同样明白,如果自己当真鸣金收兵,汉军必定痛打落水狗,将全部的兵力压上来,届时的损失必定更大。 没办法! 想要获取胜利,就必须要扛下去。 要么,灭掉眼前这支小队; 要么,趁着城池空虚,将其拿下。 如此一来,即便这支小队打得再好,怕是也只能选择投降,亦或者原地解散,分崩离析。 眭固咬住钢牙,眸色不断变幻,思忖良久,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刘铄,劳资跟你拼了。” “于毒。” “在。” “传我将令,围困这支小队,其余兵马全力进攻濮阳城,不得有误。” “啊,这......” 于毒先是一个愣怔,但也只是一瞬,便立刻明白了自家渠帅的作战目的。 他眼神骤亮,毫不犹豫,铿锵回应:“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战鼓震天,旌旗狂舞。 在其身后备战的黑山军,顿时爆发出一阵震天般的怒吼声,随即如同惊涛骇浪般,朝着濮阳城猛拍过去。 诛杀这支精锐小队实在是太难了,而且即便将其诛杀,依旧要花费大量时间去攻打城池,既然如此,不如选择将其围困,全力猛攻城池。 要知道,这支精锐小队必定抽干了城中主力的血液,现在的濮阳城虽然依旧城高池深,但却像是身穿铠甲的枯瘦老头,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弟兄们,冲啊,趁此机会,拿下濮阳城。” “莫要管他们,咱们一起冲!” “随我杀—!” “......” 望着如同潮水一般疯狂涌来的黑山军士卒,城头上手持炽焰大纛旗的刘铄,终于暗暗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 恁娘的! 这帮黑山贼可算是开窍了! 来吧,把全部的兵力给咱压上,成败在此一举! 第162章 中心开花,一口吃掉汉军? 蓬!蓬!蓬! 刹那间,数十架飞梯搭在濮阳城下,黑山军士卒如同蚂蚁一般,顺着飞梯快速向上攀爬,彷佛只是一眨眼,便爬到了城头下方。 负责指挥战斗的郭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城中的将士虽然不如城外的精锐,但却也是身经数十战的勇武,绝非寻常可敌。 加之此战是由刘铄亲自坐镇,城头将士战意高亢,即便遇着黑山军全力猛攻城池,依旧能够其战个不相上下。 “顶住!一定要给我顶住!” “切记要配合,绝不可鲁莽行事。” “只要能守得住城头,黑山军必败无疑。” “......” 郭淮率领着一队亲卫军,不仅兼顾指挥,还要兼顾战斗,所幸他有些战斗经验,又是将门世家出身,否则面对这般场面,只怕早已经手忙脚乱。 身为外行人的刘铄很有自知之明,既然把指挥战斗的权力交给了郭淮,便不会随意干涉,现在的他只是战场的吉祥物,振奋军心的吉祥物而已。 不过...... 他的心思虽然不在城头,却早已经被城外的动静吸引,幽幽目光掠过了喧嚣的战场,彷佛洞穿了时空,企图寻找自家骑兵的踪迹。 但可惜! 不论他如何观瞧,却始终没有发现徐晃的半点踪迹。 虽然兵法云,善战者必善藏兵,但特么关键时刻,一点迹象都没有,实在是令人揪心。 刘铄扪心自问,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若是还不能战败黑山军,那么只能证明自己,没有称王称霸的气运。 “徐晃!” “你可一定要给力啊!” “......” 与此同时。 城下的典韦同样察觉到战事进入关键阶段,遂扯着嗓子呼喊:“仲康,你负责打头阵,俺负责协助后方,咱们一起凿穿黑山军。” 实际上,这支冲出城池的小队与郭淮的作用一样,全都是吸引足够的黑山军兵力,给徐晃的轻骑快冲制造战机。 这支小队打得越猛,能够吸引得兵力便越多,如果驻足不前,便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因此对于典韦、许褚而言,现在是要突破的时候了。 “好!” 许褚答应一声,掌中金背大刀抡出一道如月的血芒,将面前的战矛尽皆斩断,旋即快速于腰间打个旋转,从另外一个方向再次挥出。 噗!噗!噗! 面前的三个黑山贼猝不及防,被当场斩断了脖颈,血溅四方,其余士卒则是纷纷格挡、避退,勉强保住条命,吓得是魂飞魄散,不敢上前。 而与此同时,典韦拨马转身,从肋下斜挎的一只豹皮囊中,摸出数支凤翅金戟,抬手间,金戟呼啸而出,阻在前方的数个黑山贼,应声倒地。 希吁吁—! 趁此机会,典韦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飓风般狂飙,戟锋飞舞,宛如两条银龙呼啸,不断地收割着黑山军廉价的性命。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死在典韦双铁戟下的黑山军,便多达十七、八人,原本驻足不前的队伍,在这一刹,同样向前突进了数步。 虽然,这数步相对于他们一共突进的距离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这却是在他们难以寸进之后的进步,证明二人真正掌握了进攻的节奏。 “有效果!” 许褚内心狂喜,声嘶力竭,铿锵呼喝:“弟兄们,随俺杀—!” 众将士齐声呐喊:“杀—!” 锵!锵!锵! 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黑山军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 原本黑山军便是强行维系着几近崩溃的阵型,但随着许褚、典韦的调整,黑山军的阵型被顷刻间踏破,寰首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更无不披靡。 “怎么回事?” 忽然奋进的汉军小队,顿时惊出眭固一身的冷汗。 他当即意识到的局势不妙,毫不犹豫地摆手下令:“快,再派一支小队围杀,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困死在军中。” 于毒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喏。” 下一秒,旌旗狂舞,战鼓铮鸣。 乌泱泱的黑山军小队,再次涌向了前方战场,宛如数层铁皮似的,势必要将这柄猛利的钢刀,彻底囚禁在坚固的牢笼中。 然而...... 不等这支小队将许褚、典韦的精兵困死在牢笼中,便只听得“嗖”的一声震响,后方猛然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顷刻间。 眭固震惊! 于毒震惊! 典韦、许褚震惊! 战场上所有人,尽皆震惊! 他们全都被这一声清脆吸引,尤其是眭固本人,更是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声音是本方负责警戒的飞骑射出的响箭。 这意味着...... 此刻,正有一支兵马从后方赶来,准备抄袭他们的后路。 眭固扭头望向后方。 但见...... 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由远及近,正在朝自己快速袭来。 虽然,现在还看不到半个骑兵,但眭固已经可以想象,要不了多久,徐晃率领的精骑兵,便会出现在自己的后方。 “该死!” 眭固心底的怒火猛然翻腾起来,直接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怒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徐晃的骑兵赶往南门了吗?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西门?” “我......我......” 于毒彻底懵逼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这一刻! 他终于明白自己中了徐晃的声东击西计策,更明白刘铄于今日在西门前的一战,压根就不是迫不得已的自取灭亡,而是早有预谋的吸引火力。 尤其现在,眭固为了能将濮阳城最后一点精气神全部打掉,几乎压上了全部的兵力,由此导致护卫左右的兵力,大幅度锐减。 而在这时,徐晃却率领全部的精骑杀出,即便只有一千两百骑,对于目前的黑山军而言,也足以致命。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渠帅!撤退吧,否则我军必全军覆没!” “撤退?” 眭固怒目圆睁,回头瞥向濮阳城:“咱们若是撤军,刘铄必举兵压境,届时损失更多,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传令!” 眭固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与汉军决一死战:“全部兵马,准备列阵迎敌,北门、南门、东门兵力,立刻回源西门,不得有误。” 于毒咬了咬牙,立刻明白了眭固的用意。 他这是要以自身为誘饵,施行中心开花的合围策略,此计若成,则能一口将濮阳守军全部吞没,彻底鼎定全局。 不得不承认。 此计的确非常凶险,但却值得冒险。 于毒深感敬佩,欠身拱手: “喏!” 第163章 濮阳大决战,逆势翻盘! “报—!” “主公,北门方向的黑山军开始撤退,回援西门,仅有部分兵力仍在持续进攻城池。” “......” “报—!” “主公,南门方向的黑山军部分回撤,直奔西门而来。” “......” “报—!” “主公,东门方向的黑山军部分回撤,分两路迂回赶往西门。” “......” 刘铄惊叹于黑山军的反应力。 居然这么快,便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不仅安排了兵力上的防守,更充分发挥自身兵力上的优势,企图将本方力量,歼而灭之。 不得不承认。 眭固的野心非常大,但他有没有能力吃掉自己,便另当别论了。 一个许褚、典韦率领的小队,便杀得黑山军只能防御,毫无还手之力,如今徐晃率领骑兵突袭后方,这些乌合之众能挡住的概率怕是不高。 此刻,刘铄依旧手持着炽焰大纛旗,目光掠过硝烟弥漫的战场,落在远处持续不断靠近的烟尘洪流中。 但见...... 烟尘之中,同样一杆炽焰大纛旗正迎风招展,黄底黑字大书的“徐”,格外引人注目,轻微的地动声也逐渐从脚下传来。 “来了!” “终于来了!” 刘铄只感觉救星杀来,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他赶忙把手一招,铿锵下令道:“快,擂鼓助威,壮我军骑兵声势!” 门楼后方,数十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同样兴奋起来,他们操起鼓槌,不遗余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发出一阵阵威武雄壮的擂鼓声。 咚!咚!咚! 咚咚—! 那雄浑的鼓点,像乱蛙虎跳在腾飞; 那激越的鼓声,似旋风骤雨在呐喊! 在气势磅礴、钢筋奔放的战鼓声中,一支骑兵小队终于从密林的遮掩中杀了出来。 刘铄居高临下,看的极其真切,当先一员悍将,手持梨花开山斧,坐下踏雪胭脂兽,纵马狂飙,好似一团赤色的飓风,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呼啸而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晃! 在其身后,数百精骑接踵而至,他们齐刷刷张拉牛角弓,在距离黑山军列阵尚有七、八十步时,骤然射出。 虽然,刘铄帐下的骑兵是新组建的骑兵,但其中有一部分乃是擅长骑射的西凉骁骑俘虏,他们深感刘铄的不杀之恩,愿意归顺,为其效力。 此刻的一波箭雨袭杀,正是他们配合打出! 虽说只有数百支箭矢而已,但却是集中于一点爆发,罩向黑山军列阵时,那一片约莫方圆三丈的区域,黑山军士卒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 纵马狂飙的徐晃再次猛夹马腹,作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速度陡然间再快三分,宛如一道赤色的闪电般,狂飙向黑山军列阵的缺口。 “挡我者死!” 眼瞅着黑山军补位的士卒快速列阵,徐晃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掌中梨花开山斧抡起一道如月的寒芒,直将迎面刺来的数支战矛纷纷斩断。 这还不算完! 与此同时,徐晃的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转,反手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面前猝不及防的黑山军士卒,尽皆如出膛的炮弹般,扫飞出去。 这些黑山军士卒原本便是由农民组成,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面对徐晃这般强悍的猛将,顷刻间便被打得是七零八落。 希吁吁—! 趁此机会,徐晃猛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一个猛子直接扎进了黑山军的列阵。 四面八方尽皆是手持戈矛的黑山军士卒,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徐晃,虽然惊骇,但手上的动作可不慢,朝着徐晃猛刺而来。 然而...... 徐晃似乎早有准备,五十斤的梨花开山斧抡起来,竟好似掀起一阵罡风,叮叮当当的金铁炸鸣声在耳畔炸响,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刺来的戈矛便被徐晃斩断一半,其余兵器要么被磕飞,要么被拨开,总之无一例外,没有一支能够伤到徐晃。 相反! 徐晃这一招狂风摆柳,不仅护住了自身,甚至将那些不注意进攻节奏的黑山军统统诛杀,反倒令他快速稳住了阵脚。 徐晃暗自兴奋,幸亏敌人是黑山军士卒,若是换做北军五营的精锐,估摸着自己早已经被剁成了肉泥。 “杀—!” 稳住脚跟的刹那,徐晃发出一声雷霆之吼。 紧随其后的程银、侯选,立刻舍弃弓箭,换上马槊,宛如楔子一般,从破开的口子处,硬生生砸了进去,当即分担了徐晃左右两翼的压力。 噗!噗!噗! 马槊翻飞,鲜血飙溅。 本就羸弱的黑山军士卒哪里禁得起这样的打击,顷刻间便躺倒了一大片,别说围攻嚣张的徐晃了,能不能守得住自己的防线,犹未可知。 “公明,继续冲杀!” “凿穿黑山军!” “杀—!” 隐藏了许久的汉军骑兵,在这一刻将战斗力彻底爆发出来,后方的百余精锐在徐晃、程银、侯选的率领,趁势强冲,势如破竹。 如果从高空俯瞰后方战场,好似从密林中射出一柄飞剑,轻易击破了黑山军的铠甲防护,正在以超高的速度,刺向对方的心脏。 城头上的刘铄见此一幕,难掩心底的兴奋,扯着嗓子呼喊道:“弟兄们,我军援兵已至,此战必大获全胜。” “反击!” “给我全线反击!” 刘铄双手持着炽焰大纛,奋力地在空中狂舞,后方膀大腰圆的力士同样猛击着碾盘大的战鼓,以他们独有的方式,为前方鏖战的将士们,加油鼓劲! “弟兄们,冲啊!” 城外的许褚更是备受鼓舞,浑身那股子使不完的力量,似乎变得愈加强悍。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一个又一个的黑山军士卒惨死于他的刀下,原本滞缓的进度,像是开了挂一样,迅速向前突进了七、八步远,简直难以置信。 在队伍后方协防的典韦,同样露出骇然的神色,两柄铁戟狂舞起来,像是擎着两条银色的巨龙,不断收割着黑山军廉价的性命: “杀—!”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第164章 临死前的呐喊:黄天盛世何在? “这......这怎么可能?” 眭固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要知道,虽然自己的绝大多数兵力,全都被濮阳城池,以及城外的步兵小队牵制住了,但即便如此,身旁依旧有数千兵力。 眭固原本以为,他们至少也能拖延一刻钟,甚至半个时辰都没有问题,如此一来,自己在北门、南门的兵力,必定可以赶来驰援,以期达到歼而灭之的效果。 可是...... 谁能想到。 徐晃率领的这支骑兵居然如此强悍,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接连突进了十余步远,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足三十步。 照着目前对方的突进速度,根本轮不到北门、南门的援兵赶来支援,便可以轻易突破,从而达到他们万军丛中直取上将首级的目的。 “该死!” 眭固心急,眉头紧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自己下令全军撤退,那么刘铄必定不会放过这次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可如果自己不下令撤退,那么极有可能在短暂的稳定后,被对方诛杀于此。 眭固扪心自问,凭自己的实力与麾下的亲卫军,怕是根本拦不住徐晃这员虎将,换言之,一旦被对方杀到跟前。 那么...... 留给自己的有且只有两条路: 其一,战死; 其二,逃亡! 战死自不必再言。 如果选择逃亡,混乱的军队的确可以滞缓徐晃的进攻,但同样会令本方全局暴乱,那么城中的刘铄依旧会发起进攻,趁势挥军掩杀! 这两条路虽然不同,但却有个共同的结局,黑山军的此次进攻,必败无疑,甚至对方会一鼓作气,杀得自己再无进攻之力。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眭固冥思苦想时,但见后方的骑兵有两股势力,正在朝着左右两翼迂回,而没有选择与徐晃一起,发起正面的突袭。 很明显! 对方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应对措施,因此提前有了准备,虽然这两支骑兵小队兵力不算太多,但在本方将士不断队形的快速支援下,依旧是一支难以匹敌的力量。 “杀!驰援渠帅。” “弟兄们,速速回援渠帅!” 听到呼喊声的眭固猛然扭头望去。 但见...... 北门的自家队伍正如一群嗷嗷叫的野狼般,提着兵器,撒丫子狂飙,正如自己所预料中的一样,没有半点阵型可言,等同于一盘散沙。 方才迂回两翼的汉军骑兵,果然如同利剑般,纵马飞驰,正面迎击,好似一柄从天而降的镰刀,直将赶来支援的队伍硬生生从中间劈开似的,恐怖至极。 顷刻间,喊杀声、哀嚎声、马鸣声如同惊雷般平地乍起,且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彻底将眭固中心开花的战略,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该死!” 眭固仰望苍天,发出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吾等黄天的勇士,岂能败给这群苍天的野兽,难道汉室的气数当真未尽,黄天的盛世何时才来?” 这一声吼。 将眭固多年以来挤压在心底的怒火,彻底宣泄出来。 他们一直在追求黄天盛世,一直在扬言此乃天数,必得天庇佑。 可是,声势浩大的起义失败了,甚至连精神领袖大贤良师张角也惨死在广宗,不仅开棺戮尸,甚至传首京师,以儆效尤。 苍天的庇佑何在? 啊噗—! 一念至此,眭固再也忍不住了,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整个人好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岁,颓废的神色中带着浓重的死气。 “渠帅!” 一旁的于毒顿时愣住了,急忙呼喊道:“你怎么样了?渠帅!” 眭固勉力抓着缰绳,干涸的双眸紧盯着人仰马翻处,心知大势已去,颤颤巍巍地下令: “别......别挣扎......挣扎了,快......快下令......下令撤军。” “好好好。” 于毒飞快点头,声嘶力竭地呼喊:“渠帅有令,速速撤军!来人,保护渠帅,撤回大营,不得有误。” 黄巾亲卫军士卒齐声呼喊:“喏。” 众人立刻护着眭固,作势便要迂回遁走。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乌泱泱的黑山军如同潮水般败退。 见此一幕,城头的刘铄彻底兴奋起来,毫不犹豫地扭头呼喊道:“郭淮,速速下令,追杀黑山贼!” “务必要斩杀眭固、于毒等一众首领,黑山军势大,贼首若是不死,其必复来,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望着败退的黑山军,郭淮同样兴奋到了极点,当即铿锵回应:“喏。” “主公有令,追杀黑山军,斩杀黑山军首领者,必有重赏!” “主公有令,追杀黑山军......” “......” 咚!咚!咚! 咚咚—! 呼喊声与擂鼓声如惊雷般乍起。 濮阳守军的士气在顷刻间,便推向了巅峰。 四个城门齐齐展开,城中全部的兵马,涌出城池,追杀黑山军,他们要为最近一段时间内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杀啊—!消灭黑山军首领。” “弟兄们,一起上,报仇!” “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 “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 伴随着黑山军的溃败,阻挡许褚、典韦的黑山军同样崩溃。 顷刻间,许褚、典韦率领的这支小队,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放肆狂杀,横冲直撞,神挡杀神,魔阻灭魔,当真是披靡所向,一路碾压。 “眭固休走,纳命来!” 负责抄袭后路的徐晃,只感觉幸福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与黑山军搏杀至一兵一卒的决心,毕竟他也曾为白波军,明白黄巾士卒们对于盛世黄天的那一份执着。 但不曾想...... 黑山军的战斗意志比自己想象中要弱得多,竟然没有血战到底,便下令鸣金收兵,想要溃败回营。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徐晃毫不犹豫地勒马转身,舞动梨花开山斧,朝着那杆飘扬的土黄色大纛旗,一路狂杀过去。 “追!” 程银、侯选更是紧跟在左右,两杆马槊狂舞,直杀得黑山军士卒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 第165章 万胜!万胜!万胜! “拦住他!” “快,给我拦住他!” 眼瞅着徐晃横冲直撞,即将突破黑山军的封锁,阻截眭固、于毒的退路。 这一瞬,于毒彻底绷不住了,扯着嗓子,厉声呼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此獠拦住,为渠帅突围,争取时间。” “杀—!” 黑山军士卒齐声呼喊。 他们不顾自身安危,齐刷刷朝着徐晃蜂拥而去,掌中的戈矛奋力朝着徐晃刺去,可尚未触碰到徐晃,便被那柄梨花开山斧当场斩断。 反手又是一道如月的血芒,森冷的刀锋掠过面前尚处于懵逼中的黑山军士卒胸膛,巨大的力量顿时将他们击飞,宛如断线的风筝般倒卷而出。 蓬!蓬!蓬! 接连撞倒七、八个趁势堵截而来的士卒,方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被战马踏成肉泥,死透透的。 “贼子休走—!” 徐晃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常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在地上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于毒的头顶,狠狠敲来! “啊!” 于毒吓得是魂飞魄散,那张脸都绿了,他条件反射般地抬起战矛,企图拦下徐晃这势大力沉的一记爆杀。 铛—! 却只听得一声清脆炸响。 于毒手中的这杆战矛,在顷刻间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随即又响起咔擦一声脆响,矛杆竟被徐晃直接劈断,巨大的斧锋从其头顶处呼啸落下。 蓬! 那于毒根本来不及再做出任何反应,巨大的阴影直接将其吞没,那颗硕大的脑袋,好似西瓜爆碎一般炸开,红的、黄的、白的脑浆子迸溅而出。 于毒虽死,但眭固身旁的亲卫兵依旧健在,趁此机会,他们纷纷刺出战矛,作势便要徐晃刺落战马,为于毒报仇雪恨。 可徐晃何人? 那可是历史上的曹魏五子良将之一,被曹操赞誉为周亚夫男人。 就在他诛杀于毒的一瞬,便已经偷眼观瞧到了贼子的动向,且在第一时间判断出了他们的作战意图。 于是乎,正当亲卫兵齐齐出手的刹那,徐晃的身子同样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动,掌中梨花开山斧骤然间挥出,一招海底捞月,从下到上划出一道森冷的寒芒。 噗—! 锐利的斧锋正中眭固坐下战马的脖颈,一颗硕大的马首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 这还不算完! 斧锋掠过马首,依旧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犹如彗星扫过,鬼魅般地掠过眭固的胸膛,巨大的力量顷刻间砸碎了眭固胸前的札甲,半截斧身没入眭固的胸膛。 咔擦! 骨裂的声音清脆入耳,可以想象眭固的肋骨必定断了不少,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百四、五十斤的眭固已经被徐晃挑在斧头,高高举起: “眭固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徐晃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恐怖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当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程银、侯选见此一幕,难掩心中的兴奋,随之发出一声怒吼: “眭固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汉军众将士跟着山呼起来: “眭固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眭固已死,缴械投降者......” “......” 劝降的声音如同洪钟般震响八方,溃败投降的情绪如同瘟疫般传遍战场。 有黑山军士卒直接丢掉兵器,高举起双手,大声呼喊道: “我投降,别杀我!” 当即,便有人效仿,一个接着一个的丢掉兵器,高举双手: “我投降了,千万别杀我。” “我也投降,莫要杀我。” “投降了。” “投降。” “......”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 彷佛只是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凋零,归于死寂。 见黑山军士卒尽皆愿意投降,足足沉寂了良久的汉军,终于爆发出了久违的呼喝声: “万胜!” “万胜!” “万胜!” 他们齐声高呼着“万胜”,狂热地向着城头端立的刘铄回应。 此刻的刘铄高举着炽焰大纛旗,眼眶里不自禁淌下泪水。 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经此一役,自己算是彻底坐稳了东郡,再没有什么直接的势力,能够与自己争夺东郡。 许褚拎着金背大刀,遥望着荒芜的战场,长出了口气:“赢了,竟然真的赢了,咱们真的打赢了十万黑山军!” “不可思议!”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此刻,即便是铁憨憨许褚,也不由地兴奋起来,高举起手中染血的金背大刀,声嘶力竭地欢呼起来: “万胜!” “万胜!” “万胜!” 浑身浴血典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快速扫过战场,见果然没有敌人拿着兵器,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赢了!” “竟然真的赢了!” “五千兵马战败十万黑山军,主公不愧是有大气运之人,如此凶险的一战,内忧外患,竟然真的被他打赢了!” 作为刘铄帐下的六甲神将之一,典韦与有荣焉,他有种被气运之神庇佑的感觉,彷佛跟着刘铄,乃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即便是随之杀出来的郭淮,也不由地暗自惊叹,以少胜多的战役自古便有,但能够参与其中者,却是寥寥无几。 郭淮很庆幸。 自己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家恩师创造了奇迹,整个濮阳之战的过程,但凡有一丁点的判断失误,都有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 自家恩师不仅没有犯错,甚至完美的将其预测、规避。 以“得天独厚”四个字来形容自家恩师,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郭淮下意识扭头回望,曜日之下,刘铄手持炽焰大纛旗,傲然而立,当真有种金甲战神的既视感。 “难不成......” 郭淮脑海中不由冒出当日许褚、典韦力劝自己的一幕:“自家恩师当真是天选之子?可以帮助大汉渡此劫难?” 第166章 兖州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兖州。 济阴郡。 刺史府中。 此刻的刘岱正背着手,不停地左右来回踱步,时而抬头望向殿门,似乎正在等待什么人,亦或者是什么消息。 刘岱非常清楚东郡目前的状况,更明白自己是何处境,袁遗、张邈这两只大钳子,已经死死困住了他,令他动弹不得。 如果刘铄被黑山军战败,那么袁绍另外一支力量,必将趁虚而入,占据东郡,那么第三只钳子同样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目前唯一的破局办法,便是保住东郡,战败黑山军,可偏偏自己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铄以数千兵马,硬撼十万黑山军。 能赢吗? 刘岱扪心自问,但不管他如何找理由,战败黑山军的可能性,依旧非常低,毕竟双方的兵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这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可如果刘铄一旦失败了,那么自己这兖州刺史的位置能做踏实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见刘岱惆怅不已,王肱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要不让末将引兵驰援东郡,莫要不需要太多兵马,两千即可。” “两千?” 刘岱扭头瞥向王肱,毫不犹豫地迸出一句话:“你的两千兵马还不够黑山军塞牙缝的,何况你别忘记了,左右还有两把刀在,他们岂能容你驰援东郡。”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王肱开口说话,便被刘岱直接摆手打断:“东郡可不好坐,这对子明而言,是一次劫难,他若是能渡过去,自然万事大吉,若是不能,咱们也只能平静接受。” “该死的袁绍!” 言至于此,刘岱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果然够狠,居然借黑山军之手来消灭子明。” “子明啊!” 刘岱长舒了口气,抬头望向房梁,缓缓闭上了眼睛:“你的烽火狼烟,我的确看到了,但休要怪我见死不救,要怪你就怪那袁绍心狠手辣吧。” 这一刹那,在刘岱的内心深处,已然宣告了刘铄的战略性死亡,面对十余万黑山军围剿,没有人能扛得下来。 然而...... 不等刘岱眸中的热泪淌下面颊,殿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岱急忙止住泪流,顺着殿门的方向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入殿,面上带着难以遮掩的喜悦,甚至忘记了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声音雀跃地道: “主公,赢了,竟然打赢了!” “啊?” 刘岱不由地一个愣怔:“什么?什么打赢了?” 斥候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略一停顿后,方才继续道:“是东郡太守刘铄,他居然战败了十万黑山军,斩杀了于毒、眭固两位渠帅。” “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这一次,不等刘岱露出震惊的表情,一旁的王肱便率先愣住了,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 “刘铄战败了黑山军?” “而且......” 王肱再一次叱问道:“而且还诛杀黑山军两位渠帅?” 斥候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不可能!” 王肱大手一挥:“绝对不可能!你的情报肯定出了问题。” 即便是刘岱本人,也露出疑惑的神情:“你确定情报没有问题?” 斥候干脆举起手来,眼神坚定地道:“主公,这个消息小人确认过两次,肯定不会出错,小人可以对天发誓。” “真的?” 刘岱只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大了:“竟然是真的!” 原本应该兴奋的他,不知为何,心底深处居然升起一抹淡淡的忌惮。 扪心自问,如果是他遇到十万黑山军攻城,估摸着坚持不了太久,便会落败。 但是...... 刘铄不仅战败了黑山军,而且还诛杀了两个黑山军的渠帅。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战败,而是彻彻底底的逆势翻盘,大伙全身。 王肱神情木然地顿了顿:“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这怎么可能?” ***** 陈留郡。 张邈大营。 中军,大帐。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敬佩:“没想到,刘岱此人还真能忍得住,刘铄已经烽火狼烟,却始终没有派兵支援。” “是啊。” 一旁张超同样惊诧不已:“刘岱是个狠人,居然真的可以见死不救,那刘铄可是把传国玉玺都给他了,如此大礼,竟换不来一颗真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言至于此,张超抬眸望向张邈,轻声道:“刘岱肯定不会轻易把东郡让出去,或许要不了多久,他还是会派人赶往东郡,咱们需要提前准备。” “放心吧。” 张邈极其肯定地道:“我已经安排好了,若是王肱敢出来,必于半途截杀。” 张超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邈抬眸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闯入殿内,神色略显紧张,甚至忘记了行礼,便匆匆言道: “主公,出大事了。” “哦?” 张邈蹙眉,急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斥候喉头滚动,面色阴沉:“那刘铄战败了黑山军,而且还斩杀了其两位渠帅。” “什么?” 张邈顿时一惊,腾得站起身来,一脸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那刘铄居然战败了十万黑山军?这怎么可能!” “是......是真的。”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吞了口口水道:“消息已经传开了,而且在南门外伏兵的白饶,也已经撤退,据说是要返回苍岩谷,不过刘铄已派人追杀,目前生死不知。” “这......” “这怎么可能?” 张邈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刘铄不过五千兵马而已,居然可以战败十万黑山军? 而且,这其中还有袁绍安排的刺奸在城中配合,如此局势,他竟然可以逆势翻盘,彻底战败黑山军? 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张超目瞪口呆,足足沉寂了良久,方才吐出一句话: “如果当真让刘铄坐稳东郡,那么兖州的天,或许真的要变了。” 第167章 曹操:子明啊,你再次创造了奇… 雒阳。 曹操大营。 中军,大帐。 曹操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双眼直勾勾盯着东郡,长出了口气:“没想到,子明居然可以在黑山军的强攻下,坚持这么久。” “或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曹操还是忍不住叹息道:“咱们与东郡无缘了。” 曹仁皱着眉,完全不敢苟同:“主公,您是不是有些过分高估刘铄的实力了,此人的确在讨董之战中,表现得颇为卓越。” “不过......” 话锋一转,曹仁立刻提出自己的意见:“讨董之战中,若不是西凉骁骑、并州狼骑内讧,哪轮得到刘铄建功立业?” “他之所以可以声名鹊起,完全是因为许褚斩华雄,典韦、许褚败吕布,加之攻陷雒阳,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名声。” 曹操扭头瞥向曹仁,哂然一笑:“怎么,你不服气?” 曹仁倒也没有隐瞒:“没错!末将不服气,攻陷雒阳,完全是主公的谋略,但名声却全都是他刘铄,末将岂能服气。” 呼— 长出口气。 提到这一点,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感到遗憾。 的确,攻陷雒阳的计策,除了夜袭是刘铄想到的,其余每一个细节,全都是自己完善的,但最终的名声,却全都落在了刘铄身上。 说一点不恼,那是假的。 可是...... 曹操难道还能亲自与众诸侯去说,攻陷雒阳的计策是自己出的,跟刘铄没有半枚铜板的关系,你们千万别被刘铄的外表蒙蔽? 能这样做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这种苦果子,一旦咽下去,便再也吐不出来,不管你是自愿咽的,还是被迫咽的,总之已经咽下去,便没有回旋的余地。 曹操与曹仁不同的地方在于,曹操可以很快忘记这些事情,然后靠自己的能力,努力让事情往好的地方发展。 而曹仁则不然,即便相隔甚久,他依旧对此耿耿于怀,或许只有等以后发达了,他才会忘记这件事带来的不爽。 曹操转身回到上首主座,冲曹仁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子孝啊,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了,不必太过纠结,咱们应该着眼于未来。” “正如今日的东郡之战,如果黑山军获胜,那么咱们必可顺利接手东郡,可如果落败,那么咱们只能另谋出路。” 提及此事,曹仁更是昂首言道:“主公放心,此一战刘铄必败。” 曹操盯着对方,哂然一笑:“何以见得?” 曹仁脱口而出:“主公,那可是足足十万黑山贼啊,即便是十万头猪,排着队让刘铄杀,没有两、三个月,都杀不完,刘铄怎么可能赢?” “哈哈!” 此言一出,即便是素来一本正经的曹操,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是杀了曹仁个措手不及:“但是子孝,你应该清楚,有些时候,人比猪可笨多了。” “啊?” 曹仁一时间呆呆愣怔,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最终还是曹操言道:“黑山军的幕后推手可是袁绍,据陈琳透露,城中还有他们的刺奸,这意味着刘铄从一开始,便面临着内忧外患的危局。” “可即便如此,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濮阳依旧未能攻克,而徐晃离开雒阳许久,却依旧没传来他抄袭黑山军后路的消息。” “你可以仔细想想.....” 曹操把问题又还给了曹仁,反问道:“徐晃到底在干什么?” 曹仁皱着眉,不自禁搔了搔脑袋:“这......此事的确奇怪,按理来说,徐晃应该已经到了东郡,但却始终没动,莫非他在密谋什么?” 曹操则是一眼看穿了徐晃的意图:“如果我猜的不错,刘铄在上任之前,就已经料定东郡坐不踏实,因此他提前有准备,这才命徐晃率领骑兵驻守在雒阳。” “前些天,我派人去徐晃的军营瞧过,粮草几乎没什么剩余,这意味着刘铄断定徐晃在这里呆不了多久,因此便没留太多的粮草。” 嘶—! 曹仁惊诧,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主公意思是......” 曹操点了点头,反问道:“你现在还觉得刘铄是个酒囊饭袋吗?” 曹仁愣住了,喉头滚动,面色阴沉,缓缓摇头道:“这小子藏得可真深呐,居然瞒过了咱们所有人。” “是啊!” 曹操叹口气,即便是他,也差点被刘铄骗了。 但曹仁依旧不甘心:“可是主公,黑山军毕竟势大,刘铄以身涉险,只怕想要破局,可没那么容易。” 曹操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如此,这便是我还在关注着东郡战局的原因,黑山军虽然是黄巾余孽,但毕竟声势浩大,想要战败他们,只怕没那么容易。” “不过现在......” 曹操摇了摇头,轻声道:“徐晃非常谨慎,他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肯定是在等合适的战机,刘铄必定会千方百计制造战机,然后内外并举,黑山军不败若何。” “啊,这......” 曹仁依旧不敢相信自家主公的判断。 可是! 不等他把话说完,帐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曹仁扭头望去。 但见...... 帘帐起,从外面闯入大将夏侯惇,神色略显慌张,匆匆拱手道:“主公,东郡方向传回消息。” 曹操依旧保持淡定,摆手道:“直言即可,不必惊慌。” 曹仁急忙询问:“怎么样,结果如何?” 夏侯惇吐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黑山军竟然败了,于毒、眭固被徐晃斩杀,想要趁机遁回苍岩谷的白饶,被骑兵追杀,最终死在了程银手中。” “啊?” 曹仁眼突面红,心中巨震:“如此说来,黑山军全军覆没?” 夏侯惇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刘铄收缴了数万黑山军俘虏,现在已经没人能撼动他东郡太守的职位了。” “果然如此。” 虽说曹操早已经有了预料,但当他听到这则消息时,依旧露出了骇然的神色:“子明啊,你再一次创造了奇迹。” 第168章 战败黑山军容易,养活黑山军难…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足足沉寂了良久,曹仁方才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主公果然独具慧眼,末将佩服,不过,袁绍岂能甘心刘铄稳坐东郡?” “没错。” 曹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袁绍若是得知黑山军战败,必不会甘心,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因此我才跟子明说,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 “战败黑山军只是开始而已,可以想象,子明将来遇到的挑战绝不会少,甚至要比十万黑山军,还要严峻得多。” 曹仁内心狂喜,眸中绽出一丝期冀:“主公,如此说来,咱们应该还有机会......” 不等曹仁把话说完,便被曹操直接摆手打断:“子孝,千万别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袁绍的身上,不管怎样,咱们需要另寻出路了。” 曹仁略显失望,皱着眉:“可是,天下之大,又有何处是我等容身之地?” 曹操心中同样有此疑问,但他却没有丝毫惆怅,反而略显自信:“放心吧,一定会有的,我曹操绝不会让大家失望。” “哦对了。” 忽然,下方夏侯惇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拱手:“主公,今日孙坚也在收拾行礼,想必是要离开雒阳了。” “嗯。” 曹操丝毫不觉得意外:“看来袁术已经把豫州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文台现在回豫州,必可当上豫州刺史,倒是要恭喜他了。” 心酸呐。 当初一起追杀董卓的三人,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如同孤魂野鬼般,在外游荡,这样的滋味实在是令人心酸。 但不管怎样,曹操依旧要表现得大度且镇定,至少不能在曹仁、夏侯惇等人面前,流露出半点惊慌、心痛的表情。 “子孝。” “在。” “稍后陪我一起去一趟孙营。” “喏。” ***** 冀州。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接到北线战报的袁绍,仰天一声大笑:“哈哈,公孙瓒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当真战败了韩馥,想来此刻韩馥一定是心急如焚。” 下方许攸揖了一揖,面带微笑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韩馥生性懦弱,此次只要荀谌亲自出马,必可说服其献冀州于主公。”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若当真如此,子远,你乃是首功,我袁绍一定不会忘记你。” 许攸只是笑笑,微微颔首道:“此乃属下应尽之责,岂敢贪天之功,主公还是恩赏荀谌、郭图几人比较好。” “诶。” 袁绍岂能不知许攸的性子,对方表面上大气,但实际上,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你的功劳是你的功劳,与他们又有何干,这是两回事。” “他们自然要赏,不过子远你的恩赏,同样不能少,这件事若非你一手操控,岂能如此顺利?你的功劳,我袁绍绝不会忘记!” 许攸心中暗喜,极其满足:“属下多谢主公。”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主簿陈琳急匆匆上前,神色略显慌张,揖了一揖:“主公,祸事了。” 袁绍皱着眉,冰冷的目光落在陈琳身上:“孔璋,可是东郡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陈琳喉头滚动,阴着脸道:“刘铄他......他......” 袁绍有些不耐烦:“他如何?” “他......” 陈琳心知此事瞒不住,终究还是老实回答:“他战败了十万黑山军,而且还诛杀了黑山军的三位渠帅,如今已经成功将其收编,得兵数万。” “啊!” 这句话如同当空一个炸雷,震得袁绍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愣住,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足足良久,他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十余万的黑山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落败,何况城中还有李辰等人。” “这......” 袁绍神情木然地顿了顿,目光怔怔地落在陈琳身上:“难道连李辰等人也被刘铄识破?没有对战局起到任何帮助?” 陈琳点了点头,老实回答:“根据可靠情报,刘铄在太守府设伏,将李辰等人尽皆诛尽,现在东郡已经彻底掌握在刘铄手中。” 嘶! 袁绍这次是真的被唬住了,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要知道,多半年前,刘铄还只是孑然一身,可现在,他居然就已经成为了东郡太守,跟自己一样,同属于两千石的大员。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也不知为何,袁绍脑海中竟飘过这句熟悉的话,可即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样的气运未免也太逆天了吧? 刘铄仅仅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便完成了别人几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不可能企及的高度,别说是寻常人,便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袁绍,在此刻也不由地羡慕嫉妒恨。 不! 不是羡慕嫉妒恨。 准确的说,应该只是嫉妒、恨,没有羡慕。 虽说自己即将获得冀州这块土地,但是有刘铄这样的危险分子在,袁绍终归是睡不踏实,这小子若是不除,将来必是祸患。 下方许攸已然看穿了袁绍的心思,当即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咱们目前的主要精力,依旧要放在冀州身上。” “至于兖州东郡......” 言至于此,许攸略一停顿,轻声道:“战败黑山军,不等于就坐稳了东郡,尤其刘铄还收编了数万黑山军。” 袁绍皱着眉,扭头瞥向许攸:“子远,你的意思是......” 许攸揖了一揖,极其淡定地回答:“粮草!” 虽然刘铄收编了数万黑山军,堪称大获全胜,但这数万黑山军,便是数万张嘴,凭刘铄手里的粮草,想要养活这么多军队,只怕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袁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深表赞同:“没错,凭刘铄手中那三万石粮草,怕是坚持不了几天,打赢黑山军容易,但养活黑山军难。”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子远言之有理,刘铄想要坐稳东郡,没那么容易。” 许攸面色淡然,揖了一揖:“主公,其实咱们可以做得更绝一点。” 袁绍大喜,急问:“哦?子远可是已有妙计?” “妙计谈不上,不过拙计而已。” “计将安出?” “很简单,咱们只需......” 第169章 那就让曹操去祸害袁术吧! “很简单。” 许攸极其自信,捻着颔下一小撮胡须:“主公只需要派人在东郡散播流言,就说刘铄乃是仁义之主,绝不会只收编黑山军士卒,会将他们在苍岩谷的家属一起收编。” 自黄巾起义失败,张角于广宗病逝后,黄巾余孽各自为战,拖家带口,遁入山林,他们表面上有十万黑山贼,但实际上背后还有数十万的家属。 如果将这股力量全部吸纳入东郡,不得不承认,的确夯实了东郡的人口基础,但多出这数十万张嘴,对于现在的东郡而言,绝逼是一次巨大的考验。 “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狂!”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顿时明白了许攸计策的深刻意义,不住地点头道:“妙哉!此计果然绝妙,便按子远的意思办。” “孔璋。” 言至于此,袁绍扭头瞥向陈琳,冷声言道:“这件事你负责安排,子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他抽不开身。” 陈琳略显尴尬,但却没办法反驳,只能默默受着,一揖作礼:“主公放心,此事易耳,属下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完。” 袁绍颔首点头:“嗯,如此甚好。” 陈琳拱手,正欲躬身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主公,还有件事需要向您禀告。”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何事?直言即可。” 陈琳长出口气:“孙坚离开了雒阳,想必是要领豫州刺史之职。” “什么?” 袁绍顿时一个愣怔,气得面皮发鼓,满头火星:“莫非孔伷已经死了?该死,怎么没有消息从豫州传回来?” 这一瞬,即便是没有外人提醒,他也明白,豫州老家的那些族人们,一定已经做出选择,否则绝不会没有消息传回来。 没错! 袁绍已然意识到,自己被族人抛弃了。 至少在豫州的归属权上,被自家族人狠心的抛弃了。 袁氏庶子的身份,像是一条布满倒刺的荆棘,再次狠狠地抽在了袁绍的心坎上,即便嫡出的次子是个人渣,照样不会扶持自己这个庶出的贤良。 “啊—!” 袁绍怒气冲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手指几乎要在坚硬的花梨木炕桌上捏出印子,气得浑身如筛糠般颤抖不止。 这一次,袁绍当真被激怒了! 他只觉得气血翻涌,脸上泛起深如海、切入骨、冷如冰、寒如霜,浸满了怨毒与仇恨的表情,彷佛恨不得把袁氏所有的一切都化为齑粉。 “主公,您......” 许攸自然明白袁绍在袁家的尴尬处境,便试探性安慰道:“您其实不必太过纠结于此,如今天下局势已变,比拼的可不仅仅是出身。” 呼— 长出口气。 袁绍依旧难掩心头的怒火:“子远,话虽如此,但我只要一想到袁术此贼如此轻易便获得豫州,这心中便不自禁涌起滔天怒火。” “南阳、汝南二郡,尽皆有百万人口,绝不次于河北冀州,袁术能获得这片土地,必将如虎添翼,我袁绍如何企及?” “唉—!” 袁绍摇头叹了口气,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我......我不甘心呐。” 许攸揖了一揖:“主公,袁术虽然在袁氏族人的帮助下,拿下了豫州之地,不过想要真正坐稳豫州,只怕没那么容易。” “您莫要忘记刘岱,他在兖州呆了足足一年,依旧没能真正掌握兖州,兖州各郡守对其面服心不服者,大有人在。” “孙文台想要借助袁氏的力量坐稳豫州,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主公完全可以表奏一人为豫州刺史,趁机给他添点乱。” 袁绍似乎听出了许攸的话外弦音:“嘶,这倒是个好主意,正好曹操不是在雒阳吗?” 许攸淡然一笑:“主公英明,孟德兄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好。” 袁绍猛然想到了什么,长出口气:“东郡已经被刘铄占据,曹操没了机会,若是让他进入豫州,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子远......” 一念至此,袁绍皱了皱眉:“这想法虽好,但咱们该从何处入手呢?” 许攸早有计较:“主公莫要忘记,颍川郡守李旻已死,目前乃是郡丞在主持大局,颍川士族林立,非是孙坚、袁术可以轻易掌控。” “至于曹操?” 许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仍需要借主公的帮助,才有可能入主颍川。” 袁绍虽然不算太聪明,但也绝对不傻,听到这里,他心中已有计较:“你的意思是荀谌、郭图、辛评吗?” 许攸点了点头:“颍川荀氏、郭氏,尽皆是世家豪族,若能得其相助,曹操必可成功入驻颍川,不管怎样,咱们也算是在豫州扎下了钉子。” “至于孟德能否在豫州站稳脚跟......” 许攸停顿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雒阳的一幕:“主公,您应该记得当年在雒阳的事情吧?从来只有这小子坑人,还没人能坑得了他。” 袁绍颔首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就按你说的办,不管此事能成与否,咱们终究不能坐视豫州落于袁术之手。” ***** 兖州,东郡。 郡守府外。 乌泱泱的黑山军士卒齐聚,将郡守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若非他们手里没有携带着武器,不知情者,甚至会以为发生了军变。 长史梁占因为是郡守府的老人,因此被拉出来抗雷,一个人面对众黑山军士卒的包围,那张脸吓得都快绿了: “尔等莫要吵!” 梁占不停地挥舞双手,嗓子都快喊冒烟了:“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本官一定会如实禀告主公,给尔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能不能把亲人也接来东郡?” “是啊,都说主公是仁德之主,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子民,他们也是汉民。” “求主公开恩,把我等亲人接来东郡!” “求主公开恩呐,把我等亲人接来东郡生活!” “主公若是能把我等亲人接来,我等必誓死效忠,绝无二话。” “没错!我等愿意为主公刀山火海,誓死效忠!” “......” 第170章 卧槽!当庭吵起来了? 日晚。 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刘铄策马从外返回,方才踏入郡守府的大门,立刻有弟子郭淮迎上来:“恩师,您可算是回来了,出大事儿了。” “哦?” 刘铄不明所以,皱了皱眉:“发生了何事?别急,咱们连东郡都保住了,还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咱们?” 郭淮心知此事的严重性,愁眉锁眼,摆手道:“恩师,咱们还是先进议政殿再详聊吧,这件事今日必须要您拿个主意。” “好。” 刘铄缓缓点头,简单应了一声。 旋即。 他迈步走进议政殿。 令人震惊的是,明明已经下班,可以回家了,郡守府官员没一个离岗,包括梁占在内的全部官员,尽皆在此,且各个愁眉不展。 “主公。” 众文武齐齐拱手相迎。 带着疑惑,刘铄返回上首坐下,目光扫过众人,朗声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不必拐弯抹角。”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十余万黑山军都被咱们战败了,现在又有何事,能难得住咱们?尔等放心大胆的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听到刘铄此言,不少官员长舒了口气,梁占本想开口,但还是朝郭淮打了个眼色,示意其开口道: “郭主簿,要不还是你说吧。” “嗯。” 郭淮自然清楚梁占何意,他倒是也不介意,毕竟刘铄是自己的恩师:“恩师,事情是这样的,今日有黑山军士卒......” 当下,郭淮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一个细节不落的,全部和盘托出,而且最终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恩师,学生以为,此事来得比较突然,而且比较蹊跷,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推动,故意给咱们下套。” “没错!” 梁占立刻补充言道:“主公,属下派人仔细调查过了,近来濮阳有人大肆宣扬主公仁德,还蛊惑黑山军士卒,要求把苍岩谷的叛军全部接纳。” “他们这是故意把主公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炙烤,如果主公不答应,比有损主公美名,可如果主公答应,这数十万张嘴只怕会将咱们彻底拖垮。” 众文武官员立刻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没错,这肯定是个阴谋,目的是要逼迫主公退出东郡。” “我有种预感,此次事件背后的推手,与李辰造反的推手必是同一人。” “梁长史言之有理,在下也有此预感。” “主公成为东郡太守,乃是使君亲自举荐,必得罪了某些人的利益。” “我现在怀疑,黑山军没有就近劫掠邺城,却绕路来我东郡,亦是某些人的阴谋。” “......” 虽然刘铄很清楚背后使坏的人是袁绍,但自己毕竟没有绝对的证据,因此便没有声张,一直在装傻充愣。 是以,郡守府的寻常官员直到现在,才将将意识到这是个阴谋,再联系到今日黑山军士卒忽然造访太守府,便更像是那么回事了。 “好了。” 然而,刘铄只是极其淡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众文武安静:“有人替我扬名,我刘铄感激还来不及呢,又何谈什么阴谋,尔等莫要胡思乱想。” “伯济。”刘铄扭头瞥向郭淮。 “在。”郭淮颔首。 “咱们现在一共有多少粮草?苍岩谷大概能有多少乡民?” 学会了珠心算的郭淮,早已将东郡诸多政务,了然于心,诸如军械、粮草、人口、田亩等数据,更是烂熟于心,因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恩师,目前东郡各大粮仓合计有粮十六万八千六百五十二石,这部分粮食是包含了官员的俸禄等,实际可供给军队的粮食,只有十五万石左右。” “可现在我东郡共计有兵八万四千余人,即便裁剪掉一些士卒,令其回乡务农,总兵力依旧不可能少于五万人。” “即便只按照五万人核算,每人每月需要一石半的粮草,五万人便是七万五千石粮食,若是加上战马所需,便按照八万石粮食合计。” “换言之,目前东郡每月军需开支便在八万石粮草以上,咱们目前仅有十五万石存粮,尚不足两月食用。” “恩师若是将苍岩谷乡民带回东郡,势必要开仓放粮,数十万张嘴,不消半月,便会吃光咱们所有的粮食。” “最糟糕的是......” 郭淮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东郡今年的粮食收成不太好,即便加上各地上缴的田赋,也不足以数十万张嘴食用两月。” “而咱们一旦接收了这些乡民,便要从现在开始,一直管他们到明年粮食丰收,这其中可是有足足一年的跨度。” “恩师!” 郭淮神色幽幽,艰难地道:“这个要求咱们绝对不能答应,否则必引火烧身,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流民拖垮的诸侯,必成为袁绍、袁术等人的笑柄。” “郭主簿此言差矣。” 一旁梁占横出一步,朝着刘铄把手一拱:“当今天下之所以混乱,归根到底是人心丧乱,主公身为汉室宗亲,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梁某虽然不才,但私以为,欲安天下,当先取民心,今日主公若是弃苍岩谷的乡民于不顾,只怕新归附的黑山军军心不稳,甚至可能引起哗变。” “此外,主公失去民心,便等同于失去天下士子之心,日后天下人会骂主公乃是忘恩负义之辈,如何肯为主公效力?” “因此!” 言至于此,梁占声音洪亮地道:“梁某以为,即便再怎么艰难,咱们也必须要接收苍岩谷的百姓,像是保卫东郡一样,硬扛过这一难关。” “梁占,你说得轻巧。” 对面的郭淮勃然大怒,张嘴便怼了回去:“粮食呢?没有粮食,你让主公如何养苍岩谷的这些乡民,你可清楚那是几十万张嘴啊!” “那不止是几十万张嘴!” 梁占虽然是个降臣,但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却是极其坚定:“而是几十万条鲜活的生命,主公能救多少人,暂且不论,可若见死不救,必为天下人所诟病。” “天下人?哼,是你自己吧?” “没错!天下人包括我,但更包括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你身为东郡长史,难道不清楚东郡的状况吗?” “自然清楚,但这与救人是两码事。” “扯淡!你这是对主公不负责任。” “主公欲匡扶汉室,岂能不救汉民?民心不可欺,更不可弃!” “你只会空讲大道理而已,粮草呢?没有粮草,拿什么救民?” “粮草乃是后话,但乡民必须接收,否则失去民心,早晚必亡!” “梁占,你太过分了,竟敢咒恩师,当真该死!” “主公若决心收乡民,便是拿走我梁占这颗首级,又如何?” “......” 第171章 数十万百姓,我刘铄收下了! “够了!” 听着梁占、郭淮二人的争吵,刘铄脑袋都快炸了。 他实在是忍受不了,干脆啪的一声惊堂木,直接打断二人:“大家同殿为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聊,非得争吵不可?” “伯济。” “在。” “你别以为你是我刘铄的弟子,便可仗势欺人,小小年纪,难道不懂尊师重道?梁长史年过半百,单论年龄,都能当你爹了,若是气出个好歹来,你能负的起责任?” “恩师,弟子知错。” “你小子......” 刘铄气呼呼怼了回去,训斥道:“该对何人道歉,还用我来教你?” 郭淮深吸口气,朝梁占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大礼:“梁长史,是淮太过孟浪,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实在抱歉。” 梁占清楚郭淮的身份,因此也不敢太过托大,便拱手还了一礼:“郭主簿,你与老朽只是政见不同而已,争吵实属正常,老朽不会放在心上。” “梁长史。” “在。” 刘铄的目光转向梁占,同样不客气地道:“你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应当明白吵架解决不了问题,更应该明白有理不在声高的道理。” “即便退一步,我刘铄像是那种没主见,需要靠你们吵架争输赢来做决断的人吗?以后有意见,摆出来即可,不必大呼小叫。” 对于以雷霆威势歼灭李辰的刘铄,梁占本就有些本能的畏惧,现在又被呵斥,便更显得胆怯: “属......属下铭记于心。” “当然。” 见梁占瞬间蔫儿了,刘铄立刻又补了一份甜枣:“你也不必太过怯懦,有意见摆出来,我刘铄分得清好赖。” “在我刘铄手下做事,只重才华、能力,没有亲疏之分,诚如今日,我便觉得梁长史你的意见更好,而伯济太过客观。” 郭淮顿时一个愣怔:“恩师,我......” 不等郭淮说完,便被刘铄直接打断:“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粮草问题,早晚得解决,既如此,那便一起来吧。” 郭淮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莫非,恩师已有办法,可以解决粮草问题?” 刘铄飞快地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肯努力,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 梁占欠身拱手:“主公英明,粮草的确是个难题,但与民心相较,不值得一提,咱们东郡的粮草尚可支撑些时日,至于后续粮草,再想办法便是。” “哦?” 刘铄扭头瞥向梁占:“如此说来,梁长史可有计策?” 梁占略显尴尬,神色木然地顿了顿:“这个......属下只想到求士族资助,许之以些许利益即可,想来这种事情难不倒主公。” “倒不失为一种办法。” “不过......” 刘铄先肯定了梁占的说辞,但旋即话锋一转:“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东郡士族若是狮子大开口,你让我如何应对?” “这......” 梁占哑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实际上,连他自己也清楚,士族的粮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敢要他一分,他便敢从你身上赚取十分,甚至是百分。 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各大世家豪族更不会为了黑山军士卒的亲属,便大发慈悲,把自家的粮草贡献出来。 如果天底下的士族都是这般仁慈,又怎么可能会有流民,会有易子相食,会有农民起义,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公。 跟天下士族打交道,靠的应该是手段,而不是交情,再深厚的交情也禁不住利益的考验,但只要手段足够厉害,士族亦只能臣服。 郭淮非常清楚世家豪族是个什么德行,因此深感梁占的意见就是狗屁,士族根本靠不住,趁此机会,再次劝谏: “恩师,学生自然清楚民心的重要性,但咱们初来东郡,立足未稳,若是发展得太快,极有可能导致根基不稳,最终分崩离析。” “学生知道恩师创业不易,因此才希望恩师能够慎重考虑,这数十万百姓若是带回来,可是要比十万黑山军,难对付得多。” 这一点,刘铄何尝不知。 他们打不得、骂不得,更杀不得。 一旦从苍岩谷请回东郡,便是真正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伺候不好,对于自己好不容易竖起来的人设,同样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毫无疑问。 这数十万百姓是块烫手的山芋,能够处置妥当,自然受益无穷,但如果一招不慎,势必满盘皆输。 不过...... 刘铄思索良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梁长史。” 梁占急忙闪出身来,揖了一揖:“属下在。” “我意已决。” 刘铄极其坚定地道:“答应黑山军士卒的要求,将苍岩谷的亲属全部收编,这个工作便由你来具体负责,务必要把人口等信息登记清楚。” 梁占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主公,您当真答应了?” 刘铄淡笑,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了。” 梁占五内铭感,不自禁眼眶红润起来:“主公英明,没想到我梁占如今已然五十有三,还可以碰到这般为民做主的主公。” “主公放心。” 当下,梁占拍着胸膛保证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做好此次苍岩谷百姓的收编工作,绝不会让主公失望。” 刘铄简单嗯了一声:“当然,铄自然相信梁长史的能力,哦对了,有特殊能力,诸如医匠、裁缝、铁匠、篾匠等,要额外登记造册,且分门别类,我要亲自过目。” 梁占欠身拱手:“喏!” “伯济。” “在。” “从明天开始,放出消息,就说郡守府准备大肆收购粮食。” “啊?” 郭淮顿时一个愣怔:“主公,此消息若出,东郡粮食的价格必定水涨船高,咱们这样做,只怕收不到多少粮食。” 刘铄则是淡然一笑,丝毫不介意:“放心吧,为师心中自有计较!你照着做便是,能不能养活了这数十万百姓,可就全靠它了。” “这......” 郭淮实在不理解刘铄的骚操作。 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恩师,郭淮无奈,只能顺从:“学生谨遵师命。” 第172章 高价收粮?恩师,您是认真的吗… 濮阳城头。 刘铄负手而立,迎风望向城外延绵不绝的黑山军队伍,他们扶老携幼,穿着破旧的衣裳,扛着木锄、木镐等工具,嗅着空气中飘来的粟米香气,一路跌跌撞撞而来。 “先行登记造册,走完流程,才能吃饭。” “放心,每个人都有,绝不会落下一个人。” “......” “先行登记造册,不按规矩办事者,格杀勿论。” “排好队,莫要拥挤,每个人都有。” “......” 千余带甲侍卫维持秩序,更有快马轻骑沿途督促,提前声名秩序,因此整个放粥的会场才能勉力维持秩序。 梁占带着各县、郡守府几乎全部的官员,一心扑在登记造册上,足足二十余长的现场办公长龙,依旧难以满足黑山军士卒的需求。 若不是一辆辆的粮车载满粮食恭候着,这些黑山军家属当真有可能会暴走,他们已经许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得知东郡郡守愿意接收他们,兴奋地连夜便走。 “爹放心,郡守乃仁德之主,他说过不会放弃一个汉民。” “嗯,太好了,守了这么多年,终于有希望了。” “爹您就安心排队,儿还要维持秩序呢。” “好好,你去吧,不能让郡守失望。” “......” “呜呜,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 “终于能够吃上口粟米粥了。” “感谢苍天,感谢郡守。” “......” “儿他爹,你如果还能活着,该多好啊。” “郡守接收我们了,孩子们都还活着,你可以安心了。” “......” “以后就安定在东郡了,我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了。” “这世道,能有个吃上饭的地方,就算不错了。” “......” 听着下方黑山军乡亲的喧嚣声,城头上的刘铄虽然倍感压力,但内心却是无比的祥和,甚至有种心灵被升华的感觉。 想当初自己从死人坑里爬出来,与他们一样,四处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施舍自己一顿热腾腾的粟米粥。 没有体验过那种孤立无助感觉的人,是没办法体会这些流民心情的,他们喜悦的泪水没有半分做作,而是发乎于心底的真情实感。 生存! 在汉末三国时代,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像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奢侈品,不论是演义也好,还是历史也罢,描绘的永远是上层的世界,哪有人真正关心过底层。 但是...... 眼前一幕,才是真正的汉末。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忽然响起个声音:“恩师,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但各大士族似乎已经得到了消息,纷纷涨价,比寻常粮价高了三成。” “才三成?” 刘铄似乎有些意外,面上泛起一抹淡笑:“看来之前拜访他们,还算是有点作用,否则他们岂能这般仁慈,才涨了三成的粮价。” 呃...... 郭淮顿时尬在原地,心说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他心中急切,赶忙再补充一句:“恩师,涨价三成只是开始而已,估摸着以后还会继续涨价,这帮家伙若当真要喝咱的血,喝到什么程度,那可说不准。” 果然! 了解士族阴狠的人,还得是士族出身的郭淮。 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看问题已经有了一定的深度,他不会单纯的以为,自家恩师擅长与人交涉,便能轻易解决粮草的短缺。 士族表面上披着上流社会温文尔雅的高贵外皮,但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心黑,他们现在的高贵与尊崇,全都是喝着老百姓的血成就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顾老百姓们的死活,满嘴的仁义道德,但却仅仅停留在嘴上,从来不会真正关心他们。 在他们的眼里,眼前数十万黑山军百姓,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张张吃饭的嘴,一桩桩可以帮他们赚钱的生意。 利益! 才是他们真正追求的。 至于家国天下,仁义道德,全都是为他们博取利益而找的借口而已,需要时便拿来标榜,不需要时立刻抛之脑后。 焯! 刘铄心里顿时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 这一次,劳资不让他们好好长点记性,就不姓刘! (ps:咳咳,似乎原本也不姓刘。) 郭淮忧心忡忡,长出口气道:“恩师,这才不到半天时间,八千石粮草出库了,照这么下去,咱们真的会扛不住的。” “恩师。” 言至于此,郭淮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恳求:“您如果有办法,还是赶紧使出来吧,否则您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必就此垮塌。” 刘铄扭头瞥向郭淮,试探性问:“咱们的粮食可以坚持多久?” 郭淮瞥了眼城外一望无际的乡民队伍:“以前觉得至少能撑半个月,现在怕是最多十天,即便咱们大肆收购粮草,也绝对撑不过半个月。” “恩师。” 郭淮喉头滚动,轻声道:“郡守府的钱真的没有多少,而且学生已经派人把李辰等叛逆的家抄干净了,虽然获利不少,但在这数十万张嘴面前,实在是杯水车薪。” 刘铄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郭淮心急:“那恩师可有办法?” 刘铄轻声道:“明日我亲自赶往刺史府,寻求帮助,你同时放出风,就说东郡以高价收购粮草,有多少粮食,便要多少粮食。” “啊?” 郭淮顿时一愣,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恩师,您没开玩笑吧?消息咱们遮掩都遮掩不住,您还要往外放消息?” “嗯。” 然而,刘铄却是极其坚定地点了点头:“不单单是兖州,还有司隶、冀州、青州,全都把消息给我散出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郭淮开口,便被刘铄再次打断:“就按照我说的办,这件事由你亲自负责,事情要办得隐秘,明白吗?” 郭淮心知此举必将引来无穷祸患,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再次询问道: “恩师,您是认真的吗?” 刘铄一双朗目凝视着郭淮良久,直盯得郭淮浑身发毛,方才反问道: “你觉得为师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也不知为何,郭淮能从刘铄坚定的眸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心安,竟鬼使神差的一揖: “喏,学生知道了。” 第173章 于乱世之中行王道者,可敬可佩… “敬佩!” “实在是令人敬佩!” 濮阳城中,某处酒楼顶层,靠窗位置。 边让捧着酒樽,遥望着城中被士卒带走安置的黑山军乡民,由衷称赞:“在下怎么也不敢相信,刘铄此人竟当真敢把黑山军乡民接回来。” “是啊。” 一旁走来陈宫,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刘铄此举既让人感到振奋,同时却又让人深感愚蠢。” “东郡初定,根本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数十万乡民,便是数十万张嘴,如今已然是八月,即便有收上来的田赋,只怕也撑不过一个月。” “唉—!” 长叹口气,陈宫遗憾地摇了摇头:“实在是可惜啊!” 边让扭头瞥向陈宫,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公台,在下可是听说,刘铄拜访陈家两次,可是冲着你去的,你还不准备露面吗?” “文礼兄。” 陈宫摆了摆手,目光掠过窗棱,望向城中的流民:“你觉得现在还有必要露面吗?刘铄能不能渡过此劫,犹未可知,让我出山辅佐?” “哼!” 轻哼一声。 陈宫呷口酒,淡淡道:“我陈宫扪心自问,可没那个本事,帮他搞到那么多粮食,族中长辈即便再怎么支持我,也不会拿自家粮食,慷他人之慨。” 边让将樽中美酒一饮而尽,幽幽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街巷院子,落在随士卒赶路的黑山军乡民身上。 也不知为何,边让心底竟生出一抹异样的感觉,不自禁皱了皱眉,扭头瞥向陈宫,饶有兴致地道: “公台。” “嗯?” “此前十万黑山军攻打雒阳时,你便曾言东郡完蛋了,刘铄凶多吉少,但最终结果如何?刘铄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打了个大胜仗。” 陈宫细眉一拧,上下打量着边让:“文礼兄,你这是何意?” 边让赶忙拱手致歉:“公台,在下没有戏谑你的意思,只是忽然有种感觉,若是刘铄平安渡过此劫,又当如何?” “平安渡过此劫?” 陈宫脸上写满了诧异,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文礼兄,你曾在大将军府当过幕僚,也曾预料到董卓之祸,因此遁回兖州。” “怎么今日......” “诶!” 不等陈宫把话说完,便被边让摆手打断:“兄弟我今日还真想再赌一局,不知公台可愿陪我玩玩?” 陈宫深吸口气,炯炯双目凝视着对方:“文礼兄,你应该清楚,想要安心渡过此局,可绝非一个士族、两个士族帮忙,便可解决。” “那可是几十万张嘴,即便把整个东郡士族的血抽干,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想要平安渡过此劫,非得兖州士族齐心协力不可。” “你觉得......” 陈宫的声音拉得很长,反问道:“他刘铄有那个本事吗?初来乍到,且不过弱冠之龄,即便有些战功,怕是也不值这个价码。” 边让深吸口气,缓缓点头:“我当然清楚此局的胜率极低。” 陈宫皱着眉:“那你怎么还愿意做赌?” 边让淡笑,捻须遥望下方满面堆笑的乡民:“因为刘铄的这个决定,让我震动。” 陈宫愈加好奇:“震动?” “嗯。” 边让点点头:“明知是陷阱,明知不可为,明知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他仍然要做,利弊得失如此明显,却还不打半点折扣的执行,没有丝毫敷衍了事的迹象。” 边让派人打探过刘铄粥厂的情况,本以为会是清汤寡水,以次充好,随意糊弄一番了事,但不曾想,粟米粥非常浓稠,与普通人家享用的一般无二。 “如此愚蠢,却又如此有胆魄之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在他的身上,让我看到了圣贤书中的仁德。” “我边让打心眼里希望这样的人能渡过此次劫难,能于乱世之中行王道者,可敬可佩,我等圣人弟子,自当追寻这样的主公才是。” 虽说大家都在读圣贤书,但实际上,大家也都清楚,圣人描绘的大同世界,在现实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想要在乱世之中站稳脚跟,靠得绝非是王道,而是霸道,钱粮、兵马、城池、军备等,此外还有个人的手段、谋略等等。 圣贤书? 哼! 那是帝王在横扫天下之后的愚民手段而已,无非是在巩固政权,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那些在乱世中依旧奉行王道者,十之八九都会败北。 因为,王道盛行需要一系列的条件,而在乱世之中,礼乐崩坏,规则崩塌,利益之上,这样的黑土地是长不出以王道为根基的基业的。 陈宫长出了口气,思索良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好!那我便陪你堵上一局,你说吧,赌注是什么?” 边让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朗声言道:“如果刘铄当真可以平安渡过此劫,你出山辅佐,尽心竭力。” “好。”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若是没有此事发生,或许我已经在刘营了,此事易耳,我能办到,而且还能邀请仲德等人,一起出山辅佐。” “那你呢?” 简单答应一声后,陈宫反问边让:“你会如何帮助刘铄?” 边让轻声道:“我自然是发挥自己的特长,帮刘铄在士人清流中扬名,东郡只是开始,兖州才是目标,单靠刘铄整日拜访士族,何时才能真正被兖州士族接纳。” 闻听此言,陈宫忽然变得郑重起来:“看来你是真心希望刘铄能渡过此劫,否则以你的脾气,绝不会这样轻易襄助一个陌生人。” 边让淡笑:“那是自然,能被我边让瞧得上眼的人不多,他刘铄很荣幸,正是其中之一。” 陈宫仰天哈哈一声,但旋即摇了摇头:“不过,文礼兄啊,这条路实在太过凶险,刘铄未必能平安渡过此劫。” 边让何尝不知其中困难,但却依旧傲娇地扬起了脑袋,举酒示意:“公台,那咱们便拭目以待,看看这乱世之中,到底有没有王道的一席之地。” 陈宫举起酒樽,淡然一笑:“文礼兄既有此雅兴,宫自当奉陪。” 二人互视,呷口酒,赌约即成。 第174章 真当我刘岱是大冤种吗? 冀州。 邺城。 旌旗猎猎,兵甲森森。 城门外,韩馥率领冀州文武百官,身穿州牧官服,双手奉上印绶:“本初,馥德薄福浅,难以执掌冀州,从即日起,冀州便交给你了。” 袁绍满心欢喜的接过印绶,转身交给身旁的许攸,随即握着韩馥的手:“文节啊,你放心便是,只要有我袁绍在,就绝不会让公孙瓒如此放肆。” 韩馥憨憨一笑:“馥自然相信本初的能力,走吧,咱们进城,我已经名人在州牧府备下酒宴,咱们边喝边聊。” “好。” 袁绍点点头,摆手道:“请。” 韩馥赶忙侧身让开,恭敬地摆手相邀:“本初先请。” 袁绍还真不客气,当即迈步向前,在万众瞩目之下,进入了邺城。 韩馥紧紧跟在袁绍身后,卑躬屈膝,像极了地主家那个做错事的傻儿子。 酒宴进行得非常顺利,各方官员拜见了新主公,韩馥也从州牧府的官邸搬出,到中常侍赵忠的宅子居住,彻底跟冀州说再见了。 袁绍则是在州牧府的官邸内,兴奋的一夜没睡好觉,左瞧瞧,右看看,这儿逛逛,那儿走走,脑子里甚至已经把州牧府接下来该怎么装修,仔细过了个遍。 以至于第二天清早,州牧府的官员还没来上班,袁绍就已经到了,坐在那个宽敞明亮的议政殿里,手持一卷书,扮起了勤政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脑子里想得全都是韩馥反悔了怎么办?昨天有些官员没到,是不是对咱当冀州牧不爽?这位子如何才能坐得更踏实? ...... 正当袁绍在胡思乱想时。 忽然,一个声音自议政殿中响起: “主公。” “嗯?” 袁绍猛然一怔,吓得手中的竹简跌在案上,抬眸发现是许攸时,这才长出口气:“子远,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攸显得有些尴尬,瞧袁绍这心虚的模样,明显是在酝酿阴谋啊。 当然! 许攸非常懂袁绍的心思,没有戳穿,只是随口讪笑道:“是主公您太过专注了,没注意到属下而已。” 袁绍把竹简拿起来,彻底安下心来,转而询问道:“子远啊,你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 许攸点了点头,轻声道:“方才收到个好消息,因此过来禀告主公。” “哦?” 袁绍顿时来了精神:“好消息?是何消息,直言即可。” 许攸揖了一揖:“东郡方向传回消息,刘铄果真上当,接收苍岩谷黑山军乡民,而且还公开收购粮食,现在东郡境内的粮食价格,已经涨了五成。” 嘶—! 袁绍惊喜,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涨幅多少?五成?!” 许攸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足足五成,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没想到啊,刘铄表面上看着英明,实际上却是个酒囊饭袋,愚昧之人,居然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 “这回好了,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废掉刘铄,届时再派人入驻东郡,与伯业、孟卓联手,岂能拿不下兖州。” 许攸当即把手一拱,提前恭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一年之内,拿下两个大州,必可成就王霸大业。” 袁绍满脸堆笑,摆了摆手:“你许子远是最大的功臣。” 许攸一揖:“哪里,此乃属下分内之职。” 袁绍岂能不知许攸心意,笑了笑,轻声道:“子远放心,你的恩赏已经备好,我袁绍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许攸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再次欠身拱手:“既如此,属下便谢过主公了。” 袁绍话锋一转,当即岔开话题:“子远啊,东郡的事情,还需要你多多关注,旦有消息,立刻奏报,不得有误。” 许攸满口答应:“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您有空时,还是要多多考虑一下东郡太守的人选,以免因此耽误了大事。” 袁绍自然清楚兖州刺史刘岱,是绝对不会坐视东郡落入自己之手,因此必须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放心吧,郡守一职,我心中有数。” “如此甚好。” “哦对了。” 袁绍猛然想起了什么,招呼许攸道:“子远,咱们初到邺城,冀州士族多有不服,忠于韩馥者大有人在,你以为咱们接下来,应当如何应对?” 许攸略一沉吟,当即回答:“主公,属下以为......” “......” ***** 兖州,济阴。 刺史府。 啪! 刘岱闻言震怒,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气得面色煞白,张嘴叱问:“什么?子明竟然把苍岩谷数十万黑山军乡民,全都接回东郡了?” “正......正是如此。” 下方斥候怯生生回答。 “愚蠢!” 没有丝毫犹豫,刘岱张嘴便骂:“简直愚蠢至极!整个东郡才有多少粮食,他拿什么养活这么多人?” “真没想到,十万黑山军没能打下东郡,结果竟然会折在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身上!” “子明啊!” 刘岱怒其不争,长叹口气:“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啊,没想到,你竟然做出如此愚昧的决定,太令我失望了。” 斥候欠身拱手道:“据说刘铄正在东郡大肆收购粮草,目前濮阳的粮食价格,已经涨了足足五成,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什么?” 刘岱惊出了表情包。 这可当真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昏招一个接着一个,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刘岱:“子明竟然在东郡大肆收购粮草?” “嗯。” 斥候极其肯定地回答:“此事千真万确。” 刘岱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强压下满腔的怒火:“无药可救,简直无药可救!居然敢公开大肆收粮,难道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唉—!” 正当刘岱满头火星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岱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卫急匆匆闯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使君,东郡太守刘铄,说有要事谒见。” “哼!” 刘岱怒哼一声,当即戳穿了刘铄来此的目的:“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刘岱头上了,真当我刘岱是大冤种吗?” “不见!” 言至于此,刘岱毫不犹豫地猛一挥手:“去!转告刘铄,就说我不在府邸,他若有事奏,半个月后再来不迟。” “这......” 侍卫顿了顿,干脆老实言道:“使君,刘郡守说了,他昨日便看见你了,若是你找借口推脱,他就赖刺史府门口不走了。” “这小子!” 刘岱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心知不可能推脱,便摆手道:“罢了,让他进来,顺便把万潜、王肱喊来。” 侍卫拱手:“喏。” 第175章 子明,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东郡太守刘铄,见过使君。” 刘铄恭敬地揖了一揖,态度极其恳切。 可是...... 上首的刘岱脸色却显得不太好,面皮有些僵硬,眉目中藏着愠色,闪烁出淡淡的阴鸷,大手一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起来吧。” “多谢使君。” 单从刘岱这冷冰冰的语气中,刘铄便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心情,一定如同被狂风暴雨洗礼过一样。 果不其然! 当刘铄直起身子,抬头望向刘岱时,那张俊秀的脸庞沉得象被墨染过一样,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使君,你......你......你生病了?” “我没生病,是你病了!” 刘岱强行压制着体内翻腾的怒火,眼波如刀,冷声回怼:“你小子病得不轻啊,居然敢把苍岩谷中数十万黑山军全接到东郡。”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态度极致的恭敬,轻声道:“没想到使君你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那铄也不跟你绕弯子了,我这次来刺史府,是寻求帮助的。” “没有!” 不等刘铄把话说完,便被刘岱直接打断:“我这里一粒多余的粮食也没有,你刘铄既然有能耐把他们接回来,就应该有能耐养活得了他们,我刘岱爱莫能助。” “使君,瞧你说的。” 刘铄姿态放得很低,一顶高帽直接给刘岱戴在头上:“这兖州谁不知道咱刘使君,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啊!” “虽说这些苍岩谷百姓此前是叛军,但现在毕竟归顺了朝廷,乃是真真正正的汉家子民,您身为兖州刺史,岂能见死不救?” 刘岱大手一挥,再次打断:“刘铄,你少给我戴高帽,那可是数十万张嘴,不是一千、两千,你便是把我刘岱卖了,也填不饱他们的肚子。” “这一次......” 言至于此,刘岱干脆耍起了浑,冷声言道:“我刘岱还真就见死不救了,顺便再送你一句话,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 言外之意,你刘铄就是个蠢货,帮助别人居然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我刘岱才不会这样,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可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最不怕的就是拒绝,他这张脸皮可是经过千百万次的无情拒绝,给硬生生锤炼出来的。 跟后世的那些人相比,刘岱的言辞虽然犀利,但至少还是讲道理的,这点不痛不痒的语言攻势,压根就伤不到刘铄分毫,反而让刘铄越挫越勇。 “对对对!” 刘铄赶忙点了点头,承认错误道:“使君说得甚是有理,都怪我太年轻,把问题想得太过简单,这才犯下了如此大错。” “可是......” 话锋一转,刘铄继续言道:“这天下没有后悔药,错误既然已经犯下,不管怎样,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想到了使君您,当初十万黑山军攻城时,铄都忍着,不愿意给使君添麻烦。” “可是现在......” “唉!” 长叹口气,刘铄那股子可怜兮兮的劲儿,便是铁石心肠的刘岱看了,都忍不住跟着轻叹,若非头脑保持绝对的清醒,还真有可能对刘铄起了怜悯之心。 “子明啊。” 刘岱硬着头皮,终于还是言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是你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当真是爱莫能助。” 哎呦呵。 之前还是直呼刘铄的大名,现在居然改口称表字,而且态度也软和了下来,不管怎样,还是有进步的,继续努力! 刘铄内心颇为振奋,但面上依旧可怜兮兮:“使君,我很清楚我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若非走投无路,我岂能找你帮忙。” “你说过的,咱们全都是汉室宗亲,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不管怎样,当年在雒阳,我也算救过使君你一命。” “这次!” 金牌销售死皮赖脸的劲儿,再次发挥出来:“权当是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如何?” 刘岱气得不轻,心底的怒火不住地翻腾:“子明,你是要跟我翻旧账吗?” 刘铄赶忙拱手致歉:“岂敢,铄也是迫不得已,数十万张嘴等着吃饭呢,若是迟疑半日,后果不堪设想。” 刘岱怒气冲冲,冷声回怼:“威胁我?” 刘铄忙不迭摇头摆手:“怎么可能,铄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他们原本便是黑山贼,没了粮食,填不饱肚子,继续劫掠,实属正常。” “你......” 刘岱气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殿外转入侍卫,欠身拱手道: “使君,万潜、王肱正在殿外恭候。” “让他们进来。” 刘岱大手一挥,斥退侍卫,目光落在刘铄身上:“子明,你应该清楚我的处境,我虽贵为兖州刺史,但能够掌控的仅有济阴郡而已。” “万潜乃是兖州别驾从事,他对我这里的情况,掌握的非常清楚,既然他来了,那便让你瞧瞧我的处境,到底有多艰难。” 刘岱在兖州的处境多尴尬,刘铄又岂能不知,即便万潜不来,他也清楚目前刘岱的窘迫,可刘铄依旧得这样,他在这里闹得越狠,兖州士卒喝他血的欲望便越强。 所以没办法,这个无赖刘铄当定了,不管你刘岱穷成什么模样,只要能榨出一粒粮食来,我刘铄便带一粒粮食走。 “主公、刘郡守。” 万潜、王肱进入大殿,恭敬地一揖。 “嗯。” 刘岱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他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万从事,你把咱们目前的状况,简单跟子明汇报汇报,尤其是粮草的情况。” “啊?” 万潜顿时一个愣怔。 他似乎没有想到,刘岱居然让他泄露这般核心的机密。 “没关系,直言即可。” 刘岱长出口气,报之以坚定的眼神:“子明遇到了麻烦,所以希望从我这里借点粮草,以缓解他的难处,可咱们手上也没多少粮食。” “原来如此。” 万潜暂时不知东郡的状况,缓缓点头,转向刘铄道:“刘郡守,既如此,在下便将刺史府的相关情况,简单向您汇报一遍。” “是这样的,目前我刺史府共计有粮食......” “......” 第176章 忽悠我?你那些招数都是我玩剩… “......” 万潜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终汇总为一句话:“刘郡守,我们的确很想帮你,但实际状况你也清楚,我等当真是爱莫能助啊。” 刘铄不得不承认,万潜的确是个人才,至少在各项数据的加减乘除上,还算是严丝合缝,没有让刘铄听出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是......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始终信奉一句话: 不做准备的人,就是准备失败的人。 因此,此次赶来济阴郡,他同样做了十足的准备,当万潜做完汇报以后,他根本不给刘岱开口的机会,便厉声喝道: “许褚、典韦。” “末将在。” “给我把万潜拿下!” “喏!” 当下,许褚一个晃身,虎掌斜刺里探出,轻而易举便将其拿捏,稍稍使点劲儿,疼得万潜哎呦呦直叫唤。 一旁王肱正要动手,却被魁梧如小山似的典韦,阻在了身前,蒲扇大的手往他肩头一摁,千斤的巨力险些压垮了他的肩膀: “嘶—!” 王肱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可面对典韦凶神般的表情,以及恐怖的力量,他只能强忍着怒火,不敢造次半分。 “疼!使君,救我—!” “子明,住手!” 刘岱心中急切,厉声喝道:“这里是刺史府的议政殿,不是尔等撒野的地方,速速让许褚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刘铄赶忙行了一礼,解释道:“使君莫急,万潜此人不老实,他一定在中饱私囊,而且数额巨大,我猜他势必与外贼有勾结,因此助你提前除了此患。” “子明,你休要信口胡吣。” 刘岱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狞声道:“万从事是怎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 “刘郡守。” 万潜强忍着身体的痛,苦苦言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万潜若是当真与外贼有勾结,还请你拿出证据,休要在此血口喷人。” “你要证据是吧?” “好!” 刘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即言道:“那我便给你证据,万从事,你可要仔细听好了,千万别落下半点细节。” 万潜眼珠子一瞪,狞声回怼:“我万潜行得正、坐得直,岂是你能污蔑的,今日你即便把刀架在某脖子上,某也绝不会屈服,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你可当真是......”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不见棺材不流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你既找死,那我便成全你,让你死个心服口服。” “我且问你,济阴郡的粮食亩产,大概是多少?” “这......” 万潜顿时僵在原地,心底闪过一丝淡淡的紧张。 单从这一个问题,便可知刘铄绝壁是个搞内政的专家,因为数据方面,什么都可以造假,唯独亩产不能造假。 刘铄专挑这点入手,分明已经戳穿了自己数据造假的事情,但他这样做,实际上全都是刘岱暗中授意,故意把数据做差一点,好断了刘铄借粮的念头。 现在倒好! 没能断得了刘铄借粮的想法,却反倒先给自己戴了个勾结外贼的帽子,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陪了粮草又折名。 “你不说?那好,我告诉你!” 刘铄哂然一笑,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兖州粮食的亩产大概在一石半到两石之间,东郡因为有河水贯穿而过,水田居多,亩产稍高。” “如果我推算的不错,济阴郡的亩产,至少应该在一石半以上,咱们姑且按照一石半来核算,那么按照万从事此前提供的数据,咱们新入库的粮食,应该有十八万石左右。” “当初的濮阳乃是讨董粮草的中转站,济阴郡的甄城同样是中转站,而且负责的是山阳、东平、任城三地的粮草转运。” “保守估计......” 刘铄的声音略微拖长,目光落在万潜身上:“至少应该有七、八万石吧?如此合计下来,便是二十六、七万石粮草。” “可你适才所报的粮草有多少?” 刘铄的声音虽然非常平淡,但却像是一柄锋锐的宝剑,狠狠地戳向万潜心坎:“只有不到十六万石粮草,可能吗?”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长出了口气:“我不知道济阴郡各地的粮仓有多少粮食,但如果你没撒谎的话,那么这些粮食都去哪儿了?” 万潜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虽说刘铄给出的数据不准确,但距离真实的粮草数量,却是相差得不多。 难以想象。 眼前这个不过弱冠之龄的郡守,明明只是第一次听到各个数据,竟然可以在顷刻间核算出济阴郡的粮草状况。 如此精准且快速的数据核算能力,便是他这个从主计干起的从事,扒拉了一辈子算筹珠子的人,也自愧弗如。 “我......我......” 万潜哑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可刘铄却丝毫不给其过多思考的时间,当即转身面对刘岱,欠身拱手:“使君,铄建议您立刻派人核查各地粮仓,若粮食当真少于三十万石,立刻将此贼格杀。” “使君,属下冤枉!” 万潜实在是绷不住了,赶忙求助:“您是知道......” “知道什么?” 不等万潜说完,立刻便被刘岱打断,厉声呵斥道:“把账目拿回去,再好生核算一遍,居然能少了一半粮草还多,简直是不像话。” 啧啧—! 瞧瞧咱刘使君多么会打马虎眼,一句“再好生核算一遍”,竟直接把勾结外贼的死罪,轻描淡写成了核算错误,属实是厉害啊。 不过...... 刘铄倒也不打算追究。 他只是想借此事,告诉刘岱一个道理,别想忽悠我,你那些招数,全是当年我玩剩下的,你家底有多少,根本瞒不住我。 “实在抱歉。” 沉默良久,刘岱终于开口道:“让子明见笑了。” 刘铄浑不在意:“哪里,为使君除害,是铄之本分。” 刘岱顿了顿,轻声道:“这样如何,我给你两万石粮草,你先拿回去应急,至于剩下的,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两万石?” 刘铄只能呵呵了,尴尬地摇了摇头:“使君,东郡现在有几十万张嘴等着吃饭,你只给我两万石粮草,打发叫花子呢?” 第177章 撕破脸皮!做人要有骨气! 打发叫花子? 刘岱的神色突然冷冽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幽幽的寒气: “怎么,嫌少?” 刘岱太清楚东郡目前的状况,压根就是个无底洞,只要人不傻,是绝对不会轻易招惹上东郡的,它会像是吸血虫一样,彻底把你吸干。 虽然,刘岱的确有借助刘铄之手,横扫整个兖州的想法,但目前的刘铄自顾尚且不暇,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 给他两万石粮草,对于刘岱而言,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居然还敢嫌少,刘铄这小子还真拿自己当冤大头了啊! “使君。” 刘铄倒也不客气,再次强调道:“你应该清楚,东郡现在有几十万张嘴等着,两万石粮草甚至支撑不了两天。” “这样如何!” 言至于此,刘铄干脆退一步,再次恳切道:“你给我十万石粮草,算是我刘铄借你的,等我渡过此次劫难,要不了两年,保证连本带息还你。” “哼!” 刘岱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子明,两万石粮草支撑不了两天,十万石粮草也不过十天而已。” “现在才八月份,你自己算算,到明年开荒、播种、秋收,需要多少粮食,才能助你渡过此次劫难?” 这一点,刘铄自然是很清楚:“使君,如何渡过劫难,是我刘铄自己的事情,我自会想办法去解决。” “我只问您一句。” 刘铄才懒得跟刘岱废话,声音洪亮地道:“十万石粮草,您到底借,还是不借?” 刘岱深吸口气,森冷的目光凝视着刘铄,冷冷言道:“子明,你非要如此吗?” 刘铄态度极其坚定:“没错!你今日若助我一臂之力,明日我必百倍千倍奉还,我刘铄素来一言九鼎,想必使君清楚。” 呼— 刘岱吐口气,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冷声言道:“子明,我本想给你留点面子,但你太不识抬举。” “我还是那句话!” 刘岱气息微滞,忍了忍,将寒冰般的目光落在刘铄身上:“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我这里只有两万石粮草,你爱要不要吧。” 言罢。 刘岱眉间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右手在桌面上一按,腾得站起身来,丢下一道如冰剑般的目光,旋即径直离开,转入内院。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一旁虎视眈眈的许褚顿时懵了,怯生生提醒道:“主公,咱们......咱们该怎么办?粮食没要回来,您与刘使君之间的关系却......” “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典韦便出言打断,随即打个眼色,示意他休要妄言:“主公,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铄倒是显得一脸镇定,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浑不在意,他只是冲典韦、许褚绽出一抹淡笑,随即耸了耸肩道: “还能怎么办,走呗。” “那粮草呢?” 典韦有些不甘心。 虽说两万石粮草对于目前的东郡而言,实在是杯水车薪,但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多坚持两天,便要多坚持两天。 “不要了。” 刘铄轻飘飘一句话,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啊?” 典韦一个愣怔,疾步跟上:“主公,您别冲动啊,那可是两万石粮草,不知能救多少老百姓的性命。” ...... 出了刺史府。 刘铄招呼许褚、典韦上前,轻声言道:“你们立刻派人,把今日在刺史府中发生的事情,宣扬出去。” “切记!”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越热闹越好,尤其是我与刘岱撕破脸皮的那段,务必要让全兖州的士族尽皆知晓。” “主公。” 许褚皱着眉,对此愈加好奇:“您能不能告诉俺们,您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典韦同样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刘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是啊主公,您难道还信不过俺们吗?” “想知道?” “嗯。” “其实......” 刘铄思忖了片刻,目光落在许褚、典韦身上:“告诉你们倒也无妨,但此事务必要绝对保密,不可泄露给任何人。” 二人飞快点头应承,许褚更是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此事绝不会被除咱们外的第四人知晓。” 刘铄笑了笑,轻声道:“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从刘岱这里搞到粮食,即便把整个济阴郡的粮草搬空,也不够那数十万张嘴吃的。” “啊?” 许褚搔了搔脑袋,更加懵逼:“那主公来济阴郡作甚?” 刘铄解释道:“两个目的!其一,告诉兖州士族,我在努力筹措粮草,对于解决粮草短缺报有很大的决心;” “其二,咱们坐稳东郡以后,刘岱一定会以刺史的身份,命咱们对陈留、山阳等郡出兵,好排除异己。” “咱们今日以筹措粮草为由,彻底与刘岱撕破脸皮,将来他即便想要调兵遣将,咱们也有充足的理由拒绝。” 言至于此,刘铄哂然一笑,轻声道:“我刘铄怎么可能给刘岱当打手,他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典韦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不过......” 话锋一转,典韦依旧心系黑山军乡亲:“主公,咱们如果筹措不到足够的粮草,只怕是自身难保,又何谈成为刘岱的打手?” “是啊。” 许褚点了点头,附和道:“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解决东郡那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现在与刘岱撕破脸皮,殊为不智。” 刘铄淡然一笑,始终保持绝对的镇定:“别急,等你们把今日的事情散播出去,自然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粮草,送往东郡。” “我保证!” 言至于此,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不了多久,便会妥善解决此事,不仅能让黑山军乡民吃上饭,而且东郡从此旧貌换新颜,成为不输于魏郡、河南尹的大郡。” “啊?” 许褚、典韦俱是一愣:“这怎么可能?” 刘铄淡笑:“咱们走着瞧。” 第178章 小小东郡,又能榨出多少血来! “你说......” 刺史府中,刘岱猛然转身,犀利的目光打在万潜身上:“刘铄已经离开这里了?” 万潜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嗯,离开了,今晨城门校尉奏禀。” 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粮草呢?他可曾提及此事?” 万潜眉头紧攒,尴尬地摇摇头:“没有!属下一直在等,可直至其离开,仍未来寻。” “使君。” 言至于此,万潜内心不由闪过一丝淡淡的疑虑:“属下总感觉刘郡守此次来济阴,绝非只是为了粮草这么简单。” 若是之前,刘岱必定不会怀疑刘铄的目的,但是现在,刘铄居然一声不吭地离开,甚至连答应的两万石粮草都没带走。 如此反常的举动,不由地刘岱不起疑:“哦?那不知你以为,子明此来何意?” 万潜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属下愚昧,不知刘郡守此行到底是何目的,总之他没带走一粒粮食,确实有些反常。” “没错。” 刘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他同样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此事的确不像子明所为。” 万潜深吸口气:“使君,咱们要不......派人送两万石粮草去东郡?” 刘岱顿了顿,终究还是拒绝道:“不必了,咱们这点粮草送去,也是于事无补,既然必死无疑,又何必浪费粮食。” “你且通知王肱。” 当下,刘岱铿锵下令道:“一旦东郡发生哗变,立刻引兵赶往剿贼,不论如何,东郡绝对不能落入袁绍之手。” 万潜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议政殿。 他前脚刚走,便有斥候急匆匆入殿,欠身拱手道:“使君,兖州士族有异动。” 刘岱尚且没有舒展的眉头,再次紧蹙:“哦?发生了何事?” 斥候如实回答:“东郡高价收粮,许多士族纷纷携带着粮草,赶往东郡濮阳,陈留吴氏、高氏、张氏,济阴李氏、钱氏,山阳赵氏、卢氏等,尽皆派出了粮队。” “原来如此。” 刘岱暗暗松了口气,摆手轻声道:“不过是去喝刘铄血的士族而已,让他们去吧,一个小小的东郡而已,又能榨出多少血来。” 东汉朝廷有常平仓的政策,即储粮备荒以供应官需民食而设置的粮仓,主要运用价值规律来调剂粮食供应,以稳定粮食的市场价格。 在市场粮价低的时候,适当提高粮价进行大量收购,而在市场粮价高的时候,适当降低价格进行出售。 这一措施,不仅避免了“谷贱伤农”,更防止了“谷贵伤民”,对平抑粮食市场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是以! 寻常情况下,各地的粮食价格,基本维持在一个稳定的区间,既不会太过暴涨,也不会太过暴跌,士族在粮食上能赚到的钱十分有限。 可现在不一样了,东郡忽然多出了数十万张需要吃饭的嘴,粮食需求量瞬间超过了东郡的承载能力极限。 因此,价格呈几何式的暴涨,而且此举还是刘铄亲自推动,高价收粮,更是一下子提振了兖州士族喝血的野心。 东郡虽然经历了战火,残败不堪,百废待兴,但在兖州也堪称大郡,又有哪个士族不想在它临死前分一杯羹?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此,对于兖州各大士族趋之若鹜地赶往东郡,刘岱丝毫不感到震惊,反倒是稀松平常,坦然接受,置之不理。 “可还有别的事情?若是没有,便退下吧。” “有。” 斥候点点头,再次拱手道:“兖州名士边让听闻刘铄接收了苍岩谷数十万乡民,且正在为乡民筹措粮草,便自发赶往各大士族游说,希望他们能助刘铄一臂之力。”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不屑地道:“边让这狂徒倒还真瞧得起刘铄,仔细想想倒也对,一个自视清高贤士,一个追求仁德之名,岂能不惺惺相惜。” “如果仅凭一张嘴便可筹措百万石粮草,这天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多被埋伏的清流士人,他们的嘴可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没有的事都能说出花来。” “哼!” 轻哼一声,刘岱不屑一顾:“简直可笑至极!你且退下吧,以后别拿这些屁事来烦我,可明白否?” 斥候欠身拱手:“喏。” ***** 曜日当头,炙烤大地。 陈留高氏祖宅外,停着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 马车前蹲着两个魁梧的汉子,正瞪大眼睛盯着眼前高大的门庭。 不多时,从院内传来一阵稀稀拉拉的声音: “实在抱歉,我等实在是爱莫能助。” “无妨,帮助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我刘铄绝不会强求。” “多谢刘郡守体谅。” “告辞。” “......” 吱呀—! 大门缓缓展开。 刘铄迈步走出,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举步到马车前:“又被拒绝了,这次一粒粮食都没有搞到,看来咱们得去别的地方逛逛。” “哈哈。” 典韦咧着大嘴憨憨一笑,伸出蒲扇大的手:“仲康,你又输了,赶紧给钱,俺就说了,主公命格非凡,岂能被这点小事打击。” “呃......” 许褚从怀中摸出五枚大钱,一把拍在典韦的手上,却是扭头打量着刘铄:“主公,您每日皆会被拒绝,这心里难道一点不愤怒吗?” “这才哪到哪?” 比起前世站在大街上发传单,上门推销洗发水,超市给人擦小白鞋,腆着脸拉人办会员,这点打击又算得了什么? “主公不愧是主公。” 许褚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跟着刘铄走过几家,到最后自家主公还没气馁,自己就已经扛不住了,说啥都不愿意跟进去,受人白眼。 这倒不是说许褚不担心自家主公,而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心底的怒火,再出手伤人,给自家主公招惹是非,徒添烦恼。 “走吧。” 刘铄把手一招,轻声道:“离开这里,去别处碰碰运气。” 许褚猛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主公,适才有探马回报,兖州名士边让正在游说各方士族,希望他们可以拿出一部分粮草,资助东郡。” “你说谁,边让?” “嗯。” 第179章 河北豪商富贾,中山甄氏! 边让? 当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刘铄整个人是发懵的。 实际上,他对边让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毕竟是因为骂曹操而被杀害的,而且甚至因此,差点让曹操经历了人生的滑铁卢。 在刘铄的刻板印象中,边让就是一个只会写文章耍嘴皮的清流文人而已,而且还是那种臭狗屎坏满锅汤的那种。 但谁能想到...... 在如今刘铄遭千万士人鄙夷的时刻,能够为自己奔走呐喊的人,居然是一个自己从来都瞧不上眼的人。 刘铄不得不承认,边让的举动彻底震惊了自己,那种刻板的印象彷佛玻璃般,顷刻间被震碎,轰成了齑粉,渣都不剩。 常言道:患难见真情。 但这句话通常适用在朋友之间,而非陌生人之间。 刘铄确定自己与边让从没有过半点交集,但不曾想,危难之际检验出来的,却是这样一个陌生人,在为自己奔走呼号。 感动了! 刘铄这次是真感动了! 坐进马车的刘铄,良久方才平复心情,吩咐许褚道:“仲康,派人查清楚边让去过哪里,那些士族对他的态度如何。” “喏。” 许褚答应一声,转而问道:“主公,俺可听说边允在兖州士人中极有声望,他能帮助咱们筹集粮草,那些士族会不会慷慨解囊?” “仲康,你想多了吧?” 刘铄哂然一笑,淡淡摇了摇头:“这可不是一千石、两千石的小生意,而是动辄数十、上百万石的生意。” “那边让不过是一介清流而已,即便名声再怎么好,也不如钱财来得实惠,东郡之危百年难遇,他们岂会因为一介清流,便放弃这发财暴富的机会。” “不可能!” 刘铄直接给出答案,而且声音极其笃定:“绝对不可能!” 许褚神色略显得有些失落:“啊?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但刘铄却是有别的想法:“不过,我正发愁没人充当与兖州士族的缓冲剂,结果他还真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啧啧!”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悦色:“真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许褚虽不明白自家主公意欲何为,但见此一幕,也安下心来:“主公肩负汉家气运,自然会得天相助。” “没错。” 正在驾车的典韦听到车内声音,同样跟着附和起来:“主公,你说那个叫边让的读书人,会不会也是三十六天罡之一?” “对啊!” 许褚同样兴奋起来,急忙问道:“主公,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边让既然能在此时出手相助,只怕也是三十六天罡之一。” “这个......” 饼画得太大,刘铄倍感亚历山大。 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终归还是唬弄道:“边让是不是三十六天罡,暂且不好说,待日后真正会面之时,或许自有分晓。” 许褚极其笃信地点点头:“俺猜一定是,要不此人岂能逆势为主公奔走?” 典韦憨憨一笑:“没错,俺也觉得是,如今兖州士族畏惧咱们如虎,只有边让敢为主公出头,他若不是三十六天罡之一,何人会是?” 刘铄只能呵呵了,他可不愿意把这独有的殊荣,随意给别人:“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便是我自己,都难以掌控,一切只能等会面后,才能有结论。” 许褚长出口气,颔首道:“俺相信,他一定是。” 典韦啪地甩动马鞭,发出一声脆响:“没错!他肯定是。” 刘铄简直服了这俩铁憨憨,当真是中毒不浅呐! 驾—! 马车悠悠,消失在喧闹街道。 ***** 冀州。 黎阳津。 清风徐徐,拂过河面,泛起阵阵漪涟。 河岸旁,正有数百力工扛着粮袋,朝商船中搬运,一杆随风飘荡的幡布条上,绣着一个斗大的“甄”字,乃是河北豪商甄家的商队。 商队旁停着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马车前立着一个中年女子,生得皮肤细腻,眉目绰约,青衣长裙,容色清丽,端的是个风韵极佳的美妇。 她轻抚着面前男子的脸颊,柔声细语道:“俨儿,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做生意,遇到不懂的,千万要多与你管叔商量。” “东郡的生意虽然不错,但天下人皆盯着这块肥肉,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若是感觉情况不对,便立刻回来,千万不得迟疑。” 甄俨肯定地点了点头:“母亲放心便是,儿一定会时常与管叔商议,况且那边已经有人在接应,您切莫担心。” “嗯。” 张筠面上泛起一抹浅笑,桃花美眸凝视着儿子:“最后再叮嘱你一遍,这一趟东郡之行,娘不在意你能赚多少钱,而是你要多涨见识。” “如今的东郡,各大世家豪族的商贾云集,你要多与管叔商议,少说多听,能赚钱固然是极好的,若赚不到,便当是游历,长长见识也好。” 甄家是河北的豪商富贾,但甄家老爷甄逸早些年去世后,家族便全都由母亲张筠支撑着,她迫切希望培养出下一代家主,因此对二子甄俨,寄予厚望。 至于为何不培养嫡长子继承家业,是因为长子甄豫已于多年前因病亡故,否则张筠也不会在二子初成年之际,便令其学着去做生意。 东郡发生的事情,早已被商业嗅觉灵敏的甄家知晓,张筠岂能放过这次机会,因此早早便开始准备。 但不曾想...... 消息传播得实在是太快,冀州士族闻风而动,速度竟不比甄家慢分毫,这让张筠深感这钱没那么容易赚,内心不由有些隐忧,因此提前叮嘱儿子,切莫强求。 甄俨再次一揖:“母亲放心,儿记住了。” 张筠颔首,轻声道:“粮食已经搬运上船,你也抓紧时间上船吧。” 甄俨点点头:“嗯。” 旋即。 朝母亲郑重行个大礼,便转身直奔商船。 张筠目送儿子上船,直到商队缓缓驶离渡口,方才招呼女儿道: “宓儿,咱们该回家了。” “......” 无人回应。 张筠峨眉浅蹙,环顾四周,轻声呼唤: “宓儿?你在哪,咱们该回家了。” “......” 依旧无人回应。 张筠浅笑,摇了摇头,走到马车旁,掀开车帘: “宓儿,别玩了,咱们......” 没人? 张筠不由地有些心慌: “宓儿?你在哪?出来!” 第180章 弱冠郡守,岂知江湖险恶! 甄俨负手立于甲板上,迎着徐徐的清风,幽幽目光彷佛穿越了时空,望向了矗立于河水岸旁的巍峨城池。 不知横渡了多久,视野的尽头处出现一道极长的黑线,随着船队逐渐靠近濮阳,黑线越来越重,越来越宽。 良久后,甄俨方才看清了黑线本来的面目,不自禁瞪大了双眼,暗自惊叹:“怎么会有这么多世家商贾的船队?”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杆杆迎风飘扬的幡布旗帜,密密麻麻地插满了河岸,从大到小的商船,载满了粮食,以粗布遮盖,如同下饺子一样,挤满了河面。 时值傍晚,暮云四合,余晖散尽,袅袅炊烟升腾而起,彷佛给河岸蒙上了一层灰色纱帐,甚至隔着数百步,便可嗅到浓郁的粟米香,听到欢快的聊天声。 “喂—!” “二公子—!” “在这里,让商队来这里。” “......” 愣怔中的甄俨猛然怔回神来,遥望着前方的渡口处,一个家丁服饰的男子正朝着他挥舞手中的甄家幡布旗。 “喂—!” “二公子—!” “往这里走,让商队往这里走,跟我来。” “.......” 甄俨依旧有些发懵,没能听清楚小伙子的声音。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二哥,你耳朵聋啦?人家让你跟上呢。” 甄俨吓得魂飞魄散,条件反射般地打个寒颤,同时扭头回望: “五妹?你......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甄宓抿嘴笑了笑,赶忙催促二哥甄俨下令: “先别管我怎么在这里,赶紧下令跟上吧。” “快,跟上前面那个人。” 甄俨双手扶在女墙上,冲远处的舵手呼喊下令。 随即。 商船队伍纷纷转向,跟着前方的小船驶去。 甄俨长出口气,扭头瞥向甄宓,两道细眉紧紧一拧:“五妹,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甄宓笑嘻嘻凑上来,一双柔荑小手拽着甄俨的衣袖,轻轻晃着,臻首微垂,两只黑珍珠般的眼睛却偷偷观瞧着甄俨: “二哥,你不是答应过宓儿,要带宓儿出来玩吗?” “胡闹!” 甄俨一把甩开甄宓,气冲冲道:“二哥出来是办正事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况且你没跟母亲打招呼便跑出来,会害母亲担心的。” 甄宓赶忙解释道:“二哥放心,宓儿给母亲留了封信,就在马车里搁着,母亲只要上了马车,肯定能发现。” “你这妮子......” “二哥~~~” “不行!” 甄俨严词拒绝,厉声呵斥:“等船靠了岸,便安排人送你回去,这事情没得商量,你这点招数在二哥这里不管用。” 甄宓嘟着嘴,眼眶不自禁红润起来,撒开甄俨的衣袖,便往船舱里跑,随后便有抽泣的声音传出。 “五妹,二哥是来这里办正事的,没空陪你玩。” “呜呜呜,大哥如果还在世,一定会带着宓儿的,呜呜。” “五妹,你别这样。” “大哥,宓儿想你了,好想好想。” “五妹......” “大哥~~~” “哎呀,别哭了。” “呜呜呜!” “只要你别哭,二哥就不撵你回去。” “多谢二哥,二哥最疼宓儿了。” “你!你这妮子......” “二哥快来。” 甄宓跑出船舱,回头冲甄俨挥手,脸上写满了幸福:“船快靠岸了,你瞧那里,是管叔。” 甄俨无奈,又跟了出来,叮嘱道:“五妹,虽然二哥答应不撵你走,但你可一定要听话,不能给我闯祸,明白吗?” 甄宓当即保证道:“二哥放心,宓儿最乖了,肯定不会乱跑,不会害二哥担心。” 甄俨叹口气:“这还差不多。” “二公子。” 正在这时,河岸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管叔。 甄俨立刻下船,笑脸迎上去:“管叔,最近濮阳可还好?” 甄管点点头,笑着道:“好好好,一切都好,只是各大士族都到了,短时间内,这粮食怕是不好卖,刘郡守暂时也不在濮阳,听说在外筹措粮草呢。” 甄俨眉头一紧,急问:“哦?情况如何?” 甄管笑笑:“放心吧,兖州士族不傻,不会轻易给他粮食的,到头来他还得跟咱买粮食,而且可能还得拿东西换。” “以物易物?” 甄俨深吸口气,顿感事态不妙:“你的意思是,刘铄吃不下这么多粮食?” 甄管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你可知近日来了多少士族吗?凡是兖州境内,你能叫得上名号的士族,几乎全都来了。” “此外还有司隶河内、河南尹的,还有青州平原的,冀州魏郡、清河的,据说连豫州的不少商贾,也想来凑个热闹,探子已经到了濮阳。” “这些天,我带人去转了转,粗略统计了各大士族带来的粮草,单纯这濮阳津河面上的粮草,绝对不少于八十万石。” 嘶—! 甄俨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多少?八十万石粮草?” 甄管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嗯,只多不少,所以现在大家都猜测,刘郡守若想解决这数十万百姓的生存问题,非得把东郡掏空不可。” “掏空能行吗?” 甄俨深吸口气,强自保持镇定,试探性问。 “应该可以。” 甄管点点头,轻声道:“据说前任太守桥瑁素有贤名,东郡在他的治理下,蒸蒸日上,虽然经历了战火,但根基还算不错。” “而且......” 言至于此,甄管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据说刘铄派人抄了郡丞李辰等人的家,全部家产都充公了,甚至包括那些宅子、钱粮、土地。” “二公子,您别觉得现在刘铄似乎挺惨的,但如果他不把苍岩谷那些黑山军乡民召回来,绝对会比兖州其余各郡的状况,好上太多。” 甄俨自然不傻,立刻明白了甄管的话外弦音:“如此说来,咱们甄家的这些粮食,也能小有赚头?” 甄管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看跟谁比,若是跟咱们的预期比,只怕要差点,但如果跟邺城相比,至少翻两番。” “两番?” 甄俨大吃一惊:“此言当真?” 甄管淡笑:“现在城里叫价已经翻了三番,但我估计肯定达不到,翻两番还是有可能的,关键要看刘铄的决心有多大。” “此事若成,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肯定能活,不过东郡三、五年内,怕是缓不过劲儿来,甚至十年内,都不可能恢复元气。” 甄俨哂然一笑,浑不在意:“管他呢,权当是给刘铄个教训,真以为圣人是那么好当的?那是一钱一钱砸出来的。” 甄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该怎么说呢?还是太年轻了,以弱冠之龄当上郡守,哪里能知晓江湖的险恶。” 第181章 怎么可能!恩师莫非要纵兵抢粮… 兖州,东郡。 郡守府。 郭淮端坐在上首,双目紧紧盯着面前的竹简,一只手不停的掐来掐去,口中似念念有词,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 良久。 郭淮停止核算。 一旁的梁占急忙凑上来,试探性问道:“伯济,怎么样?可核算出来了吗?咱们目前的粮草能坚持多久,各地士族又带来多少粮草?” 郭淮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道:“应该还能坚持两天,若是把粥再熬得稀一点,支撑三天,不成问题。” “至于各地士族带来的粮草......” 言至于此,郭淮的声音略微拖长,带着一点淡淡的愠色:“总共加起来,怕是不会少于三百万石,这还不包括尚未抵达濮阳的粮商。” “这么多?” 梁占惊诧不已。 “哼。” 郭淮轻哼一声,哂然道:“粮食多又如何?按照现在市场的收购价,便是挖空整个东郡,都买不下一百万石,粮食再多,又有何用?” “即便退一万步讲,买下了一百万石粮草,又能如何?数十万张嘴,一个月下来便是三十万石粮草,咱们甚至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梁占闻言,默默垂下了脑袋,他知道此事艰难,但没想到,却是这般艰难:“实在不行,咱们便纵兵抢粮,至少也要把当前的危局渡过去。” “纵兵抢粮?” 郭淮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扭头瞥向梁占,气得当场破口大骂:“梁占,你好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这五十年都活到狗身上了?” “你可知咱们面对的是什么人?他们是兖州各大士族的代表,抢了他们的粮食,等于彻底跟士族撕破脸皮,他们若是联合起来,东郡顷刻间便亡!” “可是......” 梁占何尝不明白士族的厉害。 但现在...... 事情已经被逼到了这个份上,最为致命的是,士族们像是形成了统一的默契,没有人愿意降价销售,哪怕降价一成,就更别提平价销售了。 “没什么可是。” 郭淮直接打断了梁占,长出口气道:“唯今之计,咱们只能等恩师的消息了,我相信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主公?” 梁占深吸口气,这才想起刘铄还在外奔波,急忙问道:“主公近来可有消息否?” 郭淮摇头,叹口气道:“没有!但听说没有士族愿意施舍粮草,刘使君答应给两万石,可恩师没要,便匆匆离开了济阴。” “没要?” 梁占脸上写满了诧异:“那可是两万石粮草,主公居然没要?” 郭淮颔首点头:“的确没要。” “啊?” 梁占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是为何?主公莫非疯了?” 郭淮勃然大怒,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梁长史慎言,休辱郭某恩师。” 梁占急忙拱手致歉:“实在抱歉,梁某心中着急,这才口无遮掩。” 郭淮倒也没有太过深究,他只是皱着眉,不停在揣测自家恩师的心理:“恩师此举虽然令人费解,但确实不像是他的所作所为。” “我猜此举背后,恩师定有深意。” 郭淮深吸口气,缓缓闭上眼睛,竭尽努力思考恩师可能采取的办法:“恩师智谋超群,绝对不会这般鲁莽,况且直至现在,没有半分急迫,证明恩师志在必得。” “可是......” “恩师到底会怎样解决此事呢?” “如果我是恩师,要如何周旋在士族之间,既拿了对方的粮草,还不让双方的关系恶化,到底应该怎样?” “利益!” “主公口中的利益,到底作何解释?” “......” 足足思忖了良久。 郭淮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糨糊,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妥善的办法,气得他操起自己的小拳头,就往脑袋上一通猛捶,口中还一个劲儿咒骂: “该死!怎么不开窍?缘何不开窍?”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啊—!!!!” “气煞吾也!” “......” 这一幕直惊得梁占是老脸一僵,吓得呼吸都屏住,干涸的双眸几乎要瞪爆,条件反射般地上前阻拦: “伯济切莫如此,你还年轻,怎能如此糟践自己!” “快快住手,此事要怪只能怪我,是我太过......” “不关你的事!” 郭淮气得一把将梁占掀开,出身并州游侠的他,力气实在是太大,掀得梁占这老头儿险些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梁长史,你......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 梁占稳住身子,大手一挥,制止了郭淮上前搀扶:“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只是心急而已,这件事怪我太冲动了,没有充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 郭淮倒是没有埋怨过他:“与你无关,恩师既然同意了这么做,这件事便不是你的责任,梁长史莫要太过自责,你分内的事情,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 梁占同样急切,吐口气道:“没有粮草,又不能纵兵抢粮,唯今之计,为之奈何?” 郭淮早已无计可施,尴尬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别急,恩师知道东郡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恩师肯定会回来救场的。” “这么说......” 梁占试探性问道:“主公有办法?” 郭淮顿了顿,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嗯,应该是的,咱们静候佳音即可。” “伯济!”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呼唤。 是徐晃。 郭淮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腾得起身,目光顺着殿门望去。 但见,徐晃面上带着悦色,急匆匆闯入殿中,不等他开口,郭淮便抢先询问道: “怎么样,可是恩师来信了?” “嗯。” 徐晃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将手中的锦囊递给郭淮:“这是主公派人送回来的,说必须要亲手交给你,让你依令行事,明日一早,他便返回濮阳。” “太好了!” 郭淮如释重负,急忙接过徐晃递来的锦囊,从中取出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嘶—! 郭淮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难不成,恩师当真的要纵兵抢粮?” 第182章 先生的文章值万万石粮草! “有些士族答应会降价销售?” 听完许褚的汇报,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为之震惊。 “嗯。” 许褚点了点头。 他似乎有些不太敢确定,顿了顿,连忙补充道:“反正咱们的人是这么回复的,至于各大士族会不会降价,暂且不知。”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内心愈加笃定,边让必是他与兖州士族之间绝佳的缓冲剂: “如此说来,边让在兖州士族之中的确颇有威信,这面子够大的呀。” “仲康。” 刘铄扭头瞥向许褚:“你确定边让进了濮家吗?” 许褚点点头:“嗯,确定。” “好。” 刘铄长出口气,轻声道:“等他出来,替我把他请过来。”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刘铄放下车帘,在马车中安静等候。 不多时,帐外响起个声音: “您便是边让先生吧?” “没错,正是。” “我家主公有请。” “哦?你家主公莫非是......” “正是东郡郡守刘铄。” “好,头前带路吧。” “这便请。” “......” 刘铄掀开车帘,顺着窗棱望去。 但见...... 一个身穿月白外袍,内衬天蓝色的夹衣,看起来温文清雅,气质飘逸的中年男子,举步走来,这人虽然略显清瘦,但举止行动,却又透着股凛然的气度。 这般模样的人落在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眼中,便只有一句话评价:文质彬彬,但却不太好惹,骨子里透着股狠劲儿。 怪不得敢在士人圈子里公然嘲讽曹操,刘铄相信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把权势放在眼里,他们傲在骨子里,哪怕刀架在脖子上,嘴上哭爹喊娘,但心理照样瞧不起你。 可是...... 这样的人同样有个优点,若是谁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换现代一句话该这样说:“这哥们儿能处,有事他真上。” 刘铄颔首点头示意,面上泛起一抹淡笑,不等他开口,便提前言道:“先生,街上人多嘴杂,多有不便,咱们不如上车详聊,如何?” 边让还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丝毫不介意刘铄的无礼,只是简单颔首点头,道一声好,便径直上了马车,坐在刘铄左手旁的位置。 “典韦。” “在。” “启程回东郡。” “喏。” 典韦答应一声,马鞭轻扬,驱车而行。 驾—! 马蹄榻在青石铺成的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马车内,边让却捻须上下打量着刘铄,忍不住开口称赞:“没想到,杀败十万黑山军的东郡郡守,会是一个飘逸清雅,气质如玉的弱冠郎君。” 刘铄拿起一旁的水囊,递给边让,面带微笑地调侃道:“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传言中的刘铄,应该是个虎背熊腰的虬髯莽汉?” “哪里。” 边让接过水囊,赶忙解释道:“只是感觉郡守面相中少了一丝刚毅,不像是能做出扛着大纛与黑山军对峙的人。” 呃...... 刘铄只能呵呵了。 他终于明白历史上的边让,为何会被曹操诛杀,整一个不会说话的大傻叉啊,哪有人见第一面,就戳人痛点的。 刘铄甚至可以想象到,曹操与边让的第一次会面,这小子肯定扯上了“腌臜遗丑”四字,那是专挑人痛处下嘴啊! 但刘铄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看人真特么准,当初扛着大纛与黑山军对峙时,差点没把刘铄这两条腿吓软,完全是弟兄们给力,硬生生把自己的鼠胆给撑起来了。 刘铄停顿了良久,原本是想给边让一个改口致歉的机会,但这家伙是真没这心眼子啊,愣是半晌没蹦出个屁来。 幸亏是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否则但凡给点暴脾气的家伙,估摸着现在已经大耳光子伺候了。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边让走夜路的时候,肯定挨过打,就这死脑筋,破烂嘴,曹操杀他是在情理与意料之中。 就俩字:活该! 如果不是刘铄还需要边让充当缓冲剂,他还真不愿意搭理这厮:“铄听闻先生为东郡百姓四处奔走,心中不胜感激,再次先行谢过。” “哪里。” 边让赶忙揖了一揖,轻声道:“与刘郡守主动接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相比,让此举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进些绵薄之力罢了。” “不知郡守近日可筹集到了粮草?” 言至于此,边让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试探性问道。 “没有。”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缓缓摇头,淡然道:“所以这才主动来寻先生,希望先生能够助某一臂之力,帮助数十万乡民安家落户。” 没有丝毫犹豫,边让昂首挺胸,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刘郡守有何要求,尽管吩咐边某,边某必定遵从,绝无二话。” “好。” “太好了。”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始终保持镇定:“能得先生相助,安定这数十万乡民有望矣。” 边让不禁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奇怪,试探性道:“刘郡守,边某能力有限,除了可以帮你与士族讲价外,其余诸事,怕是爱莫能助。” 刘铄笑笑,轻声道:“先生文章天下一绝,何言爱莫能助?” 边让倒也不谦虚:“文章倒是能写,可边某的文章,可不值数百万石粮草啊!” 刘铄报之以坚定的眼神:“放心,你的文章绝对不止数百万石粮草,而是数千万石,甚至过万万石粮草。” 边让吓得面色激变,赶忙揖了一揖:“刘郡守过誉了,边某有自知之明,在下的文章真不值那个价。”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宽慰道:“或许现在不值,但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把数十万乡民安置,你的文章自然可以流芳百世,传唱千年。” 边让似乎明白了什么,皱了皱眉,试探性地道:“郡守的意思,莫非是让在下......”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先生果然聪明,但具体如何,等明日回到东郡,再议不迟。” 边让揖了一揖:“只要能将数十万乡民安家落户,让必遵从郡守号令。” 第183章 联合起来,压榨刘铄,三番绝不… 甄俨面如寒霜,眉头紧攒,冰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割向面前垂头铩羽的甄宓,字字清晰地教训道: “五妹,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濮阳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千万不能乱跑,可你偏是不听,害得大家苦苦寻你一个多时辰,耽误了不知多少事情。” “二哥~~~” 甄宓眨了眨那双黑珍珠般的卡姿兰大眼,小嘴一嘟,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宓儿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二公子。” 一旁甄管赶忙上前劝谏:“所幸这次没出事,权当是给小姐一次教训罢了,咱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等忙完这段时间,带她回家便是。” “这次也怨老朽,人手即便再不足,也不能把小泉子调走,以后让他跟着小姐,至于他的事情,全都交给老朽了。” “小姐没出过门,一时玩得有些兴奋,耽误了时间,太正常了,咱们以后注意便是了,您说是不?” 见甄俨没有回怼,甄管立刻给甄宓打个眼色,那意思很简单:“小丫头,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二公子道歉呐。” 甄宓可是个鬼精灵,当即明白了甄管的眼神示意,嘟着小嘴,凑到甄俨跟前:“二哥,宓儿再也不乱跑了。” “求求你~~” 捏着衣袖摇晃的甄宓可怜巴巴道:“千万别撵宓儿回去。” 甄俨还真没空撵这妮子回去,不过戏总是要做全套的,因此便趁势叹口气,佯作愤怒: “哼,若不是管叔为你求情,二哥我一定把你送回去,以后再敢乱跑,我打断你的腿。” “谢谢二哥,谢谢管叔。” 甄宓赶忙躬身致谢,旋即嗖的一溜烟,逃之夭夭。 “小泉子,快跟上小姐。” 甄管急忙招呼侍从,快速摆手示意其跟上。 “知道了管叔。” 小泉子丢下手中的活计,飞快跟了上去。 “哈哈。” 甄管笑得合不拢嘴,捻着胡须道:“年轻真好啊。” 甄俨则是摇摇头,叹口气:“唉,五妹这大小姐的性子,全都是你们惯出来的,管叔,你可不能再护着她了。” 甄管急忙否定:“哪有。” 甄俨盯着他:“管叔,你以为你打眼色,能瞒得过我?” “哈哈,你自己不也同意了吗?” “唉,我是实在抽不出人手送她回家,否则......” “二公子—!” 话音未落,不远处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甄俨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急赶来,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二公子,东郡太守刘铄刚回来了,现正在郡守府。” “哦?” 甄俨惊诧不已,忙不迭再次确定:“消息可当真?” 侍从极其肯定地道:“当真!很多人都看见了,肯定不会有错。” 甄俨内心狂喜:“太好了!刘铄从外面回来,证明东郡的粮食快要耗尽,咱们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做完这单生意,咱们立刻回河北,好好庆贺一番。” 甄管点点头:“做完这单生意,老朽也该颐养天年了,希望二公子可以真正扛起甄氏的门庭,替令堂分担一些压力。” 甄俨自信满满,铿锵言道:“管叔放心,肯定会的。” 甄管笑了笑:“二公子,抓紧时间准备吧,接下来会非常忙。” 甄俨颔首:“好。” “大家都忙活起来,把粮食从船舱里运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来来来,赶紧忙活起来。” “喏!” “......” 正当甄家力士纷纷扛着粮袋往岸上搬运时。 忽然。 一匹快马出现在甄家档口前,扯着嗓子呼喊道: “甄氏商队由何人负责,速速上前搭话。” “在下甄俨,甄氏商队负责人。” 见对方身穿军服,甄俨心知是官府的人,赶忙拱手相迎。 骑士匆匆拱手还了一礼,甚至顾不得下马,便开口道: “郡守有令,各大商队负责人,半个时辰内赶往郡守府,过时不候。” “敢问这位军爷......” 驾—! 不等甄俨开口询问,骑士拨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甄俨愣在原地,遥望着远去的骑士,长出口气: “这么着急?那刘铄到底要干什么?” “二公子。” 闻讯而来的甄管轻声道:“不管怎样,咱们还是去一趟要好,您放心,这里有老朽在,肯定不会出问题。” “不行。” 甄俨当即摆手拒绝:“您老从商多年,经验丰富,我离不开你,这里交给他们守着即可,你陪我去一趟郡守府。” “好。” 甄管点点头:“这里距离郡守府不远,容老朽带些东西,咱们立刻进城。” 甄俨嗯了一声:“管叔速去,我在这里等你。” 甄管拱手:“喏。” 旋即。 转身直奔船舱,拿起包裹便往外走。 二人相随,一路直奔濮阳,沿途尽皆是各大商队负责人,齐齐朝着东郡太守府而去: “那刘铄刚回来便召集咱们去太守府,一定是想打压粮食价格,咱们可千万要抗住。” “你见过打压粮食价格,会把商贾们聚在一起?怕不是嫌咱们没机会合谋吧?” “那刘铄不过弱冠之龄而已,出的昏招还少吗?这又算得了什么。” “估摸着刘铄在外没筹集到粮草,现在粮草立刻枯竭,这才紧急如此行事。” “咱们一定要联合起来,至少三番,绝对不能少。” “放心吧,这些天人吃马嚼浪费了那么多,岂能要价太低。” “咱们分散开来,争取多联络一些士族商队,统一价格。” “没错,只要咱们能扛得住,价格他们压不下来。” “......” “尔等可是河北甄家商贾?” 一个中年男子主动迎上来,面带着微笑。 “没错!” 甄俨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中山甄俨,这位是甄管。” 中年男子赶忙拱手:“大家皆是商贾出身,在下便不浪费口舌了,我等商议,底线是翻三番的价格,届时刘郡守若是压价,还望诸位可以坚守底线。” 甄俨淡然一笑:“阁下放心,大家都是来赚钱的,既然可能翻三番,就绝不会只翻两番。” 中年男子笑得很灿烂:“没错,正是如此。” “走吧,前面便是郡守府了。” “好。” 第184章 各大商贾懵逼,刘铄葫芦里卖得… “请签到。” 当甄俨、甄管走进郡守大门时,一个声音蓦地响起。 甄俨皱了皱眉,扭头望去。 但见...... 一个郡吏摆手示意二人上前,轻声道:“刘郡守有令,凡是前来郡守府的商贾,尽皆需要登记签到,否则退出。” 在东郡等了数日,只待此时,甄俨又岂能轻易放弃,虽然心中倍感好奇,但他依旧上前,提笔写下自己的大名: “不知可否?” “嗯。” 郡吏颔首点头,递给甄俨个木牌:“请甄掌柜在甲寅区就坐,这是您的身份牌,进入议政殿后,会有郡吏接待。” 嘶—! 甄俨接过木牌,上面镌刻着个“河北·甄”字:“刘郡守果然非同凡响,我还真想瞧瞧,他到底要干什么。” 甄俨虽然没做过多少次生意,但毕竟出身在豪商富贾的中山甄氏,自幼耳濡目染,对商贾之道颇为熟悉。 可是...... 即便如此,对于今日郡守府的奇怪待遇,多少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流程是他完全没有接触过的,甚感新颖的同时,心中疑虑丛生。 “管叔,咱们走。” “嗯。” 二人带着身份牌,举步到议政殿。 果然! 早有郡吏恭候在一旁,看过他们的身份牌后,便亲自接待,引入甲寅区就坐:“甄掌柜且稍候,我家主公随后便到。” 甄俨瞥了眼面前的食案,上面摆放着四干果、四鲜果,食案旁还提前烹好了茶水,以供他们享用,内心倍感刘铄待客之道周全。 “二公子,老朽走南闯北多年,与官府打过无数次的交道,但论起礼数,却没有一人能与刘郡守相提并论。” “是啊。” 即便是甄俨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刘郡守这一点,做得的确不错,但咱们可不能心软,礼数虽然周到,但极有可能别有用心,须小心堤防。” 甄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颔首点头:“老朽也正想提醒二公子,没想到二公子已然料到这层,算是老朽多虑了。” 二人坐在蒲团上,一边等刘铄过来,一边低声聊天: “官府若是有求于你,往往会放低姿态,刘郡守或许正是此意。” “以如今东郡的情况来看,的确有这种可能。” “不过,这倒是证明刘铄解决东郡问题的诚意极大。” “如果凭此能压我等一成的价格,都可以节省数万钱,甚至数十万钱。” “刘郡守这是在以小博大,这点投入又算得了什么。” “真没想到,刘郡守年纪不大,但这心眼却是不少,竟能谋划至此。” “是啊,此人幸亏是为官,若是从商,不消数年,必积累万贯家财。” “嗯,的确如此。” “令人敬佩呐。” “......” 正当前院各路商贾齐聚时。 内院书房中。 刘铄站在东郡濮阳的沙盘前,手里捧着一卷书,正在仔细核对最后的细节,旋即将事先准备好的小城池模型,依次摆在各个点位上。 吱呀—! 书房门被推开,郭淮缓步走进,揖了一揖:“恩师,议政殿那边传过来消息,各路商贾已经到齐,目前正在议政殿等候恩师。” “这是名录。” 郭淮双手奉上签到名册,轻声道:“一共有一百六十四家商贾,比学生此前统计的商贾,多出二十八家,不过那些都是小商贾,粮食占比不算太大。” 即便是郭淮本人,对于刘铄的签到制度,也不由地暗自敬佩,这可比自己花费大量人力去吊梢打探强多了,而且不会遗漏。 果然! 跟着恩师,能学到很多书卷上学不到的东西。 郭淮心中愈加笃定,自家恩师或许当真可以完美得解决此次危机,而且是以自己想象不到的方式。 因为,即便事已至此危难关头,自家恩师的面上,依旧看不到半点愁容,反而始终面带微笑,保持自信,彷佛成竹在胸。 刘铄接过名册,呼啦一声展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由哂笑:“真没想到,居然有一百六十余家商贾,议政殿能坐得下吗?食案、果脯可还够否?” “恩师放心。” 郭淮揖了一揖,轻声道:“议政殿有梁长史盯着,肯定没有问题,其中一部分食案,是从李家、王家等叛逆府上抄来的,别说一百家商贾,便是两百家,也足够用了。” 古代大户人家往往会宴请宾朋,汉末三国时期又是分餐制,一人一张食案,因此各世家都会常备数十张食案,世家豪族甚至会备数百张食案。 “很好。” 刘铄彻底安下心来,长出口气道:“既如此,通知徐晃,派人把各大商贾的粮食全都给我盯住喽,既然来了,就绝不能吐出去。” “恩师。” 郭淮眉头紧攒,内心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了。 他深吸口气,一脸不敢置信地言道:“您可要考虑清楚,他们虽然是商贾,但背后毕竟是各大士族,您若当真如此,只怕会得罪世家豪族。” 刘铄哂然一笑:“伯济,你别紧张,只是派人盯住而已,又没动手硬抢,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别太着急。” 郭淮吐口气,他相信自家恩师绝对不会那么冲动,否则又何必准备这些东西: “好吧,只要是恩师的决定,学生必定遵从。” 刘铄颔首点头,摆手道:“快去吧,等各县县令、县长到了,咱们的会议立刻开始。” 郭淮一揖:“恩师放心,现在只剩谷城、聊城两县县令未到,其余各县县令已全部到齐,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时辰内,肯定到了。” “半个时辰......” 刘铄略一思忖,权衡时间后,吩咐道:“既如此,先命人把沙盘搬到议政殿,我简单收拾一番,换上官服,便去议政殿,谷城、聊城两县的事情暂且放放,等他们到了,再议不迟。” 郭淮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扭头大声喊道:“来人。” 书房外转入两个侍卫:“在。” “尔等再找四个人来,将沙盘搬到议政殿,放在上首主位。” “喏。” 第185章 东郡招商引资大会? “这是何物?东郡沙盘?” “嘶!刘郡守到底意欲何为?” “我做了一辈子生意,竟也猜不透刘郡守。” “躲着不出来,却派人抬出东郡沙盘?” “当真是奇哉怪也。” “唉......” “......” 当士卒把东郡沙盘抬到上首主位时,下方的商贾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他们全都是经商数十年的老手,却始终摸不透刘铄此举背后的深意。 甄俨愣怔了许久,同样一筹莫展,完全不知刘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头望向甄管,好奇询问道: “管叔,你以为如何?” “......” 甄管思索良久,终究还是皱眉摇头,长叹口气:“二公子,老朽经商数十年,但还是头一次见拿沙盘来谈生意的。” “莫非......” 思忖了良久,甄管试探性给出自己的意见:“刘郡守准备拿东郡的土地来换取我等粮食?否则带沙盘来作甚?” 在此之前,甄管便断定东郡吃不下这么多粮草,甚至可能会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结算,而土地无疑是最值钱的东西。 “有道理。” 甄俨缓缓点头,长出口气道:“不过,如果刘郡守准备以耕地换取粮食,拿些地契出来便是,又何必将整个沙盘搬来?” 甄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二公子有所不知,以沙盘进行展示,可以更好的体现出价值。” “比如靠近河流,灌溉便容易许多,这价格自然会高,而如果靠近内陆,灌溉不易,价格自然会比较低。” “老朽以为......” 甄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郡守拿出沙盘来,一定是为了更方便的说明,将耕地卖个好价钱,以方便换取更多的粮草。” 甄俨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可水田毕竟是少数,旱田价格又不会太高,刘郡守以沙盘来说明,岂不暴露了旱田,反过来影响售价?” “这......” 甄管自然清楚这一点,只是不知该作何解释:“或许刘郡守不谙生意,这才会暴露短处。” 甄俨顿了顿,没有接话,而是将目光落在沙盘上,仔细观察:“管叔,你瞧那些城池,我怎么从来没有在地图上见过?” 嘶—! 甄管举目望去,不由一个愣怔:“还真是,那些城池模型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甄俨整个人都懵逼了:“啊?不存在?” 甄管点点头:“没错!压根不存在。” “这......” 甄俨愈加懵圈:“刘郡守到底要干什么?” 甄管摇摇头,叹息道:“这个......老朽也不太清楚。” ...... 正当甄家主仆懵逼不知所以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刘郡守到—!” 呼啦! 满殿商贾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过去。 但见...... 从内院方向走出一个男子,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身穿郡守官服,昂首挺胸而来,端的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不是别人,正是刘铄。 刘铄走上主讲台,站在沙盘面前,后方两个士卒将写好的条幅扯开,高悬在梁下二尺处,顿时引得下方商贾一阵喧嚣: “东郡招商引资大会?这是何意?” “招商引资大会?我经商二十余年,还从未见过招商引资大会。” “这招商引资大会何意?刘郡守到底是不是来买粮食的?” “招商引资?难道是指我们吗?有点意思。” “......” 啪—! 一声惊堂木响起。 满殿的商贾瞬间安静下来,目光再次聚焦在刘铄的身上,彷佛在期待着刘铄对于“招商引资”的相关解释。 刘铄同样不负众望,柔和的目光从满殿的商贾身上扫过,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道: “本郡守很清楚尔等来东郡的目的,不过是为赚一笔快钱、暴利,将手中的粮草全部卖给本郡守。” “商人逐利,乃是天性,这本无可厚非,不过经过本郡守的核算,若是将尔等手中粮草尽皆买进,估摸着东郡十年内恢复不了元气。” “这不是本郡守要的。” “因此!” 言至于此,刘铄声音陡然间提高一个八度:“本郡守想到了另外一种办法,既可以让尔等赚取丰厚的回报,但也不至于把东郡掏空,更能妥善安置数十万百姓。” 这一句话,顿时令整个议政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商贾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既能让咱们赚取丰厚回报,而且也不至于把东郡掏空,还能妥善安置数十万百姓?这世上当真有此一举三得的绝妙办法?” “刘郡守莫不是得了臆想症?大白天的做梦,而且还要拉着咱们,这世上哪有这种共赢的好事啊?” “是啊!我经商足足二十余年,可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一举三得的生意,刘郡守该不会还是要压价格吧?” “一举三得的妙计?简直是异想天开!我还真不信了,这世上能有共赢的办法?” “事情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刘郡守一定心怀鬼胎,咱们切莫上当。” “嗯,李兄言之有理,但咱们还是先听刘郡守如何说,再做绝断不迟。” “没错!先听刘郡守如何说,再做绝断不迟。” “若是他诓骗我等,咱们大不了赔点粮食,走便是了。” “......” 喧嚣的热议声中,有胆大者站起身来,开口问道:“那不知郡守准备如何做,才能达到此一举三得的绝佳效果?” 有一人带头,商贾们的声音瞬间炸锅:“这世上哪有这种没事,一举三得?简直是异想天开,我才不信这个邪。” “刘郡守到底何意,可以直言,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等尽皆是商贾,若当真可以赚取丰厚的利润,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 刘铄摆手示意商贾安静,面上泛起一抹淡笑:“问得好!其实,这便是本次招商引资大会的意义,本郡守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几个大的项目,保证尔等可以赚得钵满盆满。” “诸位莫急。” 言至于此,刘铄从许褚手中接过一根竹棍,轻声言道:“且请安静下来,听本郡守娓娓道来,再议不迟。” 第186章 拉动经济增长的三辆马车! “根据郡守府统计的名册显示,黑山军乡民共计二十四万余人,如果要将其妥善安置,至少要兴建八座城池,每座城池安置三万乡民。” “诸君且看沙盘,这些城池是铄暂时拟定,决定兴修的城池,它们主要分布在河水两岸,白马、东郡之间,卫县、东武阳之间等。” “尤其是卫县、东武阳之间的地块,一旦将城池兴建起来,可以沟通与冀州之间的商贸往来,而且这里土地肥沃,便于开荒,未来粮食收成,绝对不成问题。” 言至于此,刘铄招手示意郡吏上前,二人撑起一个简易的城池平面图,里面街道、民房、县衙、商铺、桥梁等,标注的非常明确: “这是铄暂时拟定的城池平面示意图,一座城池如果由三万乡民共同兴建,可以想象,修建速度将会有多快。” “而将来他们一旦入驻城池,能够带来的消费能力,在座精通商道的行家更应该清楚,衣、食、住、行,样样都是钱,样样都能为尔等带来长久的收益。” “本郡守口中长久的收益,可不是一年、两年计,而是以三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计,这样的投资回报率,难道比不过一座金山?”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多少接触过一点经济学的知识,拉动经济增长的三辆马车,便是投资、消费、出口。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商贾画一个超长投资回报率的大饼,而后忽悠他们给东郡投资,兴修城市、住房等,这样便能解决黑山军乡民的就业问题。 只要解决了就业问题,这消费能力自然就能跟得上,而只要有了房子,黑山军乡民的安置问题,同样得到了妥善的解决。 汉末三国时期,人口不足万的县城,配备一个县长,人口超过万的县城,则会配备一个县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人口过万的县城,便可称之为大县。 在座全都是经商的行家,自然清楚一座三万人口的县城,能够拉动的消费能力,到底有多大,若是能在这样的大县中有自己的产业,对于商贾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诸位。”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稍稍拉长,目光扫过在座的商贾。 他们有些人露出疑惑的神色;有些人则是缓缓点头,似乎被这超长的投资回报吸引住了;还有些人则是已经在提笔核算,权衡利弊收益; 刘铄心中暗喜,只要商人是逐利的,那么就有突破口:“按照当前市场的价格,佣工的工钱在每月两百到四百钱,而且还要包食宿。” “可您如果在东郡投资,只需要管佣工伙食,不需要额外开工钱,如此廉价的劳动力,只怕全天下有且只有我们东郡有。” “尔等试想,一个佣工平均可以省下三百钱,那么十个佣工便是三千钱,一百个佣工便是三万钱,这笔买卖它不划算吗?” 话音刚落,满殿的商贾下意识地颔首点头,纷纷表示赞同,毕竟佣工这种事情,在他们生活中极其常见,又有哪个豪商富贾不佣工呢? 在这个劳动工具不怎么普及,仍需要靠人力发挥巨大作用的时代,人力上的成本是他们不容忽视的存在,必须要考虑的开支。 即便现在,把粮食拉来多日,人吃马嚼全都要核算成本,一个成年男人,一个月伙食费高达一石半,再加上佣钱,着实有些肉疼。 而刘铄了解过,那些不管伙食的佣钱更高,至少在四百到八百钱,多余出来的钱财,在别的州郡可以买平价粟米一石到两石之间。 对于他们而言,只管伙食的话,相当于佣钱打了三折,即便保守估计一点,打五折的话,依旧具有极大的誘惑力。 “当然!” “上述只是劳动力的问题。” 刘铄简单以低廉的投资成本,吸引了众商贾的兴趣,旋即直奔投资回报率,准备一举将他们的投资热情,彻底点燃: “接下来,咱们以投资住宅为例,主要材料是木材,东郡乃平原地势,森林植被颇多,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且价格低廉。” “咱们主要的投资便是木材、佣工伙食,而根据铄近日的打探,盖一座简单的房屋小院,成本应该在八千到一万钱之间。” “当然,这是包含了佣工的工钱在内,若是除开佣钱、材料输运等成本,一座最简单的房屋小院,成本不到五千钱。” “换言之,咱们一座房子的投资不到五千钱,而一座房子的售价,基本在两万到三万钱,纯新房的售价可以更高,或许能达到五万钱。” “这意味着什么?”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洪亮地道:“咱们仅以五千钱的投资,换取了十倍的投资回报,达到了五万钱,这难道不比尔等翻两番、三番赚得更多?” 听完刘铄对于投资住宅的简单分析,台下的商贾们彻底沸腾起来,实在是因为十倍的投资回报率,远远比两番、三番更加誘人。 不过...... 也有精通商道的商贾,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 当下,甲寅区便站起个老者,朝着刘铄揖了一揖,轻声道:“刘郡守,老朽来自河北中山甄氏,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铄摆手示意道:“老先生尽管问,本郡守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甄管颔首,略一思忖后道:“这十倍的投资回报的确誘人,不过黑山军乡民饭都吃不起,又如何买得起房子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 不等下方商贾喧闹起来,刘铄立刻接上话茬:“十倍的投资回报当然不可能立刻变现,需要乡民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 甄管顿时一愣,但旋即恍然大悟:“郡守巧思,令人敬佩,但乡民若是中途还不起款,我等又当如何?届时房子被他们霸占,我等岂不是财房两空?” “放心!” 这一点,刘铄自然早已经考虑道:“你们投资的房子,是与官府签订契约,催收房款,也将由官府执行,若是有人中途赖账,自然由官府负责清除,已缴房款不予退还。” “简而言之,由官府为尔等的投资信誉作保,可以保证尔等的投资不会血本无归,如果有人赖账,房子依旧归你们,买卖自由。” 第187章 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商贾彻底… “咱们与官府签订契约,不直接与老百姓交涉?” “这样倒是可以节省咱们许多的麻烦,而且多少有些保障。” “投资小,回报大,只是这回报期拉长了。” “不得不承认,的确有些风险,但投资回报确实誘人。” “如果想要长期深耕东郡,还是可以考虑的。” “三万人口的大郡,的确很有誘惑力。” “......” 顷刻间,满殿的商贾便热议起来,不少人点头称赞,已经对刘铄所描述的十倍投资回报,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眼瞅着下方商贾热议的一幕,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将短期的暴利投资,转变成长期的投资回报,果然很有搞头。 打铁要趁热! 于是乎,刘铄再次抛出一个重量级的炸弹:“上述只是住宅方面的投资,本郡守在新城中还规划了许多商铺,有临街的二层以内小铺,也有三层、四层的酒楼、商业中心。” “诸位且看。” 言至于此,刘铄以手中竹棍在新城平面图上指指点点:“这些商铺的地理位置全都是极好的,可以锁定一定范围的住户,成为尔等特定的消费群体。” “尤其此处,乃是全城的核心区域,不仅会有县衙等官府居所,而且也会有三、四层的酒肆、商业中心。” 仅仅只是给满殿的商贾展示商铺的位置,刘铄尚未进行具体的投资分析,便如沸油中泼了冷水一般,顷刻间炸开了锅: “难不成咱们也可以投资商铺吗?若是能在一座三万人口的县城,有几个商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买卖。” “是啊,而且如今可是官府支持投资,这样的机会到哪里找?我不求能拿下那个三、四层的酒肆、商业中心,能有一排商铺,就很不错了。” “咱们走南闯北贩货,最终还是得给商家往铺子里送,如果咱们能有自己的铺子,又何必受他们的鸟气?这钱才能多赚。” “我估计,如果能拿下一排商铺,未来二十年内的收益,至少可以翻十倍,甚至更高,这还只是租金,若是自己经营,收益则会更高。” “咱们此前一直未能进入兖州市场,这次将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况且还是郡守府作保,感觉可以尝试一番。” “等招商引资大会结束后,你立刻派人回家禀告家主,让他们给拿个主意。” “嗯,好,我记住了。” “......” 眼瞅着众商贾热议至此,刘铄倒也懒得再解释投资回报率,这帮家伙心里肯定已有答案,而是强调一个至关重要的点: “商铺的契约是与官府签订,前期的投资同样是材料、人工,至于土地价格,依旧按照当前的市场价,但是可以分期付款。” 正常情况下,商贾应该先从官府获得地契,而后再修建商铺等房屋,建安费是最低投入,真正令商贾头疼的,乃是从官府手中拿到土地的过程。 而现在...... 刘铄完全复制了住宅的投资,降低了商贾们投资商铺的初期成本,这样更有利于他们将手中有限的资金,发挥到最大效用。 果不其然。 刘铄的这句话再次如闷雷般,震惊了满殿所有的商贾,他们尽皆露出骇然的神色,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声音,竟足足持续了十数秒。 随后! 热议的声音再次充满整个议政殿,众商贾的投资热情,已经彻底被刘铄的这一套骚操作点燃: “刘郡守真的是太有诚意了,居然可以分期付款,如此一来,我可以投资更多的商铺、住宅,将手里的钱全都用在刀刃上。” “刘郡守果然诚意拳拳,老百姓的住宅要分期付款,咱们的商铺同样可以,以房款抵消一部分地款,这笔买卖太划算了。” “虽然投资的时间比较长,但整体而言,投资小、回报大,效果绝佳,这笔买卖真的可以做,而且赔的几率比较小。” “哈哈,此次东郡果然没有白来,尤其是对咱们这些小商贾,更是如此,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 “南来北往多少年了,时间全都花在路上,好不容易贩货回来,还要被商家压价,如果能有自己的铺子,利润可以赚更多。” “刘郡守有如此诚意,我等岂能错过这天赐良机。” “是啊,各大郡县的商铺太贵,且被世家豪族霸占,咱们根本没有机会。”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咱们绝对不能轻易错误。” “......” 听到满殿商贾的热议声,原本悬着一颗心的郭淮,彻底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现在的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次危机可以平稳渡过了。 不仅可以平稳渡过,甚至整个东郡,也会因为这一次危机,实力更上一层楼,成为整个兖州最强,甚至整个北方的核心重镇。 “恩师不愧是恩师!” 郭淮难掩心中的激动,发自肺腑,由衷称赞道:“居然将危机转化成为机遇,将商贾短期的暴利转化成长期的投资,如此巧思,实在令人敬佩。” 怪不得...... 自家恩师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或许从一开始,恩师就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他只是一直瞒着大家,营造出要高价收粮的假象,从而将各大士族商贾诳骗至此。 长史梁占更是彻底松了口气,面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中同样敬佩道:“拿商贾的钱,解决乡民危机,更增强了自己的实力。” “妙啊!” “此计着实大妙!” 虽然刘铄不过弱冠之龄,但经此一事,算是彻底令梁占,以及郡守府各级官员心服口服,如此巧思破局,简直是亘古未见。 甚至,连在一旁护卫的许褚、典韦二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深感气运之子,绝非空穴来风,而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可这还不算完。 上首刘铄摆手示意众商贾安静,继续抛出重磅炸弹:“尔等能来东郡售粮,本郡守感动之至,为了感激尔等相助之恩,今日签到的商家,本郡守仍有厚礼相赠。” 第188章 入商会,交会费,取消治下关隘… 满殿的热议声证明了商贾已然对此动心,为了能更进一步,促成交易,刘铄摆手示意众商贾安静,将终极杀手锏直接爆了出来: “诸位且安静。” “安静。” 良久后,众商贾柔和且充满期冀的目光,聚焦在刘铄身上,刘铄淡笑言道:“尔等能够来东郡售粮,本郡守感动不已。” “因此,为了感激尔等相助之恩,今日签到的诸位商家,只需要缴纳两千石粮草,便可成为商会会员,会员在本郡守治下各县,不再需要缴纳关隘税。” “换言之,只要是在本郡守治下完成的交易,只需要拿着商会出具的完税证明,便可于东郡自由畅行,不再纳税。” 古代商贾属于贱业,属于官府难以控制的那股势力,因此便出了很多商贾相关的税收,尤其是过路的关隘税,更是行商之人不能忽略的成本,它甚至远超人力、畜力的成本。 关隘税同样是官府的一项极其重要的收入来源,尤其是通衢要地、扼守咽喉要道的地方,关隘税更是占据很大一部分收入。 如今,刘铄直接宣布“不再缴纳关隘税”,相当于从自己的碗里刨食给商贾吃,降低了他们在东郡境内的行商成本,从而间接提高了他们交易的利润。 话音刚落,整个议政殿再次沸腾起来,甚至有不少商贾直接从蒲团上站起来,扯着嗓子,一脸不敢置信地反复确认: “刘郡守此言可当真?关隘税当真会在东郡废除?” “只需要交税一次,便可在东郡自由畅行?” “刘郡守真是太有诚意了,我泰山羊氏要入会。” “我陈留高氏也要入会。” “......” 取消东郡治下关隘税,顿时让在场所有的商贾兴奋起来,但却令殿中各县县令、郡守府官员,彻底愣在了原地。 尤其是主簿郭淮,更是眼瞪如铃,整个人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面皮上的肌肉不自禁抽动了数下。 如果上面站着的人,不是自家恩师,他当真有种冲上去将其拽下来,先痛扁一番,再丢到茅坑的冲动。 这尼玛! 简直就是打断自己肋条,给商贾炖汤喝的傻逼行为啊! 很明显,接下来东郡要进行一番大动作,各种材料会源源不断地送抵这里,如果不降低关隘税,各地县衙、渡口、驿站都能狠狠捞上一笔,以补充地方财政。 但是现在,自家恩师居然取消了关隘税,只要拿上完税证明,便可自由畅行,毫无疑问,此举必将令地方财政的收入大幅锐减。 如果是在平时,还自罢了,可现在各县正是需要钱的时候,现在取消关隘税,简直就是要各县县令的命啊! 不理解! 郭淮当真不理解!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郭淮强制压下心中的疑惑,摆手制止身旁的县令:“尔等莫急,郡守此举必有深意,待会后再问不迟。” 一旁梁占心中虽然不解,但他相信郭淮的判断,同样摆手制止道:“郭主簿言之有理,尔等切莫着急,主公必会给咱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各地县令这才没有奋起,强忍着心中的疑惑,继续坐在那里等候,但是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了此前的悠闲,反而一个个如坐针毡,愁思不断。 刘铄自然察觉到了各县县令的疑惑,但现在的他,压根顾不上这帮县令,只能趁着热度,将入会的热情顺延下去: “郭主簿。” “在。” “各商贾入会的事情,便交由你来负责,今日便要完成。” “喏。” 两千石粮草对于各大商贾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不疼不痒,可集合一百余家商贾,两千石粮草合计达二十余万石,足够东郡继续坚持放粥二十余日。 而这段时间,足够那些做不了主的商贾们,快马返回禀告家主,从而决定是否投资东郡,也能给边让的行动,争取足够的时间。 至于取消关隘税? 同样在刘铄的计划范围内,这是振兴商业至关重要的一步。 与其等将来地盘扩大,各方阻力变大再实施,还不如在船小好改革时进行。 一旦通过事实证明了取消关隘税的好处,那么将来继续施行此令,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至于各县县令的压力? 呵呵。 不过十五人而已,不想干可以辞职。 刘铄肯定立马提拔一个新人顶替,多简单的事情。 “梁长史。” “在。” “东西誊抄好了吗?” “嗯,好了。” “按名册分发下去吧。” “喏。” 当下,便有数个郡吏抬着两个木箱,按照登记的名册,一家商贾,一份竹简分发。 上首刘铄则是解释道:“诸位,这竹简是本郡守攥写的《东郡投资汇报分析书》,里面涉及了安置住宅、投资住宅、商铺等诸多分析案例。” “希望尔等回去以后,可以好生研习,明白本郡守此举的意义何在,咱们将于三日后,仍在郡守府议政殿,展开相应的拍卖大会。” “本郡守心知这笔生意极其重大,某些做不了主的负责人,可以快马赶回自家,与家主商议后,再行决定是否参加。”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补充一句道:“即便尔等不准备参与建设,但只要交过商会会费,便可享受取消关隘税的特权。” “因此,本郡守温馨提示,若是在不缺粮草的前提下,最好还是交了商会会费,否则一旦错过了机会,将无法享受此特权。” 满殿的商贾闻言,顿时七嘴八舌的躁动起来: “两千石粮草而已,与关隘税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不傻,肯定会交。” “是啊,即便不能参与建设,将来所需的各种材料运输,也是一笔生意,自然要交。” “别的主,我或许做不了,但两千石粮草而已,我还是有主导权的。” “这商会我牛三入定了。” “傻子才不入。” “郭主簿何在?我现在就要报名交粮。” “还有我,我也报名交粮。” “泰山羊氏报名。” “陈留高氏报名!” “濮氏报名。” “......” 第189章 甄俨的野心:劳资要干票大的! “二公子,老朽明白了。” 自从回到渡口,甄管便开始研究那卷书,书中记录的各种投资回报的计算,非常详细,解释的同样非常清楚,因此不过一刻钟,便有了相应的结论。 “哦?” 甄俨急忙凑上去:“管叔,这般快便有结论了?” 甄管点点头,将竹简转到其面前:“二公子,刘郡守的投资回报计算非常详细,每一步都极其精准,而且还配有图文说明。” “这安置性住宅是为黑山军乡民修建的,乃是最基础的配置,一个小院一间屋子而已,工期短、投资少、按照二十年分期,回报大概八倍。” “而这投资性住宅,摆明了是为改善型人群修建的,有两进、三进、五进的豪宅大院,五进的豪宅甚至还有两层、三层的阁楼。” “这些豪宅地理位置同样不错,它们靠近商业区、官府办公区,工期较长,投资较大,不过升值空间大,投资回报同样高,按照二十年分期,回报大概十倍。” “不过......” 话锋一转,甄管补充言道:“投资性住宅是要在安置了黑山军乡民后,才会招标建设,估摸着只有像咱们中山甄氏这样的豪商,才可能吃得下。” 嘶—! 甄俨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刘郡守还真是野心勃勃啊,居然会将住宅分为安置性、投资性两种。” “看来......” 甄俨思索了良久,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此人对解决黑山军乡民之事,抱有极大的决心,而且诚意拳拳,或可一试。” 甄管当即表示赞同:“没错!此人的确是个奇才,原本黑山军乡民于东郡而言,乃是极大的危机,可经他充分让利后,却成了一桩美事。” “东郡原本便有民五十余万,再加上收编的黑山军军民三十余万,顷刻间便达到了八十余万人口,简直比魏郡人口还多。” “二公子......” 言至于此,甄管轻声提醒道:“您应该清楚目前的魏郡在冀州是何等地位?整个魏郡的消费能力,又是如何。” 甄俨虽然出身中山甄氏,但却自幼生活在魏郡邺城,因为长期帮助家里打理生意,他对冀州各郡的实力,有着极其深刻的了解。 不得不承认。 魏郡在整个冀州的诸多郡国中,不仅人口接近百万,而且经济实力同样非常雄厚,已经将其余郡国,远远甩在身后。 “或许,东郡在十年内,还达不到如今魏郡的水平,但它已经具备了比肩魏郡的可能性,加之取消关隘税,商贸必定更加繁荣。” “东郡的这笔生意,对于我中山甄家而言,或许是一次将势力拓展到兖州的绝佳机会,二公子当速速将此消息报于主母,请她定夺才是。” 实际上,古代商贾受到交通工具、地域的限制,很难真正做到货通天下,往往每个豪商富贾,都有自己的领地。 河北甄家因何称之为河北甄家,不单单因为他出身在中山甄氏,更是因为甄家的生意遍布河北各个郡国,这是其商业帝国的实力象征。 但反过来讲...... 同样证明了他们难以突破河北疆域的限制,将自家生意拓展到其余州郡,从而壮大自己的商业帝国。 甄俨虽然缓慢点着头,但却没有轻易答应,而是继续深入追问:“管叔,凭你多年从商的经验,咱们应该从哪方面入手最好?” 甄管立刻给出答案:“安置性住宅。” 甄俨一个愣怔:“安置性住宅?” 甄管点头:“没错。” “可是......” 甄俨皱着眉,不由好奇:“若是按照投资回报率来核算,投资性住宅、商铺等,才是最好的,且最具有影响力的。” 甄管颔首,捻须微笑:“的确,从投资回报率上看,它们才是最赚钱的,可它们的风险同样最大,而且投资大,极其容易陷入被动。” “哦?” 甄俨好奇道:“何以见得?” 甄管解释:“虽然,这些城池尽皆按照三万乡民的标准配备,但他们基础太低,且背着长达二十年的分期压力,前期的消费能力必定不足。” “商铺是否能够盈利,取决于城中居民的消费能力,消费能力弱,则商铺必定会亏损,它们真正的盈利期,应该在五年以后。” “刘郡守在书中只写了投资回报率,但却没有强调商业投资的风险,此人心机颇深呐,但可惜,老朽经商数十年,极其厌恶风险,因此才能察觉。” “安置性住宅事关黑山军乡民的生家性命,因此必定不遗余力,为目前的安定生活努力,辛苦耕耘,除非遭遇天灾,否则收益绝不会断。” “换言之,咱们最多只需要三年,便可收回投入的资金成本,三年以后,便是纯利润,而这部分钱则可继续开疆拓土。” “当然!” 言至于此,甄管急忙补充道:“老朽这般说,并非是觉得商业不重要,而是从投资安全性的角度分析,理当以安置性住房为主,投资性住宅为辅,其次才是商铺、商业中心。” 甄俨敬佩不已,不住地点头称赞:“管叔果然经验丰富,俨儿还需要好生向管叔您学习。” 甄管笑笑,摇了摇头:“哪里,不过是些粗鄙之见而已,仅供二公子参考。” 甄俨轻声道:“管叔不必谦虚,您可是家父生前的头号大将,家母这些年能撑起家业,也全都靠您的帮衬,您在经商上的经验,于俨儿而言,如珍宝一般无二。” “二公子谬赞,老朽可担当不起。” “哦对了。” 甄俨揖了一揖,再次请教道:“管叔,如果咱们准备在兖州大干一场,您以为需要多少钱粮?咱们带来的粮草可够?” “这个......” 甄管能从甄俨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的雄心壮志。 但是...... 他仔细思考了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二公子,老朽以为,咱们不需要太多资金,也没必要大干一场,毕竟兖州有其本土士族,咱们太过深入,必触犯它们的利益。” “老朽以为,再来二十万石粮草,将八个新修城池中,尽皆挂上咱们甄氏的招牌,此外要有一座县城的商业中心,外加各县共计一百间商铺,足矣。” “至于剩下的......” 甄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咱们还要看刘郡守在兖州的发展,如果他能晋升兖州牧,势力继续扩大,那么咱们回收的资金,便可继续深入拓展。” “可如果他终将止步于东郡郡守,这笔买卖咱们同样可以保本,如果他能干五年以上,必可实现盈利。” 第190章 名、利双管齐下,兖州士族必定… “恩师—!” 书房外传来郭淮的声音。 正与边让聊天的刘铄,抬眸望向房门。 吱呀—! 门被推开。 郭淮脸上难掩兴奋,疾步转入,欠身拱手:“商贾入会的手续,已经全部办妥了,梁长史正在接收粮草入库,共计三十二万八千石粮草。” “太好了。” 不等刘铄开口,对座的边让便欢呼起来:“有此粮草在,保守估计,东郡还能坚持一个多月,足够我走完整个兖州了。” “刘郡守。” 言至于此,即便是边让本人,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拱手致敬道:“您此举当真神了,救了足足二十余万百姓呐!” “哪里。” 刘铄淡淡摇了摇头,长出口气道:“雕虫小计而已,不值得一提,在下已经抛出了利,接下来便靠文礼兄出手了。” 当下,边让拍着胸脯保证道:“子明放心,名这块便交给边某,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兖州各大士族支持东郡。” “非也。”刘铄摇了摇头。 “嗯?” “不仅仅是兖州,还要有青州、豫州、冀州,甚至是司隶!” “啊,这......怕是不太好办呐。” 废话! 如果好办,还用得着你出马? 刘铄呷口茶,点头道:“的确有难度,但只要说服兖州士族,让他们发挥自己的人脉,替自己扬名天下,他们又岂能拒绝。” 边让仔细揣摩其中奥秘,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子明言之有理,不过这件事让天下士族参和进来,怕是有些不太好吧?”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文礼兄多虑了,若是只在兖州扬名,对于兖州士族而言,吸引力可不大,毕竟他们的身份地位,已经在那样的高度了。” “可兖州士族与天下世家豪族之间,仍有极大的差距,此事乃是歌颂仁德之美事,可以迅速让兖州士族扬名,拉近他们与世家豪族的距离。” “我料定!”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们一定会心甘情愿,乐此不疲,或许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而你边让作为兖州士族中最先为东郡奔走呼号者,同样会被天下士人铭记,如此一来,你的影响力便扩大到了大汉十三州,而非仅仅局限在兖州。” 兖州虽然士族林立,但绝大多数都是小士族,在东汉的影响力比较有限,难以与袁氏、杨氏、陈氏等世家豪族比肩。 如今既然有机会壮大家族的名声,令天下人为之侧目,他们又岂能放弃如此绝佳的机会,此举对家族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边让太清楚名声对于世家豪族的意义了! 刘铄此举无异于蛇打七寸,直击要害,只要抛出这个饵,兖州士族只怕会争相助力刘铄,主动把粮仓的粮食,送往东郡。 “好。” “边某明白了。” 边让神色变得郑重起来,缓缓点头,再次一揖:“既如此,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在下了,子明在郡守府静候佳音即可。” “辛苦文礼兄了。” 刘铄揖了一揖,顺势问道:“只是不知文礼兄,准备从何处入手?” 边让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道:“濮阳陈氏!” “濮阳陈氏?” “嗯!” “甚好。” 刘铄飞快点头。 他深知此次危机渡过,或许便可见到陈宫,邀其出山辅佐自己:“实不相瞒,铄多次拜访濮阳陈宫,只可惜福薄缘浅,一直未曾相见。” 边让自然清楚刘铄的举动,面带微笑道:“子明放心,在下若是得见陈宫,必教其出山,助子明建立一番功业。” “哦?” 刘铄惊喜:“此言当真?” 边让点点头:“绝无半句虚言。” 刘铄拱手:“既如此,铄先行谢过了。” 边让施施然还了一礼:“事不宜迟,在下这便动身赶往陈家,子明静候佳音即可。” 刘铄颔首淡笑:“铄能得文礼兄相助,大事必成。” “告辞。” “我送你。” ...... 将边让送出郡守府后,刘铄长出了口气。 名、利双管齐下,兖州士族必定束手,不出五年,东郡必定腾飞。 望着边让离开的背影,一旁的郭淮终于忍不住好奇,试探性言道: “恩师,弟子有一事不明,不知恩师能否赐教?” 刘铄转身回府时,讪讪一笑,轻声道: “你是不是想问为何要取消关隘税?” “嗯。” 郭淮点了点头:“恩师怎么知道?” 刘铄笑笑,轻叹道:“我又没瞎,若非你与梁长史拦下各县县令,他们极有可能在会上表示反对。” 郭淮因此愈加好奇:“哦?既然恩师知道各县会反对,为何不提前与我等通气,告诉我等此举背后的深意。” 刘铄瞥了眼郭淮,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伯济,为师做出的决定,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不需与任何人通气。” “我要那些县令、县长,不是来质疑我的决定,而是执行我的决定,正如你会反对我接收黑山军乡民,可我一旦决定,你会不遗余力的执行。” 某些跨时代的理念,不是刘铄能解释清楚的,他也懒得解释,至于那些反对他的声音,直接革职消灭便好,提拔起来的新人,对他更加忠诚。 “顺便告诉你。” 刘铄停下脚步,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郭淮:“如果不是你和梁占拦住他们,今日他们几人反对,几人便会革职。” “啊,这......” 郭淮吓了一跳,面色激变。 刘铄面色始终镇定,甚至有些冰冷:“将反对者革职,对于为师而言,至少有两大好处。” “其一,可以树立威信;” “其二,可向各大商贾表明取消关隘税的决心,让他们对此次招商引资的信心更足。” 郭淮年纪虽然不大,但毕竟是世家豪族出身,经过刘铄的点拨,立刻明白了自家恩师此举背后的深意: “弟子不明恩师深意,坏了恩师大事,请恩师责罚。” “无妨。” 刘铄摆手打断,浑不在意地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以后还有机会,澄清内部,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第191章 纪念碑+赋+士族名单=现象级… 濮阳。 陈家祖宅。 一个年逾花甲,身形干瘦,发丝雪白,但面色却极为红润的老者,听完族中子弟的汇报,不由皱起眉头,捻须惊诧: “哦?那刘铄竟然在郡守府开招商引资大会,想要各地士族以粮草为资金,在东郡投资建设城池,甚至因此取消了关隘税?” 男子乃是濮阳陈氏家主陈泰。 他虽然对刘铄近期的表现,深感疑惑,以为其必有出人意料的手段,但他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刘铄的胆子竟这般大,居然敢把各大商贾忽悠至此,搞了个招商引资大会。 而且从自家子弟呈报上来的《东郡投资分析书》上判断,刘铄准备得可谓非常齐全完备,甚至连投资收益率都核算好了,只要投资人带着粮草来此即可。 不得不承认。 这份投资分析书,即便是老谋深算的陈泰,也不由地为之动心。 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东郡的实际情况,更没商贾比他更了解刘铄其人,自其入东郡以来,已经连续拜访陈氏数次,足以证明刘铄是一个锲而不舍之人。 毫不客气地说,只要是刘铄决定的事情,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完成,而现在他既然打定主意安置黑山军乡民,还给出如此优渥的条件,足见其决心之坚,犹胜磐石。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从自家子弟反馈的情况来看,兖州各大士族商贾对此颇为动心,甚至外来世家商贾同样有进军兖州的想法。 如今的东郡不再是一块肥肉,而是一座金山,一座有待于众士族挖掘的金山,它的誘惑力可比那数百万石粮草,还要大得多。 “没错,正是如此。” 殿中陈氏子弟极其肯定地回答。 嘶—! 陈泰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思忖了良久,方才扭头瞥向陈宫:“公台,你以为如何?” 陈宫同样惊诧于刘铄的手段,他原本便有出山辅佐之意,现在更坚定了出山辅佐的决心,因此实言相告道: “家主,小侄以为刘郡守此举直击各大士族要害,能够将危局顷刻间扭转为机遇,如此神鬼手段,令人拍案叫绝。” “咱们陈氏原本便是濮阳士族,自当集合家族全部的力量,鼎力相助刘铄,如此也能将家族势力拓展到濮阳以外。” 陈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作为一个地方小士族的家主,他做梦都想振兴家业,扩大家族的影响力。 可是...... 以如今天下的格局,门阀基本形成,各大士族皆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很难持续性扩张,就更别提振兴家业,提升家族影响力了。 虽然,陈泰深知投资有风险,但如今振兴家业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作为濮阳陈氏家主,他是断然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 陈泰眉头紧攒,似在脑中激烈思考。 作为濮阳陈氏的家主,他需要反复斟酌,权衡利弊,思考更多方面的影响,最终才能决定是否参与,或者参与到什么程度。 “报—!” 而正当陈泰愁眉锁目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陈泰抬眸望去。 但见,自家侍从急匆匆闯入殿中,欠身拱手道:“家主,陈留边让求见。” 不等陈泰开口,一旁陈宫便皱起了眉头:“文礼兄?” 陈泰自然知道边让为刘铄奔走之事,摆手言道:“让他进来吧。” 侍从应声承诺,旋即躬身退出大殿。 “看来边让此来,是为刘铄当说客的。” “家主,小侄倒是有不同意见。” “哦?” 陈泰惊诧,不由好其:“难不成,贤侄另有高见?” 陈宫摇了摇头:“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现在的刘铄,已经不需要说客,而边让此来我陈家,只怕另有目的。” 陈泰略一停顿,思索片刻,缓缓点头:“嗯,有道理,现在兖州各大士族尽皆紧盯着这座金山,刘铄的确不再需要说客。” “可既如此......” 一念至此,陈泰眉头紧蹙:“那边让此来,又是为何?” 陈宫深吸口气,给出自己的意见:“或许正是为打消家主心底最后一丝疑虑而来。” 陈泰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淡然笑道:“那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他要如何打消某之疑虑。” 不多时。 边让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前厅,与陈宫眼神示意后,郑重行礼: “陈留边让,拜见陈家主。” “文礼快快请起。” 陈泰摆手示意边让一旁落座,又命陈宫烹茶待客,方才转入正题道:“不知文礼此来我陈家,所谓何事?” 边让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深感刘郡守为安置三十万黑山军乡民,而兴建城池之事,真乃震古烁今。” “因此,便与刘郡守商议,想要在每座城池中修建一座纪念碑,边某亲自为此次事件撰写一篇赋,好让后人铭记今时之事。” 陈泰深知边让在士林中的影响力,他的《章华赋》,名噪一时,为人所称颂,而今又要为此事作赋,还要修建纪念碑,必可名动天下,流芳千古。 “这是好事啊!” 陈泰不假思索,当即表态。 “自然是好事。” 边让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刘郡守却说,自己乃是东郡郡守,又是汉室宗亲,肩负匡扶汉室之责,此事乃分内之事。” “若说功劳,属于出钱出粮为黑山军乡民修建城池的士族商贾,因此建议要将参与修建城池的士族拟一份名单,附在文章的后方,好让后人铭记他们的功劳。” 老谋深算的陈泰当即意识到机会千载难逢:“刘郡守是个厚道人,年纪轻轻,能做到不居功自傲,实属难得,令人敬佩。” “是啊。” 边让深吸口气,同样佩服之至:“所以在下此来陈家,是希望陈老可以发挥自己的人脉,多为东郡发声,让天下士族皆能为东郡出一份力。” 陈泰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放心,此事陈某义不容辞,定会竭尽全力资助刘郡守,实不相瞒,陈家已决定在新修的八座城池投资,不管怎样,誓要出份绵薄之力。” 边让内心狂喜,揖了一揖,顺势言道:“刘郡守年纪虽轻,但能力出众,敢为民做主,如今东郡正是用人之际,陈老既要鼎力相助刘郡守,何不派族中俊杰,出山辅佐。” “据我所知......” 言至于此,边让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柔和目光落在陈宫身上:“刘郡守对公台,可谓是期盼已久呐。” 第192章 东郡爆火!刘岱震惊,早知如此… “好手段!” “果真是好手段!” 送走边让以后,陈泰不自禁开口称赞:“先通过让利,使得士族短期的暴利,变成长期投资回报,而后又通过扬名,彻底令士族为之疯狂。” “难以想象!” 此刻的陈泰已经彻底被刘铄征服,捏着颔下洁白的胡须,由衷感慨:“刘郡守年纪轻轻,竟能想到如此手段,令兖州士族甘愿为其所用。” “是啊。” 即便是一旁的陈宫,此刻也露出惊叹的神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能将名利二字参透,并加以运用,刘铄此人绝非凡俗。” 陈泰扭头瞥了陈宫一眼,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怎么样,可愿意去吗?趁现在他麾下还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你现在去,必可抢占先机。” “当然!” 陈宫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实不相瞒,从当初刘铄战败十万黑山军时起,小侄便有出山辅佐之意,但不曾想,他主动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令我陷入犹疑。” “如今来看......” 陈宫摇了摇头,哂然自嘲道:“是自己太过小瞧刘铄了,其人之能,远非小侄这般凡俗之人,可以相提并论。” 陈泰自然清楚自家子侄的能耐,立刻安抚道:“贤侄切莫妄自菲薄,你自幼熟读兵法,腹有良谋,乃是我濮阳陈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叔父相信!” 言至于此,陈泰拍了拍陈宫的肩膀:“你若出山辅佐刘铄,必可快速成为其左膀右臂,股肱之臣。”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轻声言道:“宫自当竭尽全力助刘铄一臂之力,至于将来前途如何,不过分苛求。” 陈泰心知自家子侄的心思,倒也不急,淡然言道:“你放心吧,经此一事,兖州士族必全力支持刘铄,将来或可取刘岱而代之。”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尔等股肱之臣将来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只要他能成事,或可将兖州士族真正带入到世家豪族之列。” “贤侄!” 陈泰郑重道:“收拾收拾东西去吧,至于家族的事情,有叔父盯着,肯定没有问题。” 陈宫肯定地点了点头:“既如此,小侄便告辞了。” 陈泰摆手示意离开:“去吧,别耽误时间。” 陈宫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退出了前厅,一路直奔自家小院。 望着陈宫转身离开的背影,陈泰长出了口气,心中暗道:“贤侄啊,濮阳陈氏的命运,皆系于你一人之上,千万别教族人失望啊!” ***** 兖州。 济阴郡,刺史府。 刘岱负手立在内院的八角亭中,举目望向亭外的随风清扬的柳枝,长出口气:“如果我没有记错,东郡的粮食应该快耗尽了吧?” 身后的万潜揖了一揖,如实回答:“没错!即便刘郡守再怎么省,粮食耗尽,应该就在这一、两日了,绝不会超过三日。” “唉。” 叹口气,刘岱神色遗憾地道:“可惜了,明明可以坐稳东郡,成为本刺史的左膀右臂,但现在却为了数十万乡民,而硬生生毁掉了自己。” “是啊,太可惜了。” 即便是身后的万潜,也不由地为之感慨道:“但不管怎么说,刘郡守的勇气令人敬佩,那数十万黑山军一定会记住他的。” “哼!” 轻哼一声,刘岱不屑地道:“记住他又能如何?这辈子终究再翻不起身了。” 万潜遗憾地吐口气:“是啊!刘郡守他明明可以......” “报—!” 话音未落,八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转身望去。 但见...... 自家侍从一路小跑过来,欠身拱手道:“使君,都尉王肱正在外面恭候。” 刘岱长出口气,摆了摆手道:“一定是东郡传回了消息,让他进来吧。” 侍从颔首:“喏。” 旋即。 躬身退出八角亭,转身直奔前厅方向。 不多时,大将王肱急匆匆赶往八角亭,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一双朗目中写满了诧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沿着鬓角,翻滚落下。 “王肱,你怎么......” “主公!” 王肱神色忧忧,急急言道:“出大事了。” 刘岱皱着眉,愈加好奇:“哦?能出什么大事,速速道来。” 一旁万潜同样诧异,试探性问道:“莫非不是东郡,而是别的郡县有事儿?” 王肱飞快摇头,直接否定:“不!正是东郡。” “哦?” 刘岱惊诧:“那不知东郡发生了何事?莫非刘铄手中还有存粮?即便如此,只怕他也坚持不了数日。” 王肱匆匆拱手,行了一礼:“主公,那刘铄手里的粮草确实耗尽了,但他没有直接从士族手中购粮,而是开了个招商引资大会。” “招商引资大会?” 刘岱、万潜俱是一愣。 显然。 他们对这个新名词,有些不太感冒,完全不明白到底何意。 王肱立刻把打探到的消息,仔仔细细,和盘托出:“总之,事情便是这样,刘铄仅靠取消关隘税,便获利三十余万石粮草,足够支撑一月有余。” “而现在,兖州各大士族尽皆有投资东郡的意向,不少商贾负责人已经快马赶回本家,征求家主的意见,想要参加三日后的拍卖大会。” 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顿感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好个刘铄,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居然能想到这种手段。” “是啊!” 万潜更是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足足过了数十秒,方才从愣怔中回过神来:“刘郡守让利于兖州士族,使得其甘愿成为刘铄附庸。” “使君。” 言至于此,万潜揖了一揖:“如今的刘铄,当真是要举全兖州士族之力,来建设东郡,那可是足足二十余万人口,若是能安顿下来,要不了三五年,必可跻身兖州第一大郡。” “岂止是兖州!” 此刻的刘岱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只怕是冀州的魏郡,豫州的汝南,荆州的南阳,都能与之相抗衡。” 咕噜—! 万潜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兖州士族若当真全部支持刘郡守,必令其声势空前高涨,使君,咱们该当如何?” 第193章 气得刘岱吐了血! 如果只是东郡爆火,得兖州士族资助,刘铄声名鹊起,实力大增,还自罢了。 但偏偏...... 自己当初因为十万石粮草,而跟刘铄撕破了脸皮,与之交恶。 最为致命的是,此事不知何故,竟在兖州广为流传。 不单单兖州士族人尽皆知,甚至连街头百姓,也知晓一二,私下里非议刘岱,见死不救,与刘铄爱民之仁德相比,简直妄为汉室宗亲。 刘岱本没有把刁民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只要刘铄失败了,那么即便是刁民,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抓两个典型,便可扼杀这股子歪风邪气。 但是! 谁又能想到,刘铄不仅成功接收了数十万乡民,甚至还能集合全兖州士族的力量,将这数十万乡民妥善安置。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铄此举当真杀了刘岱个措手不及,顷刻间打出了亿万点暴击伤害,将刘岱秒得连骨头渣都不剩半点,全都化成了齑粉。 万潜的这一问“该当如何”,可着实击中了刘岱的七寸,即便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 “呃......那个......” 正当刘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王肱不合时宜地又补了一刀:“主公,还有件事,末将未来得及禀告。” “直言便是。” 刘岱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跟这件事相比,其余的事全都是小事。 “据说......” 王肱喉头滚动,声音略微拖长。 他很清楚这件事瞒不住,因此只是略一停顿,便如实交代道:“边让建议刘铄在新城中,修建纪念碑,他要亲自为此事撰写篇赋。” “而刘铄却要将参与修建的兖州士族附一份名单在后,一同刻在纪念碑上,东郡士族已经沸燃,原本在犹豫是否参与兴建的士族,纷纷明言参与。” “而且,濮阳陈氏、东阿程氏等士族家主,更是亲自出马,为刘铄此举奔走相告,陈氏家主陈泰据说已经赶往冀州了。” “啊?” 刘岱顿时一个愣怔,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冀州?咱们兖州的事情,他去冀州作甚?” 万潜欠身拱手:“使君,刘铄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事情,冀州、青州、司隶、豫州,早已人尽皆知,将此事宣扬出去,兖州士族的名声必能轰动各州。” 嘶—! 刘岱恍然大悟,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一招的杀伤力,是何等的巨大。 只要兖州士族动起来,那么他们的命运便与刘铄死死绑定在了一起,届时必将不遗余力,帮助刘铄营造声势、坐稳东郡,甚至是整个兖州。 要知道,刘岱自成为兖州刺史的一年多来,便始终与兖州士族沟通接洽,企图让他们接纳自己,认可自己。 但可惜...... 即便经过一年多的辛苦努力,刘岱依旧没能打动兖州士族,更别提在兖州士族的支持下,彻底坐稳兖州。 然而,刘铄此子却是巧施妙计,轻而易举便将兖州众士族折服,不仅出钱出粮帮他解决难题,而且还亲自出马,为其扬名立万。 这可当真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刘岱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这一刹那,他心底深处涌起一抹强烈的不安,彷佛有个熟悉的声音自心底深处而发: “刘岱,我给过你机会的,你忘记了吗?是你自己没有珍惜,怨不得别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 “......” 放浪的嘲笑声在刘岱心底深处震响,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宛如梦魇魔咒般萦绕在心间,接连不断,经久不息。 刘岱脸挂寒霜,面色如冰,用力抿紧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满腔的怒火涌在胸膛,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 “主公。” “使君—!” “主公,您没事儿吧?” “......” 憋了良久,刘岱终究还是难遏心中翻腾的怒火,一口二十年的老血哇地喷出,整个人彷佛瞬间中毒一般,脸色黑中透青,面皮滚烫如火,双眸闪烁金星,四肢绵软无力。 噗通! 这一瞬,刘岱再也支撑不住了,直接摔倒在地,气得当场昏死过去。 王肱、万潜急忙冲上来,又晃身子,又掐人中:“使君,你没事儿吧?王将军,速速喊医匠过来,要快!” “使君,你没事儿吧。” “使君—!” “......” 不知过了多久。 刘岱从病榻上悠悠转醒。 此时的他面色惨白,伴有明显的褶皱,甚至两鬓出现了数缕白发,原本炯炯有神的双目,变得疲沓,且暮气沉沉,彷佛是被病痛折磨已久的患者。 “使君,您终于醒了。” 万潜匆匆上前,轻声安抚道:“医匠说您是急火攻心,只要安心修养,便能康复,最近的政务交给属下即可,您不比操心。” “万......万从事。” “诶。” 刘岱的声音比较低,且略微颤抖,听不清楚。 万潜不得不附耳过去:“您有何吩咐,直言便是,属下必定办好。” 刘岱艰难地吐字道:“你......你亲自......亲自送......送些粮草......去东郡......代我......向子明表达......表达歉意。” “好!” 万潜肯定地点点头,当即承诺道:“使君放心,属下亲自运送五万石粮草去东郡,不管怎样,代表了您握手言和的诚意。” 虽然,万潜知道再多的粮食,对于现在的刘铄而言,都已经失去了意义,可这毕竟是刘岱认错的态度,不管刘铄会不会接收,都必须要给。 仔细想想。 刘铄当初来得顺理成章,但走得却极其蹊跷,明明刀已经架在脖子上,却依旧不紧不慢,不卑不亢,走得时候甚至连那两万石粮草都没带。 现在来看,或许在那个时候,刘铄就已经想到了解决东郡难题的办法,而他之所以来刺史府要粮,或许另有目的。 出了房间的万潜,不断思考着当初的一幕,可他越是细想,就越是感觉害怕。 刘铄此子表面上看着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傻傻的,可实际上,他的心计与智谋,整个兖州的智囊都没人察觉。 他一人竟把整个兖州都耍了! 第194章 有心杀贼贼不死,无心助贼贼成… 冀州,魏郡,邺城。 州牧府。 袁绍负手立在沙盘面前,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冷冷哼了一声:“哼,公孙瓒这个老匹夫,竟也敢与某叫板,简直岂有此理。” 一旁许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公孙瓒忽然对冀州动手,除了是因为咱们诓骗了他外,更重要的是想趁主公立足不稳,杀咱们个措手不及。” “嗯。”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子远言之有理,公孙瓒必有此意。” 随后,许攸揖了一揖:“不过主公放心,只要有沮授等人在,很快便可拿下冀州士族,令其鼎力支持主公。” “届时钱粮、兵马,必是手到擒来,主公手握雄兵,才能与公孙瓒一决雌雄,唯今之计,还是应当暂避锋芒。” 初入冀州,立足未稳。 没有人比袁绍更清楚自己的处境,对于许攸提出的暂避锋芒求稳策略,袁绍颇为赞同,不住点头: “没错,理当如此。” 袁绍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公孙瓒的队伍戍边多年,能征善战,杀伐果决,尤其白马义从,更是百战精锐,犹胜乌桓突骑。” “冀州地势平坦,正适合精骑冲杀,我军若是没有做好准备,便随意迎战,只怕死伤会更重,确需避其锋芒啊!” 许攸欠身拱手,由衷称赞:“主公英明。” 袁绍皱着眉,目光落在冀州的下方:“不过幸好,东郡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否则若是让刘铄站稳脚跟,咱们还要兼顾东郡。” “说起来......” 一念至此,袁绍瞥向许攸,试探性问道:“东郡的粮食应该快耗尽了吧?” 许攸颔首淡笑:“没错!估摸着刘铄现在正忙着高价收粮呢,据说甄家运过去二十余万石粮草,以三倍价格卖出,必可大赚一笔。” “此外还有清河崔氏、魏郡审氏、张氏、王氏等家族,全都派人过河,想要吃东郡块肉,此次刘铄即便不死,估摸着也得扒层皮,五年之内缓不过劲儿来。” “哈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刘铄经此一难,已然是自身难保,那刘岱怕是也坚持不了太久。” 许攸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要不了多久,兖州必落入主公之手,届时您坐拥兖州、冀州两个大州,势力岂是袁术可比?” 呼— 一口恶气吐口。 袁绍只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心情更愉悦了许多。 若不是殿外忽然响起的传报声打断了他的雅兴,袁绍现在便恨不得大摆宴席,歌舞走起,庆它个三天三夜。 抬眸望去。 但见...... 郭图匆匆闯入殿中,神色紧张,遇着袁绍,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主公,东郡传回消息,事情跟咱们预料的不太一样。” “哦?” 袁绍闻言惊诧,两道剑眉拧了起来:“发生了何事?” 郭图赶忙将信笺递上去,同时简单陈述道:“主公,刘铄没有高价购买粮草,而是拉着商贾召开东郡招商引资大会。” “对。” “没错!” 郭图对这个新型词汇尚不太了解,只能强行记忆:“正是招商引资大会,而且每个商贾发了一份唤作投资回报率分析的书。” “啊?” 袁绍听得是一头雾水,尴尬得差点没把眉毛拧成麻花:“投资回报率分析?这又是何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是啊。” 一旁的许攸更是满面疑惑,冥思苦想,却不知其意:“投资是何意?回报率又是何意?在下与商贾素有接触,却也从不知其为何意。” 实际上,在此之前,郭图与袁绍、许攸一样,不过现在,他仔细看过情报,因此对这些名词背后的意思,印象颇为深刻,张嘴便来: “其实很简单,刘铄让利给商贾,将短期三倍的暴利生意,变成长期八倍、十倍,甚至二十倍的生意。” “希望他们能以手中的粮草为资金,投资东郡,新修不少于八座城池,以此来安置黑山军乡民,同时以官府的信誉作保。” “从目前兖州士族的反应来看,他们尽皆支持刘铄此举,纷纷决定投资东郡,咱们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 虽然,郭图的言辞比较委婉,但许攸、袁绍心里依旧掀起了巨浪惊涛,尤其是许攸本人,更是如晴空霹雳一般,怔在原地。 “啊,这......” 足足十数秒过去,许攸方才迸出一句话:“这怎么可能?那刘铄竟然......” 上首的袁绍更是惊诧到了极点:“兖州士族莫非尽皆愚昧之人吗?刘铄一个小小的东郡太守,他的保证又能值几个钱?值得他们这般信任?” 乱世之中,钱粮、兵马才是王道。 虽然,刘铄已经坐稳了东郡,而且有兖州士族支持,声势高涨。 但这并不意味着,兖州士族要上赶着支持刘铄吧? 万一在此期间,刘铄没能扛得住压力,导致东郡易主,他们的投资岂不要打水漂? “主公!” 郭图立刻接上话茬,解释道:“所以刘铄不仅仅让了利,更给了兖州士族最需要的名。” 袁绍愣怔不已:“名?” “嗯。” 郭图点点头:“据可靠情报,边让正在为刘铄奔走,要在新修建的城池内建一座纪念碑,碑上雕刻边允撰写的赋,后面附上此次参与出资的士族名单。” 嘶—! 即便是袁氏子弟中素有贤名的袁绍,也不由地为刘铄的这一套骚操作震惊:“刘铄贼子,好一招名利双收,怪不得兖州士族会不遗余力的助他。” “杂碎!” 袁绍忍不住爆了粗口,恨得牙根直痒痒,说话时的齿缝间,也似有阴风荡过:“此事若当真办成,刘铄实力必然倍增,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伯业、孟卓。” “而咱们......” 言至于此,袁绍面上掠过一抹煞气,手掌在袖子暗暗攥成拳头:“怕是也不能全心全意对付公孙瓒,还要分兵兼顾东郡的刘铄。” 此刻,许攸龟缩在一旁,吓得屁都不敢放,此前志得意满的妙计,不仅没让东郡垮掉,反而成就了东郡,使其变成不输于魏郡的大郡。 这可当真是...... 有心杀贼贼不死,无心助贼贼成势! 第195章 搅屎棍曹操终进颍川,袁术必不… “主公勿恼。” 下方郭图还真是胆大,居然敢在袁绍盛怒时挺身而出,直看得一旁的许攸是面色激变,暗道不妙,只得一个劲儿打眼色,示意他休要激怒主公。 可郭图却浑不在意,而是面色如常,大胆开口:“事已至此,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只会令我等失去基本的判断力。” 袁绍强压着怒火,幽幽目光打在郭图身上,冷声言道:“公则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公则可有应对策略否?” 郭图摇了摇头,倒也没有丝毫遮掩:“东郡的事已成定局,无力回天,但主公现在应该想办法降低咱们自己的损失。” “降低自己的损失?” 袁绍听得是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刘铄修他的城池,与我袁绍又有何干,咱们能有何损失?” “有!” 郭图极其肯定地道:“主公面临与公孙瓒的正面交锋,不论是兵力,还是钱粮,都存在极大的缺口,若是冀州士族尽皆把钱粮投入东郡,必然导致我军粮草不济。” 嘶—! 袁绍惊诧,瞪大了双眼:“幸亏公则提醒,否则必酿成大祸。” 郭图揖了一揖:“主公,士族那里怕是要您亲自出面了,公与只怕没那么大面子。” 袁绍知晓其中利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放心吧,此事我会亲自办理,我倒是要瞧瞧,我与刘铄之间,冀州士族究竟会如何抉择。” 郭图自信满满,朗声言道:“主公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如今又是冀州牧,冀州士族自然会选择主公。” “不过......” 还没等袁绍高兴两秒,郭图话锋斗转:“主公切不可逼迫士族甚紧,断其财路,咱们或多或少要准许士族在东郡投资,但前提必须要保证军需。” “嗯。” “言之有理。” 袁绍仔细思忖其中的利害关系,顿觉郭图此人看问题有些深度,不由地对其高看三分,开口称赞道: “若非公则提醒,绍险些铸成大错,你立功了。” “此乃属下应尽职责,主公不必客气。” “嗯。”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对郭图愈加欣赏:“不如便由公则陪我一起拜访各大士族,如何?” 郭图揖了一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袁绍暗暗松了口气:“既如此,晌午过后,便随我一同拜访清河崔氏。” 郭图拱手:“喏。” 许攸整个人都懵了,他从袁绍欣赏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威胁。 郭图这小子明明是自己招来的,居然敢不敬前辈,简直岂有此理! “哦对了。” 忽然,袁绍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友若呢?怎么不见他。” 郭图如实回答:“他正在替主公招揽贤士。” “哦?” 袁绍愈加好奇:“招揽贤士?” 郭图点点头:“没错,诸侯讨董时,不少贤士避祸于冀州,其中便有颍川的两位英才,二人皆与友若有旧,因此友若便擅自做主,替主公招揽贤士。” 袁绍试探性询问道:“不知是哪两位贤士,竟在冀州隐居?” 郭图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一个是友若的兄弟,唤作荀彧;一个则是荀彧的好友,唤作胡昭。” “荀彧?” 袁绍眸中闪过一道精芒,急忙询问:“可是被人称之为‘王佐之才’的荀彧?” 郭图颔首淡笑:“主公英明,没错,正是此人。” 袁绍内心狂喜,长出口气:“若能得荀氏兄弟相助,绍何愁不能建立一番功业?可否需要绍亲自出面?只需言语一声,绍必亲临。” “暂时不必。” 郭图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如果友若觉得时机成熟,他自然会与主公明说,届时主公再出面招揽,犹未晚矣。” “还是友若思虑周全。” “甚好。” 袁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面带微笑道:“既如此,绍便静候友若佳音了,你们俱是颍川人士,可私下里多多聚聚。” 郭图听出了袁绍的话外弦音,当即表示道:“主公放心,我等私下里皆有交情,当初文若觉得韩馥不能成事,因此一直未曾出山,而今冀州由主公做主,想必他已然心动。” 如此马屁,拍得是浑然天成,不着痕迹,袁绍听得是心旷神怡,不住点头: “你且告诉友若,我袁绍求贤若渴,若是其兄弟能来,必予以重任。” “主公放心。” 郭图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保证道:“属下必定代为转达。” 袁绍颔首淡笑:“如此甚好。” 一旁的许攸尴尬得恨不能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 好你个袁绍,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喜新厌旧的家伙! 如今有了颍川名士,便要将我这南阳旧人,抛之脑后了? 该死!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一个高冠博带之人从殿外转入,视之乃是颍川人辛评。 辛评面上带着一丝喜色,揖了一揖:“主公,从颍川传回消息,曹操已经顺利进入颍川,您可表奏其为颍川郡守了。” “哦?” 袁绍深感诧异:“这么快便有结果了?” 辛评颔首:“孟德文采斐然,诗赋双绝,自然深得颍川士族喜欢,加之又有戏志才这个内应,谋取颍川,自然是手到擒来。” “哈哈!” 袁绍仰天一声狂笑,毫不遮掩面上的狞色:“袁术这厮以为有族人相助,便可坐稳豫州,简直愚蠢至极。” “哼!” 轻哼一声,袁绍的眼神突转厉烈,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只要有曹阿瞒在颍川郡扎根,必可将豫州的水搅浑,不信你丫还能这般嚣张!” 郭图同样清楚袁氏两兄弟之间的内斗,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这回您可以安心了,豫州有曹操在,兖州东郡的刘铄忙着建城,咱们可以集中力量对付公孙瓒了。” “嗯。” 这一次,袁绍彻底松了口气:“是啊,咱们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好好与公孙瓒战个痛快,想与我袁绍为敌,他一个边郡武夫,还差点能耐!” 第196章 王佐荀彧and奇谋郭嘉! 邺城往北十里左右。 红松林枝茂繁盛,郁郁葱葱。 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密林最深处。 在那葱郁的绿荫之间,一处篱笆小院显得格外别致,时而响起的翠鸟啼鸣声,附和着悠扬的琴声,相得益彰。 良久后,琴声戛然而止。 只见从竹屋中款步走出二人,容貌有七分相似,一看便知是兄弟,二人俱是高冠博带,以乌巾束发,容颜清秀,气质飘逸。 但仔细观瞧却能发现,走在左侧的男子眉目更为舒展些,那双眼眸宁静无波,似清澈又似幽深,宛若禅定,灵气逼人。 “兄长,出山辅佐袁公的事情,且容彧再仔细想想。” “你呀—!” 右面身穿秋水色蜀锦长衫的荀谌,无奈地摇头叹息:“当初瞧不上韩文节,还自罢了,但总不至于也瞧不上袁公吧?” “试问天下诸侯,又有何人能比袁公的条件更好?你总不至于选择豫州的袁术吧?此人骄豪过甚,绝非治乱英主。”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短髯,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兄长切莫胡思乱想,袁术此人比不过袁公,彧只是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暂时不想出山罢了。” 荀谌亦知自家兄弟的心性,逼得太狠反而不太好,袁绍若是过不了荀彧心中的那道关卡,任凭别人如何说,都只是浪费口舌而已。 也正是因为如此,荀谌才始终没有跟袁绍汇报过,省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被拒绝之后,影响到双方的主臣关系。 “好吧。” 荀谌无奈叹口气,揖了一揖:“时间不早了,为兄暂且告辞,你安心在此思考,得空时我再来拜访。” 荀彧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摆手做请状,简单应一声喏,亲自送出篱笆院,目送其离开后,这才长出了口气。 “瞧不上袁绍,你直言即可,都是自家兄弟,担心什么。” 背后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荀彧一跳,但也只是一瞬,旋即恢复如常。 “奉孝,你能不能别总是神出鬼没的。” 荀彧转过身来,苦哈哈望着眼前穿着深v衣衫,明明已经八月中旬,天气转凉,却依旧袒露胸襟,赤脚穿着木屐的朋友。 “择主于我而言,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如你这般儿戏。” 荀彧转身便往竹屋走去,丝毫没有理会这个放浪形骸的朋友,因为双方关系极好,不必再有寻常朋友之间的客套。 礼这个字,在他们之间,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但却丝毫不会影响二人和睦的关系,甚至过分究竟礼数,反倒会显得做作。 果不其然! 即便荀彧没有邀请,郭嘉依旧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将木屐随意地散在一旁,瘫坐在下首蒲团上,卸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噜噜灌了一大口。 荀彧脸上没有半分嫌弃,反倒绽出一抹淡笑,嘲讽道:“看来你在袁绍那里过得不好,否则也没必要到我这竹屋躲清闲。” “怎么样。” 荀彧身子往前一探,半开玩笑地道:“是不是已经后悔了?” 郭嘉喝酒的动作猛地僵住,面上浮出一抹生无可恋的悲凉:“不得不承认,文若你的决定是对的,袁绍此人虽素有贤名,但却是徒有其表,外强中干。” “不过......” 嘲讽了一番袁绍后,郭嘉话锋一转,坐直了身体道:“今日我郭嘉来此,还真不是来躲清闲的,而是给你送点情报。” “哦?” 荀彧不由好奇:“情报?” 郭嘉点点头:“没错。” “关于刘铄的?” “真聪明!” “怎么......” 荀彧眸中闪过一道亮光,急忙询问:“东郡之事,可有转机?”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岂止是有转机,简直是惊天大逆转。” “啊?” 荀彧惊疑,好奇心更盛:“惊天大逆转?” 郭嘉饶有兴致地问:“想知道?” 荀彧细眉一蹙:“别卖关子,赶紧说。” 郭嘉笑笑,俩眼珠子掠过屋子各角落,彷佛在寻觅什么东西。 “行了,别找啦。” 荀彧气得摆手打断:“酒在内院放着呢,你若想要,走的时候,带走便是,原本便是给你准备的,据说存放了二十年之久。” “哈哈!” 郭嘉兴奋地合不拢嘴:“我就知道,文若你心里是惦记着我的。” 荀彧没好气地道:“你若再不转入正题,信不信我砸了那两坛子酒?” “别急!” 郭嘉赶忙摆手打断,咕噜灌了口酒:“事情是这样。” 当下,郭嘉便把他了解的情报,一五一十地全部托出,眉目中带着些许振奋与敬佩: “能将绝境轻易转化为机遇,而且令兖州士族甘心为其出力,刘铄此子绝非凡俗可比。” “至少......” 郭嘉的声音略微拖长,极其肯定地道:“要比目前炙手可热的袁绍、袁术,强上太多,文若现在归顺刘铄,必可建立一番功业。” “只是!” 郭嘉顿了顿,咕噜又灌了口酒:“现在的刘铄转危为安,盯上他的人必定不少,你虽然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但能否受刘铄器重,犹未可知。” 呼— 荀彧长出口气,暗赞一声:“彩!” 旋即。 他腾得起身,径直往内院走去。 郭嘉略一怔神:“文若,你干嘛去?” 荀彧回答:“收拾东西。” “我的酒呢?” “自己来拿!” “......” 郭嘉赶忙起身,直奔内院:“酒在哪儿。” 荀彧指了指偏房:“在那个屋里。” “太好了。” 郭嘉屁颠屁颠冲进去,拎着俩大酒坛子走了出来:“哈哈,此酒甚美,文若,谢啦。” 荀彧一边拾掇行李,一边笑道:“奉孝,你呢,一起走吗?正如你所言,袁绍外强中干,绝非明主,你在他这里只能蹉跎岁月,不可能有建树。” “不急。” 郭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刘铄盘子太小,不够我玩,你现在去,干得是你的强项,可我去了,只能吃闲饭,就我这德行,在哪儿混,不是混呢?” “袁绍虽非明主,但发的俸禄,也够我买酒了。” “你呀......” 郭嘉咕噜一口烈酒下肚:“权当是替我去考察刘铄,他若是个不拘小节的英主,我再去不迟,否则我宁肯在这里混着。” 第197章 上表朝廷,替刘铄扬名? 豫州,汝南。 后将军府。 啪! 袁术一巴掌拍在帅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颤颤地指向下方:“你说什么?颍川郡竟被曹操所得?那腌臜遗丑也配拥有颍川?” “主......主公。” 下方男子怯生生垂着脑袋,声音颤抖地道:“是......是真的,曹操勾结颍川名士戏志才,在颍川士人的支持下,抢先一步,当上了颍川郡守。” “该死!” 袁术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眉间荡过一阵杀气:“那家奴竟敢阴我,简直岂有此理!真以为曹操能坐稳颍川?” “哼!” 袁术怒哼一声,厉声呼喊道:“来人,给我传令孙坚,让他速速回来。” 话音刚落,下方横出阎象,赶忙制止道:“主公,切莫气恼,兹事体大,须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 袁术此时在盛怒之中,哪里听得进去谏言,气呼呼一甩膀子:“从长计议个卵子,那家奴都把钉子扎进我地盘了,我还从长计议?” “来人!” “在。” “快马传令孙坚,让他火速回来,不得有误。” “喏。” 袁术站在上首,双手叉着腰,俩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袁术猛然想起了什么,抬眸望向阎象:“子效,我记得你说过,公孙瓒与那家奴之间,必有一战,对否?” 阎象吐口气,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根据最新的情报,公孙瓒已经引兵杀入了冀州,且大败袁绍帐下猛将颜良。” “好!” “甚好!” 袁术呼出一口恶气,彷佛心情一下子愉悦了不少:“立刻派人联络公孙瓒,本将军要与他结盟,他尽管往南进攻,我会想办法牵制他的兵力。” 阎象早有此意,只是不曾想,盛怒之下的袁术竟像是开了窍一样,脑袋瓜子灵活了不少,居然可以自己想到联盟: “此事可以派袁长史去。” “嗯。” 袁术点了点头,同样有此想法:“好,由他去最好。可惜,兖州的刘铄怕是要完蛋了,否则咱们与刘铄交好,可直接威胁到那家奴。” “该死!” 袁术眸中掠过一抹怒色,手指几乎要在坚硬的花梨木帅案上摁出印子,那张脸沉得像是被墨染过一样,全身的寒气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阎象自然知晓兖州的局势,更明白刘铄今日的危局,幕后的黑手极有可能便是冀州袁绍,但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而那刘铄又太过愚蠢,自己已然无能为力。 “主公。” 阎象略一思忖,试着安慰道:“刘铄若败,咱们或可支持刘岱,只要他能抢先一步拿下东郡,兖州局势还有挽救的余地。” “刘岱吗?” 袁术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只觉得膈应。 自己好歹也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输给那家奴还自罢了,居然会输给他?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正当袁术回忆起当初在雒阳的一幕时。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猛然怔神,抬眸望去。 但见...... 谋士杨弘急匆匆入殿,面上难掩的激动,遇着袁术,揖了一揖:“主公,兖州传回消息。” 袁术吐口气,摆了摆手道:“可是刘铄高价收粮否?” “非也。” 杨弘飞快摇头,当即否定道:“刘铄没有高价收粮,而是召集各大商贾,开了个东郡招商引资大会。” “招商引资大会?” 袁术当场愣住,完全不明白这是何意。 “没错。” 杨弘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随口解释道:“简而言之,就是让各大商贾以手中粮草为资金,在东郡投资,而后以官府的声誉作保,许之以远超三倍的厚利。” 嘶—! 袁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那各大商贾是何反应?” 杨弘揖了一揖:“从目前反馈的情报上看,至少兖州各大士族颇有兴趣,濮阳陈氏、东阿程氏,以及陈留高氏、濮氏等,皆积极参与,不少士族的粮草正在加速运抵东郡。” “哦?” 不等袁术好奇,一旁的阎象便试探性询问道:“兖州士族如此相信刘铄的信誉?” 杨弘自然清楚阎象的疑虑,当即解释道:“因为他们不仅有利可赚,而且有名可图。” 阎象愈加好奇,眉头一蹙:“名?” 杨弘点点头:“没错!刘铄答应在新建的城池中,修建一座纪念碑,兖州名士边让亲自攥写诗赋,还要附带参与投资建设新城的兖州士族。” “此事早已经轰动了冀州、司隶、豫州、青州等地,而今兖州士族齐心协力,共祝刘铄渡过难关,安置二十余万黑山军乡民,必为传世之美谈。” “好一招名利双收!” 上首袁术细眉一蹙,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 “厉害!”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阎象,也不由地露出惊骇之色:“能够将危局转变为机遇,刘铄算是彻底把东郡坐稳了,甚至可能取刘岱而代之。” “主公!” 当下,阎象赶忙行了一礼,劝谏道:“现在正是拉拢刘铄的时候,只要咱们与其交好,袁绍势必会分兵兼顾东郡,甚至无需联盟。” 袁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子效所言甚是,便让耀儿代我走一趟东郡,再送三万石粮草,权当是资助他建设东郡了。” “主公。” 殿中杨弘揖了一揖,轻声道:“粮草固然要送,不过咱们还有更好的选择。” 袁术的目光转向杨弘:“更好的选择?” “没错。” “说来听听。” “很简单。” 杨弘朗声言道:“主公可以上表朝廷,称颂刘铄安民置业的举措,这样不仅拉拢了刘铄,更替兖州士族扬了名,一举两得。” 袁术太清楚汉末士族扬名的手段了,他立刻意识到杨弘此计的高明之处,既然兖州士族扬名已成定局,那不如分润一部分功劳给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也算是借刘铄布的局,向兖州士族示好,之前自己在兖州没什么势力,但经此一事,兖州士族必对自己产生好感。 “妙计!” “果然是妙计!”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当即吩咐道:“既如此,这封奏疏便由你来执笔,一定要将刘铄及兖州士族的功劳夸上天。” 杨弘欠身拱手:“主公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第198章 兖州智囊,齐聚东郡,这回可赚… “万从事,我家主公真的非常忙,没时间见你。” 面对再次上门的万潜,郭淮实在是没了耐心,甚至连头都没抬,一边工作,一边敷衍: “明日便要举行东郡招商引资大会了,很多资料都需要提前整理出来,您瞧瞧这郡守府,有一个闲人没有?” “方才投靠的陈公台、程仲德、羊伯道、羊仲福等人,至今无一官半职,全都在忙碌,帮着准备明日招商引资大会的资料。” “他们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家师了。” 郭淮将一卷资料誊抄完毕,置笔一旁,甩了甩胳膊,舒缓一下麻木的神经:“他已经连续两夜,只休息一个时辰,哪有功夫见你啊。” “带着你们的粮草,哪儿来,回哪儿去,现在的东郡不缺这些粮草,你们还是带回去,等着它下崽儿吧。” “伯济,我......” “孝先!” 不等万潜开口,便被郭淮直接打断,冲对座毛玠招了招手:“人工成本核算出来没有?特殊工种记得要筛选出来。” 对座毛玠尴尬地摇了摇头:“数据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人怕是核算不完,伯济,真的再抽不出人帮忙了吗?” “唉,算了。” 郭淮皱着眉,吐口气,摆手招呼道:“你把需要核算的资料,全都拿给我,我跟恩师学过珠心算,天亮之前,应该能核算完毕。” “啊?” 毛玠顿时一个愣怔:“可是,这里有满满五大箱子竹简,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等郭淮开口,身旁的陈宫便打断道:“放心吧,论计算能力,把咱们绑在一起,都抵不过一个伯济,交给他来做,肯定没问题的。” 一旁程立点了点头:“嗯,公台说得对。” 羊衜无奈耸耸肩:“我们试过,没人是他对手。” 羊耽甚至连头都没抬:“等会儿你瞧瞧,就明白掐指一算是何意了。” ...... 毛玠还真不信这个邪,把手中的竹简递给郭淮:“伯济,交给你了。” 郭淮一把将竹简全部甩开,平铺在案上,一手提着笔,一手掐指,俩眼珠子在竹简上飞速上下扫动,口中喃喃着,好似念念有词。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郭淮落笔写下个数字,随即抬眸望向毛玠:“孝先,可对否?” 毛玠轻瞥一眼,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型:“这......这怎么可能?” 郭淮的面色始终保持淡然,收回了竹简:“这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能掌握恩师传授的珠心算,核算这些账目,不费吹灰之力。” “孝先这回可信了?” “信信信!” 毛玠脸上写满了诧异,像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我这便把需要核算的东西,全部给你,实在抱歉,辛苦你了。” “不必客气。” 郭淮云淡风轻地回应,将自己手头一些简单的工作交给对方:“孝先,这些只需要誊抄即可,便交给你了。” “好。” 毛玠飞快点头:“没问题,这个我能行。” 眨眼间,郭淮案头上又摞起三尺高的竹简,旁边还多了两个大箱子,堆得全都是竹简,这些任务若是寻常人,非得干七、八天不可,但郭淮却要在数个时辰内解决: “万从事。” 郭淮临核算前,抬眸瞥一眼愣怔中的万潜,礼貌而不失尴尬地道:“您若是没别的事儿,能不能暂且回去,待恩师忙完这段时间,你再来不迟。” “这......” “你也瞧见了,在下真没空搭理你。” “既如此,万某告辞。” 万潜心里虽然一万个不乐意,但终究还是拗不过郭淮,恭敬地揖了一揖,旋即转身离开了郡守府。 望着万潜离开的背影,郭淮斜眼睥睨对方,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如刀似剑,缓缓吐出句话: “哼!当初尔等把恩师撵出刺史府时,就该想到会有今日,居然还想面见恩师?不要脸!” “伯济,你擅自做主,尊师不会怪你吗?” “放心吧。” 郭淮低下脑袋,开始核算账目:“恩师已经料到了,他说过,在招商引资大会正式开始之前,不见刺史府任何人。”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郭淮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侍从急匆匆奔入议政殿,欠身拱手道:“郭主簿,殿外有个自称是颍川荀彧的人,说要谒见主公。” “太好了。” 郭淮兴奋地招呼道:“又来帮手了,赶紧让他进来,登记好后,先来我这里报道,分担点工作再说。” 侍从颔首:“喏。” 旋即。 转身出了议政殿。 郭淮抬眸望向殿中众人:“你们可还有难以完成的任务否?分出一部分来,交给新人。” 对面的陈宫直接僵了,尴尬道:“伯济,你可知颍川荀彧的大名否?真不需要禀告主公?” “是啊。” 又有程立开口提醒道:“颍川荀彧,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他千里迢迢赶来,必定昼夜兼程,连郡守的面都见不上,是否有失礼数?” “啊—!” 郭淮顿时愣住了,俩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他......他便是被南阳名士何颙,称之为王佐之才的......” 众人纷纷点头:“嗯。” 郭淮吐口气:“可是,恩师有过严令,没有命令,不得叨扰他,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办,这可如何是好?” “郭主簿,荀彧到了。” 正在这时,侍从已将荀彧待到议政殿。 郭淮抬眸望去。 但见...... 来者穿着月白色的袍子,乌黑的长发束在玉簪上,模样甚是俊俏,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望之飘逸清雅,气质如玉。 “在下荀彧,见过诸位。” 荀彧面带微笑,朝着众人躬身行了一礼。 “文若,别来无恙啊。” “在下陈公台,文若可有印象?” “我们是泰山羊氏。” “......” 众人纷纷见礼,最终转到郭淮。 郭淮神色略显尴尬,赶忙揖了一揖:“实在抱歉,恩师有言在前,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叨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荀彧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岂敢,是彧来得不是时候,明明知道明日便是东郡招商引资大会,却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是某失礼才对。” “尔等应该是在准备明日招商引资大会的资料吧?” “对对。” “敢问在下能帮上什么忙?” “那个......” 郭淮的目光掠过荀彧,望向众人。 程立站起身来,招了招手:“文若,我这里还有许多资料未曾准备妥当,不如你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荀彧笑笑:“好。” 郭淮揖了一揖:“辛苦了。” 荀彧轻声道:“不必客气。” ...... 第199章 气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书房。 一灯如豆。 光影在刘铄的脸上跳动,显得有些狰狞。 他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整整呆了两天时间,除了上茅厕外,基本没踏出过房门一步。 实在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事情是这样的。 东郡招商引资大会结束的第一天,便有濮阳陈氏陈宫上门,表示愿意归顺刘铄,助刘铄建立一番功业。 刘铄求贤许久,终于迎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谋士,他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表示一定会重用陈宫,绝不辜负他的期望。 陈宫这小子也很给力,第二天便把东阿士族程立忽悠来了,程立更是给力,还带着三、五个朋友一起过来,助他一臂之力。 刘铄本以为也就这样了,可谁曾想,气运这种东西,一旦来了,是挡也挡不住,陈宫、程立之后,又有兖州士族接踵而至,而且一个比一个名头响。 泰山的羊氏兄弟乃是悬鱼太守羊续之子,在泰山郡素有声名,羊衜的前妻是孔融的女儿,续弦是蔡邕的长女。 啧啧—! 单凭这两个老丈人,就知道羊衜将来在清流界的地位,是绝对不会差的,人家主动上门给你当小弟,你能亏待得了人家?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可这还不算完。 一些刘铄完全没有印象的士族,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比如平阳高堂氏,祖上是礼圣高堂生,西汉武帝时著名的礼学博士。 还有高平檀氏,当今家主檀敷乃是党锢名士领袖,与刘表、陈翔、范滂、孔昱、范康、张俭、岑晊并称“江夏八俊”。 奉高胡毋氏,景帝时博士胡毋生之后,东汉的胡毋班,在朝为执金吾,士林中与东平张邈一样,乃是八厨之一。 ...... 直到现在,刘铄才明白一百多家士族商贾是怎么来的,单单兖州士族便有七、八十家,占据了全部士族的一半有余。 有士族背景的人多了,便显得陈宫、程立这样的人,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毕竟他们的士族与这些士族相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那些人的能耐如何? 刘铄不得而知。 而边让这狗东西就一句叮嘱:人才,重用! 劳资重用你丫个得儿啊! 东郡的职位就只有那么多,即便一个萝卜一个坑,恐怕填也填不完,而刘铄好不容易把事业扑腾的稍微有点起色,又岂能在人才任用上敷衍了事。 最为重要的是,大家全都是投奔你来的,而且兖州士族还在拿粮食投资你东郡,你凭什么任用这个,弃用那个? 总得有个量才录用的标准吧! 大家人人都有机会,绝对的公平、公开、公正,不参杂半点个人的喜好与偏爱,才有可能让前来投靠的士人,心服口服。 没错! 刘铄窝在书房里整整两天,没干别的事情,就干了这一件事。 他暗自庆幸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前世的他乃是金牌销售,也曾在世界五百强的企业干过,接受过企业管理的培训,手下也曾有过几十号弟兄。 做官虽然跟管理企业不一样,但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刘铄仔细搜寻了脑海中的企业管理模式,结合当前的具体状况,终于拉出了一套自我感觉行之有效的标准。 mmp! 卷不死你丫的! 老百姓要背二十年的房贷,给你们这帮士族打工,既如此,你们这帮士族子弟来东郡搞仕途,也甭想有好日子过。 不知过了多久。 终于。 刘铄把最后一个字写完,大手一甩,将狼毫丢在一旁,吹干墨迹,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欣喜的笑容。 “来人。”刘铄大声呼喊。 吱呀—! 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许褚,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唤末将何时?” 刘铄长出口气:“现在什么时辰了?距离招商引资大会,还有多久?” 许褚回答:“主公,现在卯时刚过,再有一个时辰,招商引资大会便要开始了。” “还好,有时间。”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再次询问道:“会场可布置妥当了?” 许褚点点头:“嗯,伯济正在做最终的准备。” “正好。” 刘铄大喜,轻声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且传令郭淮,让他将近期投靠的士人,全部集中在议政殿,我有要事宣布,同时送一份名单过来。”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转身出了书房,径直离开。 没过多久,郭淮带着登记名册匆匆赶来,揖了一揖:“恩师,这是您要的名册。” 刘铄不由一个愣怔,哗啦展开:“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郭淮也表示很无奈:“恩师,您闭关的这两天,又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从冀州赶来的。” 刘铄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冀州?只有三天时间而已,消息传得这般快吗?” 郭淮肯定地点点头:“嗯,据说他是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收拾行礼,赶来东郡,如今冀州牧可是袁绍,他没有选择袁绍,却来东郡,当真令人感动。” 刘铄长出口气,轻声询问:“是何人?” 郭淮回答:“颍川名士荀彧。” “啊?” 刘铄闻言一愣,眼瞪如铃:“你说是谁?” 郭淮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颍川名士,荀彧荀文若。” 刘铄腾得起身:“可是有‘王佐之才’美誉的颍川荀彧否?” 郭淮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嘶—! 刘铄惊诧,面上难掩激动之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目光落在竹简上,仔细寻找。 “恩师,在这里。” 最终还是郭淮主动上前,在竹简上指出荀彧的大名。 刘铄足足确认了两遍,方才长舒了口气:“还真是他呀!看来咱们这一仗打得的确出彩,不仅获得了兖州士族的认可,还赢得了外方士族的认可。” “嗯。” 提起此战,郭淮便是满脸傲娇,硬气的不得了:“恩师智计超群,学生敬佩,兖州刺史刘岱还派出从事万潜,携五万石粮草亲自上门致歉。” “哦?” 刘铄诧异:“他真来了?” 郭淮点点头:“嗯,来了。” “那你是如何处理的?” “自然是拒绝了!当初他把恩师撵出去,就该为今日的结局付出代价。” “行了,走吧,去议政殿,我还有事宣布。” “喏。” 第200章 狼多肉少,如何公平录用人才? “这刘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居然晾了咱们整整两天!” “是啊,一个两千石的郡守而已,竟也敢如此嚣张。” “人家还真有嚣张的资本,弱冠郡守,你能吗?” “嘁!他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能对我等如此无礼。” “就是,若非族父严令我来,我才懒得过来。” “这次我一定好好问问他,因何避而不见。” “在下亦有此问。” “......” 郡守府,议政殿。 此刻坐满了高冠博带的士人,他们尽皆是从兖州各郡国及周边州郡慕名来投,原本怀揣着梦想而来,不曾想来到此处,却连郡守的面都没见上。 因此,众人一个个心里窝着火,甚至某些人面有愠色,眉头紧攒,怒目圆睁,怀抱双拳,气冲霄汉,非得要找刘铄要个说法不可。 虽然荀彧已经预料到竞争压力会很大,但当他眼瞅着四面八方,尽皆是兖州士族子弟,甚至数都数不过来,还是不由地心头一怔。 “文若放心。” 幸亏有好友程立在旁陪着,否则他还真有些受不了:“凭你的名号,肯定会有一席之地,只是委屈了你,千里迢迢而来,竟是这般结果。”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面带微笑道:“我倒是不觉得委屈,只是在好奇,咱们这位郡守要如何处理眼前的局势。” 程立颔首淡笑:“是啊,我也在好奇,即便准备新修八个城池,但官职却只有那么几个,如何分配,才能令众人满意,是个难题。” “文若。” 程立瞥向荀彧:“你以为呢?” 荀彧捻须,摇了摇头:“刘郡守奇思妙想,非常人可以揣测。” 程立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是啊,能将危局巧妙转化为机遇,刘郡守之谋,绝不可以常理度之。” “不过......” 话锋一转,程立眸中闪烁着期冀:“你荀文若可非常人,而是王佐之才,难道还有你揣摩不透的人和事?” 荀彧顿感无奈,摇头叹道:“王佐之才不过是何先生谬赞而已,彧可担不起此等美誉,仲德便别拿在下玩笑了。” “怎么是......” “郡守到—!” 程立话音未落,便听殿中响起个洪亮的声音。 刹那间,满殿士族所有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向通道处。 但见...... 刘铄穿着一件浅灰色长衫,乌发束顶,襟袖微扬,从通道处阔步走来,其人身姿修长,匀称挺拔,龙行虎步,透着股不容忽视的力度。 人群中的荀彧打量着迎面走来的年轻人,不自禁缓缓点头,心中暗赞:“此人便是刘铄,果然是一表人才。” 伴随着刘铄的入场,殿中的喧哗声彷佛被他的凛然气势所摄,顷刻间戛然而止,整个大殿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铄柔和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士人,有些人是熟悉面孔,可绝大多数却只是一面之缘,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互相认识。 不过...... 虽只是匆匆一瞥,但擅长察言观色的刘铄,能从众多士人的眸子里,感受到一股子愤怒,如火山般,即将爆发。 刘铄非常清楚,自己闭关了足足两天时间,一定得罪了很多士人,对方心里有些怒火,倒也是人之常情,但对于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而言,只是小场面罢了。 “在下刘铄,中山靖王之后,汉景帝玄孙,如今的东郡郡守。” 简单的自我介绍,让刘铄有种梦回现代,在新员工培训会上面对新人炽热眼神的既视感,只不过眼前这帮人自恃更高,眼神中少了一丝谦卑。 不过没关系,你们出身再怎么牛逼,家族再怎么厉害,但在汉室宗亲的金字招牌面前,依旧被秒得渣都不剩。 既然编撰了这套身份,那就得时刻亮出来镇镇场子,尤其殿中还有汉室的绝对忠臣荀彧,就更是要大方地亮出来,坚定其辅佐自己的决心。 果然! 众人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刘铄趁热打铁,朝着众人躬身一礼,致歉道:“实在抱歉,突发急事,因此闭关了两日,未能与尔等一一会面,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此前原本还有些怨言的士族子弟,眼瞅着刘铄如此谦卑,丝毫没摆郡守的架子,心中的怒气,又减了三分,一腔怒火还没发,便被刘铄三言两语,彻底浇灭。 “原来是有紧急情况,怪不得会这样。” “我就说嘛,刘郡守如此,一定是有原因的。” “一上来就道歉,害得我连脾气都没得发。” “......” 刘铄躬身结束,直起身子时,目光再次扫过殿中每一个士人,那一缕怒火果然再次减弱三分,绝大多数都变得柔和起来。 不过...... 仍旧有某些人心有怨气。 不等刘铄开口,便有个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敢问刘郡守,是何等急事,比我等还重要?可否给我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个问题问得好。” 刘铄立刻接上话茬,目光转向殿中男子,朗声言道:“其实本郡守此次闭关,不为别的,正是为尔等前途闭关。” “为我等前途闭关?敢问郡守,这是何意?” “很简单!” 刘铄面带微笑,继续言道:“大家来我东郡,欲助铄一臂之力,争取在入冬之前,解决黑山军乡民的安置问题。” “这一点,铄心知肚明,更感激之至!” “可是......” 话锋一转,刘铄细眉一蹙,轻声道:“即便本郡守决定新修建八个城池,但所能容纳的官职也是有限的。” “大家乘兴而来,想要为本郡守尽绵薄之力,若是本郡守胡乱安排职位,相信大家心中必有怨言,更有甚至,会说我刘铄昏聩,没有识人之明。” “被尔等骂,本郡守绝无怨言,毕竟是自己没有尽到郡守的职责,妄为人主,但若是因此埋没了人才,本郡守必定抱憾终身。” “是以!” 言至于此,刘铄声音洪亮地道:“本郡守冒着失礼的风险,决定闭关两日,势必要找到一个公平、公正、公开的办法,量才录用,让尔等尽皆满意。” 实际上,刘铄之忧,正是众士人之忧,尤其刘铄避而不见,更令这种猜疑愈盛,如今刘铄正面回应此事,瞬间击中众士人心坎: “哦?那不知郡守可想到了办法?” “难不成,郡守当真想到了两全其美之法?” “......” 第201章 汉末kpi绩效考核,卷死三国… “哦?” 人群中的荀彧不由地眼神骤亮:“没想到刘郡守闭关,当真是为了此事,我还真想瞧瞧,他会如何令众人心服口服。” “是啊。” 程立点点头,同样来了兴趣,炯炯双目凝视着上方刘铄,期待着他的回答:“以刘郡守的才智,必定会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 此刻,上首刘铄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旋即直奔主题道: “为官者,为民也;为政者,为国也。” “民乃国本,本治则国固,本乱则国危。” “而为官从政,便是治民安国,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本郡守选官只有九个字,即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因此,如何评判为官者的能力,是优、是平、是庸,才是选拔、升迁、奖励的根本。” “只有解决了这一点,才能真正为民选择出德才兼备的好官,从而造福一方,安民定国。” 满殿士人听到刘铄这一番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大家千里迢迢赶来,便是要贡献自己的力量,安民定国,造福一方。 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的确是最理想的选用官员原则。 可是......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便难了。 真正的公平公正公开,是非常难达到的。 是以,满殿的士人对于刘铄的回答,愈来愈感兴趣,听得也愈来愈认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毕竟它关系到了自己将来的前途。 “而本郡守的人才评价模式,乃是以业绩为导向的准则,将各岗位责任罗列出来,再加以分解、量化,形成一套完整的评价体系。” “为此。” 刘铄的声音陡然间提高了数个分贝:“本郡守将近年来东郡各县的内政资料,连夜整理出来,在既定的事实资料上,制作了岗位责任书。” “比如,濮阳县有田多少亩,其中水田多少、旱田多少,未开垦荒田多少,往常五年内的粮食收成多少,田赋收入多少,这些尽皆有据可查。” “而签订了县令的岗位责任书,便是要今年开荒达到多少亩,兴修水利多少,旱田变良田多少,亩产提高多少,田赋收入提高多少。”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本郡守列举的只是民政,还有军政等,也会加入岗位责任书,而后进行定期的量化考核。” “成绩优越者,本年度优先升迁,成绩合格者,本年度待定,成绩低劣者,直接淘汰,以无官士人替代,从而达到优胜劣汰的效果。” “鉴于本年度任务比较紧张,因此暂时一月考核一次,初期选拔的县令、县尉、县丞,要接受待定士人的考核,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满殿士人纷纷露出惊骇的神色,不断思考着刘铄的办法,至少从规则上而言,是相对比较公平、公正、公开的,任何人都有机会。 彷佛只是一瞬,满殿士人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似乎还挺公平的,业绩优良,便可升迁。” “是啊,如果业绩低劣,便是能力不足,退位让贤,倒也理所应当。” “嗯,这样不会让庸者霸占位置,祸害百姓,听着极其公平。” “关键是考核人员乃是无官的待定人员,为了自己的仕途,他们一定会非常严苛。” “没错,而且考核标准制定有据可依,是否为民办事,一目了然。” “刘郡守果然神人也,竟能想出如此办法。” “果然公平、公正、公开!”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同意!” “......” 望着满殿士人不住地点头称赞,纷纷表示赞同,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 岗位责任书+定期考核=现代kpi绩效 带来的直接效果便是内卷。 通过长久的内卷,使得整体的企业管理优化、高效,从而不断进步,做大做强。 而企业的内部人才,也能在一次又一次的优胜劣汰中,保持最强的战斗力。 当然! 真正受益的只有刘铄,其余人尽皆在这套体系下,不断且疯狂地内卷中。 眼前这些人,从来只觉得自己是优胜者,没人觉得自己是低劣者。 但实际上,在这套体系标准下,总是有人要被淘汰,虽然每次考核只会淘汰一、两个,但长久下来,标准在不断提高,对某些官员而言,还没上任,就已经失败了。 毫不客气地说,这套kpi绩效考核制度,一旦真正坚持下来,就会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奔跑在履带上的官员,必须不断奋进,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而前世的刘铄,正是在这种可怕的机制中杀出来的,金牌销售不止是他个人,而是他的团队,是一群不断奋进中的年轻人,在商场中拼杀出来的荣誉。 只不过...... 以前的刘铄奔跑在履带上,而现在的他,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三国群英成了奔跑在履带上的人,他们跑得越快,刘铄的帝国便越是强大,届时别说匡扶汉室,便是杀遍全球,亦不在话下。 人群中的荀彧反复仔细思考着刘铄的话,忍不住点头称赞道:“好一个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 “在这套考核机制下,人人有机会做官,有机会升迁,唯一的标准是能力,而非出身,更非背景,当真照顾到了所有人。” 一旁程立再次被刘铄的骚操作征服了,发自肺腑感慨道:“两天时间而已,便将问题解决到了如此程度,刘郡守果真神人也。” “文若。” 程立扭头瞥向荀彧,面带微笑道:“若是照着刘郡守这套标准执行,率先被选中的县令、县尉、县丞,似乎有些吃亏,毕竟他们是第一批。” 荀彧倒也没有否认,点了点头,轻声道:“的确如此,但他们同样有机会升迁至郡官,更早成为刘郡守之心腹。” “嗯。” 程立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听文若的意思,你愿意成为首批县令,对否?” 荀彧淡笑,捏着颌下一缕短髯道:“难道仲德对自己的能力,如此没有自信,甘愿屈居其二,静观其变?” 第202章 是否服从调剂?八大县官员安排… 见众士人尽皆持肯定态度,刘铄倒也没有浪费时间,招呼郭淮道: “伯济,把空白的竹简发下去吧,趁现在还有时间。” “喏。” 郭淮应声承诺,招呼两个郡吏,一起分发空白竹简。 而刘铄则向众人解释道:“接下来咱们有八个县,何人想要首批为官,可将姓名、谋求官职、是否服从调剂,写在竹简上。” “至于服从调剂是何意?简而言之,便是未能入选县令、县尉、县丞者,可愿意遵从郡守府的调剂,指定归入某县,由县令安排岗位。” “若是愿意服从调剂,便写个‘是’字,若是不愿服从调剂,便写个‘否’字,写‘否’字者,首批入选失败,则自动归入待定岗。” “至于写‘是’字者,在首批入选失败后,则由郡守府安排归入某县,再由县令安排,暂且担任功曹吏、主簿、主记、门下贼曹、县佐、县吏等官职。” “这些官职虽不如县令、县尉、县丞,但也是县衙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承担责任较少,有业绩支持,同样可以获得晋升。” 刘铄话虽然这么说,但在座众士族子弟,对于县吏、县佐这种俸禄不足百石的官职,压根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一个个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宁肯哪儿来,回哪儿去,也不愿意当县吏。” “是啊,一个小小的县吏,岂不是侮辱人吗?” “县吏一年的俸禄,还不如我的月钱多,干嘛在这里浪费时间。” “没错,我苦读寒窗十余载,到头来落得个县吏?传说出非被人笑掉大牙不可。” “......” 空白竹简分发完毕,有些人陷入了沉思,反复权衡利弊,思考是否服从调剂;有些人则是非常干脆,大笔一挥,便有心中答案; 真正的士族子弟大都会陷入犹豫,总感觉服从调剂,会降低自己的身份,可对于一些寒门士子而言,即便能当个县吏,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 在刘铄这里干活,有个盼头,可以先熟悉这种新型的晋升模式,一旦把业绩干出来了,不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之所以没有听到“服从调剂”的声音,是因为寒门士人相对比较自卑,尤其在士族扎堆的环境下,不敢随意表露自己的想法而已。 因此,当刘铄真正把竹简全部收回来时,仍旧发现不少士人填写了“服从调剂”,只有一小部分人,填写的“否”字。 其中如荀彧、程立者,是真正有本事的人,至于其他人,绝对不乏狂妄自大之辈,这一点从那潦草的字体中,便可见端倪。 花费了约莫一刻钟,刘铄便将八个新县的县令、县丞、县尉人选,暂时敲定,同时又将服从调剂者平均塞给了八县县令,官职由其安排,郡守府不直接干预。 “很好!” 做完这一切后,刘铄很快返回上首,朗声言道:“目前八县县令、县丞、县尉的人选,已经全部敲定,念到名字者,自动归为一组。” “伯济。” 言至于此,刘铄摆手吩咐道:“可以开始了。” 郭淮颔首点头,拿着名册,朗声言道:“现在宣布八大新县富强县官员名单,请听到名字的士人,站在富强县的木牌下。” “县令陈宫。” “县丞檀云。” “县尉胡母松。” “......” “尔等尽皆隶属于富强县,归陈宫调遣,至于官职也由陈宫安排,最终上报郡守府备案。” “接下来,是民主县的官员名单,请听到名字的士人,站在富强县的木牌下。” “县令程立。” “县丞高堂益。” “县尉薛悌。” “......” “尔等尽皆隶属于民主县,归程立调遣,至于官职也由程立安排,最终上报郡守府备案。” “接下来,是文明县......” “县令荀彧。” “县丞田华。” “县尉高顺。” “......” “尔等尽皆隶属于文明县,归荀彧调遣......” “......” 阖上竹简,郭淮朝着刘铄揖了一揖:“恩师,八大县的官员尽皆分属完毕。” 刘铄简单嗯了一声,目光扫过殿中仅剩的士人:“既如此,尔等便自动归入监察团序列,暂时归属郭淮统领,先熟悉各县的具体情况。” 众士人齐齐拱手:“喏!” “哦对了。” 刘铄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顺便补充一句,东郡额外的十五个县,依旧要签订岗位责任书,参与到业绩考核中。” “只不过,八大县的业绩指标与其余十五个县的业绩指标不同,但参考的依旧是往年的业绩标准,因此考核同样有效。” “换言之......” 刘铄的目光扫过监察团的数十个士人,朗声道:“若是十五个县的业绩不合格,尔等依旧可以补位,不一定非要盯着八个县。” 众监察团士人闻言大喜,一个个兴奋起来: “真是太好了,这回咱们的选择可宽了。” “哈哈!我就知道,别当首批有好处,你们瞧。” “新县任务繁重,远不如老县自在。” “是啊,这回咱们可算占便宜了。” “......” 听着下方监察团的议论声,上首刘铄颇显失望。 果不其然。 这其中会有很多纨绔子弟,他们终究会成为大浪淘沙下的尘埃,或许在他们见识了竞争的残酷性后,不必刘铄出马,便会自行劝退。 一念至此,刘铄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补充道:“当然,尔等身负监察之责,务必要详细了解二十三个县的具体业绩指标。” “这会是尔等接下来的任务,若是内部考核不合格者,暂时不得参与考核,合格者可随同本郡守,定期对各县业绩考核,且有优先补位权。” “至于各县县令、县尉、县丞,请在明日之前,安排好各县官员的分工,明日于郡守府,上报、备案,且签订岗位责任书,领取印绶、官服。” “尔等可明白否?” “喏。” 众文武官员齐齐拱手。 刘铄点点头,对此颇为满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大将许褚阔步而来,欠身拱手:“主公,各大商贾已经在府外恭候,且时辰将近,是否令其入内?” 刘铄长出口气,吩咐道:“传令,命各商贾入内,参与东郡招商引资大会。” 许褚颔首:“喏!” 第203章 零首付购房,黑山军乡民沸腾了… 各大商贾从前院进来,兖州士族子弟则从后院出去,双方互不影响。 由于投资回报分析书的影响,各大士族商贾出手毫不犹豫,整个招商引资大会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仅仅两个时辰,便把建设任务,全部分发完毕。 甚至连刘铄本人都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各大士族像是非常有默契似的,价格达到某个高点,便怎么也抬不上去了。 仔细想想。 当初为了吸引兖州士族投资,故意把投资回报写得有点高,由此导致各大商贾预期变高,因此额外增加的成本,他们从内心深处是不接受的。 这一点,作为金牌销售的刘铄是深有体会,虽然这次没有赚取到额外的利润,但至少可以保证东郡能安稳渡过此次难关。 至于将来各县的公共建筑,比如县衙、道路、桥梁、城墙等建设,以后再考虑也不迟,相信届时的田赋足够弥补预算上的不足。 是夜。 一灯如豆,室内光影摇动。 刘铄亲自带着郭淮、梁占等郡官,以及暂无官身的监察团士人,将招商引资大会的最终资料整理、核算完毕。 呼— 长出口气。 刘铄盯着竹简上的资料,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伯济,你速速按照数据,将各县的岗位责任书内容补充完毕。” “切记要安置性住房为主,将难度集中在入冬前,亦或者冬初,只有这样,咱们的安全性才能更高,明白吗?” 如今已是八月,再过几个月便要入冬,而安置性住房涉及到黑山军乡民的生计,必须要在入冬之前,全部解决。 而对于这些县令、县丞的能力,刘铄是真的不太了解,万一他们不给力,便是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因此任务量不能均摊,必须要强压在前期。 只有把重担压在前期,才能以最快的速度,修建足够多的安置性住房,解决老百姓过冬的刚性需求。 郭淮自然明白刘铄的意思,肯定地点点头:“恩师放心,弟子明白。” 刘铄长出口气,安抚道:“最近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郭淮飞快地摇了摇头:“与恩师比起来,弟子又算得了什么,您才是真的辛苦。” 刘铄淡然一笑,倒也懒得再废话,摆手吩咐道:“快去吧,等咱们熬过了今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那个时候,你也能独当一面了。” 郭淮欠身拱手,郑重回应:“恩师放心,弟子必不负厚望。” 刘铄摆手:“快去工作吧。” 郭淮:“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此刻的郭淮,对于刘铄的智慧,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在他心里,刘铄便是唯一的神! 只要是刘铄的命令,他必会遵从,绝无二话。 又忙碌了一整夜。 翌日清晨。 旭日东升映朝霞,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刺眼的光芒正一点一点爬上濮阳的城墙,光芒刺痛了刘铄的双眸。 濮阳城头上,刘铄身穿一件浅灰色的外衫,迎着和煦的微风而立,城下聚集着上万百姓,正围着郡守府的官员,听取最新的政策。 “刘郡守当真会在入冬前,解决我们的住房问题?而且只要我们辛苦劳作,以工代赈,便可参与零首付购房?” “天哪,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好事?还能零首付购房,以后只要辛苦劳作,二十年内还清即可,实在是太感人了。” “俺正发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挺得过秋天,怕是也挺不过冬天,没曾想,刘郡守居然要给咱们盖房子!” “刘郡守当真仁德之主,我要报名参加零首付购房,只要给口饭吃就行。” “我也要报名参加零首付购房,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能干!” “报名处在哪?我现在就要报名,现在就要干活!” “让开,我要去报名零首付购房!” “......” 当听到“零首付购房”五个字时,黑山军乡民彻底振奋了起来。 因为只要有了房子,他们便可以安稳过冬,而只要能安稳过冬,便意味着他们有了活下去的机会。 在强烈的求生欲面前,二十年房贷的压力又算得了什么,一家三口、四口只要能挨得过这个冬天,以后每一天都是幸福日子。 因此,还不过一刻钟左右,县城内外,各个零购房报名的点,便排满了黑山军的乡民,甚至还有黑山军士卒过来帮忙。 “娘,您就放心吧,刘郡守是真正的仁义之主,以后您就有房子住了。” “为娘是在担心二十年的房贷,娘怕是活不了那么久。” “放心吧娘,儿子有军饷拿,即便战死沙场,也有抚恤金,您不必担心房款。” “儿啊......” “娘,机会千载难逢,绝对不容错过。” ...... “咱们一家四口,全都可以干活,每个人都能赚一份口粮,省着点吃,每月还能结余。” “孩儿他爹,咱们总算是熬出来了,日子可算是有盼头了。” “是啊,咱们能有今日,全靠刘郡守仁德,这份大恩,咱们必要铭记。” “嗯,这世道能遇到刘郡守,是咱们全家人的福气。” ...... “阿狗哥,要不咱们成亲吧,一起报名参加零首付购房,以后这便是咱们的新房。” “啊,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给你生娃,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我以后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咱们去报名吧。” “好。” ...... 城头上的刘铄聆听着满是幸福喧嚣的声音,只感觉整个人都被某种力量升华了,能为这些淳朴且善良的百姓,尽皆自己所能,当真太美妙了。 呜呜呜—! 正当刘铄沉寂在这种美妙感觉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是典韦。 刘铄尴尬地回头瞥了一眼:“你......你这是怎么了?男儿有泪不轻弹。” 典韦抹掉眼角的泪痕,红着眼眶,抽泣道:“俺忽然想起俺娘了,如果她老人家还能活到现在,一定......一定......” “哎呦。” 刘铄赶忙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待会儿若是来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能遇到我,令堂在天之灵,必得安宁。” 典韦欠身拱手,铿锵言道:“主公,末将誓死追随您,鞍前马后,此生无悔。” 刘铄颔首,笑着道:“嗯,你是我的六甲神将,咱们的缘分,冥冥之中已经注定。” “走吧。” 言至于此,刘铄摆手招呼道:“咱们该回郡守府了,签订岗位责任书,好让各级官员全都动起来,争取早日开工,修建民房。” 第204章 业绩指标太苛刻?那是尔等太无… “啊?首月便要完成四千套安置性住房建设?” “这怎么可能!” 拿到县令岗位责任书的高凯,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四千套安置性住房,你们可知道需要多少人力、物力、财力吗?” 县丞蔡葵脸上同样写满了诧异,狞声道:“你们安排的任务,根本是不合理的,本县三万人口,若以三人为一户,则需要建设安置性住房一万套。” “我等初次上任,暂且不清楚整套的流程,按理来说,首月能建设两千套已经非常难得,尔等制定的任务,竟足足四千套!” “试问!” 当即,蔡葵扬了扬脖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怒容:“这样的岗位责任书,何人能够办到?尔等胡乱制定业绩目标,真以为我等好糊弄?” “是啊,真以为我等自己不会核算吗?” “这般苛刻的业绩目标,没有人能完成。” “郡守说过,业绩目标的制定,是有依据可循的,敢问依据何在?” “没错,依据何在?说不出来,这样的岗位责任书,我等不签!” “业绩导向要有依据,此乃郡守所言,敢问依据何在?” “说出来,否则我等绝对不签。” “......” 顷刻间,便有一大堆官员附和起来,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监察团成员,跟着在一旁起哄,直把梁占、郭淮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毕竟,首月的业绩最终核定,是恩师刘铄定下来的,虽然郭淮也觉得有些苛刻,但毕竟是恩师的决定,他只能选择相信。 “尔等莫急!” 郭淮扯着嗓子呼喊,犀利的目光扫过众官员,狞声道:“且听我说,具体的数据是由恩师亲自定的,是经过郡守府官员无数次推演得出来的。” “如今已是八月中旬,即将跨进九月,而黑山军乡民的安置工作,乃是重中之重,因此前期的任务的确有些艰难。” “但是......” 话锋一转,郭淮声音再次提高数个分贝:“我向尔等保证,制定这样的数据,绝对是有据可循,你们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解决问题,而不是推卸应该承担的责任。” 听到“推卸责任”四个字,高凯顿时便怒了,厉声回怼道:“我等哪里是在推卸责任,不过是质疑数据的可靠性而已。” “如此这般苛刻的业绩指标,若是没有人能达到,我等如何升迁,新人又要如何补位,那么郡守制定的业绩考核,又有何意义?” “我......” “够了!” 正当郭淮准备解释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自人群外响起。 是刘铄。 郭淮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喊了一句:“恩师回来了。” 众士人呼啦一下,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同时让开一条笔直的路。 刘铄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前来,炯炯双目扫过在场每一个士人: “可有签订了岗位责任书的县令否?” “文明县县令荀彧,已签订岗位责任书。” “荀彧何在?” “在。” 人群中挤出荀彧,走上前来。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文若,你难道没有质疑过数据?” 荀彧郑重回答:“下官只知道若是不能尽快修建完安置性住房,那么必有百姓无房过冬,至于数据合理与否,下官暂且未曾核算。” “但是......” 话锋一转,荀彧朗声道:“若是首月不能大量修建住房,那么越往后,天气愈加寒冷,运输愈加困难,修建住房将愈加困难。” 果然! 王佐之才有其过人之处。 尤其是跟这帮计较业绩得失的家伙相比,境界更是高出不知几许。 怪不得人家可以青史留名,成为曹操前期五大谋士之首,而如高凯、蔡葵一类的士人,虽然也算是名门望族,却最终被历史淹没。 差距啊! 这就是差距啊! 不单单是能力上的差距,更是态度上的差距,是境界上的差距! 荀彧的这一席话,顿时令整个议政殿的士人鸦雀无声,尤其是高凯、蔡葵二人,此刻更是被臊得说不出半个字来。 当然,刘铄倒也没有故意针对,点到为止即可:“文若,我现在便可以告诉你,首月四千套的住宅可以完成,只不过稍有难度。” “伯济。” “在。” “将工徒乔福喊来。” “喏。” 工徒乔福。 乃是将作大匠属官,执掌修建宗庙、宫室陵园等。 若论盖房子,估摸着整个东郡,没人能比得上从宫里出来的乔福。 刘铄的数据来源,便是乔福的经验。 而他在这段时间内,已经把黑山军乡民中有建房子经验的人聚集起来,培训了十余日,基本上掌握了工序衔接、流水线作业的可能性。 至少在技术层面上,能够保证各道工序的合理性,一座房子的合理工期,至于影响工期的物资、人力调配,那便是县官的能力了。 “主公,您唤乔某何事?” “来。” 刘铄把乔福推向众人面前,朗声介绍道:“这位是当朝将作大匠属官,唤作乔福,当初讨董时,某率队杀入了雒阳,将其救出,自此追随。” “这首月四千套的数据便是从他这里得来的,他曾率领过诸多匠人,为朝廷修建宫殿、官署等,经验极其丰富。” “尔等若是有人不信,可以随时咨询乔工,他将作为修建安置性住房的技术总工,指导东郡的建设工作。” “若是还有人觉得业绩太难完成,可以暂且退下,换能者顶上,咱们东郡现在最不缺的,便是能吏。” “我刘铄!”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更是洪亮如钟,响彻殿宇:“要的是解决问题的能吏,而非找借口的庸才!”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顿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铄甚至能听到高凯、蔡葵砰砰的心跳声,他们虽然出身陈留高氏、蔡氏,蔡葵更是与蔡邕沾亲带故,但既然提出来了,刘铄便容不得他们: “高凯、蔡葵。” “在。” “把岗位责任书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郡守,我们......” “不必解释!” 不等高凯开口,便被刘铄直接打断:“你们坏了规矩,必须走,哪怕二位家族的族长亲自来求,铄也不讲半点情面。” “伯济。” “在。” “送客!” “喏。” 郭淮把手做请状:“二位,请吧。” 顷刻间,满殿士人尽皆哗然,无人再敢质疑责任书半分。 第205章 超额完成业绩!王佐之才,果然… 不做准备的人,就是准备失败的人。 这是刘铄当金牌销售时的座右铭,时常拿它来警示自己,不论多么艰巨的任务,只要准备充足,没有拿不下的山头。 而现在,刘铄虽然穿越到了汉末三国时代,但这样的习惯及思维方式,并没有被他舍弃,反而依旧秉持下来。 工徒乔福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刘铄的安排下,已经将黑山军乡民中具有泥瓦木匠经验者集中起来,培养成了工程技术团队。 在签订完岗位责任书后,这些工程技术人员便被平均划分给各县,好给他们提供施工技术上的扶持,以便能更快更好的完成抢攻任务。 此外,刘铄还提供了一部分施工所需的器械,比如伐木的斧头、运输的马车、加工木材的各种工具,甚至施工辅助的绳索、脚手架。 ...... 虽然,这些器械不可能全部满足施工需求,但至少能让各县快速进入施工阶段,而后期的一些东西,便需要他们自行去操办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铄几乎是扶着各县县令在走了,但饶是如此,依旧有某些县令难以快速进入状态,被荀彧、程立等能吏,一下子拉开了差距。 叮叮当当! 小锤敲打木材的声音,在刘铄耳畔响起,望着眼前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有人搬运木材;有人搭设脚手架;有人呼喊着指挥交通。 虽然从表面上看着比较混乱,但实际上却是有条不紊,依次序在施工,整体的工程进度竟比刘铄预料中,还要快上许多。 “恩师。” 郭淮兴奋地呼喊道:“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八个新县中当属荀文若的县进度最快,您瞧这才半月而已,首批安置性住房已经有了些规模,至少大体框架已经出来了。” “只要等瓦片、门窗等零部件生产出来,便可进行最终的盖顶、组装,而前面的地基也已经在开挖筑基当中,当真如您所言,像是流水线造房似的,太不可思议了。” 刘铄虽然没有造过房子,但他却卖过房子,在世界五百强房企干过,对于建房的一些基础知识,比如交叉作业、流水线施工,还是比较了解的。 只不过...... 当这一幕真正在古代呈现出来,依旧令他倍感振奋:“是啊,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凭文若的能力,一月后肯定能升迁。” “而他在文明县打下的基础,后期只要是个能力不太差的人补位,顺利完成业绩指标,肯定没有丝毫问题。” 郭淮肯定地点点头,长出口气:“正好,诛灭李晨等叛逆以后,郡守府的官员严重短缺,有这些能吏补位,恩师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这倒是真的。” “但是......” 刘铄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轻声道:“你们面临的压力便大了。” 郭淮眉头一蹙:“恩师,您的意思莫非是......”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郡守府内部同样签订岗位责任书,施行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选拔政策,怎么样,有压力吗?” “压力肯定有。” 郭淮深吸口气,没有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不过,郡守府的确需要优胜劣汰,有些郡吏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拉条狗过来,都比他们强。” “哈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你呀......” 郭淮则是一本正经地道:“恩师,学生没有丝毫夸张,当真如此,若是不能淘汰掉这些庸厉,您以后非得累死不可。” “那你呢?论个人能力,可能与荀彧相比?” “这......” 郭淮略一思忖,极其坚定地道:“能力当与职务匹配,百里之才,便当县令;千里之才,可为郡守;万里之才,必是州牧!” “弟子虽不敢与荀文若相提并论,但愿意跟着恩师苦学,相信早晚可以成为万里之才,届时自会有弟子一席之地。”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好!你有此心态,便是极好的,相信你自己,早晚可以成为万里之才,协助为师匡扶汉室。” 郭淮揖了一揖:“恩师放心,弟子必尽心竭力。” 刘铄颔首:“很好!走吧,且去县衙瞧瞧。” “喏。” 哒!哒!哒! 旋即。 数匹快马从工地离开,直奔临时县衙营地。 荀彧似乎已然得到消息,刘铄抵达时,他正在辕门处恭候。 吁—! 刘铄勒住战马,飞身而下,荀彧主动迎上来: “下官荀彧,拜见主公。” “起来吧。” 刘铄摆手示意其起身,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文若不愧是王佐之才,八个新县中你的文明县工程进度最快。” 荀彧则是揖了一揖,谦虚回复:“哪里,下官能有今日的进度,全赖主公的鼎力支持,若是没有那些器械,及乔工三番五次的驻地指导,文明县岂能有今日成果。” “诶。” 刘铄摇了摇头,摆手打断:“郡守府对八大县的支持一模一样,没有半分偏驳,但饶是如此,工程进度依旧相差甚远,这便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 荀彧轻声道:“主公谬赞,下官惭愧。” 刘铄淡笑:“文若不必过分谦虚,如今半月已过,你觉得照目前的进度,文明县能修建多少套安置性住房?” 荀彧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四千套必毫无问题。” 刘铄双目炯炯,凝视着对方:“文若,你若只能修建四千套,别人又当如何?在我面前,不必藏着掖着,直言即可。” “这个......” 荀彧略一思忖,终究还是如实回答:“主公,按照目前的进度,保守估计应该能修建四千五百套,若是零部件的生产能提前,五千套亦有可能。” “五千套?” 刘铄惊诧不已,瞪大了双眼:“这可是个了不得的成绩啊!本以为四千套,已经有了一定的难度,但没曾想,于你荀文若而言,终究还是毫无压力。” 荀彧揖了一揖:“哪里。” 刘铄试探性问道:“考核结束,你必升迁至郡守府,对于文明县县令人选,可有建议否?” 荀彧朗声道:“县丞田华,能力出众,可堪大任。” 刘铄缓缓点头:“好,我记住了!”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扭头望去。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从服饰上判断,乃是自家传令兵: “主公,徐将军请您速回郡守府。” “哦?” 刘铄细眉一蹙,顿感不妙:“可是发生了何事?” 传令兵飞快点头:“嗯,确有大事发生,据探马回报......” 第206章 南匈奴叛逃,祸及东郡,如何应… “主公!” 传令兵欠身拱手,神色焦急:“据探马回报,南匈奴于夫罗叛逃袁绍,袁绍派大将鞠义,围剿于夫罗,极有可能威胁到我东郡。” “南匈奴?” 刘铄顿时一个愣怔,显然也没有想到,历史上的于夫罗叛逃袁绍,斜持张扬出走,最终战败于鞠义之事,居然提前了数月。 “没错。” 传令兵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南匈奴,据说他们有过万骑兵,一旦杀入东郡,只怕会影响到各县的建筑工程。” 若是其余郡县还自罢了,至少有城墙作为防御,只要坚壁清野,受到的损失一定不大,可新县暂时还没有城墙,一旦让南匈奴杀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虽说现在南匈奴不一定会杀进来,但新城的城墙却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建起来,而若是将其归入其余各县,暂避南匈奴骑兵的锋芒,势必影响到黑山军乡民过冬。 “该死!” 刘铄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南匈奴怎么会在此时叛逃?简直要命!” 身旁郭淮急忙劝谏:“恩师,兹事体大,咱们赶紧回郡守府吧。” 刘铄吐口气,没有着急下令,而是瞥向荀彧:“文若,此事你怎么看?” “这个......” 荀彧同样皱起了眉头,停顿良久,似是在脑中激烈思考:“河水之北,有五个新县正在修建,涉及到十余万黑山军百姓,决不可出事。” “单从地势上分析,于夫罗若是被袁绍战败,极有可能会溃逃至我东郡地界,亦或者说,即便于夫罗不愿溃逃至此,袁绍依旧会将其撵到东郡。” “因此,南匈奴的这一伙溃军,咱们不得不防,而且必须要引起足够的重视,否则于东郡而言,必将是灭顶之灾。” 事情的严重性,刘铄心知肚明,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干脆直奔主题:“不知文若,可有何妙计良策?尽管直言,铄必洗耳恭听。” 荀彧揖了一揖,朗声言道:“其一,主公当派重兵屯驻在卫县,南匈奴若是溃败而来,此处可以快速反应,主动出击。” 当初在制作东郡沙盘时,各县的位置早已经烂熟于心,因此荀彧随口提及的方位地理,刘铄能很快理解,而且深表赞同,不住点头。 “其二,即便是在河水北岸的五大新县,皆配备有县尉,当由他们组织相应兵力自卫,日夜操练步克骑的战法,以备不时之需。” 刘铄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当初给各县配备了县尉,而且从投降的一部分黑山军士卒中,择取一些有经验者,归入县兵。 虽然,现在的县兵暂时没有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有且只有维护治安的功能,但只要肯认真训练,依旧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最为重要的是! 他们大都出自黑山军乡民、士卒,若是五大县的工程受损,必将直接影响到他们的生计,焉能不拼命杀贼? “有道理。” 刘铄不住地点头,深吸口气:“你且继续。” 荀彧顿了顿:“其三,各县派人制造大量的拒马,暂时充作城墙,若遇战事,尽皆在拒马内坚守待援,若无战事,可开缺口,不妨碍正常施工。” 刘铄长出了口气:“各县工地上便有大量的木材,制作拒马不消一日,便可完成,文若短时间内,便可想到数条妙计,无愧‘王佐之才’美誉。” “这样吧。” 当下,刘铄便决定道:“你若有时间,便仔细想想,写一份策略汇总给我,再由郡守府集中下发给各县,争取提前准备,降低损失。” 事发突然,即便是荀彧,也不可能想到更多建议,还是得沉下心来,好生思考,才能有更多完备的策略、意见。 因此,荀彧毫不犹豫地欠身拱手:“主公放心,今夜之前,属下必整理好策略,派人送于郡守府中。”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我在郡守府静候佳音。” 荀彧插手应命:“喏!” “走。” 刘铄大手一挥,带着郭淮等人,径直离开,直奔郡守府。 ***** 冀州,邺城。 州牧府。 议政殿中,袁绍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凝视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两道剑眉拧在一起,快要拧成麻花: “该死的于夫罗,竟在这时叛逃,真不知鞠义能不能战败他们,否则还得从前线调兵,这样便得不偿失了。” “主公放心。” 一旁审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于夫罗声势虽大,但鞠义将军深谙与骑兵作战要诀,由其领兵出战,必可战败于夫罗。” 鞠义。 凉州西平郡人。 早年在凉州,精通羌人战法。 因此,在审配而言,由鞠义引兵出战,正是一物降一物,必可战败南匈奴于夫罗。 但袁绍却依旧不自信,眉头紧蹙,怀抱双拳:“冀州地势平坦,正适合骑兵冲杀,鞠义虽然悍勇,怕是也不是于夫罗的对手。” “鞠义一旦落败,邺城危矣!” 袁绍眉尖闪过一丝隐忧,终究还是吐了口气,摇头叹道:“不行,这样的后果,咱们可承担不起,速速派出传令兵,让颜良、文丑,引兵回援,不得有误。” 审配欠身拱手:“主公,如今前线正在与公孙瓒交战,现在调回大将,只怕公孙瓒会长驱直入,大半个冀州会彻底失守。” “三思呐,主公!” “该死!” 袁绍咬着满嘴的钢牙,恶狠狠咒骂。 这一点,他又何尝不知,但即便是他本人,也没有想到,南匈奴会在这时斜持张扬叛逃。 须知他原本还想借于夫罗、张扬之手,灭一灭公孙瓒的锐气。 但谁能想到,大军尚未出战,便结结实实给了自己一巴掌,以至于袁绍猝不及防,只能派鞠义出战,暂时拖延时间。 思考良久。 袁绍终于还是决定道:“正南。” 审配拱手:“在。” “我意已决,速速派人,传令颜良、文丑,引军回援,不得有误。” “这......” “快去!” “喏。” 第207章 王佐之才荀彧,竟也是三十六天… “主公,您终于回来了。” 刘铄方才返回郡守府,徐晃便主动迎了上来。 “目前情况如何?”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接询问战况,同时赶往沙盘处。 “据探马回报,袁绍派出了大将鞠义,迎战于夫罗。” “不过......” 徐晃皱着眉,摇了摇头,长出口气道:“于夫罗势大,总兵力约莫万骑,而鞠义率领的大都是步卒,想要战败于夫罗,难度极大。” “主公且看。” 徐晃拿起沙盘跟前的竹棍,指向冀州方位的某处:“于夫罗的兵力目前在这里,二人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决战。” “若是于夫罗获胜,他也不可能在冀州过多逗留,毕竟邺城乃是重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绝非于夫罗能攻克。” “而如果鞠义能侥幸获胜,那么于夫罗同样不会在冀州逗留,而是极有可能溃败至东郡,这里有士卒商贾的上百万石粮草,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 刘铄暗松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如此说来,他们还没有展开决战。”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没有,不过主公,咱们也该提前准备,诚如主公所言,防患于未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 这一点,刘铄倒是不反对:“不知公明,可有何意见?” 徐晃欠身拱手:“其一,末将可引主力兵马屯驻在卫县,时刻关注冀州南匈奴的动向,若是其当真溃败来东郡,也好提前行动。” 刘铄点点头:“继续。” 不得不承认。 聪明人的意见总是不尽相同。 徐晃、荀彧的第一点,全都是屯驻在卫县,足以证明这个县城,对于抵抗南匈奴叛军,有何等样的意义。 “其二。” 徐晃声音洪亮,朗声言道:“发挥各县县兵的能力,尤其是新县的县兵,命县尉将其组织起来,训练步克骑的战法。” 言至于此,徐晃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取出丝绢,递给刘铄:“这时何物?” 徐晃郑重回答:“这时末将今日拟定的步克骑训练之法,只要能将上述的阵型练纯熟,再配合拒马、陷马坑等,坚守一个时辰,肯定没问题。” “而在那时,末将率领的骑兵,应该已经赶来驰援,虽不至于将南匈奴全部诛杀,但将其撵走,肯定不成问题。” 刘铄惊叹于徐晃的能力,这才多长时间,居然便将战局构思到了这种程度。 果不其然! 专业人干专业事。 自己这点微末的导航,攀攀科技树就行了,打仗还是得交给他们。 不过幸好,徐晃率领的这一千五百精骑兵,已经全部装备了马术三宝,而且训练日久,各个皆能解放双手作战,战斗力已经不输异族骑兵。 而且按照历史进程来看,此一战于夫罗会败在鞠义的手上,即便他们还剩下数千精骑,但溃败之犬,也敢在东郡狺狺狂吠? 听到徐晃的战略构想,刘铄内心的担忧,已经降下三分,当全部听完时,便已降下五分,远没有初回时那般紧张: “如此来看,咱们防守的薄弱点,还是在五大县上,只要五大县的县兵能够守住县城一个时辰,或许一切都还有救。” “没错!” 徐晃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朗声言道:“末将别的不敢保证,这一千五百精锐若与南匈奴骑兵对决,必可将其击溃。” 自从刘铄任命徐晃为三军主帅,他便每日都在训练兵马,东郡大都是旷野,因此骑兵便成了他首要的训练任务,加之马术三宝的影响,此刻的骑兵已是一把出鞘的尖刀。 “好样的!” 对于徐晃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这话听着提气,明日一早,你便派人赶往各个新县,协助县尉组织练兵,不得有误。” 徐晃欠身拱手:“喏!”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铄忽然想起了什么,叮嘱道:“稍后,文明县县令荀彧,可能会派人送来一份策略,你结合他递交的东西,重新整理一份政令,明日一早,下发至各县。” “哦?” 徐晃不由诧异,试探性问:“可是那个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 刘铄淡笑,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难不成公明也知荀文若的大名?” 徐晃长出了口气:“原本不知,但近日老听伯济提起,因此有些印象。” 刘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主公。” 徐晃皱了皱眉,不由好奇:“难道此人亦晓军事?” 刘铄明白徐晃何意,倒也没有遮掩:“该怎么说呢?你提的意见,与他提的意见,大都吻合,而且他是在仓促之下提及,几乎没怎么思考。” 嘶—! 徐晃惊诧,倒抽一口凉气:“竟有此事?” 刘铄颔首点头:“没错!” 徐晃神色木然地顿了顿:“王佐之才,果然名不虚传,我还真想瞧瞧,他能提出多少合理化的建议。” “放心吧。” 刘铄似乎比荀彧还有自信:“一定会出乎你的意料,而且我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天罡星的特有气息。” 徐晃愈加诧异,眸中闪过一道精芒:“哦?主公的意思,莫非荀彧也是三十六天罡将?”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一定是!” 顺着刘铄的设定,徐晃仔细思考,竟自己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怪不得,他在得知消息以后,会于第一时间舍弃袁绍,转投主公。” “原来......” 徐晃大彻大悟,声音拖得很长:“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刘铄浅笑,拍了拍徐晃肩膀:“此次投靠的士人中,应该不止一个三十六天罡,相信此次南匈奴之危,我军必可安然渡过。” 徐晃眸色坚定:“必然如此。”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只见郭淮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道:“恩师,荀彧派人送来了策略,还请您过目。” 刘铄诧异,接过竹简:“这么快?” “嗯。” 郭淮点点头:“的确出人意料。” 展开竹简,刘铄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自禁点着头:“公明,你且瞧瞧,上面竟还也有训练步克骑的办法。” 徐晃接过竹简,展开浏览:“还真有,这荀彧果然了得,我可得好生研习,看到底何人的策略更佳。” 第208章 改良版罘罝阵?何人竟如此惊艳… 夜风微凉。 卷动了烛光,室内光影摇动。 徐晃伏在帅案上,朗目凝视着平铺于案的策略,眸中闪烁着难以遮掩的骇然,他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又拍案叫绝。 “好一个罘(fu)罝(ju)阵!” 研习至精妙处时,即便是猛将徐晃,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实际上,罘罝阵即是太公三才之人阵,吴起之卦阵,三国诸葛亮之虎翼阵。 《左传·桓公五年》中记载的“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的鱼丽阵,本质上也属于罘罝阵。 《诗??小雅??鱼丽》中有“鱼丽于羀(liu)”的句子,羀指大口窄颈大腹的鱼篓,此阵由于型似鱼篓,故称之为“罘罝”。 不过...... 若是寻常的罘罝阵,岂能引得精通兵法、布阵的徐晃称赞。 没错。 荀彧递上来的策略中,记录、描绘的罘罝阵,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罘罝阵,而是经过改良后的罘罝阵。 原本的罘罝阵属于进攻阵形,攻击力强,防御偏弱,且是一种步兵环绕战车,进行疏散配置的协同作战阵法。 而策略书中的罘罝阵,则是结合了东郡的具体状况,将战车演变成了粮车,变成了一种偏防守型的阵法。 “罘罝前后横,中央纵,张其四翼,利于相救;雁行延斜,恶其断绝。” “妙哉!” 徐晃反复阅读策略书上的文字解读,在脑海中已经按照阵图幻化出了战况。 只要能有一支精兵,把南匈奴骑兵引来战场,那么不论他从哪个方向进攻,一旦闯入了鱼篓中,几乎必然是一条死路。 如此精妙的阵法,会是王佐之才的荀彧布下的吗?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短髯,皱眉思忖,却始终没有答案。 虽然,大汉的文武不分家,即便是文人,也能披挂上阵,报效朝廷。 可荀彧这人,徐晃也算有一面之缘,至少在他的眼里,对方更擅长内政,不像是精通兵法到这般地步的人。 若是没有在兵法上专研十年,亦或者有过十余年的指挥作战经验,根本不可能将罘罝阵演化到这般程度。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策略上记载的阵法,虽然形似罘罝阵,可实际上,俨然是一种新型阵法,专克骑兵的阵法。 “程银!”徐晃招呼一声。 “在。” “你可知文明县的县尉是何人?” “啊,这......” 程银搔了搔后脑勺,一脸的懵圈:“将军,末将一直在训练骑兵,从来没有关注过八大县的情况啊!” 徐晃长出口气,略显失望地摆了摆手:“罢了,退下吧。” 程银拱手,转身便要离开,可他还没走出军帐,便猛然停下,转回身来:“将军,之前郭淮那小子好像派人送来过名单,应该在你案头上。” “哦?” 徐晃的目光急忙在帅案上寻觅,将摞着的七、八个竹简,一股脑拉到跟前,一卷一卷的展开确认: “找到了!” 徐晃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长舒口气。 他的目光快速浏览。 文明县! 县令荀彧。 县丞田华。 县尉高顺。 ...... “高顺?” 徐晃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与其相信是高顺改良的阵法,还不如相信是王佐之才的荀彧。 当然,徐晃也不会这般潦草地下定论,而是继续往后翻,寻找到高顺的资料:“陈留高氏旁系出身,研习兵法十余载?” 嘶—! 徐晃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难道当真是此人?” 程银凑到跟前,好奇询问:“将军,您这是......” “哦,没什么。” 徐晃长出了口气,摆了摆手,轻声道:“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而已。” 程银愈加诧异:“哦?是何人才,竟引得将军如此。” 徐晃吐口气,将荀彧递上来的策略书推向程银:“这是文明县递上来的策略书,上面的罘罝阵非比寻常,你且瞧瞧。” “罘罝阵?” 程银乃是河东程氏出身,虽然比不过徐晃对兵法精通,但也是略知一二:“这不是步车协同的阵法吗?与此战又有何干?” “别急着下定论。” 徐晃尽可能用平淡的语气道:“你先看完再说。” 程银皱着眉,拿起丝绢,展开浏览。 当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阵图上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啊,这......” 程银眼瞪如铃,一脸的不敢置信:“这还是罘罝阵吗?怎么感觉......完全跟兵书上描述的不一致啊!” “嗯。”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有很大的出入,不过我敢肯定,此阵便是从罘罝阵演变而成,而且是为此战亲手打造与改良过的。” “这......” “这怎么可能?” 程银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诧异:“咱们近日方才收到情报,甚至连将军您,都还没有拿出一套完整的御敌策略,文明县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那这又是何物?” 徐晃指着程银手中的丝绢。 “这......” 程银目瞪口呆,良久不言。 “不必否认。”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短髯,眸中闪过一丝坚定:“此次来投靠主公的士人当中,确有奇才,我辈不可骄傲,自当继续努力才是。” 程银艰难地吐口气道:“单从这份策略书上判断,高顺此人的确是个精通布阵的奇才,主公若将其升迁至军中,我这骑司马给他做都成。” “这倒不必。” 对于程银的大度,徐晃非常欣赏,赶忙言道:“从目前来看,高顺此人更适合统帅步兵,而你却精通骑战。” “当然!” 一念至此,徐晃倒也没把话说死:“这只是目前对他的判断而已,至于其将来会是何职,仍需主公来定夺。” 程银缓缓点头,朗声言道:“我军目前收编了黑山军,极其缺少有经验的将官,属下还真希望这些县尉中,能出些厉害的人物。” 徐晃淡笑:“放心吧,各级将校迟早会补全的。” 程银却是吐口气:“可惜,南匈奴即将来犯,如此大阵,单纯依靠黑山军士卒,只怕操控起来,没那么容易。” 徐晃早已料到这个难题,轻声道:“放心吧,如今的东郡不缺的便是士人,不信挑不出一些能带兵的出来。” 程银惊诧:“将军的意思,莫非是......” 徐晃点点头:“没错!至此危难之际,他们不上,谁上?” 第209章 全歼南匈奴骑兵?野心太大了吧… “主公。” 翌日清晨,徐晃第一时间赶往郡守府。 “公明啊,文书可发下去了?” 正在处理政务的刘铄,把资料递给郭淮,转而询问道。 “暂时还没有。” 徐晃摇了摇头,如实回答。 “哦?” 刘铄抬眸望向徐晃,见其眉目中闪过疑虑,试探性问:“有歧义?” 徐晃将荀彧递上来的策略,呈于刘铄:“主公,您能否派人把荀彧、高顺传唤至此,末将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二人。” 咨询? 刘铄深感讶异,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徐晃,再次拿起策略书,眼珠子上下一翻滚。 在他而言,这份策略书上的内容,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怎么徐晃会有这般大的反应: “公明,你可是觉得这份策略,有何问题否?” “不是。” 徐晃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没有丝毫问题,甚至比末将考虑的,还要周全。” 刘铄愈加好奇:“哦?既然如此,那你因何不下先下方文书?” 徐晃拱手:“因为有几个问题,仍要确认,而且需要主公最终定夺,比如说......” “不必。” 不等徐晃把话说完,刘铄便摆手打断道:“等荀彧、高顺赶来,一起说便是,否则你还得多说一次。” 徐晃颔首点头:“喏。” 刘铄招呼道:“仲康。” 许褚拱手:“在。” “这里距离文明县不远,速速派人传唤荀彧、高顺,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郡守府。” “喏。” 许褚插手应命,旋即转身离开大殿。 刘铄转而道:“公明,你先去沙盘那里侯着,等会儿荀彧、高顺来了,咱们再议不迟。” 徐晃颔首:“喏。” 趁此机会,刘铄快速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静候荀彧、高顺赶来。 不知过了多久,人报荀彧、高顺已经在殿外等候。 刘铄立刻起身离席,走出议政殿,不等二人拱手行礼,便被他直接打断: “二位不必多礼,跟我来吧,公明已在沙盘那里侯着。” “喏。” 二人欠身拱手。 旋即。 跟着刘铄,一路赶往偏殿。 推开门,刘铄阔步进来,轻声道:“公明,你有何问题,尽管直言便是,大家尽皆袍泽,不必客套。” 徐晃颔首点头,倒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询问:“敢问二位,这策略书上的罘罝阵法,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高顺拱手:“实不相瞒,乃是顺临时所创,不知可有何问题否?” 徐晃惊诧不已:“还真是高县尉,失敬失敬。” 见徐晃态度良久,高顺淡然一笑:“哪里,此阵若有不合理之处,还望徐将军不吝赐教,顺必洗耳恭听,虚心接受。” “此阵甚善,晃不才,岂敢轻言赐教。” “只不过......” 话锋一转,徐晃深吸口气,郑重询问道:“从此阵的布局上看,高县尉似乎野心极大,想要将南匈奴骑兵全歼于此,对否?” 高顺眸光坚定,肯定地点点头:“没错!顺正有此意。” 一旁的刘铄闻言震惊,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全歼南匈奴骑兵?孝父,你可有把握?” (ps:《陈留耆旧传》中记载:高顺,字孝父,敦厚少华。) 高顺不敢作保。 毕竟,他布下的阵绝非本县县兵能够完成,而是需要集合一定量的兵马,才有可能实现。 “主公。” 高顺深吸口气,思忖良久,终于还是如实回答:“末将的确有一定的把握,但还需要根据具体的情况来定。” “不过......” 话锋一转,高顺朗声言道:“东郡此前收编了数万黑山军,又有一千余骑兵精锐,单从兵力配置上而言,此阵可能实现。” 徐晃立刻接上话茬:“此阵要求配合娴熟,临时操练,你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完成?” 高顺闻听此言,便知徐晃亦是专家,直言道:“此阵看似庞大,但实际上变化极少,只需要熟记旗语,演练纯熟即可,关键在于各级将校。” 徐晃点点头,他早已料到如此:“黑山军内部不成建制,各级将校短缺严重,只能以各县士人、监察团成员补进,你需要多少人?” 高顺眸放精光,在这一刻,他竟有种配合默契的感觉:“不能少于五十人。” 徐晃惊诧:“五十人!?你此前可有过指挥万军的经验否?” “这个......” 高顺怯生生垂下了脑袋,叹口气,摇摇头:“没有。” 徐晃眉头一拧:“那八千军呢?” 高顺依旧摇头:“没有。” “五千军。” “没有。” 嘶—! 徐晃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你指挥过多少军队?” 高顺如实回答:“五百人。” “五百?” 原本对高顺寄予厚望的徐晃,这一刻如同坠入冰窟,气不打一处来:“高县尉,你可知此战关系到东郡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高顺点点头:“知道。” 徐晃怒气冲冲:“可你连指挥千人作战的经验都没有,如此大阵,至少是万人规模,你如何敢保证一定获胜?” 高顺咬着牙,艰难开口道:“末将......不敢保证。” “你......” 满头火星的徐晃,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吐口气道:“人确实要有些野心,可若是拿东郡数十万百姓的性命豪赌,这赌注未免也太大了吧?” 高顺默然,不敢言语。 “主公!” 此刻,长久沉默的荀彧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孝父虽然没有万军作战的指挥经验,但其在任的半月中,文明县县兵军容风貌大变,建筑工程未曾出过乱子,孝父当居首功。” “此次制定策略书时,孝父对于战局的把握、敌我双方势力的分析,以及阵法的改良,尽皆颇有章法。” “因此!” 言至于此,荀彧声音洪亮道:“属下认定孝父有大将之才,即便没有万军指挥的经验,亦可一试。” 徐晃顿时瞪大了眼睛:“文若,你可知此战若败,数十万东郡百姓极有可能遭殃,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荀彧颔首:“在下当然清楚,但公明可能保证,若不用孝父出战,你有办法击溃南匈奴,且对方不敢犯我疆界?” “这......” 第210章 高顺:有典将军相助,胜算至少… 荀彧、高顺何以会提出全歼南匈奴骑兵的策略? 归根到底,是因为骑兵的机动性太强,可以随时出击,一次击溃,其必再来,反反复复,势必会影响到黑山军乡民的安置计划。 只有将南匈奴骑兵全部歼灭,才能彻底让东郡太平,安心修建房屋,最终顺利渡过隆冬,否则接连遭受骑兵突袭,对于东郡而言,亦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得不承认。 荀彧看问题的深度,绝非徐晃可比。 此刻,徐晃整个人都僵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荀彧的问题。 但实际上,即便是他自己,也清楚得明白,自己策略难以歼灭南匈奴骑兵,而采用高顺的策略,尚有一丝可能。 “主公。” 荀彧深知此事最终还得刘铄拍板,因此转身朝刘铄拱手行礼,陈说利害:“属下心知此事关乎于黑山军数十万百姓的安置,绝不可大意。” “但是,若不能一战而全歼南匈奴骑兵,对于东郡而言,亦如钝刀割肉,不仅会消磨黑山军数十万百姓的信心,更会令兖州士卒对主公失望。” “此一战!”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属下以为,我军要么不战,要么全歼南匈奴骑兵,没有比之更好的办法,还望主公三思。” “文若言之有理。” “的确!” 刘铄强调道:“南匈奴骑兵若不能全灭,贼子必定会卷土重来,咱们有且只有一次机会,理当竭尽全力,与之决战。” “成败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主公英明。” 刘铄的目光落在高顺身上:“高顺!” 高顺横出一步:“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你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操练阵法上,至于文明县的事情,自会有人接替,你不必操心。” “谢主公成全。” 高顺郑重拱手抱拳。 刘铄报之以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放心吧,郡守府,还有徐晃、许褚、典韦等人,只要你需要,会全力支持你。” 闻听此言,高顺眼眶不由地湿润起来,内心则是感动不已。 毕竟,自己当真没什么经验,却可以得自家主公如此信赖,实乃三生有幸:“末将必竭尽全力,不负主公厚望。” “嗯。” 刘铄相信高顺的实力,肯定地点了点头。 旋即。 他扭头瞥向徐晃:“公明。” 徐晃拱手:“在。” “从现在开始,你要竭尽全力相助孝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罘罝阵练成,所需何物,尽管言语,必定优先供应。” “喏。” 徐晃插手应命,转身望向高顺:“孝父放心,既然此事主公已经下了决心,徐某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高顺立刻拱手还礼,面带微笑地道:“既如此,末将今日便想去军中,了解兵员的情况,以便于接下来的布阵。” “可以。”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稍后,咱们便直奔军营。” 高顺大喜:“多谢徐将军。” “诶。” 徐晃摆手打断:“唤我表字即可。” 高顺蹙眉:“这......好吧,多谢公明。” “哈哈,这才对吗。” “好了。” 一旁刘铄轻声打断道:“公明啊,你速速整理文书,以最快的速度发下去,时间不等人,我估计于夫罗坚持不了多久。” 徐晃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待一些细节敲定后,文书立刻下发,绝不会迟疑。” 刘铄点点头:“如此甚好。” “来人。” “在。” “唤典韦来。” “喏。” 没一会儿,典韦转入偏殿,欠身拱手:“主公。” 刘铄吩咐道:“我东郡面临大战,高顺临危受命,恐军中诸将不服,今命你暂为高顺之副将,替他震慑军中宵小,以便快速进入操演阶段。” 虽然刘铄心里清楚,凭高顺的本事,即便军中诸将不服,他也有办法应对,但与其在树立威信上浪费时间,还不如派典韦相随,只要他在,便没人敢不服。 “啊?” 不等典韦开口,高顺便急忙摇头道:“主公,万万不可,典将军是您的亲卫军统领之一,岂能为吾之副将?” “不可!” “万万不可!” 高顺接连摇头摆手,诚惶诚恐。 然而,刘铄却是直接打断:“时间不多,暂且如此,况且典韦步战无敌,此战中必可大显神威,相信你一定用得上他。” “啊,这......” “放心。” 正当高顺犹豫不决时,典韦主动开口道:“大家尽皆是为主公做事,不论何职务,俺典韦绝不会有怨言,一切听从将军将令即可。” 高顺只一眼,便知典韦武艺不俗,此战中以步卒为主,倒是也必须有猛将坐镇,念及此,高顺这才点点头,勉强答应下来: “既如此,便暂时委屈典将军数日。” “俺说过的。” 当下,典韦昂首言道:“只要是主公的命令,哪怕让典某当个小卒,亦无半句怨言,又何来委屈之说。” 高顺点了点头,由衷赞道:“典将军,真乃大丈夫也!能得典将军相助,顺战败南匈奴,至少多了两成把握。”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那我若是将许褚也派给你,可能再加两成胜算否?” 高顺吓得是面色激变,赶忙摆手拒绝道:“主公,万万不可,有典将军一人在,足矣。” 刘铄淡笑,拍了拍高顺的肩膀:“放松点,别太拘谨,跟你开玩笑的。” 呼— 高顺长出口气,悬着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 徐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道:“是啊孝父,你别太拘谨,凭你的能力早晚可获升迁,届时难道整日如此?提前习惯一下。” 刘铄打趣道:“这不正好吗?你速速与孝父敲定各中细节,先将文书发下去,而后再去军中逛上一圈,这一套流程下来,自然便熟络了。” 徐晃把手一拱:“主公言之有理,孝先,咱们走吧。” 高顺点点头,面上的拘谨少了三分:“事不宜迟,走吧。” 二人立刻拱手:“既如此,我等告退。” 刘铄颔首,大手一挥:“嗯,退下吧。” 第211章 商贾落井下石?刘大忽悠上线! 高顺、徐晃很快拟定了各县的防御策略,以最快的速度下发至各县,各县县令依令而动,立刻准备制造相应的防守器械。 万人齐动,足以环绕建筑工地两圈的拒马,尚不足一日,便全部准备妥当,除了运输货物的交通要道开口外,其余各处已然封闭。 此外,宽幅足足五十步的陷马坑阵,环绕在拒马外,呈梅花型布置,涉及到交通要道处,则是以木板铺地,不妨碍工人行走、材料运输。 各县县尉甚至组织县吏、商贾相关人员,进行战时应急逃生模拟演练,安排黑山军乡民在突遇战况时的疏散与保护工作。 所幸各县皆有不少房屋修建完毕,黑山军乡民可以藏在房间,以木棍、木矛进行防御,减轻各县县兵的御敌压力。 ...... 虽说各大县城有县令、县丞带着县吏,主动参与到基层中,给黑山军乡民做心理疏导,但饶是如此,依旧发生了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至少有二十余个商贾想要撤资离开东郡,尤其是从青州、豫州,甚至是兖州其余郡县赶来的小商贾,他们本金少,禁不起折腾,一旦骑兵突袭得手,于他们而言,便是血本无归。 各大县令哪里顾得上他们瞎胡闹,没办法,便将这些胆小想要撤资的商贾,统统推给了郡守府,只要郡守下令可以离开,他们绝对不拦。 郡守府。 会客厅中。 二十余个商贾负责人,正在厅中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脸上写满了愁容,彷佛东郡的结局已经注定,必将会被南匈奴劫掠个一干二净: “刘郡守,您就放我们走吧,大不了此前投资的粮草,我们不要了,还不成吗?权当是救济灾民了。” “没错!您如果暂时找不到商贾接手,我等再给您留点粮草,每人一万石粮草,如何?这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是啊郡守,您也应该清楚,我们为了干这一笔买卖,连本金都是借来的,如果当真被南匈奴劫掠,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刘郡守,您就放我们走吧。” “是啊,放我们走吧。” “算您行行好,如何?” “我等给您磕头了。” “尔等这是作甚,赶紧起来!” 刘铄起身离席,忙不迭转入厅中,亲自搀扶起一个中年商贾:“王掌柜,您赶紧起来,折煞我刘某人了。” 来自青州的小商贾王占满面惆怅地起身,躬着身子,苦苦哀求:“刘郡守,小人实在是赔不起啊,您行行好,放过我等可好?” “尔等莫急,先坐好。” “伯济,烹茶。” 虽然如临大敌,但刘铄始终保持镇定,脸上没有半分苦楚,甚至还云淡风轻地摆手示意郭淮烹茶待客。 单纯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便让全体商贾负责人汗颜,他们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开外,但却没有一人,能有半分刘铄的镇定。 或许是受了刘铄这份云淡风轻的气度影响,此前躁动不安的各大商贾负责人,在此刻竟然鬼使神差地坐回了座位。 整个会客厅也在这一刹那,保持着绝对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铄的身上,彷佛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训话。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耍得就是一张嘴,前世的他同样碰到过无数次客户闹事,究其原因多种多样,但却全都被他轻而易举的解决。 实际上,当刘铄得知南匈奴叛逃袁绍,与之发生大战的一刹那,便已经知晓各大商贾很可能会撤资,毕竟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都不想血本无归。 此乃人之常情,刘铄深表理解。 不过...... 这个口子刘铄却不能轻易开,否则大家当真要撤资走,极有可能会引起后续观望人员的效仿,最终引起大规模的撤资事件,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诸位。” 刘铄翩然落座,呷口茶,淡然开口道:“尔等的忧心,本郡守自然明白,更感同身受,若论忧心,又有何人比我这个当郡守的忧心?” “诚如此刻,尔等可以收拾行礼,拍拍屁股走人,大不了赔点钱便是了,但我刘铄又能如何?黑山军数十万军民,又能如何?” “尔等尚且有路可退,但对于我刘铄,以及黑山军数十万军民而言,东郡便是我等最后的防线,我等便是死,也得死在这块土地上。” 这一点,众人又何尝不知,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佩服刘铄的镇定。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显然! 刘铄做到了! 甚至,黑山军数十万军民,同样在积极的备战中。 只有他们这些趋利避害的商贾,生怕自己的财富有损失,不可能在生死存亡之际,与官府、百姓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灾祸。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历代王朝对于商贾的打压,是有一定道理的,试想危难将至,商贾的集体性趋利避害,极有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老实巴交的百姓呢? 他们只能靠自己的身躯,去守卫属于自己的那份仅有的财产,或是半亩薄田,或是一间破屋,亦或者仅仅只是“家乡”这个模糊的概念。 可惜! 现在的刘铄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这一切,否则他一定会大手一挥,把这些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商贾,像是甩大鼻涕一样,直接甩飞! 呼— 长出口气。 刘铄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内心却已然经历了一次殊死战斗,将愤怒与不理智,硬生生压制下来,尽可能平淡地道: “常言道:富贵险中求!” “从某种意义上说,风险愈大,则利润愈大,风险愈小,则利润愈小,甚至可能因此而赔上本金,风险与利润成正比。” “这一点。” 言至于此,刘铄柔和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商贾,轻声道:“想必在座的各大掌柜,没有不明白的。” “其实你们在东郡投资,不单单是在投资住宅、商铺,更是在投资本郡守,相信本郡守可以在这个乱世之中,建立一番功业。” “对否?” 第212章 把东郡忽悠瘸了,刘郡守必胜… 满厅商贾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以弱冠之龄,便可当上郡守,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刘铄的能力。 见没有人反对,刘铄长出了口气,微微抬头,幽幽目光从会客厅射出,彷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当初硝烟弥漫的战场: “想我刘铄当年,孑然一身,仅带着仲康一人,便敢去酸枣与十八路诸侯会盟,此事若不是真实发生,讲给旁人听,都只会当笑话般,付之一笑罢了。” “可我刘铄偏偏那样做了,而且斩华雄、败吕布、追杀董卓、攻破雒阳,讨董的诸多大事皆有我刘铄的身影!” “若是没有这段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提心吊胆日子,我刘铄岂能有今日这般成果,又岂能以弱冠之龄,当上东郡的太守。” ...... 说到这里,满厅的商贾已然有些明悟,他们此前只看到了刘铄辉煌的外在,却没有看到刘铄为之付出过的艰苦努力。 但是现在...... 刘铄仅仅只是三言两语,便告诉他们,赚大钱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如今的万人之上,是他拎着脑袋奋斗出来的。 “哦对了。” 刘铄抬手指向一旁恭立的许褚,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我个人不通武艺,甚至连个普通的士卒都打不过,尔等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仲康。”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朗声言道:“没错!俺家主公不通武艺,但却敢于引兵追杀董卓,无惧刀兵加身,俺许褚打心眼里佩服。” 厅中商贾多少听说过点刘铄的事情,他们虽然不清楚讨董过程中,发生了何事,但对于东郡境内的战事,多少有些了解,尤其是黑山军围攻濮阳之战。 那一战中,要说最耀眼的一幕,自然是内外并举、前后夹击,一举将黑山军渠帅诛杀,从而鼎定战局的一幕。 而在这一幕当中,最耀眼的绝非是率领精骑赶来驰援的徐晃,更不是率领步兵小队,在万军丛中厮杀的典韦、许褚。 而是扛着炽焰大纛旗,在城头之上,与黑山军渠帅对峙的刘铄! 那一幕,即便现在,依旧流传在东郡百姓的口中。 可谁又能想到! 扛着炽焰大纛旗的刘铄,居然不通武艺? “啊?刘郡守居然不通武艺?” “以前只是听说,但谁又能相信呢。”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他的胆子可真大啊!” “是啊,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点都不为过。” “怪不得人家能成大事,单凭这份胆魄,便是无人能敌。” “......” 许褚话音刚落,满厅的商贾便再次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他们对于刘铄的敬佩之情,更加深厚、真切。 听着满殿溢美之词的刘铄,深感时机已经差不多,当即摆手示意众商贾安静,面上始终保持镇定地道: “权倾朝野的董卓,如何?十万黑山军,又如何?他们不全都败在了我刘铄的手上了?一个遁回了长安,一个成为我东郡士卒。” “而今!” 话锋一转,刘铄浑身的气势陡然间提升了一倍不止,声音洪亮,带着一丝王道霸业之气,响彻整个会客厅: “南匈奴不过万余骑兵,别说他们需要先与袁绍决战,即便是径直赶来东郡,我刘铄依旧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其消灭。” “在我刘铄的眼里,他们根本不是来犯之敌,而是来给我刘铄送战马了,将其战败后,我可组建一支精骑,它必将助我横扫叛逆,匡扶汉室。” 不得不承认。 刘铄的忽悠能力当真不是吹出来的,这一席话从他口中说出,明明没什么依据,但却能振奋人心,提振士气。 前一刻还处于惶恐中的各大士卒,这一瞬的眼神中,居然闪烁着淡淡的兴奋,似乎对于刘铄的大获全胜,比刘铄本人还要有信心。 是啊! 区区一万南匈奴骑兵,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能与董卓相提并论吗? 不能! 他们能与十万黑山贼相提并论吗? 还是不能! 既然连董卓、十万黑山贼,全都败在了刘铄的手中,那么区区一万南匈奴骑兵,又算得了什么呢?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他们必败无疑! 这一瞬,别说是满殿的商贾掌柜了,就算是刘铄的弟子郭淮,都不由地振奋起来,彷佛之前在殿中愁思的恩师,全都是假象似的,眼前这个正襟危坐,满目镇定的男人,才是真的。 刘铄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商贾,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眼神已经变得振奋,只有极个别的商贾,尚在犹豫不决,难以下定决心。 打铁要趁热! 刘铄呷口茶,继续言道:“本郡守也给诸位透个底,我东郡共计有兵八万人,而且目前正在操演一个专克骑兵的大阵,只要南匈奴赶来,保管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一旁的郭淮都愣住了,心说自家恩师撒谎都不带脸红的,咱们即便把县兵都算上,也不过才四万人而已,收编的黑山军可被您退了不少啊。 好家伙! 吹牛逼不打草稿,分分钟扩大了一倍兵力。 不过幸好,那些商贾没有看到郭淮惊诧的表情,便已经被刘铄震撼,将心中最后一点疑虑彻底扫空,烟消云散: “足足八万兵力?怪不得刘郡守如此镇定。” “是啊!若是给了寻常人,估摸着早吓死了,哪能坐得这般安稳。” “咱们担心个卵子,即便黑山军士卒全都拼光了,还有黑山军乡民哩。” “没错,这房子也好,粮食也罢,关系到他们的生存,能让南匈奴骑兵抢了才怪。” “何况东郡是由刘郡守坐镇,军民一心,必然天下无敌。” “......” 面对满厅商贾的嘈杂,刘铄依旧是云淡风轻,呷口茶,淡然言道:“如果尔等对我东郡没有信心,想要离开,我刘铄自然给各县县令下令。” “便依尔等之言,留下一万石粮草,此前的投资全部作废,咱们好聚好散,互不相欠,至于尔等的生意,本郡守便低价转让给别的商贾。” “是去是留,尔等自己考虑清楚,然后报给伯济即可。” 旋即。 刘铄腾地起身,绕过长案,径直离开。 他的目光极其坚定,行动气势,极有自信,彷佛真如其所言,区区一万南匈奴骑兵,压根没有威胁,只是来送经验、装备的小怪而已。 第213章 士族子弟素质参差不齐,贪生怕… 但实际上...... 当刘铄离开会客厅的一刹那,登时原形必露,不仅暗松了口气,甚至连脸上那股镇定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惆怅。 会客厅里的这一番话,他避重就轻,强调风险与利润成正比,而且以董卓、黑山军为例,侧面pua商贾,自己必然大胜,不必担心。 可是! 对于自己的劣势,他是半个字都没有透露,更没有强调南匈奴若是不中计,势必影响到黑山军乡民的安置,拖延日久,更会导致贻误工程等后果。 贻误工程进度便罢了,可一旦拖延到寒冬,老百姓没办法安置,死伤必定更重,没有了接盘侠,肯定会影响到他们的收益。 而如果把这些事情抖出来,估摸着就算刘铄的话术再好,再是天花乱坠,恐怕这些商贾,依旧不敢轻易涉险。 也正是因此,刘铄丝毫不给商贾多余思考的时间,起身便离开了,否则一旦这帮家伙开了窍,自己怕是真要惹祸上身了。 刘铄前脚刚踏出会客厅的门槛,便听到商贾们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 “走?傻子才走,劳资活儿都干了一小半了,现在走岂不亏了?” “恁娘的!这回劳资就是根钉子,死也要扎在东郡。” “现在回去,借的那些钱拿什么还?命吗?” “不走!绝对不走,打死都不走。” “赶紧回去干活儿吧。” “郭主簿,叨扰了,我们走了。” “实在抱歉,是我们孟浪了。” “......” 听到会客厅里的动静,刘铄顿吃一惊,赶忙招呼许褚道:“仲康,快跟上,别被他们瞧见了。” 嗖—! 刘铄一溜烟奔出数丈,直接转入内院阴暗处,静静看着那些商贾笑嘻嘻离开,方才挥袖抹了把汗,又叹了口气,心中暗骂: “靠!净给劳资出难题,如果不是前世积累了经验,这种场合寻常人还真应付不过来,看来某些东西,即便经历了千年,也不会变。” “主公,他们已经走了。” 许褚压低声音,提醒道。 “嗯。” 刘铄点了点头,这才从阴暗中出来,脸上的镇定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彷佛刚刚打了场大仗似的: “走吧,回议政殿。” “喏。” 许褚欠身拱手。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疼刘铄,试探性道:“主公,您要不要回去休息休息?” 刘铄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先把事情都捋顺,再休息不迟,这些商贾还好对付,但那些投靠来的士族子弟,可没那么容易。” 名声大涨固然有好处,可慕名来投的士人素质,却是参差不齐,其中不乏士族纨绔子弟,想要趁此机会,混点经验、资历。 如果是在考核一段时间以后,相信在大浪淘沙式的内卷中,这些士人自然而然会落伍,自己便会把自己淘汰。 可是...... 现在连第一轮的筛选都没开始,便遇到南匈奴叛逃之事,让他们上战场御敌,可想而知会是怎样的场面。 当然,如果只是如此,还自罢了,更为要命的是,刘铄军中将官严重不足,还得指望他们在军中指挥战斗,才能令罘罝阵真正运转起来。 若是一帮贪生怕死之徒上阵,估摸着不仅起不到指挥作战的作用,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这样便得不偿失了。 事实证明,刘铄的担忧是极其正确的,他方才走到议政殿门口,便见高顺、徐晃满面愁容地返回: “怎么回事,不太顺利吗?” “嗯。” 徐晃倒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直言道:“监察团某些士人贪生怕死,不愿意入伍临时指挥战斗,将官数量不足。” 高顺乃是陈留高氏旁系出身,对于兖州士族子弟状况,颇为了解:“其实发生这种情况,倒也在顺意料之中,只是不曾想,会有这么多士族子弟贪生怕死。” “唉—!” 长叹口气,高顺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鄙夷:“这些士人简直是给兖州士族抹黑,我高顺羞于他们为伍。” 许褚则是惊诧道:“主公料事如神,俺许褚佩服。” 徐晃愣住:“仲康,你说什么?主公已经......” “嗯。” 刘铄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他们害怕是正常的,没有人不害怕,即便是我刘铄,每次上战场,也是硬着头皮上的。” “尤其他们这个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谁愿意把性命都压上,只为在战场中当个队率、军侯,甚至连军司马都未必能当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样浅显的道理,刘铄还是懂得,如果拿不住他们的心理,凭他们的身世背景,压根没必要把性命都赔上。 徐晃吐口气:“主公,那您的意思莫非让他们走?可若是如此,将官缺少,必然会导致阵法迟钝,难以快速完成迂回包抄,以及变阵迎敌。” “南匈奴可全都是骑兵,即便他们陷入死地,亦会奋勇攻杀,企图打开缺口,届时若是反应稍慢,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主公!” 高顺立刻附和道:“此阵虽然简化了不少,但应对骑兵,对于步卒的反应速度,是一次极大的考验,而想要提高队伍反应速度,各级将校的旗帜传令,必须迅速、快捷、准确。” “主公,此事绝非儿戏!若是时间充足,末将可以慢慢培养旗手、鼓手、传令兵,可现在事发突然,最好是读过书的士人指挥,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嗯。”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自然是认同的,你们别急,事情肯定会解决的。” 徐晃试探性问道:“主公莫非有办法?” “没有。” 刘铄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过可以试一试,能挽留多少人,便挽留多少,我相信他们既然敢来此,就没有人愿意灰溜溜逃回去。” “公明。” “在。” “你且将监察团的成员,全部召集至会客厅,我要给他们开一次座谈会,好生与其聊聊,这心理上的问题,还是得慎重处理,不可强行逼迫。” “喏。” 徐晃欠身拱手:“末将这便命人,将其召集至会客厅。” 刘铄颔首:“甚好!” 第214章 俺许褚嘴笨,不会讲理,只会打… 前世的刘铄在世界五百强企业工作时,总会有领导不定期给下属开座谈会,尤其是某些项目陷入困境时,座谈会更是频繁。 其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以最小的代价稳定军心,好让项目渡过这段最为艰难的时期,金牌销售的刘铄同样时常跟团队成员团建,目的同样是凝聚军心。 虽说他现在已经穿越了,但管理军队与管理企业,有异曲同工之妙,现在的濒危时机,同样出现了很多不稳定的因素,正是需要他安抚军心之时。 不过...... 刘铄却没有直接去会客厅,而是先稍事休息,换了身清爽的常服,又抹了把脸,方才悠哉赶往会客厅中。 尚未抵达会客厅,便听到里面传出兖州众士人的对话,即便隔着数个房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子如刀似剑的戾气: “那可是万余匈奴精骑,快马弯刀,左右开弓,平原旷野,骑兵为王,你们觉得就凭刘郡守收编的黑山军士卒,能够扛得住?” “是啊,最为重要的是,河水北岸的五大新县至今没有城墙,陷马坑阵再密集,拒马再怎么环绕工地,能拦得住战马,能拦得住人吗?” “那于夫罗只要不傻,就肯定不会靠战马冲击满是陷马坑阵的新城,下马步战,单纯靠兵力,都足以攻破新城了。” “刘郡守只有一千五百精骑,即便再怎么精锐,只怕也难以与于夫罗的匈奴突骑相抗,此战十之八九,必败无疑。” “总之,这一战很悬,我才不去卖命呢。” “若不是我祖父逼我过来历练,我才懒得来。” “现在让我去指挥作战?嘁!” “明知必死无疑,却还要往上冲?” “傻子才会这么干。” “......” 听到议论声的许褚勃然大怒,牙根紧咬,面色铁青:“岂有此理,未战而胆先寒,这帮家伙简直是欠收拾。” “俺许褚......” “仲康!” 嫉恶如仇的许褚作势便要撸袖子干仗,却被刘铄摆手打断道:“大都是弱冠之龄的娃娃,跟他们计较什么?没必要!” “切记!” 此刻,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能用嘴解决的问题,没必要动手,咱们素来是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而非以力服人,以权服人。” 许褚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道:“俺许褚嘴笨,不会讲理,只会打人,若是在俺许家坞堡,哪个敢不听话,俺上去就是一鞭子。” “哪像这些个士族子弟,简直......” “不必动怒!”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再次被刘铄打断:“某些事情可以靠拳头解决,但某些事情不能,他们交给我便是了,你切莫动怒,否则给我回去等着。” 许褚生怕这些士族小孩发怒,把不通武艺的刘铄打了,因此赶忙一缩脖子:“主公放心,没有您的命令,俺许褚绝不动手。” “嗯。” 刘铄这才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走吧,陪我会会这帮小家伙们。” 许褚拱手:“喏。” 旋即。 虎步龙行,挺胸抬头,凶芒内敛于眸,杀气隐藏于身。 不能动手又如何,劳资吓死你们这帮瓜怂! 果不其然。 原本嘈杂的会客厅,在刘铄出现在殿门口时的一刹,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铄,及其身后的许褚身上。 有些人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有些则是畏惧;还有些眼神忽闪,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缩着脖子蜷在那里。 刘铄依旧是面带微笑,云淡风轻地径直走入大殿,在万众瞩目之下,款步转入上首主座,虎痴许褚昂首立于一侧,眈眈虎目,凶芒毕露。 “怎么了这是?” 刘铄柔和的目光扫过满殿的士人,面带微笑道:“刚才我从外面走过来,你们不是聊得挺好的吗?怎么现在却没人说话了?” “本郡守今日唤你们前来,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与你们大家聊聊,说说心里话而已,千万别紧张,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你们。” “嗯?” 刘铄偏头望向许褚,见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眉头一蹙:“仲康,你这是作甚?把眉毛打开,绷着张脸给谁看?” “呃......” 许褚无奈,只能强自舒展浓眉。 刘铄扭头望向众人,笑了笑:“诸位,仲康他虽然号称虎痴,长相凶煞,但也不吃人,尔等莫要害怕。” “......” 本以为拿许褚开开刷,这帮家伙的心态能够放松一些,但不曾想,他们比刘铄想象中闷葫芦多了,依旧是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幸好刘铄是个极有耐心之人,否则还真不一样能压得住心头的火:“其实我年纪与尔等相仿,不过弱冠之龄,咱们今日没有郡守,权当是朋友,可以畅所欲言。” “......” 虽然满厅士人依旧没人回应,不过刘铄柔和的目光粗略一扫,至少这帮家伙已经不似之前那般紧张,很多人的目光敢于聚焦在自己身上。 有进步! 这便是好事。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干脆把双手扶在案上,不再正襟危坐,而是相对随意,好似不分尊卑,以便于拉近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既然你们大家不说,那我刘铄便抛砖引玉,给大家讲讲我自己的故事,权当是一种生活经验的分享。” 话音落下,满厅士人的目光已然闪烁出了些许神采,彷佛非常期待听到刘铄自己的故事似的,甚至有些人还坐直了身体,态度极其恭敬。 刘铄感觉自己抓对了方向,干脆身姿愈加放肆,蹙了蹙眉,轻声言道:“其实,你们别瞧我现在是弱冠郡守,威风八面,声名鹊起,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可实际上......” 话锋一转,刘铄耸了耸肩,吐口气道:“一年之前,我还是个捧着碗到处乞食吃的乞丐,衣不蔽体、蓬头垢面这种词,形容的便是我。” “没错!” 面对众士人惊诧的眼神,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我刘铄当过乞丐,自从家乡遭了疫病,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便捧个碗,拄根棍,浪迹天涯。” “我虽然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但论家世出身,与尔等根本没法比,但尔等可曾想过,为何乞丐出身的我,能以弱冠之龄当上这东郡郡守,而非你们呢?” 第215章 刘铄论战!接连打折,南匈奴不… 即便是袁绍、曹操这样的世家豪族出身,走正常的举孝廉流程,二十岁的年纪,充其量也就是个县令,亦或者是县长。 要当上两千石的郡守,需要熬至少十年,甚至是二十年的时间,才有可能有机会当上这两千石的郡守。 弱冠郡守? 哼! 毫不客气地说,简直就是传奇! 别说是眼前这帮世家子弟了,就算是当世有名的世家豪族掌门人,都不敢小觑刘铄半分,更对他充满了兴趣与关注。 不得不承认,刘铄的这一句反问,登时引起了满厅士族子弟的好奇,因为他们当中不乏有人是被家族派出来,而非自愿归顺。 弱冠之龄的郡守,代表的是能力,亦是潜力,是任何一个家族掌门人都不会轻易忽视的势力,为了延续家族的传承,在这样的人身上押宝,是值得的。 当然! 这是从世家豪族掌门人的视角出发,但对于年纪不过二十岁的世家子弟而言,他们的眼界远远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是难以体会到族中长辈良苦用心的。 “是啊,在下便有此疑问,东郡凭什么会是您来当郡守?” 刘铄话音落下不久,厅中便响起个极其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此前尴尬的气氛。 终于有人说话了! 刘铄条件反射般地望向声音的来处,企图寻找那个敢于打破尴尬气氛的士族子弟,非得要给他好好记上一功不可。 可还没等刘铄找到,便又有声音在厅中响起,而且还不止一个声音,而是七嘴八舌热议不断: “其实在下也在好奇,偌大的东郡因何会交给弱冠之龄者当郡守?” “在某而言,这样实在是太儿戏了,是在拿东郡数十万百姓在开玩笑。” “那是因为刘郡守在讨董之战中,打出了骄人的战绩。” “有战绩者甚多,因何会是刘郡守?” “或许是因为刘郡守救了使君的命,如此而已。” “家国大事,便是如此儿戏?” “......” 虽然,很大一部分士族子弟,对刘铄当东郡太守心存疑虑,但亦有部分士族子弟,选择相信是刘铄的能力使然。 但这一切对刘铄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帮家伙开口了,要知道这对于一个耍嘴的人而言,是有多么重要吗? 对于别人如何,刘铄暂且不知,但对于刘铄而言,几乎已经把半只脚踏入了成交的门槛,证明双方的对话,已经进入了正向的回馈当中。 呼— 这一瞬,刘铄长出了口气,面上的愁容减弱了三分。 趁此机会,他摆手示意众士族子弟安静,势必要将气氛直接推向高.潮:“其实,尔等所言不无道理,但于我而言,归根到底,只有两个字。” “胆略!” 这两个字从刘铄口中吐出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不通武艺,却敢上战场杀敌;孑然一身,却敢往酸枣会盟;兵力不足,却敢追杀董卓。” “在某家乡有这样一句话,唤作‘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虽说有些夸张,但正因为这句话,家乡的百姓没饿过肚子。” “当年疫病过后,只有我一人从死人坑里爬了出来,若不是靠着胆略二字撑着,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尤其当初遇到山贼,被他们抓上山,前面的人全都被山贼宰了,可偏偏到了我这里,山贼不仅没杀,而且还给我松了绑,想要邀请我当军师。” “我清楚地记得阿母说过一句话,办法总比困难多,不论你面前是一座多高的山,必须想办法翻过去,只要能翻过去,江湖上必有你的传说,你将一日比一日强大。” “事实证明......” 言至于此,刘铄笑了笑:“阿母的话非常正确,我蹚过了疫病、山贼、董卓、黑山军等诸多大山,江湖上才能有弱冠郡守的美誉。” “虽说今日又有于夫罗这座大山横亘,但他比起董卓、黑山军而言,小太多倍了,因为此刻的我有兖州众士族相助,比起以往,更加强大。” “哦?” 下方有个士族子弟不由好奇:“郡守莫非有办法战败南匈奴?” 刘铄扭头望去,笑了笑:“区区一个于夫罗而已,丧家之犬罢了,能唬得住怂包,焉能唬得住我刘铄。” “丧家之犬?” “当然!”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言道:“尔等或许不知,于夫罗本是南匈奴单于羌渠之子,当年灵帝下诏其起兵助朝廷讨贼,于夫罗奉命出征。” “说来也巧,刚好赶上本国叛乱,羌渠被杀,于夫罗只得留在中原,与白波黄巾联合,在太原、河东等地劫掠。” “讨董之时,他与上党张杨联手相助袁绍,而今却不知何故,选择叛逃,反遭袁绍派兵清剿,尔等说说,此等贼子是否是丧家之犬?” 满厅士族子弟纷纷点头颔首,表示赞同: “如此说来,他们还真是丧家之犬。” “是啊,流浪了这么多年,四处奔走,居然还敢叛逃?” “被南匈奴抛弃,又叛逃袁绍?还真是惨!” “......” 打铁要趁热。 刘铄立刻接上话茬,朗声言道:“根据可靠情报,南匈奴虽然有兵近万,但实际上内部不和,军心不稳,战力至少要打两折。” “如今袁绍又派重兵围剿,为首大将鞠义乃是凉州勇士,精通异族快马弯刀的战略,必可大获全胜,只怕至少能剿灭其两千兵马,战力又打两折。” “贼子那是长途跋涉而来的溃败之军,与我以逸待劳的大获全胜之师搏杀,即便再怎么凶悍,战斗力至少要打两折。” “如今我东郡,军民上下一心,且五大新县涉及数十万百姓安身立命之重任,他们必会以命相搏,宁死不屈,于夫罗兵力再多,能与数十万百姓相提并论?” “此又要打上两折。” 言至于此,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如此核算下来,于夫罗真正可用之兵,充其量不过两千而已,可单凭我东郡,便有一千五百精骑,孰胜孰败,犹未可知,我刘铄何惧之有。” 第216章 陈留阮氏,果然俊杰辈出! “听着还蛮有道理的,南匈奴的确占不了太大的便宜。” “是啊,咱们此前只晓得万骑突骑来袭,却没有认真分析过敌军的战力。” “怪不得郡守可以屡战屡胜,分析敌我双方的战力,竟如此精准。” “丧家之犬而已,即便再多,又有何惧!” “咱们全都被于夫罗吓破了胆,怪不得虽是同龄,但人家却是郡守。” “这可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我终于明白族父让我来此,到底是学什么了。” “......” 虽说士族子弟已有被刘铄pua的迹象,不过仍有许多士人保持着相对清醒的头脑,试探性开口询问: “郡守固然分析得有理,不过我若是南匈奴于夫罗,自然不会与我军硬拼,而是要选择相对薄弱处下手,这样更容易得手。” “比如......” 言至于此,男子揖了一揖,轻声言道:“于夫罗可以率兵攻打建筑工地,虽有大量拒马、陷马坑阵,亦可选择步战。” “试问:黑山军乡民没有兵器在手,仅靠县兵固守,如何能坚持到朝廷精锐赶来,即便朝廷精锐赶来,战败了南匈奴,若不能全歼,贼必复来。” “一次两次尚可,可南匈奴若屡次强攻五大新县,必然会贻误工期,如此一来,势必导致百姓难以安置,民心不稳,届时为之奈何?” 刘铄扭头瞥向男子,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哦?没想到,你在没有情报支持的情况下,竟能推演战局至此,想必你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男子颔首点头,倒也没有否认:“在下的确思虑甚久,总感觉此战极其艰难,若我是南匈奴于夫罗,可充分发挥骑兵机动性的优势,避实击虚,消耗我军,必可大胜。” “敢问尊姓大名?”刘铄试问。 “在下阮瑀,字元瑜。” “阮瑀?” 刘铄脑海中不断搜寻着此人名字。 可惜...... 他读的三国太少,完全找不到此人的相关印象,唯一的知识点,还是穿越至此方才知晓,乃是陈留阮氏出身,年少时曾拜蔡邕为师,仅此而已。 书到用时方恨少! 若刘铄精读过三国,必然会清楚,阮瑀便是建安七子之一,文采卓著,汉末军国书檄,多为陈琳、阮瑀所作,笔锋极其犀利。 阮氏家族同样能人辈出,其子阮籍,官居魏国步兵校尉,乃是鼎鼎大名的竹林七贤之一,崇奉老庄之学,政治上则采取谨慎避祸的态度。 阮籍之兄阮熙,魏国武都太守。 其子阮咸,亦是竹林七贤之一,旷达不拘礼节、尚道弃事、好酒而贫,晋朝散骑常侍,且其善弹琵琶,精通音律,著有《律议》。 阮咸子阮瞻,西晋时太子舍人。 阮孚,东晋时赐爵南安县侯,任吏部尚书,“兖州八伯”之一。 ...... 总之,阮氏家族可谓人才辈出,乃是真正的兖州世家豪族,可绝非陈宫、程立这样的地方豪族能够相提并论。 不过,刘铄虽然只是粗通历史,忽略了贤臣,但经此一事,同样让他感受到了眼前男子的与众不同。 因为这里绝大多数士子,尽皆是人云亦云,没有主见,唯独阮瑀此人,对整件事有自己的理解与构想,且经过了严密的推演。 否则! 他绝对不可能一针见血的,便把当前的要害问题指出来。 刘铄承认,自己的确埋没了一个人才。 “你很不错。” 刘铄率先夸赞了对方。 “多谢郡守。” 阮瑀只是淡淡地揖了一揖,眸中没有半分波澜,他似乎依旧在期待着刘铄的回答。 此刻的刘铄面上虽然保持镇定,但内心深处已然狠狠招呼了阮瑀一百八十遍。 虽然,他料到了士族子弟不好忽悠,但没曾想,其中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位大神,简直通过一己之力,拉高了满厅士族子弟的智商。 虽说不至于让刘铄前功尽弃,但不得不承认,被他这么胡搞一下,很多士族弟子同样心生疑窦,开始期待刘铄的应对策略。 刘铄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避不过,因此只能腆着脸面对,给出他自己的答案: “其实答案很简单。” “哦?” 阮瑀眉头一蹙,好奇心大涨:“不知郡守,有何答案?” 刘铄轻声道:“因为,你不是南匈奴于夫罗,你能想到的事情,他未必能够想到,否则于夫罗岂能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这......” 阮瑀眉头紧攒。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刘铄居然会给出这么个答案。 但仔细想想,似乎还挺有道理。 于夫罗若是个聪明人,在叛逃袁绍之后,就该直接南下东郡,以最精锐的兵马杀入东郡,不给东郡丝毫准备的时间。 只可惜...... 于夫罗并没有这样做,而是与袁绍为敌,率先招惹到了比刘铄还要强大的敌人,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呢? 趁阮瑀愣神的功夫,刘铄持续输出道:“当然,这只是针对于夫罗个人而言,郡守府同样采取了相应的预防及引导措施。” “只不过......” 不等下方士族子弟询问,刘铄便抢先一步道:“此事乃克敌制胜的关键,是绝对的机密,因此暂时不能向尔等透露。” “但我刘铄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大家能够齐心协力,于夫罗必败无疑,胜利终将属于我东郡全体官兵。” “你说呢?” 刘铄的目光落在阮瑀身上:“元瑜。” 阮瑀揖了一揖,轻声道:“今日听郡守之言,下官已然安心,南匈奴必败无疑。” 刘铄淡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不知元瑜可愿参军抗敌?” 阮瑀欠身拱手道:“实不相瞒,在下从没怀疑过那个阵法,因为我东郡真正的薄弱点,压根不在阵法。” “不过现在......” 话锋一转,阮瑀补充言道:“在下似乎有些明白郡守府的战略意图了,因此毫不后悔参军抗敌,诚如郡守所言,人这一生,需要胆略。” 这一刹,刘铄简直恨不得双击呐喊666了,由衷赞道:“陈留阮氏,果然俊杰辈出。” 第217章 敢明犯我东郡者,虽远必诛,决… 接下来,各大士族子弟愈来愈放得开,跟刘铄聊得也愈来愈欢愉。 经过这次座谈会,刘铄还真发现不少有潜力的年轻人。 他们虽然没有在青史中留名,但论个人能力,绝对是丝毫不差。 而这些士族子弟在与刘铄聊过以后,也愈发对他充满信心,对东郡充满信心。 整个座谈会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从起初一棍子打不出个屁来,再到后来欢声笑语不断。 变化之大,身处其中的许褚感受最是明显。 他愈来愈佩服刘铄。 单纯依靠这张嘴,便把徐晃、高顺解决不了的难题,分分钟搞定了。 自家主公身上彷佛自带光芒一般,只要是环绕他身旁的人,听过他唠叨的人,总是会迸发出一股难言的奋进力量。 “所以诸位,困难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没有坚强的内心,你若强大,无人践踏;你若懦弱,必将落魄!” “号称天下第一勇武的吕布又怎样?劳资打得就是天下第一勇武!即便明知可能会死,也必须挺身而出,倒在对手的戟下不丢人,那叫虽败犹荣。” “要是不敢挺身而出,那才叫丢人现眼,我刘铄帐下从士卒到猛将,没一个孬种,逢敌必亮剑,决不含糊!” “......” 听到这番话,别说是虎痴许褚了,就算是这些士族子弟,也不由地热血沸腾起来,一个个眼神中闪烁着汹汹战意: “郡守言之有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等何惧之有。” “全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他个卵子!” “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数十万军民还能被南匈奴欺负了?” “......” 刘铄柔和且兴奋的目光扫过满厅的士族子弟时,内心不由地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们能提着这口气,接下来参军列阵,肯定不成问题。 正当刘铄暗自庆幸自己的嘴炮大获成功时。 忽然。 厅中响起个声音:“郡守,不知此次摆阵杀敌,您可会与我等一同出阵否?” 刘铄整个人直接僵住,身体彷佛涌过一通电流,连表情都麻了:“呃......当然!身为郡守,自当为尔等做表率,岂能让尔等独自面对战场。” 尼玛! 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吃。 即便再是艰难,也必须要咽下去,撑下去! 此刻的刘铄硬着头皮,炯炯双目凝视着满厅的士族子弟,他们热切的欢呼,眼中写满了激动与振奋,彷佛已经在期待接下来的战斗: “郡守与我等同在,我等何惧之有!” “我等便是兖州士族子弟,自当保卫兖州,不受侵害!” “敢明犯我东郡者,虽远必诛,决不姑息!” “丧家之犬而已,我等又有何惧!” “战!必须战,敢于亮剑,诛杀强敌。” “......” 直到座谈会结束,郭淮将兖州众士子送出府邸,刘铄依旧没能恢复过来,但比起此前硬着头皮上战场,至少心理承受能力,已经高了许多。 “主公,您没事儿吧?”许褚试探性问。 “没事儿。” 刘铄强行挤出一抹淡笑:“哦对了,仲康,你说像我这个年纪,再学武是不是有些迟了?”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嗯,的确有些迟了,筋骨全都长瓷实了,会很吃力的。” 刘铄吐口气,神色略显失落:“果然,没机会了。” 这一瞬,许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口:“主公,您若是想练成末将这般,只怕有些不太可能,但若只是自保,抵挡一二,应该不成问题。” 刘铄内心狂喜:“既如此,仲康可愿教我些防身技?” 许褚当即拱手抱拳:“末将自然愿意,主公,咱们何时开始?” “下次吧,这次没时间。” “哦。” ...... 出了郡守府的士族子弟,纷纷赶往自家的马车,早有侍从候在一旁,主动迎上来,点头哈腰地询问情况: “公子,您何时准备离开东郡?” “离开东郡?谁说要离开的,我不走。” “啊?” ...... “公子,行李已经收拾妥当了,咱们随时可以走。” “不走了,我要留在东郡,与郡守共进退。” “啥?公子,你不是......” “少废话!” ...... “公子,怎么又不走了呢?” “此时东郡军民一心,南匈奴岂能得势?” “可是,族长那边不是已经......” “你速派人回陈留,告诉族长,我要留在东郡。” “啊,这......” “这什么这,赶紧去啊!” ...... “你回去告诉族长,我既然来了,就绝不会离开。” “公子切莫鲁莽,东郡危在旦夕,咱们......” “危在旦夕个屁啊,你才危在旦夕呢,危在旦夕的于夫罗,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公子,你这是肿么了?” “这次便是我向族中长辈证明自己的机会,我绝不回去。” ...... “公子,您切莫意气用事,这是族长的意思。”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即便是族长,也不能指手画脚。” “可咱们已经......” “那就继续派人回去,告诉族长,我绝不离开东郡!” ...... 各大士族子弟身旁的侍从都懵逼了,怎么自家公子来之前还忧心忡忡的,恨不得赶紧离开东郡,怎么出来以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一个个像是吃了兴奋剂,不仅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甚至连眸子里都有了光,感觉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怎么回事? 那刘铄只是开了个座谈会,便有如此奇效? 众侍从忙不迭将东郡发生的事情,写入信中,以最快的速度,送抵各家,至于接下来要如何,他们只能等家族回消息了。 不过...... 瞧自家公子的状态,恐怕别说是族中长辈的命令到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硬拉也拉不走他们,这感觉跟走火入魔,没什么两样啊! 额滴个乖乖! 这东郡郡守刘铄到底干了什么,能把各大士族身上的那股子纨绔劲儿消除,甚至还激出一身奋勇搏杀的狠劲儿来。 这还是自家公子吗? 怎么有种最熟悉的陌生人的感觉! 人还是那个人,可这脾气秉性,实在是太陌生了。 第218章 刘铄凭一己之力,稳定东郡商贾…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兖州,各大郡国内部尽皆为之惊叹。 陈留。 太守府。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惊诧:“好一个刘铄,果然有点能耐,居然还真把各大商贾、士族子弟稳下来了。” “是啊。” 即便是其弟张超,也不由地为之惊叹:“简直是不敢置信,听说此前闹事的商贾仅仅是被刘铄招入郡守府,等出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还有各大士族的子弟,入郡守府前,一个个愁眉苦脸,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东郡,可他们出来以后,竟踊跃报名参军。” “兄长可听说了否?” 张超凑上前来,将打探到的情报,说与张邈:“陈留高氏的旁系子弟高顺,居然被刘铄任命为陷阵都督,负责统御万人大阵。” “啊?” 张邈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高氏旁系子弟高顺?” 张超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难道您对其没有印象?” 张邈眉头一蹙,缓缓摇头:“没有丝毫印象。” 张超解释道:“便是那个扬言精读了十年《六韬》的高顺,妄言我军中无将,不成体统,最终引起众怒,被逼走之狂士。” “哦~~~” 张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他呀。” 张超淡然一笑:“没错,正是此人。” 张邈不屑地哼了一声:“此人竟去了刘铄那里,而且还被任命为陷阵都督?” 张超颔首:“正是!” “有点意思,那刘铄竟将高凯贬回了陈留,却将高顺留在了东郡,甚至委以重任,我是该说他有识人之明呢,还是该说他愚蠢呢?” “怎么说呢?不是愚蠢,但也决不英明。” “哦?” 张邈不由惊诧:“何以见得?” 张超提醒道:“兄长,您怎么忘记了高干,他可是袁绍的外甥。” 嘶—! 张邈倒抽一口凉气,随即缓缓点头:“我怎么把这茬忘记了,莫非撵走高凯,是刘铄有意而为之?” “定是如此!” “可那高顺呢?旁系出身,毫无建树,却先为县尉,后成都督,莫非又在示好?” “兄长英明。” 张超揖了一揖,轻声道:“毕竟高氏在东郡亦有投资,若是没有自家人在,怕是不太好交待,所以刘铄此人颇有心机,但却不太英明。”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静候东郡的结局吧,虽说未能把局势搅乱,但只要南匈奴杀进来,够他小子喝一壶的。” “孟高。” “在。” “你且传令高凯,不管东郡如何,给我盯死他。” “喏。” ****** 济阴。 刺史府。 刘岱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万从事,你当真觉得子明会来求援吗?” “一定会的。” 万潜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河水北岸有五个新县,而且正值修建的关键时期,若是此战未能保住新县,东郡必将崩塌。” “现在各大商贾闹着要撤资,各大士族也在写信命子弟返回族中避难,若是刘郡守不采取些措施,定然难以安定内部。” “内部尚且不安,又如何攘外?” “因此!” 言至于此,万潜揖了一揖,郑重回答:“属下料定刘郡守,必会请求支援,届时使君只需要派出大将王肱,必可缓和双方关系。”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舒口气:“现在张邈、袁遗忙着给袁术施加压力,暂时顾不上咱们,若是趁此机会,可以缓和双方关系,自然最好。” 值得一提的是,曹操入豫州,领颍川郡守,惹得袁术勃然大怒,想要派孙坚教训曹操,为了缓解曹操的压力,兖州的张邈、袁遗引兵南顾,直接威胁豫州。 袁术初领豫州,民心不稳,自然不敢大意,不得已之下,只能令孙坚独自面对颍川曹操,而自己则分兵制衡张邈、袁遗。 少了两个大钳子掣肘的刘岱,自然舒服了不少,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力,来驰援东郡刘铄,以此来缓解双方尴尬的关系。 尤其现在...... 刘铄的实力日益增强,连袁绍都快压不住了,只要能助他渡过难关,那么要不了多久,刘铄必可成长为真正的一方枭雄,届时助他横扫兖州,自然不在话下。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抬眸望去。 只见大将王肱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惊慌,不等其拱手抱拳,便被刘岱直接打断: “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这......” 王肱似有难言之隐,踌躇良久,方才叹口气道:“唉,主公,东郡方向传回情报,刘铄先后召集商贾、士人去郡守府。” “原本他们尽皆是要撤离东郡的,可不知何故,当他们出来以后,似乎对此战充满自信,商贾安心建设,士人积极参军,好似全然没把南匈奴当回事似的。” “什么?” 刘岱整个人都懵了,一脸的不敢置信:“昨日不还说东郡动荡,各大商贾准备撤资离开,怎么今日却......” “是真的。” 王肱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刘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总之现在的东郡,军民一心,堪称无懈可击。” “只怕那于夫罗引兵溃败至东郡,也未必能抢到半点粮食,毕竟粮食关系到了黑山军数十万百姓的生存,他们宁死不屈。” 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刘铄,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东郡,古往今来,堪称第一人也。” “是啊!” 即便是身旁的从事万潜,此刻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刘郡守若当真能安定东郡,以一己之力诛灭南匈奴,必可流芳百世,传唱千年。” “只可惜......” 万潜深吸口气,缓缓瞥向刘岱:“他若是不主动来找使君,使君只能主动登门拜访了,如今兖州士族皆看重刘郡守,若得其相助,等于得了兖州士族之心。” 刘岱何尝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他叹口气道:“全都怪我当初太过小气,若是能给他十万石粮草,又何至于此?” “该死!” 言至于此,刘岱下意识掩住胸口,只觉得一股巨痛从心底涌现,好像要冲破心脏似的。 万潜急忙一揖,提醒道:“使君切莫动怒,保重身子才最重要。” 刘岱咬着牙,长出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放心,我不会轻易动怒的。” 第219章 袁绍懵逼!刘铄的反应未免也太… 冀州,魏郡,邺城。 州牧府。 袁绍负手立在沙盘前,深吸口气,皱眉凝视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心情不由变得沉重起来,连呼气也带着明显的忧虑。 砰! 袁绍一拳砸在沙盘四周的围护上,气得脸色煞白,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向沙盘: “该死!颜良、文丑才走没多久,公孙瓒便攻破了防线,杀入冀州内部,白马义从实力竟如此强横。” “主公切莫发怒。” 一旁郭图早已提醒过袁绍,可袁绍偏偏不听,依旧我行我素,执意调回颜良、文丑。 因此,即便袁绍现在怒如雷霆,郭图依旧敢于直言:“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要想想接下来应当如何。” 袁绍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前线的事情有元皓在,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事,不过咱们得抓紧时间解决南匈奴了。” “主公英明。” “公则。” 袁绍扭头瞥向郭图,朗声言道:“各县坚壁清野的政策,可有效果否?” 郭图肯定地点了点头:“主公放心,颇有成效,而且据可靠情报,南匈奴即将要断粮了。”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此一来,他便只能与我军决一死战了。” 郭图揖了一揖:“主公,其实有更好的办法。” “哦?” 袁绍皱眉:“公则已有妙计?” 郭图淡然道:“非是妙计,不过一策而已。” 袁绍试探性问道:“且说来听听。” “很简单。” 郭图朗声回答:“只有四个字。” 袁绍惊诧:“哪四个字?” “祸水东引。” “祸水......” 嘶—! 话音未落,袁绍彷佛明白了什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公则的意思是,把南匈奴的兵马撵去东郡?” 郭图揖了一揖,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袁绍面上浮出一抹狞笑:“公则果然足智多谋,此计甚妙。” 郭图摇了摇头:“哪里!要怪只能怪东郡反应太快,徐晃率领的骑兵已经赶往卫县驻扎,摆明了是在提防南匈奴入侵。”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如其所愿,将南匈奴撵到东郡,亦或者将其引到东郡,如此一来,我军或可不费一兵一卒,解决掉于夫罗这个心腹大患。”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如何引?” 郭图回答:“自然是粮草!” “公则的意思是......” “没错!东郡商贾云集,囤积着上百万石粮草,况且河水北岸有其五座新城,尽皆缺少城墙防护,南匈奴若引兵赶来,于东郡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 “哈哈!” 袁绍仰天狂笑一声:“此计果然大妙!或许不必等到南匈奴赶来东郡,东郡便会迎来一场巨变,我倒要瞧瞧,那刘铄如何应对。”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吱呀—! 殿门展开,从外面转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攸。 见其神色慌张,袁绍暗暗蹙眉,低声询问:“子远,发生了何事?因何如此慌张。” 许攸甚至顾不得行礼,便直接言道:“主公,从东郡传回消息,近期有南匈奴欲进攻东郡的谣言传播,商贾、士人人心慌张。” “哦?” 不等许攸把话说完,便被袁绍直接打断:“东郡竟已有流言散播?哈哈,是何人助我一臂之力?” 郭图同样惊喜,赶忙揖了一揖:“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东郡民心不稳,商贾必然撤资,士子趋利避害,只怕东郡会愈加动荡。” “主公,不对!” “嗯?” 袁绍扭头瞥向许攸:“什么不对?” 许攸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东郡虽有流言传播,但各地商贾却不曾撤资,士族子弟也不曾逃离,黑山军乡民更是在各县县令的疏导下,同仇敌忾,比此前更加努力。” “啊?” 袁绍顿时一个愣怔:“这......这怎么可能!” 郭图同样惊诧:“子远,你的消息确定无误?” 许攸则是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在下反复确认过,绝对没错!” “而且......” 言至于此,许攸再次强调道:“据可靠情报,河水北岸的五个新县,已经制造了足以环绕城池两圈的拒马,还有宽幅达到五十步的陷马坑阵。” “这全都是黑山军乡民利用傍晚的时间完成的,丝毫没有耽搁到房屋建筑工程,而且拒马环绕城池,要道处开口,陷马坑阵密布,要到处铺板。” “荀彧、陈宫、程立等人的县,更是会抽空、分批次地演练骑兵来袭时的应急救援策略,以此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他们甚至因此成立了建工军,专门负责指挥、疏散老百姓,维护平日工程秩序,确保不耽误工期。” “......” 许攸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差一点便把东郡的防备措施,夸到了天上,甚至临了还不忘补充一句极赞: “主公,刘铄果真奇才也!南匈奴尚未落败,他便已在提前预防,而且能以极小的代价,稳定东郡局势,谨慎至此,实在令人......” 忽见袁绍面色阴沉,满头火星,许攸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改口:“主公,不管怎样,将南匈奴引入东郡,于我军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至于刘铄能否抵挡住,另当别论,但不管怎样,咱们绝对不能让他好过,一旦让他熬过这个东西,明年开春耕种后,势力必然稳固。” “届时只怕咱们必须要抽调大量兵力提防东郡,若是其当真与公孙瓒联手,我冀州势必陷入腹背受敌的尴尬局面。” 郭图深吸口气,揖了一揖:“主公,子远言之有理,刘铄的东郡虽然目前对咱们的威胁不大,可一旦渡过平稳期,必将是我冀州的心腹大患。” “南匈奴必须要引往东郡!” “而且!” 言至于此,郭图再次强调道:“我军必须要在刘铄彻底变强前,诛灭公孙瓒,稳定后方,如此才有精力与兵力,与刘铄正面决战!” 袁绍咬了咬牙,狞声下令道:“传令各县,派人协助鞠义,封锁南匈奴回上党的路,另派人传令颜良、文丑,给南匈奴施压,逼其赶往东郡。” 第220章 于夫罗:走,去东郡会会那刘铄… “报—!” “河内汤阴方向,发现袁军踪迹。” “......” “报—!” “魏郡内黄方向,发现袁军踪迹。” “......” “报—!” “平阳城方向,发现袁军踪迹。” “......” 不过数日,各路皆传来了袁军踪迹的消息。 南匈奴大营。 中军大帐。 啪—! 于夫罗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气得脸色煞白,怒目圆睁:“袁绍老贼这是要封死咱们回上党的路,简直岂有此理。” 其弟呼厨泉同样是满头火星,愤怒不已:“袁绍想要拿咱们当枪使,可现在咱们叛逃,他便要毁掉咱们。” “可恶!” 呼厨泉咬紧了牙根,此时已然面沉如水,眼中杀意大盛:“兄长,咱们要不然跟袁绍拼了吧,不信撕不开个口子。” “父亲、叔父,切不可鲁莽行事啊。” 帐中一个年轻男子赶忙横出一步,劝阻道:“那鞠义的实力咱们也看到,当真要拼的话,估摸着会死不少弟兄的。” “豹儿。” 于夫罗扭头瞥向年轻男子,冷冷言道:“咱们除了拼死搏杀外,可还有别的出路吗?你应该清楚,这里是冀州!” “父亲!” 刘豹当即言道:“或许真的有。” 于夫罗诧异:“哦?你难道有别的出路?” “嗯。” 刘豹点了点头,极其肯定地道:“儿在率领兵马侦察时,发现一个有用的情报,或许会是咱们接下来的出路。” 呼厨泉急忙询问道:“是何情报,速速说来。” 于夫罗同样焦急,大手一挥:“别卖关子,赶紧说。” “是这样的。” 当下,刘豹便把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全部和盘托出:“所以父亲,东郡既然有百万石粮草,而且城池没有城墙,又有何人能够阻挡我们。” “刘铄?” 于夫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喜,反而露出些许忧愁:“便是那个孑然一身来会盟,斩华雄、败吕布的刘铄否?” “没错。” 刘豹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如今的东郡郡守正是此人。” 于夫罗皱着眉,扭头瞥向呼厨泉:“这人怕是有些不好对付啊!当初张杨帐下大帐穆顺,与刘三刀等人联手,却在三个回合内败于吕布。” “可刘铄此人呢?” 对于当初讨董的事情,于夫罗记忆犹新:“仅仅派出一个许褚,便与吕布战个不相上下,后又派出典韦,竟险些将吕布诛杀。” “是啊!” 呼厨泉缓缓点头,脑海中同样出现了当初虎牢关的一幕:“刘铄此人倒是不足为惧,可他帐下猛将如云,如今又执掌了东郡,更是如虎添翼。” “咱们这些兵马去了东郡,只怕真未必能讨得到便宜,依我之见,与其去触碰刘铄此人,还不如拼一把,从鞠义这里撕开个口子。” “父亲、叔父。” 不等于夫罗做出决定,其子刘豹再次出言打断:“你们二人俱是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刘铄吓成这样?” “当初决定叛逃袁绍时,也不见你们有过半分惊恐,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刘铄,竟比袁绍还要令尔等恐惧吗?” “混账!” 于夫罗眉头猛地一拧,怒气冲天:“竟敢这般与父亲说话!” 呼厨泉赶忙拱手:“兄长勿恼,或许豹儿有别的办法。” 旋即。 呼厨泉扭头瞥向刘豹,试探性问:“豹儿,你应该清楚那刘铄的实力,难道你觉得咱们往东郡,会比往河内更稳妥?” “当然!” 刘豹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叔父,咱们去东郡的目的,是要掠夺粮草的,没必要与刘铄硬拼,赶在入冬之前,劫掠一部分粮草,再返回河内不迟。” “而且,难道你们还没有发现吗?袁绍一直在封堵咱们,却没有主动出击,他的目的似乎也很简单,只想把咱们逼到东郡。” “咱们如果偏要往河内方向走,鞠义一定会与我等拼死一战,外围的口袋会立刻封锁,届时咱们当真只有一条死路。” “所以父亲、叔父......” 刘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咱们现在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走东郡,只要咱们不与刘铄硬拼,发挥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劫掠粮草必定易如反掌。” 呼厨泉眼神骤亮,扭头望向于夫罗:“兄长,侄儿言之有理,咱们尽皆是骑兵,旷野厮杀乃是我军拿手好戏。” “那刘铄固然厉害,但只要咱们不与之硬拼,抢完粮食就走,他又能奈我何?诚如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来去如风,纵使颜良、文丑再厉害,也不是他的对手。” 于夫罗深吸口气,眼睛微眯,似是在脑海中激烈思考,权衡利弊得势,若是非要往河内方向去,袁绍的大阵已成,几乎要将他们杀个全军覆没。 可如果去东郡...... 那刘铄再怎么厉害,只怕也难以护得住五个没有城墙的新县,数百万石粮草啊,只要得手一次,便够他们吃上两年,甚至更久! 综合各方面因此,即便是于夫罗本人,也觉得对付刘铄,似乎会更有把握一些,而且回报率远比在邺城更加誘人。 “兄长。” “父亲!” 呼厨泉、刘豹双目灼灼地凝视着上首的于夫罗,期待着他最终的决定。 良久! 于夫罗终于肯定地点点头:“好,咱们就去东郡,会一会那刘铄,我还真就不信了,凭他手里那点兵马,如何能守得住五个没有城墙的新县。” 刘豹内心狂喜,拱手抱拳:“父亲英明。” 呼厨泉眸放凶光:“兄长放心,此次咱们兵入东郡,必可大获全胜。” 于夫罗腾得起身,铿锵下令:“呼厨泉何在?” “末将在。” “速速下令,整顿兵马,明日一早,直奔东郡,不得有误。” “遵命。” “刘豹何在?” “末将在。” “你立刻撒出一部分人,赶往东郡,打探东郡的具体情况,包括新县的位置,以及东郡的兵力状况,总之越详细越好。” “父亲放心,交给孩儿便是。” “嗯,快去吧。” “遵命。” 第221章 陷阵营高顺,果然不是盖的! 东郡。 河水之北。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微风和煦,拂过正在操演罘罝阵的东郡将士,各级将校的旌旗随风清扬,戈矛如林,遁甲如墙。 站在将台上的刘铄望向四周的万人大阵,东方青旗,北方皂旗,西方白旗,南方红旗,又有绣着弓箭、长枪、剑盾的旗帜,以及火焰、三角、四方等不同形状旗帜。 虽然从表面上,各级将校的旌旗非常杂乱,但实际上,在高顺心里却是井然有序的整体,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各个零部件皆有不同用处。 而主将高顺的面前,更是大小旌旗插满了将台,四色旗指挥不同方向,下方又有兵种旗、形状旗等,看得刘铄眼珠子都花,但高顺却是快速指挥,且精准无误。 虽说自从穿越以来,刘铄一直在恶补打仗方面的相关知识,而且迄今为止,颇有成效,可跟高顺相比,他才明白自己懂得只是皮毛。 私下里他曾与高顺彻夜聊过一次,滴酒不沾的高顺硬生生被刘铄忽悠的破戒,口吐真言之下,他才得知高顺始终在关注着东郡。 尤其当初黑山军一战时,许褚、典韦率领精兵突阵,便被醉酒的高顺鄙夷得是体无完肤,还说他们明明是两员悍将,可仗打得却连小孩子都不如。 许褚、典韦自然是不服,但高顺借醉酒之机,随意提出了两点,便让许褚、典韦瞬间哑口无言,怏怏不知如何回应。 那一句“如果是我来指挥,岂能轮得到公明扬威”,更是骄狂至极,但只有刘铄明白,高顺不曾狂妄,他所言句句属实。 历史上的高顺,率领八百陷阵营,愣是击溃了夏侯惇率领的五万精锐,大小战役不下数百场,竟全无败绩。 仔细想想。 当初自己把西门的黑山军消耗到五万兵力以下,但许褚、典韦依旧难以冲破黑山军包围,而高顺面对的可是夏侯惇的精锐,却依旧可以完胜对手。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直到现在,刘铄才真正明白,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到底是何意义! 同样的士兵数量,同样的装备精良,但却可以打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归根到底,这便是主将存在的意义。 而在刘铄的全力支持之下,万人大阵经过高顺的调教,不过数日,便有模有样,基本的变阵演练,已然是得心应手。 在刘铄而言,眼前的阵法基本宣告成功,各方将士反应、配合极其娴熟,但在高顺眼里,依旧存在太多的瑕疵,好似怎样都不太满足似的。 “该死,秦刚速度还是有点慢,这军司马怎么当的?” “这帮家伙总是拖延李进的节奏,行动太过迟缓。” “不行,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吃得掉于夫罗。” “......” 听到高顺的吐槽,刘铄淡然安抚道:“别急,慢慢来,这么短的时间,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瞧!” 言至于此,刘铄的目光望向不远处的炊烟:“饭已经做好了,咱们先吃饭,然后再开会调整,让大家吃饱,才有力气,继续训练。” 高顺心中虽然着急,但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当即点点头:“主公言之有理,也罢,暂时便这样安排。” 叮!叮!叮! 下一个瞬间,鸣金声响起。 这是停止操练的信号。 万人大阵顿时爆发出一阵唏嘘声,连续的高强度操练,对于每一个士卒而言,都是身心上的极大考验。 刘铄走下将台,面带微笑道:“这些天总听你夸赞李进,这个李进......” 高顺忙不迭拱手解释:“主公,李进乃济阴乘氏人,末将与其聊过,此人也算精通兵法,个人武艺同样不俗,从其在军中表现,便可见一斑。” “李进。” 刘铄暗自记下这个名字。 他搜寻便脑海,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李进的记忆点,或许此人又是被历史埋没的人才。 但没关系,只要此人当真是个人才,刘铄同样会不惜声名,破格提拔。 在刘铄这里,能力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家庭出身,永远都是其次。 “主公。” 高顺似乎明白了刘铄的想法,试探性问:“您是否有提拔李进的想法?” 刘铄淡笑,轻声道:“只要是个人才,肯定会提拔。” 高顺欠身拱手:“主公,末将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讲当?” “别客气。” 刘铄径直走到布蓬下,摆手示意高顺一旁落座:“有何话,尽管直言即可。” 高顺大喜,略一思忖后,直言道:“待此战结束,末将想从全军中挑选一些士卒,总兵力大概在一千人左右,组建一支精悍力量,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陷阵营?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冷静,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高顺似乎也没有想到,刘铄居然答应的这么快,眼神中透出一丝淡淡的不敢置信: “主公,您......同意了?” “嗯!” 刘铄笑了笑:“怎么,如此不敢相信?” 高顺赶忙拱手致谢:“多谢主公,末将必不负厚望。” 刘铄轻声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还惦记上了武器、装备、战马?” “呃......” 高顺尴尬地搔了搔脑袋:“主公如何知道?” 刘铄哂然一笑:“我怎么不知道,那日你醉酒,拍着胸脯说,如果这些装备给你,必可炼出一支百战精锐,你莫非真忘记了?” “啊?末将竟然......竟然......” 铮铮铁骨的高顺顿时脸红脖子粗,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末将醉酒失礼,还望主公切莫......” “行了!” 不等高顺把话说完,刘铄便开口打断,朗声道:“其实,我对你真正的实力,还是很好奇的,此战结束以后,就按照你的想法,组建强军,为全军陷阵,炼出真正的百战精兵。” “只要是你提出来的,别是校尉级别以上的军官,还有兵气、装备、战马,我刘铄照单全收,绝不推辞。” 高顺大喜,当即拱手:“既如此,末将想要李进当某副将,还望主公成全。” 刘铄惊诧不已:“李进?好,我答应你!” 第222章 南匈奴将至,留给我军的时间不… 李进? 刘铄怎么也没有想到,高顺居然会让李进当他的副将。 如此来看,高顺对于李进此人,还真是器重。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对李进产生了兴趣,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 在享用完午食后不久,高顺便召集军侯及以上的军官开会,将早上操演阵法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集中反馈,且提出了极具针对性的处理意见。 其实在操练罘罝阵之初,众士人对于高顺担当陷阵都督之事,颇有想法,总感觉他难以堪当重任。 可是...... 在每次的阵法操练反馈上,高顺总是能用他极其专业的知识,回答各方士人提出的疑问,且针对性的给出指导意见。 而且众士人在接下来的操练中,不断汲取经验、模拟变阵,感受到了高顺在阵法上的高深造诣,这才对他愈加心服。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高顺反馈众士人的问题时,没有一人提出异议,有的只是不住的点头应承,且提出自己的疑问。 “秦刚,你负责的西方位置同样至关重要,如果动作不能再快,势必会影响到李进配合,一旦变阵稍有迟疑,对于骑兵而言,片刻都足以扭转战局。” “都督所言甚是,可末将按照您的方法试过了,还是不太行,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却找不到具体在哪里。” “你反应还算不错,但你的下级中,左手边,第六个队率,反应总是会慢些,他的位置相对比较关键,你可以更换试试。” “左手边,第六个队率?” “三角旗。” “哦,末将记住了。” “......” 正当高顺指点各级军官指挥中的问题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抬眸望去。 视野的尽头处,烟尘滚滚激扬,一骑如飞,呼啸而来。 从其服饰上判断,乃是自家的斥候。 “主公,卫县方向传回急报。” “呈上来。” 刘铄大手一挥,示意斥候递上信筒。 斥候神色略显慌张,疾步上前,双手奉上。 从信筒中取出数枚竹简,刘铄炯炯朗目,一一扫过,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面皮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起几下。 “主公,发生了何事?” 众士子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铄身上,他们从刘铄的神色中,感受到一丝淡淡的威胁,情况似乎要比预期,艰难上许多。 “哦,没什么。” 刘铄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惧,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摆手言道:“南匈奴比咱们想象中要强些,已经在往东郡赶来,留给咱们训练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柔和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军官:“在我眼里,他们不过是群插标卖首之徒而已,到我东郡,只是来送战马而已,何足惧哉!” “我刘铄始终坚信,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将此阵法演练纯熟,管他什么南匈奴、北匈奴,来一千,咱便杀一千,来一万,咱便灭一万!” 不得不承认。 刘铄的话听着就是提气,虽然有不少人很清楚,现在的情况比其预期的确不好,但在刘铄的言语攻势之下,大家信心倍增,士气不减反增: “没错!南匈奴这帮丧家之犬赶来东郡,必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咱们的阵法演练已经相当纯熟,我李进早迫不及待与之决战。” “他若敢来,便让他尝尝这罘罝阵的厉害!” “大家辛苦这么久,日夜不停操练,等的便是今日之战。” “我还发愁他不敢来了呢,哼!” “......” 趁着这股热情高涨,高顺赶忙铿锵下令:“没错!只要咱们把罘罝阵演练纯熟,管他多少精骑兵,来多少,咱便可吃多少。” “弟兄们。” 高顺扯着嗓子,厉声呼喊:“继续训练。”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众人纷纷转身离开,直奔自己的位置,等待高顺下令。 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高顺压低声音道:“主公,您若有急事,可以离开,这里有末将盯着,肯定不会出问题。” “不必!” 刘铄始终目光坚定,长舒口气道:“我现在若真走了,反而对军心不好,至于军情如何,交给各县县令,还有公明即可。” “走吧!” 刘铄摆了摆手:“咱们别耽误时间。” 高顺惊叹于刘铄的心性,内心愈加庆幸自己的抉择:“主公放心,只要公明能把南匈奴引来,不管多少兵马,末将有信心将其挫败。” 刘铄淡然一笑:“莫非你已经猜到了?” 高顺试探性问道:“可是南匈奴未曾与袁绍作战,便赶往东郡?” 刘铄点点头:“嗯,没想到你对局势竟也有如此深刻的理解。” “非也。” 高顺倒也没有遮掩,摇了摇头:“此事是文若提前预想过的,他说即便袁绍自己想不到,也瞒不过其麾下智囊。” “只要将东郡屯粮百万石的消息撒出去,南匈奴自然会引兵赶来,而且会专攻咱们薄弱处下手,这是难以避免的。” 呼— 刘铄长出了口气,忍不住惊叹:“文若真不愧王佐之才,果然如他所料。” 高顺惊诧:“当真如此?”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探马回报,魏郡有大量关于咱们东郡的流言,而且袁绍封死了南匈奴回河内的路,逼他们赶来东郡,与我等决战。” 嘶—! 虽然高顺早有预料,但当他亲耳听到消息时,依旧为之一怔:“袁绍老贼,果然阴狠,这一招祸水东引,着实大妙。” “不过......” 话锋一转,高顺极其郑重地道:“主公才是真正的英雄,提前预判、提前准备,才让末将有时间操练阵法。” “您放心。” 当下,高顺拍着胸膛保证道:“此阵虽然不太完善,但最基本的进攻与防守的法门,已然操练纯熟,贼若敢来,末将至少有五成把握,可以将其击溃。” 刘铄淡然一笑:“哦?那剩下的五成呢?” 高顺吐口气:“那便看各大县令、徐晃将军,能力如何了。” 第223章 区域联防策略,迎战南匈奴! 东郡,卫县。 徐晃大营。 在那层层叠叠的军帐中,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矗立,各级将校的军旗环绕,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帐外甲士林立,丝毫不敢懈怠。 没错! 这里正是中军大帐。 此刻,徐晃站在大帐内的沙盘之前,面北而立,披着一身赤炼铠,外罩着一件青色大氅,他肩膀宽阔,腰腿强健,胸膛挺直而立,昂首间,透着一股凛然的正气。 沙盘两侧,程银、侯选、李堪等人军侯及以上官员,俱是顶盔贯甲傲立,盯着沙盘上的城池、道路、河流、桥梁等,皱着眉,陷入沉思。 “今日杀了多少南匈奴的斥候?” 徐晃怀抱双拳,扭头瞥向程银道。 “不下二十骑。” 程银欠身拱手,如实回答:“但依旧有很多斥候渗透进来,打探我军在东郡内的情报,末将已经增派了十余队飞骑,专门猎杀南匈奴斥候。” “嗯。” 徐晃肯定地点点头,对于程银的回答与安排,他颇为满意。 目光再次转向面前的沙盘,徐晃深吸口气道:“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南匈奴即将抵达东郡,负责刺探行踪的飞骑,务必小心谨慎,及时回报,不可太过深入。”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徐晃拿起沙盘旁边的细竹竿,指向与冀州魏郡接壤的部分点位:“为了防止南匈奴斥候的渗透,从现在开始,咱们采取区域联防策略。” “程银。” “末将在。” “你负责巡视甲子区、丁辰区。” “喏。” “侯选。” “末将在。” “你负责巡视丙寅区、癸巳区。” “喏。” “李堪。” “末将在。” “你负责巡视戊卯区、辛午区。” “喏。” 安排完麾下骑司马的任务,徐晃长出口气:“这些区域几乎全都在目前的防线上,只要能守得住这里,必会拖延南匈奴获得情报的时间。” “他们搞不清楚东郡的情况,是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的,如此一来,也算是给高顺争取点时间,让他能多操练两天罘罝阵。” 提到罘罝阵,程银试探性问道:“将军,那个阵法靠谱吗?听说高顺没有太多作战经验,现在指挥万军作战,会不会有些儿戏?” “是啊。” 又有侯选横出一步,皱眉言道:“如果南匈奴被袁绍消耗过一波,还自罢了,可现在他们几乎没有发生过战斗,南匈奴有近万骑兵,旷野之战,即便是罘罝阵,怕是也难以获胜。” 李堪咬了咬牙,狞声道:“将军,要不然咱们先跟南匈奴拼上一波,帮助他们消耗一部分南匈奴实力,这样胜率可能会高点。” “毕竟......” 言至于此,李堪强调道:“咱们现在有马术三宝,骑术、骑射尽皆纯熟,与南匈奴突骑鏖战,应该不会落于下风。” 程银飞快点头应承:“没错,末将附议。” 侯选欠身拱手:“末将同样附议。” 但可惜...... 徐晃却是摆了摆手,摇头言道:“此意本将军向主公提过,但被主公否决了。” 程银顿时一愣:“啊?否决了?这......” 徐晃点点头:“嗯,否决了!主公让咱们相信高顺,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如果当真需要咱们出战,主公自会派人传令。” “这......” 程银眉头紧蹙,暗暗攥紧了拳头:“唉,主公是心疼咱们,不希望咱们就这样白白送死。” 侯选同样明白刘铄心意,但心头却是愈加酸楚:“主公宁肯自己冒险,也不让咱们出战,黑山贼时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这让我......” 言至于此,侯选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挣扎:“让我有种废物的感觉!” 李堪急忙打断道:“侯司马切不可胡思乱想,主公如此这般,是想让咱们在恰当的时机出手,不做无谓的牺牲。” “没错!” 徐晃深吸口气,立刻接过话茬:“主公虽然不通武艺,但却敢于顶着压力,为我等制造战机,我等绝不能让他失望。” “他不愿咱们做无谓的牺牲,咱们必须要给予充分的理解,而且要以咱们力所能及的方式帮助主公缓解压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 言至于此,徐晃声音洪亮,强调道:“本将军才要尔等加大巡视力度,拖延南匈奴进入东郡的时间,为其劫掠东郡制造障碍。” “切记,胜利是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咱们今日胜一点点,明日胜一点点,不断积累,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众将士齐齐拱手:“将军放心,我等必竭尽全力。” 徐晃点点头:“既如此,尔等且退下吧,立刻着手安排,能消灭多少飞骑,便消灭多少。” “喏。” 众将士插手应命,旋即躬身离开大帐。 徐晃炯炯双目凝视着沙盘。 良久。 他招呼一声:“来人。” 帐外转入个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在。” “速速安排人,给五大县令传令,让他们从即日起,便进入战备状态,时刻提防南匈奴突骑的斥候,不得有误。” “喏。” 传令兵应声承诺,随后转身离开。 徐晃的目光始终没有脱离沙盘半分,脑海中不断推演着的战局,如果南匈奴从甲号路线进入东郡,那么最容易遭袭的,便是荀彧的县城。 而如果是从乙号路线进入东郡,那么最容易遭袭的,便是程立的县城。 虽说郡守府已经下发了应对措施方案,但县令的个人能力,仍旧有待于考验。 徐晃相信荀彧的能力,可对于其他四个县而言,便没那么放心了。 如果南匈奴再从别的方向进入东郡,舍近求远,进攻相对靠近内侧的新县,又当如何? 对手总兵力足有一万突骑,双方兵力悬殊,绝对不能硬拼,这仗到底要怎么打? 还有...... ......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纷纷印入脑海。 徐晃不停的思考应对策略,他必须要对每一种可能性都有掌控,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五大新县,否则留给东郡的,便是一条绝路。 “该死!” “可恶的于夫罗!” 第224章 袁绍狂喜:刘铄此举,当真愚蠢… “袁绍果然只是逼近,没有主动进攻。” 在接连侦察了数日袁绍大军的行踪后,于夫罗终于相信了儿子的判断。 “是啊。” 呼厨泉同样感慨万千,不自禁点了点头:“幸亏豹儿提前察觉出了异样,否则咱们与之硬拼,只怕会损失不少兵马。”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呼厨泉饶有兴致地望向兄长,轻声言道:“这袁绍可真够阴狠的,居然想要把咱们撵到东郡,借我军之手,削弱刘铄的实力。” 于夫罗长出口气,深以为然地道:“袁绍这老匹夫的确够阴狠,虽然素有贤名,但却名不副实,满脑子全都是利益、阴谋。” “咱们离开他是对的!” 现在的于夫罗越来越坚定当初的决定:“若是长久的跟着他,估摸着哪天便把咱们兄弟卖了,就更别提当初他答应的好处了。” 呼厨泉叹口气:“是啊,袁绍太过阴险,不值得托付。” 于夫罗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行了,别愁眉苦脸的,等咱们劫掠完东郡,立刻走河内郡,回并州去,很多事情,还等着咱兄弟处理呢。” “嗯。” 呼厨泉肯定地点点头:“咱们的确应该回去了,如今大汉残败,连天子都被劫往长安,咱们只能依靠自己,靠不上别人。” “没错!” 于夫罗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眉尖荡过一抹煞气:“靠人不如靠己,等咱有了足够的粮食,便杀回并州,夺回王庭。”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于夫罗抬眸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儿子刘豹:“豹儿,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消息打探得如何了?” 刘豹眉头紧攒,强压着心中翻腾的怒火:“父亲,儿无能,派出的斥候只回来三、四骑,其余全都被汉军的飞骑诛杀。” “啊?” 于夫罗顿时一愣,面色激变:“只回来三、四骑?” 刘豹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儿派出四支斥候小队,只回来三、四骑,后面两支斥候小队越过东郡边境线时,便再没有回来,估摸着已经遭遇不测。” 嘶—! 呼厨泉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刘铄的防守竟然这般严密,难道他把全部的骑兵,全都用在提防咱们的斥候身上了?” “很有可能!” 刘豹深以为然地应承道:“据可靠情报,刘铄帐下的大将徐晃,率领精骑兵屯驻在卫县,总兵力约莫一千五百骑,若是全部撒出去,才可能防的如此严密。” “父亲。” 言至于此,刘豹欠身拱手道:“是儿太过无能,没能获取关于东郡新县的具体情报。” 于夫罗立刻摆手打断:“不怪我儿,要怪只能怪那刘铄太过谨慎,我说过了,此人不好对付,遇到点困难,才是正常的。” “可是......” 话锋一转,刘豹试探性问道:“咱们没有足够的情报,如何才能精准打击对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是啊!” 呼厨泉皱着眉,长叹口气:“最为致命的是,咱们现在没有多少粮草了,若是再得不到粮草,一旦断粮,军心必乱。” “兄长。” 呼厨泉焦急地望向上首:“您可得尽快拿个主意啊!” 于夫罗深吸口气,思索了良久,轻声道:“刘铄派出全部的骑兵,猎杀我军斥候,只能证明他心虚,害怕咱们探得东郡新县的具体情况。” “没错。” 刘豹眼神骤亮,飞快点头:“父亲英明,一定如此。” 于夫罗淡笑,长出口气:“既如此,咱们便尽快赶往东郡,只要我大军抵达东郡,不信刘铄会把全部的骑兵撒出去,专门猎杀我军斥候。” 这一瞬,呼厨泉恍然大悟,立刻附和道:“没错!刘铄只有这一支精骑兵,若是全部撒出去,他们便没办法掣肘我军,届时我军想怎么杀,便怎么杀。” “而如果他将兵力集中起来,便没办法猎杀我军斥候,届时我军便可撒出斥候,尽快了解各县的情况,以便发起进攻。” “哈哈!” 呼厨泉仰天哈哈一声:“兄长果然英明,理当如此。” 刘豹欠身拱手:“孩儿佩服。” 于夫罗打定主意,当即下令道:“速速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启程赶往东郡,不必派斥候打探情报。” 呼厨泉铿锵回应:“遵命。” ***** 邺城。 州牧府。 袁绍等人正围聚在沙盘前,思考应对公孙瓒的办法。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郭图从殿外急匆匆闯入,面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喜色:“主公,好消息。” 袁绍皱眉,急忙询问:“哦?发生了何事?” 郭图揖了一揖,如实回答:“据可靠情报,于夫罗于今日一早,启程直奔东郡,仅仅一个上午,便奔驰了近百里。” 汉代骑兵日行极限大概在三百里,正常奔驰约莫在一百七十里到一百八十里,而南匈奴仅仅一个上午,便奔驰了近百里。 如此速度,与前些天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袁绍大为惊喜:“半日便奔驰了近百里?” 郭图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如此来看,南匈奴已经下定决心,要进攻东郡了,我还真想瞧瞧,刘铄要如何抵挡这近万骑兵。” 郭图揖了一揖:“据东郡传回来的情报,刘铄这些天正在操练一个阵法,他似乎想要借此与南匈奴决一死战。” “扯淡!” 袁绍毫不犹豫地发出一声蔑笑:“于夫罗又不傻,岂会与刘铄的阵法对决,他去进攻那五大新县,掠夺粮草,岂不更好?” 郭图拱手:“主公所言甚是,刘铄此举的确令人捉摸不透,在某而言,他还不如把兵力稍微分散,驻守五大新县要更好。” “现在倒好......” 郭图尴尬地摇了摇头:“五大新县没有多少守军,却将兵马集中在阵法上,一旦新县被攻破,看他要如何收场?简直愚蠢至极!” 第225章 不管汉军作何准备,务必要攻克… “你说什么?” 徐晃腾地起身,一脸的不敢置信:“于夫罗距离东郡已经不足百里?” 程银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们的速度非常快,已经舍弃了营帐等辎重,快马轻骑直奔我东郡而来。” “该死!” 徐晃暗自咒骂一声,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于夫罗果然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咱们猎杀他的斥候,将其激怒,因此才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东郡。” 程银急忙询问:“将军,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徐晃皱眉,略一思忖:“立刻传令侯选、李堪,让他们回卫县,随时准备随我出战,同时派人将消息报之于各县、主公,让他们早做准备。” 程银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徐晃立刻赶往沙盘前,目光落在南匈奴行进的路线上,赫然是他此前预测的乙号路线。 “来人。”徐晃招呼一声。 “在。” “你速速赶往民主县,告诉程立,务必要加强戒备,南匈奴随时可能会对他的县城,发起第一波强势进攻。” “喏。” ***** “报—!” “主公,南匈奴即将进入东郡,切记做好准备。” “......” 收到消息的刘铄大吃一惊。 虽然,他已经料到南匈奴会尽快赶往东郡,但不曾想,来得居然如此猝不及防。 刘铄强自保持镇定,扭头瞥向高顺,试探性问道:“怎么样,有信心吗?” 高顺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贼子若是敢来,末将至少有八成把握,可以击败对手。” 刘铄摇了摇头:“不是击败,而是全歼!” 高顺皱着眉,顿了顿:“即便如此,末将亦有五成把握,可以将其全歼。”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放心吧,于夫罗没那么傻,不会率先进攻咱们的,先让仲德发挥发挥能力,帮咱们消化一般分兵力。” “可是主公......” 高顺对于五大新县的实力,颇为担忧:“仲德手里不过数千步卒,如何能挡得住南匈奴骑兵?万一他们挡不住,咱们又当如何?” “别急!” 刘铄拍了拍高顺的肩膀,报之以坚定的目光:“你要相信仲德,相信我的眼光,仲德绝不会让你我失望的。” 高顺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愿如此。” 刘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放心吧,仲德绝不会让咱们失望。” 不知为何,听到刘铄的声音,高顺竟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嗯。” 刘铄绽出一抹淡笑:“继续训练吧。” 高顺欠身拱手:“喏。” ***** “哈哈!” 策马飞驰的于夫罗仰天狂笑一声:“果然如我所料,汉军骑兵数量不足,只要咱们杀入东郡,他们会立刻舍弃追杀我军斥候。” “豹儿!” “在。” “你立刻派出斥候,打探附近的新修县城,这一次,咱们要充分发挥骑兵的机动性,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喏。” 刘豹应了一声,旋即招呼道:“你们几个,速速率领本部斥候,分散往东郡四方,打探河水之北的新修县城,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众斥候队率齐齐拱手:“遵命。” 下一个瞬间。 至少百余斥候,朝着四方奔出。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于夫罗等人视野。 ...... “报—!” “东郡有县城已经封闭,汉军怕是已经有了防备。” “再探!” ...... “报—!” “从卫县方向杀出一支骑兵,兵力约莫一千五百骑,我军数个斥候惨遭屠戮。” “他们在那个方向?” “我军西南方向。” “再探!” ...... “报—!” “东南方向,发现多个高台,上面有汉军值守,我部斥候遭到驱逐。” “此定是汉军的前沿岗哨,给我顺着这个方向,继续探查。” “遵命!” ...... “报—!” “东南方向发现正在修建的新县,我部斥候大部遇袭,对方的反应非常迅速。” 听到斥候汇报的于夫罗,心中顿时一喜:“哦?已经发现了一座新县?” 斥候极其肯定道:“没错,已经发现,但其外部明暗岗哨非常多,我军大张旗鼓杀过去,必定会引起对方警觉。” “哼!” 于夫罗哼了一声:“东郡乃是平原地势,尔等已经暴露行踪,咱们就是要明目张胆的杀过去,即便引起警觉,又有何惧!” “切记!” 于夫罗提醒道:“咱们是骑兵,绝非步兵。” 呼厨泉深以为然道:“没错!快攻才是咱们的杀手锏,暴露行踪又有何妨,直接冲过去,没有城防,看他们如何拦我大军!” “传令下去。” 于夫罗深吸口气,铿锵言道:“咱们已经断粮,若是拿不下东郡新城,必死无疑,机会只有这一次,务必要竭尽全力,给我拿下东郡新城。” “遵命。” 呼厨泉朗声回应。 旋即。 他把手一招,示意传令兵速速下令。 数个传令兵立刻奔出,扯着嗓子呼喊道: “单于有令,我军粮草耗尽,务必全力出击,攻克东郡新县。” “单于有令,我军粮草耗尽,务必全力出击,攻克东郡新县。” “......” 轰隆隆—! 下一秒,众将士齐齐策马狂飙,蹄音如雨,大地震动。 不知狂奔了多远。 忽然。 呼厨泉抬手指向前方,提醒道:“兄长快瞧,那是......” 于夫罗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有浓烟滚滚,凝儿不散,顿时为之一愣: “这是汉军的示警狼烟!” “该死!” 他暗暗咬住牙根,目光掠过狼烟,顺着更远处望去。 果不其然! 一道道狼烟接连升起。 显然! 汉军已经把进攻的消息,传递给了远处的新县。 呼厨泉咬着钢牙,狞声道:“兄长,我军主力的行踪已经暴露,是否要停止进攻?” 于夫罗自然明白狼烟的意义,但还是硬着头皮,铿锵言道:“一县如此,县县如此,今日不攻,明日亦然,难道我军还会被狼烟唬住吗?” “给我冲!” 没有丝毫犹豫,于夫罗厉声下令:“不管汉军做了怎样的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新修县城。” 第226章 匈奴狗贼,可敢一战?! 咚!咚!咚! 咚咚—! 一道道狼烟直入云霄,触发了民主县应急自救预案,气势磅礴的擂鼓声乍响,在热火朝天的民主县工地上空激荡,经久不息。 建工军巡逻小队听到鼓声,意识到敌军将近,毫不犹豫地四下分散开,立刻敲响随身携带的铜锣,扯着嗓子呼喊: “敌人将至,各岗位回归,不得有误。” “敌人将至,各岗位回归,不得有误。” “敌人将至......” “......” 分散在工地的十余支巡逻小队,共计约百号士卒,他们齐齐鸣锣呼喊,声音几乎是在一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工地。 正在干活的黑山军乡民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按照此前演练的应急自救预案,寻找掩体的寻找掩体,藏入房间的藏入房间,归入建工军的归入建工军。 虽然从高空俯瞰,整个工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顷刻间乱成了一团,但实际上却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孩儿他爹,你一定要小心呐。” “放心吧,你带着孩子赶紧藏起来,我肯定会没事的。” ...... “二姐,照顾好娘,俺要去西门附近报道了。” “阿弟切记小心,不可莽撞,要听指挥。” “放心吧二姐,俺明白的。” ...... “杂碎,这帮异族还真敢过来,劳资非灭了他们不可。” “父亲小心,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小七跟着娘乖乖的,父亲一会儿便回来。” “孩儿他爹,你......” “放心吧!咱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把他撵走。” “切记要听指挥,不可忙碌。” “嗯,走了。” “小心呐!” “知道了。” ...... 妇孺老人带着孩子在已经修建好的屋子里躲避,被选中的乡民暂时由建工军指挥,负责协助县兵抵御外敌。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也好似仅仅一瞬,原本喧嚣的建筑工地,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但却有股凛然的气势,在民主县头顶上漂浮。 外围的木板路面全部拆除,缺口处的拒马也在顷刻间恢复,各县县兵带着武库中已然备下的物品,赶往各个要道: “拿着,按照应急自救预案执行,明白吗?” “明白。” ...... “还记得吗?你们的任务是这些茱萸粉。” “嗯,记得。” ...... “你们要操控这里的陷阱,还记得要诀吗?” “放心吧,记得。” ...... 城中县兵在将物资送抵建工军手中时,又将注意事项简单重复一遍,确保各个岗位的建工军能够明白自己的任务,这才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自己的岗位。 城中最高处的巢车上,县令程立环视全县各处,见青旗、皂旗、白旗、赤旗全部竖起来,这才将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长舒了口气: “主公真乃神人也,若是没有这套应急自救预案,估摸着等南匈奴杀过来,黑山军乡民必然遭殃,死伤无数。” “现在好了。” 程立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信心倍增:“贼子若真敢过来,倒是要让他好生瞧瞧,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程立放眼望去。 见是自家斥候策马赶来,不等其开口,便询问道:“南匈奴距此还有多远?” 斥候拱手抱拳,铿锵回答:“已不足三里。” “三里?” 程立颔首点头。 这样的距离对于疾驰而来的骑兵,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平素里总是会演练预案,否则这么短的时间,还真不一定可以各自归位,这可当真是争分夺秒,生死一瞬呐。 “传令!” 程立毫不犹豫,铿锵下令:“各门按照应急自救预案,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切记一点,决不可跨出拒马,咱们只要击溃敌军即可,静候援兵。” 斥候颔首点头:“喏。” 旋即。 巢车下的十余个传令兵,纷纷勒马转身,朝着四方奔去,同时不停的嘶喊: “县令有命,各门按照应急自救预案,随时准备战斗,切记不可走出拒马,静候援兵。” “县令有命,各门按照应急自救预案......” “......” 正当命令传出去不久。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马蹄如同巨锤般震响大地,由远及近,清晰可闻,宛如在耳畔乍响。 原本便有些胆怯的乡民,此刻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甚至某些人前心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沁湿。 “尔等莫怕,咱们有拒马、陷马坑阵,匈奴骑兵不敢过来。” “尔等莫怕,咱们有拒马、陷马坑阵,匈奴骑兵不敢过来。” “......” 一遍又一遍的心理安抚,方才令没什么战斗经验的建工军稍稍心安,他们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眉头一拧,目露凶光。 他们何尝不知匈奴骑兵的可怕,只是如今家园遭受屠戮,若是不拿起手中的兵器,必然会再次流落荒野,客死异乡。 幸福来之不易,只能拼死一战! 因此! 即便内心惶恐不已,他们依旧无比坚定,即便拼上了这条性命,也要将入侵者赶出去,誓死保卫家园。 “誓死保卫民主县!” 不知何时,队伍中有人高喊出这句话,顷刻间便引起了全部建工军的共鸣,他们纷纷高举起手中的骑兵,扯着嗓子,狂热的回应,为自己壮胆: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 激烈豪迈的呼喊声响起,起初只是在北门,后来蔓延到了东门、西门,最后全城的百姓跟着一起呼喊,声音如同炸雷般,震响四野,传至八方,一声声直入云霄。 巢车上的程立凝望着滚滚而来的烟尘洪流,微闭着眼睛,感受着这股汹汹燃烧的战意,原本稍有些紧张的他,在这一瞬,彻底释然。 民心不可欺,亦不可弃! 得民心者得天下! 或许...... 眼前的一幕,便是这句话最最真实的写照。 程立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眸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心中暗自言道: “三万百姓、五千士卒,匈奴狗贼,可敢一战?” 第227章 于夫罗懵逼了,汉军竟准备得如…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 震天彻地的马蹄声中,参杂着些许呼喊声,直令策马飞驰的于夫罗面色激变,心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安,随着呼喊声愈大,这股不安愈加浓烈。 “听!” 于夫罗扭头瞥向呼厨泉,提醒道:“这是何声音?” 呼厨泉侧耳倾听,不由惊诧:“这是......这是汉人的喊声。” 于夫罗自然清楚是汉人的声音,他是在震惊这声音的内容:“你仔细听他们在喊什么?好像是......” “誓死保卫民主县?” 即便是于夫罗本人,在此刻都是一脸懵逼。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不成...... 汉人要与自己万骑精兵殊死抗衡? 要知道,他们没有城墙,充其量只能靠新修的住房藏身,但只要战马过境,一波冲锋,便可诛杀他们过半汉民。 在于夫罗的潜意识里,得到消息的汉民应该快速四散逃窜才对,殊死搏斗,没有任何的意义,最终必将成为一具又一具的尸体。 可饶是如此! 汉民依旧能保持如此高亢的战意,简直是不敢置信。 呼厨泉听得愈发真切,眸中同样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却没有急于下结论,而是扭头瞥向于夫罗,轻声道: “兄长勿忧,具体情况如何,咱们过去便知。” “单于快瞧!” 正在这是,身旁响起亲卫兵的声音。 于夫罗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在那视野的尽头处,一座杂乱的建筑工地赫然呈现,四周尽皆是砍伐回来的木材,以及加工结束的半成品,甚至还有石块、脚手架等。 然而...... 在这一片混杂的建筑工地中,却以拒马围城,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手持利刃的汉军士卒,他们俨然已经做好了殊死抵抗的准备。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誓死保卫民主县!” “......” 汉军士卒的呼喊声愈来愈大,居然盖过了战马奔驰的马蹄声,煌煌如天雷轰鸣,爆发出的气势,竟让南匈奴士卒纷纷皱眉。 于夫罗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该死!汉军的速度好快,咱们可是一路快马杀奔此处,没想到他们居然可以列阵完毕。” 呼厨泉咬了咬牙,焦急地问道:“兄长,咱们该怎么办?拒马外那些坑坑洼洼的东西,必是陷马坑阵,汉军早有准备,此战于我不利。” 这一点,于夫罗又何尝不知,眼瞅着他们即将杀到城前,于夫罗当机立断: “你我左右迂回,先行侦察新县情况,然后在南门方向汇合,不得有误。” “喏。” 呼厨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传令,分兵迂回,侦察敌情。”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号角悠长,旌旗狂舞。 在距离民主县城池尚有一里左右,南匈奴突骑立刻分作两股,朝着东门、西门迂回绕行,直奔南门方向而去。 于夫罗瞪大了双眼,盯着这座新修的县城,民房已经修建了许多,不利于他们的战马飞驰而过,而且外围有拒马、陷马坑阵,几乎环绕,没有半点空隙。 汉军士卒在要害处兵力甚多,每个城门方向几乎有精兵数千人,前排大都是兵甲森森,精铁折射出来的光芒,刺得人眼生疼。 尤其当南匈奴突骑飞驰而过,汉军士卒的喊杀声陡然间增大数倍,好似雷霆炸响,接连不断,经久不息。 虽然,于夫罗从这吼声中听出了一丝恐惧,但更多的,却是誓死不降、鱼死网破、视死如归的汹汹战意。 轰隆隆—! 战马飞驰,狂奔而过,最终相聚在南门附近。 于夫罗终究还是放弃了快马猛冲的战略,毕竟宽幅足足五十余步的陷马坑阵,外加拒马的配置,已经足够让一支精骑兵丧失冲锋能力。 抬手示意停止。 吁—! 于夫罗最终还是勒住战马,任由激荡的烟尘笼罩,同时下令全军士卒列队,以最佳的面貌迎战汉家军民。 眼前这一幕,便是巢车上的程立,都忍不住点头称赞:“好个于夫罗,还真能忍得住,此战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来人。”程立招呼一声。 “在。” “速速传令薛悌,赶往南门,指挥作战。” “喏。” (ps:薛悌,民主县县尉。) 如今,南匈奴大军集中在南门,这里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主攻门,必须要由县尉薛悌亲自坐镇,程立才能安心。 压根不必程立吩咐,原本在北门指挥战斗的薛悌,在看到南匈奴的动作后,立刻离开了北门,策马直奔南门方向,没有丝毫犹豫。 而此刻。 城外,激荡的烟尘已经飘落,露出已然列队完毕的南匈奴士卒,乌泱泱一片精悍士卒,头顶的煞气好似一团乌云压境,接连不断的马嘶声更是催命的声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于夫罗皱眉凝望着战场,不自禁感慨:“刘铄此贼果然难以对付,他料定袁绍会把咱们撵来东郡,因此早有准备,否则绝不会准备的如此妥当。” “是啊。” 呼厨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暗自咬住牙根,恨意浮于面上:“这里虽然是没有城墙的新县,但咱们想要拿下它,还真没想象中那般容易。” “不过兄长......” 言至于此,呼厨泉提醒道:“咱们已经断粮了,没有退路,要么攻破县城,要么只能死在这里,这一战咱们是逃不掉的。” “嗯。” 于夫罗点了点头:“我明白,此战必须要打,关键是要怎么打?” 呼厨泉轻声道:“而且,城外还有一千五百精骑,咱们必须分出一部分兵力,提防汉军的突袭,恐怕至少得两千骑,甚至三千骑。” 于夫罗犹疑了片刻,铿锵下令:“刘豹何在?” 刘豹策马上前:“末将在。” “命你率领三千精骑,在外围提防尾随而来的汉军精骑兵,不得有误。” “父亲放心,此事交给豹儿即可。” “豹儿。” 言至于此,于夫罗柔声提醒道:“那徐晃善使一柄梨花开山斧,力大无穷,你切记不可与之硬拼,关键时刻一定要请求支援。” 刘豹点了点头,拱手道:“父亲放心,豹儿记住了。” 第228章 它不单单是陷马坑,更是杀人坑… “报—!” “将军,南匈奴已经杀至民主县,我军是否发起突袭?” 听到回报的徐晃深吸口气,终于还是硬着头皮,下定决心道:“咱们先靠上去,但别急着突袭,静观局势,再定不迟。” “将军的意思......” 程银皱了皱眉,试探性猜测道:“想要借程立的手,先行削弱南匈奴的实力,给主公减轻压力否?” “嗯。” 徐晃倒也没有否定,而是点了点头:“高顺的罘罝阵虽然厉害,可毕竟只有万人,而南匈奴的骑兵便有近万人。” “双方兵力大致相同,这让高顺如何能够将南匈奴全歼,咱们必须要想办法削弱南匈奴的部分实力。” “可惜......” 长叹口气,徐晃咬了咬牙,狞声道:“我原本想要把南匈奴引到荀彧那里,但他们这次采取的是快攻战术,根本不给咱们半点机会。” “现在南匈奴大军压境民主县,咱们有且只能相信程立、薛悌,暂且将战场交给他们了,如果他们实在撑不住,咱们再出手不迟。” 程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末将明白。” 徐晃拨马转身:“走,咱们先靠上去,采取外围施压的办法,牵制其一部分兵力。” “喏!” 程银插手应命。 旋即。 有传令兵策马飞出,扯着嗓子呼喊: “将军有令,直奔民主县,外围施压,不得靠近。” “将军有令,直奔民主县,外围施压,不得靠近。” “......”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尚不过片刻,便抵达了民主县外围。 徐晃望着迂回至南门的南匈奴,不由地为之诧异:“好一个于夫罗,既然采取快攻战略,竟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看来这一战比咱们想象要艰难许多。” “是啊。” 程银肯定地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前方:“将军快瞧,他们外围足足有数支列队,怕是至少有三千骑,如此兵力提防我军,看来南匈奴是准备强攻了。” 徐晃握着手中的梨花开山斧,凝望着正在筹备的南匈奴:“抽出三千人提防我军,如此一来,他们充其量有七千人可以正面强攻。” “按照主公下发的应急自救预案,每个城门至少有精兵一千,建工军三千,只要指挥的得当,这一仗不是不能打。” 呼— 长出口气。 徐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静观其变吧。” 程银颔首:“嗯,放心吧,咱们的飞骑时刻盯着战场,旦有消息,会立刻上报。” 徐晃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 战场中,望着已经列队完毕的南匈奴士卒,于夫罗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 “弟兄们,给我冲,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必须要拿下新县。” “杀—!” 南匈奴士卒高举着手中的长弓、马刀,在声嘶力竭的喊杀声中,宛如野狼般嗷嗷叫地往新县狂冲过去。 他们尽皆是以步卒状态进攻,踩着陷马坑阵,在弓弩手的掩护下,不断向前挪移,一步一坑,速度虽慢,但也堪称稳步推进。 嗖!嗖!嗖! 但薛悌可不会惯着他们,直接下令“放箭”,顿时成百上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宛如滂沱大雨般罩向南匈奴士卒。 悲惨的嚎叫声顿时如惊雷般响起,缺乏盾牌保护且衣着单薄的匈奴士卒,登时便如割麦般倒下一大片。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肩膀仍然拼命的向前冲锋。 但饶是如此...... 他们依旧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彷佛无惧死亡一般,不仅速度没有丝毫减弱,甚至隐隐在加快,因为倒在地上的尸体,成功为后续兵马铺平了道路。 匈奴士卒不断向前冲,汉军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连绵不绝,匈奴士卒一批接着一批地倒在冲锋的路上,短短数十步的陷马坑阵,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虽然汉军列阵的前排士卒,全都是有厮杀经验的猛士,可在后排的建工军士卒,丝毫没有作战经验,当他们透过缝隙,看到匈奴士卒不断倒下,鲜血汩汩狂涌,内心顿时崩溃。 哇—! 不少士卒实在受不了这个场面,吓得当场色变,哇的吐了一地,整个人在这一刹那间,几乎瘫软,再没力气拿起弓箭战斗。 “休要害怕,只要习惯就好。” “切记,他们是来要我等性命的。” “只要没死,就给我站起来,拿起弓箭,继续战斗。” “放箭,给我放箭!” “......” 幸亏县尉薛悌在不停的指挥战斗,他的声音像是有种魔力似的,总是在能在建工军内心即将崩塌时,触碰到那一块的禁脔,促使他们强忍着恶心,继续奋战,捻弓搭箭。 嗖!嗖!嗖! 漫天的箭矢交织成网,在陷马坑阵的上方往来穿梭,毕竟这样的距离,同样在擅长骑射的匈奴人射程之内。 不过...... 汉军却是早有准备,外围的拒马以木板加高了许多,而且每个士卒都带着竹木编制的安全帽,完全可以替城内的士卒遮挡一部分的箭矢,这样大大降低了汉军的伤亡。 但不管怎样,匈奴士卒的箭矢的确压制了汉军部分的火力,促使他们可以更快的缩短这短短五十步的人间炼狱。 “啊—!”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匈奴士卒中响起。 这声音尖锐至极,透着一股子悲痛,震慑着临近伙伴的心神。 众匈奴士卒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但见...... 悲惨嚎叫的匈奴士卒抬起一只脚,脚下赫然扎着一个铁蒺藜,尖锐的锋芒刺穿了匈奴士卒的脚掌,从脚背上窜出,鲜红的汁液瞬间淌遍半个脚背。 嗖—! 这个匈奴士卒是幸运的,正当他承受着剧痛时,呼啸而来的一支箭矢,竟正中他的面门,悲惨的嚎叫声仅仅只是一瞬,便戛然而止。 在万众瞩目之下,这名踩中铁蒺藜的匈奴士卒轰然倒下,荡起一阵烟尘,更给前排的匈奴士卒敲响了警钟,务必要小心脚下的陷马坑。 它不单单是陷马坑,更是杀人坑! 彷佛只是一瞬! 原本高举着马刀,凶神恶煞冲杀在前排的匈奴士卒,纷纷低下了脑袋,稳步向前推进,甚至连迎面罩来的箭矢,都来不及格挡。 第229章 首战告捷,军心大振! 可是...... 他们顾得了脚下,便顾不得头顶。 那如滂沱大雨般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不断地收割着匈奴士卒廉价的性命,攻势宛如雪崩,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悲惨的嚎叫声不断响起,没过多久,匈奴士卒便已彻底崩溃,尤其是陷马坑阵中的士卒,更是变成了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们只想尽快逃出这地狱一般的地方。 “兄长,这样强攻不是办法!” 阵外的呼厨泉眼瞅着如割麦般倒下的士卒,心中万分急切:“咱们不如先撤下来,商议对策,而后再强攻不迟。” “该死!” 于夫罗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眉尖荡过一抹杀气,无奈叹口气道:“汉军果然比咱们想象中要狡猾许多,先下令撤出来。” 呼厨泉飞快点头,把手一招:“快,传令撤军!” 传令兵颔首:“遵命。” 叮!叮!叮! 随即。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正在强攻新县的匈奴士卒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乌泱泱如潮水般退出了陷马坑阵,只留下满地同伴的尸首。 与此同时,漫天飞扬的箭雨同样戛然而止,丝毫没有作战经验的建工军士卒,见到匈奴突骑撤退的一幕,顿时士气暴涨,齐声呼喊: “赢了!竟然真的赢了!打赢了!” “咱们竟然打赢匈奴士卒了。” “哈哈!赢了,赢了!” “......” 众士卒的欢呼声如同雷霆般炸响,激荡在空寂的民主县上空,瞬间传遍了四方,响彻全城每一个角落。 这不单单是南门一处的胜利,更是四处城门守军们的胜利,是满城三万黑山军乡民的定心丸、强心剂。 尤其是东西城门处的守军,虽然暂时没有遇到危险,但听到南门的呼喊声,也跟着振奋起来,呼喊起来,将胜利的喜悦传递给城中每一个乡民。 “娘,你听到了吗?咱们好像打赢了。” “嗯嗯,娘听到了,真的听到了。” “娘,你怎么哭了?” “娘是高兴的。” ...... “大家快听,咱们好像战败了匈奴士卒。” “没错,咱们在南门战败了匈奴人,哈哈哈!” “我听到了,咱们的确赢了。” “请大家相信县令,相信郡守,相信咱们的建工军!” ...... “这位军爷,我们能出去了吗?匈奴人走了没有?” “阿婆莫要着急,能出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信号。” “啊,好吧。” “大家藏好即可,安静等待信号。” “知道了。” ...... 正当众将士全部沉寂在胜利的喜悦中时。 南门方向的县尉薛悌,却在快速盘点着战损,以及物资的消耗。 他非常清楚,这一波进攻充其量算是南匈奴的试探性进攻,而接下来才是真正的主戏。 因此,薛悌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道: “来人。” “在。” “速速转告县令,补充箭矢、兵员,南门可能迎来大战。” “喏。” 传令兵欠身拱手,简单应一声。 随后。 他飞身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指挥巢车回报。 正在巢车上观战的程立,自然也看到了南门的情况,同样推测出是南匈奴的试探性进攻,观察双方的箭矢密度,便可大致判断出箭矢的消耗。 “来人。” “在。” “传令北门,调一千建工军至南门,同时传令武库,搬运两箱箭矢去南门,速度要快。” “喏。” 传令兵应了一声。 随即。 代表北方的青色旌旗在空中狂舞,向他们传递着程立的军令,而后又有士卒快马赶往武库方向,派人以马车运送箭矢。 等薛悌派来的传令兵赶来,兵马已经在调动之中,箭矢已经在运输中,每一个环节都没有落下分毫。 而当民主县的士卒、器械在筹备之时,城外的南匈奴同样在思考相应的对策,以便发起下一轮的强势进攻。 于夫罗亲自来到从前线下来的将士面前:“尔等都说说,感受如何,咱们应该怎样进攻,才能拿下这座新城。” 言至于此,呼厨泉提醒道:“尤其是陷马坑阵内,是否全部都放了铁蒺藜一类的东西?如果不是,还有何物?” 下一个瞬间,有人开口道:“启禀单于,根据小人了解到的情况,陷马坑阵里不单单有铁蒺藜,还有削尖的竹木,有人便是踩中了竹木而死。” “不止有竹木......” 紧跟着,又有人开口言道:“还有汉军士卒拉的粪便,碎石子什么的,我前面的兄弟便踩到了粪便,当真恶心死人了。” “汉军士卒的陷马坑阵不仅密,而且里面还有各种意想不到的东西,很明显,他们已经料到咱们会下马步战。” “没错!对方在拒马上加装了木板,可以挡住我军不少的箭矢,但他们的箭矢却可以轻易跃过,将我军士卒诛杀。” “关键的问题是,咱们不仅要提防空中的箭矢,还要提防脚下的陷阱,虽然仅仅只有五十步宽,但突进难度实在是太大。” “汉军士卒果然卑鄙,他们的防备竟然如此严密,简直该死!” “是啊,咱们没有盾牌,而且衣着单薄,防不住箭矢袭杀,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等素来都是快马突阵的战术,全军都找不出一面盾牌。” “汉军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想到这种应对措施的。” “......” 素来只喜欢快马突袭战略的南匈奴骑兵,这次碰到了久违的攻坚战,的确有些不太适应,甚至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进攻节奏。 这一点,于夫罗从他们的吐嘈声中,便可见端倪,以往的作战中,快马突袭,箭矢袭杀,一波冲锋,便要左右战局的胜负。 可是现在...... 不仅战马没办法上阵,而且陷马坑阵里居然还隐藏杀机,如此恶心人的布阵,着实杀了匈奴骑兵一个措手不及。 一波强势的进攻,不仅连三十步都没冲过去,甚至还死了数百个弟兄,重创了军队士气,简直是赔大发了。 最为致命的是! 及至现在,他们没有商量出一个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强攻,硬生生将这五十步的地狱路蹚过去。 第230章 茱萸粉战术,玩不死你们这帮杂… “快,众将士补充箭矢。” 当运送箭矢的士卒赶来,薛悌立刻安排建工军分发箭矢,每个士卒保证五支箭矢以上,极具战斗力的县兵,保证不低于十支箭矢。 怀抱着箭矢的士卒往来穿梭在军阵中,不停地把箭矢分发给每一个士卒,那争分夺秒的模样,像是在跟阎王爷赛跑。 吼!吼!吼! 吼吼—! 正当士卒在军阵中往来穿梭,分发箭矢之时。 忽然。 城外的匈奴士卒中赫然爆发出一阵嘶吼声,举目望去,匈奴士卒纷纷高举着手中长弓、马刀,声音一次比一次大,好似雷霆在旷野上炸响。 随后,他们开始快速的列阵,尤其是前排士卒的面上,浮现出一抹极其强烈的嗜战意志,那双眸子里迸射出万丈凶芒,像是开启了暴走模式似的。 “速将箭矢分发完毕。” 薛悌心里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尤其当他看到匈奴士卒眸子里的汹汹战意时,这股不安的感觉竟如浪潮般,顷刻间澎湃汹涌起来。 正在分发箭矢的士卒已经顾不上计数,随手抓起一把箭矢,便塞到建工军士卒的手中,同时下意识提醒对方: “尔等自行分发,五支即可,战后继续补充。” “尔等自行分发,五支即可,战后继续补充。” “尔等自行分发......” “......” 拿到箭矢的士卒纷纷将箭矢搭在弦上,按照此前训练的动作,时刻做好拉弓射箭的准备,因为有了一次经验,现在的他们已经比上次娴熟许多。 薛悌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见本方士卒已没有那般紧张,稍稍松了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城外的匈奴士卒,静候着他们发起第二轮的进攻。 这一次,他们显然更加小心谨慎,踏入陷马坑阵时尽皆猫着腰,拎着长弓,一双凶戾的目光中闪烁出腾腾的杀气。 然而...... 有过一次胜利经验的县兵、建工军,对于这股浓烈的杀意,已经有些抵抗力,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反而下意识握紧了兵器,时刻静候着军令。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南匈奴士卒踏入到弓弩射程之内,薛悌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苍啷一声,拔剑在手,怒指匈奴士卒,铿锵下令: “放箭!” 嗖!嗖!嗖! 伴随着一声令下,成百上千支箭矢破空而发,而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箭雨如蝗虫一般罩向匈奴士卒,惨叫声随后响起,接连不断。 即便南匈奴士卒谨小慎微,躬身稳步推进,但因为缺少盾牌的保护,依旧如割麦般倒下一茬,但好在后续的士卒及时跟进,这才稳住了进攻的节奏。 嗖!嗖!嗖! 负责掩护的匈奴士卒同样杀入了射程外围,一波箭矢带着破空声飞出,朝着拒马后面的汉军士卒飞去。 虽然有木板拦下了许多箭矢,但依旧有零星的箭矢飞入了军阵中,偶尔传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哀嚎声,但却难以撼动汉军士卒的箭矢攻势。 双方箭矢你来我往,在陷马坑阵上方交织成网,每时每刻皆有匈奴、汉家士卒在沙场中殒命,无数人倒在突进的路上,又有无数人从后排站到前列。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第一次突进的三十步距离,轻易撵上,剩下的二十步虽然艰难,但匈奴士卒却是无所畏惧,前扑后继,努力缩短。 第一波将士尚未全部阵亡,第二波将士便接踵而至,发起最为猛烈的冲锋,紧跟着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 他们高举着兵器,扯着嗓子嘶吼着冲锋,像是一群嗷嗷叫的野狼,眼中只有无尽的杀意,没有半分畏惧。 这般疯狂到不计生死的进攻,顿时令薛悌为之一愣,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激变,但也仅仅只是一瞬,旋即恢复正常。 毕竟,在此之前,他便已经预料到,第一波是试探性进攻,从这一波开始,才会使匈奴人真正的进攻。 果不其然! 攻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凶猛。 剩下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对于不计生死的匈奴人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薛悌深刻的意识到,该准备下一轮的进攻了: “戴面罩,茱萸粉准备。” 薛悌没有丝毫的犹豫,铿锵下令道。 下一个瞬间。 众将士齐齐将事先备好的粗布,从腰间摘下,拴在后脑勺,遮住口鼻。 与此同时,带着特殊工具的建工军委身在拒马后方,将磨好的茱萸粉倒在倒置的漏斗中,同时猛踩后方的皮囊。 呼— 正当拎着马刀的匈奴士卒,叫喊着冲向拒马时,一股气浪呼啸而出,赤红色的粉末顷刻间罩向匈奴士卒。 “啊—!我的眼睛!” 有匈奴士卒被喷中眼睛,辛辣刺激的感觉顷刻间顺着眼膜,侵入到脑海,而后瞬间淌遍全身,直令他丢掉了马刀,痛苦的抱住脑袋。 “阿嚏—!” “这......这是何物?” 猝不及防的匈奴士卒猛吸入一口茱萸粉,辛辣刺激的感觉侵入鼻腔,身体条件反射般的接连打了数个喷嚏,别说冲锋了,连站都站不稳了。 “滚开!别过来!” “啊—!” 被呛到睁不开眼的匈奴士卒,疯狂地挥舞着手中马刀,他本意是想拦下呼啸而来的箭矢,可偏偏劈在了自家同袍身上,接连被他诛杀了三、四个人。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快快捂住口鼻,要快!” “阿嚏!阿嚏!” “......”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前排冲杀过来的匈奴士卒,瞬间丧失了战斗力,不是在捂着口鼻,便是在打喷嚏,更有甚者,竟然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某些人甚至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趁此机会。 嗖!嗖!嗖! 一波箭矢攒射陡然间袭来,混乱的匈奴士卒宛如割麦般倒下一大片,他们甚至顾不得挥舞手中的马刀,便被射成了刺猬。 明明拒马就在眼前,不超过十步,但可惜,这段距离却像是天堑一般,任凭匈奴士卒不停地往前蹚,却怎么也蹚不过去。 第231章 陷马坑+铁蒺藜战术,竟出自刘… “哈哈!” 眼瞅着匈奴士卒惨遭屠戮的一幕,薛悌兴奋地仰天狂笑一声,扯着嗓子呼喊:“没错,就是这样,给我狠狠地揍这帮杂碎。” 嗖!嗖!嗖! 听到匈奴士卒悲惨的嚎叫声,众将士士气暴涨,浑身上下不知哪儿生出力量,不停地将手中的箭矢,一轮又一轮地射向木板外的战场。 即便感觉臂膀已经有些酸困,但他们依旧舍不得停下来,彷佛恨不得在顷刻间,便将城外的匈奴士卒全部歼灭,一个不剩。 正在观战的于夫罗都惊呆了,吓得俩眼珠子快要瞪爆,尤其是当先锋即将冲向拒马之时,那喷涌而出的红色粉末,瞬间粉碎了他们的进攻,当真气得于夫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杂碎!” 于夫罗咬紧了钢牙,眉宇间怒气飞扬,遏制不住:“汉军果然卑鄙,竟敢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简直岂有此理。” “可恨!” “可恨呐!” 即便是呼厨泉,此刻也露出了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厉烈灼焰,气得双手攥成拳头,眉尖荡过杀气,视线逐渐凝成了一道厉芒。 可是...... 他并未被愤怒气昏头脑,反而在短暂的愤怒后,逐渐恢复了冷静,而且在于夫罗即将要下令冲锋时,制止了对方: “兄长,万万不可啊!” 呼厨泉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冷冷言道:“咱们还是先退下来,再议不迟,这样冲上去,只会加重伤亡。” “该死!” 于夫罗暗自啐了一口,摆手下令道:“鸣金收兵。” 传令兵急忙回应:“遵命。” 叮!叮!叮! 下一个瞬间,清脆的金鸣声响起,正在强攻的匈奴士卒再次溃败,如同潮水一般,逃也似地离开这五十步的地狱路。 与此同时,拒马后方汉军的欢呼声,再次响起,这声音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宝剑,互视空间与时间束缚,直击于夫罗及每一个匈奴士卒的内心: “哈哈,咱们又赢了,又击溃了南匈奴士卒。” “实在是太厉害了,打赢了,又打赢了!” “来呀!你们这帮杂碎,有种再来!” “爷爷这里有好吃的给你们。” “哈哈!有种再来!” “......” 放浪的狂笑声中带着明显的嘲讽与戏谑,不仅最大限度的打压了匈奴士卒的士气,更提振了民主县全体军民的信心与士气。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将最开始的恐惧心理,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坚定、自信,以及无所畏惧,甚至期待将其剿灭。 心态上的转变,必然带来战斗力的提升,这可比训练各种军事技能,还要管用一万倍,毕竟在古代战场中,真正决定胜负的,不是兵器,而是士气! 薛悌则是如此前一般,依旧在盘点战损,安排相关士卒补进,同时继续分发箭矢,静候着匈奴士卒的下一轮进攻。 在安排好一切后,他开始盘算接下来贼子会如何进攻,按照应急自救预案中的防守措施,他还有多少杀手锏可以使用。 ...... 正在远处观战的徐晃,听到声音,也不由地来了兴趣:“真没想到,民主县的防守比咱们想象中要强太多。” “是啊。” 一旁的程银同样松了口气,满意地点点头:“看来主公当初选择荀彧、陈宫、程立等人当县令,不是随即选择,而是有意而为之。” 不知何故,徐晃闻听此言,竟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那是,咱家主公可非寻常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主公应该会传说中的望气术,仅凭肉眼便可断人生平。” “哦?” 程银惊诧不已,好奇询问:“将军如何知晓?” 徐晃淡笑,摆手示意其附耳过来,压低声音:“实不相瞒,当初本将军投靠主公时,便亲身验证过此术。” “主公说我们冥冥之中是命中注定,而且还算准了我会成为他帐下的大将,这才会不顾本将军是降将,便重用于我。” 程银听得是满目骇然:“竟......竟有此事?” 徐晃点点头:“当然!主公只是掐指一算,便算出了我的表字,以及生平履历,要知道那可是我们头一次会面。” 嘶—! 程银愈加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难不成,主公选择荀彧、陈宫、陈立,甚至还有那个陷阵都督高顺,全都凭借的是望气术?” 徐晃虽然不敢确定,但却郑重地点了点头:“极有可能!” 程银恍然大悟,自行领悟:“怪不得......” 徐晃淡笑:“咱家主公可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将来匡扶汉室,再造乾坤之主,这乱世天下的魑魅魍魉,必将会被主公尽数诛灭,一个不剩。” “你可知各县的应急自救预案,是出自何人之手吗?” “啊?” 程银不由地一个愣怔:“难道不是将军与高顺?” 徐晃点了点头:“没错!大的战略的确出自本将军与高顺,但茱萸粉、陷马坑阵加铁蒺藜等战术,全都出自主公之手。” “哦?” 程银诧异:“主公竟然还懂兵法?” 徐晃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虽然只是皮毛,但主公胜在奇思,同样的计策放在主公这里,总是能玩出别样的效果。” 虽然程银没有经历过讨董之战,但这一路走来,他也的确见证了许多奇迹,忍不住点头,感慨道: “是啊,如果不是主公仁德,生怕县城百姓死伤过重,否则又何必摆阵与南匈奴对战,单纯依靠县兵、骑兵,便可大败匈奴骑兵。” 这一点,徐晃有同感,如果不是想要最大限度地保全黑山军乡民,那么此战中,自家主公有太多的办法,与南匈奴决战: “正因此,才证明主公之伟大!” 徐晃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对于刘铄,他敬若神明:“我徐晃此生能追随主公辗转厮杀,实乃三生有幸。” 程银点点头:“末将亦然。” 正在这时,前方战场上忽然响起一阵震天彻地的嘶吼声: “吼!吼!吼!” “吼吼—!” 徐晃、程银等人下意识扭头望去。 果不其然! 南匈奴第三波进攻,即将拉开帷幕。 徐晃长出口气,郑重道:“速速派人抵近侦察,回报敌军兵力状况。” 程银明白徐晃的心意,欠身拱手道:“喏!” 第232章 刘铄老贼,我于夫罗与你势不两… 听到拒马外匈奴人的嘶吼声,薛悌忙不迭抬眸望去。 果不其然。 这帮家伙纷纷带上了面罩,将口鼻尽皆捂住,某些人甚至将衣衫退下来,整个套在头上,只是在眼睛部位,留着一条狭窄的缝隙。 薛悌不得不承认,如此严密的防守虽说不一定能隔绝茱萸粉,但毫不客气地说,只要匈奴士卒稍微注意些,茱萸粉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呵呵。” 薛悌不屑地哂然一笑:“主公真乃神人也,已然将匈奴人的反应悉数掌控,以为包裹住脑袋便没事儿了吗?” “愚蠢!” 薛悌忿忿吐出两个字,旋即扭头招呼一声:“快去,让火头军把煮好的沸水全部推过来,该轮到他们上场了。” 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飞身上马,直奔火头军处。 每天都要负责三万人的伙食,火头军中有数百口大锅,这些东西落在刘铄的应急自救预案中,全都变成了防守的器械。 此前薛悌还对刘铄口中的“人民战争”,倍感疑惑,总觉得他们不过是种地的农民而已,面对血淋淋的战场,有且只有一条死路。 可现在来看,这些人若是用的好,照样可以杀敌,而且不比训练有素的士卒差劲,关键在于谁来用,怎么用。 经过两次大胜,不单单提振了全军的士气,更提振了薛悌等人的信心,虽然是座新县,暂时没有城墙,但贼子想要拿下它,依旧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杀—!” 喊杀声震天彻地,再次响起。 拒马外的南匈奴士卒,又一次发起了冲锋。 但这一次,全体将士的脸上没有点畏惧,每个士卒已然将箭矢搭在弦上,做好了随时放箭的准备,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中,获得了成长。 “弓弩手准备。” 薛悌昂首凝视着外面的南匈奴士卒,不断计算着箭矢距离,缓缓抬起手臂,声音洪亮,好似雷霆炸响。 众将士听到命令,立刻便将弓弦拉满,蓄足力量,只要“放箭”的命令一处,便会松开勾住弓弦的手指,放出一波滂沱大雨般的箭矢袭杀。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当南匈奴士卒的先头部队,踏入到民主县县兵的射程范围内的一瞬,薛悌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猛然劈落,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放箭!”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支箭矢,带着尖锐的啸声,破空而发,宛如飞蝗般罩向迎面奔来的南匈奴士卒。 随即,拒马外响起一阵密集且沉钝的噗噗声,这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彷佛只是一眨眼,又有数十个士卒躺倒在血泊中。 双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进攻节奏,汉军继续捻弓搭箭,换队交接几无缝隙,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竟好似中途没有停顿过。 而南匈奴士卒却依旧奋勇前冲,前扑后继,靠着不计牺牲的这股子猛劲儿,以最快的速度缩短杀向拒马的时间,以此减少他们的损失。 毕竟,时间越短,那么汉军能够射出的箭矢数量便越少,只要少一波箭矢,便可挽救至少数十名将士的性命。 ...... 嗖!嗖!嗖! 双方的箭矢在陷马坑阵的上空,不断地往来交织,约莫只过了三轮,便有提着锐利马刀,以粗布蒙面的匈奴士卒,杀到了拒马外。 他们下意识地垂下脑袋,猫着腰身,侧着身子,且用一只手半遮挡住眼睛,企图以最快的速度,避过汉军的茱萸粉进攻。 然而...... 这一次,迎接他们的不是茱萸粉。 而是从木板与拒马的交界处,刺出来的一支又一支的锋锐战矛,侧身躲避茱萸粉的匈奴士卒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一支支战矛刺穿了身体,夺走了性命。 噗!噗!噗! 丛矛往来不断,宛如织布梭机。 他们几乎全都是赤膊着上身,根本无法阻挡汉军锋利的戟戈,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但即便如此,悍勇的匈奴士卒依旧疯狂对拒马发起冲锋,在血潭里疯狂挥舞着兵刃,企图靠性命冲破着最后三、五步的距离。 噗! 一支战矛从匈奴士卒的腹部贯穿而过,凶悍的匈奴人竟死死抓住战矛,任由它留在腹中,还回头对后续的战友,厉声呼喊: “快冲!” “攻破这最后一道拒马!” 备受鼓舞的匈奴士卒,挥舞着手中的马刀,迈着流星大步,直跃向那架一人高的拒马,一步踏出的刹那,尚未站稳,便只听蓬的一声巨响。 但见...... 率先冲向拒马的南匈奴士卒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长条孔洞,一个约莫三步宽幅的陷阱,赫然呈现在匈奴人面前,上面还架设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废料,铺着砂土掩人耳目。 “啊—!” 悲惨的嚎叫声随即从陷阱中震响。 下面全都是削尖的竹木,以及铁蒺藜等物,只要来犯之敌一头栽进去,即便不死,估摸着也得落个残疾。 听到悲惨嚎叫声的南匈奴士卒顿时懵逼了,原本奋勇冲杀的队伍,一个个吓得缩了回去,还没来得及进攻,便被箭矢命中,死于非命。 他们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汉军不仅做好了准备,而且竟准备得如此充分,居然会在拒马的前面,挖出一条三步宽的陷阱。 尼玛! 这一刻,拒马外匈奴士卒的内心是崩溃的。 如果早知道东郡一座新城都这么难对付,那么他们一定会选择与袁绍厮杀,毕竟袁绍这小子玩得还算正统,远不像刘铄这般歪门邪道。 正在指挥的于夫罗整个人都懵了,瞪大了眼睛,气得当场爆了粗口:“杂碎!刘铄老贼,我于夫罗与你势不两立!” 一旁的呼厨泉同样愣住了,赶忙拱手抱拳道:“兄长,要不然鸣金收兵吧,咱们再商讨商讨对策,或许可以减少些伤亡。” “商讨个卵子!” 盛怒中的于夫罗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三步远的陷阱而已,便是填,也得把它填满,我宁肯让弟兄们战死,也绝不能让他们饿死。” “给我冲!” 于夫罗声嘶力竭,彻底恼怒:“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新县。” 众匈奴士卒齐声呼喊:“杀—!” 第233章 花式守城,气炸于夫罗! 呼厨泉虽然挨骂了,但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若是退下来再来一次,不仅给了汉军喘息之机,更需要重新走一遍地狱路,这其中的损失可是双倍的。 而现在...... 自家兄长的决定虽然残酷了一点,但却不必再走一遍地狱路,更不必给汉军以喘息之机,双方拼的就只剩下忍耐力,这一个选项。 匈奴已经断粮,如果不能快速拿下这座县城,那么等待他们的,有且只有一条死路而已,既然如此,因何不拼上一把呢?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又是一队匈奴士卒高举着兵器,嘶吼着闯入陷马坑阵。 他们踏着自家同袍的尸体,踩在血泊之中,不断向前狂冲,哪怕是战死,亦无怨无悔。 望着越战越勇的南匈奴士卒,即便是县尉薛悌,也不由地露出骇然与敬佩的神色: “居然没有撤军,看来他们是准备强攻本县,誓死不休。” “好!” 薛悌深吸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狞声道:“既如此,那便让尔等瞧瞧我民主县的手段。” “来人。”薛悌招呼一声。 “在。” “速速禀告县令,匈奴贼子发起强攻,南门急需补充兵力与箭矢。” “喏。” 传令兵插手应命,旋即飞身上马,直奔巢车。 薛悌则是凝视着城外奋战的匈奴士卒,扯着嗓子不停嘶喊:“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莫要担心箭矢,将手中的箭矢全部打光。”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一波接着一波,不断从拒马内侧罩向拒马外侧,虽然只是建工军士卒而已,但经过三次强攻的他们,已然熟悉了进攻节奏,换队衔接,毫无滞阻,宛如行云流水。 南匈奴士卒像是疯了一样,提着马刀不断猛冲,他们脚下堆满了尸体,完全不必担心陷马坑阵的影响,冲锋速度提高了一倍不止。 虽然,这最后的三步宽幅陷阱,已经吃了不知多少同袍的尸体,但这似乎并不能阻拦他们进攻的脚步,依旧挥舞着马刀,不断猛冲拒马。 蓬! 一个彪悍的匈奴士卒奋力削断了几只战矛,左侧又有寒光突袭,腰间一大片衣衫尽裂,回身防护时,前面又露破绽,一柄角度刁钻的战矛从其侧腰斜刺里扎入。 拔出战矛的一刹,带出一道血箭,彪悍的匈奴士卒立足不稳,侧身直接跌落陷阱,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这声音被淹没在喊杀声中,没有掀起半点波澜,但却逃不过薛悌的眼睛,从他那个角度望去,竟然已经可以看到陷阱中匈奴人的尸体。 难以置信! 惨死于陷阱中的匈奴人,竟快要将足足两丈高的陷阱填平! 虽然整个战场宽幅不算太大,但保守估计,这个陷阱已经吃掉上百条匈奴人的性命,它为民主县的防守,贡献出了它最大的力量。 若是连陷阱都被填平了,那么县兵就当真要与匈奴士卒短兵相接,在沙场中搏杀挣命,这对于他们而言,伤亡率会大幅度增加。 “县尉,沸水来了。” 正当薛悌愁死不已时,后方响起一声呼喊。 “快!” 薛悌把手一招,铿锵下令:“给他们尝尝鲜!” 下一秒,队伍闪开数条数尺宽的小路,同时众将士披上了蓑衣,以防被沸水误伤。 火头军的士卒们推着小车,载着大锅到拒马前,一盆又一盆的沸水,冲着拒马下的空挡,直朝着匈奴人身上泼去。 哗啦—! 滚烫的沸水沾到匈奴士卒的身上,沁过那层薄薄的粗衣,顷刻间烫伤了他们的皮肤,灼痛顺着神经传入大脑,又在瞬间传遍全身。 “啊!是沸水!” “汉军竟在泼沸水!” “啊,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卑鄙、无耻的汉军,我与尔等势不两立。” “......” 一盆又一盆的沸水泼上去,顷刻间便令前排的匈奴士卒丧失了战斗力,再加上头顶接连不断的箭雨袭杀,彪悍的匈奴人愣是杀不到拒马跟前。 听到自家士卒悲惨的嚎叫声,于夫罗心如刀绞,恨得牙根直痒痒,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一双铁拳紧握,彷佛恨不得连空气都捏爆。 “卑鄙!” “汉军果然卑鄙!” 于夫罗气得直接爆了粗口,破口大骂。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 连沸腾的水都能拿来当做武器,这座新城虽然没有城墙,但想要拿下来的难度,却丝毫不比强攻一座坚城差。 于夫罗有种踢到铁板的感觉,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打死都不与刘铄为敌,这小子连董卓都能战败,何况是自己! “兄长,该怎么办?” 呼厨泉彻底懵逼了。 这一次,他同样萌生退意,但却不敢明言,只能试探性询问:“在这样下去,只怕等天黑了,咱们都拿不下新城。” “......” 于夫罗漠然,没有回应。 现在的他,当真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如果鸣金收兵,那么又要重来一次,虽然陷马坑的影响没了,但众将士的士气同样跌到了谷底,鸣金收兵一次,士气必然大跌一次。 可如果不鸣金收兵,一旦等到天黑,他们同样得退出来,这座县城涉及到了数万百姓的生存,他们一定会誓死不休。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报—!” 正当于夫罗陷入愁思中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于夫罗扭头望去,乃是自家斥候,飞马而来。 不等其开口,于夫罗便摆手打断道:“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斥候颔首,直言道:“徐晃率领的精兵,已然杀来,他们分作数股,正在与刘将军纠缠。” 嘶—! 于夫罗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扭头瞥向远方。 果不其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滚滚而来,耳畔中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喊杀声,以及战马奔驰的马蹄声: “该死!” 于夫罗暗自咬住牙根,此时已然是面沉如水,杀意大胜。 呼厨泉则是趁机劝谏道:“兄长,鸣金收兵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第234章 甘愿送上十万石粮草,送匈奴回… 嗖!嗖!嗖! 当一波箭雨从奔驰中的汉军骑兵头顶破空而出时,刘豹整个人都惊呆了,俩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全然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潜意识里,汉人不谙骑射,战马对于他们而言,基本上就是个运输工具,即便有骑兵在,也只是冲阵时能起到作用。 骑射?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种高难度的动作,别说是汉军骑兵了,就算是匈奴突骑,也不是人人都会的。 可偏偏,眼前这一支汉军小队,不仅仅可以纵马驰骋,完成各种高难度骑术动作,甚至人人都可以骑射,而且准确率高得吓人。 猝不及防的匈奴骑兵,在承受了这一波箭矢袭杀后,至少有数十个士卒跌落尘埃,被战马踏成了肉泥。 刘豹更是足足愣了数十秒,方才扯着嗓子呼喊:“散开,不可太过聚集!汉军骑兵能够骑射,万万不可轻敌!” 嗖—! 正当刘豹扯着嗓子呼喊时,斜刺里,一支箭矢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直朝着他面门袭来。 自幼弓马娴熟的刘豹,能从这一箭的速度、角度中,感受到对方的箭术,即便放在整个匈奴将士中,都堪称顶尖的存在。 嘶—! 刘豹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动,一只手拽紧了缰绳,另外一只手摸向腰间的马刀,随即拔出一道幽森凛冽的寒芒。 咔擦! 箭矢凌空折断,散落在尘埃中。 虽然,这一箭没能伤到刘豹,但他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眼前这支小队的厉害,绝对要比自己想象中强悍太多。 “对面可是刘豹否?” 汉军阵营中,大将徐晃扯着嗓子呼喊:“我家主公托某给令尊带句话,双方若是这般纠缠下去,无异于两败俱伤。” “若是令尊愿意,我家主公愿意与贵军拉开阵势干上一仗,如若贵军可以破我军阵法,甘愿送上十万石粮草,送尔等回河内!” 正在驱逐汉军的刘豹,顿时一个愣怔,惊诧地凝视着前方汉军。 果然!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对面可是刘豹否?我家主公托某给令尊带句话,双方若是这般纠缠下去,无异于两败俱伤。” “若是令尊愿意,我家主公愿意与贵军拉开阵势干上一仗,如若贵军可以破我军阵法,甘愿送上十万石粮草,送尔等回河内!” “对面可是......” “......” 起初只是徐晃一人在喊,随后小队每一个士卒都在跟着喊,声音虽然没能盖过战马轰隆的马蹄声,但却也能令不远处的刘豹听到。 “十万石粮草?” 刘豹还真会抓重点,一下子便捕捉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部分。 他们此次入东郡,真正的目的便是劫掠粮草,而后再引兵返回并州,如果刘铄当真可以奉上十万石粮草,他们又何必损兵折将的战斗呢? 虽然刘豹只负责提防徐晃,离新县战场颇有距离,但他听得极其真切,自从开展以来,他们已经接连被击溃两次,而这第三次的哀嚎声竟比前两次还要大。 显然! 前方进攻颇为不顺,估摸着在天黑之前,是拿不下新县的。 今日尚且如此,明日再战,对方有充分时间可以调整,获胜几率怕是不大。 毕竟,匈奴突骑擅长的是旷野突阵,而非攻坚,即便新县没有城墙,但有拒马、陷马坑,战马能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 能拿下新县吗? 经过两次的战败,连刘豹的信心都挫败了。 如果能够拿下新县,或许早已经有了战果,又何必等到现在,而既然现在都没能拿下,估摸着明天、后天,依旧如此。 ...... 叮!叮!叮! 正当刘豹胡思乱想时,身后响起清脆的鸣金声,随后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再次戛然而止,整个战场归于死寂。 果不其然! 自家队伍强攻县城,又一次以失败告终。 而汉军的骑兵在确定匈奴鸣金收兵后,同样策马远离,没有继续寻找突进的机会,他们显然没有与自己硬拼的想法。 吁—! 刘豹摆手示意大军停止追击,举目望向那股远去的烟尘,竟暗暗松了口气,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口气是遗憾,还是庆幸。 “报—!” 不多时,队伍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豹扭头望去。 一骑绝尘而来,乃是父亲身旁的传令兵,不等其开口,刘豹便抢先道:“战况如何?” 传令兵尴尬地摇了摇头,眉目中带着淡淡的痛楚:“情况不太好,三次进攻,尽皆失败,保守估计,损失两千人。” “多少?” 刘豹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两千人?” 传令兵点了点头:“嗯,这还不包括受伤人员,若是加在一起,只怕会更多。” 嘶—! 刘豹倒抽一口凉气。 自己负责提防徐晃的一千五百精骑,带走了三千兵马,换言之自己父亲身旁只有不到七千突骑,而仅仅进攻了三次,便损失超过两千人。 “这......” 刘豹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损失两千余人?!” 传令兵叹口气:“是真的。” “该死!” 刘豹暗自嚼啐一声:“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传令兵轻声道:“汉军必定早在准备,城内箭矢像是耗不尽似的,一波接着一波,而且他们在陷马坑阵中加了铁蒺藜、削尖的竹木,我军许多将士死于非命。” “随后,汉军又以茱萸粉进攻我军,好些人被呛得睁不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退出,便被汉军一波箭雨,当场射杀。” “单于命令全军带上面罩,可这第三波进攻才发现,拒马外三步宽,是一个约莫两丈深的陷阱,里面全都是竹木、铁蒺藜。” “然而......” 话锋一转,传令兵声音愈加痛楚,带着浓烈的煞气:“我军士卒辛苦鏖战,好不容易填平了陷阱,却迎来汉军的沸水进攻。” “大部士卒衣着单薄,某些士卒更是赤膊上阵,哪里禁得起沸水灼烫,这一波袭杀简直比茱萸粉还要狠辣,单于迫不得已,只能撤军。” 刘豹虽然没有经历强攻新县的战场,但却听得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五十步的距离,是何等的艰难。 汉军溅招频出,花式守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实在是令人震骇。 “哦对了。” 刘豹不敢继续往下想,赶忙岔开话题道:“你来此所谓何事?” 传令兵忙不迭回答:“单于有令,三里外安营扎寨,让将军您速速退兵,不得有误。” 第235章 夜叩匈奴大营,程立你不要命了… “报—!” “县令,南匈奴在城外三里处的林子里,安营扎寨,他们似乎没有带帐篷等辎重,只是简单以树枝围城营地的模样。” “嗯。”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缓缓点头:“这便对了,从他们进入东郡,再到我民主县,尚不过半日,必是轻装快行,追求速战,岂能带上辎重。” 薛悌暗松口气,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幸亏有郡守府下发的应急自救预案,否则咱们未必能撑得住匈奴人的强攻。” “是啊。” 程立深以为然地颔了颔首:“主公提出的‘人民战争’战略,在咱们民主县得到了真正的体现,但可惜,这已经是咱们的极限了,再打下去,百姓就该大面积死亡了。” “孝威。”程立扭头望去。 “在。” “替我备马,我要去于夫罗营地。” “啊?” 薛悌顿时惊诧,足足愣了十数秒,方才回过神来:“仲德,你可是民主县的县令,绝对不能以身涉险,我不同意。” 程立闻言,只是讪讪一笑,反问道:“如果你能保证明日之战,与今日伤亡相差无几,我倒是乐得在此,岂愿身赴险地。” “可是孝威......” 程立的声音极其平和,但却像是千斤重担,压在了薛悌心坎:“咱们的箭矢所剩无几,城中颇多老幼妇孺,一旦城门洞开,你要如何应对?” “我......” 薛悌皱着眉,依旧没有丝毫办法。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主公当初的想法,原本也只是令我等稍作抵抗,便将南匈奴逼迫至主动决战,咱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 薛悌何尝不明白自家主公的战略,但他依旧眉头紧攒:“仲德,南匈奴今日落败,死伤两千有余,他们一定对你恨之入骨。” “你若主动前去,恐怕......” “放心!” 不等薛悌把话说完,便被程立摆手打断:“我程立何人,你还不了解吗?凭某三寸不烂之舌,必然无虞,你不必担心。” 薛悌咬了咬牙,狞声道:“不可,你是民主县的县令,是全县百姓的主心骨,绝对不能出事,要去也只能是我去。” “我一定不会......” “孝威!” 程立再次打断薛悌,语重心长地道:“今日之战,尽皆是由你指挥,有你在民主县坐镇,我才能放心,于夫罗才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样决定了。” 程立丝毫不给薛悌辩驳的机会,当即做出决定:“速速备马吧,别耽误时间,趁现在他们应该还没想出应对办法,给他们一个选择,自然万事大吉。” 程立、薛悌乃是至交好友,程立受陈宫相邀出山辅佐刘铄时,薛悌与程立一起赶来濮阳,也正是基于此,刘铄将二人放在一起,相互搭档。 历史上的薛悌曾任兖州从事,并助程昱、荀彧等人,坚守鄄城、范县及东阿县,在吕布祸乱兖州期间,保住了曹操的根基。 也正是因为如此,薛悌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便当上了郡守,乃是真正的弱冠郡守,最终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得以流芳百世。 薛悌明白程立的脾气,干脆也不再纠结,叹口气,一揖道:“喏,我这便去备马,你可千万要小心些。” 程立淡笑,报之以坚定的眼神:“放心吧,一定会的。” 薛悌长舒口气:“仲德,能与你搭档,真好。” “哎呦,行了。” 程立尴尬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赶紧备马去吧,别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我程立没那么傻,不会主动送死。” 薛悌淡笑:“成,等着吧。” 旋即。 他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程立则是简单收拾一番,换了身清爽的衣服,便出了县城,直奔南匈奴大营。 三里外的密林上空,数缕炊烟飘荡,空气中有着浓重的烤肉香味,直把数千匈奴突骑的馋虫都快勾出来了。 “兄长,吃点吧,不填饱肚子怎么能成?” 呼厨泉递过来半只烤得焦黄冒油的野兔,饿了半晌的于夫罗终于扛不住了,接过野兔便大口撕咬起来。 “猎了多少食物?可够弟兄们吃吗?” 于夫罗咽下一口兔肉,扭头瞥向呼厨泉,试探性问道。 “没多少猎物。” 呼厨泉长叹口气,轻声言道:“可能是因为修建县城的原因,密林中许多木材被砍伐,导致猎物不知逃到了何处。” “那弟兄们......” “兄长放心。” 不等于夫罗把话说完,便被呼厨泉摆手打断:“我已经命人杀马充饥,不管怎样,必须要让弟兄们填饱肚子,否则明日没法作战。” “嗯。” 于夫罗虽然心痛,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对。” 呼厨泉坐在一块石头上,咬了口兔肉,轻声道:“兄长,那件事豹儿跟你提起过吗?” 于夫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指的是十万石粮草?” “嗯。” 呼厨泉点了点头:“咱们此来东郡,便是为了粮草,若是能得十万石粮草,又何必损兵折将呢?” 于夫罗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豹儿只是听到些许,并不是全部内容,如果你是刘铄,可愿意平白送给咱们十万石粮草?” 呼厨泉轻声道:“兄长,现在那刘铄急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他花费点粮草,换咱们离开东郡,倒也不是不可能。” “哼。” 于夫罗轻哼一声,冷声言道:“你是第一天认识刘铄吗?当年他在盟军,从孑然一身到坐拥数千精锐,是从众诸侯嘴里一点点抠出来的。” “而今他虽然家大业大,但却是穷人乍富,怎么可能舍得平白给咱们十万石粮草,这其中必有蹊跷,不可全信。” 呼厨泉长舒口气,仔细回想当年讨董的一幕,缓缓点头,轻声言道: “这倒也是。” “报—!” 然而,呼厨泉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于夫罗扭头望去。 儿子刘豹面泛悦色,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父亲,汉军民主县县令程立求见。” 呼厨泉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可是十万石粮草?” 刘豹轻声道:“极有可能。” 第236章 可敢摆开阵势,与我家主公一战… “民主县县令程立,见过单于。” 只身前来的程立,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当他直起身子的那一刹,迎面撞上的是于夫罗瞪大的双眼,紧皱的剑眉,微微抽动的面皮肌肉,以及几乎实质化的腾腾杀气: “来人!” “在。” “将此贼拿下。” “喏。” 两个魁梧的匈奴士卒,豁然闪出身来,虎掌探出,轻易便将程立的臂膀控制,猛地往下一摁,直令程立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父亲,您这是何为?” 刘豹深知程立此来何意,因此急忙阻止。 可他还没开口,便被于夫罗摆手打断:“此一战,我军死伤过两千士卒,皆赖此贼拼死鏖战,今日我便要拿其首级,祭奠死去的将士。” “哈哈!” 程立猛一震身躯,竟将两个匈奴士卒的压制挣脱,旋即仰天一声狂笑:“我还以为南匈奴于夫罗是个英雄,没曾想竟是这般愚昧之人。” “不就是要程某首级吗?拿刀砍去便是,我程立若是皱一皱眉头,便是尔等养的,反正有尔等给我程立陪葬,此生也不算白活。” “来呀!” “朝这里砍!” 程立以手做刀,横在脖颈,怒目圆睁,瞪着于夫罗,气势上竟是丝毫不输,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于夫罗原本只是想挫一挫程立的锐气,没曾想不仅没挫掉对方锐气,反而让对方愈加的嚣张起来,这心底的怒火竟在一刹,腾得燃烧起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 “敢!” 程立毫不犹豫地回答:“如何不敢!杀个人而已,对你于夫罗而言,比碾死一只臭虫,还要简单,岂能不敢!” “实不相瞒,我程立今日敢拜营,便没打算回去,若是死了,我是保卫数万乡民的英雄;若是成了,加官进爵,流芳百世,更赚大了。” “但尔等嘛......” 程立冰锋般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每一个匈奴人,声音冷冷地道:“一招棋错,满盘皆输,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保证让尔等尽数陪葬。” 于夫罗冷哼一声:“好个嚣张的汉将,我于夫罗既然敢进来,便有能力再出去,别说是你家主公刘铄,就算是袁绍,亦拦不住我。” “哈哈哈!” 程立再次仰天狂笑,不屑地摇了摇头:“袁绍又算个什么东西,徒有虚名而已,讨董之战中,他可曾有过半点功勋?全都是我家主公打出来的。” “西凉董卓如何?” “虓虎吕布又如何?” 程立眸中激射出万丈凶芒,直盯着于夫罗的双眸:“他们全都败在了我家主公手里,而你于夫罗连我这座没城墙的新县都拿不下来,竟还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不自量力!”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从程立牙缝中迸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锋锐的钢刀,狠狠地戳向于夫罗的内心。 “你......” 于夫罗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窜到了嗓子眼里,他本想厉声怼回去,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被咽了回去。 原因无他,程立说得是事实,自己的确没能拿下这座没有城墙的县城,就更别提与刘铄相比并论了。 可是! 程立却是要乘胜追击,厉声喝道:“你身为南匈奴的单于,麾下近万将士,不知以大局为重,却要鲁莽行事,今日有此一劫,尽皆是你造成的,无关于外人。” “我若是你,自当提刀自刎而死,拿自己的首级,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又岂能在这里吃着美味珍馐,借某来撒火。” “程县令!” 一旁呼厨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道:“家兄还轮不到你来训斥,有何事,不妨直言,没必要逞口舌之利。” 刘豹同样提醒道:“没错,程县令前来拜营,必有要事,不妨直言,若是来羞辱我等的,哪怕是全军覆没,我军也要让东郡付出代价。” 程立瞥向刘豹,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若是令尊能像你一样识时务,我程立又何至于此?” 于夫罗长舒口气:“别废话,直言即可。” 程立态度恭敬地揖了一揖:“其实,在下此来,是为尔等送一条生路,如果尔等能成功,我家主公愿意奉上十万石粮草。” “十万石粮草?” 这几个字从程立口中冒出来,意义立刻不一样了。 于夫罗深吸口气,一下子镇定下来:“你家主公愿意奉上十万石粮草?” 程立颔首:“没错。” 于夫罗冷声道:“恐怕有别的条件吧?” 程立淡笑:“其实,早在尔等叛逃袁绍的消息传入东郡时,我家主公就料定袁绍会将尔等撵入东郡,以消耗我东郡的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东郡早已经在做相应的准备,今日民主县一战,便是最好的例子,想必不用我说,尔等也能体会到。” “不论你们进攻民主县也好,还是富强县也罢,亦或者河水之北,随便哪个新县皆可,我们全都有一套应对办法。” “虽说可能会浪费时间,影响工程进度,但我可以向尔等保证,就凭你们的实力,是绝对打不进去的。” “新县内设置有大量的陷阱,全县男子尽皆参军,随同作战,总兵力约莫一万五千人,依托有利地形,以及铁蒺藜等物,尔等必葬身于城内。” 若是开战之处,程立的这一席话,极有可能会被于夫罗嗤之以鼻,可是现在,连续的三次战败后,兵力折损达到了两千人。 这让于夫罗不得不相信,程立的确有能力守住民主县,想要拿下这里,除了同归于尽,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 于夫罗只是来打秋风的,他不愿意死在这里。 言至于此,程立长出口气:“我家主公明白,尔等所求不过粮草而已,因此提出咱们摆开阵势大战一场,你若赢,十万石粮草拿走,回你并州便是,我们绝不阻拦。” 于夫罗哦的一声惊诧:“刘铄要与某摆开阵势,大战一场?” 程立点点头:“实不相瞒,我家主公最近在研究阵法,刚好想找个强敌试试效果,总兵力一万人,尽皆步卒,不知单于可敢一战否?” 第237章 养精蓄锐,与匈奴突骑决一死战… 于夫罗不傻,只要稍加考虑,便可知与刘铄决战,才是他的最终出路。 毕竟,一个新县都可以干掉他两千士卒,若是刘铄把全部力量集中起来,杀他们个全军覆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当真只有一万步卒?” 于夫罗虽然有些不太相信程立,但只要有希望,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当然。” 程立极其肯定地道:“单于若是不信,可以派人侦察,总兵力号称一万,但实际上只有九千余人,尽皆是从黑山军中挑出来的士卒。” “如若尔等迎战,且能凿穿我家主公的布阵,那么粮草全数奉上,一粒粮食都不会少,如若尔等战败,那也请你们尽快离开,休要打扰我东郡。” “怎么样?” 程立试探性问道:“尔等可敢一战否?” 于夫罗吐口气:“列阵在何处?” 程立回答:“从此西北方向,大概三十里左右。” “好。” 于夫罗点点头:“我记住了,且容我等商议一二,若是愿意决战,自然会引兵离开。” 程立淡笑:“希望尔等能尽快做出决定,拖延的时间愈久,对大家愈是无益。” 于夫罗大手一挥道:“放心吧,明日一早,必有答案。” 南匈奴已经杀马充饥了,再拖延下去,他们还当什么骑兵? 早做决定,与其而言,同样是至关重要的。 程立揖了一揖:“既如此,程某告退。” 于夫罗招呼一声:“豹儿,送客。” 刘豹拱手:“喏。” 旋即。 他头前带路,摆手做请状:“程县令,请吧。” 程立颔首淡笑:“多谢。” 二人方才离开营地,消失在视野。 呼厨泉立刻凑到跟前:“兄长,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万人步卒而已,即便列阵,于我近八千精骑而言,毫无压力。” 于夫罗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这一点,我何尝不知,但我总感觉,这不过是刘铄的计策而已,其中必定有诈。” “有诈?” 呼厨泉愣住了:“哪里有诈?咱们可是骑兵,他们是步卒,想来便来,想走便走,谁又能拦得住我们?” 可于夫罗还是有些担心,思忖了片刻,轻声道:“不过三十里而已,不如派人先去侦察,若汉军果真是步卒,且没有别的危险,咱们再去不迟。” “好!” 呼厨泉肯定地点了点头:“甚好!汉军的确诡计多端,咱们自当小心谨慎。” 于夫罗招呼道:“豹儿。” 刘豹恰好赶回来:“在。” “你速速安排一支小队,赶往西北三十里外侦察,务必要查的仔细些,看看有没有埋伏之类的,尤其是沿途的密林,一个都不要放过。” “遵命。” 刘豹颔首点头,旋即转身离开:“你们各自带一队骑兵,速速赶往西北三十里外侦察,务必要侦察的细致些,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三十里! 对于骑兵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 以至于夜幕方才降临,这些士卒便陆续返回汇报情况。 “如此说来,刘铄当真想要与咱们一战?” 即便得到了最真实的消息,于夫罗依旧有些不太敢相信。 “应该是这样的。” 刘豹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根据可靠情报,刘铄操练阵法接近一个月,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甚至大营都安在了那里。” “最为重要的是,那里是一处开阔地,四周毫无遮拦,以汉军营地为中心,方圆十里内的密林,全都查过了,没有藏匿汉军。” 呼厨泉暗松口气,饶有兴致地道:“兄长,刘铄似乎很有诚意,咱们不妨引兵过去瞧瞧,若是可以一战,便破了他的鸟阵。” “十万石粮草!” “足足十万石粮草!” 呼厨泉隐隐兴奋起来,眼神中闪烁着光:“有了它,咱们返回并州,可以立刻拉起一支队伍,夺回王庭,必不在话下。” 刘豹同样欠身拱手:“父亲,此战或可一试。” 于夫罗思忖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咱们明日一早,便赶往那里,与刘铄决战,我倒要瞧瞧,汉人的阵法到底有多厉害。” 呼厨泉淡然一笑:“兄长放心,咱们可是骑兵,来去如风,他们的阵法即便再离开,也绝对拿咱们没有办法。” 刘豹点点头:“汉人的阵法十分精妙,绝非普通人可以掌握,刘铄不过操练了半月有余,岂能掌握阵法之妙?父亲不必担心。” ***** 阵法操练处。 汉军大营。 夜。 一缕清风卷动烛光,大帐内光影摇晃。 听完徐晃的汇报,刘铄暗松口气,满意地点点头:“仲德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居然敢只身赴营,倒是有些胆略。” “是啊。” 即便是高顺本人,也不由地露出敬佩的目光:“末将原本还在担忧程县令能否挡得住匈奴人,但现在来看,是末将小瞧了程县令。” “他不仅击溃了匈奴人的进攻,甚至还重创了对手,令其折损两千余人,极大的降低了我军的压力。” “主公。” 言至于此,高顺欠身拱手,郑重言道:“现在,末将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将南匈奴突骑全歼于此。” “七成把握?” “嗯。”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你若敢说七成把握,我便敢当做九成把握,不管怎样,刘豹、于夫罗、呼厨泉必须死,其余云云,不足道哉。” 高顺明白自家主公的心意,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只要他们敢攻进阵来,顺必教其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好!” 刘铄心下大喜,目光落在高顺身上:“这话听着提气,只要能全歼南匈奴突骑,咱们便可组建一支精骑兵,日后驰骋中原,必将是一大杀器。” “高顺!”刘铄招呼一声。 “在。” “传令全军将士,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或许明日一早,便要与南匈奴决战了。” “喏。” “徐晃。” “末将在。” “你继续盯着匈奴突骑,派人做好联络工作,若是发现贼子有异动,立刻传报于各县,不得有误。” “喏。” 第238章 刘铄:于夫罗,你可敢应战? 次日,清晨。 天色渐明。 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汉军大营中,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层层叠叠的军帐中,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前,各级将校的军旗迎风招展,披坚执锐的虎狼锐士挺立。 “报—!” 辕门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有斥候飞马赶来,高举着手中信号旗,一路无阻,绝尘而来。 飞身下马后,斥候跃上台阶,径直冲向中军大帐。 “主公,前方探马回报,民主县外的匈奴突骑已朝这里赶来。” “好。” 站在大帐内帅案前的刘铄,身穿锁子甲,头戴紫金盔,外罩百花战袍,腰悬三尺青锋,虽然他生得唇红齿白,眉目清秀,但此刻换上戎装,立刻显得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深吸口气,刘铄摆手示意斥候退下,双目炯炯地扫过在场每一个将校,高顺、典韦、李进、秦刚等人俱是顶盔贯甲,傲然而立,期待着刘铄下达最终的命令。 苍啷—!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废话,拔剑出鞘,铿锵言道:“诸位将军,我军在此操练一月有余,为的便是今日之战,于夫罗虽有八千精骑,但士气低迷,不足为惧。” “尔等谨记,只要依令而行,密切配合,我军即便只是步卒,照样可以将南匈奴贼子,尽皆诛杀,一个不剩。” 众将士齐齐拱手,双目炯炯,朗声欢呼: “万胜!” “万胜!” “万胜!” 刘铄剑指苍穹,厉声下令: “出阵—!” 下一个瞬间,帐中汉军诸将应声而出,汉军大营顿时一阵人声鼎沸,咚咚的擂鼓声响彻营中每一个角落,这是出兵列阵的军令。 随后,巨大的营门缓缓展开,火红的大纛旗跟随着刘铄的车架,从营门驶出,身后立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 “万胜!” “万胜!” “万胜!” 营地距离布阵的场地不远,约莫只有三里左右,头部大军已经抵达场地,后方大军方才出营,虽只是万军,但却有种浩浩荡荡,漫无边际之感。 咚!咚!咚! 咚咚—! 刘铄、高顺方才登上将台处,身后十余个臂膀腰圆的鼓手,立刻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热烈豪迈的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在昂扬的战鼓声中,各级将校率领着本阵的士卒,宛如一道道火焰溪流般,在场地内有序地排开,各级军旗高高竖起。 刘铄依稀记得最开始操练阵法时,各队士卒表现得极其混乱,有些人甚至会走错,半天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 可才经过高顺不足一月的条件,万人大阵居然仅用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便整齐排列完毕,而且居高临下俯瞰,浑然一体,杀气腾腾。 此刻,高顺狂舞着手中大纛,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沸腾了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响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这声音煌煌如天雷轰鸣,在空寂的原野上空炸响,接连不断,经久不息,足足数十秒后,方才归于平静。 高顺转身面对刘铄,双手恭敬地奉上象征着至高权威的大纛: “主公。” 从高顺手中接过大纛的那一刹,刘铄只感觉肩头沉甸甸的,像是扛起了千斤重担: “成败在此一举,交给你了。” 高顺感动不已,郑重点了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烟尘滚滚,从服饰上判断,正是本方斥候: “主公,南匈奴骑兵距此已不足五里。” “好,再探。” ...... “报—!” “南匈奴距此已不足三里。” “再探。” ...... “报—!” “南匈奴距此已不足一里。” “归队。” ...... 刘铄极目瞭望,远方的视野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向着这边滚滚而来,在刘铄诧异的目光中,最终停在了罘罝阵百步开外的地方。 “刘铄何在?可敢出来搭话?” 只见茫茫的匈奴骑兵中,闪开一条道路,一骑飞出,在汉军阵前扯着嗓子呼喊,彷佛生怕刘铄听不到似的。 “吾乃刘铄,于夫罗何在?” 将台之上,刘铄一手握着象征着汉军的炽焰大纛,一手按在腰间的利剑上,冲着远处的匈奴兵,大声回应。 下一个瞬间。 于夫罗策马而出,在距离汉军大阵五十步左右,勒住了战马:“我便是南匈奴于夫罗,有些话想要当面与刘郡守细谈,不知可否?” 刘铄将大纛旗交给高顺,顺着梯子下了将台,把手一招:“仲康,且随我走一趟,会会这丧家之犬。”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牵来刘铄的战马,与刘铄一起,出了汉军大阵,至于夫罗面前而止。 刘铄把手一拱,面带微笑地道:“在下刘铄,见过于夫罗单于。” 于夫罗深吸口气,恭敬地拱手还礼:“刘郡守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若非我军迫不得已,实在不愿来东郡叨扰,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虽然刘铄最讨厌这种事后放炮的家伙,但面上的礼数,依旧要有,他只是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怼了回去: “在下听说民主县的乡民下手重了点,害得单于损失了两千兄弟,此乃我刘铄待客不周,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呃...... 于夫罗眸中闪过一丝狞色,面皮肌肉跟着抽动了几下,虽说他早知道刘铄不是个善茬,但没想到,真正落在自己头上时,当真是如戳心般剧痛。 于夫罗心理明白,刘铄是不会给自己好脸的,干脆也不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道: “听程县令说,刘郡守愿意拿出十万石粮草资助我等回并州,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但提前,是尔等要破了我新练的阵法,虽然训练不足一月,但阁下也看到了,军容齐整,杀气腾腾。” “不知尔等可敢应战否?” “哼!” 于夫罗轻哼一声,目光随意地扫过前方大阵:“实不相瞒,我早想见识见识汉军的阵法,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般厉害。” 第239章 明牌又如何?匈奴突骑若敢来,… “还真是巧了。” 刘铄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我也想见识见识,南匈奴突骑比起西凉骁骑、并州狼骑而言,到底孰优孰劣?” “你......” 于夫罗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刘铄端坐在战马上,挺拔的身子宛如一座大山,斜眼睥睨着于夫罗,浑身凛然气势激荡,至少在气势上,已然全面碾压了对手。 “我军阵法已成,尔等若是做好准备,可以随时来攻。” 刘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彷佛全然没有把于夫罗放在眼里,仅仅丢下一句话,便拨马转身离开,气焰极其嚣张。 “匹夫!” “欺人太甚!” 望着刘铄转身离开的背影,于夫罗咬牙切齿,爆发出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厉烈灼焰,凛然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驾—! 于夫罗勒马转身时,已是面沉如水,眉间涌出煞气,眼中杀意大盛,握着缰绳的手紧紧攥着,彷佛恨不得将绳子都捏碎了。 “兄长,您这是......” 呼厨泉能从自家兄长紧蹙的眉头中,感受到那一股凛然的煞气,他心中闪过一抹不安,试探性询问道。 “父亲。” 刘豹同样变得紧张起来,眉头一蹙:“该不会情况有变吧?难不成,这只是程立的缓兵之计?” “可是......” 言至于此,刘豹将幽幽目光转向面前的万人大阵:“以这万人大阵充当誘饵,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一万人的队伍,每天光耗费的粮草,便是个天文数字,即便现在的刘铄暂时不缺粮食,但也不至于这般糟践吧? 这些粮食若是用在其他方面,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于夫罗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十万石粮草是真的,只是刘铄这厮太过骄狂,辱我太甚,今日必须要攻破此阵,给他个教训。” “豹儿。”于夫罗招呼一声。 “在。” “你学过汉人的兵法,且速速带人侦察此阵,将其全部记牢后,画于我等,咱们好生研究研究,看要如何攻破此阵。” “遵命。” 刘豹欠身拱手,拨马转身时,大声呼喊:“尔等且随我来。” 一支骑兵小队呼啸而出,跟着刘豹一起,环绕汉军大阵,不停观察。 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刘豹却被汉军摆下的阵法当场镇住,各级军旗环布严密,兵种之间的搭配极有章法,绝非寻常兵将能够摆出。 嘶—! 刘豹惊诧,黄豆般大小的汗珠竟控制不住地沁出,从额上翻滚落下,令他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刘铄,果然厉害!” ***** “瞧见没有。” 与此同时,返回将台的刘铄望向环阵奔驰的刘豹,轻声道:“匈奴人已经开始侦察我军列阵,这一次咱们打得可是明牌,你可有信心?” 虽然这阵法是由罘罝阵演变过来的,但只要熟读兵书的人,肯定能从阵法中的站位、兵种搭配等细节,窥测出阵法运转的方式。 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匈奴人知己知彼,而自己完全不知道南匈奴突骑,会以怎样的方式破阵,难度系数可想而知。 不过...... 高顺似乎全然没有把对手放在眼里,昂首挺胸,拍着胸膛保证道:“主公放心便是,末将的罘罝阵虽然简单,但胜在攻防兼备,浑然一体。” “不论南匈奴从哪个方向进攻,分作几波进攻,只要他们敢来冲阵,来多少,末将便能歼灭多少。” 呼— 刘铄长出口气,饶有兴致地道:“此话若是旁人所说,我必以为其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但从你口中说出,我只觉得底气十足,倍感安心。” 言至于此,刘铄拍了拍高顺的肩膀,郑重道:“从现在开始,战场的指挥权便交给你了,你安心指挥便是,不必有负担。” 高顺眸光如炬,欠身拱手:“末将必全力以赴,不负主公厚望。” ***** 阵中的关平望着从面前呼啸而过的匈奴人,不由吐槽道:“这帮杂碎怎么没完没了的,连续侦察三、四圈,还不进攻?” 秦刚扭头瞥向关平,笑了笑:“小子,你觉得此阵简单,那是因为你经历过太多遍,可南匈奴不然,他们才接触此阵,必须要仔细侦察。” “话虽如此,但如果都被贼子掌握,咱们这仗还如何打?” “臭小子,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做好自己即可,明白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好好干,听说此战结束后,主公要从军中选择精兵,组建陷阵营,你小子努力努力,说不定可以入选。” “不!我只想跟着司马您。” “跟着我有什么出息,你要为你自己考虑。” “......” 关平是秦刚亲自招入军的,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但是秦刚非常清楚,自己能力有限,想要当上校尉,着实有些难度。 可关平不然,这小子杀伐果决,冲杀起来像是一头野兽,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自己若是强留着关平不放,只会害了他的前途。 “等你小子出息了,或许还能反过来照顾我,以后我便跟着你混了。” “司马,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关平不是那样的人。” “我如何不知,但这里是军队,是靠能力吃饭的,不是资历。” “......” “你不仅年轻,而且武艺出众,颇有战功,以后若想出人头地,就必须离开我,争取独领一军,明白吗?” “司马,我......” “你小子有情有义,我秦刚心领了,千万别有心理负担,要牢记你参军的初衷。” “嗯!” 关平咬了咬牙,肯定地点点头:“司马,我记住了,你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主公组建的陷阵营,必有我一席之地。” “这才像话。” 秦刚拍了拍关平的肩膀:“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未来的路,要你自己去走,能否出人头地,全靠你自己了。” 第240章 圆阵+罘罝阵?复合阵法,吓尿… “豹儿,你学过汉人的兵法,可有办法破阵?” 于夫罗盯着画在地上的阵法简图,许久没有半点思路,只是感觉汉军的阵法难以入手,更不知该如何破阵。 “是啊贤侄。” 呼厨泉盯着地上的阵法简图,同样是一脸懵逼:“我与你父亲在这方面远不如你,此战想要获胜,还得靠你才行。” “怎么样?” 呼厨泉试探性询问:“你可有破阵之法?” 刘豹皱着眉,盯着此阵良久:“父亲,单从此阵的布局上来看,应该是兵书中的罘罝阵,不论是兵种搭配也好,还是阵型阵图也罢,几乎是一模一样。” “哦?” 于夫罗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如此说来,我儿已有破阵之法?” 呼厨泉更是难掩的兴奋:“贤侄既知此阵,必有破阵之法。” “父亲、叔父,切莫误会。” 刘豹顿时尬在原地,面皮肌肉不自禁抽动了几下:“我只说此阵与罘罝阵几乎一模一样,但也有不同之处。” 于夫罗眉头一蹙:“你且细细说来。” 刘豹颔首点头:“父亲,罘罝阵乃是一种偏进攻的阵法,流传至数百年前,是一种步卒、战车相配合的进攻型阵法。” “可是您瞧......” 言至于此,刘豹扭头瞥向前方的汉军大阵:“汉军的阵法中没有一辆战车,充其量不过是些粮车而已。” “而从其整体布阵来看,又有一些圆阵的感觉,而汉军的圆阵,想必父亲、叔父对此也不陌生,它是一种偏防守型的阵法。” “这......” 此刻的刘豹俨然已经懵逼了,皱着眉,摸着脑袋,一脸的苦瓜相:“一个偏进攻的阵法,却是以防守布局摆出。” “如此诡异的搭配方式,儿在汉家的兵书上,可从未见过,如果儿没有猜错,汉军的阵法乃是两者结合的全新阵法。” “这仅仅只是从大的布局上来判断,此外还有细节处,比如......” “......” 不得不承认。 刘豹虽然是匈奴人,但自幼学习汉家文化,对于汉家的兵法有自己独到的了解,能从整体到局部,一点点剖析高顺的阵法。 但可惜...... 他对于阵法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皮毛,远远达不到高顺这般炉火纯青,只是将数个阵法杂糅而已,便让刘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夫罗听得是云里雾里,干脆大手一挥,直接询问:“豹儿,你只需要告诉父亲,此阵交予你,可能破否?” “没错。” 呼厨泉更是一团乱麻,猛地摇了摇头,望向刘豹:“贤侄,你若有破阵之法,直言即可,不必拐弯抹角,咱们已经断粮,可耽误不起时间。” “这......” 刘豹皱着眉,思索良久,又抬眸瞥向汉军大阵,终于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儿不敢保证可以破阵,但却可以尝试。” 于夫罗大喜,急忙询问道:“如何破绽,速速说来。” 刘豹颔首点头,拿起地上的树枝,讲解道:“父亲且看,此阵从外形上看,像是个圆阵,但却明显有东、西、南、北四门,分别对应青、皂、白、红四色旗。” “而在阵中的将台,便是此阵的阵眼,刘铄本人扛着大纛旗,下方一员汉将,负责指挥,各级将校的军旗,尽皆可以看到。” “如果儿没有猜错的话,此阵定是攻守兼备,守在外侧,以圆阵为基阵,防守能力出众,而攻在内部,以罘罝阵为基阵,进攻能力突出。” “此阵的难点在于,我军要破阵,先要凿开外面这层擅长防守的圆阵,对方势必会以弓弩为主要进攻方式,消耗我军有生力量。” “而待我军凿穿圆阵,杀入内部,则像是进入鱼肚子里,不仅要被圆阵束缚,而且要承受罘罝阵的进攻,届时必定是圆阵收缩,罘罝阵绞杀。” “我军乃是骑兵,数千精骑杀进去,机动性必定受到限制,可如果兵力太少,又难以撼动汉军的罘罝阵。” “因此!” 刘豹言至于此,思路竟是越来越清晰:“儿以为咱们应该分作两股力量,其一负责在外围骚扰;其二则是主力,冲入内部破阵;二者相辅相成,必可破阵。” 于夫罗眼神骤亮,不住地点头,以示赞同:“我儿果然深谙汉军阵法精髓,如此怪异的阵法,必然如此,才能破阵。” 呼厨泉同样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汉军阵中有阵,我军则兵分两路,的确堪称妙计,如此一来,便可限制汉军的变阵。” “这样如何?” 呼厨泉毫不犹豫地表示道:“既然内阵才是杀阵,那么必然危机重重,不如便由我亲自率领主力,杀入内阵破敌,兄长率领兵马,在外围辅助。” “不可!” 于夫罗摇了摇头,态度非常坚决:“我才是单于,理当由我率领主力,杀入内阵破敌,你在外围策应即可。” “兄长,内阵太过凶险,我......”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于夫罗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打断,眸光坚定地道:“此战若不能凿穿汉军列阵,我于夫罗愧为单于,当以命相陪。” “兄长......” “不必再劝。” 不等呼厨泉把话说完,于夫罗再次打断,回头瞥向儿子刘豹:“豹儿,你可愿随父亲一起杀入汉军大阵?” 刘豹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儿自然愿意。” 于夫罗面上浮出笑容,点了点头:“很好,你熟悉罘罝阵,有你在我身边,咱们凿穿汉军列阵的成功率将会更高。” “走吧。” 于夫罗大手一挥:“准备强攻。” 刘豹急忙拱手:“且慢。” 于夫罗驻足,皱眉询问:“怎么,你可还有嘱咐?” 刘豹的目光掠过父亲,落在前方的汉军大阵上:“父亲,如今汉军士气正高,咱们不如晾他半晌,再强攻不迟。” 于夫罗瞥向巍峨的汉军列阵,哂然一笑:“我儿所言甚是,生死攸关,理当如此,咱们正好再商议一下具体细节。” 刘豹嗯的一声点点头:“儿正有此意。” 第241章 战!三个半时辰的太阳,岂能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眨眼便从清晨来到了晌午。 曜日当空,炙烤大地,腾腾热气肉眼可见,彷佛连空气都变得扭曲。 将台上的刘铄更是饱受摧残,火辣的阳光照得他浑身冒汗,甲胄内已然湿透,薄衣粘在前心后背上,闷热得像是在蒸馒头,彷佛下一秒便要把刘铄蒸熟。 借着大纛旗的遮挡,刘铄抬头瞥向曜日,阳光刺得他眼膜生疼,感觉眼皮都是血红色的,这一刹的刘铄是崩溃的。 若是在平时,现在肯定是在休息,可以喝口水,找个阴凉的地儿歇歇脚,但是现在却是不能,南匈奴的骑兵正在虎视眈眈。 “好一个于夫罗,果然够狠。” 虽然刘铄明知道于夫罗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就是要消磨汉军的耐心,可即便如此,刘铄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将此贼生撕活剥一般。 “主公勿恼。” 下方高顺依旧傲立在曜日之下,至始至终,没有挪移过分毫,更没有过半句怨言,始终在坚定地等待中: “放心,有末将在,军心不会乱,咱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操练阵法,末将有意训练过全军的耐心,南匈奴绝不会得逞。” 果不其然! 当刘铄的目光在四周全军士卒身上扫过时,很少有士卒出现焦躁不安,胡乱行动的现象,大家彷佛浇筑的兵马俑般,顶着曜日,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幕顿时令刘铄汗颜不已,钢铁一般的队伍,必须要有钢铁一般的纪律,令必行,禁必止,即便只是站着,气势依旧能够震慑贼胆。 怪不得高顺能够训练出汉末三国时期最强劲旅,单凭在这烈日之下的暴晒,便可见端倪,这样的队伍若是不胜,天底下便没有能打胜仗的队伍了。 呼—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这一刻,刘铄竟鬼使神差地挺直了腰杆,一手握着象征着汉军的大纛,一手按在剑柄,炯炯双目凝视着前方,气势陡然间攀升到了极致。 “瞧见没有,连主公都不曾挪移分毫,我等又岂能轻言辛苦。” “就算是颗钉子,劳资也得扎根在这里,绝不能输了气势。” “匈奴突骑是故意晾着咱们,但咱们绝对不能输!” “今日便让他们瞧瞧,我汉家儿郎的耐力。” “待贼来战,某必杀贼泄愤。” “......” 从辰时出营开始,直至午时结束,亥时过半,足足三个半时辰,汉军士卒始终没有挪动分毫,全都在靠强大的意志力坚持着。 这一幕看得匈奴于夫罗完全愣住了,他原本想要等汉军萎靡不振时,再发起强攻,但谁曾想,对方始终精神饱满,军容整齐。 唯一不同的是...... 他们头顶漂浮的杀气更重了! 于夫罗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写满了震惊:“足足三个半个时辰了,这帮家伙还真能扛得住,刘铄这厮当真炼出了一支铁军呐。” “是啊。” 即便是身旁的呼厨泉,都不由地为之色变,内心感慨万千:“兄长,我有些后悔来东郡,早知如此,咱们与袁绍一战,或可径直返回上党。” “此一战......” 呼厨泉长舒口气,挥袖拭去额上汗水:“即便咱们想出了破敌之计,只怕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想要破阵,必将是一场血战!” 提出消耗汉军耐心、士气的刘豹,更是惊诧到无以复加:“太不可思议了,足足三个半时辰,汉军竟然坚持了下来。” “而我军......” 回头瞥了眼在曜日下萎靡不振的匈奴士卒,刘豹顿时心凉半截。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自家将士一个个东倒西歪,士气低迷,尤其在饥饿状态下,他们更是怨声载道,完全没有半点要展开强攻的气势。 刘豹吐口气,扭头瞥向于夫罗,声音略显得低沉,没有半点底气:“父亲,咱们还要强攻汉军吗?” “豹儿,咱们现在还有退路吗?” 于夫罗何尝不明白汉军的强悍,可是目前的局势,已容不得他们退却:“我军已然断粮,若是不战而退,只怕还没等咱们走出东郡,便会因饥饿,全军覆没。” “战!” “必须战!” 于夫罗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只要有一线希望,咱们就要拼命抓紧,绝不能半途而废,这是耻辱。” 呼厨泉肯定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汉军虽然强大,值得我军尊敬,但若是因胆怯而畏战,我等还谈何收复王庭。” “战!” “必须战!” 呼厨泉双目炯炯,郑重言道:“与汉军光明正大地战一场,即便战死沙场,亦无怨无悔,方是真英雄。” “嗯。” 刘豹肯定地点点头,欠身拱手道:“父亲、叔父,下命令吧。” 于夫罗深吸口气,铿锵下令:“传令,强攻汉军。” 呜!呜!呜! 呜呜—! 早有传令兵恭候在一旁,听到于夫罗的命令,立刻吹响号角,悠长且有节奏的号角声,立刻将静谧的气氛打破,整个战场彷佛一瞬间,火热起来。 听到号角声的刘铄猛地望向前方,乌泱泱的匈奴突骑忽然躁动起来,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直冲天际,滚滚而来。 “快!” 刘铄兴奋不已,大声呼喊:“擂鼓助威。” 将台后方,十余个膀大腰圆的鼓手,立刻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小的金鼓。 咚!咚!咚! 咚咚—! 雄壮威武的战鼓声乍然响起,在腾腾沓沓的战鼓声中,汉军将士以剑击盾,以戟触地,大声呼喊着“万胜”,狂热地向刘铄回应,顷刻间全军士气便已攀升至巅峰。 面对乌泱泱奔驰而来的匈奴突骑,汉军士卒不仅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斗志昂扬,呼声愈加热烈,彷佛将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宣泄出来。 压制得越狠,反弹得越强! 既然匈奴突骑发起了进攻,那么正好,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若是不能将尔等全歼于此,那么这三个半时辰的太阳,岂不白晒了! 来呀! 战个痛快! 第242章 于夫罗懵逼了,汉军不按套路出… 呼— 望着从远处奔驰而来的匈奴骑兵,即便是素来镇定的高顺,依旧暗自松了口气,因为他真切的明白,彼时的汉军依旧到了极限状态。 若不是自家主公与他一样,能够熬住曜日的炙烤,始终没有挪动分毫,恐怕麾下的将士已经支撑不住,彻底爆发。 以前的高顺感觉自己可以独自扛下重任,但现在来看,若是没有自家主公当定海神针,单凭他目前的威信,着实驾驭不住万人的军队。 自家主公虽然不谙军事,不通武艺,但在东郡军民心中,有着别人难以取代的威信力,这才是他能够成为主公,而非旁人的根本原因。 不过...... 现在的高顺可顾不得感慨自己明智的选择,因为飞驰而来的匈奴突骑,已经做好了捻弓搭箭的动作,对方的进攻模式,依旧只停留在放箭、冲阵的原始环节。 高顺信心更足,操起绣着盾牌的旌旗,在空中挥舞,后方的鼓手同样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气势磅礴且有特定节奏的鼓声。 下一个瞬间,汉军大阵被一面又一面的藤牌盾,整个包裹起来,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彷佛穿上了藤牌甲胄。 实际上,藤牌盾是相对比较劣质的盾牌,因为做工比较差,远没有汉式标配的双弧盾,防御能力更强。 若不是需求量大,情况紧急,且匈奴突骑的箭矢多数为骨箭,杀伤力极其有限,刘铄是绝对不会以粗制滥造的藤牌盾代替。 蓬!蓬!蓬! 漫天的箭矢如同滂沱大雨般罩来,随即响起一阵密集的蓬蓬声,声势虽然浩大,但因为高顺反应迅速,因此没有造成半点伤亡。 咚!咚!咚! 咚咚—! 箭雨的袭杀过后,高顺再次挥舞手中的旌旗,传达军令的鼓手立刻改变鼓点,以最快的速度将新一轮的命令,传达下去。 傲立在将台上的刘铄看得极其真切,当命令传达下去的一刹那,成百上千支八尺长的标枪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罩向三十步开外的匈奴突骑。 缺少盾甲防护的匈奴突骑猝不及防,俨然被这一波呼啸而来的标枪巨浪吓懵了,他们甚至忘记了挥舞手中马刀,便连人带马钉在了地上。 某些力量大的标枪更是直接将匈奴士卒击飞,接连撞倒后方七、八个士卒,方坠入尘埃,沦为后方战马铁蹄下的肉泥。 “单于小心—!” 于夫罗身旁的一名亲卫挥刀替他挡下一枪,可自己却被标枪贯穿了胸膛,在哀鸣声中跌落马下,从伤口喷射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然而...... 于夫罗却顾不得悲痛,他知道只有凿穿汉军的列阵,才能为死在这一波标枪巨浪下的将士们,报仇雪恨。 “杀—!” 因此,于夫罗强忍着心痛,高举起手中马刀,扯着嗓子呼喊,彷佛将心头的怒火,随着这一声吼,也宣泄了出去。 众将士齐声呼喊,前排士卒更是挥舞着马刀,宛如一群发狂的野狼般,嗷嗷叫地往前冲,他们是于夫罗精心挑选的匈奴勇士,势必要在第一时间,打出成吨的伤害。 可是...... 令于夫罗、刘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距离汉军大阵只剩下二十步时,原本已经封死的阵法,立刻闪出条约莫三丈宽的路,且以双弧盾围护,两侧防守得极其严密。 虽然,汉军大阵中的士卒,绝大多数都是劣质的藤牌盾,但在某些关键部位,依旧使用的是汉家制式的双弧盾。 “怎么回事?” “汉军此举何意?” “该死,冲还是不冲?” “......” 原本想要凿穿列阵的匈奴前锋愣住了,面对门户洞开的汉军列阵,不足二十步的距离,已经让他们没时间思考诡异,只能硬着头皮闯进去。 但当他们踏进罘罝阵的这一刻,两侧双弧盾阵的缝隙中,赫然探出一支支锋锐的长戈,来回不停地钩刺,宛如织布机上的梭子。 轰隆隆—!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正在飞驰的匈奴骑兵忽然马失前蹄,一个趔趄便将马背上的匈奴士卒摔飞出去,激荡的烟尘中悲恸的马鸣声乍起,经久不息。 “啊—!” 后方的于夫罗顿时吃了一惊。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战斗方才打响,尚不足一刻钟的时间,本方士卒便接连遭受袭杀,损失极其惨重。 汉军的进攻模式与自己儿子预测的方式完全不同,最外层的阵法从表面上看,像是擅长防守的圆阵,但实际上完全不是,否则岂能门户洞开,让他们主动杀进来。 这一瞬间,别说是于夫罗本人了,就算是提出对策的刘豹,也彻底陷入了懵逼中,完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可是...... 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只能前冲,亦或者是迂回,但却没办法后退。 于夫罗扭头瞥向自家儿子,扯着嗓子呼喊: “豹儿,现在该当如何?” 可现在的刘豹,脑子根本一片空白,足足愣了数秒,却半个字都没能脱口: “......” 虽然仅仅只过了数秒,但前冲的匈奴骑兵却足足死伤近百人。 眼前的通道俨然成了绞肉机,不断吞噬着冲杀进来的匈奴士卒,收割着对方廉价的性命。 幸亏于夫罗身经百战,眼瞅着自家儿子指望不上,干脆毫不犹豫地下令: “速速迂回。” 希吁吁—! 于夫罗急勒战马,在距离大阵仅仅只剩十步左右,大幅度地转弯,几乎平贴着汉军盾阵,艰辛地完成迂回,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原本便负责在外围袭扰的呼厨泉,眼瞅着自家兄长迂回而出,立刻拨马转身相随,在第一时间,便放弃了既定的战略。 因为,他从战马的悲鸣声中,便可判断出前方的进攻不顺,而那激荡的烟尘,绝非零星骑兵的坠亡导致,而是大面积伤亡导致。 果不其然! 正当他好奇前方战事时,自家兄长迂回避阵之举,再次验证了他的猜测,因此便毫不犹豫地下令迂回,舍弃原定的强攻战略。 第243章 要不咱们放放水?把匈奴突骑吓… “该死!” 望着仓惶迂回败走的匈奴突骑,刘铄气得直接爆了粗口:“匈奴突骑全都是怂包蛋吗?怎得还未进攻,便迂回败走了?” “主公放心。” 下方的高顺却是信心十足,朗声言道:“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刘铄不由好奇,试探性询问:“何以见得?” 高顺解释道:“于夫罗这波攻势非常锐利,明显对我军阵法早有预测,只不过从目前的效果上判断,他们的预测应该是错误的。” “如果末将的判断没错,他们一定将末将外围的布阵当成了圆阵,因此才想要以这种方式强行突阵,撕开个口子。” “不过很可惜......” 高顺面上浮出一抹傲然,冷声言道:“末将外围的阵法,从来都不是圆阵,这种阵法太过被动,末将不屑为之。” 圆阵乃是十大基础阵法之一,极其擅长防守,尤其是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它的防守能力的确堪称爆表。 不过...... 也正如高顺所言,但凡一支军队,如果不是陷入危局中,是很少会使用圆阵的,因为它太过被动,属于抗击打能力强的阵法。 但即便它的抗击打能力再怎么强悍,依旧处于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高顺的目标可是要全歼匈奴突骑,又岂能采用被动挨打的圆阵。 匈奴突骑的战法原本便很有局限性,如今又碰到了兵法大家高顺,不被降维打击才怪。 怪不得高顺敢豪言,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全歼匈奴突骑。 这一次,刘铄彻底放下心来,但却转而担忧道:“孝父,你的阵法太过厉害,若是照此打下去,匈奴突骑必定败走,这绝非是我想要的。” “不如......” 刘铄的声音忽然拉长,试探性道:“咱们放放水,让匈奴突骑进入阵中,给他一个破阵的机会,否则这批战马怕是落不到咱的手中。” “啊,这......” 高顺皱了皱眉,似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中。 刘铄不谙军阵战法,见高顺犹疑,赶忙补充道:“当然,一切以战胜对手为前提,若是你没有必胜的把握,可以不听我的意见。” “毕竟,战马再怎么金贵,也比不过我军将士的性命,我刘铄不会拿自家弟兄的性命开玩笑,你可明白?” 汉末军队的伤亡率非常高,归根到底是因为新兵多、老兵少,而非是兵器装备上的优良,老兵作战经验丰富,哪怕拿着烧火棍,也比新兵强。 因此,想要走精兵路线的刘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提高战场士卒生存率,降低死亡率,只有增加老兵的数量,才能提升整体队伍的战斗力。 经此一战,眼前近万士卒必定可以成长为老兵,而且还是经过高顺训练的老兵,日后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训练中,必定是一把好手。 刘铄可舍不得他们就这样死掉。 至于战马? 花钱能解决的问题,于刘铄而言,都不是问题! 高顺肯定地点了点头,拱手抱拳道:“末将明白主公心意,您且放心,末将知道该怎么做了,主公安静观战即可。” 刘铄淡然一笑,长出口气:“如此甚好。” ***** 匈奴突骑溃败的一幕,落在汉军大阵中关平的眼中,当场便愣在原地,足足良久,方才迸出四个字: “仅此而已?” “......” 即便是军司马秦刚,也被匈奴突骑的骚操作震惊,如此来势汹汹的进攻,居然还没冲入汉军大阵,就打了退堂鼓。 一波冲锋下来,连汉军将士的皮毛都没伤到,便损失了数百骑兵,即便匈奴士卒的性命不值钱,但也不该廉价到这般地步吧? “司马,匈奴人这是......” “呃......” 秦刚皱着眉,思忖了良久,方才给出自己的理解:“或许只是匈奴突骑的试探性进攻,千万别轻敌,一切行动听指挥。” 关平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兵器,狞声道:“该死,咱们居然被分配到了西门,若是在南门,保证杀得匈奴人哭爹喊娘。” “别急。” 秦刚安抚道:“早晚会有咱们出战的机会,有点耐心。” 关平强行压下心头的汹汹战意:“但愿匈奴贼子别太怂了。” 秦刚笑笑:“你小子,可真够狂的。” ***** 吁—! 勒住战马的于夫罗,回头瞥向儿子刘豹:“豹儿,情况似乎和你预计的不太一样。” 此刻的刘豹同样回过神来,倒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大方承认:“儿确实低估了汉军的狂妄,他们外围的阵法虽然像是圆阵,但却不会与我军硬拼。” “因为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大的伤亡,而且很可能会影响到阵型的稳定性,一旦被我军强行撕开个口子,甚至可能影响到后期的合围。” “是以......” 刘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汉军从一开始,就准备将我军放进阵中打,在不断的变阵中,来消耗我军的实力,以此达到步步蚕食的目的。” 言至于此,刘豹长舒口气,恍然大悟道:“是儿小瞧汉军主将了,方才有此一败,折了数百个弟兄。” “无妨。” 于夫罗大手一挥,急忙询问:“那不知你现在可有破敌之计否?” 刘豹吐口气,摇了摇头:“暂时没有,汉军杀阵在内部,且会随时根据战况变化,若是不能杀入阵中,抵近侦察,儿不敢轻言破阵。” “这......” 于夫罗犯了难,眉头紧蹙。 一旁呼厨泉则是力挺刘豹道:“兄长,侄儿说得有些道理,他们内部的杀阵,必须要闯进去才能知道。” “毕竟,这套阵法乃是双阵合一,变化无穷,单纯凭借眼睛,与自己的推演,很难掌握其中无穷变化。” “末将以为......” 呼厨泉拱手抱拳,朗声道:“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不妨就此放手一搏,若是能凿穿贼阵,固然是极好的,我等拿粮食走人。” “可如果没能凿穿贼阵,大不了咱们便死在一起,如此一来,黄泉路也能有个伴儿,不必孤单,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刘豹深吸口气,当即附和道:“父亲,叔父说得在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于夫罗这才点点头:“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再拼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第244章 罘罝阵大显神威,刘铄惊诧,这… “又来了。” 望着不远处激荡而起的烟尘洪流,刘铄顿时兴奋起来,彷佛眼前杀来的不是匈奴突骑,而是一匹又一匹等待被驯服的桀骜战马。 下方负责指挥的高顺同样兴奋起来,经过一次试探性的进攻,他已经大致了解匈奴突骑的真正实力,那么接下来便是对症下药,争取最大战果的时机。 没有丝毫犹豫,高顺挥舞起手中的旌旗,后方鼓手立刻依令擂鼓,气势磅礴的战鼓声乍然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就只见...... 汉军大阵四门洞开,让开一条足足三丈宽的大道,像是张开了血盆大口的苍龙,静候着猎物闯入这生死存亡之地。 然而,汉军四门洞开的做法,落在于夫罗的眼中却像是在嘲讽他们无能,因为汉军甚至没有使用标枪进攻,给予他们第一轮的残暴屠杀。 “杂碎!” “欺人太甚!” 于夫罗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几欲喷火,那张脸沉得像被墨染过似的,全身的寒气可以下好几场冰雹。 虽然被汉军的举动激怒,但依旧没有影响到于夫罗的理智,在即将冲入汉军大阵之前,扯着嗓子提醒本方士卒,并做好相应安排: “小心,斩马腿!” “呼厨泉—!” 听到自家兄长的提醒,呼厨泉苍啷一声抽出马刀,纵马杀出汉军大阵的刹那,俯身挥舞着手中马刀。 蓬!蓬!蓬! 呼厨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快如闪电,竟在瞬息之间,奋力削断了七、八支长戈,粉碎了汉军斩马腿的战略意图。 另一侧的刘豹虽然差些,但也斩断了三、四支长戈,靠着精湛的马术,躲过了那些固定路径的长戈袭杀。 匈奴是马背上的民族,战马就是他们最亲密的战友,各种马术动作浑然天成,面对从双弧盾缝隙中探出的长戈,他们只要稍加注意,便可精准躲避。 希吁吁—! 更有甚者,竟不走寻常路,急勒缰绳之下,猛一踢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骤然跃起,掠过了双弧盾,径直踩在藤牌盾上。 蓬! 汉军士卒猝不及防,严密的大阵中破开个口子,战马铁蹄下的汉军士卒当场便被踩死,但战马同样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摔在阵中。 噗!噗!噗..... 希吁吁—! 刺破皮肉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又被战马悲恸的嘶鸣声盖过,幸亏有数不清的标枪扎在战马身上,否则吃痛的战马奋力挣扎,又不知要死多少汉军。 这一幕直看得刘铄是目瞪口呆,匈奴突骑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会按照你给的剧本强攻破阵,而是要跳出你的思维,给予最致命的进攻。 不过幸好...... 即便如此,依旧在高顺的预料之中,否则汉家士卒是不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戳死且控制战马挣扎的幅度,最终以最快的速度恢复阵型。 虽然,匈奴突骑这样的自杀式冲阵法,的确打乱了汉军斩马腿的节奏,但终究只是坠入汪洋的雨滴,没能掀起太大的风浪。 高顺也从来没有指望,单凭一个斩马腿,便要拦住匈奴突骑近万雄兵的进攻,这是不可能的,更是不现实的。 面对杀入阵中,直朝着将台方向杀来的匈奴骑兵,高顺只是舞动手中旌旗,配合战鼓声给军队下令,随即全军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立刻运动起来。 各级将校的旌旗应声狂舞,东西南北四门的军队齐齐运动,收缩的收缩,转移的移转,掩护的掩护,列阵的列阵,活生生像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此前没有匈奴突骑时,刘铄只感觉这种变阵方式,单调、无聊,有点像是过家家,亦或者是学生时代的列队表演,但远不如表演那般绚烂,只剩下了枯燥乏味。 可是今天! 就是现在! 有了匈奴突骑的配合,这场表演一下子变得完全不同起来,在汉军大阵的不断变化之下,彷佛成了双人舞,有了配角,有了灵魂似的。 虽然刘铄居高临下,俯瞰全场,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一脸的懵逼,不知道这阵法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彷佛只是穿插、放箭、列阵等,竟将匈奴骑兵的队伍截成了数段。 “这......这怎么回事?” 刘铄揉了揉眼睛,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直奔将台而来的匈奴骑兵,居然被粮车队伍以各种诡异的变化、射箭压制,扭曲了方向,彷佛一条巨龙被数道镇龙锏彻底压制了一般。 那外围不断缩小的包围圈,就像是哪吒的乾坤圈,将阵中的巨龙彻底压制在内,漫天的箭矢、标枪呼啸,不停地抽打在巨龙身上,发出一声声惨痛的悲鸣。 “豹儿!豹儿—!” 正在策马飞驰的于夫罗已经完全懵逼了,原本跟在自己身旁的士卒,经过一系列的变化,居然只剩下了区区百骑。 甚至...... 随自己一起厮杀破阵的儿子,也在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不见了踪迹,不管于夫罗如何寻觅,愣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这一瞬,于夫罗彻底慌了,顾目四盼,尽皆是汉军的粮车、士卒,以及漫天飘扬的旌旗,层层叠叠的戟戈。 一波箭矢攒射而来,身旁十余个士卒应声落马,他们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便惨死在了汉军的大阵中。 “该死!” 于夫罗紧咬着钢牙,扭头瞥向前方薄弱处,猛一招手,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强攻汉军军阵。” “杀—!” 一声凄厉的怒吼响起。 于夫罗率领身旁百余精骑,直扑汉军薄弱处,可还没等他到了跟前,汉军自动让开条路,完全没有与匈奴突骑硬刚的想法。 于夫罗纵马飞驰而过,一股凛然煞气骤然间笼罩,竟让他生出一股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的感觉,直令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可是...... 还没等于夫罗从惊恐的感受到回过神来,不远处响起个熟悉的声音:“父亲,我在这里,咱们中计了!” 西北方向! 于夫罗猛地扭头望去,目光掠过迎风招展的旌旗,赫然发现乱军中的刘豹,仅仅一瞬,便又被不断挪移的汉军挡住,消失在视野内。 “走!” “随我来!” 第245章 李进!不输许褚、典韦的悍将? “该死,还是没协调好。” 正在指挥战斗的高顺,眼瞅着于夫罗引兵强攻的一幕,不自禁感慨阵法运转仍有缺陷,毕竟时间仓促,有缺陷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 他却没有过分自责,而是立刻构思出应对策略,随即操起面前的旌旗,在空中挥舞起来,激变的战鼓声同样响起。 正在鏖战的于夫罗方才砍死个汉军士卒,尚未来得及冲阵,便见汉军徐徐闪开,让出一条小路,准备放于夫罗过去。 现在的于夫罗,满脑子全都是自己的儿子,压根顾不得汉军此举背后的深意,把手一招,猛一夹马腹,冲着小路便飞驰过去: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匈奴突骑紧紧跟随。 就在于夫罗出了小路的一刹,迎面杀出个身材魁梧,披坚执锐的悍将,对方头戴镔铁盔,身穿铁制札甲,外罩土黄色的战袍,粗绳绑腿、宽甲护膝,足蹬虎头战靴。 即便放眼整个汉军列阵,这样的装扮也不超双手之数,虽然于夫罗不认识此人,但他一眼便知,眼前此人必是汉军大将。 “来将何人,速通姓名。” “哼!” 汉将倒也没有丝毫废话,提槊猛冲之际,厉声喊道:“吾乃乘氏李进是也,匈奴于夫罗,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纳命来—!” 李进这一声怒吼,好似煌煌天雷炸响,闻之令人色变。 纵马驰骋间,李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瞬息之间,便刺倒了数名阻截的匈奴,直让于夫罗看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一起上,务必要将此贼诛杀。” 于夫罗怒从心底起,厉声呼喊道。 身旁的十余个匈奴突骑,立刻朝着李进猛扑过去。 然而...... 李进却是浑然不惧,甚至精神抖擞,越战越勇,迎着气势汹汹的匈奴突骑,以硬碰硬地主动迎战上去。 铛—! 李进握紧手中马槊,隔开了一杆来袭长戈,手中马槊顺势刺出,一槊刺中前方匈奴突骑的咽喉,一股血箭喷出,匈奴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方才诛杀一名匈奴突骑,左侧又有寒芒闪烁,李进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避开刺来的战矛时,掌中马槊顺势猛地一抽。 噗!噗!噗! 森冷的寒芒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鲜红的汁液飞溅,面前三个匈奴突骑竟被李进一招横扫,尽数诛杀,巨大的力量使得他们如断线风筝般,倒卷而出。 “死—!” 与此同时,从侧后方迂回过来的匈奴突骑,已然杀至,掌中的战矛斜刺里探出,冲着李进防御薄弱的肋下,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刺而来。 李进双目忽闪,锁定左右匈奴突骑时,身体微倾出个弧度,左臂顷刻间抬起的刹那,闪烁着寒芒的矛锋,从李进肋下呼啸而过,没能伤到他分毫。 避开匈奴突骑战矛袭杀的同时,李进右手的马槊呼啸而出,宛如深海中伏波劈浪的蛟龙,唰唰唰,一瞬间不知点出了多少下。 就只见...... 呼啸而来的匈奴突骑,或是心口、或是胸膛、或是面门、或是喉咙,总之尽皆是要害,一招毙命,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最令人诧异的是! 李进在避开战矛袭杀的刹那,猛地一夹,便靠臂膀夹住了战矛,同时虎掌握住矛口处,顺势往前一拉,后方的匈奴突骑整个人直接飞出,蓬蓬蓬,接连撞倒三人,方才跌落尘埃。 “啊—!” 这一幕,直看得于夫罗是心惊肉跳,满目骇然。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自己身旁的百余突骑,竟被李进一人,诛杀了二十有余。 要知道,于夫罗身旁的匈奴突骑,可不是普通的匈奴突骑,他们尽皆是匈奴精锐,每一个皆是匈奴人中的勇士,皆有数十次战斗经验。 可饶是如此,他们在李进面前,依旧支撑不过一个回合,某些匈奴突骑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被李进当场诛杀,死不瞑目。 噗!噗!噗! 李进杀得愈加兴起,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顷刻间便将围杀上来的匈奴突骑,诛杀四人,逼退五人。 随即! 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直扑向不远处的于夫罗: “于夫罗,纳命来—!” 将台上,刘铄眼睁睁看着李进从匈奴突骑的包围中,生撕出个口子,强行闯了出去,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骇然的神色。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为何高顺一眼便从众军中选出李进当他的副将,不得不承认,当真是慧眼识英呐! 李进此人的实力,或许比其典韦、许褚,依旧是不逞多让。 刘铄不由愣怔,汉末三国时期,当真有这么一号人? 李进! 济阴郡乘氏县人。 刘岱这厮是干嘛吃的,盘踞在济阴郡一年有余,居然能让如此猛将,硬生生跑到自己的地盘,成为自己的属下。 怪不得历史上的刘岱死那么早,手下除了王肱这样的三流货色,便是万潜这样的人物,能打得赢百万青州黄巾才怪。 正当刘铄惊诧不已时,战场中,于夫罗已然与李进战在一起,于夫罗马术精湛,竟避开了李进的马槊,强入了枪圈,掌中马刀猛地砍向李进。 而李进同样不怵对手,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的马槊顺势猛地抽回,扫向于夫罗的马刀。 铛—! 金戈相击。 震耳欲聋的金鸣炸响。 李进猛地一拧马槊,诡异的力量顿时荡开于夫罗手中的马刀,马槊顺势就从于夫罗的肩膀斜叉而去。 噗! 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李进的马槊竟从于夫罗的脖颈处贯穿而过,一百七、八十斤重的于夫罗,竟被李进挑在了槊锋上,高高举过头顶。 李进浑身上下散发着摄人的煞气,怒声狂啸,声音响亮如雷霆,当真有虎豹之威,震的人耳膜生疼。 “彩!” 即便是将台之上的刘铄,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震撼,不自禁开口盛赞,兴奋地恨不能跳起来,为之庆贺。 堂堂一代枭雄于夫罗,就这样惨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将手上,而且还被对方挑在马槊上,估摸着即便是死,也必是死不瞑目。 第246章 刘豹发飙,自杀式进攻,以破汉… 于夫罗的死似乎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被分割开来的匈奴突骑,依旧在各自为战,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家单于已经战死。 而高顺似乎同样没有宣扬的想法,依旧在手持旌旗,不断的指挥战斗,以此来蚕食匈奴突骑的残余兵力。 这搞得刘铄有些不太自在,此战若是他在指挥,一定会扯着嗓子呼喊,靠着于夫罗的死彻底摧毁匈奴突骑的战斗意志,从而以最快的速度奠定胜局。 然而...... 刘铄终究还是忍住没喊。 毕竟,此战的指挥权已经交给高顺,自己只需要当好定海神针即可,欣赏高顺操练阵法,对于刘铄而言,同样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 他放眼望向战场,方才顺着阵法远遁的刘豹,此刻同样陷入了危局,在不断的变阵袭杀过程中,他身旁的将士同样所剩无几。 最为重要的是! 刘豹已经彻底晕头转向,被高顺变化莫测的阵法,搞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彻底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高顺宰割。 嗖!嗖!嗖! 粮车后方忽然架起数百张强弓硬弩,一波强势的箭矢袭杀打过去,猝不及防的匈奴突骑,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只剩战马还在军阵中胡乱奔跑。 “该死!” 刘豹操起马槊,扭头望向箭矢来处。 仅仅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强弓硬弩骤然隐遁,取而代之的是防守严密的双弧盾,让你想拼刺刀都没地儿拼,只能望着汉军大阵疯狂咒骂。 刘豹显然已经把汉军的祖宗十八代,全部招呼了个遍,直骂得他连半个字都蹦不出来,最终忿忿地咬紧钢牙,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杂碎!” 眼瞅着身旁一个又一个士卒惨死在汉军阵营中,刘豹这颗心在滴血,彷佛被一柄猛利的钢刀,缓缓地一点点刺入心脏,痛不欲生。 此刻的他面沉如水,眸中一片血红,眉间涌出煞气,同样的身体内,却迸发出完全不同往日的厉烈灼焰,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几欲喷火。 最为致命的是...... 自幼学习汉家文化、兵法的他,却始终看不透这座万人的大阵,甚至在经过一系列的变阵后,让刘豹生出一种极度无助的感觉,找不到破绽,更不敢轻易突阵。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现在该如何?” “该死,就这样窝囊得死了吗?” “......” 众将士不甘的声音刺入耳膜,刘豹终于忍耐不住,下定决心道:“杂碎!与其被汉军步步蚕食,不如舍命一搏,或许能有生机。” “弟兄们!” 这一声吼,由怒而发,气势如雷,刘豹槊指前方军阵,铿锵下令:“从此突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凿开汉军列阵。” 众匈奴骑兵望向刘豹槊指的方向,乃是一排粮车组成的列阵,后方还有大量的持盾汉军,以及弓弩手,防线可谓是固若金汤。 但饶是如此...... 匈奴突骑却没有提出半点异议,因为他们同样被汉军折磨的失去了耐心,只要是自家将军的命令,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义无反顾。 “杀—!” 众将士厉声呼喊,声音如同炸雷般,赫然激荡。 十余个匈奴突骑率先朝着汉军粮车扑来,在十余步开外,陡然加快了速度,急勒缰绳,猛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一跃而起。 眼前这一幕,顿时令指挥战斗的高顺为之一愣,似乎连他也没有想到,匈奴突骑居然狗急跳墙,想要从这个几乎不可能突破的方向,硬生生凿出一条路来。 毕竟,粮车比较宽,寻常的战马根本没有能力跨过去,即便有能力跨过去,后方的士卒同样可以轻易守得住防线。 也因此,想要从这里突破,花费的代价可是极其巨大的,或许即便拼上匈奴突骑数百人,也未必能够凿开列阵。 但高顺不得不承认,刘豹做出的这个选择,是极其正确的,至少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而如果按照他设计的蚕食路线,要不了多久,匈奴突骑便会消耗殆尽。 不走寻常路,是刘豹唯一破阵的机会。 但是...... 凭现在刘豹的实力,想要做到这一点,绝壁是难上加难! 高顺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操起面前的旌旗,在空中挥舞起来,激扬的战鼓声再次变化鼓点,热烈且豪迈,刚劲又奔放。 下一个瞬间,面对呼啸而来的匈奴突骑,阵中没有一点退缩之意,战矛分层刺出,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连人带马纷纷刺下。 只可惜,指挥、下令、执行的这一套流程,中间会浪费许多时间,虽然战矛刺死了呼啸而来的匈奴突骑,但同样破坏了他们的列阵。 面前的粮车被战马硕大的身体冲了个七零八落,后方的双弧盾士卒同样被撞开个口子,若非弓弩手的一波攒射及时补进,极有可能当真会被其破阵。 “该死!” 将台上的高顺暗自咒骂一声:“又是这个秦刚,反应总是慢别人半拍,没办法了,只能靠人顶上去,后军迂回,彻底围歼匈奴突骑。” 一念至此,高顺又拿起一杆旌旗,双手一起舞动,向大军传递军令,那雄浑的鼓点,像乱蛙虎跳在腾飞,更似旋风骤雨在呐喊。 听到战鼓声的秦刚顿时明白了高顺的意思,当即把手一招,扯着嗓子怒吼:“弟兄们,一定要顶住,绝不能让匈奴突骑冲过去,毁了我军大阵。” “放箭!” “给我放箭!”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漫天的箭矢如同滂沱大雨般罩向匈奴突骑,这声势虽然浩大,但对于本就擅长骑射的匈奴突骑而言,这点密度的箭矢袭杀,压根就是小儿科,应对起来没什么压力。 除了零星一些防备不及的士卒跌落尘埃外,其余士卒尽皆扑了上来,靠着强悍的冲击力,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汉军的防线。 蓬! 粮车被撞歪。 蓬! 双弧盾阵被撞开。 蓬! 双弧盾阵后方的长矛手,竟接二连三地被撞飞。 ...... 第247章 小将关平,拿命在战,谁敢挡我… “该死!” 眼瞅着被不断破坏的防线,秦刚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寰首刀,死死地盯着眼前一幕,内心不断思考着应对策略。 可是...... 匈奴突骑的自杀式进攻实在太过凶悍,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而且其坐下数百斤重的战马冲击力极强,又哪有人敢跟战马对撞。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秦刚为守住防线而苦思冥想时,斜刺里忽然窜出一道熟悉的身影,他个子不算太高,约莫只有七尺三寸,身材倒是矫健,奔跑起来像极了丛林里的猛虎。 是关平。 秦刚一眼便认出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厉声呼喊:“关平,休要鲁莽,快回来!” 然而,关平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左手拎着双弧盾,右手握着杆八尺标枪,纵身跃过粮车防线,孤身一人出现在匈奴突骑的视野内。 嗖—! 跃出粮车防线的刹那,关平瞅准机会,猛地将手中的标枪投掷而出,破空之声随即炸响,不远处的匈奴突骑猝不及防,被一枪戳中马颈,自另一侧贯穿而出,溅起一抔鲜血。 希吁吁—! 匈奴士卒坐下的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骤然跃起,随即失了平衡,侧身摔倒,激起一阵烟尘。 接踵而至的匈奴突骑哪里能预料到这一幕,即便他反应迅速,急勒战马,企图避开此祸,但依旧没能停下,蓬的一声,被侧摔的战马绊倒,偏移了轨迹,撞在不远处的粮车车辕上。 咔擦! 车辕断裂的声音清晰可辨。 不过,由于偏移了轨迹,因此没能破坏掉粮车的防线,反而因为匈奴自杀式进攻的中断,给了秦刚以喘息之机。 “快,恢复盾阵。” 没有丝毫犹豫,秦刚扯着嗓子呼喊。 十余个挺盾的悍卒急忙补位,这才暂时弥补上了防线,但秦刚非常清楚,只要匈奴自杀式的进攻仍在,他们的防线照样支撑不住。 抬眸望去。 但见...... 关平拔出腰间的寰首刀,继续迂回奔袭,竟直朝着后方指挥战斗的刘豹杀了过去,虽然他只是步卒,但却健步如飞,快如闪电,仅仅只是一瞬,便奔出数十步远。 “臭小子,简直不要命!” 虽然秦刚嘴上骂着关平鲁莽、不要命,但他心理非常清楚,关平是因为他才这般冒险,否则防线一旦崩溃,按照军罚,秦刚的首级是要搬家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关平这才冒着生命危险,以步卒姿态来打乱匈奴突骑的进攻节奏,甚至想要靠一己之力,吸引匈奴的注意力,否则他绝不会攻敌所必救,直奔刘豹而去。 “尔等守住防线,一队随我策应关平。” 此时此刻,秦刚也顾不得那么多,提着盾牌、标枪,纵身跃出了粮车防线,同样按照关平的战法,远距离投射杀敌,干掉一个匈奴突骑。 后方奔出的汉军士卒虽然没有秦刚、关平这般强悍,但一支又一支的标枪,的确成功干扰了匈奴突骑的进攻节奏,间接策应了关平的行动,暂时保住了防线。 “好个悍将。” 这一幕,即便是刘豹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一个步卒居然敢跃出防线,主动迎战匈奴突骑,甚至迂回绕后,直冲自己而来,这种近乎于自杀性的进攻,实在令人敬佩。 可惜...... 即便有一支小队杀出来,依旧难以阻止匈奴突骑的进攻。 刘豹没有丝毫犹豫,马槊怒指汉军小将,厉声喝道:“来人,将此贼诛杀,不得有无。” 早有匈奴士卒发现了关平踪迹,捻弓搭箭,两支骨箭斜刺里探出,冲着飞奔疾驰的关平,毫无半点花哨地直扑过去。 蓬!蓬! 然而,关平并没有被箭矢吓到,抬手挽个刀花,便将斜刺里飞来的箭矢,尽数挡下,继续朝着刘豹,猛冲过去。 在距离刘豹只剩下二十步左右时,关平猛然跃起,身子呈现出一个恐怖的弧度,掌中寰首刀举过头顶,蓄足了力量,猛地投掷而出。 呼!呼!呼...... 下一个瞬间,寰首刀在空中打着旋转,带着破空的呼啸声,以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直朝着刘豹劈了过去。 不得不承认。 这一刀突袭来得的确悍勇,寻常人难以提防,但可惜,刘豹早已经发现关平,且一直在关注着对方,当刀锋打着旋转呼啸而来时,他已然有了皆备。 “好一个贼将,果然有几分勇武。” “但可惜......” 话音未落,旋转的刀锋已然杀到了跟前,刘豹马槊一抖,槊锋如花,铛的一声清脆,便将呼啸而来的寰首刀直接磕飞。 可是...... 还未等刘豹得意,一道巨大的阴影直接罩了过来,直惊得他瞪眼咋舌,一颗心狂跳不止,汉军小将竟是将双弧盾直接抛出,扑面而来。 下意识地,刘豹一个铁板桥,整个身子几乎平贴在战马背上,打着旋转的双弧盾从其面前飞过是,距离面门竟不足双指。 刘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劲风从脸庞划过,像是一柄锋锐的钢刀掠过似的,刮得人脸生疼。 呼—! 当双弧盾掠过的刹那,刘豹猛地直起身子时,忽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 “将军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 刘豹瞬间瞪大了眼睛,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然杀到了跟前,距离自己竟不足五步远,那凶戾的眼神,好似迸射出万丈凶芒,顿时惊出刘豹一身冷汗。 下一个瞬间,但见这汉军小将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竟如猛虎过涧般跃起,伴随着一声怒吼,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找死!” 刘豹同样不是吃素的,双手握着马槊,猛地一击横扫,掌中槊杆都呈现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作势便要将一跃而起的汉军小将扫飞出去。 可是! 令人震惊的是,汉军小将从腰间抽出两道寒芒,一道寒芒迎着呼啸而来的槊杆,以硬碰硬的强磕上去,而另外一道寒芒,则是冲着刘豹面门,猛地投掷出去。 第248章 匈奴突骑全军覆没,汉军大获全… 铛—! 清脆的金铁炸鸣声响起。 凌空跃起的关平,没有丝毫着力点,承受了刘豹的这一招横扫,整个人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卷而出,足足甩出三、四丈远,方才重重摔落在地。 而与此同时,刘豹同样捕捉到了关平投掷出的另一道寒芒,身子下意识地大幅度扭动,森冷的匕首从其面颊处呼啸而过。 嘶—! 刘豹吃痛,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面颊上多出一道足足寸许长的伤口,鲜红的汁液顺着伤口渗出,混着惊出的汗渍,沿着面颊哗啦啦滚向下颚。 “杂碎!” 刘豹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激起了心底潜藏的怒火,霍然回头,眸色激烈,恶狠狠瞪了眼摔在地上的关平。 希吁吁! 没有丝毫犹豫,刘豹拨马转身,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朝着关平扬蹄而去,三、四丈的距离眨眼间便被拉近。 “关平,快躲开—!” 尚在远处准备驰援的秦刚惊呆了,眼珠子瞪得像个铃铛,这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声音如同炸雷般,顷刻间传遍整个战场。 与此同时,他奋力向前狂奔,掌中标枪呼啸而出,扎死个匈奴突骑,纵身一跃,便要夺其战马,赶忙营救关平。 可事实上,即便秦刚能够夺下战马,但双方的距离实在太远,拨马转身,策马飞驰,依旧是来不及。 但是现在! 就在此刻! 刘豹已然策马杀到关平跟前,急勒缰绳的刹那,坐下战马双蹄高高扬起,如人而立,作势便要将关平踏成肉泥,而他右手提着的马槊,同样瞄准了关平,准备给予其最致命的一击。 “给某死来—!” 这一声吼,由怒而发,宛如炸雷。 从天而降的马槊、马蹄,来势极其凶戾,一旦落下,关平必死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 千钧一发之际。 斜刺里,一道金色的光芒彷佛挣脱了时间、空间的束缚,仅仅只是一眨眼,便杀至跟前,不偏不倚,正中刘豹坐下的战马。 希吁吁—! 战马发出一声悲痛的嘶鸣,整个身体彷佛承受了千斤重锤般的力量,竟越过了平衡点,仰面朝天而倒。 甚至连带着刘豹本人,也跟着仰面朝天,露出惊骇之色,在天旋地转之前,他明显看到一匹快马袭来,来者手持双铁戟,壮如小山。 不是别人,正是古之恶来典韦! 高顺实在是信不过秦刚,因此立刻调集典韦赶来封锁战场,与秦刚一起,形成前后夹击的态势,从而将这一伙匈奴突骑,尽数斩杀。 没曾想! 典韦赶来之时,刚好碰到眼前一幕,他感慨这员小将的悍勇,因此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一支金色的小戟呼啸而出,宛如流光。 “陈留典韦来也!” “杀—!” 典韦的声音煌煌如天雷轰鸣,又似神剑出鞘,这一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竟让匈奴突骑纷纷色变,露出惊骇的神色。 战马飞驰,宛如雷霆,一瞬间杀至眼前,掌中双铁戟宛如两道银龙狂舞,一戟劈在马首,一戟劈在人首。 顿时! 蓬的一声,如同西瓜爆碎的声音响起,黄的、红的、白的脑浆子迸溅而出,洒了一地,刘豹的身子扑腾了两下,旋即没了动静。 当典韦策马呼啸而过,关平同样恢复了直觉,他立刻爬起身来,随手操起刘豹的马槊,继续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当中。 有了典韦的加入,彷佛虎生双翼,战力更强,匈奴残余的百余精锐,被典韦一人诛杀了三、四十骑,其余云云,尽皆惨死,一个不剩。 将台上,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暗松了口气:“那个小家伙还真是生猛,居然敢以单薄之身,绕后突袭刘豹?” “是啊。” 前方的高顺肩膀一沓,同样松了口气:“若不是这小子提前杀出来,打乱了匈奴突骑的进攻节奏,或许不等典韦赶来,防线便破了。” “主公!” 高顺扭头瞥向刘铄,极其郑重地道:“这小家伙如果认真培养,将来必定是一员虎将,他对于战场局势的把控,比其司马秦刚,要强上太多。” 刘铄岂能不知道高顺的心思,哂然一笑,摆了摆手:“想要此人便直说,我答应过,会全力支持你组建陷阵营的。” 高顺赶忙拱手致谢:“多谢主公,若能集合全军精锐力量,组建陷阵营,末将保证,陷阵营必将成为全军尖刀,为主公先登陷阵,在所不辞。” “嗯。” 刘铄颔首点头,目光却已然掠过高顺,望向整个战场,企图寻找最后的呼厨泉:“别光顾着聊天,还有呼厨泉呢。” “主公放心。” 高顺神色极其淡然,轻声言道:“呼厨泉已经战死了,末将已经下达最后的指令,诛杀匈奴突骑,咱们静候结果即可。” “呼厨泉死了?” 刘铄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何时的事,我怎么没有看到?” 高顺拱手回答:“就是刘豹进攻秦刚防线之时,主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里,岂能顾得上阵法旁处。” 刘铄惊诧不已,不由地再次高看了高顺三分。 在明知道秦刚防守不利的情况下,却依旧能分心旁顾别处的战局,且下达相应的指令,这样的统筹能力,刘铄扪心自问,自己根本不是高顺对手。 怪不得高顺能够炼出陷阵营,单凭这份能力,便足以证明一切。 刘铄暗自庆幸,自己可以在初期,便得到高顺这员猛将,未来争霸路上,等于夺了一把锋利的钢刀。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如此说来,此战我军已经大获全胜,而且将近万匈奴突骑,全部诛杀,一个不剩。” 高顺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唯一遗憾的是,刀剑无眼,波及到了不少战马,此战过后,也不知能获得多少战马?” “无妨。” 刘铄大手一挥,长出口气:“我要求不高,能有个三、五千匹战马,就足够了,如此一来,我军骑兵也算是有些规模。” 第249章 趁热打铁,刘铄下令,组建陷阵…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凋零,归于死寂。 高顺立刻安排士卒打扫战场,清点战损,准备随时上报。 刘铄心情大爽,命令火头军大摆宴席,今夜犒赏三军。 “报—!” “主公,此一战我军共计歼灭匈奴突骑七千余人,缴获战马四千六百余匹,马槊、战矛、马刀、旌旗,不计其数。”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朗声言道:“好,甚好!此一战大获全胜,全赖诸君同心戮力,铄在此先行谢过了。” “传令下去,今夜大摆宴席,犒赏三军,将缴获的死亡马匹,全部炖成肉汤,给弟兄们好好解解乏。” 众将士齐齐拱手:“谢主公。”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暗松口气,扭头瞥向高顺,朗声道:“既然匈奴突骑已经全灭,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要兑现。” “从明日开始,全军校尉级以下军官士卒,尽皆由你来挑选,择精锐组建陷阵营,战马、兵器优先供给,希望你能再接再厉,不负厚望。” 虽然此事早已经内定,但当刘铄宣布的这一瞬,高顺还是难掩内心的激动,欠身拱手: “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定为主公炼出一支百战精锐。” “嗯。” 刘铄颔首点头:“你的能力,经此一战,已经得到众人认可,放手去干吧,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等失望。” “没错。” 大将典韦肯定地点点头:“今日一战,实在令俺典韦大开眼界,没想到仗居然还可以这么打,近万骑兵在你高顺面前,居然如此得不堪一击。” “是啊。” 又有大将许褚附和道:“说实话,此一战看得俺许褚是心痒难耐,本想着半月训练而已,必有不足之处,或许需要俺许褚补缺。” “没曾想......” 许褚咧嘴嘿嘿一笑,朗声道:“近万匈奴突骑,杀入阵中还没一会儿,便被诛杀过半,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孝父!” 许褚伸出大拇哥,毫不吝啬溢美之词:“你小子果然厉害,俺许褚佩服。” 高顺赶忙拱手还礼,笑着道:“哪里,此战能够大获全胜,全赖主公英明,全军将士鼎力相助,否则单凭顺,绝不可能有如此大胜。” “这功劳!” 言至于此,高顺声音洪亮,柔和的目光在帐中每一个文武面上扫过:“应该属于大家,而非高顺。” 众人见高顺不贪功,对他愈加有好感,大将李进更是拱手抱拳:“都督布阵精妙,令我等佩服之至,此战都督为首功,我等毫无意见。” 众人立刻附和道: “没错,没有意见。” “首功确实是都督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 “......” 听着众人的恭贺声,刘铄摆手打断,笑着道:“好了,你莫要再谦虚,此战首功在你,乃是众望所归,你安心受着便是。” “这......” 高顺面上泛着一丝难色,但犹疑良久,还是欠身拱手:“既然主公这般说,那末将便却之不恭了。”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历史上,王粲对高顺是这样评价的:顺为人清白有威严,不饮酒,不受馈遗。 穿越前的刘铄对此尚没有太过明显的感受,但经此一事,刘铄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高顺谦虚,而是他本性如此。 或许是因为高顺乃是陈留高氏旁系出身,虽然是高门大户,但毕竟崛起微末,没有养成如同高凯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反倒能时刻保持谦卑、谨慎。 但不管怎样...... 现在的刘铄简直爱死了高顺。 单论兵法布阵,或许高顺还在徐晃之上。 有了徐晃、高顺两员悍将,刘铄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队伍战斗力,便可提高一个层次,或可跟袁绍掰掰腕子。 ***** 战胜匈奴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河水之北。 民主县。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程立正在巡视,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建设,提振全民的信心,以期在入冬之前,尽快修建完成住房。 可是...... 经此一战,军民尽皆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即便程立亲自率领县官巡视,各种向老百姓保证,他们依旧会心不在焉,难以全身心投入工作。 “仲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薛悌深吸口气,皱眉言道。 “是啊。” 程立颔首点头,目光遥望着略显冷清的工地:“但咱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现在只能等主公那边的消息了。” “仲德。” 薛悌皱着眉:“你当真相信那个什么阵法吗?罘罝阵可是步车阵法,想拿它来对付匈奴突骑,这怎么可能?” 程立长舒口气,轻声道:“我虽然不太相信高顺,但却相信文若,既然连文若都没有异议的话,或许证明这套改良版的罘罝阵可行。” “不管怎样......” 不等薛悌开口,程立便抢先一步道:“咱们做好应有的防御措施,然后静候消息即可。” 薛悌明白程立的意思,也清楚当前的局势,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报—!” 话音刚落,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程立、薛悌扭头望去。 但见...... 一骑绝尘,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从服饰上判断,来者乃是民主县斥候。 “不必多礼,直言即可。” 程立表面上虽然淡定,但当斥候飞马上前的一刹,他依旧暴露了焦急的内心,大手一挥,直接打断,张嘴便问。 “赢了!” 斥候喘了口气,肯定地点点头:“而且是大获全胜,八千匈奴突骑,全军覆没。” 薛悌顿时一个愣怔,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八千匈奴突骑,竟全军覆没?” 斥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没错,是这样的,小人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太好了!” 薛悌内心狂喜,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仲德,那小子竟然真的办到了,一个罘罝阵竟然全歼了匈奴突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程立摆手打断:“先别急着高兴,立刻将消息送往各处,好让老百姓安心工作,快去。” 薛悌一揖:“喏。” “来人。” “在。” “快,传令各处,主公大获全胜,八千匈奴突骑,全军覆没。” “喏!” 第250章 荀彧感慨,经此一战,无人能阻… 文明县。 县衙。 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内。 荀彧正襟危坐,手持竹简,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扭头瞥向下方商贾:“甄俨何在?” 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横出一步,匆匆欠身:“在。” 荀彧颔首点头,绽出一抹淡笑:“你们近日的进度太慢了,只怕会完不成任务,你可有补救措施否?” 甄俨愁眉锁眼,凝视着荀谌良久,方才迸出一句话:“县尊,我等知道您是为大局着想,才将我等召集至此,是害怕影响工程进度。” “可是......” 话锋一转,甄俨长叹口气,忧心忡忡道:“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您不关心前方战事,却还在催促我等工程,是否有些不识好歹了?” “是啊,您现在的任务,是盯紧战场,管我等作甚?” “虽说民主县获得了大胜,可毕竟还有近八千骑!” “现在您却还在催促我等工程进度,简直分不清轻重缓急。” “这难道就是王佐之才?只知道干坐在营帐里?” “......” 有甄俨挑头,立刻便有商贾附和起来,七嘴八舌,恨不得把憋屈了一肚子的怒火,统统撒到荀彧身上。 而荀彧同样是在担心这帮商贾稳不住,这才把他们请来喝茶,一来是不影响工程进度,二来也是为了催促,以及静候战场结果。 是以。 荀彧早已经料到商贾会不满,因此面对他们的污言秽语时,表现得颇为淡定,甚至是不屑一顾,全然没有当回事。 “我荀彧的职责便是文明县的工程进度,保障全县三万百姓在入冬之前,能有个住所,除此以外,不归我管。” “至于战事......” 荀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声音略微拉长道:“既然匈奴突骑已经与我家主公决战,那么咱们静候结果便是,又何必担心?” “在下奉劝尔等,你们可全都签订了生产责任书,若是工程进度跟不上,可是要面临巨额罚款的。” 甄俨瞪大了双眼,气得直接怼了回去:“哼,命都快保不住了,还管工程进度?高县尉的阵法操练不足一月,焉能挡得住匈奴近万突骑?” “是啊,我等虽然不谙勇武,但也清楚旷野之战,骑兵为王。” “虽说刘郡守答应给匈奴十万石粮草,可匈奴一旦攻破阵法,胃口必然大增。” “我料定匈奴人肯定不会信守承诺,咱们文明县必有一劫。” “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找到个发财的机会,居然又遇到了匈奴突骑?” “苍天呐,你赶紧开开眼啊!灭了匈奴突骑吧!” “......” 满帐商贾的话音未落,就只听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众商贾吵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大帐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尽皆聚焦在帘帐上,彷佛期待着斥候带来的最新战报。 甚至,连素来冷静的荀彧,也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幽幽目光望向帐帘,这颗心砰砰狂跳,紧张不已。 下一个瞬间。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斥候:“县尊,捷报!” 听到“捷报”两个字,荀彧彻底放下心来:“战况如何,直言即可。” 斥候欠身拱手道:“我军全歼匈奴八千突骑,缴获战马近五千匹,旌旗、战矛、马槊、马刀等兵器,不计其数。” 不等上首荀彧开口,一旁的甄俨顿时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郡守竟然全歼了匈奴八千突骑?” “嗯,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此乃小人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了,我军军阵大显神威,匈奴突骑闯进去,便再没出来。” “太好了!” 甄俨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面上的愁容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愉悦:“哈哈!刘郡守真乃神人也,居然以操练不足旬月的阵法,全歼了匈奴突骑。” “这简直是创造了奇迹了,我等以前跑商贾时,最怕遇到马匪了。” “奇迹!真的是奇迹!难不成当真是苍天有眼?” “我就说嘛,刘郡守乃是汉室宗亲,当年找到传国玉玺的人,必然得天独厚。” “哈哈,刘郡守战败了匈奴突骑,将来必成大器,这笔买卖成了。” “我就知道刘郡守一定能赢的。” “回去干活了,哈哈。” “走走,我也的回去了。” “赶进度,否则还得罚款。” “......” 根本不必荀彧再吩咐,满帐的商贾尽皆拱手离开,脸上写满了喜悦。 甚至,连甄俨也一改此前态度,赶忙揖了一揖:“县尊,此前在下多有得罪,望企海涵。” 荀彧为人大度,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遂摆了摆手,淡笑道: “无妨,你抓紧时间,把进度提上来即可。” 甄俨飞快地点了点头,拍着胸膛保证道: “这一点,县尊放心即可,甄某必亲自催促进度,绝不会耽误。” 荀彧颔首:“如此甚好。” 甄俨面上遮掩不住的悦色:“既如此,在下告辞。” “嗯。” 荀彧点点头,目送甄俨离开,随后长舒口气,脸上写满了诧异:“赢了,竟然真的赢了,熬过这次,即便是袁绍,也无法阻止主公崛起了。” 袁绍深陷与公孙瓒的鏖战中,又失去了掣肘自家主公的于夫罗,加之现在即将入冬,而东郡的张邈、袁遗等人,又被豫州的袁术牵制。 呵呵! 天时、地利、人和,尽皆在自家主公,崛起几乎已经成了定局! “县尊。” 斥候欠身拱手,试探性道:“要不要把消息散出去,让全县的百姓,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荀彧淡笑,摇了摇头:“没必要,这些商贾自然会说,咱们不必操心。” 斥候想想倒也是,只要他们面带微笑的回去,便足以说明任何问题:“县尊英明。” 荀彧则是提笔,在第一时间,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第一责任,即便现在,自家主公大获全胜。 “来人。” “在。” “速速传令各城区,从即日开始,主抓工程进度,尤其是材料的供应。” “喏。” 第251章 三十六天罡、六丁神六甲神?我… 夜。 月明星稀。 汉军营地响起一阵推杯换盏的欢呼声。 全军上下尽皆在为此次大胜庆贺,美酒喝了一坛又一坛,甚至于连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都有些扛不住,拖着疲倦的身子,回营休息去了。 然而...... 许褚、典韦这俩酒桶却是越喝越上瘾,跟这个喝完,跟那个喝,甚至连军中的小卒们,都能唠叨上两句,活跃得很。 可高顺这人是个滴酒不沾的主儿,刘铄在营里时,还能闹上两口,可刘铄一走,这嘴立刻就封上,说啥都不喝一口。 许褚咕嘟咕嘟给高顺斟满一碗:“孝父,你若是给兄弟个面子,喝了这碗酒,兄弟便告诉你个秘密,如何?” “仲康,你......” 典韦自然清楚许褚何意,赶忙丢个眼神过去。 可许褚已然宿醉,哪里还管那些,干脆大手一挥:“没事儿,主公不会怪罪俺的,何况俺感觉孝父与公明一样,他早晚会知道的。” 典韦何尝没有这种想法,仔细想想,感觉许褚说得在理,便也没有阻止,反而凑上来,一把将高顺搂过来: “嘿嘿—!” 典韦咧着大嘴,憨憨一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诡谲:“仲康说得对,你若是给俺兄弟面子,这秘密便告诉你,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如何?” 言至于此,典韦把酒碗拉到高顺面前,摆手示意道。 高顺瞥了眼典韦,又瞅了眼许褚:“可是关于主公的秘密?” 许褚飞快点头:“没错,的确是关于主公的,怎么样,想知道吗?我跟你说,这个秘密全东郡只有不足单手之数的人知晓。” “没错。” 典韦立刻捧起酒碗,强行塞到高顺的手上:“只要你喝了这碗,从今以后,咱们便是兄弟了,俺们同样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万万不可!” 不曾想,高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既然事关于主公,在没有得到主公认可的情况下,尔等岂能擅自做主,将秘密告知于某?” “不可!” “万万不可!” 高顺把酒碗放在食案上,摇头摆手,连连拒绝,完全不给许褚、典韦机会:“你们可是主公的心腹爱将,岂能泄露主公的秘密。” “啊,这......” 铁憨憨典韦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高顺这家伙有些不合群,除了主公,别人的面子一概不给,实在是太过清高,这才出此下策。 至于主公如何? 他还真没往这里想过。 不过...... 许褚可不管那么多,这小子心里很清楚,只要自己不逮着什么人都说,自家主公绝对不会发脾气,何况还是极有可能是三十六天罡的高顺。 “孝父。” 许褚立刻打断,凑到跟前,压低声音道:“其实这个秘密,不单单是主公的秘密,更是关于你的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为何会从陈留到东郡吗?” “啊?” 这一次,高顺是彻底懵逼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难道自己来东郡投靠刘铄,也有什么说道?亦或者说,是某些人推波助澜?这幕后的主使莫非是主公? ...... 嘶—! 顷刻间,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高顺脑海。 尤其是他与王佐之才的荀彧搭档,原本就让他心生怀疑,现在忽然又被许褚这么一问,内心的疑惑不自禁更盛。 “仲康,你的意思是......” “嗯。” 不等高顺把话说完,许褚便肯定地点了点头,那铁憨憨的模样里居然多了一分睿智,即便是高顺,也不由为被他唬住。 “只要喝了它,便实言相告?” “当然!” 许褚昂首保证道:“俺许褚何曾扯过慌!” 典韦点点头:“嗯,自从俺们相识以来,仲康从未扯过慌。” 呼— 长舒口气,高顺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捧起酒碗,咕噜一口,翻滚下肚,旋即倒过酒碗,展示给二人: “怎么样,可能说了?” “嘿嘿,当然可以。” 许褚抬眸望向四周,摆手示意无关人等退下,旋即凑上来,压低声音道:“其实,咱们主公乃是继高祖爷刘邦、光武帝刘秀之后的天选之子。” 高顺闻言,这张脸顿时黑了下来:“呃......” 还没等高顺发火,许褚倒是不乐意了:“嘿,你居然不信!俺跟你说,主公左臂上有三十六颗痣,与高祖爷腿上的七十二颗痣一样。” “只不过,高祖爷七十二颗痣乃是七十二地煞痣,而咱家主公左臂上的三十六颗痣,可是正儿八经的三十六天罡痣。” “呃......” 高顺的脸更黑了。 “嘿,你还别不信。” 许褚眼瞅着高顺表情更木了,那股子劲儿顿时便涌了上来:“咱家主公脚底板上还有十二颗痣,左面六颗是六丁神,右面六颗是六甲神。” “当年汉光武帝刘秀便是有六丁神六甲神的保护,咱家主公同样如此!” “或许......” 许褚越说越来劲儿,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你觉得咱家主公崛起于微末之间,可你瞧高祖爷,发迹前不过泗水亭长,光武帝更只是个放牛娃。” “再对比一下咱家主公,虽然是个无房无地无业的流.氓,但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成为东郡郡守,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呃......” 高顺听得是越来越邪乎,越来越不信。 虽然,东汉末年神鬼之说盛行,但放在距离自己这般近的人身上,而且还是个这么扯淡的理由,总是让高顺感觉别扭。 “还不信?” 许褚俩眼珠子瞪得溜圆,一只脚蓬地踩在食案上,硕大的脑袋几乎要贴在高顺脸上,一副“你还要俺怎样”的表情。 “信!信!” 吓得高顺飞快地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却是有种日了仙人板板的感觉,下意识骂道: “这俩家伙,想要唬我喝酒便罢了,还找这么扯淡的理由。” “真的信了?” 许褚眼珠子一瞪,被高顺的反应搞得有些懵,反倒有些不相信了。 “真的信了!” 高顺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甚至还故意咳嗽两声,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不就是三十六天罡、六丁神六甲神,还有天选之子吗?” “信!” 高顺再次点头:“我真的信了!” 第252章 李进、关平,尔等可愿来陷阵营… 我信你个鬼! 好不容易把许褚、典韦哄走后,高顺心里忍不住一阵吐槽。 这样的鬼话除了能唬得住这俩铁憨憨外,只怕这世上再没有人会相信如此扯淡的说辞。 咳咳! 害得我一口干了一大碗酒,简直亏死了。 以后我高顺若是再信你俩的鬼话,我名字倒着写! ...... 走出营帐的高顺,长出了口气,遥望着漫天璀璨的月光,心情大好。 现在正是挑选精兵良将的绝佳机会,我倒是要瞧瞧,哪些人还能在大胜后保持清醒。 披坚执锐,走在营地内的高顺,眼瞅着东倒西歪的宿醉士卒,不自禁摇头叹息: “唉,难道没一个能保持清醒的?” “太让我失望了!” 约莫走了二十余个军帐。 忽然。 在一个军帐的后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高顺满心疑惑地绕过去。 果不其然。 李进手持一杆战矛,正赤着臂膀,在月光下演武,招式大开大合,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令人心生敬佩。 “何人?” 忽然,森冷的矛锋呼啸而来,在高顺面门不足一寸的地方,猛然停下。 李进急忙收回了战矛,欠身拱手:“末将李进,不知都督正在巡营,得罪之处,望企海涵。” 高顺摆手打断,笑着询问道:“进先,大家都在庆贺胜利,你怎么会在此处演武?” 李进倒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末将不善于此,更不喜欢饮酒,便先行回营了,况且总需要有人巡营。” “嗯,你很不错。” 对于李进的回答,高顺颇为满意,缓缓点头,随即试探性问道:“进先,主公命我组建陷阵营,不知你可愿做我的副将?” 李进顿时一个愣怔,似是没有想到高顺会在此刻,抛出橄榄枝:“啊?这......” 高顺蹙眉,不由反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李进急忙摇头摆手:“不,末将......末将愿意!” “很好,能得进先相助,陷阵营必可大获成功。” 高顺大喜,自己擅长的是排兵布阵、训练士卒,只缺少一个冲锋陷阵的猛将。 若是典韦能够加入陷阵营,自然最好不过,但他毕竟是自家主公的亲卫军统领,要来当自己的副将,实在是不合适。 没办法! 高顺只能退而求其次,在万军大阵中选择。 不过幸好,李进的个人武艺精湛,实力不输许褚、典韦,而且也懂些兵法、布阵,能更好地与自己配合。 “哪里!” 李进连连谦虚道:“末将何德何能,竟得将军如此谬赞。” 高顺拍了拍李进的肩膀:“你的能力如何,我很清楚,走吧,随我一起,继续巡营。” 李进颔首点头:“好。” ...... 还真别说,这一路走下来,高顺遇到很多有自控能力的士卒,他尽皆发出邀请,希望能来陷阵营试训。 众士卒听到“陷阵营”三个字,同样非常兴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训练,绝不辜负期望。 “是你?” 当高顺带着李进走到某个营地时,恰好撞见当初在阵中,绕后突袭刘豹的士卒。 “军侯关平,拜见将军。” 关平赶忙拱手,朗声言道。 “起来吧。” 高顺摆手示意关平起身,面带微笑地道:“你唤作关平,对吧?” 关平颔首点头:“嗯,没错。” “可愿来我陷阵营试训?” “陷阵营?” “嗯。” 高顺点点头:“没错,正是陷阵营。” 关平皱了皱眉,回头瞥向营帐,似乎有些不舍。 “怎么?” 高顺察觉到关平的情绪变化,试探性问道:“莫非你不愿意?要知道,陷阵营总兵力应该不会超过千人,门槛可是很高的。” “小人......” 关平犹疑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小人愿意去陷阵营试训。” 高顺面上泛起一抹淡笑:“既如此,明日一早,便来找我报道,放心吧,你的顶头上司若是不舍,让他直接来找我。” 关平摇摇头:“不会的,秦司马已经答应了。” 高顺倒也没有怀疑,毕竟这个消息早已经传出来了:“如此甚好。” ****** 兖州。 济阴郡,刺史府。 刺史刘岱端坐在上首,眉头微蹙,思索良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于夫罗已经引兵进入了东郡,对否?” 大将王肱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已经进入东郡,而且根据最新情报,他们对河水之北的民主县,展开了强攻。” “哦?” 刘岱不由诧异:“结果如何?” 王肱略显遗憾的摇摇头:“情况不甚理想。” 刘岱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可是民主县被攻破了?” “非也。” 王肱赶忙摆手否定,解释道:“民主县没有被攻破,而且三战三捷,半日之内,便诛杀匈奴突骑两千雄兵。” 呃...... 刘岱暗松口气。 他很清楚,王肱不喜欢刘铄,即便刘铄曾经救过他们的性命。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肱打心里眼里希望刘铄败北,自己好取而代之,成为东郡郡守,从而协助主公,横扫兖州。 可现在的问题的是,自家主公表奏刘铄为东郡郡守,对方却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仅没有帮助自家主公,反而还撕破了脸皮,隐隐又要反客为主的迹象。 是以! 从一开始,王肱便希望于夫罗能赢,刘铄败北。 但偏偏事与愿违,刘铄不仅战败了于夫罗,甚至还是大比分获胜,仅仅半日,便诛杀了匈奴精兵两千有余。 刘岱则是瞥了眼王肱道:“怎么,还在为之前的事情而愤懑?” 王肱没有遮掩自己的想法,点点头:“那刘铄太过骄狂,绝不会甘心久居人下,主公要小心此人,以免养虎为患。” “已经养虎为患了。” 刘岱很淡定地吐了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狞色:“但不管怎么样,子明绝不会与袁绍同流合污,这一点对我而言,才是至关重要的。” “可是......” “别可是了。” 不等王肱开口吐槽,便被刘岱直接打断:“事已至此,咱们只能坦然接受,现在就看他跟于夫罗,能战到何种程度吧,若是不敌,其自会派兵求援。” 第253章 这一声长叹,叹不尽那万般无奈…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王肱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斥候急匆匆奔来,神色慌张,转入殿中,单膝跪地,欠身拱手:“主公,从东郡方向传回消息。” “哦?” 刘岱惊诧,身子条件反射般地坐直,略微往前一探:“情况如何?” 斥候顿了顿,如实回答:“于夫罗八千突骑尽数被歼灭,刘铄缴获战马近五千匹,马槊、战矛、马刀等兵器,不计其数。” “什么?” 刘岱腾得起身,两道剑眉骤然拧在一起,状如麻花,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刘铄竟然......竟然......竟然赢了?”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王肱更是冲上去,像是拎小鸡一样,拽着斥候的衣襟,把他拎起来。 那双如铜铃般的炯炯双目中,涌现出无边的怒火与疑惑,满嘴的钢牙紧咬,忿忿之情溢于言表: “那高顺的阵法操练尚不足一月,怎么可能全歼了于夫罗八千突骑?” “是......是真的。” 怯生生的斥候哪里敢撒谎,赶忙解释道:“小人反复确认了数次,现在连留守在濮阳的士卒,都摆上了庆功宴,绝对错不了。” “该死!” 王肱心底的怒火更盛,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刘铄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 他一把将斥候掀开,扭头望向刘岱,欠身拱手:“主公,刘铄此人太可怕了,居然可以战败八千匈奴突骑。” “而且,现在的刘铄深得兖州士族支持,经此一役,怕是更得人心,其人若是不能为主公效力,必将是巨大的隐患,犹胜张邈、袁遗。” “闭嘴!” 不等王肱把话说完,便被刘岱厉声打断。 养虎为患的道理,刘岱岂能不知,可他若是有半点办法,又岂能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不管怎样,刘铄是汉室宗亲,还有争取的机会,即便被刘铄取而代之,也总比被袁绍获得兖州要强,一个外姓,总是比不过刘姓靠谱。 何况! 当初刘铄在危难之际时,是刘岱自己把对方推出去的,现在对方实力愈加强横,却又要把对方拉回来,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可是......” “行了。” 刘岱顿了顿,再次打断王肱,摆手道:“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子明,你对他太过偏激了,这样不好。” 王肱心中一阵恶寒,硬着头皮,拱手抱拳:“主公,那刘铄野心勃勃,明显有取主公而代之的意愿,咱们怎么能......” “王肱!” 刘岱猛地抬眸望去,万丈凶芒从眸中激射而出,声音好似煌煌天雷炸响,即便是猛将王肱也不由地微微色变,不敢再言。 “你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 王肱深吸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 但是...... 他却没有怪自家主公懦弱,因为他真切的明白,自家主公有不得已的苦衷,兖州的局势愈加混乱,而他身为刺史,却是这盘棋中最弱的存在。 实际上,没有人比他更加不甘,也没有比他更加愤怒,只是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在各个势力中不断周旋,权衡利弊。 “你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刘岱终究还是长舒了口气,摆手示意王肱退下。 “喏。” 不得已之下,王肱只能拱手,躬身退出了大殿。 他前脚方才出了议政殿,后脚便遇见了前来汇报政务的万潜。 万潜似乎听到了殿中的争吵声,因此就候在外面,等王肱出来以后,一把将其拽住,压低声音询问: “王将军,出了何事?” “莫非......” 万潜的声音低到有且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刘郡守战败了匈奴突骑?” 王肱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竟再次燃烧起来,且熊熊烈烈,难以遏制:“......” “嘘—!” 不等他开口回答,万潜立刻打个噤声的手势:“行了,从你的表情,我便知道,刘铄一定是大获全胜,对否?” 王肱吐口气,重重点头:“刘铄此贼的确有些本事,那个新人高顺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操练不足一月的阵法,居然可以全歼匈奴突骑,简直是不敢置信。” “是啊,刘铄帐下的人的确......” 一言至此,万潜只感觉一股恐怖的寒栗从后脊梁窜入,在全身上下不断的反复攒动,瞬间让他瞪大了双眼,露出骇然的神色: “你......你......你......你说什么?” “高顺操练不足一月的阵法,居然全歼了匈奴八千突骑?” “嘘—!” 王肱赶忙打个噤声的手势,回头瞥了眼外面,没有听到自家主公愤怒的声音,这才暗松口气,扭头瞥向掩住嘴巴的万潜: “你小子那么大声音作甚?主公要一个人静静。” “我的错。” 万潜飞快点头,承认错误,但面上依旧是一副骇然的神色,表情在不断消化适才的诧异,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 “真没想到,那刘铄帐下的竟然聚集了这么多人才,不仅仅工程进度迅速,甚至还有能带兵打仗的猛将。” 言至于此,万潜皱了皱眉,试探性询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高顺乃是陈留高氏旁系出身,对否?” “嗯。” 王肱颔首点头:“此前,我本以为那刘铄不识真英雄,居然会把高凯撵回去,高顺提拔起来,但现在来看,或许他早知道高顺的才华。” 万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一定如此,濮阳陈氏、东阿程氏、颍川荀氏,这些首批的县令,尽皆是人杰,已然证明了刘铄的识人之明。” “这一次!” 即便是万潜本人,在此刻也不由地吐了口气道:“只怕没人能遏制刘铄的崛起,即便是冀州牧袁绍,恐怕也不行。” 王肱双眸聚火,带着腾腾的杀气:“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刘铄会反客为主,谋夺主公的兖州,取而代之,他现在在兖州的名声,已然盖过了主公。” “是啊!” 这一点,万潜同样深有感触:“刘铄此人确有可能取主公而代之,但主公却......” “唉—!” 这一声长叹,叹不尽那万般无奈。 第254章 全歼匈奴突骑,气得张邈吐了血… 兖州,陈留。 郡守府。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刘铄竟然想靠万人步兵阵法,在旷野中战败于夫罗八千匈奴突骑?” “哼!” 轻哼一声,张邈不屑地摇了摇头,毫不遮掩面上的戏谑之情:“别说是在双方兵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便是有两三倍差距,此战亦无半点悬念。” “是啊。” 张超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盯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势力:“此前我还觉得刘铄有些本事,但现在来看,实在是狂妄之极。” “陈留高氏旁系出身的高顺,即便再怎么熟读兵法,不足一月的万人大阵,焉能阻挡得了匈奴突骑?” 张超哂然一笑,缓缓摇头:“即便是兵法大家,操练阵法没有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也难以在战场上发挥效用。” “可那高顺倒好......” 言至于此,张超高挑着眉毛嘲笑道:“居然想要靠训练不足一月的阵法,歼灭匈奴突骑,简直是太天真了。” “兄长。” 张超自信满满地道:“看来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派人杀奔东郡了。”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只要濮阳的兵马赶往河水之北,驰援刘铄,咱们立刻动手,绝不能被刘岱抢先。” 张超欠身拱手道:“兄长放心,高凯已然引兵屯驻在瓦亭附近,只要濮阳的守军离开,不必你我下令,他会立刻动手。” “嗯。” 张邈满意地点点头:“只要能除掉刘铄,我便举荐你来当东郡郡守,咱们兄弟强强联合,或许将来可以执掌兖州。” 张超淡笑,脑海着憧憬着未来,兴奋道:“兄长放心,兖州必定属于你我兄弟。” 张邈唇角微扬,绽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听说曹阿瞒在颍川做的不错,战败了孙坚大军,基本已经稳住局势。” “估摸着......” 张邈的目光随即转移到沙盘上:“要不了多久,咱们便不必帮忙掣肘袁术,曹阿瞒也能站得住脚了,届时才是咱们兄弟大展宏图之时。” 张超缓缓点头,深以为然道:“兄长言之有理。” “报—!” 正当二人畅想未来时,殿外悠悠一声传报,打破了他们的思绪。 二人齐齐扭头望去。 竟是大将高凯三步并作两步赶来,不仅脚步显得非常匆忙,甚至神色中带着明显的惊慌,彷佛有什么极其紧迫的事情发生。 “高将军,你不在前线屯驻,因何来此?” 不等高凯欠身拱手,便被张邈提前摆手打断,开口询问。 “是啊。” 一旁的张超同样疑惑不解,细眉几乎拧成了麻花,好奇询问道:“现在刘铄、于夫罗正在鏖战,你理当在前线盯着,回这里作甚?” “若是你暴露了行踪,势必会惊动刘岱,届时他必有动作,他若派出大将王肱,只怕还没等进攻东郡,你们便要率先开战。” “高将军!” 张超语气中带着淡淡叱责的味道:“你可知此举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高凯如何不清楚自己暴露后的严重影响,但他吐口气,无奈道:“末将已不必再出手。” “不必出手?” 张超、张邈俱是一愣,二人互视一眼,顿感事情不妙。 张邈更是急急询问:“高将军,你此言何意?” 高凯没有遮掩,直言道:“主公,据可靠情报,刘铄已经战败了匈奴突骑。” 张邈俩眼珠子一瞪,怒气冲冲:“刘铄战败匈奴突骑,乃是正常,毕竟有过万的兵力,即便是一万头猪,排着队让于夫罗砍,也得砍上个两三天。” “此前便于你说了,这次将会是持久战,一次两次的失败,不足以说明问题,最终的胜利必定属于于夫罗,你安心等待即可。” “可是......” 高凯话锋一转,直接打断:“于夫罗已经全军覆没了。” 张邈一时没反应过来:“全军覆没又如何,只要这仗......” “你......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张邈便察觉到不妙,急忙询问:“于夫罗全军覆没了?” 张超更是满目骇然:“八千突骑怎么可能被刘铄尽数诛杀!你莫要胡言,情报......” “是真的!” 高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双目炯炯,却闪烁着一丝淡淡的忧愁,说话时的唇角微微抽搐,明显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末将确认了足足十余次,消息千真万确,刘铄不仅歼灭了八千匈奴突骑,而且本军士卒死伤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张邈、张超兄弟雷了个外焦里嫩。 二人顿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彷佛恨不得做出什么表情才好。 足足愣怔了数十秒,张邈方才稍稍有了些知觉,面部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几下,空洞的眼神中,彷佛天都塌下来般充满绝望: “这......这怎么可能?” “刘铄的阵法仅仅操练了不足一月,那可是万人大阵啊,怎么会......” 一旁的张超更是喉头滚动,面色阴沉,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沁出,沿着鬓角、额头哗啦啦翻滚落下,像是撞见鬼似的: “近万步卒摆下的大阵,一战便可全歼匈奴八千突骑?” “若当真如此,岂不证明高顺没有撒谎?他的确是一员将才,而咱们却将他......” 咕噜—! 言至于此,张超漠然地抬眸望向张邈,硕大的喉头强有力地上下翻滚。 他显然已经想起了当初高顺的话,而那个时候他们的嘲笑声,放在现在,却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他们的脸上。 此刻的张邈同样愣住了,怔怔地凝望着张超,良久迸不出半个字来,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后悔! 可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 张邈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两巴掌,如果不是自己撵走了高顺,那么刘铄绝不可能战败匈奴,或许现在东郡已经易主,插上了他张邈的大纛。 噗—! 张邈神色木然地顿了顿,忽然掩住心口,面颊憋得通红,随即怒火攻心,哇的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兄长,兄长。” “主公!你怎么样啊?” “快,传医匠。” “......” 第255章 效仿东郡?永绝黑山贼之患! 冀州,魏郡,邺城。 州牧府。 蓬! 袁绍一拳砸在面前的帅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颤颤地指向殿中将官:“你把话说清楚,可是被黑山贼劫走了送往前线的粮草?” 殿中负责押送粮草的将官,怯生生点了点头,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没错,正是黑山贼,他们兵力足有上万,而且提前设伏,末将猝不及防,这才失了粮草。” “该死!” 这一次,袁绍当真被激怒了,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自己无能,却将责任推给黑山贼,我要你有何用?” “来人!”袁绍大喝一声。 “在。” “给我将此贼拖出去,斩首示众。” “喏。” “主公!主公—!” 殿中将官顿时慌了,吓得眼突面红,魂飞魄散。 可是......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被两个魁梧的侍卫,一左一右,架起来拖出了议政殿,随即响起“啊”的一声嚎叫,整个世界彷佛都在这一刹安静下来。 满殿的文臣武将各个垂头铩羽,他们甚至能听到上首袁绍剧烈的心跳声,以及浓重且急促的鼻息声,因此愈加漠然,不敢触碰这眉头。 如今,袁绍正在跟公孙瓒鏖战,战事进行的非常胶着,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战场上往来呼啸,冲锋陷阵,无人能挡。 原本此事已经够让袁绍头疼,但谁曾想,偏在此时,又发生了黑山贼劫掠粮草之事,这让本就愤怒的袁绍,愈加怒火冲天,岂能不爆发杀人,以儆效尤。 “主公,人已诛杀。” 不多时,侍卫返回殿宇,欠身拱手复命。 “将首级传送各军,若再有人着了黑山贼的道,此人便是他们的下场。” 袁绍面沉如水,杀气腾腾,声音虽然平缓,却透着一股子狠意,彷佛每个字都像是钉子一样,狠狠钉在每一个人心坎上。 “喏。” 侍卫插手应命。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足足沉寂良久,袁绍愤怒的表情方才稍稍得到缓解。 他的目光在殿中每一个文武身上扫过,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道: “诸位,黑山贼劫掠之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影响到我军与公孙瓒的鏖战,不知尔等可有计策应对否?” “这......” 满殿文武,好一阵沉默。 就在袁绍心底的怒火即将要再次掀起时,殿中横出一人,揖了一揖:“主公,其实黑山军劫掠粮草,不过是要填饱肚子而已,不足为惧。” 袁绍扭头瞥向另一侧,对方身穿儒士袍,以木簪束发,脚踏方头履,身材略显地清瘦,但看起来气色甚好,温文尔雅。 “公与,你可是有计策?” 袁绍深吸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 “妙计谈不上,不过若执行得好,或可彻底解决黑山军之患。” 沮授态度始终云淡风轻,但落在袁绍的耳中,却犹如千斤巨锤一般,令人震撼。 “哦?” 袁绍顿时来了兴趣,急忙询问:“不知公与,计将安出?” 沮授揖了一揖:“主公,此计非是出自属下,而是出自东郡。” 袁绍一愣:“出自东郡?” 沮授颔首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袁绍心中虽然不悦,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此话怎讲?” 只要能彻底解决黑山贼之患,还管它计策出自何处? 若是令黑山贼与公孙瓒强强联手,那才真是要命。 袁绍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解决掉黑山贼这个隐患,至于计策出自哪里,他也懒得计较。 “主公莫非忘记了?” 沮授只是简单揖了一揖,轻声言道:“那刘铄是以何种办法,安顿好了黑山军数十万乡民的?” “没花自己一分钱,却增强了东郡的实力,夯实了东郡的人口,甚至还白白得了数十万石的粮草,如此计策,简直堪称绝妙。” “黑山贼劫掠我军粮草,无非是要求个生存,既然如此,主公给他们即可,又何必大动干戈,刀兵相向,浪费钱粮?” 嘶—! 袁绍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公与的意思,莫非让我效仿刘铄?” 沮授颔首点头,态度始终云淡风轻:“东郡尚且可以消化数十万百姓,我冀州沃野千里,消化百万黑山贼,更是易如反掌。” “此计若是能成,可助主公化敌为友,增强实力,不仅白得上百万人口,更能补充大量的兵力,与公孙瓒鏖战,岂非一举三得?” “这......” 袁绍皱了皱眉,似是陷入激烈的思考。 正在这时,审配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公与此计甚善,不仅没有花费主公一粒粮食,而且还能让冀州士族大力支持主公。” “只要此计能够成功,在冀州士族、黑山乡勇的支持下,或许对于正面战场,依旧是个不小的助益。” “主公莫要忘记......” 审配声音冷冷地提醒道:“自从公孙瓒南下冀州,咱们已经损失了不少士卒,而新招募的士卒,远不如黑山乡勇。” 袁绍已然心动,抬眸望向众智囊,试探性问道:“尔等以为如何?” 谋士许攸横出一步,揖了一揖:“此计甚妙,但操作颇难,毕竟那可是百万乡民。” 又有谋士郭图闪出身来:“化敌为友,增强我军实力,属下附议。” 荀谌一揖,朗声道:“属下附议。” 辛评:“附议。” 逄纪:“附议。” “附议。” “......” 见众智囊尽皆附议,无人反对,袁绍俨然已经下定决心,朗声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给公与来办吧。” 沮授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属下领命,必不负主公厚望。” 此刻的袁绍怒火已灭,叮嘱道:“公与啊,此计虽在东郡大获成功,但咱们面临的难度,可要比刘铄大得多,你得有心理准备。” 沮授肯定地点点头,再次保证道:“主公放心,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争取在入冬之前,敲定此事,能安置一批是一批。” “嗯。” 对于沮授的回答,袁绍非常满意。 他摸着齿髭,微笑道:“公与办事稳妥,有你在,我便放心了。” 第256章 四世三公的袁绍,竟被刘铄吊打… 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虽然,袁绍与刘铄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如今黑山贼严重威胁到了袁绍的统治,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向刘铄学习先进的管理理念,倒也在情理之中。 最为重要的是,招商引资是一个共赢的策略,不仅能令袁绍实力大增,而且还能令冀州士族获得利益,更能令黑山贼安居乐业。 如此绝妙的策略,只要脑袋瓜子不傻的人,就一定会效仿。 显然! 袁绍是个聪明人,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样的策略。 论实力、财力、人脉、资源,自己完全吊打刘铄n条街,既然连刘铄都能办成的事情,没有理由自己办不成。 “没想到。”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短髯,柔和的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殿中文武,哂然一笑:“那刘铄在临死之前,还能为我解决这般大事,真是辛苦他了。” “哦对了。” 言至于此,袁绍扭头瞥向郭图,询问道:“我记得于夫罗已经赶往阵法处,准备跟刘铄决一死战,不知可有消息传回?” 郭图揖了一揖,轻声回答:“主公放心,旦有消息传回,属下会第一时间送至主公面前,虽说于夫罗折了一阵,但旷野之战,骑兵为王,刘铄训练不足一月的阵法,必不能阻挡。” 只要一想到此事,袁绍便忍不住发出一声讥笑:“刘铄此人不谙军事,真以为随便找个什么人,便可练出万人大阵?” “可笑!” 这两个字从袁绍口中吐出来,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万人大阵,没有半年的操演时间,怎么可能练得成,只靠一盘散沙想要挡住匈奴突骑?简直是不自量力。” 郭图面上泛起一抹淡笑,揖了一揖:“听说那高顺出身陈留旁系,专研《六韬》十余年,但却没有太多作战经验,最多统帅过五百士卒。” “哼。” 轻哼一声,郭图不屑地道:“如果连他都能练出万人大阵,那么我军将校必然各个都是大将之才,人人皆可操练军阵。” “哦对了。” 上首袁绍的目光忽然转向下方一个魁梧的男子:“元才,你可听说过高顺此人?” 高干嗯的一声点点头:“自然听过,此人在兵法造诣上的确厉害,不过也只是纸上谈兵,从未有过实战经验。” 果然如此,袁绍面上波澜不惊,转而询问道:“那你觉得,高顺布下的万人大阵,可能拦得住于夫罗的八千突骑否?” “这个......” 高干略一思忖后,轻声道:“主公,末将不敢妄下定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于夫罗只要不是全军覆没,哪怕再折一阵,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而如此一来,他们可以随意出击河水之北的新县,稍微拖延半月、二十天,必会打乱工程进度,从而影响黑山军乡民的安置。” “此一战!” 高干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无论如何发展,咱们根本不可能输。”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元才你懂得局势,将来必是一员将才。”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打破了殿中欢愉的气氛。 袁绍条件反射般地抬眸望去。 从殿外奔来一个士卒,从服饰上判断,乃是自家斥候,对方步履匆匆,神色略显慌张,遇着袁绍,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欠身拱手: “主公,祸事了。” “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从斥候神色上判断,袁绍亦知有情况发生。 但他仔细搜寻了脑海中相关消息,公孙瓒近期没有太大动静,按理来说,应该没有发生战事才对,难不成这小子搞突然袭击? 正当袁绍心疑公孙瓒在给他搞事情时,斥候接下来的话,顿时如同炸雷一般,一下子震懵了满殿的文臣武将: “东郡传回消息,刘铄全歼匈奴八千突骑,于夫罗、呼厨泉、刘豹尽皆战死,他们缴获了近五千匹战马,各种兵器、旌旗,不计其数。” “什么?” 原本懒散就坐的袁绍,像是中电一样,腾得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斥候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拱着手,如实回答:“刘......刘铄全歼了匈奴八千突骑。” 这一瞬,袁绍的心口处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高干顿时愣怔,急忙询问:“那可是八千突骑,怎么可能被刘铄一战全部歼灭?你打探到的消息,是否有误?” “将军。” 斥候吞了口口水,艰难地道:“是真的,小人反复确认了数遍,见他们在摆酒庆功时,这才返回邺城汇报。” “那个万人大阵着实厉害,于夫罗引兵杀进来,便被他们不断分化,仅仅过去一个半时辰左右,于夫罗的兵马便全军覆没。” “啊?这......” 高干彻底愣在原地,如雷轰电掣一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印象中那个衣衫褴褛,只知道抱着一卷兵书读的傻子,居然真的可以摆出万人大阵,而且只训练了不足一月,便将近万乌桓突骑,全部歼灭。 天呐!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自己前一秒还在嘲讽对方,扬言此战无论无何,他们都不会输,可现在却被这则情报,反向啪啪打脸,简直是丢人到家了。 一旁的郭图更是愣住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写满了骇然。 要知道,当初劝谏袁绍将于夫罗撵到东郡之事,他也是主谋之一,但不曾想,不仅没有破坏东郡的工程进度,更给刘铄送去了数千匹战马。 恁娘的!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 郭图有种智商被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垂头铩羽,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原本,刘铄的实力比起自家主公而言,相去甚远,但现在回过头来再看,刘铄除了还是个东郡太守外,似乎哪一点都能吊打袁绍! 四世三公的袁绍,居然被刘铄吊打。 你敢信? 第257章 提拔人才!郡守府官员充实,实… “刘铄此子竟然战败了于夫罗,获得了数千匹战马,这小子果然是得天独厚,令人羡慕。” “连于夫罗都折在东郡了,这次刘铄怕是彻底稳住脚跟了,兖州士族再无顾忌。” “是啊,仅靠一个大阵便全歼了匈奴八千突骑,兖州士族岂能不再刘铄身上押注。” “这回怕是没人能阻止刘铄崛起了,张邈、袁遗只怕也不是刘铄对手。” “......” 满殿文武虽然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依旧被袁绍听得一清二楚,尤其那句“没人能阻止刘铄崛起”,更是如刀尖一般,扎在袁绍心坎。 袁绍下意识捂住心口,原本俊美的面庞,因愤怒而扭曲得像一朵菊花,他缓缓坐在主位,努力让自己恢复镇定。 满殿文武的吵杂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袁绍的身上,不敢发一言,议政殿的空气像是凝滞一样,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良久后。 袁绍长出了口气,勉强算是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幽幽如寒霜一般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智囊,冷冷问道: “诸位,刘铄战败了南匈奴,势必会影响到我军南线安全,公孙瓒一旦得知此事,势必会与刘铄联手,尔等可有应对之策?” “这......” 短暂的沉默后,沮授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那刘铄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不过属下以为,他现在名声大噪,但根基却不稳,暂时不会威胁到我军。” “哦?” 袁绍扭头瞥向沮授:“此话怎讲?” 沮授略一思忖,轻声道:“其一,刘铄目前的主要力量,集中在修建新县,这是一个耗时耗力的工程,至少在今年年底,明年开春,他没办法分心旁顾。” “嗯。” 袁绍对此深以为然:“没错,的确如此,但是明年呢?公与应该清楚,咱们与公孙瓒之间的战事,估摸着也得持续数年。” 沮授深吸口气,继续分析道:“其二,刘铄推出的零首付购房,的确解决了老百姓的安置问题,但他还必须要解决他们的生存问题,否则房款没办法偿还。” “因此。” 沮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属下以为,明年刘铄工作的重心,一定会从建设新城,转移到开荒、播种等政略上,依旧难以分心旁顾。” 袁绍闻听此言,眸中绽放出一抹光亮:“如此说来,至少有一年半的时间,他没有办法北上,充其量只能威胁,打打幌子?” “没错。” 沮授颔首点头,轻声道:“东郡不过一郡之地,且与陈留、济阴等郡相接壤,整体呈现出狭长的地势,防守起来颇有难度。” “虽然东郡有兵数万,但很大一部分,全都是黑山军士卒收编,战斗力相对较差,难以形成有效的战力,刘铄岂敢与我军为敌。” 袁绍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不住地点头:“没错,的确如此。” 沮授继续道:“所以,即便公孙瓒与其联手,对于主公而言,亦不必太过担心,至少在一年多的时间内,刘铄不敢真正侵犯我冀州。” “况且!” 言至于此,沮授补充道:“兖州境内还有张邈兄弟、袁遗在,刘铄即便真想对冀州下手,他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来自背后的这两把刀。” “不仅如此。” 沮授话音刚落,又有郭图横出一步,揖了一揖:“如今刘铄声名鹊起,虽然仅仅只是东郡郡守,但明显声望盖过了刘岱。” “这二人现在虽然还是盟友,可实际上却是貌合神离,相互提防,只要主公暂时不对兖州动手,他们二人之间的矛盾,必将掣肘刘铄的发展。” “这刘岱......” 郭图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便是主公手里的第三把刀。” 袁绍点点头,彻彻底底松了口气:“没错!刘铄虽然接连大获全胜,但他根基尚浅,四面皆敌,想要向外发展,只怕还差点火候。” “所以主公!” 一旁沮授再次拱手,铿锵言道:“咱们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对抗公孙瓒身上,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黑山贼的隐患。” “公与言之有理。” 此刻的袁绍已经恢复理智,正襟危坐,一本正经:“黑山贼的事情便交给你来负责,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找我。” 沮授大喜:“多谢主公。” 袁绍随即扭头瞥向郭图:“公则啊。” 郭图揖了一揖:“在。” “你依旧负责盯着东郡,旦有风吹草动,务必在第一时间汇报,不得有误。” “喏。” ***** 兖州,东郡。 郡守府。 刘铄端坐在上首,柔和的目光望向满殿的士人,朗声言道:“根据监察团的最终审核,郡守府做出以下的人事调整。” “荀彧何在?” “在。” “你在文明县任期内,超额完成房屋修建工作,且提出了很多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并被郡守府纳入了规章制度,表现卓越。” “现决定!” 刘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擢荀彧为郡守府功曹吏,明日赴任。” 荀彧一揖:“多谢主公。” “程立何在?” “在。” “你在民主县任期内,超额完成房屋修建工作,且指挥全县兵马阻击匈奴突骑,斩首两千余级,功劳甚大,表现卓越。” “现决定!” 刘铄的目光落在程立身上,颔首淡笑:“擢程立为郡守府五官掾,明日赴任。” 程立欠身拱手:“多谢主公。” “陈宫何在?” “在。” “你在富强县任期内......” “现决定!擢你为郡守府......” “多谢主公!” ...... “高顺何在?” “末将在。” “你在民主县任期内,训练兵马,维护秩序,力保一方太平,且在与匈奴突骑的决战中,操练万人大阵,全歼匈奴八千突骑,表现卓越。” “现决定!” 刘铄声如洪钟,铿锵有力:“擢你为陷阵校尉,从军中选取精锐士卒,操练兵马,兵器装备优先供应,明日正式赴任,不得有误。” 高顺欠身拱手:“末将必不负厚望。” “李进何在?” “在。” “......” 第258章 连郡守府官员都要纳入考核? 李辰一案让郡守官员大幅度锐减,不论是郭淮也好,还是梁占也罢,尽皆是在兼职做事,压力甚大。 而这次提拔荀彧、程立等人进入郡守府为官,不管怎样,基本上补齐了关键岗位的人员,让整个建制看起来是完备的。 与此同时,刘铄同样在监察团中挑选了一部分士人,进入各县继续执行任务,只不过这次没有了县令,最高只是县丞、县尉而已。 不过...... 这些士人倒是没有丝毫抱怨,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考核过程是何等的严苛,能够达到优秀标准的士人,少之又少,想要晋升的难度极大。 而县尉、县丞的压力则相对要小些,在日常的工作中,也能尽快熟悉相应的业务,为自己的晋升做足准备。 诚如文明县县丞田华,在荀彧迁至郡守府为官后,便被顺利提拔为县令,他个人能力自然逊色于荀彧不少,不过因为有工作经验,后续担任县令期间,难度自然骤降。 “我能把门下贼曹当好,已经很不错了,慢慢来吧。” “是啊,弱冠郡守只是个例,咱们尽皆是普通人。” “雄心壮志固然要有,但也要讲究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是什么?咱们尽皆是普通人,还得按照流程,一步步慢慢来。” “不过好在,郡守这里晋升规则透明,有据可依,咱们皆有机会。” “高顺便是个例子,只要有能耐,必可获得提升。” “没错,还有陷阵营副将李进。” “别着急,咱们还有机会。” “......” 虽说东汉士族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官职,但是各个士族之间,有大有小,有世家有寒门,尽皆要追求一个公平。 而刘铄只要把公平公正的大旗竖起来,自然会吸引更多有才的志士仁人,不远千里,赶来相助。 今日只是开始,绝非结束。 这一点,刘铄心理非常有数:“诸位应该很清楚,郡守府的官职是有限的,而排队等候的士人却是极多。” “为了达到‘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选官标准,本郡守决定从明年开春起,郡守府官员同样要纳入考核标准。” “尸位素餐者,尽皆退位让贤,让有能耐的人补缺,更好的服务老百姓,而且是由本郡守亲自考核,每一位官员尽皆有岗位职责。” 此言一出,整个郡守府议政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热议不断: “没错,就应该这样,这样才最是公平,我个人举双手表示赞同。” “理当如此,郡守府自当纳入考核当中才是正理,主公英明。” “那些个郡吏很多人都在吃空饷,凭什么?” “没错!官位就那么点,必须要优胜劣汰。” “......” 听着众士人的议论声,刘铄的目光缓缓扫过郡守府的官员,某些郡吏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仕途,甚至某些人或许已经在心里谩骂刘铄了。 不过...... 刘铄不在乎,必须要让他们卷起来,只有卷起来,才能卷出个强悍的团队,卷出个强悍的国家、朝廷。 反正作为游戏规则制造者的刘铄,永远游离在规则之外,卷的是汉末士人,又不是他,干就完了,怕个卵子。 ***** 豫州。 后将军府。 啪—! 袁术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两道细眉拧在一起,几乎要拧成麻花:“什么?孙坚居然又战败了?曹阿瞒竟这般厉害?” “没错。” 殿中斥候肯定地点了点头,怯生生言道:“曹操此人擅长用计,屡次战败孙坚,孙坚将军损失惨重,恐怕难以继续强攻颍川。” “该死!” 袁术暗自咒骂一声,气得须发直喷,牙齿格格作响:“是我小瞧曹阿瞒了,没想到此贼竟然这般厉害。” 孙坚可是素有江东猛虎的美誉,当年凉州之战、讨董之战时,更是皆有他的身影,毫不客气地说,也是百战猛将。 但饶是如此...... 在他举兵强攻颍川的这段时间,依旧屡次被曹操战败,耗费钱粮兵马却始终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的确令人愤慨。 一旁袁胤横出一步,揖了一揖:“主公,孙坚若是继续落败,只怕再没有能力拿下颍川,咱们需要从长计议,切不可鲁莽行事。” “没错。” 又有长史阎象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袁绍这一招着实厉害,曹操此人的确不好对付,恐怕换上旁人,败得会更快、更多。” 袁术焉能不明白其中道理,转而瞥向阎象、袁胤:“袁绍老匹夫果然够狠,但咱们也绝对不能认输,颍川是必须要争取的,不知尔等可有计策否?” “这......” 袁胤、阎象互视一眼,随即便是长久的沉默。 袁术的脸色此刻几乎已经黑中透青,两道灼灼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阎象、袁胤脸上,那样子竟好象是在看仇人一样。 “怎么?” 袁术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冰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割向二人,字字清晰地道:“难道曹阿瞒就不管了?任由他像是钉子一样,钉在我豫州的地头上?” 袁胤长出口气,轻声道:“主公,您误会了,曹操咱们一定要管,只不过得从长计议,绝不能太过鲁莽。” “没错。” 又有阎象揖了一揖,附和道:“如今孙坚已经接连败了两次,不仅士气大跌,而且兵力折损严重,继续下去,只怕是得不偿失。” “咱们只是暂时撤出颍川而已,以后还会再回来,并不是要将颍川拱手相让,这一点还望主公能够明白。” 袁术自然清楚当前颍川的局势,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也罢,反正即将要入冬了,若是再战下去,钱粮兵马消耗只会更大,必是得不偿失。” “主公英明。” 二人当即揖了一揖,暗松口气。 “来人。” 袁术招呼一声。 “在。” 传令兵转入殿中。 “速速传令孙坚,暂且退出颍川休整,待来年再战不迟。” “喏。” 传令兵答应一声。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大殿。 第259章 拉拢刘铄,充当战略缓冲?你丫…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细眉紧蹙,抬眸望去。 谋士杨弘步履匆匆赶来,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始终微扬着唇角: “主公,兖州东郡传回消息。” “东郡?” 袁术自然清楚现在的刘铄面临着怎样的危局:“可是有结果了?” 杨弘飞快点头:“没错,已经有结果了。” “哦?” 袁术诧异,不由好奇:“看来刘铄战败了匈奴突骑,对否?” 杨弘欠身拱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不错,刘铄不仅战败了匈奴突骑,而且是一战击溃,全歼匈奴八千突骑。” “什么?” 虽然,杨弘的声音相对比较平缓,但话音刚落,却像是掀起了巨浪惊涛,将整个议政殿中的所有文武,全部震懵了。 不等袁术开口询问,一旁的阎象便率先怔住,干涸的双眸闪烁着惊诧:“一战全歼匈奴八千突骑?” “这......” 阎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八千匈奴突骑,怎么可能一战便被刘铄全部歼灭?” “是真的。” 杨弘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刘铄在旷野摆下万人大阵,以十万石粮草誘惑于夫罗决战,待其杀入阵法后,以粮车、弓弩、标枪等方式,在不断变化中,分化于夫罗的队伍,最终步步蚕食,将其诛杀殆尽。” “而且!” 言至于此,杨弘强调道:“于夫罗、呼厨泉、刘豹尽皆被杀,刘铄缴获战马近五千匹,各种武器装备、旌旗等物,不计其数。” 袁胤深吸口气,满目骇然:“不可思议,简直是不可思议!训练不足一月的阵法,竟然可以吃掉匈奴八千突骑!” “高顺此人,还真是......” 即便是四世三公出身的袁胤,也不由地敬佩:“还真是个人才!” 杨弘颔首点头,朗声道:“高顺声名鹊起,如今被刘铄任命为陷阵校尉,从全军抽调精兵悍卒,武器装备优先供应,俨然成为刘铄的左膀右臂。” “根据属下的分析,以后刘铄内部的统兵,主要分为两部,其一便是以高顺为主的陷阵营精锐;其二便是以徐晃为主的寻常大军。” “这二人俱是统兵的大将,刘铄虽然现在只是个郡守,但其综合实力俨然已经不逊刘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首袁术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感慨万千道:“真没想到,刘铄此人还当真有些气运,当初十万黑山贼没干掉他,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没拖垮他,现在居然连于夫罗都栽在他手上。” “厉害!” “好生厉害!”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贼溜溜转的小眼珠子,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下方的阎象则是长舒口气,接上话茬道:“最为重要的是,十万黑山贼被他收编成军,数十万黑山乡民成为东郡子民,如今匈奴突骑又贡献了数千匹战马。” “别人是越打越穷,被战争拖累至死,可刘铄倒好,越打越富,甚至连整个兖州的士族,也全都被他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 “如今来看......”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叹口气道:“再没有人能阻止刘铄的崛起,这兖州最终怕是也要落在他的手里。” 袁术缓缓点头的同时,忽地一道灵光闪过脑海:“子效,既然刘铄战败了于夫罗,咱们是否可以派人联络,与之联盟,给袁绍施压呢?” “曹操此贼咱们动不了,但也绝对不能让那家奴好过,他不是正在跟公孙瓒交战吗?” “好!” 袁术眸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诡谲:“那咱就在他背后,捅上他一刀,我想刘铄的能耐,应该要比曹操大得多吧?” 袁胤赶忙揖了一揖:“主公英明,况且于夫罗杀入东郡,摆明了是袁绍把他们撵过去的,刘铄虽然战败了于夫罗,但这幕后黑手的仇,他绝对不会忘记。” “没错。” 杨弘立刻挺身而出,铿锵言道:“此次机会对于我等而言,的确是千载难逢,如果可能,务必要拉拢到刘铄。” “诚如曹操楔进了我豫州的地盘,咱们也必须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趁机拉拢刘铄,必可牵制袁绍一部分兵力,令其不能全心全意,对付公孙瓒。” 然而,一旁的阎象则是摇了摇头,长出口气:“刘铄固然是一柄锋利的钢刀,可惜咱们即便拉拢他,只怕他暂时也没能力与精力,真正威胁到袁绍。” “哦?” 满心欢喜却又被泼了盆冷水的袁术,扭头瞥向阎象:“子效,你这是何意?” 阎象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刘铄虽然实力强横,但却是强行堆起来的,根基不实,禁不起失败。”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至少在两年以后,他很难向外拓展,全部的精力,必将集中在东郡的农事之上,而非实力的扩张。” 袁术深吸口气,缓缓点头:“没错,东郡数十万乡民的生存问题,若是不能妥善解决,那么他的零首付购房,便会崩塌,从而失去各大士族的信任。” “该死!” 袁术下意识握紧拳头,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狞色:“两年时间太久,各中变数难以掌控,万一被那家奴战败了公孙瓒......” “主公!” 一旁袁胤则是揖了一揖,轻声道:“即便刘铄暂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但属下却以为,咱们该拉拢还是要拉拢,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拉拢。” “这件事,只要咱们参合进来,那袁绍便不得不引起足够的重视,不管怎样,他总是要派兵提防,多少可以牵制一部分兵力。” “没错。” 又有杨弘深表赞同地道:“主公,刘铄这柄钢刀未来必定不可限量,而他夹在主公与袁绍之间,未来必定要选择站队。” “若是他能支持主公,便可充当我军的战略缓冲地带,替我军承担来自袁绍的首轮强攻,这样的人,咱们必须要拉拢,而且要尽早拉拢。” 袁术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尔等言之有理,刘铄此人的确要拉拢。” 第260章 刘铄震惊!袁绍竟在学自己的先… “主公,各县第一批百姓已经入驻新房了。” 风尘仆仆返回地荀彧,在第一时间赶来汇报,面上泛着淡淡的喜悦。 仅仅旬月而已,便解决了数万百姓的住房安置工作,如此骄人的成绩,便是荀彧本人,都忍不住为之惊叹。 至少在他来东郡之前,这种事情是荀彧想都不敢想的,能够给予一个遮挡风雨的军帐,已经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策略。 至于盖新房? 他压根连想都不敢想! 正因如此,当刘铄靠他无双的智慧,完成这项在他而言,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荀彧打心眼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快?” 刘铄抬眸望向步履匆匆的荀彧,满面堆笑:“文若,还得是你出马,效率总是这么高,想来这次在入冬前,一定能让全部的百姓住进新房。” “嗯。”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新房子有了,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工作,好尽快偿还房款。” “主公。” 言至于此,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属下以为,咱们现在应该分出一部分人来,提前考虑一下明年开荒的事宜。” “知我者,文若也。” 刘铄惊叹于荀彧的先见之明,随即将自己面前的竹简,递给对方:“这是我近期拟定的开荒播种计划,以及奖惩措施,你帮我完善完善。” “哦?” 荀彧细眉微蹙,同样惊叹于自家主公的筹谋,主动接过竹简:“主公竟然已经在考虑了,而且已有了方案?” “不过是大略而已,尚未完善。”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他眼珠子骨碌一转,轻声言道:“某些土地方面的事情,我还不太熟悉,不如这样,明年的开荒方案,便交由你来做,如何?” “好。” 荀彧虽然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但他却能从这份简易的方案中,感受到自家主公的决心与野心,他是真心实意希望安顿好这些百姓,令其长治久安。 也因此,荀彧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问题,这份方案便交由属下来做,三日内呈报主公。” 刘铄淡然一笑,轻声道:“没必要太着急,此事尚早,别耽误你的正常工作。” 荀彧点点头:“主公放心,属下心里有数。” 对于荀彧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甚好。” 他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的金牌销售团队,即便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与荀彧的工作态度相比较,依旧是差距甚远。 或许,荀彧便是每一个老板最喜欢的那种员工,不仅仅工作能力极强,而且从来不抱怨,甚至还会主动加班,为老板减轻负担。 可惜啊! 荀彧是汉末三国最顶尖的智囊,三十六天罡、六丁六甲之类的话术,对他肯定不起作用,否则刘铄一定先给荀彧上一课,笼络住他的忠心不可。 不过,从历史结果来判断,荀彧可是绝对的汉皇派,只要自己中山靖王之后的假身份不被人戳破,那么荀彧叛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恩师。”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个声音。 从面外转入郭淮,步履匆匆,神色略显慌张。 “伯济,你怎么这副表情,可是发生了何事?” 刘铄打眼这么一扫,便知有事发生,因此开口询问道。 “嗯。” 郭淮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根据最新情报,袁绍在冀州境内也准备效仿我东郡,收编黑山贼余孽。” “哦?” 刘铄不由惊诧,轻声道:“袁绍也准备搞零首付购房?” 郭淮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此事由沮授在负责,他已经开始联络冀州境内的世家豪族,而且派人在中山、常山散播消息。” 刘铄显然早有预料,面上没有太大的震惊,他只是笑了笑,讪讪言道:“好一个袁绍啊,居然肯低头向我刘铄学习。” 不得不承认,这种管理上的经验,是可以进行照猫画虎,对标学习的,它可不像是先进的技术,有一定的壁垒在其中,不是轻易能够模仿的。 先进的管理经验与模式,只要你能琢磨透其中的原理,是完全可以快速复制,甚至达到远胜于东郡的效果。 “恩师,都这样了,您还能笑得出来?” 郭淮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大眼珠子瞪如铜铃,全然不敢相信自家恩师的反应。 “怎么?” 刘铄只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你难道想让我哭?” “呃,这......” 郭淮无言以对,自己的问题的确有些不太妥当。 而一旁的荀彧闻听此言,同样没有太过震惊,反而显得极其淡定,似是早有预料: “冀州幅员辽阔,远胜东郡,世家豪族林立,手中资源颇丰,且有东郡成功的经验在前,他们若是效仿,却有可能永久解决黑山贼隐患。” “如此一来,黑山贼士卒可以补充前线的兵力,为与公孙瓒鏖战增加胜算,而且黑山贼乡民同样可以夯实人口,可谓一举数得。”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哂然一笑,轻声道:“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沮授即便再怎么能干,在入冬之前都不可能解决老百姓的安置问题。” “如果老百姓没有全部下山,还自罢了,可一旦全部下山,不论是粮草,还是军需品,对于袁绍而言,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最为关键的是!” 言至于此,荀彧强调道:“如今的袁绍正在跟公孙瓒鏖战,且处于绝对的劣势中,现在又给自己增加这般大的负担,他能不能扛得下来,另当别论。” 荀彧不愧是荀彧,一眼便拿捏住了问题的关键。 想要成功解决数十万,甚至数百万乡民的安置问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先决条件,便是稳定的内部环境。 如果内部环境不稳,那么它便是一个定时炸弹,至于多久会爆炸,暂且不知,总之同样的操作流程,内部环境若是不稳,隐患极大。 “所以伯济......”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带微笑地道:“你切莫着急,先让袁绍自己折腾折腾,主公的这套管理方法虽好,但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学的。” 第261章 袁术派来的狗腿子? “哦?” 郭淮愁眉展开,试探性道:“文若的意思是,这套办法在冀州的环境下,未必会成功?” 荀彧点点头,轻声道:“算是吧,主要看沮授、袁绍的能力如何,如果二人配合的好,此事或许可成,可一旦出了差错,会立刻崩盘,甚至适得其反。” “伯济。” 言至于此,荀彧随口提点道:“你可以想想,这段时间内,主公为了给新县保驾护航,花费了多少心思。” 虽然,从表象上看,东郡在前期的建设上,仅仅出现了于夫罗,这一个不稳定因素,而且还是致命性因素。 但是...... 只有真正的内部工作人员,才知道东郡稳定表象下,自家恩师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来力保整个过程不出现半点纰漏的。 首先便是来自于陈留、济阴的威胁,濮阳城的兵马始终没有动过,各地的守军都在驻守,只要有人敢来犯,会立刻给予其迎头痛击。 毕竟,东郡是个狭长的地形条件,需要防守的点非常多,由此导致能够派出迎战于夫罗的军队比较少,能够获胜,全歼匈奴突骑,真的冒了很大的风险。 单凭这一点,袁绍怕就办不到,毕竟公孙瓒的骑兵,他到现在都解决不了,只要公孙瓒袭扰的勤快一些,狗屁的建设任务,全部都得泡汤。 此外还有世家豪族、黑山军乡民内部,各种不稳定因素,简直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旦有风吹草动,一招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自家恩师扛得下来,是因为他对此有充分的预估,而袁绍只看见自家恩师的效果,却没看见他的谨慎,十之八九,是要吃亏的。 当然,吃亏有大有小,有些小错误,只要后期弥补便好,但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可是会波及全盘布局的。 这件事,绝对要比他们想象中,复杂太多,一旦操作不慎,后果不堪设想,既然如此,那还怕他学? 或许...... 对于自家恩师而言,袁绍不是在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与理念,而是抱着定时炸弹,在玩火自焚,迟早会把他送走。 一念至此,郭淮面上的愁容骤消,彻底松了口气:“恩师,您该不会早预料到袁绍会学习咱的策略吧?” “没有。” 刘铄摇了摇头,直接否定道:“我的确没有想到,袁绍竟然这般鸡贼,居然想要剽窃我东郡的管理成果为他所用。” “哼!” 刘铄轻哼一声,半开玩笑地道:“可惜啊,咱们东西太过烫手,可没那么容易抓得稳,一旦玩脱了,必会伤己自身,咱们走着瞧便是。”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铄忽然想起了什么,摆手吩咐道:“伯济,你把手头的一些事情,分给文若一点,这样不至于太累。” 郭淮清楚自家主公的想法,倒也没有半点危机感,点了点头:“喏,恩师放心,稍后学生便把事情移交给文若。” “嗯。” 刘铄颔首点头:“如此甚好。” ...... “报—!” 正当他们在商量东郡政务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举目望去。 但见,陈三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道:“主公,外面有个自称后将军袁术帐下袁胤,说有要事,想要谒见主公。” “你说谁?” 刘铄皱了皱眉,似乎连他也没有想到:“袁胤?” 陈三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嘶—! 刘铄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疑惑不解道:“这小子怎么有空来我东郡了?” 一旁荀彧则是讪笑出声,随口解释道:“主公今时不同往日,而且东郡与魏郡相接壤,可以直接威胁到袁绍的统治。”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的话,袁胤一定是来与主公结盟的,诚如袁绍派曹操侵占了颍川,袁术同样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郭淮闻言色变,怒气冲冲:“这俩兄弟明争暗斗,真让人感到恶心,见这种人只会污了恩师的眼。” “恩师,您......” “伯济。” 不等郭淮把话说完,便被荀彧直接打断:“你就是太过偏执了,他们兄弟二人明争暗斗,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不必因此影响到咱们。” “文若,你这是何意?” 郭淮皱着眉,有些不理解地道。 “伯济啊,你得多跟文若学学。” 上首刘铄长舒口气,瞥了眼郭淮道:“他们俩兄弟若是不内斗,如何能有我东郡的生存空间,我巴不得他过来呢。” 荀彧揖了一揖:“主公英明。” 刘铄摆手道:“让袁胤进来吧。” 陈三颔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见郭淮一脸懵逼,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呀,半个字也不必说,就在那里侯着,多听多看多学,明白吗?” 郭淮长出口气,欠身拱手:“喏。” 不多时。 一个身穿儒士袍,头戴儒士冠,脚踏方头履的翩翩公子,便来到了议政殿。 此人揖了一揖,面对微笑,恭敬地道:“在下袁胤,见过刘郡守。” 刘铄淡笑,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袁长史,自从雒阳一别,至今约莫半年有余了吧?” 袁胤笑了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半年有余。” 刘铄长出口气,微扬着头,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公路将军给我五百士卒,还是你与我一起回的军营,对否?” 袁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笑容更加灿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开局竟然这般顺利,自己还没有讲交情,结果刘铄居然主动回忆起了往事。 “没错,的确如此。” 袁胤飞快地点了点头,深感开局王炸,结盟联手必定不在话下:“真没想到,刘郡守您居然还记得讨董时的旧事,当真令在下感动。” “哪里。”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我刘铄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公路将军待我如何,我心里记着,不论何时,都不能忘记,更不会忘记。” 袁胤感动地一塌糊涂,揖了一揖:“我家主公果然没有看错人,刘郡守的确是人中豪杰,未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 第262章 跟刘铄结盟,不坑你坑谁? 扯淡的话聊了半晌,终于是把气氛活跃起来,但似乎有些太过活跃,以致于袁胤竟一直在扯淡,始终没把话转到正题。 刘铄可没时间跟他搞这些弯弯绕,感觉气氛已经足够,便也懒得再继续废话,而是直奔主题道: “不知袁长史此次来我东郡,所谓何事?” “哎呦—!” 袁胤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猛地一拍脑门,细眉微蹙:“瞧我这个脑子,竟只顾着与刘郡守叙旧,忘记了正事,此事赖我。” 刘铄淡然一笑:“无妨,咱们先把正事解决了,今夜在我郡守府,咱们把酒言欢,再好生叙旧不迟,你应该知道,我这里可是宫廷的食监掌勺。” 当年刘铄收编了残废雒阳皇宫中的一大堆宫人,不仅有太医,还有食监、盾构令、考工令等匠人,早已闻名于诸侯。 “那可真是我袁某人的福气了,说句实在话,长这般大,袁某还未尝过宫廷食监的厨艺,这次一定要开开眼。” “好说好说。” “刘郡守。” 言至于此,袁胤揖了一揖,态度急转严肃,郑重道:“其实在下此来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与郡守您结盟的。” “结盟?” 刘铄佯作诧异,细眉微微一蹙,淡然笑道:“袁长史莫要开玩笑,我刘铄不过东郡郡守而已,袁将军能瞧得起我刘铄?” “刘郡守切不可妄自菲薄。” 袁胤赶忙摇头摆手,打断刘铄,朗声言道:“我家主公最是敬佩刘郡守这样的人,想当初你单人独骑会盟,追杀董卓,只为心中道义。” “如今,你成为东郡郡守,面对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不仅没有拒绝他们,反而开仓赈粮,修建新城,尽最大的努力安置他们。” “如此仁义之主,真乃世所罕见,我家主公还因此专门上表朝廷,为刘郡守歌功颂德,或许要不了多久,即便是远在长安的陛下,也知刘郡守仁德美名。” “哦?” 刘铄这次是当真诧异,一脸不敢置信地问:“袁将军当真因此事上表朝廷,为刘某歌功颂德?” “那是自然。” 袁胤拍着胸脯道:“刘郡守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打听打听。” 见袁胤如此自信,刘铄缓缓点头:“信!当然信!袁长史既然敢开金口,刘某如何不信。” 袁胤揖了一揖:“今日,我家主公听说了南匈奴于夫罗之事,深感袁绍卑鄙无耻,因此想与刘郡守结盟,令袁绍不敢轻易南顾。” 呵呵! 明明是想借自己的手掣肘袁绍,却偏偏美其名曰帮助自己,袁胤这外交辞令,还真不是盖的,果然说的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当然,刘铄也懒得戳穿袁胤,静静地看他装逼,那才有趣:“袁绍将于夫罗撵入我东郡,的确不太厚道,但不管怎样,我东郡白得了五千匹战马,我刘铄还得写信谢谢他。” 袁胤仰天哈哈一声,伸出大拇哥夸赞:“刘郡守言之有理,此事您还真得写信谢谢袁绍,但对于此人的狼子野心,多少还是要多加防范。” “嗯。” 刘铄颔首点头:“多谢袁长史提醒。” 袁胤见刘铄如此上道,继续言道:“只要刘郡守与我家主公结盟,凭我家主公的威名,他袁绍再想对刘郡守下手,便要掂量掂量了。” “若能与袁将军结盟,自然再好不过。” “不过......” 刘铄先是肯定了这一点,告诉袁胤自己有结盟的意向,随后话锋一转,那意思同样非常明白,有困难,须解决。 “不过什么?” 袁胤果然顺势询问。 好家伙。 鱼儿就这么上钩了? 刘铄按捺着心中的喜悦,面上依旧保持冷静,微微蹙眉,长叹口气:“袁长史,我东郡现在只是表面繁荣而已。” “但实际上,内部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朝不保夕,这次虽然全歼了匈奴突骑,但我军损失也相当惨重。”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稍微拉长,带着一丝淡淡的痛楚:“在下把钱粮全都花费在了东郡的民生上,现在是捉襟见肘,艰难度日啊。” 袁胤是个聪明人,当即笑了笑,表示道:“刘郡守,袁某岂能不知你为了东郡呕心沥血,但你只要与我家主公结盟,钱粮之事岂不手到擒来?” “哦,当真?” 刘铄惊诧不已。 “自然。” 袁胤拍着胸膛保证道:“我家主公雄踞豫州、南阳,尽皆产粮大郡、大州,随便抬抬手,便足以助你平稳过渡。” “哎呀呀!” 刘铄眸中绽放出一抹精芒,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他当即扭头瞥向郭淮:“伯济。” 郭淮揖了一揖:“在。” “你现在便去传令庖厨,今夜大摆宴席,某要宴请贵客,把他最擅长的菜肴,全都来上一遍,让袁长史尝尝鲜。” “喏。” 郭淮插手应命。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大殿。 等出了议政殿的这一刹那,郭淮再也忍不住了,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 “恩师真不愧是恩师,三言两语便把袁胤忽悠得人都瘸了。” 虽说现在的东郡的确有些困难,但也远远不到自家恩师所说那般,若是当真能得袁术的钱粮支援,保守估计,坚持到明年开春,甚至秋收,都不成问题。 自家恩师每次盯着钱粮余额,总是说安全垫太薄,禁不起太大的风浪,看来当他当知袁胤来东郡的那一刹那,便已经想好要伸手要钱要粮了。 卑鄙啊! 简直太卑鄙了! 袁术你这厮招惹谁不好,偏偏来恩师这里凑热闹,真是活该,不坑你坑谁? “哎呦,刘郡守真是太客气了。” “哪里!咱们现在不是盟友吗?” “当然是!” “既是盟友,摆酒设宴,岂不正常?袁长史何必客气。” “哈哈!” 袁胤放声大笑,爽朗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大殿:“既如此,袁某便却之不恭了,不过也请刘郡守放心,待我回到豫州,必将东郡的状况如实禀告主公,尽快支援一批粮草过来。” “有盟友如此,夫复何求!” “......” 第263章 狮子大开口,袁术你准备出血吧… 是夜摆酒设宴,刘铄把郡守府一半官员请了过来,不论是老人梁占、郭淮也好,还是新人荀彧、程立也罢,甚至是军界的徐晃、高顺,全部赶来参加,给足了袁胤面子。 他们听说袁术要给东郡支援钱粮,一个个明白了刘铄的心意,轮番给袁胤敬酒,三杯两盏下肚,直把袁胤灌得是喜笑颜开,面红耳赤。 醉醺醺的袁胤拉着刘铄的手就不松开,疲沓的眼皮拼命睁着条缝儿,各种拍胸脯保证: “刘郡守放心便是,公路是咱兄弟,只要咱一句话,十万石粮草会以最快的速度运来。” “你说什么?想要铁矿?来年开春打造农具用?可以!没问题!小事一桩。” “啊?你还想要耕牛?这牲口虽然有些困难,但也难不倒我。” “还想要什么?尽管言语!咱争取一次性解决掉,也省得你麻烦。” “......” 这一幕,直把下方的文武百官看呆了。 尤其是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压低声音对程立道:“真没想到,主公居然趁人之危,如此手段,可有些不太光明啊。” 程立则是笑了笑,浑然不在意,同样压低声音回应:“反正袁术财大气粗,不在乎那三瓜俩枣,好不容易送上门来,不坑他坑谁?” 一旁陈宫只能呵呵了,尴尬地摇了摇头,以前的他觉得程立就很没下限了,啥事儿都能干出来,可不曾想,自家主公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偏偏...... 陈宫不仅不讨厌,反而还有些喜欢,甚至感觉此举颇为英明:“袁胤虽然醉了,但做主的毕竟是袁术,主公要得虽然狠,但能拿回多少,还真不一定。” “要的太少,会被袁术瞧不起,甚至背地里骂咱主公小家子气,咱只能尽量往多要,这就跟做买卖一样,讨价还价呗。” ...... 对面徐晃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孝父,你觉得主公要的那些东西,能要回来吗?会不会有些太狠了?” 高顺淡然一笑,目光瞥向徐晃,压低声音道:“公明,你可还记得《孙子兵法》中有一句话吗?” 徐晃眉头紧攒,略一思忖,好奇问道:“哪句话?” 高顺朗声回答:“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 嘶—! 徐晃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错!孝父言之有理,的确如此。” 高顺长出口气:“若是真能要回来,我这口酒,就算没白喝。” 徐晃偏头瞥向高顺:“你呀~~~~” 高顺笑笑,没有再言。 ...... 酒宴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一直喝到过了子时,方才悠悠散去。 刘铄派人把袁胤搀扶回驿馆休息,同时命郭淮把清单全部记录,准备明日一早,杀袁胤个措手不及,先把他架起来再说。 郭淮这小子也真是上道,不过一刻钟,便把东西准备好,直奔郡守府内院中:“仲康,恩师可在否?” “嗯。” 许褚右手摁着腰间的寰首刀,肯定地点点头,左手指了指身后的房间:“主公正在沐浴,你且在此稍后。” “好。” 郭淮话音刚落,便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显然是刘铄沐浴结束:“是伯济吗?” 郭淮赶忙回答:“正是学生。” “进来吧。” “喏。” 吱呀—! 郭淮推门而入,自家恩师正从木架上扯下中衣,披在身上,左臂那三十六颗痣清晰可见,顿时让郭淮想起当初许褚、典韦的话。 【咱家主公左臂上那三十六颗痣是三十六天罡,高祖爷腿上那七十二颗痣是七十二地煞,咱家主公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我等尽皆是应运而生,肩上扛着振兴汉室的职责,主公若是战死,汉室必亡,你小子可千万不能马虎。】 【......】 嘶—! 郭淮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彻底怔在原地,直到刘铄把衣衫束紧,依旧没能从愣怔中恢复过来。 “伯济,你怎么回事?” 刘铄不由好奇,开口询问。 “恩师,您的左臂......” 郭淮喉头滚动,下意识开口询问。 “哦。” 刘铄回答的非常平淡:“与生俱来,不必惊慌。” 郭淮蹙眉:“啊?天生如此?” 刘铄点了点头:“嗯,不止是左臂,还有脚底也有。” 郭淮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生而异象,必定不凡,难不成恩师当真是应承天命之人?这三十六颗痣当真是三十六天罡?” 嘶—! 一念至此,郭淮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刘铄自然清楚郭淮愣怔为何,自己也没有过多解释,不经意间的流露,才是最高的逼格,一旦过分解读,反而是在欲盖弥彰。 因此,才不过片刻,刘铄便打断了郭淮的思虑:“东西可准备好了?” 郭淮赶忙点头,态度十分恭敬,如敬神明:“已经备好,还请恩师过目。” 刘铄简单嗯了一声,从郭淮手中接过竹简,展开浏览:“好,基本上该有的全都有了,不过适才我沐浴时,又想到了一点。” 郭淮皱了皱眉:“还请恩师明示。” 刘铄将竹简阖上,递给郭淮:“丝绸。” “呃......” 郭淮整个人都惊呆了:“恩师,咱们的清单上,已经要了不少钱粮,再要丝绸,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吧?” 刘铄笑笑,随口回答道:“嗯,咱们的确要了不少东西,但袁术能给多少,还真不一定,所以只要是咱能想到的,全部加上,能给最好,不能给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恩师......” 郭淮喉头滚动,强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咱们如此这般,会不会有些不太厚道?尤其对您的名声?” “你觉得为师既然敢要,还在乎那区区名声?” 刘铄压根没把点小事放在心上,毕竟人无完人,有点缺点是正常的:“袁术想要咱们给他当打手,他若不出点血能行?” “如果他不能照单全收,咱们也有理由拒绝某些不合理的建议,否则太过容易的清单,岂不暴露了咱们的怯意?” 郭淮恍然大悟,佩服之至:“原来如此,学生明白了,这便将丝绸添加入清单。” 刘铄摇头道:“至少在前三项,不可太过靠后,明白吗?” 郭淮颔首:“喏。” 第264章 一万两万不嫌多,三钱四钱也不… 袁胤宿醉,一夜昏沉,直到日上三竿,红彤彤的太阳跃过山丘,滑过窗棱,落在自己的面颊上,方才从悠悠中醒来。 “哎呦~~~” 袁胤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扶着昏沉的脑袋,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便见有侍女捧着铜盆、手巾、干净衣裳,静候在一旁。 “你们......” “贵使勿忧,我等是奉郡守之命,伺候您洗漱宽衣的。” “哦。” 袁胤这才松了口气,深感刘铄的礼数到位,缓缓点了点头,示意侍女上前:“既是郡守安排,那袁某便却之不恭了。” “来吧。” 袁胤坐直了身体,缓缓抬起双手。 侍女捧着铜盆上前,试好水温,将袁胤的手放在温水中,轻柔浣洗,以手巾擦拭干净,又亲自上手,为其清洁面颊。 等洗漱完毕后,方才换了一身清爽合适的衣衫,走出内屋,便见早膳已经备好,陈放在食案前,粟米粥上飘着腾腾热气,明显刚刚热好。 ...... 即便是汝南袁氏出身的袁胤,也从未享受过如此优渥的待遇,因此对刘铄愈加有好感,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促成联盟。 在享受完早膳后,袁胤便出了驿馆,早有马车恭候在一旁,大将典韦率领着一小队亲卫,保驾护航: “先生,我家主公在郡守府恭候。” “好,走吧。” 袁胤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上了马车,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掀开车帘望向濮阳街道上往来不绝的百姓,愈发对刘铄敬佩。 没一会儿,马车停在郡守府外,典韦亲自掀开车帘,迎袁胤下了车,带着他一路直奔议政殿,寻找正在办公的刘铄: “主公,袁长史到了。” “哈哈。” 刘铄抬眸望去,腾得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帐中:“终于把你盼来了,昨天夜里休息的可好?” 袁胤赶忙揖了一揖,面带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承蒙刘郡守厚爱,袁某休息得极好,驿馆服侍得非常周到。” “满意便好。”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转而言道:“既如此,不知袁长史今日可有何安排?要不要我派人带着你去各个郡县瞧瞧?回去好给公路将军汇报。” “不必。” 袁胤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极其肯定地道:“东郡的情况昨日听了不少汇报,袁某心知肚明,不必亲赴各县考察。” “实不相瞒,袁某今日前来,便是来向刘郡守辞行的,既然双方联盟已经达成,袁某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得抓紧时间返回豫州,向我家主公禀告。” “如此甚好。” 刘铄等的便是袁胤这句话,转而瞥向郭淮:“伯济,把东西拿来。” 郭淮应声承诺,旋即递上事先准备好的竹简:“恩师。” 刘铄将竹简转呈给袁胤:“袁长史,辛苦了。” “这是......” 袁胤接过竹简,脸上写满了疑惑。 当他展开竹简的刹那,俩眼珠子只是粗略一瞟,原本舒展的细眉立刻拧成了麻花,俩眼珠子吓得几乎要跳出眼眶。 嘶—! 整个人更是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彷佛吓丢了三魂七魄:“这......这......刘郡守,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袁长史,您莫非忘记了吗?” 刘铄早已料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因此不急不躁地帮他回忆道:“昨天酒宴上,您让我等把问题全部提出来,说要帮我东郡解决。” “啊,这......” 袁胤仔细回想,冥冥之中,自己似乎的确干过此事。 可是......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三杯两盏下肚后,居然会如此离谱,不仅仅是钱粮,而且还有丝绸,甚至是耕牛、铁矿。 这哪里是结盟的物资清单,简直就是追魂夺命的绳索,若是把这样一份清单摆在袁术的案头上,估摸着非得把自己皮扒了不可。 “刘郡守,这清单......” 袁胤彻底蔫儿了,现在的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长史勿忧。” 刘铄则是摆了摆手,神色始终如常道:“刘某清楚,这份清单上的东西可能有些多了,但对于公路将军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您先这样呈报给公路将军,至于他如何裁定,便由他来做主,如果公路将军敢怨你,你便把责任往刘某身上推。” “我刘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理很清楚。” 刘铄拍着袁胤的肩膀,面带微笑,说着场面上不疼不痒的客套话:“若是愿意支援我东郡最好,若是不愿意支援,我等也不勉强。” “当然,我东郡是何情况,袁长史最是清楚,某些实际问题若是不能解决,估摸着很难快速形成战斗力,快速脱离险地。” 袁胤尴尬地嘴都快抽歪了,他有种被刘铄架在火上烤的感觉,虽说这些话倒也是在为自己着想,但特么无非是离火远一点而已。 袁胤非常清楚袁术的臭脾气,这份清单摆在他的面前,肯定先不由分说的臭骂自己一遍,至于具体原因,才会慢慢分析,甚至根本不予分析。 当然! 袁胤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凭目前东郡的实力,以及其相应的战略价值,袁术不可能不予分析,但这股子憋屈劲儿,当真是要人命呐。 “刘郡守,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 袁胤话音未落,便被刘铄摆手打断,从其手中把清单拿回来,笑了笑:“好吧,既然袁长史为难,证明公路将军十之八九不会同意。” “我刘铄素来不强人所难,你回去吧,权当没有来过,至于联盟之事,也不要再提了,我刘铄可不敢跟公路将军这样的人联盟。” “伯济。” “在。” “送客吧。” “喏。” 郭淮答应一声,随即摆手做请状:“袁长史,您请吧。” 袁胤尴尬地恨不得拿脚趾头抠出个两室一厅,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从刘铄手上,拿回了竹简,硬着头皮道: “唉—!” “罢了。” 袁胤长叹口气:“这份清单我还是拿回去,大不了挨一顿骂,但是刘郡守,这份清单的确有些强人所难,只怕我家主公不会照单全收。” 刘铄早有预料,因此面色极其淡定:“嗯,放心吧,我明白的,一万两万不嫌多,三钱四钱也不嫌少,蚊子再小,它也是肉,也是一份心意。” 第265章 天杀的刘铄,你害死我了! 豫州。 后将军府。 内院,八角亭中莺歌燕舞,笑声不绝。 袁术慵懒地斜靠在榻旁,欣赏着舞女妙曼的舞姿,眼神流露出一丝贪婪,侍女捧着晾凉的蜂蜜水,送到他的唇边,小呷一口,便被摆手斥退。 “报—!” 正在这时,八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侍从闯入厅中,欠身拱手:“主公,袁长史从东郡回来了,现正在府外恭候,是否接见?” 袁术贪婪的目光这才稍稍收敛,摆手示意众舞女退下,扭头瞥向侍从: “你让他在前厅等着,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喏。” 侍从揖了一揖,旋即转身离开。 袁术吐口气,缓缓起身,直奔内屋,换了身清爽的衣物,直奔前厅。 此刻,正在府外恭候的袁胤,盯着手中的竹简,内心不停地打鼓,不断地心理暗示: “别紧张,按照袁术的性子,已经晌午过后,且在赏舞,应该不会办公,可以拖延一日。” “等过了今天,再找阎象商议不迟,或许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没错,就这么办,现在安心地等袁术的命令即可。” 呼—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如此反复数次,袁胤这颗蓬蓬狂跳的心,方才稍稍平复下来。 不多时,后将军府内的侍从赶来,面带微笑地揖了一揖,不等其开口,便被袁胤打断: “怎样?可是明日再汇报否?” “非也。” 侍从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主公让你在前厅等候,他稍后便来。” 袁胤啊的一声惊诧,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这怎么可能?主公平素不是......” 侍从笑笑,轻声道:“长史不必如此惊诧,是小人帮您说了好话,主公才愿意见您。” 袁胤闻听此言,上下打量着对方这多管闲事的模样,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恁娘的!谁让你这狗一般的东西瞎操心的,滚开—!” 侍从面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搓手指的动作猛地一僵,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瞬间圆睁: “我......” “滚!” 袁胤大手一挥,直接将侍从掀开,气冲冲迈步走向前厅,一边走还一边谩骂:“狗一般的东西,净恁娘的多管闲事。” “我这......” 被掀开的侍从完全懵逼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以往有人想要见自家主公,怎么也得孝敬十枚大钱,今儿个倒好,不仅钱没赚到,还平白挨了份谩骂。 恁娘的! 劳资找谁说理去啊! 袁胤方才走进前厅,尚未来得及坐下思考如何提及此事,便见屏风后走出袁术,不得已之下,他只能疾步迎上去,主动行礼: “主公。” “你回来了。” 袁术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罕见的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怎么样,与刘铄结盟的事情可还顺利否?” “呃......这个......” 袁胤细眉微蹙,眼神游离,左右忽闪,虽然有些诧异,但他心理很清楚,这件事怕是避不开的,只能如实回答: “结盟之事倒是顺利。” “只不过......” 袁胤的声音拉得很长,给足了袁术思考与反应的时间。 袁术先是松了口气,随着袁胤声音的拖长,立刻感觉到了袁胤似是有难言之隐:“怎么,莫非还有别的事情发生?” “嗯。” 袁胤肯定地点了点头,心说你小子果然狠上道儿:“确有其它事情发生。” 袁术大手一挥:“有何事,不妨直言。” 袁胤顿了顿,装出一股难为情的样子,艰难地递上了竹简:“主公,那东郡虽然克服了万千困难,但也只是表面繁荣而已,实际上早已是千疮百孔,朝不保夕。” “因此,刘铄便想问主公您求点支援,以便他们渡过这最艰难的时期,属下实在是拗不过刘铄的盛情,便只能将其带回,还请主公过目。” 袁术接过竹简,表情颇显淡定,彷佛早有预料一般:“刘铄能以一郡之地,吸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没有遇到困难,那才是假象。” “不过是些援助而已,只要别太......” 话音未落,袁术的目光在展开的竹简上匆匆一扫,整个人顿时愣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粮草二十万石!” “钱五千万!” “铁矿五万斤!” “......” 袁术尚未全部念完,便瞪着眼望向袁胤:“恁娘的!刘铄这是借结盟的名义,趁火打劫,你难道没看出来吗?” 袁胤吓得脖子一缩,赶忙附和道:“属下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主公,这清单只是刘铄单方面的请求,属下可没有答应。” 袁术气得直接怼了回去:“你若是敢答应,那就别回来了!” 袁胤面色青白,汗如雨下,赶忙一揖:“主公,其实东郡的日子过得的确比较差,表面繁荣维持不了多久,咱们若是不支援一二,只怕难以起到震慑袁绍的作用。” “虽说属下是大张旗鼓的赶去会盟,但袁绍怎么会轻易相信,可如果咱们能送一批物资给东郡,效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不仅仅坚定了双方的同盟,而且震慑了袁绍,令其不得不重视东郡的威胁,势必得派出更多的兵马,防范来自东郡的威胁。” 袁术何尝没想过送些物资过去,作为一个坐拥南阳、汝南两大产粮大郡的诸侯,粮草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随便挥挥手,便抵挡上别人全部的资产。 不过...... 袁术富庶归富庶,可脸上没写着“傻逼”两字,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他这里敲诈两笔,这钱虽然袁术吃得下,但特么以这种方式吃,就两个字: 憋屈! 尤其现在,袁胤一个劲儿地替刘铄美言,更是令袁术气不打一出来,劳资派你过去是要跟刘铄同盟的,不是被刘铄同化的。 “那刘铄到底给你了多少好处,竟让你替他美言至此?袁胤,你可还记得自己的主公是何人否?” 此言如同雷霆炸响,令袁胤不受控制的战栗了一下,眉棱猛地一跳,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滚了下来: “主公,属下冤枉啊!” 袁胤吓得魂飞魄散,急忙躬身拱手:“属下也清楚这份清单的可恶之处,但考虑到咱们与刘铄结盟的必要性,这才迫不得已拿回来。” “至始至终,您才是属下的主公,属下岂敢罔顾您的利益,而偏向刘铄?此乃大逆不道,主公,属下冤枉啊!” “住口!” 袁术终于听不下去,浑身上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嘶声大喊:“如此清单你都敢拿回来,还有脸喊冤枉?” “哼!” 怒哼一声,袁术腾地起身,直接把竹简摔在地上,豁然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只剩下袁胤一人愣在原地,脑袋瓜子都快炸了。 恁娘的! 果然挨批了,天杀的刘铄,你害死我了! 第266章 既想要物资,又不想干活?想啥… 现在的袁胤当真是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可他能怎么办? 骑虎难下,即便是靠这张脸硬撑,也得撑下来才行。 眼瞅着袁术头也不回地离开,袁胤在心里把刘铄的祖宗十八代,全都招呼了个遍,方才硬着头皮离开府邸。 不过...... 他却没有径直回府,而是按照此前的计划,直奔阎象的府上。 要知道,阎象虽然不是袁家人,但却是最早追随袁术的智囊,论起亲疏关系,甚至比他这个一脉同宗的袁家人,还要得袁术的信任。 与刘铄结盟的事情,不管怎样,是绝对绕不过阎象的,提前找阎象来透透气,对于袁胤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 笃!笃!笃! 袁胤主动上前叩门。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展开,从里面转出个仆从打扮的童子,揖了一揖:“敢问阁下是何人?来阎府所为何事?可有拜帖?” 袁胤恭敬地还了一礼,轻声道:“在下袁胤,与你家家主阎象,同为后将军府属官,今日冒昧前来叨扰,是有要紧之事,还望通传。” 言外之意,自己没有拜帖。 在古代,上门拜访是要提前预约的,没有拜帖就上门,非常不礼貌的。 但现在的袁胤,已经顾不得那些虚礼,硬是厚着脸皮主动登门,而且颇有不进门不罢休的强硬气势。 “既如此,先生且请在此等候,小人这便通禀。” “辛苦了。” 袁胤暗松口气,一揖还礼。 旋即。 吱呀一声,大门再次阖上,袁胤只能退在一旁,安心等候。 不多时,大门展开,阎象主动走出大门,拱手抱拳:“不知袁长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企恕罪呐。” 袁胤彻底松了口气,急忙迎上去,一揖还礼:“哪里,是袁某冒昧,不请自来,叨扰子效你休息了,实在是有紧要之事相商。” “哦?”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白须,试探性询问道:“可是关于东郡刘铄结盟之事?” 袁胤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子效或许不知......” 不等袁胤把话说完,便被阎象摆手打断:“这里不方便,咱们回府相聊。” 袁胤颔首:“甚好。” 旋即。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阎府。 早有侍从在会客厅烹好茶水,当袁胤、阎象赶来时,茶水便已摆好。 二人分宾主落座,倒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寒暄,便直奔主题道: “袁长史不妨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咱们再议不迟。” “理当如此,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袁胤长出了口气,把他从进入东郡郡守府之日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半个细节不落地,详细说与阎象听。 不过...... 袁胤倒也不是什么都跟阎象说,尤其是酒宴的过程,便整体全部忽略,只是把罪名全都扣在了刘铄身上,大骂这厮不讲道义。 “事情便是这样,刘铄此人表面上和善,但内心却是极其险恶,他很清楚,咱家主公与之结盟,是想利用他来制衡袁绍,因此便开出了这份清单。” 阎象摸着齿彘,双目炯炯地凝视着袁胤,始终没有挪移过半分。 虽说袁胤的说辞没有半点纰漏,而且也是合乎情理,可至始至终,袁胤的眼神游离闪烁,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阎象不傻,仅凭此便断定,袁胤在整个叙述的过程中,隐瞒了某些细节,这极有可能是他犯下的过错。 接过袁胤递上来的竹简,阎象缓缓展开,虽说他早有心理准备,可当俩眼珠子上下翻滚的刹那,即便是他,也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嘶—! 阎象的身子不受控制般地微微向后一仰,眼神中写满了骇然,甚至连捧着竹简的双手,也忍不住打个了寒颤: “这......”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啊!” 袁胤长出了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懊悔之情便写在脸上,彷佛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好把罪过就此掀过去了事: “唉,谁说不是呢。” 袁胤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垂下头,掩住了脸上愧疚的表情:“最关键的是,主公同样知道了此事,将某骂了个狗血喷头。” 足足趁机了十数秒,阎象方才恢复镇定,他将竹简阖上,抬眸望向袁胤,炯炯双目凝视着对方,郑重询问道: “你再想想,落下什么细节没有?”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你确定?” “当然!” 眼见袁胤言之凿凿,丝毫不肯认错,阎象呷口茶,招呼一声:“来人,送客。” 袁胤顿时急了,急忙摆手打断:“子效,你这是何意?” 阎象依旧凝视着对方:“我可不想跟一个不老实的人交流,既然你不愿意把自己的过错和盘托出,那么阎某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说罢,阎象便要起身离开。 “且慢!” 袁胤实在是绷不住了,摆手示意阎象落座:“子效,我......”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怎么,还不愿意说?” 袁胤吐口气,艰难地道:“我说!我全说!” 阎象淡笑:“这才对嘛,你只有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咱们才能对症下药,分析刘铄此举到底意义何在。” 袁胤嗯的一声点点头,这才把酒宴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事情便是如此,若非我喝醉了,岂能答应对方这般无礼的要求。” “原来如此。” 阎象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袁胤为何要替刘铄美言。 与此同时,阎象也对刘铄此人更加了解,这对阎象以后分析刘铄的行为,会有一定助益。 “子效,你可一定得帮我。” 袁胤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苦苦哀求道。 “放心吧。” 阎象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只不过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最终做主的是主公,又不是你。” “呃......” 袁胤苦哈哈应了一声,内心稍安。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继续言道:“刘铄的这份清单,明显是在为难咱家主公,为以后不听号令,找个合适的借口。” “哦?” 袁胤皱了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读:“子效的意思是......” 阎象淡笑,随口解释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东郡虽然拮据,但还不至于有危机,对方不过是在诳你罢了。” “他如此这般,便是在为这份清单铺垫,甚至上面很多的内容,估摸着你都没有答应,而是刘铄后续自己加上的。” “其真正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 阎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刘铄现在的确需要一批物资,来缓解自己面临的压力,比如来年的春耕,比如铁矿也好,耕牛也罢。” 袁胤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又皱起了眉:“那其二呢?” 阎象淡笑:“我早说过了,刘铄虽然渡过了难关,但还不具备出兵征战的能力,他这是害怕咱家主公提无礼要求,因此暗中设下的陷阱。” “如果咱家主公没有按照清单,全额支付给刘铄,那么主公希望他出兵威胁袁绍后方时,他也有足够的理由拒绝。” 嘶—! 袁胤恍然大悟,眼瞪如铃:“没错!必定如此,怪不得刘铄这般淡然,原来他根本不希望咱家主公全额支付清单。” “这小子......” 袁胤恨得是牙根直痒痒:“年纪虽然不大,但这心眼是真不少,幸亏有子效你在,否则我真要着他的道儿了!”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孙子云:求其上,得其中;求其中,得其下;求其下,必败矣!刘铄此贼,是既想要物资,又不想干活,着实贪得无厌!” 第267章 让刘铄当打手,铲除陈留张邈? “可耻!”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袁胤牙缝中挤出来的。 此前在东郡是的一幕,如同倒映般出现在脑海,有那么一刹那的时间,袁胤非常想把刘铄拖起来,而后一寸一寸地捏碎他全身的骨头。 “行了。” 幸好阎象开口打断,将其拉回了现实中,否则袁胤估摸着非得气个半死不可:“既然咱们已经明白了刘铄的用意,那么剩下的,便容易多了。” “哦?” 袁胤皱了皱眉,不由好奇:“莫非子效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阎象摇摇头:“没有。” 袁胤顿时一个愣怔:“那你怎么......” 阎象颔首淡笑,呷口茶,轻声道:“刘铄原本便不具备出兵的能力,而且对方也不打算出兵,既如此,咱们其实只要个结盟的形式即可。” “切记一点!” 阎象郑重提醒道:“不论是咱们大张旗鼓去东郡结盟,还是说给东郡提供粮草、铁矿等物资,全都是做给袁绍瞧的。” “咱们不需要考虑刘铄的感受,只需要考虑袁绍的感觉即可,只要能让袁绍觉得咱们当真与刘铄结了盟,那么效果便达到了。” 袁胤努力思考各中因素,皱了皱眉,轻声道:“子效的意思是,咱们还是要给刘铄粮草,但没必要照单全收,只是做样子给袁绍看?” “没错!” 阎象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同样是主公想要的。” 袁胤长出口气:“的确如此,至少咱家主公目前,是瞧不上刘铄的,他的眼里只有袁绍,只要能够限制住袁绍,其余云云,不足道哉。” 阎象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刘铄的发展的确非常不错,但毕竟根基太浅,即便声名远播,也不能与四世三公的袁氏相提并论。” “如今咱们初定豫州,暂且不稳,不急于扩张,一旦坐稳豫州,便可向北、向东扩展,这天下最终归属,只在二袁之中,别人绝无机会,只能站队。” “咱家主公与刘铄结盟的真正目的,不单单是要掣肘袁绍,更是要争取刘铄,凭目前刘铄的声望,争取到他,便相当于争取到了兖州。” “所以......” 阎象饶有兴致地道:“咱们即便是照单全收,这笔买卖也绝对不亏。” 袁胤点点头,恍然大悟:“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白须,轻声道:“你放心便是,明日咱们一起劝谏主公,相信主公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 袁胤欠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接下来,二人又简单聊了两句,袁胤方才请辞告退。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听完阎象的分析,袁术同样露出惊诧的表情,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不住地点头称赞: “子效所言甚是,是我忽略了刘铄在兖州的地位,此人的确值得咱们花大价钱拉拢。” “既如此......” 言至于此,袁术扭头瞥向袁胤,轻声道:“这件事还是由你来办,至于清单上的东西,你与子效商量,然后报给我即可。” 袁胤揖了一揖,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喏。” 他本以为事已至此,算是画上了句号,但不曾想,此刻阎象又闪出身来,捏着颌下白须,立刻接上话茬: “主公,咱们支援刘铄物资倒是简单,但如今颍川已经被曹操占据,想要把物资送过去,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正准备返回上首落座的袁术,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瞥向阎象,点了点头:“嗯,这的确是个难题,子效,你是何意见?” 阎象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主公,陈留张邈此前为了策应曹操,在南部牵制我军大量兵马,现在也应该付出点代价了。” “哦?” 袁术顿时来了兴趣:“子效的意思是......” 阎象一揖:“这些物资不能白送给刘铄,权当是给他的军费,只要刘铄能拿下陈留张邈,这些物资咱们自然双手奉上。” 袁术眸中绽放出精芒,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子效,还是你聪明,居然让刘铄给咱们当打手,清除张邈这个障碍。” “嗯。” 袁术在脑海中稍一盘算,顿觉精妙:“这还真是个一举多得的妙计啊!” 面对袁术的褒奖,阎象内心虽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只要刘铄能拿下张邈,对于袁绍的震慑,绝不比直接出兵,要小多少。” 袁术深以为然地道:“没错,的确如此。” 旋即。 袁术再次瞥向袁胤,叮嘱道:“这件事,你可能办好?” 愣怔中的袁胤飞快点头:“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必不负厚望。” 袁术颔首:“既如此,尔等退下吧。” 二人齐齐拱手:“喏。” 出了府邸,阎象主动交代道:“袁长史莫要多想,借刘铄之手铲除张邈的计策,是昨日你离开后,我才想到的,因此还没来得及与你通气。” 阎象如此说辞,袁胤才不会相信,但他却不会反驳,只是点头应承道:“无妨,这件事原本便是你的功劳,若没有子效你,估摸着在下今日,又免不了一通训斥。” “袁长史这是何话?” 阎象毫不犹豫地打断道:“出使东郡是你的功劳,这一点,任凭谁都抹杀不掉,接下来与刘铄沟通,亦是如此。” “在下只是偶有所感,这才劝谏主公行此计策,但与长史你相比,不过微末之功而已,根本不值得一提。” 呼— 袁胤长出口气,瞥向阎象,绽出一抹淡笑:“子效,你别多想,在下没有那么小心眼,咱们是同僚,共佐主公,查遗补漏,实乃正常。” 阎象点点头,拱手一礼:“袁长史为人大度,令某佩服之至,既如此,在下便先行告退,不叨扰袁长史回府收拾东西了。” 望着阎象转身离开,上了马车,悠悠离开的身影,袁胤面色激变,内心暗骂:“说话只说一半,还真是条老狐狸啊!” “行!” 袁胤强行把怒气咽到肚子里:“这次我袁胤认栽了,但下一次,我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真以为你一个异姓,能得主公信任?不自量力!” “哼!” 一念至此,袁胤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甩袖便走,直奔府邸。 阎象是最早追随袁术的老臣,从雒阳一直跟出来,而自己是在袁术出了雒阳后,方才决定追随,只是因为一脉同宗,便深得袁术信任。 这让阎象倍感忧心,总感觉自己的权力被袁胤分了,尤其在经过讨董后,阎象的数条计策未能奏效,更是令袁胤的地位水涨船高。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但如今袁术的实力大增,麾下的智囊、猛将越来越多,这便更让阎象忧心,某些意见更是不被袁术采纳。 阎象如此行事,从某种意义上讲,不过是想再入袁术的视野罢了,保住自己袁术帐下第一谋臣的身份而已。 第268章 莫非您还有别的提高亩产的办法… 时逢卯时刚过,朝阳初升,濮阳城中早已人声鼎沸,东西两市更是人潮如织,各色商铺临街而立,贩夫走卒往来穿梭,一派盛世华年之姿。 通往郡守府的大业坊街市入口处,一辆宝璎朱盖的轻便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摇摇前行着。 马车内,袁胤拿着三份丝绢制成的清单,详加思忖后,将一份丝绢清单塞入青色锦囊中,揣在衣襟的左侧夹层内。 随后,他又将剩余两份丝绢清单,分别装入黑色、白色的锦囊中,揣入左右两个袖子的夹层后,长舒了口气。 在见识过刘铄的阴险狡诈后,袁胤再次奉命出使东郡,特意准备了三份清单,按照低、中、高标准的配置,提前准备妥当。 如果刘铄胃口没有那么大,自然是以低标准的清单,糊弄他了事,如此一来,自己节省出来的物资,便也堪称功劳。 而如果刘铄吃准了袁术,达不到一定标准,便不予结盟,不予出兵铲除张邈,那么袁胤便只能以中、高标准来试探对方,最终促成此次结盟。 总而言之,这一次出使东郡,袁胤不仅仅是来复仇的,更是要向袁术证明自己,绝非他想象中那么无能。 等做完这一切,袁胤长出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在脑海中不停思考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应对策略。 该死的刘铄! 这一次,不论你如何狡诈,袁某绝不会再上当! ...... 而与此同时。 郡守府。 刘铄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凝视着上面城池、河流、村庄、道路、桥梁等,事关明年的开荒工作,绝对不能有丝毫马虎。 荀彧则是手持一根木棍,结合自己制定的开荒方略,不断给刘铄讲解自己的思路,以及最终要达到怎样的战略效果。 “......” “如今的难点是,凭目前东郡的土地资源,想要做到公平公正的分配,着实有点难度,唯今之计,只能以男女、老幼区别对待。” “按照属下的初步设计,男人在修建房屋的过程中,贡献是最大的,理应多分配土地,其次是中年女人,最后是老人、孺子。” 当初刘铄以招商引资大会,成功吸引到投资,又以零首付购房解决掉了住房安置问题,可这些只是理论上的可能性,没有经过实际的数据推演。 而现在,荀彧通过对东郡土地的资源分析,结合目前东郡人口的实际情况,得出的结论居然已经超过了它的负荷。 该怎么说呢? 简而言之,便是耕地总量难以满足人口需求,而想要通过种地获得粮食,弥补房款及日常生活所需,基本上是一个入不敷出的状态。 刘铄整个人都懵了,彻底怔在原地,良久都未能从诧异中回过神来:“文若,按照你的核算方式,抛去房款后,老百姓能落多少?够生活多久?” 荀彧吐口气,如实回答:“大概还能够半年的生活。” 刘铄皱了皱眉:“才半年吗?”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嗯,应该不会差太多。” “不行。” 刘铄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太少了,如此一来,难以形成正向的循环,就更别提提振东郡的经济了,必须想办法解决。” 虽说荀彧不太懂“正向的循环”这种新型词汇,但联系上下文,以及自己对刘铄的了解,同样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可是主公,土地的亩产摆在那里,总量摆在那里,东郡一年的粮食总收成是一定的,除非人口减少,或者减免口赋、算赋,否则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人口减少? 除非发生瘟疫,亦或者战争。 瘟疫是天灾,难以预测,而战争是人祸,刘铄不屑为之。 况且,即便当真要主动作战,自己也有军队,又怎么可能让老百姓参加? 人口减少的策略,明显不可取。 至于减免口赋、算赋? (ps:口赋、算赋,是古代的两种人头税。) 这是目前刘铄主要的财政来源,一旦减免,虽说可以让老百姓多出一笔钱生活,但无异于是把自己给坑了。 一个政权最重要的无非三个东西:枪杆子、笔杆子、钱袋子。 而在这三者中,钱袋子更是最最最重要的! 若是减免了口赋、算赋,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铄的钱袋子是瘪的,这对于一个初期的政权而言,是极其致命的。 除非...... 刘铄能有堪比口赋、算赋收入的另一个来钱渠道。 但从目前的实际状况来看,刘铄暂时没有这样的来钱渠道,因此减免口赋、算赋,对他而言,无异于是饮鸩止渴,得不偿失。 刘铄最多可以减免一定量的口赋、算赋,靠着人口基数维持收入稳定,但若说彻底免去,完全是不可能的,更是不可取的。 不过...... 对于穿越者而言,从来都是考虑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绝对不会想那些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刘铄毫不犹豫地问道: “不能提高亩产吗?” “提高亩产?” 闻听此言,即便是荀彧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主公,即便我等大量兴修水利,将少量旱田变成水田,只怕也难以弥补亏空。” 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制约亩产的因素只有一个,那便是灌溉,水田的亩产能够达到两石,而旱田甚至可能不到一石。 可是...... 现在的粮食缺口巨大,即便把平均亩产一石半,提升到平均亩产两石,恐怕也难以真正从根本上解决老百姓的难题。 然而,刘铄没有顺着荀彧的话思考,而是直接询问:“文若,按照你的计算方式,亩产达到多少,才能让老百姓不缺粮食?” 荀彧略一思忖,直接给出答案:“至少平均亩产要达到两石半,最好是三石,但是主公,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如此高额的亩产量,即便是产粮大郡南阳、汝南,也不可能达到,他们的平均亩产,也不过是一石八左右。” 荀彧出身颍川荀氏,与南阳、汝南毗邻,因此对于两郡的民生颇为了解,这两郡尽皆是河道纵横,不缺灌溉,因此亩产偏高。 但即便如此,比起东郡的平均亩产一石半,也不过高出三斗而已,可即便如此,在从政者的眼里,多出的三斗的产粮,亦是一个不可估量的数字。 “主公。” 言至于此,荀彧试探性询问道:“除了兴修水利之外,莫非您还有别的提高亩产的办法?” 【作者题外话】:算赋是针对15岁以上56岁以下的成年人征收,其开始存在比口赋要早.始于秦商鞅变法,名目是“为治库兵(兵器)车马”,算是一种军赋。东汉末年军阀混战,政治黑暗,口赋一度自1岁起征。 汉代时,算赋成为政府财政收入的一个重要来源。当时,每个成年人每年算赋为一百二十钱。政府为抑商和限制蓄奴,规定商人和奴仆缴两倍;另为增加人口,鼓励早嫁,规定15~30岁女子未嫁者缴5倍。 口赋则是对未成年人征收的人头税.始于汉代,与算赋共同构成汉代的人头税。口赋数额为每人每年二十钱。对儿童的起征年龄开始为7岁,汉武帝时因匈奴用兵,将之提前到3岁,汉元帝时又改回7岁。 第269章 卧槽!袁胤这小子居然变得这么… 刘铄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道:“倒是有些办法,若是可以实现的话,或许产量翻倍,不成问题。” “啊?” 饶是如此,依旧令荀彧内心掀起了巨浪惊涛:“产量翻倍?达到亩产三石?” 刘铄负手而立,缓缓点头:“嗯,应该没有太大的难度。” 荀彧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若当真如此,实乃东郡百姓之福。” 刘铄摆了摆手:“这样如何,文若你来完善东郡的灌溉水网,我来负责制定提高亩产的策略,咱们争取尽快敲定明年的策略。” 荀彧毫不犹豫地揖了一揖,自信满满道:“主公放心,灌溉水网之事便交给属下,三日内必可完成。” “甚好。” 对于荀彧的保证,刘铄非常满意:“我也会尽快完成提高亩产的策略,届时咱们再一起商议策略的可行性。” 荀彧颔首点头:“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扭头望去。 从外面转入大将许褚,欠身拱手道:“主公,袁胤这家伙又来了。” 刘铄惊诧不已:“哦?这么快便回来了?” 许褚点点头:“嗯,他此刻正在府外恭候,主公,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当然要见。” 刘铄飞快地点点头,摆手吩咐道:“这可是咱们东郡的财神爷,必须要接见,你先带他去会客厅,我与文若稍后便至。” 许褚插手应命:“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直奔府外接人。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扭头瞥向荀彧:“文若,看来袁术这小子够爽快啊,只是不知咱们这次能获得多少物资?”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绽出一抹淡淡的愁容:“袁胤此来,没有提前送上拜帖,想来事情不顺,亦或者是有怨气。” “主公。” 荀彧提醒道:“您可要多加小心呐。” 刘铄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文若言之有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袁胤赶来,难道我刘铄不敢接招?” “走!” 言至于此,刘铄大手一挥:“且陪我一起,会一会袁胤,我倒要瞧瞧,他能给咱带来怎样的惊喜?” 荀彧淡笑,揖了一揖:“喏。” 二人放下手头的东西,一起出了偏殿,直奔会客厅。 方才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便见袁胤正襟危坐在下首的位置,双手放在膝盖,闭着眼睛,细眉微蹙,面部僵硬,明显带着一股淡淡的怒意。 刘铄瞥了眼荀彧,压低声音,由衷赞道:“看来当真如你所言,袁胤此来,带着怨气。” 荀彧颔首淡笑,目光掠过殿门,落在袁胤身上:“无妨,主动权在我,何惧之有。” 刘铄点点头,长出口气,迈步走进会客厅,边走边拱手道:“不知袁长史大驾光临东郡,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袁胤这才睁开眼睛,起身拱手还礼,虽说他是带着怨气而来,但面上的礼数,依旧保持得非常好: “哪里,分明是袁某冒昧叨扰,怨不得刘郡守。” “快请坐吧。” 刘铄摆手示意袁胤一旁落座,自己则是径直转入上首主座:“不知袁长史此次来我东郡,所谓何事?难不成,公路将军已有决断?” 袁胤似乎早已猜到刘铄会这么问,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当即给出答案: “我家主公的确有了决断,不过如今颍川已经被曹操占据,如此大批量的物资,想要运抵东郡,怕是有些困难。” 刘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地图,至少单从地图上分析的话,东郡与豫州之间,的确是阻隔重重,没有直接接壤。 一人出使东郡,目标较小,不容易引起怀疑,可大批量物资运送,想要隐匿行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至于济阴郡? 现在的刘铄恨不得跟刘岱划清界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怎么可能主动招惹他,从济阴郡借道。 “公路将军言之有理。”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声音略微拖长,在脑海中快速思考:“那依着公路将军的意思,这些物资要如何运送至我东郡呢?” 袁胤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此事易耳,刘郡守只需要拿下陈留,便可打通商路,如此一来,运送物资,岂不快捷安全?” 果然如此!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张邈可是袁绍的铁杆粉丝,让自己对张邈出手,效果虽不及对袁绍出手,但是也足够有震慑力了。 常言道:打狗看主人。 袁绍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小弟被人暴打而无动于衷呢? 刘铄忽然感觉自己小气了,早知如此,就该狠狠敲袁术一笔,那点东西充其量只是军费,后续的各种损失可没有计算在内。 “哈哈哈!” 刘铄先是仰天哈哈一声,感慨袁术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许多,随后双目灼灼地盯着袁胤,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袁长史,咱们当初谈的事情,可没有包含这一项吧?你也应该清楚,张邈在兖州素有声望,对他下手可没有那么容易。” 没那么容易? 袁胤自然不傻,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更明白刘铄此言的深意,是在为提高要价而做铺垫,一旦自己口松,对方肯定会漫天要价。 已经上过一次当的袁胤,岂能轻易被一块石头绊倒两回,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刘郡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你漫天要价,恐怕也没有真心想对袁绍下手的意思,我家主公退而求其次,已经给足你颜面了。” 袁胤阴着脸,下半句“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字眼,都已经把它表现的淋漓尽致。 刘铄怔怔地凝视着袁胤,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前傻得像是头猪的家伙,这一刻居然聪明得令人心悸。 前后反差之大,简直令人怀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小子莫非也是穿越众,灵魂被二十一世纪的某人夺舍了? 当然! 如此扯淡的想法仅仅只是一瞬,旋即被刘铄当场震成了齑粉,如果当真是穿越众,估摸着早辞职不干了,谁特么愿意跟着冢中枯骨干。 眼瞅着袁胤戳穿了自己的阴谋,刘铄一时间呆呆僵住,只是眉头微蹙,似是在脑中激烈地思考应对之策。 果然! 跟古代人拼智商,绝壁要不得。 一个小小的袁胤便把自己怼得哑口无言,若是将来碰到曹操、孙权之流,那还得了? 身为穿越众,还是要充分发挥眼界的优势,努力攀科技树,提升国力,靠实力碾压三国群英,才是正道! 不过...... 正当刘铄懵逼不知所措时,一旁的荀彧却是横出一步,开口言道: “......” 第270章 卧槽!刘铄这厮竟不按套路出牌… “我想袁长史是误会了,即便是此前的清单,我家主公也没有要进攻袁绍的想法,那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之举。” 简而言之,此前的报价虽高,但却不包含进攻袁绍的报价,并没有诓骗你的意思,是你自己领悟能力有问题。 刘铄眼神骤亮,飞快地点了点头,接过话茬道:“没错,我东郡是何情况,想必尔等也应该清楚,摆明是送死的事情,我们可不会做。” “但是这一次......”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略微拖长,饶有兴致地道:“公路将军想要借某之手,铲除张邈,各中风险不必我说,袁长史自然清楚。” 原本面色悠悠的袁胤,这一瞬的脸色像是烧红的锅炉,同样的身体内,却散发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厉烈灼焰。 不过...... 袁胤却没敢破口大骂,毕竟是在刘铄的地盘上,万一太过放肆,能不能平安返回豫州,还另当别论呢。 不得已之下,袁胤只能将怒意收敛起来,强制舒展紧皱的细眉,呼出一口浊气,内心暗暗咒骂泄愤: “好个刘铄,果然阴险狡诈,擅长诡辩,连上次的报价都推翻了,这小子的胃口还真是够大,但可惜,这一次我袁胤绝不会轻易上当。”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袁胤倒也没有发火,而是缓缓起身,朝着刘铄揖了一揖:“既如此,那袁某便不叨扰了,希望刘郡守能好好想想,切莫错过良机。” “东郡表面的繁荣是不可持续的,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资供应,只怕要不了多久,东郡便会迎来危局,而到那时,价码恐怕会更低。” “哼!” 轻哼一声,袁胤豁然转身,径直离开会客厅。 望着袁胤离开的背影,刘铄居然生出一股“搞砸了”的心态,不自禁皱了皱眉:“文若,咱们是不是真的有些贪得无厌了?” 荀彧顿了顿,思忖了片刻,轻声道:“这次袁胤像是换了个人,估摸着回到豫州时遭受了不小的刺激,否则变化绝不会这般明显才对。” “此次出使东郡,他明显是在恪守底线,摆明了是想借此弥补自己的过错,态度强硬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主公是否贪得无厌?” 荀彧缓缓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定道:“这种事情哪有什么衡量的标准,立场不同而已,主公不必有心理负担。” 纵横商场惯了的刘铄,怎么可能有心理负担,毕竟他上辈子干得就是把别人口袋里的钱,合理合法且最大限度地转移到自己口袋的工作。 底线? 律法便是底线。 只要不违法,管他采取什么策略。 刘铄长出了口气,饶有兴致地道:“话虽如此,不过咱们现在的确需要物资,而且对外扩张,同样可以缓解我等面临的压力。”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目前刘铄的综合实力属于资源紧缺型,想要解决这样的矛盾,对外扩张,掠夺资源、钱财,以此缓解压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为重要的是,刘铄迟早要拿下兖州,扩充实力,既如此,拔掉袁绍安插在兖州的钉子,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既然有袁术为此买单,不管价码如何,总比自己单枪匹马地干,要好上太多,白给的果子不嫌酸嘛。 荀彧岂能不知当前东郡的窘境,他提醒刘铄道:“可是主公,张邈在兖州素有声望,若是没有个合理的理由,只怕会惹怒兖州士族。” “而且!” 言至于此,荀彧强调道:“东平张氏在东郡亦有投资,而且占比不低,咱们多少要考虑清楚其背后的影响力,是否值得咱们冒这个险。” “嗯。” 刘铄岂能不知此事,缓缓点头,轻声道:“文若,这件事便交给你了,调查清楚东平张氏在东郡的全部投资,这笔损失也得算在袁术的头上。” 荀彧揖了一揖:“喏,那不知袁胤那里,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刘铄吐口气:“先不管他,晾他两天,且看他作何反应,咱再对症下药不迟。” 荀彧淡笑,显然已经猜透了刘铄的心思:“主公英明。” ***** 昂首走出郡守府的袁胤,彷佛自带着凛然霸气的buff,迈着流星大步,头也不回,一副劳资才是大爷的狂傲姿态。 直到他出了郡守府的大门,钻进自己的马车,那股子凛然霸气方才稍稍有些回落,但脑海中却已经开始幻想刘铄、荀彧追出来的画面。 “袁长史!” “袁长史且慢!” “......” 就在自己的马车即将启动离开的刹那,大将许褚按住马夫,刘铄、荀彧亲自来到马车前,恭敬地朝着车厢一揖行礼: “袁长史且慢,这次的确是刘某失礼了,还请您切莫介意,此前多有得罪,刘某给您赔个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没错!” 甚至,连王佐之才的荀彧,也跟着欠身拱手,恭敬致歉:“进攻张邈的事情,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东郡可离不开袁将军的支持,否则必将大难临头。” 然而...... 自己却是良久没有回应,更没有下车,足足晾了对方良久,方才缓缓掀开车帘,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刘郡守,人贵有自知之明,谁都不是傻子,既然做错了事情,说错了话,那就得为此付出代价,这次权当是给你们一次教训,你们好生想想吧。” “走!” 放下车帘,自己下令车夫道:“回驿馆。” 车夫轻声回答:“喏。” 啪—! 清脆的马鞭声响起,回荡在刘铄、荀彧的耳畔。 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内心充满了懊恼,同时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挽回自己的心。 ...... 哈哈! 袁胤内心狂喜。 没错,这才是剧本该有的模样。 一个小小的刘铄,怎么敢在四世三公的袁家人面前放肆,简直岂有此理! 然而,正当袁胤胡思乱想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幻境中拉回现实: “这位客官,您准备去哪?是回驿馆,还是......” “啊?” 袁胤这才怔回神来,急忙掀开车帘望去。 朱红色的郡守府大门紧闭,别说刘铄、荀彧、许褚了,就算是个普通郡吏,都没跟出来,安静得像是空气凝结了一样,没有半点声响。 怎么回事? 难不成...... 刘铄、荀彧当真可以不顾东郡安危,不惦记自家主公的物资?他们当真能凭自己的力量,维系东郡自身的发展?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没有人比袁胤更清楚东郡的状况,虽说这里暂时十分繁华,一切欣欣向荣,但潜藏的危机是巨大的,不能忽略的。 刘铄即便再怎么阴险狡诈,也绝对不敢拿自己方才有些起色的事业开玩笑,他玩不起,更赌不起,只能选择接受自家主公的物资。 但为何? 他们没有追出来? ...... 一连串的疑惑像是吐泡泡般,从心底深处涌现。 但此刻的袁胤根本来不及细想,因为他若是停留的时间太久,反倒暴露了自己必须要完成结盟的底线,如此一来,主动权则被刘铄掌握,自己哪还有好果子吃? “走,回驿站。” 袁胤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旋即放下车帘,皱眉思索。 或许,刘铄已经在权衡进攻张邈的利弊,自己绝不能太过着急,应该安心等待刘铄上门,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战果。 嗯。 没错! 就是这样。 袁胤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他,绝对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回! 第271章 这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小癖好? 回到驿馆的袁胤愈发坐不住了,背着手在房间里左右来回踱步,两道细眉几乎拧成麻花,不时抬眸望向门口,似是在焦急等待着什么。 自从郡守府愤然离场至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别说是刘铄、荀彧主动登门拜访了,就算是普通的郡吏问候,都没有发生过一次。 袁胤不由地陷入自我怀疑中,难不成刘铄当真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亦或者说,他压根就不屑与自家主公联盟? ...... 一连串的问题浮现在脑海,袁胤越想就越是感觉不对劲儿,他特意收买了一些人,前往打探郡守府的动静与消息。 本以为刘铄是在故意装深沉,想调自己的胃口,好以此来提高自己的价码,但谁曾想,打探回来的消息,却是令他大跌眼镜。 刘铄是当真够忙的,不是带队巡查工地建设情况,便是与荀彧、程立、陈宫等人商讨明年开春后的策略,亦或者是搞些奇淫巧计,据说是水利灌溉的模型。 最令袁胤意想不到的是,刘铄居然会命人收集粪便、作物茎秆、杂草等东西,而且每天还要捏着鼻子,仔细观察上一小会儿,方才罢休。 卧槽! 这尼玛是什么令人作呕的小癖好? 袁胤闻听此言,眉头紧攒,顿觉胸中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翻江倒海般的厌恶感。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刘铄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越来越多的黑山贼乡民,成功在入冬前搬进了新房,但很可惜,他偏偏没时间召见自己,晾了自己足足五天。 踏!踏!踏..... 忽然,屋外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 袁胤赶忙坐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捧着茶盏,小呷一口,安静地等待叩门的声音,绝不能表露出半点心急的模样。 笃!笃!笃! 叩门声果然响起:“先生可在否?” 袁胤放下茶盏,柔声言道:“进来吧。” 吱呀—! 门被推开。 从外面转入个穿着粗布的男子,点头哈腰地拱着手:“先生,今日刘郡守的行程已经探查到了,那个钱是不是......” “拿着吧。” 袁胤才不介意那两枚大钱,直接丢给对方:“刘郡守今日又去了哪里?” 粗布男子见钱眼开,掂量了两下,笑嘻嘻道:“刘郡守今日去了富强县,据说那里的工程已经结束,最后一批乡民搬进新房了。” “哦?” 袁胤惊诧不已:“这么快?” 粗布男子点了点头:“能不快吗?朝廷的工徒亲自坐镇指挥,而且原本就已经是收尾工作了,加之黑山军乡民非常卖力,自然就快。”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袁胤闻言,不自禁瞪大了双眼。 要知道,距离刘铄开工建设新城,仅仅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三万人口居住的房子,就这样全部竣工了? 即便有擅长施工的朝廷工徒坐镇指挥,但那是足够三万人居住的房子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在入冬之前竣工,且提前入驻了? 咕噜—! 袁胤喉头滚动,不自禁强咽了口口水,紧蹙的细眉下那双铜铃眼瞪得圆圆的,嘴巴下意识张大,如同发现了一块宝藏,满眼都是震撼。 如此效率,简直惊为天人! “先生可还有别的问题?” 粗布男子眼瞅着袁胤没了动静,试探性问道:“若是没有别的问题,小人便要离开了,如果明日还有需求,小人可继续为您盯梢。” “不必。” 袁胤大手一挥,当即示意他离开。 盯梢的人全都是临时找的,这样更加安全,若是长久的雇佣,反而可能会暴露,这一点袁胤非常清楚。 “既如此,小人告退。” 粗布男子躬身行礼,拿着钱,转身离开了房间。 嘶—! 他前脚方才离开房门,袁胤随后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好一个刘铄,当真是有点手段,数十万黑山军乡民居然没有将东郡拖垮。” “不过......” 话锋一转,袁胤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从现在到明年开春,还有足足三、四月之久,我还真不信了,没有外物的援助,你能扛得下来?” 这一瞬,袁胤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既然你不主动来找我,那我便主动走给你看,我倒是要瞧瞧,你是真心不屑于这些物资支援,还是故意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想要抬高自己的身价。 “哼!” 怒哼一声,袁胤简单收拾好行礼,迈步走出房间,上了马车:“走,去郡守府。” 车夫飞快点头,策马扬鞭:“客官且坐好。” 驾—! 希吁吁。 车马缓缓齐动,直奔郡守府方向。 此刻,郡守府中。 刘铄带着口罩,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实验品,皱着眉,仔细思考问题的关键:“难道是我沤肥的方法不对?不应该啊!” “沤肥不就是把作物茎秆、绿肥、杂草等,和河、塘泥,还有人类粪尿同置于集水坑中,通过微生物发酵而成的肥料吗?” “是季节的问题吗?” 刘铄皱着眉,努力回想当初生物课上的知识点:“沤肥可分凼(dàng)肥和草塘泥两类。凼肥可随时积制,草塘泥则在冬春季节积制。” “它们既可以放在露天进行堆肥,也可以放在密闭空间里进行沼气肥的发酵,但是沼气肥一定要用一个管子把沼气通出来,不然炸了就真的壮观了。” “......” “没错!” “绝对没错!” 刘铄皱着眉,仔细回想了整个过程,依旧没有找到半点漏洞。 正当他闭着眼睛,在脑海中不断推演自己的实验过程时。 忽然。 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主公。” “啊—!” 刘铄吓了一跳,忙不迭转过身来,见是许褚,方才放下心来:“仲康啊,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真吓死个人。” 许褚搔了搔脑袋,讪讪言道:“是主公您太过专注了,其实末将早到了,只是一直没敢叨扰主公而已。” “那你怎么......” “呃......” 许褚憨憨言道:“适才典将军来通禀,袁胤特此前来告辞,说是要离开东郡,返回豫州,末将感觉此事重要,因此才冒昧打断主公。” 刘铄诧异:“哦?袁胤要离开东郡?” 许褚点点头:“没错,正是。” 嘶—! 刘铄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原本只是想晾袁胤两天,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把袁胤给晾走啊。 这小子手上的物资即便打个折扣,那也跟白送的没什么两样,就这样放他离开,岂不是愧对老天爷对咱的厚爱? 可是,如果现在去挽留他,岂不证明自己心虚,对方一定会趁此机会,骑在自己脖子上,作威作福。 恁娘的! 这谁能忍? 见自家主公忽然皱起了眉,许褚停顿片刻,试探性问道:“主公,袁胤此人,您是见呢,还是不见呢?” 刘铄深吸口气,瞥了眼许褚,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不管怎样,礼数上总要过得去,对方诚心告别,咱们岂能不见。” “见!”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吩咐道:“老样子,你先让袁胤在会客厅等候,等我换身清爽的衣裳后,便去会客厅相见。” 自家主公这模样,的确不适合会客,许褚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豁然转身,直奔府外。 刘铄同样放下手头的事情,直奔内宅,换身衣裳后,往会客厅赶去。 第272章 荀彧!现代职业经理人的典范 站在会客厅门口望去,今日的袁胤依旧是一副傲然的姿态,双手按在膝盖上,闭着眼睛,胸膛微微挺着,明显提着口气。 “袁长史。” 刘铄迈步走进会客厅,笑脸拱手相迎:“实在抱歉,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能去拜访你,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拜访便不必了。” 袁胤是丝毫不客气,昂首睥睨道:“实不相瞒,袁某今日前来贵府,是向刘郡守辞行的,既然刘郡守没有结盟的想法,袁某也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了。” “这便要走了吗?” 刘铄佯作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细眉微蹙。 “嗯,准备走了。” 袁胤站起身来,长出了口气,恭敬地揖了一揖:“袁某最后再问刘郡守一句,咱们这盟可能结否?” “这个......” 刘铄本想服个软,勉强把物资要回来,可眼瞅着袁胤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心理便颇不舒服,若是这次服软,下一次对方必定蹬鼻子上脸。 商务谈判中,双方总是会以各种方式试探对方的底线,一旦自己的底线被对方探出来,那么不好意思,接下来的接洽中,必定会让你始终处于被动。 刘铄深谙此道,因此不管这批物资如何关键,权衡下来,依旧没有放弃底线:“实在是因为攻打张邈的风险太大,铄不能拿全东郡百姓的前途开玩笑。” “袁长史应该清楚,张邈与袁绍关系匪浅,即便现在袁绍正在与公孙瓒交战,可一旦将张邈铲除,便代表着与袁绍交恶,要为此承担严重的后果。” 袁胤面上虽然极其平静,但这心理俨然已经被刘铄的决定气疯,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尽可能平和地言道: “好!既如此,袁某便告辞了。” “只不过......” 正当袁胤准备转身离开时,他话锋一转,冷冷言道:“袁某实在是不敢相信,刘郡守居然会害怕袁绍。” 刘铄面带微笑,极其淡定地怼了回去:“彼此彼此,公路将军若是完全不觑袁绍,只怕也不会主动找我结盟了。” “你......” “仲康!” 不等袁胤开口,便被刘铄直接打断。 许褚欠身拱手:“末将在。” 刘铄淡然道:“送客。” “喏。” 许褚插手应命,旋即摆手做请状:“袁长史,您这边请。” 袁胤这张脸顿时像是吃了苍蝇屎似的恶心,怒哼一声,甩袖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眼瞅着袁胤离开会客厅,刘铄同样原形必露,面色激变,张嘴便骂:“花这点钱,就想让劳资给你们当打手?” “嘁!” 刘铄翻个白眼,不屑地谩骂道:“真以为劳资跟孙坚一样,这么容易被袁术拿捏?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德行。” 正当刘铄离开会客厅,准备转入内院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主公。” “文若?”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扭头望向,轻声道:“你怎么有空过来?” 荀彧揖了一揖:“属下是来商讨东郡灌溉水网之事的。” 刘铄哦的一声惊诧:“怎么,这么快便修改好了?” “嗯。” 荀彧点了点头:“毕竟东郡不大,这次属下增加了陈留、济阴郡、济南国等部分水网的构想,想要跟主公提前商议。”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这样也好,提前构思,总比未来再想强多了,否则水网线路太过繁杂,反而不好。” 仅此一言,荀彧便已感受到自家主公的雄心壮志,于是乎更加欣喜:“兖州西部尽皆平原地势,河道纵横,布置好水网,有利于将来的粮草运输。” 看过兖州沙盘的刘铄,自然清楚兖州的地势,至少在他自己的理解中,兖州地势基本可以分做两个部分: 其一:是大野泽以东的丘陵地带; 其二:则是大野泽以西的华北平原地带。 这是一个不与边郡相接的内地板块,在大汉十三州的板块中,只有与之东面相接的司隶,以及三国相争的焦点荆州,享有这样的设计。 从内部相争的角度上来讲,这种区位意味着,此类板块不可避免的,会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如果说荆州是争夺长江流域控制权的关键先生,那么司隶与兖州则是北方的枢纽,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会发现两大板块所覆盖的,正是一条横贯大汉的中轴线。 所谓入主中原,在地缘政治上的象征就是控制这条中轴线,这也是为什么,荀彧认定为兖州为天下之要地,而且提前开始设计水网。 从水系角度定位中原的话,其天下之中的定位,很大程度体现在,它的范围包含有黄河、济水、淮河三大水系,而这些特点,在兖州身上都得到了完整的体现。 基于古代社会的生产力水平,能够承载大宗货物运输的水路交通,在战略上较之陆路交通要更为重要。 毕竟,在粮食和人口是最基础性战略资源的自然经济时代,水路交通的价值主要体现在粮食运输上。 何谓战略眼光? 这便是战略眼光! 能够提前考虑到问题的关键,而且提前准备、提前统筹安排,王佐之才的荀彧,简直就是现代职业经理人的典范。 “走吧。” 刘铄摆了摆手,示意荀彧往偏殿方向。 “主公。” 荀彧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属下见袁胤他......” 刘铄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道:“哦,他准备回豫州了。” 荀彧蹙眉:“回豫州?” “嗯。” 刘铄点了点头:“这次他是来请辞的。” 荀彧急问:“那主公可答应他了吗?” 刘铄尴尬地耸了耸肩:“腿在人家身上长着,我也不好强留。” 呼~~~ 荀彧暗松口气,轻声道:“主公只要没答应他便好。” 刘铄淡笑,瞥向荀彧,好奇道:“文若可是在担心什么?” 荀彧摇摇头:“袁胤在驿馆呆了足足五日,若是当真要走,估摸着早走了,这次居然还要主动请辞,明显是不想走。” “如果我猜得不错。”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即便他离开了东郡,要不了多久,也会再回来的,而那个时候,主公要多少,他便只能答应多少。” “你的意思是......” 刘铄闻言蹙眉,反问一句:“他一直在试探?” 荀彧点点头:“嗯,一定是这样的,袁术、袁绍的内斗由来已久,这次袁术吃了那么大的亏,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而咱们是他目前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因此属下断定,只要咱们提出的要求,在袁术可承受范围内,他一定会同意的。” 虽说汉末三国时期,最终的胜利者是曹操、刘备、孙权,不过他们在早期的影响力并不算高,当时最高的有两个人,是出自汝南袁氏的袁绍和袁术。 二人的斗争基本是以联盟的方式存在,公孙瓒、陶谦等人与袁术联盟;曹操、刘表等人与袁绍联盟,两个阵营的对抗便是袁绍和袁术之间的对抗。 比如在袁绍和公孙瓒之间,就爆发“界桥之战”、“巨马水之战”、“龙凑之战”; 袁绍和曹操则共同击败过公孙瓒、陶谦的进攻; 陶谦支持自称天子的阙宣入侵曹操控制的兖州,而后曹操亲征徐州展开报复; 袁术令孙坚进攻刘表,导致孙坚战死,刘表反而切断袁术的粮道; 袁术北上与曹操进行决战,又被击败转移到淮南地区。 ...... 只不过,这样的联盟并不牢固,加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最终因为各种因素而破裂,且以袁术联盟的落败,而烟消云散。 如今因为刘铄的穿越,导致历史发生了些许变化,但袁术、袁绍的内斗却依旧如历史,而占据东郡的刘铄,俨然成为双方斗争的焦点。 【作者题外话】:觉得袁绍、袁术内斗不合理的,是不懂历史的。 第273章 别太小气,先翻一倍,试探底线… 哒!哒!哒! 马车踏在通往城门的青石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敲击着袁胤复杂且混乱的心,似乎每往前一步,这颗心都会凌乱一分。 虽说他早已经预料到刘铄不会挽留,但当这一幕真实发生时,袁胤的内心依旧不能坦然接受,甚至已经开始后悔。 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家主公掣肘袁绍的决心,而且清楚明白,单凭公孙瓒一人,是绝对不可能限制的住袁绍的。 想要彻底灭了袁绍崛起的可能,必须要借助刘铄的力量,但很可惜,这小子是个奸商,而且油盐不进,十分执拗。 就这样回去? 这个念头在袁胤脑海中出现的刹那,便被他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毕竟自己几乎没有跟刘铄有过谈判,甚至没有搞到刘铄的价码。 如果就这样返回豫州,自家主公问起来,自己该如何回答? 把责任全部推给刘铄吗? 这种事情,干一次可以,干两次的话,势必会被认定为能力不行。 已经失败过一次的袁胤,绝对不能接受再次失败,否则自己在袁术面前,肯定会越来越抬不起头。 该死! 难道就这样返回郡守府? 如果当真如此,势必会被刘铄看扁,认定自家主公非要借助他们的势力不可,如此一来,凭刘铄的阴险狡诈,必定又是胡乱开价。 如此岂非是重蹈覆辙? 这让自己如何跟主公交代,居然被一颗石头硬生生绊倒两回? 靠! 连狗都明白“经一事,长一智”的道理,难道自己连狗都不如? 若是带着这样的清单返回豫州,还不得被同僚们笑掉大牙? 不行! 绝对不行! ...... 袁胤咬了咬牙,似是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权衡利弊。 良久后,只听得“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下,车夫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位客官,南门已经到了,您在城门口登记一下,便可离开濮阳。” “......” “客官,小人还要继续做生意,您能不能先下来?” “......” “客官,客官?您......” “吵什么吵?” 袁胤实在是憋不住了,当即怼了回去:“回驿馆,这车我继续租,钱一枚都不会少你的。” 车夫顿时一愣:“啊?客官,你又不走了?” 袁胤正值盛怒之中,厉声回怼:“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速回驿馆,不得有误。” 车夫忙不迭点头哈腰:“喏。” 旋即。 他坐上马车,皮鞭一甩,啪的一声清脆,拨马转身,驶离城门。 望着马车缓缓驶回,西城门守将冷哼一声,招呼道:“尔等速速将消息报于主公,袁胤没有离开濮阳。” 士兵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喏。” ***** 郡守府。 此刻,刘铄正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盯着沙盘上纵横的河流,竖起耳朵聆听着荀彧对于水网的规划与构想。 听到妙处时,他会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地点头称赞,而听到疑惑处时,同样会立刻打断,提出自己的疑问,同时耐心听取荀彧如此规划的解释。 即便是具有现代化思维的刘铄,也不得不承认,荀彧在内政方面的能力,完全不逊色于他一个穿越众,甚至在某些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 “妙哉!” “简直大妙!” 在解读完东郡内部的水网后,荀彧立刻以整个兖州为视角,进行了水网的分析。 而直到此刻,刘铄才真正明白荀彧如此的原因,他从一开始的着眼点,便是基于整个兖州的水网,在进行规划。 不论是河道的走向,亦或者是枯水、丰水、平水期的河流深度,甚至是农田庄稼在不同时期的灌溉能力,全都进行了详细的数据分析。 难以想象,这段时间以来,他到底浏览了多少资料,查阅了多少案牍,方才能做出这样一份详细的水网规划案。 “文若,你辛苦了。” 刘铄发自肺腑地心疼道。 “哪里。” 荀彧淡然一笑,漫不经心地回答:“这是属下应尽的职责。” 刘铄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言道:“这份水网的规划案,我全盘接受,只是有一点要提。” 荀彧揖了一揖,试探性问道:“不知主公有何意见?” 刘铄吐口气:“你的水网规划案中缺少水井的修建,这东西平时或许没什么用,但在大旱时期,却是可以救命的。” 刘铄记得非常清楚,历史上的兖州在公元194年时,经历过一次较大级别的旱灾,而在旱灾过后,又逢蝗灾,百姓民不聊生,易子相食。 既然提前知道,那便要提前预防,打足够多、足够深的水井,虽然未必可以避免旱灾,但绝对可以缓解灾情。 是以! 刘铄会在此刻提出缺少水井的意见,虽然不能解释为何,但凭借荀彧的聪明,自然也能理解刘铄这样做的目的。 果不其然,荀彧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缓缓点头:“没错,主公言之有理,彧的水网规划案中,的确少了水井的布置。” “主公放心。” 当下,荀彧便朗声保证道:“明日一早,水井的规划,便会体现在规划案中,属下也会请教工徒,水井的开挖需要作何准备。”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文若不必着急,水井之事可以缓缓,毕竟现在还没有大旱的征兆,咱们要优先兼顾庄稼的灌溉,以及粮食的运输。” 荀彧长出口气,却是郑重道:“水井的确是个容易忽略的点,不过它确实能防患于未然,单凭这一点,便值得属下全力以赴。” “主公放心。” 言至于此,荀彧自信满满道:“经过数月新县的修建,我东郡现在最不缺的,便是匠人,何况还有数名皇宫的工徒在,这点小事完全可以兼顾。” 仔细想想,道理的确如此。 当初自己把皇宫各类人员纳入管理,目的便是为了方便日后的建设,不论是新城的修建,亦或者是水网、水利设施的修建,全都有他们的身影。 而且经过此次新县的修建,王昊麾下的匠人规模大幅度增加,别说搞定这些水网规划了,就算是组建个工程公司,都丝毫不在话下。 “好!” 刘铄非常相信荀彧的办事能力,当即言道:“既如此,等水网规划案落定后,便着手准备来年的岗位责任书吧,争取把任务合理划分,且高效地完成。” 荀彧皱了皱眉:“主公,来年郡守府官员同样要纳入考核中,自己岂能参与编制岗位责任书?这样容易引起别人非议,还是主公圣心独断要好。” “呃......” 刘铄险些忘记了此事。 的确。 作为郡守府的官员,荀彧若是参与编制岗位责任书,势必会引起别人的猜忌,但最终拍板的是刘铄,这样的问题便不复存焉: “文若放心便是,你只负责拟定初稿,最终的审稿、定稿权利在我,何况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徇私舞弊的。” “这......” 荀彧犹疑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既如此,属下制定便是。” 刘铄满意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大将许褚疾步赶来,面上遮掩不住的笑意,一眼便知有喜事发生:“仲康,可是发生了何喜事否?” 许褚欠身拱手,飞快点了点头,憨憨笑道:“主公、军师,南城门方向传回情报,袁胤最终还是返回了驿站,没有选择出城。” “哈哈哈!” 言至于此,许褚仰天哈哈一声:“军师,这小子当真如您所料一般,即便离开了东郡,早晚也得再回来。”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哂然一笑道:“主公,这回袁胤若是再来,咱们的价码至少可以提高两成。” 刘铄点点头,面带微笑道:“别太小气,先翻一倍再说,若是不行,咱们再降价,反正主动权在咱手上握着,怕个卵子。” 第274章 袁胤懵逼,自己竟被刘铄全方位… 果不其然。 仅仅只隔了一日,袁胤便再次主动上门。 这一次,对方一改此前的嚣张态度,面色和善,总是带着微笑,明显把姿态放了下来,不敢再随意造次、充大。 “刘郡守。” 见刘铄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袁胤立刻躬着身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主动行礼作揖,态度好得就差给刘铄跪下请安了。 “袁长史,你不是已经......” 刘铄佯作不知,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惊异,但手上的动作不停,简单揖了一揖,权当作还了一礼,便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 “袁某仔细想了想。” 袁胤倒也没有丝毫废话,干脆直奔主题,轻声道:“刘郡守说得也有道理,若是当真与张邈开战,势必引来袁绍的怒火。” “而东郡与冀州接壤,河水之北还有五个新县,至今没有城门,若当真引来袁绍的大军,只怕会比于夫罗时,更加难对付。” 刘铄飞快点头,对于袁胤的这番话,他非常满意,不过内心的防备却是始终没有放下,毕竟这种拉近关系,而后兜头一刀的戏码,在商务谈判中非常常见。 务必要时刻保持谨慎,绝对不能被对手的花言巧语迷惑了心智,这是刘铄前世总结出来的经验,即便在此世,同样贯彻落实得很好。 “对对对!” 刘铄忙不迭附和道:“既然袁长史清楚其中的风险,那么想必袁长史也明白铄的难处,劳烦您回去转告公路将军一声,当年讨董的恩情,铄没齿难忘。”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还真是不客气地,直接戳破道:“想让铄把身家性命都押上,彻底与袁绍撕破脸皮,只怕还是办不到。” 听着刘铄冠冕堂皇的话,袁胤虽然感觉恶心,但他却拿刘铄没有办法,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恶气,转而言道: “刘郡守此言差矣,其实从袁绍逼迫于夫罗引兵杀入东郡时起,你们之间的关系便彻底破裂了,再没有修复的可能。” “虽说目前袁绍受制于公孙瓒,不能集中力量对付刘郡守,可他一旦战败公孙瓒,势必会集中精力,杀向兖州。” “难不成......” 袁胤深吸口气,反问道:“您非要等到袁绍的枪杆子捅到您面前,才准备反击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见袁胤对答如流,刘铄心知此人必定早有准备,顿了顿,轻笑道:“没错,的确有些晚,但也总比上杆子送死强。” “或许公孙瓒抗揍些,能多坚持两年,那么我刘铄便能多活两年,实力也能越强悍些,等真正兵戎相见时,胜算或许能高些。” “当然了!” 不等袁胤开口,刘铄耸了耸肩,补充言道:“铄与袁绍之间,原本也没有太大的仇怨,若是袁绍当真消灭了公孙瓒,占领了幽州、冀州、并州,甚至是青州。” “那么,或许铄会与袁绍和解,毕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我刘铄没那么傻,凭手里的资源,换个兖州牧当当,倒也不错。” “不知袁长史,以为如何?” 这一句话,顿时如同炸雷般,震得袁胤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愣住,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不是......你刘铄怎么能......怎么能......” “能什么?” 见袁胤心底的禁脔被戳中,刘铄故意反问道:“难道我刘铄只能与袁术结盟,不能与袁绍和解吗?” 作为豫州、冀州之间的缓冲带,袁术若是能与刘铄结盟,便相当于穿了一层铠甲,如若不然,便相当于袁绍穿了铠甲,如此结局,是袁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刘铄正是因为清楚自己在二袁内斗中的作用,这才敢狮子大开口,胡乱跟袁术要价,否则他巴结还来不及,岂敢恣意妄为。 “袁长史。” 刘铄的声音平缓而有力量:“你们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最后一句话,顿时如同千斤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袁胤的心坎上。 他很清楚,这是一种选择,更是一次警告! 想要让自己成为袁术的铠甲,那就必须要拿出绝对的诚意,而不是靠两瓣嘴唇,上下这么一打架,就想把自己忽悠瘸了。 呵呵! 论起忽悠能力,便是袁术、袁绍绑在一起,都未必是刘铄的对手,单凭一个小小的袁胤,就想搞定刘铄?简直是不自量力! 这一刹那,袁胤果然有些慌了,眼神左右忽闪,细眉微微拧着,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翻滚落下,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明显紧张到了极点。 他这时才明白! 原来! 刘铄对于局势的理解,远远超过自己,甚至要比袁术、阎象、杨弘等人还要清楚,虽然他只是一个郡守,甚至不是州牧,但却具有左右袁术、袁绍势力平衡的能力。 这才是刘铄敢于开口要价的核心点,而在自己的眼里,对方却是在漫天要价,胡搅蛮缠,双方在能力与见识上的差距,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呼— 正当袁胤皱着眉,在脑海中激烈思考时,刘铄长舒了口气,缓缓起身,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看来袁长史始终没有好生考虑过当前的局势,既如此,咱们之间的谈判也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等袁长史想好,再来不迟。” “仲康!”刘铄招呼一声。 “末将在。” “送......” “且慢!” 不等刘铄下逐客令,便被袁胤直接开口打断:“怎么,袁长史莫非想通了?” 袁胤态度恭敬地揖了一揖,轻声道:“刘郡守,您应该清楚,某些事情,袁某实在是做不了主,咱们不如这样,还是像上回,您开个清单,容袁某回去禀告主公,如何?” 刘铄哂然一笑,这小子果然很上道儿:“可以,但你不怕再挨训了?” 袁胤神色忽然变得有些尴尬:“刘郡守,您......您怎么知道?” 刘铄轻声道:“从你第一天回来,我便瞧出来了,做人要厚道一点,总那么装干吗?你若早这样,还用得着受那鸟气?” “呃......” 袁胤搔了搔后脑勺,愈加敬佩刘铄:“实在抱歉,袁某也是迫不得已。” 刘铄倒也懒得再多说,招手示意许褚把东西递上来:“这是某的清单,只要公路将军能够满足,那么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陈留必定拿下。” 袁胤吐口气,恭敬地接过竹简:“好,袁某一定转告我家主公。” “怎么,不拆开瞧瞧吗?” “没必要。” “哦?” 刘铄皱着眉,不由好奇:“你难道就不怕......” 袁胤苦笑一声:“既然明知条件苛刻,打开也不过徒增烦恼,如此,还不如不打开。” 眼瞅着袁胤那副“放弃治疗”的可爱模样,刘铄恨不得给他点个大大的赞: “你倒是明智,如此也好,至少一路上能有个好心情。” “袁某告退。” 袁胤收起竹简,再次恭敬地揖了一揖。 旋即。 他躬身倒着离开会客厅,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蔫不拉几地走出了郡守府。 望着袁胤离开的背影,一旁的许褚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 “主公,没想到袁胤这小子居然被您三言两语,便击败了。” 刘铄则是瞥了眼许褚,面色始终保持淡定,直至袁胤的背影彻底消失: “仲康啊,其实袁胤今日的表现,多少有些令人出乎意料。” “至少......” 言至于此,刘铄长出口气,郑重道:“他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许褚皱着眉,试着瞥向殿外,憨憨地自语道:“啊?这小子哪儿厉害了?” 第275章 当代墨家巨子刘铄?加强版水利… 当刘铄离开会客厅时,迎面正好撞上荀彧:“文若,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荀彧揖了一揖,如实回答:“擅长木工的匠人,在乔福的率领下,已经到了郡守府。” “走。” 刘铄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摆手道:“且去瞧瞧,仲康。” 许褚欠身拱手道:“末将在。” “你且去书房,把我最近画的图纸拿来。” “可是在书架那个木盒里?” “没错。” 刘铄点了点头:“就在那里。” 许褚颔首:“喏。” 旋即。 刘铄直奔前院,许褚直奔内院书房。 当刘铄、荀彧抵达前院时,乌泱泱的匠人三五成群,胡乱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热议不断,似乎对今日召见,颇感兴趣。 “郡守来了。” 不知何人喊了一句,众匠人立刻停止喧嚣,目光顷刻间齐刷刷聚焦向刘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笑意: “小人见过郡守。” “拜见郡守。” “拜见郡守。” “......” 淳朴的匠人纷纷朝着刘铄躬身行礼,表达着他们内心最真挚的情感。 要知道,这些匠人很大一部分是黑山贼乡民,他们如今可以住上新房子,全赖眼前这位弱冠郡守地鼎力相助,在他们眼里,刘铄便是神! 他们敬畏刘铄,犹如敬畏神明! 然而...... 刘铄却没有神明高高在上的架子,他脸上始终带着那人畜无害的笑容,甚至还冲近处、远处的匠人摆手示意。 来到前院中时,他没有丝毫架子地坐在石阶上,只是把宽袍大袖稍稍收敛起来,坐姿全然不像是在议政殿那般正襟危坐。 如此不雅的坐姿,顿时拉近了他与众匠人之间的距离,在刘铄不断地摆手催促下,众匠人同样席地而坐,满面堆笑。 即便是素来以礼节约束自己行为的荀彧,在此刻也不顾形象地坐在石阶上,只是他相对刘铄的坐姿,要更标准,更好看一些而已。 荀彧没有丝毫嫌弃刘铄的随性,没有上位者该有的架势,反而对于刘铄此举亲民的举动,颇为欣赏,而且让他刹那间想起一位故人。 郭嘉! 这小子同样是放荡不羁,坐没个坐姿,站没个站姿,而且又好酒,又好色,还够狂妄,随便挑挑拣拣,便能列出一箩筐的缺点。 但饶是如此,荀彧却是丝毫不嫌弃郭嘉,反而跟他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当初离开冀州时,郭嘉的话,他仍记忆犹新,现在看来,似乎自家主公同样是个不拘小节之人。 可惜啊! 东郡的规矩实在是太多,不仅要有真才实学,还要签订岗位责任书,与全体官员竞争,这样的环境实在是不适合郭嘉生存。 否则...... 唉! 叹口气,荀彧暂时将这想法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主公,图纸拿过来了。” 正当荀彧胡思乱想时,大将许褚的声音响起。 荀彧这才怔回神来,举目望向自家主公,期待着他接下来关于水利灌溉设施的讲解。 毕竟,这一部分的内容,自家主公没让他插手,明显是有更好的准备,否则绝不可能如此安排。 刘铄从石阶上站起身来,把图纸展开,悬挂在木架上,荀彧只是粗粗浏览了一眼,便被上面精细的结构,惊得是目瞪口呆。 “这......” “这怎么可能?” 荀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图纸上不仅仅有整体的效果图,甚至还有局部的图示,以及文字性的描述,简直堪比墨家的典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尔等可有人能看得懂图纸?” 刘铄没有直接开讲,而是率先以柔和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匠人,见没有人答案,最终落在工徒乔福身上,试探性问: “乔工,你呢,可能看懂图纸?” “这......” 乔福皱了皱眉,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似是在脑海中激烈思考。 良久后,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主公的图纸太过繁杂,小人只能看得懂大概,至于细节部分,仍旧不太理解。” “好吧。” 刘铄吐口气,神色略显尴尬:“既然连你都看不懂,那么我还是讲解得稍微细点,尔等若有不明白之处,可以随时举手提问。” 乔福等人齐齐拱手:“喏。” 刘铄深吸口气,略微组织一下语言,随即开口道:“尔等应该清楚,咱们东郡水网相对比较发达,但能灌溉到的田亩却是极其有限。” “为了让有限的田亩能够变成高质量的水田,从而提高粮食产量,好让新县百姓能够尽快还完房款,过上富足的生活,本郡守亲自设计了一套水利灌溉机械。” “这些图纸看似比较繁琐,但实际上,按照使用场合来划分,也就只有三种而已,分别是主河道、支流,还有沟渠。” “这是本郡守设计的高筒转车......” “......” 刘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将设计图纸的每一个细节,掰开了揉碎了,讲解的极其细致,甚至拿出制作的摸行,给众位工匠演示。 其实,前世的刘铄虽然是金牌销售出身,但他本科学习的专业却是机械设计制造及其自动化专业,因此绘图神马的,根本不在话下。 这些机械虽然是古代的水利机械,但实际上,在内部已经融合了现代化的东西,比如说高筒转车所需的轴承,便是至关重要的核心部件。 若是没能造出合格的轴承,即便得知了高筒转车的外貌,依旧难以造出真正的高筒转车,这是真正的技术壁垒,别人想模仿都没办法模仿的。 听完刘铄对于水利灌溉机械的讲解,工徒们都惊呆了,即便是皇宫出身的乔福,都忍不住惊叹道: “主公,您就是当代墨子啊!老夫年过半百,造过的器械没有万万千,也有千千万,但却没有一个能与主公您的器械相提并论。” “甚至......” 言至于此,乔福强调道:“甚至是当初皇宫的毕岚中常,都没法与您相提并论,您造出来的汲水翻车,才是真正的汲水翻车。” 又有个中年男人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主公精通墨家学说,这些器械的发明创造,便足以证明这一点,有了这些器械,东郡田亩的产量必定可以提高。” “此前俺不懂图纸,但经过郡守的讲解,感觉它就摆在自己面前一样,简直太神奇了。” “真没想到,郡守不仅能征善战,而且还懂墨家学说,实在令人敬佩。” “郡守真乃为百姓做实事的好官,我等必定全力以赴。” “没错,我等必定全力以赴,不负郡守厚望。” “有了这些水利灌溉设施,东郡来年必可丰收。” “......” 面对众匠人七嘴八舌的夸赞,刘铄没有丝毫傲娇,而是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吩咐道: “既然如此,那么从现在开始,除了保证日常修建房屋的匠人外,要抽出一部分匠人,进行水利设施的制造。” “乔工!” 刘铄招呼道。 “在。” 乔福横出一步。 “你还记得本郡守跟你说过的话吗?” “记得!” 乔福肯定地点点头:“要以样板引路,质检过关后,熟悉了工艺流程,才能大面积铺开,大规模制造。” “没错。” 对于乔福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他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这次亦是如此,不同的器械,全都要制造出样板,本郡守验收合格后,才能大规模制造,明白吗?” 乔福欠身拱手,铿锵回应:“主公放心,小人谨记。” 刘铄大喜,当即决定道:“既如此,制造水利设施机械,依旧由你来带队,不得有误。” 乔福颔首点头:“小人必不负郡守厚望。” 第276章 灌溉+农家肥,粮产翻倍不是梦… 当乔福带着工匠离开郡守府时,荀彧忍不住心中的巨浪滔天,朝着刘铄揖了一揖,极其郑重地道: “主公真乃神人也,有了这些水利灌溉机械,保守估计,东郡至少可以多出百万亩水田,减少数百万亩旱田。” 精通内政的荀彧一眼便知刘铄设计的原理,结合水网的规划图,便可轻易得出东郡水田亩数的变化。 按照刘铄的设计理念,这样的水利灌溉机械,再结合水井的布置,虽不至于百分百覆盖,但覆盖率绝对可以超过百分之七十。 如此高的灌溉比例,即便是产粮大郡南阳、汝南等地,也未必能比得上,要知道对方可是得天独厚,而刘铄则全凭人力。 称刘铄堪比神人,至少在荀彧的心里,不是恭维的话,而是发乎于心的肺腑之言,粮食产量的提高,意味着老百姓会有余粮,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 这样的政绩便是前朝的明君,也未必能够做到,何况如今天下,战乱频发,饿殍遍野,东郡却是鹤立鸡群的盛世乾坤。 难得! 实在是难得! 不等刘铄开口谦虚,身旁的许褚便率先傲娇道:“那当然,先生或许不知,咱家主公可是承袭天命之人,能匡扶汉室,拯救黎民者,必是主公。” “咳咳!” “仲康休得胡言。” 刘铄赶忙故意咳嗽一声,旋即打个眼色,制止许褚后,瞥向荀彧,淡然一笑:“文若,休要听仲康胡言乱语,我刘铄就是个励志匡扶汉室的普通人。” “啊对对对!” 许褚这家伙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点头哈腰,搔了搔脑袋,笑着否定道:“是某胡言乱语,文若千万别相信。” “嘿嘿—!” “呃......” 刘铄顿时尬在原地。 尼玛! 好你个画蛇添足的许褚,干嘛还要补一刀? 荀彧原本没有把你的戏言当回事,这回倒好了,一定引起荀彧的关注了,若是被荀彧戳破了自己的谎言,这恁娘的该如何是好? 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刘铄直接就怼了回去,可偏偏是荀彧,如果自己太过当真,反而会越发的让他心疑。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干脆静默处之,任由荀彧胡思乱想罢了,只要没有离开自己,管他到底怎么想。 “行了。” 刘铄长出了口气,摆手道:“仲康,你且下去吧,派人烹些茶水过来。”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 荀彧自然听出了些许话外弦音,不过他却没有追问,毕竟从自家主公的态度上看,似乎暂时还不想让他知道。 既然如此,那么荀彧就不能上杆子去问,这样的官场潜规则,荀彧心知肚明,他能遏制得住自己的好奇心。 “哦对了。” 为了防止尴尬,荀彧主动岔开话题,轻声询问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解,不知主公可否赐教?”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世上还有你荀文若不懂的事情?” 荀彧捏着颌下胡须:“当然有,远的不说,主公的那些灌溉器械,属下便不懂,还有您一直在观察的那些腌臜之物,属下同样不懂。” 刘铄眼珠子骨碌一转:“文若是想问农家肥?” 荀彧蹙眉:“农家肥?” “嗯。” 刘铄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农家肥。” 见自家主公如此肯定,荀彧愈加好奇:“哦?既有专名,想来必有专用,莫非又是与提高田亩产量有关?”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荀彧,足足良久,方才点头应承道:“文若还真是聪明,不愧王佐之才的美誉。”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我搞这农家肥不为别的,正是为提高田亩的产量。” 荀彧摸着齿髭:“那些腌臜之物,竟然可以提高产量?” 刘铄笑笑,早已想好应对话术:“哈哈,这种生活经验果然是你们这些读圣贤书之人,搞不明白的。” “该怎么说呢?” 刘铄佯作在思考,略一停顿,轻声道:“我以前生活的村子,有这么个懒汉,总是喜欢在田里解手。” “后来有细心者发现,解手过的地方,庄稼的长势特别好,因此便有人专门效仿,久而久之,便有了这么个传统。” “只不过......” 刘铄长叹口气,似是回想了当初从死人坑爬出来的一幕:“如此妙法,没能传遍天下,我的家乡便遭遇了疫病,全村人都死了,只活下来我一人。” 荀彧捏着颌下胡须,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原来竟是这样。” 刘铄吐口气,继续道:“现在我正按照模糊的记忆,来制作农家肥,只要农家肥能成功,再加上足够的灌溉,或许亩产达到三石,不是太大的问题。” 嘶—! 荀彧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急忙询问:“主公,当真可以实现亩产三石?” 刘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灌溉加农家肥,应该可以。” “太好了!” 荀彧彻底松了口气:“若是可以实现亩产三石,咱们即便不接受袁术的物资,照样可以扛得过危机。” 刘铄淡然一笑,心平气和道:“我刘铄从来没有把命运交到别人手上的习惯,实不相瞒,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靠救济扛过危机。” 荀彧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郑重欠身拱手:“主公英明,属下佩服!” 直到此刻,荀彧才真正明白,为何自家主公敢胡乱跟袁术开口要价,动辄翻一倍的清单,丝毫不担心自己惹怒袁术,被拒绝提供物资援助。 原来,自家主公不是鲁莽冲动,而是有绝对的自信,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便让东郡成功消化数十万百姓带来的负荷。 自己虽然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但与自家主公相比,自己的能力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王佐、王佐,或许自己现在所辅佐之人,正是命中注定的王者! “文若要不要去见识见识?” “好啊,求之不得。” “你可莫要嫌弃它奇臭难闻喽。” “主公尚且不弃,属下又岂敢嫌弃。” “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跟我来吧。” 荀彧应了一声,旋即缓步跟上。 ****** 豫州。 后将军府。 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袁术,猛然转过身来,两道细眉瞬间拧成麻花,脸上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懵逼: “你说什么?袁绍这厮竟然在效仿东郡,准备收编百万黑山军军民?” “正是!” “该死!” 袁术暗自咒骂一声,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他咬紧了钢牙,眉头紧攒,似是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 殿中的杨弘当即补充道:“主公,凭冀州的体量、士族、财力,若是当真想要以东郡的方式收编黑山贼,只怕会比东郡做的更好。” “百万黑山贼虽说有些夸张,但其延绵上百里,山中数百个营寨,即便择其精锐,至少也能得四、五十万兵马。” “如此一来......” 言至于此,杨弘这张脸沉得像是墨染过一般,几乎可以下好几场冰雹:“公孙瓒即便再是善战,恐怕也禁不起这般消耗,咱们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袁术何尝不明白东郡收编数十万黑山军的厉害,此法若当真被袁绍复制成功,那么此前落后于自己的家奴,估摸着当真要翻身家奴把歌唱了。 “子效,你可有何意见吗?” 袁术皱着眉,扭头瞥向阎象。 “这......” 阎象略一思忖,轻声道:“主公,咱们想要阻止袁绍成功复制东郡经验,恐怕唯一可以借助的力量,便只有东郡了。” “属下以为,咱们还是等袁长史回来,再从长计议不迟,只要咱们与刘铄结盟,相信便是刘铄本人,也不愿意看到袁绍以彼之道,做大做强。” 第277章 必须与刘铄联盟,否则必将迎来… “子效言之有理。” 杨弘立刻接上话茬,声音洪亮地道:“零首付购房安置黑山军乡民的办法,毕竟率先出自刘铄之手,想要将其破解,恐怕也只能由刘铄出手。” “主公!” 言至于此,杨弘再次强调道:“袁绍想靠曹操掣肘主公,而咱们想要反击,唯一能够借助的力量,只有刘铄而已。” “属下以为,此次我等与刘铄若能达成结盟,必可杀袁绍个措手不及,或许可以将其全盘部署尽皆打破,甚至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袁术捏着颌下一小撮胡须,脑海中同样浮现出袁绍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模样,不自禁微扬起唇角,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放心吧。” 深吸口气,袁术拍着胸膛保证道:“袁胤二次出手,必可与刘铄完成结盟,届时先拿张邈开刀,再将矛头对准那家奴不迟。” “这一次,我一定要挫挫那家奴的锐气,好让他明白,袁家可不是他一个庶出的杂种,可以做主的地方。” “哼!” 一声怒哼,将袁术心头的怒意,彻底宣泄了出来。 他的眸中激射出万丈凶芒,按在坚硬的梨花木帅案上的双手,几乎要抠出印子。 下方阎象急忙一揖,轻声言道:“主公息怒,袁绍如今面临的灾难,可要比咱们多得多,相信只要能与刘铄结盟,必定可以将袁绍最后的坚持,彻底压垮。” 呼—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袁术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冷冷言道:“袁胤离开多久了?” 阎象掐指一算,回答道:“差不多半月有余,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抬眸望去。 有士卒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袁长史从东郡回来了,现正在外等候。” 袁术大喜,把手一招:“快,让他进来。” 士卒颔首点头:“喏。”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退出大殿。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 袁术身子略微往前一探,眸中绽放精芒,试探性问道:“怎么样?那刘铄答应了吗?” 袁胤长叹口气,神色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主公,刘铄听闻要对张邈动手,此前的条件立刻作废,开出了更加严苛的清单,否则便不与我军结盟。” “什么?” 满心欢喜的袁术,瞬间像是被冷水浇醒一样,面上的悦色骤消,取而代之的是紧蹙细眉,愠色浮于面上: “刘铄居然提出了更加严苛的清单?” “没......没错。” 虽然袁胤不愿意承认,但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从布袋中取出竹简:“这便是刘铄开出的清单,还请主公过目。” “呈上来。” 袁术大手一挥,忿忿之情溢于言表:“我倒是要瞧瞧,刘铄此獠能开出怎样苛刻的条件,居然敢跟我袁术讨价还价,简直岂有此理。” 接过竹简的袁术,猛地一甩,哗啦将其展开,平铺在帅案上,这眼珠子仅仅只是在清单上扫了一眼,便被那些可怕如刀的字眼,狠狠地戳在了心坎。 粮草二十万石! 铁矿五千斤! 耕牛五百头! ...... 袁术突然怒意横生,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大手一挥,直接将竹简掀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清脆,摔在地上,张嘴便骂: “好一个刘铄,简直狂妄之极,真当我袁术是冤大头吗?结个盟而已,竟想要我半条命,真以为是我袁术求着你结盟吗?” “哼!” 这一声哼,由怒而发,声如闷雷。 下方的袁胤始终垂头铩羽,不敢触这个霉头。 阎象则是站出身来,弯腰拾起摔在地上的竹简,俩眼珠子在清单上仔细扫过,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只是他相对镇定,没有如袁术那般爆发而已。 “子效。” 见阎象浏览完清单后,依旧能保持镇定,袁术不由地好奇,试探性问道:“你难道不觉得刘铄这份清单非常过分吗?” 阎象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袁术道:“主公,如果只需要花点钱,便可消灭袁绍,您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 袁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给出答案:“若当真能让那家奴死,即便是倾尽所有财货,又有何妨?”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白须,哂然一笑:“这便奇怪了,主公既然愿意倾家荡产,诛灭袁绍,拿这点钱获得一个盟友,重伤袁绍,怎么就过分了?” “嗯?” 袁术顿时一愣,皱起了眉头。 阎象则是继续道:“主公,这件事刘铄看得很清楚,他一旦对张邈动手,便意味着彻底与袁绍决裂,与主公结盟。” “接下来,刘铄必定会面临袁绍的疯狂报复,而我军鞭长莫及,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兼顾到刘铄?” “从某种意义上说,一旦咱们与刘铄结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刘铄都将陷入孤立无援,且直面强敌的尴尬局面。” “因此!” 阎象再次拱手,郑重言道:“这一步对于刘铄而言,踏出去是非常困难的,咱们想要与之结盟,以掣肘袁绍,就必须要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才行。” 袁术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只是打心眼里瞧不起刘铄,感觉他不值这个价而已: “子效言之有理,但刘铄不过是个东郡太守而已,要这么多物资作甚?” “很简单。” 阎象一针见血地道:“因为刘铄不甘心只当个东郡郡守,一旦他对陈留张邈动手,那么下一步的目标,必是兖州牧。” “若是没有足够的物资支撑,他是走不到这一步的,这份物资清单足以证明刘铄的野心,这小子是把双刃剑,咱们既要拿他杀敌,又要防止他中伤自己。” “主公。” 袁胤感觉气氛稍稍缓和下来,立刻揖了一揖道:“现在不单单是咱们与之结盟的问题,若是那刘铄走投无路,极有可能会与袁绍达成和解,彻底倒向袁绍。” “嗯?” 上首的袁术猛地坐直了身子,俩眼珠子里射出凶芒万丈:“与袁绍达成和解?” 袁胤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刘铄此人比属下想象中要难对付得多,他对于当前的局势分析,也是极其透彻的。” “他明白将来这天下归属,必定在主公与袁绍之间,而兖州又是主公与袁绍之间的缓冲,不论何人得到兖州,都将是一大助益。” “因此,现在的刘铄明显是在待价而沽,他在是等主公与袁绍开价,谁开的价格更高,便会倒向谁。” “如果与主公联盟,他会在半年到一年之内,铲除张邈,以表忠心,可如果与袁绍联盟,他可以在张邈、袁遗等兖州士族的支持下,快速当上兖州牧,来助袁绍对付主公。” “主公!” 言至于此,袁胤深躬一礼,硬着头皮道:“属下以为,咱们不管花怎样的代价,也必须要争取到刘铄的支持,否则我军必将迎来灭顶之灾。” 袁绍只是往豫州的地盘上楔了个曹操,便折腾的袁术要死要活,若是刘铄再倒向袁绍,快速获得兖州牧的位置。 那么毫无疑问,袁术必将直面曹操、刘铄两个方向的进攻,届时即便袁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不是曹操、刘铄两大联军的对手。 仅此一言! 犹如晴空一道霹雳,直将大殿之中几乎所有人全都震懵了,袁术更是震得头晕目眩,一时间呆呆僵在上首,表情木讷,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第278章 刘铄震惊!袁术当真为自己歌功…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顿时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齐刷刷聚焦在袁胤的身上,似乎连他们也没有想到,这番振聋发聩的话,会从袁胤的嘴里冒出来。 率先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是阎象,他皱着眉,急忙开口询问:“长史,刘铄会与袁绍和解之事,可不能恣意妄言,你应该明白此事的严重后果。” 随后,又有杨弘跟着点了点头,紧张地询问道:“没错,兹事体大,关乎于我军决策,决不可恣意妄言啊,长史。” 此刻的袁胤彻底豁出去了,硬着头皮,胀着脸道:“主公,此言非是属下的妄自揣测,而是出自刘铄之口。” “哦?” 袁术惊出一身冷汗:“出自刘铄之口,这是怎么回事?” 袁胤喉头滚动,当即便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总之,刘铄此言虽有威胁之意,但细细想来,却不无可能。” “若是刘铄当真走投无路,亦或者是袁绍主动示好、招揽,那么诸位可以细想,刘铄与袁绍结盟的可能性更大,还是与咱们结盟的可能性大?”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冷静分析道:“目前袁绍已有曹操、张邈、袁遗这三枚棋子,若是能招揽到刘铄,兖州唾手可得,与曹操合力之下,我军危矣。” “反观刘铄与我军结盟,却需要先拔除张邈、袁遗这两枚钉子,还要直面冀州的袁绍,其路之艰辛可想而知。” “扪心自问。” 阎象不得不如实回答:“若我是那刘铄,也愿意与袁绍结盟。” 杨弘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是啊,优劣势如此明显,刘铄不傻,岂能不待价而沽。” 袁胤暗暗松了口气,只要阎象、杨弘不拆台就好:“主公,咱们必须趁袁绍没反应过来之前,便把刘铄争取过来,否则将来必有祸患。” “与之相比......” 袁胤深躬一礼,声音洪亮道:“属下以为,不论刘铄开出怎样苛刻的条件,咱们必须要照单全收,以安其心。” 阎象没有丝毫犹豫,跟着揖了一揖:“属下附议。” 杨弘横出一步:“属下附议。” “附议。” “附议!” “......” 顷刻间,满殿文臣武将尽皆闪出身来,表示同意。 此刻,即便是心情不爽的袁术,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内心虽然极其抵触,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咬牙道: “好吧,我答应了,此事尽快恢复刘铄,让他快速出手,铲除张邈。” “喏。” 袁胤大喜,深躬一礼:“主公英明。” 袁术大手一挥:“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东郡,这次带上我的亲笔信。” 袁胤颔首:“喏。” 旋即。 他彻底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同样放了下来。 只要刘铄、袁术能够结盟,一致对抗袁绍,那么其余诸事便简单太多了。 ***** 兖州,东郡。 郡守府。 刘铄端坐上首,其下一干文武,分列两旁。 在处理完日常工作中遇到的难题后,荀彧闪出身来,拱手道:“主公,昨日最后一个县的保障性住宅全部完工,最后一批黑山军乡民完成入驻。” “根据各县岗位责任制的预期目标,各县提前数日完成任务,接下来将进行商品性住宅、商铺、商业中心等的修建工作。” “很好。” “太好了!” 刘铄彻底松了口气,不住地点头称赞:“东郡能够在入冬之前,完成数十万黑山军民的安置工作,尽皆尔等的功劳。” “文若。”刘铄招呼一声。 “在。” “咱们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对于超额完成岗位责任制的县,发放年度绩效考核奖金,于年底评选出十佳县令。” “喏。” 既然有kpi绩效考核,那么肯定要有相应的奖惩制度,只有惩罚,却没有奖励,只会挫伤众官员为民服务的积极性。 参考后世企业管理的各项奖励,刘铄将奖励分成资金奖励、精神奖励两种,两者相互搭配起来,才能更好的起到鼓励官员的作用,以及模范带头作用。 对于这种新奇的管理模式,荀彧虽然此前没怎么接触过,但只是稍加了解,便可明白自家主公的良苦用心,以及精明之处。 这套制度虽然看着比较简单,但却将工作细化、量化、标准化,使得每一个官员都有了努力奋斗的方向与目标,以保证工作不会偏移重心。 又因为上位者的绝对公平、公正、公开,将“优者上,平者让,庸者下”的用人策略,发挥得是淋漓尽致。 在这样的一套体系,东郡上到郡守、郡丞,下到县令、县丞等,尽皆可以高效运转起来,因此才能有今日的提前完成工程任务。 议政方才结束,众文武官员离开郡守府不久,便有大将许褚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 “主公,边让有要事求见。” “哦?” 刘铄皱了皱眉,不由诧异:“你是说......边让?” 许褚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他。” 刘铄深吸口气:“这小子沉寂这么久没有现身,现在忽然上门拜访,难道是有要事发生?” 许褚摇摇头,皱眉言道:“末将不知,他也没说,只是末将来通禀。” 刘铄颔首,长出口气:“想来应该是关于纪念碑的事情,你且让他在会客厅等候,我换身衣裳便去见他。”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殿。 刘铄将手头的事情搁置一旁,随即返回内宅,换了身清爽的衣裳后,直奔会客厅。 今日的边让穿着一袭秋水色的蜀缎长衫,手执一把素扇,乌发束顶,襟袖微扬,望之飘逸清雅,气质如玉。 他面上泛着一抹明显的笑意,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喝茶,微扬的唇角始终没有落下,定然是有喜事发生。 “文礼兄。” 刘铄迈步走进来,喜笑颜开,主动作揖行礼。 “刘郡守,您来了。” 边让急忙起身相迎,虽然他年长刘铄十余岁,但态度却极其恭敬,没有丝毫的傲慢姿态,简直不像是边让本人。 刘铄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简单寒暄了两句后,便直奔主题:“文礼兄此次前来,除了看东郡百姓的情况外,可还有别的事情否?” “哦对了,险些误了大事。” 边让聊到忘形,皱了皱眉,急言道:“是这样的,在下听闻数十万黑山军乡民已经成功入驻新房,按照咱们此前的约定,不是准备刻纪念碑吗?” “嗯。”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面上泛起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当即表示道:“文礼兄放心即可,此事铄既然答应过了,就一定会办到。” “你若是已经写好了文章,便将其呈报郡守府,本郡守会亲自命人镌刻其上,还有此次参与建设的兖州众士族名单。” “刘郡守误会了。” 边让赶忙摆手打断道:“在下此来没有催促郡守的意思。” 刘铄惊异:“哦?那不知文礼兄此来,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在东郡大搞建设的期间,让同样没有闲着,一直在安抚兖州各士族的情绪。” “就在两天前,让收到了来自长安蔡伯喈的来信,他说袁术写了篇奏章呈报至了长安,为东郡安置数十万乡民歌功颂德,如今东郡之事已然响彻长安。” 嘶—! 刘铄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那袁术当真写了奏章?” 边让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如今郡守您的大名,在长安已经是家喻户晓。” 刘铄深吸口气,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没想到,那袁胤当真没有撒谎。” 边让笑笑:“是啊,连我也没有想到,袁术竟会为郡守您歌功颂德。” “文礼兄。” 刘铄震惊了良久,愈加好奇边让来此的目的:“那不知你此次前来,可是与袁术有关?” 边让飞快摇头,当即否定:“非也!袁术虽然办了好事,但却是别有用心,在下此来,不为政事,只为郡守扬名。” 第279章 震惊!原来你是这样纯粹的边让… “为我扬名?” 这一次当真是把刘铄震惊到了。 虽说自己是零首付购房的开创者,而且也是东郡郡守,但即便再怎么扬名,效果也是极其有限的,不会有太大的提升空间,还值得边让专门跑一趟过来? “没错,正是如此。” 然而,边让却是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刘铄凝视着对方良久,终究还是冷静下来,试探性问道:“不管怎样,文礼兄能有此心,令铄十分感动,但不知文礼兄要如何替某扬名。” 边让面上付出一抹淡笑,朗声言道:“不知刘郡守知蔡伯喈大名否?”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陈留蔡氏,飞白书扬名天下,据说家中藏书过万卷,铄岂能不知。”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带微笑道:“说来真是巧了,前些天让在陈留时,恰好收到一封来信,署名正是蔡伯喈。” “哦?” 刘铄惊诧不已:“果真是蔡伯喈?” 边让淡笑:“千真万确。” “难不成,他也知道了东郡之事?” “刘郡守英明。” 边让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咱们东郡之事,蔡伯喈已经知晓,而且他听说某要为此作赋一篇,专门写信恭贺。” “郡守您瞧。” 言至于此,边让从怀中摸出一个锦囊,递给刘铄道:“这便是蔡伯喈的亲笔信,信中大肆夸赞了郡守您安置乡民之举,称颂您为仁义之主。” “这......” 刘铄接过锦囊,始终没好意思打开:“这是蔡伯喈写给文礼兄的信,交予铄算怎么回事?” 边让捻须微笑道:“刘郡守放心,这封信不单单是写给在下的,更是写给您的,信中蔡伯喈交代过了,让在下一定将信笺转交给郡守您。” “哦?” 刘铄愈加惊诧:“竟有此事?” 边让颔首:“郡守若是不信,可以拆开自己看。” 刘铄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从中取出信笺,展开浏览:“还真是如此,没想到铄竟然能得蔡伯喈这样的清流名士青睐。” “咦?” 刘铄眼珠子上下一翻滚,最后数列字引起了他的好奇:“蔡伯喈竟想要以自己的飞白书,来记录此次东郡的义举?” 边让虽然在东郡士林中颇有声望与地位,但放眼整个大汉,充其量也就是二流末的士人,如果不是因为曹操斩他,估摸着都排不上号。 可蔡邕就不一样了! 他在大汉士林中属于超一流的士人,虽然尚且够不着泰斗级别,但在全国的声望与地位,绝对是排得上号的。 如果东郡的纪念碑能以飞白书的方式记录,必然可以借助蔡邕的名望,狠狠刷上一把声望值,如此一来,可就彻底跳出了兖州的限制。 要知道,此前刘铄为了让这场盛宴不局限于兖州,是让兖州士族来发动自己的人脉宣传,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便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戏码。 可是...... 从目前的效果上来看,收效甚微。 因为大家全都明白你的心意,又有谁愿意平白无故给你抬轿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蔡伯喈的飞白书来站台,一定能够引起士林的轰动,甚至能在士林的朋友圈,快速掀起一股巨浪,令兖州士族的声望飙涨。 及至此刻,刘铄终于明白边让面上为何会始终挂着笑容,他这不单单是在为自己扬名,更是在为兖州士族扬名! “没错。” 边让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正是以蔡伯喈的飞白书,来记录此次东郡的义举,而且在下已经写信给对方,希望他能亲临东郡,一起参加竖碑仪式。” 刘铄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问:“所以文礼兄此次前来,不是催促某抓紧时间竖碑,而是希望我能延后竖碑,对否?” 边让飞快点头:“刘郡守果然聪明,让正是此意。” 刘铄淡笑:“此事易耳,包在我身上。” 虽说刘铄对这些虚礼不怎么感冒,但毕竟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是潜规则,而且也能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好处,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边让兴奋不已,赶忙拱手致谢:“多谢刘郡守成全。” 刘铄笑了笑,摆手打断道:“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值得一提。”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铄的目光落在边让身上,试探性问道:“文礼兄,你应该清楚,一旦蔡伯喈来到东郡,只怕会掩盖你的光芒。” “无妨。” 边让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仿佛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能为东郡扬名,能为兖州士族扬名,能为郡守您扬名,哪怕不让某撰写赋,某亦无怨无悔。” 嘶—! 刘铄原本以为边让此举的目的,是打着为自己、为东郡扬名的旗号,为自己扬名立万,但不曾想,对方否定的竟这般毫不犹豫。 而且! 刘铄能从边让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感受那股热枕,那是一股没有丝毫杂念的热枕,若非问心无愧之人,绝不会有这般眼神。 “文礼兄甘心被掩盖,实在令铄佩服。” “刘郡守谬赞,让如何当得?与郡守您安置数十万乡民之举相较,让这点事情,又怎么说得出口?您才是真正的仁义王者。” “哪里哪里,铄当不起文礼兄称赞。” “此乃让肺腑之言。” “呃......” 刘铄顿时尬在原地,赶忙岔开话题道:“既然竖碑仪式要推迟了,那不知文礼兄接下来,可有何打算?”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实回答道:“此次邀请蔡伯喈来东郡,对于郡守您而言,乃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让实在是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因此......” 边让眼神坚定地道:“让准备再走一遭,这次可能会去得更远些,北海孔融、弘农杨氏、陈郡陈氏、广陵陈氏等,争取让更多士人知道东郡,知道郡守您的大名。” 刘铄惊诧不已:“文礼兄,你这是......” 边让淡笑,很随意地道:“如今天下大乱,能安定天下者,必是郡守您,在下只想为郡守尽些绵薄之力,希望能有更多志士仁人来东郡辅佐郡守。” 闻听此言,刘铄五内铭感,一时竟愣在原地,恍然不知身在何处,足足停顿了数十秒,方才怔回神来: “文礼兄如此这般,令铄大为感动。” “呵。” 边让浅浅一笑,似乎从来不在意刘铄感动与否:“如果郡守想要感激在下,那么就请郡守您在未来,依旧能如在此刻一般,始终将百姓的利益置于首位。” 刘铄本以为边让不过是玩笑话,但对方以坚定的眼神凝视着自己,顿时让他变得同样一本正经起来: “文礼兄放心,铄可以对天起誓,不论铄以后身居何等高位,必定始终将百姓的利益置于首位,否则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嗯。”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郑重拱手行礼:“在下相信郡守,必定能在乱世之中,坚守王道,治国安民,教化人心,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刘铄必定会嗤之以鼻,当成个屁把它放了,但是从边让口中说出,却让刘铄瞬间肃然起敬。 因为,他很清楚,别人真的只是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已,但边让这小子绝壁是认真的,他就像是大学方才毕业,尚对乌托邦社会充满幻想,还没有经历社会毒打的热血青年。 他的梦是纯粹的! 他为之付出的努力是纯粹的! 他这颗向往圣贤书中大同世界的心,也是纯粹的! 第280章 明明赚大发了,怎么感觉要亏死… 长亭外,古道边。 刘铄望着遥遥远去的马车,直至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方才长舒了口气,扭头瞥向一旁的陈宫、程立等人。 他们大都是兖州士人,与兖州名士边让乃是至交好友,昨夜短暂相聚后,便听闻他又要出门远行,因此特意赶来相送。 及至此刻,刘铄方才感受到边让在兖州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单纯是他背后站着的士人,便多达二十余人。 怪不得,历史上的曹操在干掉边让以后,会掀起兖州士人的暴动,他的这份影响力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公台。”刘铄招呼一声。 “在。” “听说你与文礼兄关系匪浅?” “嗯。” 陈宫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了点头:“我们自幼相识,后来他从雒阳返回兖州,我们更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实不相瞒,当初主公准备接纳黑山军乡民时,属下还曾与文礼兄打过赌,他在主公身上看到了乱世王道的可能,想要竭尽全力助主公成就宏图大业。” 刘铄不由惊诧,细眉微蹙:“哦,竟有此事?” 陈宫颔首淡笑:“嗯,确有此事。” 呼— 刘铄长舒口气,凝望着消失在密林深处的蜿蜒小路:“是啊,文礼兄的确是在竭尽所能,铄五内铭感,终生难忘。” 陈宫朝着刘铄欠身拱手:“主公仁义之名海内传播,我等尽皆会如文礼兄一般,竭尽全力相助主公,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一旁程立肯定地点点头,跟着拱手抱拳道:“没错,我等必定会竭尽全力,相助主公。” 羊衜同样欠身拱手:“属下愿意全力相助主公。” “我等愿意全力相助主公!” “我等愿意全力相助主公!” “......” 仅仅只是一瞬,众文武齐齐欠身拱手,表达自己的心意。 刘铄赶忙摆手示意众人起身:“大家快快起身,我刘铄能得诸位相助,又何愁不能扫平奸佞,匡扶汉室,再造乾坤!” “主公快瞧。” 正在这时,许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刘铄立刻直起身子,顺着许褚手指的方向望去。 但见...... 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不多时,斥候飞马上前,翻身而下,欠身拱手道:“主公,军师派人传信,后将军袁术帐下长史袁胤,前来拜访。” “又是他?” 刘铄只能呵呵了,哂然一笑,摆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军师,让他先陪着,稍后我便返回郡守府。” 斥候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飞身上马,急勒缰绳,如飓风般疾驰离去。 刘铄毫不犹豫地遣散了众人,带着亲卫许褚,策马直奔濮阳城。 没一会儿,便返回城池,回到郡守府。 吁—! 刘铄勒住战马,飞身而下,把缰绳丢给门口士卒,三步并作两步,赶往会客厅方向。 尚未抵达会客厅,便听到屋子里传来欢声笑语,气氛明显不错。 显然。 事情应该是办妥了,否则袁胤指定笑不出来。 刘铄也因此放慢脚步,缓缓走到会客厅,满面堆笑地走了进去:“袁长史,别来无恙啊。” 袁胤赶忙起身相迎,深躬一礼道:“袁某见过刘郡守。” 刘铄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倒也懒得再废话,直言道:“袁长史,不知这一次,公路将军如何说?是否觉得刘某太过骄狂?” “刘郡守说笑了。” 袁胤坐在一旁,颔首淡笑,接上话茬:“我家主公明白刘郡守冒的风险比较大,因此清单上的物资,已经全部同意了,而且正在派人准备。” “哦对了。” 言至于此,袁胤赶忙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双手呈上:“此乃我家主公给郡守的亲笔信,还请郡守过目。” “哦?”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为之诧异:“公路将军竟然同意了?” 袁胤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 “没有讨价还价?” “没有!” 嘶—! 刘铄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浮现出一抹“亏惨了”的表情。 虽说他对袁术的资产进行了一次综合性的评估,但从袁胤给出的答案来看,自己明显要价低了,袁术这老小子可比自己想象中壕气多了。 二十万石粮草! 五千斤铁矿! 五百头耕牛! ...... 这些物资居然都不带犹豫的,便照单全收了? 恁娘的!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瞧瞧人家这开局,官n代+富n代的王炸开局,反观自己,居然是从死人坑里爬出来,拿个破碗足足要了半年多的饭,才好不容易混到了今天。 接过锦囊的这一刹,刘铄甚至有种存档、读档回到过去的冲动,把自己的清单恨不得再翻上一倍,非得好好试试这小子到底有多少家底。 呼— 长叹口气。 刘铄此前的好心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后悔。 不行,必须找个机会再坑袁术一次,否则这心理实在难受。 他拆开锦囊,取出丝绢信笺,展开浏览,上面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在提醒刘铄,劳资是个财主,等着你来坑。 似乎沉寂的时间有些久,一旁的荀彧故意咳嗽了两声,方才令刘铄怔回神来,面上强行挤出一抹淡笑,轻声道: “劳烦袁长史回去以后告诉公路将军,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铄必会对陈留动手,届时还需要尔等关注颍川的曹操,防止他过来搞破坏。” 陈留虽然没有与山阳郡接壤,但却与颍川郡相接,如果张邈与刘铄当真打起来,凭曹操跟张邈的关系,一定会引兵驰援。 刘铄自问干掉张邈,没什么太大的压力,但若再加上一个曹操,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毕竟,曹操的谋略是他平生罕见,当初能拿下雒阳,策略基本全都出自曹操。 拉袁术来挡住曹操,才是陈留之战的关键。 袁胤暗松口气,当即揖了一揖,保证道:“刘郡守放心,曹操占据了我颍川郡,此一战他若敢驰援陈留,必定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很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有袁长史此言,铄便放心了。” 此事尘埃落定,袁胤趁势言道:“哦对了,想必刘郡守应该清楚,袁绍正在效仿东郡,准备接收安置百万黑山贼。” “嗯。”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轻声道:“自然清楚。” 袁胤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刘郡守既然已经知晓,难道对此不忌惮吗?若是当真让袁绍收编了百万黑山贼,对你我而言,都将是一场灾难。” “刘郡守。” 言至于此,袁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恳求:“这零首付购房的策略,乃是你东郡率先提出,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呐。” 刘铄何尝不想给袁绍找点麻烦,当初对方将于夫罗撵入东郡,摆明了是要置自己于死地,虽说现在刘铄没有能力反击,但不代表自己不会反击。 既然袁胤主动提出来了,那么刚好可以借袁术的手,指挥公孙瓒,给袁绍找点实质性的麻烦,让他尝尝被人袭扰是个什么滋味。 “此事铄还真插不上手,毕竟有些鞭长莫及。”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声音略显阴鸷地道:“公孙瓒与公路将军既有盟约,此事自然要落在他的身上,铄从旁辅助即可。” “哦?” 袁胤身子略微往前一探,急问:“郡守有何计策,不妨直言。” 刘铄朗声道:“其实很简单,只要派公孙瓒不断袭扰即可,于夫罗败在我手,但不代表公孙瓒会败于袁绍之手,你可明白?” 袁胤会心一笑,不住点头:“多谢刘郡守。” 第281章 沮授懵了!东郡首月四千套住宅… 砰!砰!砰! 听着工地上此起彼伏的敲击声,沮授柔和的目光缓缓扫过热火朝天的工地,有人正在支设脚手架;有人正扛着横木往来穿梭;还有人正在加工木料。 这原本是极其和谐的一幕,但落在沮授的眼里,却始终感觉不太对劲儿,因为已经大半个月过去,他们连五百套房子都没造出来。 反观东郡,首月便可建造数千套房屋,两个月便安置了数十万乡民,现在已经开始修建商铺、商业中心等建筑。 这可当真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啊! 沮授眉头紧攒,幽幽目光始终凝视着热火朝天的工地,似是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可他不管怎么思考,始终没能找到两者的区别。 “新县县令何在?” 沮授翻身下马,扯着嗓子呼喊。 “在。” 人群中闪出一个男子,欠身拱手:“下官王宸,见过沮从事。” 沮授倒也懒得废话,摆手打断,直接询问:“工程进度如何?修建了多少套房子?” 王宸叹口气,如实回答:“唉,实不相瞒,目前工程进度有些慢,截至昨天,一共建成三百六十五套房子。” “多少?” 沮授整个人顿时愣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才三百六十五套房子?” 王宸肯定地点点头:“这已经是我等最大的努力了。” “胡说!” 沮授毫不犹豫地打断:“东郡首月便修建了数千套房子,而你们足足过去了半月有余,居然仅仅修建三百余套,还敢妄言是最大努力?” “哼!” 言至于此,沮授怒哼一声,厉声呵斥道:“你可知黑山军乡民每日要消耗多少粮食否?这样的工程进度,对得起那些粮草吗?” 王宸垂头铩羽,自知难辞其咎,干脆揖了一揖:“沮从事,属下能力有限,愿引咎辞职,您可以随时派人与某交接工作。” “你......” 沮授被这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瞅着对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偏偏...... 这种事情他没办法制止,因为自己没有人事主管权,而且冀州内部也没有太多待岗士人,若是罢黜了这一个,能不能派人顶上去,还另当别论呢。 也正是因为如此,沮授那即将喷口而出的脏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将怒火强行压了下去。 “王县令,我沮授何尝不知此项任务有困难,我也从来没有拿东郡的标准,要求过你们,毕竟此一时,彼一时,东郡与我冀州的情况,完全不同。” “不过......” 沮授先是安抚了王宸的情绪,但随即话锋一转,再次回归正题:“咱们与东郡开始修建房屋的时间,相差不过一个半月而已。” “即便咱们条件相对要差些,但也不至于差出数千套房吧?东郡修建四千套住房,咱们至少也应该修建三千套吧?” “可现在呢?” 沮授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足足过去了半个多月,咱们仅仅修建了三百余套住房,甚至连入驻条件都没能达成,各大士族怨声载道,即便只发放伙食,依旧远超标准。” “他们现在已经有要撤资的想法,若是咱们的工程进度再不能加快,只怕要不了多久,各大士族商贾撤资,黑山军乡民极有可能会暴动。” 王宸皱着眉,抬眸望向沮授:“沮从事,如果只是我王宸一县如此,必是我能力不足,你即便斩我首级,我王宸无怨无悔。” “可是......” 话锋一转,王宸怒气冲冲道:“据我所知,常山国的诸多新县尽皆如我一般,大都是三百余套住房,难道全都是因为我等能力不足?” “起初上任时,黑山军军心不稳,我等尽皆在安抚民心,开仓放粮,后来便安排相关人员伐木,准备修建房子的材料。” “可直到那时,咱们还在商量房屋该如何修建?尺寸如何?修建在何处?下官这里的情况更惨,甚至没有人有修建房屋的经验。” “沮从事!” 王宸越往下说,这心里就越是窝火,干脆一鼓作气,直接撒了出来:“您扪心自问,造成今日这般局面,当真全都是我等无能?” “单纯解决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便足足花费了七、八日,下官带着乡民,足足熬了数个昼夜,方才敲定下来。” “即便如此,我等呈报给国相的奏章,三天都没能批复下来,需要的相关人员支援,更是五日方才到位。” “这还不包括施工中的问题!” “您瞧瞧下官这张脸......” 王宸指着自己的脸,气得咬牙切齿道:“这些天一直在工程上呆着,为了赶进度,皮都被晒掉了数层,前两天贱内携小儿来新县探望,竟吓得幼子嚎啕大哭,连抱都不让抱!” “我王宸扪心自问,能干到今日这种程度,已经尽了个人最大的努力,您若还是不满意,直接换人便是,我王宸绝无怨言。” 这一番话,说得沮授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说他研究东郡管理模式许久,自以为准备得十分完善,可到真正上手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远比想象中困难的多。 单纯一个精通修建房屋的匠人,便找了许久,更是难以给每个县都配备齐全,往往他们数人的小团队,要同时服务数个新县,来回奔波,难以兼顾周全。 此外还有一些鸡零狗碎的东西,此前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实际的施工过程中,任何一个小问题,都会转变成大问题,搞得他是头晕目眩,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自己尚且如此,何况是下边的县令、县丞? 与其说沮授是在埋怨工程进度慢,还不如说是在埋怨自己无能。 “抱歉。” 沮授在第一时间给王宸致歉:“是我没有把准备工作做好,这才导致工程进度如此缓慢,与尔等无关,即便要引咎辞职,也该是我沮授,绝非尔等。” 忽如其来的道歉,搞得王宸有些发懵,此前的怒火瞬间便被压下:“沮从事,您......” 沮授摆手打断,长出口气:“王县令,如今新县是否已经步入正轨?” 王宸点点头,如实回答:“基本上已经理顺,不过速度还是提不起来,下官仔细核算过,即便按照目前的进度,一月的时间,咱们最多修建两千套,远达不到四千套。” “哦?” 沮授皱着眉,愈加懵逼:“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王宸遗憾地摇摇头:“下官不知,只是猜测与工序有关,据各大士族内部的商贾所言,东郡房屋建筑工程,分工非常明确,工序衔接迅速。” “分工明确、工序衔接?” 沮授努力思考其中的奥妙。 “哦对了。” 忽然,王宸想起了什么,赶忙补充道:“据他们所言,在东郡称之为流水线施工,寓意施工如行云流水一般,工作效率自然极高。” “流水线施工?” 沮授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整个人都懵了。 盖房子还能流水线施工?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让东郡修建房屋如此高效? “没错。” 王宸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流水线施工,沮从事能接触到各大士族商贾负责人,不如从他们那里找突破口,否则按照目前的进度,各大士族投资成本必然翻倍。” 沮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放心,我会尽快搞清楚何谓流水线施工,争取给尔等一个满意的答复,以提高各县的工程效率。” 第282章 好家伙!这回轮到冀州商贾撤资… “使君,您就允许我们撤资吧,照这样下去,我们全都得赔死不可。” “是啊使君,冀州的工程进度太慢了,是我们在东郡投资的三、四倍不止。” “而且现在已经快入冬了,届时伐木、运输、修建房屋的效率会更低,投入必定更大。” “使君,不是我们不愿意支持您,只是这成本投入太大,实在是不划算呐。” “......” 冀州众士族带着商贾负责人,在州牧府中会见了冀州牧袁绍,七嘴八舌的声音几乎要把袁绍耳朵吵炸了。 若是按照袁绍此前的脾气,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怼回去,但现在他需要各大士族的支持,不论是安置黑山军乡民,亦或者是与公孙瓒的决战,尽皆如此。 因此,即便此刻的袁绍内心憋着一团火,他依旧不敢轻易发泄出来,只能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摆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且静一静,莫要喧嚣。” “......” 足足过了良久,大殿中的声音方才归于平静,众士族商贾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袁绍的身上,期待着他给出的答案。 然而...... 袁绍依旧不同意撤资,他只是安抚众商贾道:“诸位莫要心急,我已派人传唤沮从事至州牧府,他全权负责安置黑山军乡民之事,相信他一定会给尔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报—!” 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从不远处匆匆赶来沮授,他暗松口气,目光快速扫过满殿的士族商贾: “你们瞧,公与已经到了,他一定会给尔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万众瞩目之下,沮授神色匆匆,趋步上殿,揖了一揖: “属下沮授,见过主公。”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赶忙给沮授打个眼色示警,同时摆手言道: “公与啊,众位商贾全都要撤资离开,可能是施工中有问题尚未解决,你来给他们解释解释,大家齐心协力,必可共度难关。” 沮授何其聪明,立刻从袁绍的眼神示意,以及言语提醒,明白了自家主公的话外弦音: “喏。” 简单的一个“喏”字,搭配着坚定的眼神,便是对袁绍最好的回应。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道: “既如此,这里便交给你了。” “主公放心。” “诸位。” 言至于此,袁绍缓缓站起身来,朝众人一揖行礼:“袁某实在是有军政要务缠身,难以陪同诸位,这便告辞了,公与的决定,便是我袁绍的决定。” “使君,您......” “使君!” “......” 不等众冀州士族商贾挽留,袁绍便绕过长案,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大殿,将这烂摊子直接丢给了沮授。 所幸沮授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即便面对众多商贾紧皱的眉头,凶戾的眼神,依旧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先是长舒了口气,旋即转回上首,安然落座: “不知诸位,是因何要撤资离开啊?目前正是我冀州安置黑山军乡民的主要时期,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有何问题,尽管提出来,授必为大家解决。” 言外之意,咱们坐在一起可以解决问题,但若是想要撤资离开,门儿都没有,你们最好乖乖提问题,别自找不痛快。 可是...... 沮授话虽然这么说,但不是所有的士族商贾,全都能明白这一点,总有那些不识时务者,在这个时候跟沮授唱反调: “沮从事,咱们工程的进度实在是太慢了,我们投资主要是黑山军乡民的粮食,这使得我们的投资成本太大,利润空间太小。” “是啊沮从事,我们的要求也不高,您就让我等撤资离开即可,此前投入的粮食,我们全都不要了,权当是支援使君建设新城了。” “我们家族实在太小,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在东郡的投资估摸着两年时间便可回本,可在常山的投资,经我等核算,回本怕是要五、六年不可。” “......” 一条条理由摆出来,沮授全都是平静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管他们给出怎样的理由,反正在沮授这里,是不可能让他们撤资的。 当然! 沮授也不是所有的话都莫不关心,在听完众商贾的抱怨后,当即明白了他们的核心思想,只有一句话: 投资太大,盈利太小,风险太高,回报周期太长。 毕竟,沮授也是研究过刘铄出具的投资汇报分析书的,因此对于某些名词,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不至于连这点都听不懂。 实际上,沮授非常清楚,不是因为他们的投资太大,盈利太小,而是因为东郡的投入小,汇报高,把众商贾的眼界抬高了,这才瞧不上在冀州的投资。 如果按照正常的修建房屋时间核算,不得不承认,冀州的房屋修建速度不慢,只是因为东郡的房屋修建速度太快,才给众商贾造成本该如此的错觉。 商人嘛。 本质都是逐利的。 这一点,沮授表示可以理解,只要能安抚得住,可以尽全力安抚,但如果安抚不住得,非要撤资离开的,他同样不会客气。 毕竟,一旦把这个口子开了,每天必定会有商贾告辞,届时别说安置黑山军乡民了,能不能防得住黑山贼暴动,还得另当别论呢。 沮授呷口茶,抬眸望向众商贾:“诸位,我知道冀州的工程进度比较缓慢,加剧了尔等的投资成本,必定会因此压缩利润空间。” “不过......” 话锋一转,沮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沮某通过走访各大新县,实地考察,已经发现了制约新县工程进度的罪魁祸首。” “所以尔等可以放心,接下来沮某一定会整顿新县,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施工效率,缩短施工周期,从而降低尔等的投资成本。” “哦?” 下方横出个年轻男子。 不是别人,正是中山甄氏的二公子甄俨:“不知沮从事想到了何种办法?” 沮授抬眸瞥向甄俨,捏着颌下胡须道:“我记得,你是中山甄氏的二公子甄俨,对否?” 甄俨揖了一揖,如实回答:“没错,正是在下。” 沮授颔首:“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们家在东郡可投资了不少,而且还是你亲自坐镇东郡,全程参与了修建房屋,对否?” 甄俨再次点头:“没错,在下的确全程参与了修建房屋,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感觉咱们冀州的施工效率太慢,势必导致我族投资成本加剧。” 沮授毫不犹豫地开口询问道:“那你可知为何我冀州工程进度会慢吗?” 甄俨当即给出答案:“原因很简单,东郡有朝廷的工徒坐镇指挥,全都是流水线生产、加工、安装、组件,各司其职,焉能不快?” “哦?” 沮授眼神放亮,心跳加速:“如此说来,你对流水线施工颇为了解?” 甄俨顿了顿,似乎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沮从事,你这是何意?” 沮授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二公子既然了解流水线施工,不如指导指导我冀州新县的施工,咱们争取也能以流水线施工,加快施工效率。” “如此一来......” 言至于此,沮授摊了摊手,唇角微扬道:“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甄俨顿时眼瞪如铃:“沮从事切莫胡想,在下虽然了解流水线施工,但也仅仅只是听说,我等在东郡只负责支付工匠粮食,其余施工诸事,一概不管。” “修建房屋自然有数位工徒坐镇,以提供技术指导;协调方面,尽皆是各大县令、县丞主管;维持工地秩序是由县尉带队巡视。” “甚至于他们还有应急自救预案,可以预防各种突发状况......” “......” 巴拉巴拉一大堆从甄俨口中冒出来,顿时惊呆了满殿的士族商贾:“总之,在东郡尽皆是由官府主导施工,我等只负责提供粮食。” 第283章 可你们灭不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听完甄俨的叙述后,沮授方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了那里,虽然没有经历过东郡的抢工期,但沮授完全可以想象,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与此同时,他更加明白东郡官府在整个事件背后,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从前期规划、工徒坐镇、流水线施工、秩序保障等等。 刘铄此人居然全都做出了准备,甚至在于夫罗赶往东郡之前,他们便以官府牵头,下发了应急自救预案,而且在每日傍晚之前,都要进行模拟演练。 虽然只是简单听甄俨提了一嘴内容,但沮授能真切地感受到,为何于夫罗近万匈奴突骑,却连一个没有城墙的县城都没能拿下。 不是各县县令能力足够强,而是以刘铄为首的郡守府,提前想到了很多东西,提前做了诸多准备,这才有了一战而灭于夫罗的可能性。 ...... 而自己呢? 仅仅只是研究过东郡的管理模式,便兴奋地以为掌握了通往成功路上的金钥匙,殊不知仅仅只是皮毛而已,真正的核心精华全然没有领悟到。 沮授简直不敢想象,刘铄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而已,居然能够操持这么大的工程,做到滴水不漏,当真是不可思议! 佩服! 沮授打心眼里佩服! 怪不得连号称“王佐之才”的荀彧,都要从冀州跑到兖州,选择归顺刘铄,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眼光果然毒辣,刘铄此子的确堪称明主。 唯一可惜的是,刘铄在众诸侯中实力太弱,根基太过浅薄,背后没有足够的人脉支持,与四世三公的袁家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诚如此次效仿东郡的管理模式,沮授只是提出意见,便有很多冀州士卒上杆子送钱送粮,想要分一杯羹,压根不会考虑风险如何。 这便是袁绍与刘铄的区别! 若是刘铄,在没有得到投资收益分析书之前,是绝对不会有一个士族商贾,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的,而袁绍则刚好相反,冀州士族恨不得把自己主动贴上去。 刘铄的个人能力虽然强,但在当主公这件事上,个人能力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声望、人脉、家世背景等因素,才是当主公最重要的。 否则...... 这天底下能力强的人太多,岂不人人皆能当主公? 在沮授的眼里,刘铄若是能归顺袁绍,才是真正的强强结合,他优秀的个人能力,才能真正得到发挥。 “可惜啊,如此人才竟不为主公所用。” 在梳理完甄俨提供的情报后,沮授忍不住感慨道。 “沮从事,您这是......” 见沮授愣怔了良久,甄俨试探性询问。 “哦,没事儿。” 沮授赶忙怔回神来,幽幽目光扫过众士族商贾,当众表态:“诸位,虽然我等开局不利,但好在已经过了磨合期,各县尽皆步入正轨。” “虽然工程进度仍旧缓慢,但在下可以向尔等保证,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流水线施工技艺的普及,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提高工程效率。” “至于尔等撤资之事......” 沮授置笔一旁,深吸口气,郑重言道:“虽然在冀州的投资比东郡要大,但充其量也仅仅只是伙食费而已,比起尔等正常修建房屋的投入,还是要少许多的。” “如果尔等在现在撤出投资,损失的可是一笔足足数倍的长期回报,况且即便尔等把投资撤走了,又能投到哪里去呢?” “据我所知......” 沮授还真是不客气,一举戳穿他们的阴谋:“东郡的安置性住房已全部修建完毕,至于商品住房、商业中心、商铺的投资,比起我冀州而言依旧不小。” “因为现在你们不单单要负责工匠的伙食,而且还要发一份工钱,两者相加,人工成本是会急剧上升的。” “所以在下奉劝诸位,虽然目前冀州的工程比起东郡而言,多少有些瑕疵,但论起投资回报率,依旧是尔等的首选。” “此次机会千载难逢,若是错过,势必悔恨终身,百万黑山贼的体量,绝不是东郡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能够相提并论的。” 殿中众士族商贾顿时愣住了,一个个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适才的锐气尽皆收敛起来,他们完全不敢相信,沮授竟将投资回报率研究得如此透彻: “那个......若是能把工程效率提上来,我等自然不会撤资。” “对,没错,只要能把工程效率提上来即可。” “我等来此也只是想压缩一下成本而已。” “既然沮从事当众表态,可以完成流水线施工,我等岂能撤资。” “是啊,我等绝不会撤资。” “......” 听着众商贾贪得无厌的声音,沮授内心比较唾弃,若不是他们当真有助于安定黑山贼,沮授这辈子都不愿意与他们有交集。 因此,此刻的沮授倒也懒得废话,大手一挥,冷冷言道:“既如此,时辰尚早,尔等不如抓紧时间返回工地,继续督促施工。” 众商贾纷纷起身离席,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望着众商贾离开的背影,沮授正准备松口气时。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沮从事。” 沮授定睛细察:“是甄家二公子啊,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 甄俨点点头,倒也没有遮掩:“适才人多,某些话不方便说,因此只能等他们离开。” 沮授哦的一声诧异,摆手示意甄俨一旁落座:“不知二公子有何话讲?” 甄俨长出口气:“实不相瞒,在下想要撤资。” “撤资?” 沮授皱了皱眉:“怎么,二公子有更好的投资项目?” 甄俨摇摇头:“没有。” “那因何要撤资?” “止损而已。” “怎么?” 沮授轻哼一声,愈加好奇:“莫非二公子以为,在我冀州的项目会赔?” 甄俨知道沮授何人,若是不能将其说服,必不可能撤资离开:“该怎么说呢?风险太大,我甄家承受不起。” 沮授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甄俨,声音冷冷地道:“二公子,难道你以为在下能力不如刘铄?连个小小的流水线施工都解决不了?” “非也。” 甄俨赶忙摇头否定:“不是工程效率问题。” 沮授顿时愣住:“哦?那是何问题?” 甄俨本不想多说,但架不住沮授刨根问底,无奈之下,他只能如实回答:“据我族商队在东郡传回来的情报,最近袁胤与刘铄往来甚密。” “沮从事应该清楚,若是刘铄与袁术结盟,他们率先会对使君下手的,必是常山、中山的建筑工程。” “零首付购房的策略毕竟率先出自刘铄之手,他若是想对付常山、中山的工程,只怕会以我等想象不到的方式,我甄家承担不起这样的损失。” 沮授岂能不知袁术、刘铄往来密切,他只是哂然一笑,反问对方:“往来密切便要结盟?二公子是否有些过于敏感了?” “你应该是了解刘铄的,此人非常聪明,他难道看不清楚当前的局势吗?袁术此举是要拿他当刀使,他岂能答应?” “况且!” 沮授强调道:“我冀州对于常山、中山的工程亦有保护措施,烽火台足足在十里开外,旦有风吹草动,会立刻示警,绝不会伤到工程。” “在下可以向二公子保证,我冀州的防御措施绝对要比东郡更加严密,守卫兵马会是东郡的数倍,乃至数十倍,尔等不必担心。” 甄俨是真的不愿意往你心坎上捅刀子。 可是现在,不捅不行了。 呼— 甄俨长出了口气,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 “可你们灭不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我......” 第284章 白马义从天下无敌,战败袁绍乃… 冀州某处。 公孙瓒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一个身穿亮银甲,头戴狮子盔,外罩素罗袍的锵锵虎将,正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眉头紧攒,似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中。 他叫公孙瓒。 白马义从的首领。 自从其杀入冀州以来,可谓是连战连胜,士气大振,杀得袁绍是节节败退,折损了不知多少兵马。 原以为袁绍的兵锋受挫,理当做个缩头乌龟,猥.琐发育,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袁绍不仅没有当缩头乌龟,甚至还敢主动进攻、挑衅,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次两次还自罢了,可接连三次四次如此,公孙瓒即便再怎么愚蠢,也察觉到其中不对,立刻撒出了斥候,打探具体情况。 “奇怪!” 公孙瓒愁眉锁眼,倒抽一口凉气:“袁绍这厮到底哪来这么多兵马?即便冀州幅员辽阔,招募兵马也需要时间吧?” “怎么会......”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严纲掀帘而入,径直上前,欠身拱手道:“主公,据可靠情报,袁绍大营又来了三千士卒。” “啊?” 公孙瓒惊出一身冷汗,俩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张大,像是撞见鬼似的:“又来了三千士卒?他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这个......” 严纲深吸口气,如实回答:“还在调查中。” 公孙瓒眉头紧攒,咬紧了钢牙:“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非得被袁绍硬生生拖死不可。” 严纲心知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末将撒出了数支飞骑小队,必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这些兵马的来源。” 公孙瓒赶忙提醒道:“要多派一些斥候,袁绍虽说没有成建制的骑兵队伍,但飞骑哨探可是不少,贼子必会抓捕我方飞骑。” “末将明白。” 严纲何尝不清楚这一点,遗憾地叹口气:“截至目前,咱们撒出去六支飞骑哨探,但却只回来不到三只,其余将士怕是已经惨死在袁军之手。” “哦?” 公孙瓒急忙询问:“他们可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严纲摇摇头:“暂时没有,不过据末将分析,援兵可能来自中山国。” “中山国?” “正是!” 嘶—! 公孙瓒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中山国哪来这么多士卒?难不成,袁绍将各县守军全部调往了前线?” “这......” 这样的话说出口,即便是公孙瓒自己都难以说服:“这怎么可能?粮草押运、各县守卫,全都需要兵力,他们绝不可能额外抽调如此多士卒。” “再探!” “喏!” 严纲没有辩解,因为这样的分析结果,他自己都接受不了。 毕竟,他们此前对袁绍的势力进行过严格的评估,尤其是与幽州接壤的各个郡国,更是进行了充分的了解。 此前他们打掉的兵马,几乎便是河间、渤海、中山的全部兵力了,甚至袁绍已经调集了常山、巨鹿、安平等方向的兵马赶来支援。 按照常理,即便袁绍的兵力没有枯竭,目前也没剩下多少才对,怎么可能接连不断的往前线运输士卒? 显然! 此事极其不合常理。 公孙瓒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试探性言道:“难不成,是冀州各大士族的部曲?他们决定支援袁绍?” “不太像。” 严纲摇了摇头,解释道:“如果当真如此,咱们的飞骑缘何没有在别的郡国发现援军?中山国虽大,但士族不多,岂能凑到上万部曲?” “可是......” 这一次,即便是公孙瓒,也彻底懵了。 袁绍前线过万的援兵,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总该不会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吧。 当真是奇哉怪也! 公孙瓒轻皱剑眉缓摇头,止不住地叹息:“这些兵马到底从何而来?” 严纲同样疑惑不解:“是啊,末将也搞不清楚。”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严纲扭头望向。 但见,帘帐起,有士卒匆匆转入,欠身拱手道:“主公、将军,营外有个自称是豫州袁术帐下谋士,说有要事请求谒见。” “哦?” 公孙瓒不由皱眉:“袁术帐下?” 士卒点点头:“正是。” 公孙瓒大手一挥:“快,让他进来。” 士卒颔首:“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帐。 不多时,一个男子掀帘而入,欠身拱手道:“袁将军帐下张钦,见过公孙将军。” 公孙瓒摆手示意其起身:“不知公路将军派你前来,所为何事啊?” 张钦昂首挺胸,朗声言道:“自然是为了襄助将军破敌。” 公孙瓒顿感惊诧:“助某破敌?” “没错。” 张钦点点头:“正是。” 公孙瓒哂然一笑:“本将军自入冀州以来,屡战屡胜,杀得袁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岂用得着尔等相助?” “哈哈!” 张钦仰天哈哈一声,直接怼了回去:“将军的确屡战屡胜,可袁绍当真败了吗?” 公孙瓒面上的优越感顿消,取而代之的愠色:“阁下这是何意?” 张钦淡笑:“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将军,屡战屡胜,不代表胜利,暂时的溃败,也不代表失败,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者。” “而我家主公!” 言至于此,张钦声音洪亮地道:“正是可以助将军,彻底战败袁绍。” 公孙瓒深吸口气,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对方:“你且说来听听。” 张钦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军可知最近驰援前线的袁军,来自何处否?” 公孙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哦?难不成,你家主公知晓?” “当然。” 张钦极其肯定地道:“我家主公不仅知晓,而且正是为此而来。” 公孙瓒嘶的倒抽一口凉气,身子略微往前一探,急问:“细细说与我听。” “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张钦便把事情的始末,全部说与公孙瓒听:“总之,如果中山、常山的新县工地,没有被破坏,那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兵马,赶往前线。” 公孙瓒捏着颌下一部短髯,诧异地点着头:“怪不得这些天援兵不断,原来竟是收编了黑山贼?” “哼!” 轻哼一声。 公孙瓒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杀意:“只要能扰乱新县的工程,便可破坏袁绍的黑山贼安置计划,从而断了他不断收编黑山贼,填充兵力的可能,对否?” “没错,正是如此。” 张钦肯定地点了点头,朝公孙瓒拱手抱拳道:“将军当充分发挥白马义从优越的机动性,不断袭扰新县工程,使其工期无限拖延。” “但各大士卒商贾需要负责给黑山军乡民提供粮食,如此一来,他们必然承受不起这般巨大的损失,撤资离开几乎是必然。” “黑山军乡民难以得到安置,势必返回山里,而那些被袁绍收编的黑山贼士卒,焉能继续给他卖命?” “此事轻则撤军离开,重则引起哗变,届时将军只需要抓住战机,必可一战击溃袁绍,从而彻底鼎定胜局。”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张钦强调道:“在将军您与袁绍作战期间,东郡刘铄会引兵屯驻在河水北岸,牵制袁绍很大一部分兵力。” “如此一来,必可减轻将军的压力,您的白马义从天下无敌,战败袁绍大军,几乎是板上钉钉,必胜无疑!” “哈哈!” 公孙瓒内心狂喜,仰天哈哈一声:“甚好,此计大妙!贵使放心,明日某便安排兵马,分成数路袭扰新县的房屋工程。” 第285章 忠勤报国、慑服华夷,白马义从… 次日,清晨。 天色渐明,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公孙瓒大营中,乌泱泱的骑兵身上,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将台上,公孙瓒身穿亮银甲,头戴狮子盔,外罩素罗袍,手持寒光剑,左右两侧竖着两杆任标旗,旗上狂书几个大字。 左侧这杆旗上写着“忠勤报国”; 右侧这杆旗上写着“慑服华夷”。 正当中还插着一杆大纛旗,素白缎色红飞火焰儿,上书几个大字,白马将军公孙,笔走龙蛇,苍劲有力,格外引人注目。 已经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公孙瓒愣是没有半点动静,就像是一樽银甲战神,傲立在将台上,炯炯朗目掠过层层叠叠的戈矛,眺望远方。 忽然! 视野的尽头处,有滚滚烟尘激荡,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大营方向袭来,目力极强的公孙瓒隔着老远,便清楚地分辨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家斥候。 呼— 他暗暗松了口气,静候着斥候飞马赶来。 “报—!” 疾促的传报声自辕门飘来。 斥候飞马上前,宛如一道闪电,勒住战马,他欠身拱手,铿锵言道: “主公,已经打探清楚了,中山、常山方向,的确存在大量没有城墙的新县。” “不过......” 话锋一转,斥候大喘口气:“袁绍大军的封锁非常严密,我军不少斥候惨遭毒手,而且沿途有烽火台示警。” “果然如此!” 公孙瓒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 从斥候回报的情况上看,与张钦提供的情报,几乎是一模一样,足以证明袁术在冀州的刺奸,情报极其准确。 既如此,按照他们制定的策略出战,应该不会有丝毫问题,只可惜只是袭扰而已,没有冲阵厮杀来得过瘾。 公孙瓒昂首挺胸,炯炯朗目缓缓从台下每一个将士身上扫过,内心的热血彷佛在这一刹点燃,澎湃的战意顷刻间推向巅峰: “弟兄们,自我军进入冀州以来,连战连胜,杀得袁军是丢盔弃甲,落荒而逃,正面战场他们从未获胜!” “因此,袁绍贼子便想要靠收编黑山贼,不断填充前线士卒,以此消耗我军军力,狼子野心,简直可耻!” “是以!” 公孙瓒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传遍校场中每一个士卒:“本将军决定,咱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分成数路,袭扰常山、中山。” “万胜!” “万胜!” “万胜!” 数以千计的白马义从,高举着手中的战矛、马槊,声嘶力竭地呼喊,狂热地回应公孙瓒,深埋心底的战意在此刻汹汹燃烧起来。 感受着众将士澎湃的战意,公孙瓒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冷静,他只是缓缓点头,摆手示意众将士安静,随后继续言道: “严纲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兵马,负责突袭中山国的新县,令其不得正常施工即可。” “喏。” “公孙越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领本部兵马,负责突袭常山国的新县,令其不得正常施工。” “喏。” “公孙续何在?” “末将在。” “你与本将军率领精锐,在中山、常山两国境内,猎杀袁军的飞骑哨探,不得有误。” “喏。” 苍啷—! 话音刚落,公孙瓒拔出一道寒光,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出发—!” “万胜!” “万胜!” “万胜!” 众将士再次山呼起来。 公孙瓒翻身下了将台,飞身上了那匹白色的骏马,从儿子手中接过银枪,猛一夹马腹,便只听希吁吁一声高亢嘹亮的马鸣炸响,瞬间策马飞出。 吼!吼!吼! 全营骑兵纷纷嘶吼起来,响起一阵阵震天彻地的吼声,好似天雷滚滚,更胜山峦崩塌,随即万马奔驰,蹄音好似暴雨敲阶,隆隆不绝。 那如同白色匹练一般的白马义从,率先从辕门飞驰而出,随后各军骑兵汇成一道道溪流,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竟然有序飞驰而出。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立刻引起袁军飞骑哨探的关注,他们认定公孙瓒有大的行动,不顾一切地将情报送回军营: “报—!” “急报—!” 一骑如飞,从营外高举着令旗,狂飙入营,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中军大帐。 飞身下了战马,斥候纵身跃上台阶,手中依旧举着令旗,一路嘶喊着“急报”,狂奔向中军大帐。 掀开帘帐,斥候匆匆闯入帐中,遇着上首端坐的年轻人,欠身拱手,铿锵言道: “将军、军师,探马回报,公孙瓒率领全军精锐,出了军营,目前正在朝中山国赶去。” “哦?” 上首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袁绍长子袁谭。 目前的袁绍顾不得与公孙瓒的战事,因此便命长子代管,同时也算是一种磨练。 此刻,听到有急报传来,袁谭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急忙询问:“公孙瓒带了多少兵马,可有步卒否?” 公孙瓒虽然擅长骑战,但不意味着全军都是精骑兵,白马义从只是他麾下骑兵的一支,此外还有普通骑兵,以及擅长阵战的步卒。 袁谭这句话问出来,从表面上看,似乎有些业余,但实际上,却是直切要害。 因为,公孙瓒出战若是带着步兵,通常情况下,是要寻求袁军的主力正面决战,而如果只是骑兵,通常情况下,是以侦察袭扰为主。 两种情况,对应两种不同的战术。 虽说现在袁军有了过万的步卒支援,实力获得了提升,但想要与公孙瓒正面对决,实力上仍旧略显不足,落败概率极大。 是以! 当听到公孙瓒出营的一刹那,袁谭实际上有些紧张。 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当三军主将,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事,生死攸关的对决,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 “尽皆骑兵,没有步卒。” 斥候欠身拱手,如实回答。 呼— 袁谭暗暗松了口气。 全都是骑兵出战,证明是以袭扰为主,想要正面强攻,拿下袁军的营地,可能性不大,如此一来,至少性命还有保障。 不过...... 斥候的这句话却引起了帐中某人的注意,他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公子,公孙瓒近期疯狂在派斥候侦察我军情况,今日凌晨时,还有斥候诛杀了许多贼子飞骑。” “属下以为,公孙瓒极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中山、常山两国的情况,咱们必须要早做准备才行,否则必将引起祸患。” 袁谭闻言,猛然坐直了身子,抬眸望向下方的男子,细眉骤然间拧成麻花,神色忧忧地问道: “元皓,你的意思是......” “嗯。” 田丰肯定地点了点头:“咱们近期的援兵,尽皆出自收编的黑山军士卒,过万的兵力势必引起公孙瓒的怀疑。” “属下以为,公孙瓒必定是因此,才不顾一切地撒出斥候,企图打探到我军后方中山、常山的具体情况。” 下一秒,又有谋士辛评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公子,元皓言之有理,我军必须尽快做出反应,否则一旦干扰到各县施工,势必迟滞工程进度。” “据说近期便有商贾因工程进度而要撤资,我军若是不能有效阻止公孙瓒的袭扰,那么必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望公子早做定夺。” 袁谭整个人顿时懵了,脑子一片空白,他只觉得田丰、辛评说得在理,但若让他拿主意,当真是要了老命的节奏。 不过...... 他时刻记着父亲的叮嘱,多问、多学、少下令。 因此,袁谭不敢有丝毫犹豫,张嘴便问:“那不知元皓、仲治,你们可有何意见?” 第286章 围魏救赵?谁不会啊! “这......” 即便是智囊田丰、辛评,在这一刹那,也不由地沉默了。 若是对付公孙瓒的步骑大军,他们还有些许手段。 毕竟,骑兵的机动性会被步兵限制,战斗方式没有那么拉风,双方能够打得有来有回,落败是因为战斗力上的差距太过明显。 但这一次...... 即便田丰、辛评敏锐地察觉到了危机,但他们面对公孙瓒的精骑兵,却是连半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因为,旷野作战,骑兵为王,想要与骑兵角逐,最终依靠的只能是骑兵,但偏偏袁绍军中的骑兵太少,且战斗力与白马义从相去甚远。 这原本便是一场战力不对称的战役,想要阻拦公孙瓒的白马义从突袭中山、常山,难度系数实在是太大,主动决战更是在自寻死路。 “怎么?” 长久的沉默,顿时将袁谭惹怒了。 他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细眉拧成麻花,声音低沉而有力量,带着淡淡的愤怒:“二位军师莫非一点办法都没有?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肆虐我军后方?” “公子息怒。” 田丰赶忙揖了一揖,轻声言道。 “息怒?” 袁谭心底的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怼了回去:“敢问元皓,你如果让我息怒?现在公孙瓒的枪杆子,已经捅到我等眼珠子跟前了,你还让我息怒?” 田丰深吸口气,硬着头皮道:“公子,在下倒是有个办法,只是不知可行与否?” 袁谭面上的怒火骤消,彷佛全然没有来过,细眉微蹙,探着身子,张嘴便问:“元皓军师既有妙计,不妨说与我等听。” 田丰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给出答案: “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 袁谭毕竟自幼研读兵法,只是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田丰的意思:“军师的意思,莫非让我引兵强攻公孙瓒的大营,逼他来救?” “没错。” 田丰肯定地点点头:“在下正有此意,不过公子,咱们的兵马以步骑为主,届时公孙瓒引兵杀回,便是里应外合,我等能否扛得住,另当别论。” 袁谭随即又皱起眉头,眸中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说得也对,一旦让公孙瓒里应外合,咱们怕是又要战败了。” “该死!” 袁谭下意识咬紧了钢牙,狞声道:“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田丰顿时沉默,没有再言。 袁谭等不到田丰的后话,随即瞥向辛评。 可惜...... 辛评同样沉默,没有再言。 大帐之中陷入一片死寂,气氛愈来愈尴尬。 最终还是大将颜良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谁说我军必败无疑?如今又增添过万雄兵,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没错。” 又有猛将文丑闪出身来,剑眉骤拧,怒气直冲霄汉:“未战而胆先寒,算什么英雄好汉?即便明知不敌,亦要出战,要打出我军气势来。” “公子!” 言至于此,文丑率先欠身拱手:“末将愿意率领兵马守护我军后方,若是公孙瓒老贼当真要里应外合,末将必死战到底。” 颜良跟着欠身拱手,铿锵言道:“末将亦然!” 高览横出一步,欠身拱手:“末将亦然,死战不退!” 张郃同样闪出身来:“末将亦然!” ...... 眼瞅着满帐武将尽皆请战,上首的袁谭总算是有了点自信,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炯炯朗目凝视着下方文武,毫不犹豫,铿锵言道: “好!” “家父能有尔等忠义之臣辅佐,又何愁不能消灭公孙瓒,咱们便按照元皓军师的计策,即刻出兵,赶往公孙瓒的大营,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齐拱手,铿锵回应: “喏!” 旋即。 纷纷躬身倒着离开大帐,各自回营准备。 袁谭扭头瞥向田丰,深吸口气道:“军师,谭年轻气盛,适才多有得罪,还望军师海涵,切莫怪罪。” 田丰急忙摇头摆手,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公子说得哪里话,这件事公子没错,是属下之过,没想到我军将士屡战屡败,却依旧能保持如此高亢的战意。” “是啊。” 袁谭同样不自禁感慨:“尤其是颜良、文丑二位将军,面对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每次皆敢正面决战,若非帐下士卒太差,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发自肺腑,由衷赞道: “颜良、文丑二位将军,不愧河北双雄的美誉。” 袁谭不住点头: “没错。” “的确如此。” ***** “严纲、公孙越。” 策马飞驰中的公孙瓒扯着嗓子呼喊:“你们就从这里分兵吧,袁绍大营长时间没有动静,肯定不对劲儿,你们按照计划突袭,我负责监控袁绍大军动向。” 常山、中山国的新县毕竟没有城墙,而且仅仅只是突袭,不准备强攻,以拖延其工期为主要目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没有实质性的作战任务。 但是...... 公孙瓒便不同了。 作战经验丰富的他敏锐地察觉到袁军的诡异,基于对他们的了解,准备随时要与其展开进攻,他是真正肩负着作战任务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公孙瓒率领着全部的白马义从,时刻准备着,而将突袭任务彻底交给了严纲、公孙越二人。 “喏。” 二人齐齐答应一声。 旋即。 各自把手一招,厉声呼喊道: “弟兄们,跟我来!”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原本汇成一股长流的队伍,顷刻间分作三股。 一股直奔中山国,一股直奔常山国,而公孙瓒率领的白色洪流,则是毫不犹豫地迂回,直奔袁绍大营方向,以防发生不测。 约莫在旷野上奔驰了一刻钟,前方忽然有滚滚烟尘激荡,抬眸望去,自家斥候绝尘而来,宛如一道闪电: “报—!” “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不必多礼。” “主公,袁绍大营有动静。” “哦?” 公孙瓒不由诧异,急问:“有何动静?” 斥候如实回答:“颜良、文丑、张郃、高览等人率领精兵,直扑向我军营地,看样子是准备趁主公不在军中,强攻我军大营。” 公孙瓒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道:“田丰不愧是田丰啊,明知在旷野上绝非我白马义从的对手,便准备围魏救赵,逼我回营?” “哼!” 轻哼一声。 公孙瓒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真以为这样就能逼我回去?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公孙续揖了一揖,好奇道:“父亲,您准备如何应对?” 公孙瓒蹙眉,略一思忖,当即做出决定:“我军大营极其坚固,岂是那么容易被攻破的,咱们先赶往袁绍大营,也给他演一出围魏救赵。” “须知......” 言至于此,公孙瓒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他袁绍的大营可比我公孙瓒的大营值钱多了,若是军中空虚,便趁机拿下,然后回军复战,犹未晚矣。” 公孙续惊叹父亲惊人的反应力,不住点头称赞:“果然是妙计,相信袁绍若是得知我军强攻他的大营,势必会仓惶回援,如此一来,我军再给予迎头痛击,必可大获全胜。” “臭小子。” 公孙瓒亲昵地瞥了眼儿子,面上泛起一抹淡笑:“看来你这段时间颇为用功,兵书没有白读,居然可以领会为父的想法。” 听到夸赞的公孙续笑得月白风清,当即欠身拱手道:“父亲,既如此,咱们当立刻动身赶往袁绍大营,续儿的银枪已经迫不及待了。” “哈哈。” 公孙瓒仰天哈哈一声,把手一招:“走,目标袁绍大营,全速前进。”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第287章 不好意思!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茫茫旷野。 袁绍大营延绵数里,四周早已筑起高墙,立上拒马。 高墙之上,每隔十步左右,便有一队弓手手持弓弩,严阵以待。 透过辕门望去,在那层层叠叠的军帐中,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矗立,四周插满了各级将校的军旗,外围侍卫披坚执锐,丝毫不敢懈怠。 没错。 这里正是中军大帐。 此刻,袁谭正负手立在沙盘面前,仔细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皱眉言道:“军师,把后方的防务全权交给各县守军,这样可以吗?”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咱们都不是对手,何况是他们?若是父亲怪罪下来,会不会因此波及到二位军师?” 田丰没有想到袁谭会替他考虑,心中稍稍有些感动,但还是揖了一揖:“公子放心便是,公与虽然擅长内政,可不代表军政不行。” “属下看过他们的布防图,外围尽皆以拒马围挡,而且设有足足五十步宽的陷马坑阵,每个县尽皆有两千黑山军,想要攻进去,公孙瓒至少得扒层皮。” 辛评同样清楚新县的布防,极其赞同地颔首点头:“如果公孙瓒率领步兵出战,新县的布防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只是骑兵的话,想要攻进去难如登天。” “公子应该清楚于夫罗的下场,当初他过万匈奴突骑进攻东郡,却被新县守军诛杀了近两千士卒,足以证明这套防御体系的厉害。” “公孙瓒的兵力少于于夫罗,他想要拿下咱们的新县,恐怕不仅仅是扒层皮这么简单,对他而言,便是伤筋动骨。” “怕只怕......” 言至于此,辛评的声音略微拖长,两道细眉紧蹙。 袁谭心理咯噔一下,急忙询问道:“仲治,怕什么?” 一旁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顺势接上话茬:“怕只怕公孙瓒的骑兵不对新县发起强攻,仅仅只是袭扰而已。” “如此一来,耽误了新县宝贵的施工时间,势必引起建造房屋的成本增加,时间短些,还自罢了,可一旦拖长,对主公收编黑山贼计划,必有致命性打击。” “没错。” 辛评立刻点了点头,长出口气道:“旷野之战,骑兵为王,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更是以突袭、冲阵著称,他们若当真只是袭扰,新县防务再好,只怕也起不到半点作用。” 嘶—! 袁谭诧异,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而且这抹不安竟愈发强烈,彷佛在暗示着什么似的: “二位军师可有应对策略否?” “......” 良久的沉默,亦然证明了一切。 袁谭这一次没有发火。 因为,他很清楚即便发火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对自己的形象有影响,若是日后父亲询问起自己的表现,他们再添油加醋,那便得不偿失了。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袁谭抬眸望去。 帘帐起,大将颜良、文丑急匆匆转入,欠身拱手道:“公子、二位军师,公孙瓒果然率领白马义从直奔我军营地。” “哦?当真?” 袁谭惊诧不已,急忙确认。 “嗯。” 颜良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千真万确。” 文丑又补充一句:“而且这次只有白马义从,没有辅骑相随。” “太好了。” 袁谭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扭头瞥向田丰:“元皓军师,你可真是太厉害了,公孙瓒的反应果然被你猜中,这次咱们可以将其一网打尽了。” 田丰面上则是始终保持镇定,没有因为猜中公孙瓒的反应,而有半分沾沾自喜,甚至因此皱起了眉头,在脑海中快速进行了一遍战况模拟。 终于! 各个细节全都被田丰考虑到位,他这才长出口气,拱手抱拳道: “公子,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吧。” “嗯。” 袁谭内心狂喜,飞快点头,扭头吩咐道:“颜良、文丑。” 二人欠身拱手,战意高亢:“末将在。” “立刻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不得有误。” “喏。” 二人应声承诺。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袁谭长出口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若是在他任期内,能把白马义从干掉,哪怕只是小胜一场,也必定会令父亲另眼相看。 甚至,家父帐下的其余智囊,同样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如此一来,等将来父亲大业功成,世子之位必属于我,某人必无法染指。 *****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白马义从正朝着袁绍大营呼啸前行时,不远处飞骑绝尘,呼啸而来,策马迂回靠近后,大声呼喊道: “主公,袁绍大营已经探查到我军行军,适才正在擂鼓示警,集合全部的兵马,辕门同样已经关闭,军中将士严阵以待。” “哦?” 公孙瓒内心狂喜,扭头瞥向斥候,试探性问道:“袁绍大营中还有多少士卒,河北四庭柱有多少人在?” 斥候神色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实在抱歉,袁军飞骑哨探甚多,小人未能抵近侦察,因此暂时不知敌军兵力、主将情况。” “不过......” 话锋一转,斥候极其肯定地道:“从其营中士卒的呼喊声判断,兵力不会太多,想来不会超过两千士卒。” “哼。” 公孙瓒轻哼一声:“两千士卒也想守住他的大营?简直是异想天开,传令下去,全军加速赶往袁绍大营,咱们要在袁军回援之前,拿下这座大寨!” 传令兵欠身拱手道:“喏!” 旋即。 他快速拨马,高举着令旗狂舞。 呜!呜!呜! 呜呜—! 与此同时,其余传令兵吹响了加快行军的号角,整支军队顿时如同上了发条一般,速度陡然间加快,直奔袁绍军营。 不知过了多久,视野的尽头处,一座延绵数里的军营宛如巨龙般,横卧在公孙瓒的眼前,如此庞大的一座军营,可是要比自己的大营值钱多了。 虽说已有情报,但公孙瓒依旧按照自己的习惯,率领精骑兵抵近侦察,足足绕着袁军的大营飞驰了一圈,方才在距离其辕门数百步开外停下。 “父亲,袁营就在眼前,且营中空虚,您怎么不下令进攻?” 公孙续策马上前,凝望着眼前一块巨大且誘人的肥肉,内心战意愈加高亢。 “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儿。” 公孙瓒皱着眉,炯炯双目凝视着前方袁军营地,不自禁开口言道。 “不对?” 公孙续顿时一个愣怔,瞪大眼珠子盯着袁绍大营,始终没有发现半点不对:“父......父亲,您是如何看出不对劲儿的,续儿怎么感觉不出来?” 营中士卒严阵以待,盾牌兵、长矛手、弓弩手已然列阵,而且有大将坐镇指挥,甚至营中已然升起狼烟,摆明了是在示警,劝出营的队伍速速回援。 袁营中的一切应对措施,全都没有丝毫问题,更没有丝毫破绽,公孙续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公孙瓒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继续盯着那座营地,炯炯双目如同一道森冷的利剑,从袁营身上缓缓扫过,全然不肯放弃任何一个细节。 要知道,公孙瓒戍边多年,厮杀经验十足,往往可以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细节,这样的能力是从兵书上学不到的,它来源于实战,数百次在生死边缘的搏杀。 足足沉寂了良久,公孙瓒依旧没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得已之下,公孙续只能欠身拱手,再次劝谏道: “父亲,袁营中早已升起狼烟,战机稍纵即逝,您抓紧时间下令吧。” “这......” 第288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 “公孙瓒在磨趁什么?怎么还不发起强攻?” 中军大帐内,袁谭扯开帐帘一条缝隙,顺着它向外张望,透过层层叠叠的戈矛以及巨大的辕门望去,白茫茫一片如海,即便是现在,袁谭依旧为之心悸。 “公子勿忧。” 一旁田丰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解释道:“公孙瓒戍边多年,作战经验极其丰富,想让他上当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 话锋一转,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自信满满道:“营中狼烟已经升起,可容不得公孙瓒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虽说从外表上看,袁营已经变成了一座空营,但毕竟高墙竖起,军中依旧有不少健卒,在早已做好防守的前提下,还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攻克。 而这一点,身经百战的公孙瓒不可能不知,再叠加上狼烟的心理影响,公孙瓒即便当真起了疑心,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寻找破绽。 要知道,这可是一座比他的营寨大得多的营地,里面囤积着不少粮食,还有很多军帐、旌旗等物资,若是一把火将其烧掉,袁绍损失必定惨重。 毫无疑问! 眼前的袁绍大营,在公孙瓒的眼里,压根就是一块大大的肥肉。 你让恶狼盯着唾手可得的肥肉,他可能会稍稍迟疑,但绝对按耐不住发呼于心底深处的欲望,除非公孙瓒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破绽。 但显然...... 凭公孙瓒的智商,以及双方交手数月以来的经验判断,短时间内,公孙瓒压根没有识破田丰布局的能力。 “没错。” 身旁的辛评同样点头附和道:“公孙瓒的确堪称一员虎将,也称得上是熟读兵法,但在短时间内想要识破军中伏兵,的确是没这个可能。” “除非......” “公孙老贼,有种你便来攻!” 话音刚落,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自帐外响起。 顷刻间,辛评、田丰二人脸上的自信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震惊,好似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唇角的肌肉止不住一阵抽搐。 “该死!” 田丰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目光如同冰针般,从帐帘的缝隙陡然间激射而出,毫无半点花哨地刺向张南: “张南这个蠢货!” “可恶!” 一旁的辛评同样意识到不妙,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竟瞬间凝结如冰面,牙根紧咬,面色铁青,气涌于胸,压声怒道: “张南这厮要坏事!” “啊?” 二人忽如其来的反应,顿时令袁谭懵了。 他怔怔地扭头,顺着帐帘的缝隙向外帐外,目光尚未抵达那一片白色的浪潮,便听到了公孙瓒洪亮的声音响起: “撤退!” “快撤退,营中必有伏兵!” 这一刹那,袁谭心理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是因为张南的一句话而已,公孙瓒便能察觉到营中有伏兵,而且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 恁娘的! 这其中有半点逻辑? 可是...... 现在的袁谭根本顾不上细想,他呼啦一声扯开帘帐,急忙冲出中军大帐,踮着脚,扬着下巴,望向辕门外的那一片白色浪潮。 果不其然! 对方已经在拨马转身,而且已有不少将士策马飞驰,此刻即便想要冲出去决战,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然而,袁谭还没来得及发火,便见张南愣在原地,扭头瞥向袁谭,一脸无辜地皱着眉,怏怏不乐,尴尬地耸着肩膀: “公子,那公孙瓒怎么......怎么就......” “张司马,你干的好事!” 正当张南懵逼不知所措时,一旁响起个熟悉的呼喊声。 扭头望去。 颜良披坚执锐,从埋伏之地奔出。 他浓眉骤拧,眼瞪如铃,满嘴钢牙紧咬,面色铁青,满头冒火,方才冲上来,照着张南便是一拳砸了上去。 蓬! 张南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吃了一拳,疼得他一个踉跄,接连退了七、八步远,方才止住退势,稳住身子,没有摔倒。 “颜良,你这是何意?我张南哪里惹到你了?” “哼!” 颜良眸中一片血红,眉间涌出煞气,毫不犹豫地怒哼一声,直接怼了回去:“你还敢说?若非是你多嘴,公孙瓒岂能退走!” “跟我有何关系?” 张南气得嗞着钢牙,厉声回怼:“是公孙瓒自己察觉出有异常,我只想刺激他一下罢了,与我何干?” “你......” “够了!” 不等颜良开口,便被田丰厉声喝断。 旋即。 他扭头瞥向袁谭,揖了一揖:“公子,张司马此举的确暴露了我军有伏兵,若非如此,公孙瓒十之八九会强攻大营。” 嘶—! 张南愣怔,倒抽一口凉气:“军师,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末将只是想刺激公孙瓒强攻,绝没有暴露伏兵的想法,这个罪责末将承担不起。” ...... ***** 策马离开袁绍大营的公孙瓒,额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即便已经脱离危险,依旧令他感到一阵后怕。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公孙瓒抬眸望去。 一骑绝尘,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待斥候飞身下马,走上前来,不等其开口,便被公孙瓒打断:“袁绍军营如何?”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果然不出主公所料,营中有大量伏兵,而且颜良、文丑俱在军中,根本没有出营,此前探查到的旗号,不过是其制造的假象。” “还真是......” 公孙续吓得是魂飞魄散,俩眼珠子瞪得圆圆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上翻滚落下,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实际上,自从撤军以来,公孙续是满腔疑惑,全然不敢相信自家父亲的判断,毕竟从外表上判断,压根没有丝毫的破绽。 “父亲!” 公孙续佩服得五体投地,赶忙欠身拱手,试探性询问道:“您是如何判断出袁绍军中有伏兵的?” 既然已经有了事实证明,那么公孙瓒也不必再藏着掖着,况且现在正是教育儿子的绝佳时刻,教育质量比平时高出万倍不止,岂能错过。 “其实很简单......” 公孙瓒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淡然言道:“我军自入冀州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袁军闻我名而丧胆。” “可是,今日的袁军却是极其镇定,不仅列队严密,军容整齐,甚至没有出现半点慌乱,军中士卒必是精锐。” “当然!” 言至于此,公孙瓒补充解释道:“留精锐守军营固然是正确的,但对方表现的太过镇定,便令人感到怀疑了。” “他们本应该以僵持为主,拖延时间,可对方主将居然想要使用激将法,迫使我等发起强攻,若是没有依仗,他们焉敢如此。” 呼— 长出口气。 即便是公孙瓒本人,也不禁升起一抹劫后余生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事发突然,又将军中战将尽皆调走,来不及做好详尽安排,这才露出了马脚。” “原来如此。” 公孙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此前,他感觉自己的父亲只是个边郡武人而已,没什么了不起,但现在来看,父亲不仅精通兵法,身经百战,而且观察力极其细致。 若非如此,或许此一战发起强攻,白马义从即便可以全身而退,只怕也得折损过半兵力,甚至是全军覆没! 太险了! 实在是太险了! 公孙续欠身拱手,发自肺腑,由衷称赞:“父亲英明,儿佩服之至。” 公孙瓒暗暗松了口气,面带微笑:“哪里!等你长大,自然要比为父更强。” 公孙续吐口气,试探性问:“那咱们现在该如何?” 公孙瓒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气:“既然颜良、文丑在军营,那便意味着强攻大营的袁军只有张郃、高览,咱们自然要给予其迎头痛击。” 第289章 意外来的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快!” “继续加快速度!” 旷野之上,滚滚烟尘宛如洪流,隆隆的地动声好似闷雷翻滚,一支精锐兵马正如苍龙般,快速向前挺进,直朝着那狼烟升起的地方。 一个头戴镔铁盔,顶上竖着一团黄色绒穗,身穿玄铁札甲,披着红色大氅,粗绳绑腿、宽甲护膝,腿缚赤铜护膝甲,足蹬虎头战靴的汉将,骑着一匹黄骠马从后方追上: “儁乂,此次战机千载难逢,我等万不能被某些士卒拖累,某建议令蒋义渠引兵断后,你我率领精兵急行,最大限度地包围白马义从。” 他叫高览。 河北四庭柱之一,作战勇猛,杀伐果决。 身旁一员手持镔铁长枪,身穿铁制札甲,坐下铁血乌骓马的悍将,乃是同为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郃。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实不相瞒,郃正有此意,带着他们只会拖延我军回援的速度,贻误这千载难逢的战机。” 自从公孙瓒引兵杀入冀州以来,他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众将士内心全都憋着一股子怒火,想要一雪前耻。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白马义从中计,他们自然不愿意放弃此次机会,又岂能被军中某些拉后腿的士卒贻误了战机。 高览大喜,飞快点头,朗声道:“既如此,不如便由我引兵为先锋,你率军为我压阵,咱们加快行军,直奔大营。” 张郃自然没有反对,再次点头应承:“好,你放心加快行军,后方整军追赶之事,交给我即可,绝不会出半点纰漏。” 高览深知张郃的统兵能力,虽然他们全都属于河北四庭柱,但张郃与其余三人尽皆不同,他的武艺或许不如三人,但在统兵、布阵等方面,绝对吊打三人。 有张郃在后方规整军队,高览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论他如何加快行军,至少大军的基本列阵不会太乱。 要知道,速度与列阵往往是个矛盾体,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在保持列阵的同时,还能将速度发挥到极致。 通常情况下,在急速行军的同时,也就意味着放弃了列阵,速度越快,阵型越是散乱,这样不利于应付突发的状况。 甚至,有经验的猛将会趁你立足不稳,恢复阵型的同时,率领精兵小队发起致命性强攻,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虽然,张郃依旧无法避免速度与列阵之间的矛盾,但他的优点在于,能够将其平衡到一个极其巧妙的点。 那便是保持基本列阵的同时,将速度尽可能保持在半急行军的状态! 如此一来,在他们即将抵达战场时,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整军,最快的速度发起突袭,从而打出爆裂般的伤害。 从某种意义上说,颜良、高览、文丑充其量只是一员猛将,冲锋陷阵可以,但论起统兵能力,论起行军布阵,完全不是张郃的对手。 张郃! 是河北四庭柱中,唯一且是真正的将才! 得到肯定回答的高览内心狂喜,但他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只是冲张郃点了点头,随即猛一夹马腹,如同闪电般狂飙而出: “众将士听令,目标大营,加速行军。” “众将士听令,目标大营,加速行军。” “......” 轰隆隆—!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正在急行的袁军士卒脚步声顿时乱了,杂乱得像是暴雨洒落银盘,没有半点规律可寻。 然而,张郃却是没有半分惆怅,策马而行的他居高临下,目光快速扫过整支队伍,除了后方逐渐掉队的士卒外,其余士卒的方位已然在他脑海中呈现。 不过...... 张郃却没有着急下令,而是仔细观察各营士卒的速度,哪部分士卒稍微快些,哪部分士卒速度慢些,哪部分士卒有掉队的迹象。 总之,这些细节很快在张郃的大脑中飞快运行、推演,以期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出一个适合当前的行军方阵,最大限度地保持作战能力。 没一会儿,张郃已然针对目前逐渐混乱的情况,做出他认为最合适的行军方案,于是乎立刻下令道: “传令,全军散开,呈锥形列阵。” “喏。” 身旁的传令兵应声承诺,掌中令旗在空中挥舞,与此同时,特定节奏的号角声跟着响起,延绵悠长,传遍全军。 下一个瞬间,正在急行军的袁军士卒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纷纷动了起来,原本宛如巨蟒一般的战斗列阵,顷刻间变得膨张起来。 分散列阵给予每一个士卒足够的活动空间,即便有人掉队,也不会影响到后方士卒奔走,能够最大限度地发挥队伍的机动性。 最为重要的是,分散的锥形列阵乃是基础阵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演变成诸如鱼鳞、锋矢、方圆等战斗阵型,即便当真遇到突发状况,也能快速做出反应。 当然! 一次的调整不可能到位,在接下来的行军过程中,张郃也在不断进行动态调整,尽可能维持、优化目前的列阵: “传令!张谦部速度要再快点!” “焦触部顶上去,不能落下。” “马凯,给我顶上去。” “......” 正在前方疾驰行军的高览,听着不断响起的悠长号角声,试着扭头回望列阵,令他震惊的一幕浮现在面前。 但见...... 后方激荡的烟尘中,本方士卒健步如飞,从表面上看感觉极其混乱,没有章法,可仔细观瞧,却是井然有序,各部之间衔接紧密,队形保持有模有样。 “真不愧是儁乂,果然有一套。” 即便是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在此刻也忍不住心中暗赞。 此前他还在担心,要不要为了全军的列阵,稍稍牺牲一下先锋军的速度,但现在来看,似乎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张郃的统兵协调能力,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即便自己的速度再快些,恐怕也不会影响到他的行军列阵。 “快!” “目标大营,全速前进!” 高览扯着嗓子,厉声呼喊,先锋军的速度再次稍稍提升。 他原以为照此速度,可以最快的赶往大营,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彻底堵死在袁军的营地中,从而将其围而歼之,彻底绝了这个祸患。 但不曾想...... 意外来的总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第290章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步克骑刺猬… “将军快瞧!” 正策马飞驰的高览,忽然听到副将喊了一句。 “怎么回事?” 高览猛然扭头,目光顺着副将手指的方向,极目瞭望。 但见...... 原本凝而不散的冲天狼烟,竟然在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散乱的烟灰,在视野尽头处的天空随意的飘散。 显然! 狼烟已经熄灭。 按照事前的各类信号约定,若是一切正常,狼烟不会熄灭; 可如果有意外发生,狼烟熄灭便是危险的信号,当前的计划停止,不必赶来驰援。 “该死!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心想着雪耻的高览,如何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咬紧钢牙,眸中写满疑惑,脑海中不停思考,到底该不该放弃驰援。 似乎是因为突然放慢了行军速度,引起后方的张郃好奇。 没等高览思考出结果,便听得后面响起一声呼唤: “进勇,发生了何事?” 是张郃。 高览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瞥向张郃,抬手指向前方苍穹:“儁乂你瞧,大营的狼烟熄灭了。” 张郃闻言,顿时一愣,惊呼出声:“啊?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高览努力保持镇定:“按照此前的约定,熄灭狼烟,证明出现了变故,可咱们已经杀到这里,难道就这样放弃驰援?” “不管怎样......” 高览深吸口气,炯炯朗目瞥向张郃,郑重言道:“我以为咱们还是回去瞧瞧要好。” 张郃皱着眉,略一思忖,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到这里了,岂能半途而废。” “走!” 没有丝毫犹豫,张郃建议道:“咱们立刻返回军营。” 高览大喜,颔首点头:“走!” 嗖—! 啪! 正当二人达成共识,准备加快行军,赶回袁营时。 忽然。 一声清脆的响箭在空中炸响。 张郃、高览俱是一愣,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队伍的左后方,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他们汹涌而来,即便有着激荡烟尘的遮掩,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的浪潮。 “不好!” 张郃率先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呼喊:“是白马义从。” 高览同样瞪大了眼睛,露出惊骇的神色:“该死,他们果然没有中计!” 张郃不由分说,铿锵下令:“快!准备列阵迎敌。” 旷野之上,骑兵为王。 虽说现在滚滚烟尘距此尚远,但对于机动性强的白马义从而言,这样的距离仅仅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便可杀到。 面对白马义从,张郃深知没办法跑路,否则必将成为白马义从的活靶子,因此只能选择列阵迎敌,虽然稍显被动,但却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呜!呜!呜! 呜呜—! 令旗狂舞,号角悠长。 下一个瞬间,袁军士卒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以什为单位进行列阵,他们背对背各自靠成一团,齐刷刷将手中的长枪、战矛冲向外围,把自己武装成了刺猬。 高览暗自庆幸当初的决定,为了保持战斗力,特意让张郃负责统军,否则若是当真撒开了急行军,现在碰到白马义从,估摸着只能是活靶子。 而现在! 一个个的小刺猬在旷野之上零散分布,明显便是要与白马义从决一死战,他们就像是现代战争中的反坦克锥,扎在那里,不动如山,却能对洪流般的白马义从产生巨大的震慑。 虽说圆阵极其擅长防守,而且防守的极其严密,可一旦被白马义从强悍的冲击力撕开个口子,那么对于整个列阵,都将是致命的。 但这样的小刺猬阵则不然,他们零散分布,兵力少,但造成的杀伤力却不弱,不仅可以有效规避白马义从的箭矢袭杀,更能以小博大,灵活应对,乃是绝佳的步克骑战略之一。 当然! 如果张郃、高览是带着粮车行军,自然是以粮车布阵,步军协同配合的方圆阵最好,但现在是急行军状态,他们缺少可以抵御战马冲击的防守器械。 “尔等速速返回大营报信,请求支援。” 高览没有丝毫犹豫,对身旁的传令兵、斥候厉声下令。 这些骑兵对于战局的帮助不大,还不如全部撒出去,报信求援更好。 “喏。” 众传令兵、斥候铿锵应命。 希吁吁—! 旋即。 他们急勒战马,猛夹马腹,一个个纵马狂飙,朝着袁营方向呼啸而去。 而与此同时,张郃、高览同样舍弃了战马,二人带着亲卫军,将旗手、号角兵护在中间,组成一个稍大的刺猬阵,时刻准备迎战白马义从。 “目标大营,徐徐撤军,不得有误。” 虽然列阵已经结束,但张郃依旧没有放弃,而是下令缓步挪移,争取缩短颜良、文丑赶来支援的路程,最大限度地保存实力。 踏!踏!踏...... 一个个小刺猬维持着目前的阵型,缓步挪移,速度虽然缓慢,但胜在稳妥、安全,不会被白马义从轻易冲散。 ***** “父亲快瞧!” 与此同时,公孙续望着前方袁军士卒的列阵,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袁军反应好生迅速,居然已经列好了阵型,看来他们准备与我军决一死战。” “哼!” 公孙瓒怒哼一声,汹汹战意立刻爆发,抖擞精神,厉声言道:“就凭他们,还想拦住我白马义从?简直是不自量力!” “随我冲—!” 公孙瓒把手一招,急勒缰绳的同时,猛夹马腹,作下白驹昂首嘶鸣,旋即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狂冲向前方的刺猬列阵。 伴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即便是自信满满的公孙瓒,也不由地为之一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对方居然以什为单位,布置成刺猬一般的小阵,明显是想靠一什兵马的牺牲,来换取两到三个,甚至更多白马义从士卒的性命。 这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搏命阵法,一只小刺猬只要能杀两个白马义从,便可赚够本,若是杀掉更多,即便全部战死,亦是值得。 毕竟,从经济学上判断,一个骑兵的培养成本,至少是五个步兵,而一个作战经验丰富,可以左右开弓骑射的骑兵,至少能顶得上十个步兵。 袁军想靠“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式,来攫取最终的胜利,足以证明这支队伍的主将是个狠人。 他早已经将全军士卒的性命置之不顾,发誓要与白马义从同归于尽,否则绝对不会摆出这样搏命的阵法。 “左右迂回,箭矢袭杀—!” 不敢有丝毫犹豫,公孙瓒立刻舍弃直接冲阵的战术,转而使用箭矢袭杀的政略,远距离消耗袁军士卒的兵力。 这样的策略虽然杀伤力比较有限,但胜在牺牲较小,而且随着箭矢袭杀的不断加剧,对于袁军士卒的心态,同样是一种悲惨的折磨。 希吁吁—! 嘹亮的马鸣声激荡在空寂的原野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如果从高空俯瞰,那一道白色的浪潮顷刻间分成两股,沿着刺猬阵的外围,左右迂回,箭矢如同滂沱的大半般,罩向一个又一个的刺猬阵。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外围的刺猬阵便如割麦般倒下了十七、八个,侥幸活下来的步兵士卒,以最快的速度融入附近的刺猬阵,继续作战,与白马义从僵持。 虽然,一下子便倒了十七、八个刺猬阵,但损失的总兵力也不过一百七、八十人而已,比起围聚在一起的圆阵,兵力损失小得太多。 反观白马义从呢? 这一波强悍的箭矢袭杀,消耗便达到了足足三千支,而他们每个人的箭囊中,也不过只有五、六支箭而已。 即便将箭矢全部打光,充其量也就六波箭矢袭杀,能够诛杀一百个左右的刺猬阵,死伤人数竟不足千人。 第291章 公孙瓒固然经验丰富,但张郃你…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袭杀,将一个又一个的刺猬小阵收割,成百上千名袁军士卒就这样惨死在了白马义从的手中。 “该死,公孙瓒竟然没有冲阵,这小子果然比想象中要难对付的多。” 眼瞅着在外围环绕,不断以箭矢袭杀,收割袁军士卒性命的高览,咬紧了钢牙,眉宇间怒气飞扬,强忍着没有变色。 “进勇切莫鲁莽,一定要忍住。” 大将张郃自然明白公孙瓒此举的目的何在,大声提醒道:“公孙瓒只有三千白马义从,他绝对不敢轻易冲阵,咱们只要扛过去,便有一线生机。” “进勇!” “切记忍住,万不可鲁莽!” 张郃咬牙嘶吼,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翻滚落下,即便是他,依旧难以将内心升腾起的怒火全部压制,提醒高览的同时,亦是提醒自己,决不可鲁莽行事: “白马义从不会携带太多的箭矢,只要将箭矢全部打完,他们便只能冲阵杀敌,此时才是我军反击之时。” “放心!” 高览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我明白,绝不会鲁莽行事,坏了你的大计。” 闻听此言,张郃内心稍安,高览虽然是个糙人,但远比颜良、文丑好沟通:“如此甚好,相信我,咱们一定可以坚持到援军赶来。” “嗯。” 高览肯定地点点头:“我相信你!” 张郃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忍住!切记忍住!没有本将军命令,决不可擅自冲阵,违令者斩!” “大家务必要坚持住,白马义从没有太多箭矢。” “听从号令,严守军阵,必可大获全胜。” “务必要严守军阵!” ...... 在张郃不断的语言攻势下,原本内心慌乱的袁军士卒逐渐变得冷静下来,即便面临白马义从如飞蝗般的箭矢袭杀,依旧能够从容应对。 锵!锵!锵! 他们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枪、战矛,将迎面飞来的箭矢,尽可能全部挡下,虽然每次皆有大量的同伴牺牲,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没有随着阵型的崩溃而崩溃。 一波箭矢袭杀方才结束,第二波箭矢袭杀接踵而至,随后便是第三波、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 这种近乎于疯狂的箭矢袭杀宛如雪崩,但却没能将袁军士卒淹没,他们像是屹立于雪山之巅的丰碑,依旧稳稳的矗立着。 “主公,末将没有箭矢了。” “我等也没有箭矢了。” “该死,我等的箭矢也用光了。” “咱们该怎么办?” “......” 反倒是白马义从的锐士率先凌乱,七嘴八舌的吵杂声传入公孙瓒的耳中,像是一柄柄猛利的尖刀,扎入他的心坎。 公孙瓒紧咬着钢牙,始终难以违心下达冲阵的命令,只能不停地左右迂回,在外围寻找破阵的机会。 可是良久...... 袁军士卒竟没有露出半点破绽,他们的阵型虽小,但这种抱着必死决心的战法,即便是公孙瓒,也不敢轻易触这个眉头。 “主公,让我来!” 正当公孙瓒犹疑不敢冲阵时。 忽然。 阵中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公孙瓒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银色的闪电狂飙而出,直冲着前方的刺猬阵猛冲过去,掌中战矛没有丝毫停滞,急速转进,誓要一鼓作气,撕裂刺猬阵! “小心—!” 公孙瓒心知难以阻止,扯着嗓子厉声呼喊。 他看得极其真切。 白马义从的这位小将绝对是个练家子,这一矛势大力沉,矛身上似乎挟裹着风雷之力,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进去。 铛—! 双矛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白马小将荡开袁军士卒的战矛,呼啸而出的矛锋,不偏不倚,正中其心口要害,仅仅一矛便将其当场诛杀。 然而...... 也正是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左右两侧竟有寒芒闪现,乃是袁军士卒的战矛,夹击而来,作势便要将白马小将扎成个马蜂窝。 却见白马小将反应迅捷,扎死袁军士卒的刹那,毫不犹豫地拨矛而回,同时猛夹马腹,左刺右撩,企图拨开左右袭来的寒芒。 显然! 白马小将是下过一番苦功的,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反应得如此迅速,进攻、防御如蜻蜓点水般潇洒惬意。 怪不得他敢充当先锋,为全军打头阵,企图攻破袁军士卒的刺猬阵,这一套经过设计的连招,的确令人倍感惊艳。 但是! 白马小将虽然能拨开左右刺来的战矛,但却防不住袁军士卒对于其作下战马的进攻,从下方窜出的战矛,毫无半点花哨地扎进了马腹。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充满悲痛的马鸣声骤然响起。 坐下白马吃痛,昂首扬蹄一声嘶鸣,彻底不受控制,撒开四蹄向前狂奔,然而迎接它的却是从后方窜来的战矛。 噗!噗!噗! 马面、马颈、马前胸尽皆中招,随后又有左右马腹中招,数支战矛死死地将白马控制,任由它拼命地扑腾,却始终难以撞开分毫。 而马背上的白马义从士卒彻底失去了平衡,眼瞅着野蛮的冲阵被硬生生耗掉力量,自己却半点作用起不到,那股子钻心的痛,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心痛。 毕竟,战马便是白马义从士卒最亲密的伙伴、最忠诚的战友,又有哪个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战友被杀,而无动于衷呢!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白马小将在此刻直接崩溃,拼命稳定身子的同时,挥舞着掌中战矛,一道如月寒芒乍现,夺走了他面前三个袁军士卒的性命。 可即便如此,他同样迎来了生命的终点,被两支战矛贯穿了胸膛,染血的矛锋从其后心窜出,嘀哒哒坠着鲜红的汁液。 “阿贵—!” “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不等本方士卒救援,公孙瓒厉声喝止。 他可不愿意自己辛苦培养的锐士,死在这场毫无半点意义的战斗中。 既然最佳的战机已经错过,发挥骑兵的能动性开溜,便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豺狼虎豹,碰到这样的刺猬,也照样只能开溜,何况自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 公孙瓒可没有那么傻! 袁军士卒必须拼命,才能活下来,但自己却没必要。 既然对方把自己武装成了豪猪,那么放弃便好,杀敌的机会多的是,没必要纠结这一次。 此一战给公孙瓒最大的感悟,便是袁军士卒在与骑兵作战的过程中,逐渐掌握了办法,胜利的天平开始朝着对方倾斜。 而自己同样要有一支精锐的步兵,若是今日有步兵在此,即便它是刺猬,也照样可以将其掀翻,从而一波带走。 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有的只是相互克制,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方能百战百胜,一味莽撞行事,最终只能惨淡收场。 “走!” 没有丝毫犹豫,公孙瓒铿锵下令:“暂且撤退,我军没必要与之硬拼。” 公孙续深吸口气,同样跟着大声呼喊道:“快撤退,另寻战机。” ...... 望着拨马转身便走的白马义从,张郃暗松口气的同时,由衷称赞道:“公孙瓒真不愧是一员猛将,令人深感敬佩。” “是啊。” 背后放松下来的高览,同样转过身来,望向匆匆离开的白色浪潮:“公孙瓒戍边多年,作战经验丰富,能做出如此判断,倒也正常。” “不过......” 话锋一转,高览双目炯炯地瞥向张郃:“儁乂你年纪尚轻,便可随机应变,布阵迎敌,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第292章 同样是应急自救预案,差距怎么… 叮叮当当! 新县工地热火朝天,敲敲打打的声音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自从开始明确分工以后,工程效率比起之前,的确提高了许多。 毕竟,长时间只负责一项任务,个人的工作效率会越来越高,叠加下来的工程效率自然会高,这是必然的。 王宸凝望着正在忙碌的黑山军乡民,不自禁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月虽然已经不可能完成任务,但下月任务必可高效完成。 而等新县建立起来,自己便是新县的县令,这可要比走正式的“举孝廉”程序,要简单得多,对于如王宸一般的这批县令,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知道,即便是某些世家豪族的子弟,第一份工作也不过是个县长,全县总人口不足万,想要干出政绩,难上加难。 而他们初出茅庐,便是三万人口的县令,加之新县底子薄,随随便便出点力气,便能在个人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此以后,他们可以凭此进入...... ...... 呼— 正当王宸暗松口气,畅想未来如何美好,自己如何平步青云,纵横宦海时。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县尊快瞧,是狼烟!” “狼烟?” 听到这两个字的王宸,登时如雷轰电掣般怔住。 他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道狼烟凝儿不散,直冲天际,一路延伸到了他的县城前,这意味着有兵马侵入,需要及时防备。 “快!” 不敢有丝毫犹豫,王宸扯着嗓子,铿锵下令:“擂鼓示警,按照应急自救预案的要求,全县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喏。” 传令兵抱拳拱手,铿锵回应。 旋即。 十余个传令兵纵马奔出,往全县各个方向赶去,同时口中大声呼喊: “县尊有令,擂鼓示警,全县进入战备状态。” “县尊有令,擂鼓示警,全县进入战备状态。” “县尊有令......” “......” 咚!咚!咚! 咚咚—! 不多时,震天彻地的擂鼓声乍然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正在忙碌的黑山军百姓,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立刻按照原定的计划奔走逃亡,寻找掩体。 可惜...... 他们的应急自救预案才下来不久,根本没有操练过两次,如今敌军当真来袭,黑山军乡民顿时慌了,满城百姓乱做了一团。 正在搬运木材的乡民,毫不犹豫地将其丢下,发疯似的朝着城池方向赶去,两条腿恨不得变成风火轮,同时还在嘶吼: “等等我们,切莫关闭拒马。” “我们还在城外,切莫关闭拒马!” “喂—!等等我们—!” “焯!我们还没回去啊!” “......” 方才修建好的房屋中,更是乱作了一团,外面的人想挤进去,里面的人却已被挤成肉饼,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 “该死!一个房子不是只藏五十人吗?怎么这么多?” “你们小队不该在甲申区吗?怎么到这里了?” “在哪儿不一样呢,大家挤挤就好。” “卧槽!你们怎的如此不守规矩。” “让我进去,二叔,我还没进去呢!” “让开,放我进去!” “......” 县城中的各个交通要道,在此刻简直乱成了一锅粥,即便有各县县兵在负责指挥,但依旧难以在短时间内,恢复秩序: “大家不要慌乱,咱们还有时间。” “越乱越难以隐蔽,千万不能慌乱!” “该死!劳资喊得嗓子都哑了。” “咳咳!莫乱,莫乱,听我号令。”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果这一幕被刘铄、荀彧等人瞧见,估摸着非得笑掉大牙不可,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各自归位,在这里却像是车祸现场,彻底失了秩序。 人潮汹涌,一浪接着一浪,黑山军乡民俨然已经被恐惧支配,一门心思想要挤进房子,结果却形成了踩踏事件,不知有多少百姓,惨死其中。 然而...... 巢车上的王宸却是顾不得百姓如何,炯炯双目快速扫过全县,赫然发现北门、南门、西门的守军还没有抵达战场,而远处的滚滚洪流,却是越来越近。 “可恶!” 王宸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厉声喝道:“县尉何在?” 下方横出一人,欠身拱手:“末将在。” “速速派人疏导交通要道,各门县兵必须要抓紧时间就位,不得有误。” “喏。” 县尉答应一声。 随后。 便见传令兵策马飞出,直奔三门方向,传达命令。 可是足足良久,依旧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实在是因为黑山军乡民已然暴乱,彻底将路堵死,逼得县兵只能舍近求远,绕路而行。 王宸能够当上新县县令,自然不傻,他当即意识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是自己对应急自救预案的演练不到位造成的。 因此,他没有丝毫怨恨别人的意思,只是在不断的自责,不能太过考虑修建房屋,而忽略了应急自救预案的演练。 不管在任何时候,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其余云云,与性命相比,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绝不能本末倒置。 “该死!” 王宸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抬眸望向前方,滚滚烟尘已然杀到跟前。 不过...... 与自己预期中稍稍有些不同。 来者不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而是公孙瓒帐下的普通骑兵,而且兵力也仅仅只有数百骑,想要拿下三万人的大县,几乎没有丁点可能。 莫非只是来侦察的? 王宸惊诧,皱眉不停思考。 但即便敌军不多,他也不敢轻易下令解除危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在自己的县城外,不断的环绕,零星射杀些没能返回县城的乡民。 似乎是见没有进攻的机会,敌骑在绕城三、四圈后,便直奔东北角离去,直至滚滚的洪流在眼前消失,王宸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呼— 他暗松口气,把手一招:“安全了,接触警报,继续干活。” 巢车下方的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在城中各处响起。 黑山军乡民这才逐渐从紧张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再次回到自己的岗位,趁着天色尚早,继续修建房屋。 王宸则是派人盘点非战斗性减员,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因踩踏而死的黑山军乡民,居然高达五、六百人,若是加上受伤人员,竟有三千余人。 难以置信! 简直难以置信! 足足沉寂了良久,王宸方才从愣怔中缓过神来:“传令下去,从今日开始,傍晚时全部停工,根据预案操演,争取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县尉欠身拱手:“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即可。” 王宸深吸口气,朗声道:“此事怪我没有引起重视,你不必太过自责。” 县尉颔首:“县尊此言令某实在汗颜。” “行了,不必如此。” “......”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 忽然。 城中响起一个尖锐的呼喊声: “快!擂鼓示警,敌骑又杀回来了。” “擂鼓示警,要快啊!” “敌骑杀回来了!” “......” 咚!咚!咚! 咚咚—! 下一个瞬间,震天彻地的擂鼓声再次响起。 此刻,即便是县令王宸,也不由地愣在原地,下意识抬眸望向远方。 令人诧异的是,这一次居然连狼烟都没有升起,只能见到滚滚的烟尘,朝着新县方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袭来。 “该死!” 王宸勃然大怒,厉声喝道:“传令,按照应急自救预案,各岗位速速归位,不得有误。”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第293章 给他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 兖州,东郡。 郡守府。 内院。 考工令赵飞将打造好的犁铲、犁璧安装在木架上,随即直起身子,揖了一揖,试探性询问道: “主公,可是这样否?” “嗯。” 刘铄仔细端详了良久,感觉跟年幼时家里使的犁相差无几,遂颔首点头:“不出意外,应该便是这样了。” 朝廷的考工令虽然不做农具,但不代表他不识货,赵飞只是简单扫了一眼,便知晓这件耕犁,比起当世的耕犁,强上数倍,乃至数十倍: “主公,您改进的这款耕犁必能加快来年开荒的效率。” “哎呦~~~” 刘铄不由高看了对方三分,淡然一笑:“没想到,赵工不仅精通兵器、甲胄锻造,而且还对耕犁颇有研究?” 赵飞赶忙摇头摆手,连连谦虚道:“哪里!小人对于耕犁等农具,的确没有太大的研究,不过您的设计理念,只要稍加对比,便可明白其意。”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赵飞,面带微笑道:“既如此,你且说来听听,我设计的这款曲辕犁,与目前百姓使用的直辕犁,有何区别?” “这......” 赵飞声音略微拖长,似是有难言之隐。 刘铄岂能不知赵飞的隐忧,在宫廷呆久的人便是这样,总是喜欢揣测上峰的意图,到底是真心如此,还是假意试探: “你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无妨,但说对了,却有奖励。” “当真?” 赵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难以置信地道。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我刘铄一口吐沫一颗钉,向来说话算话。” 赵飞赶忙拱手:“既如此,那属下便斗胆说两句。” 刘铄淡笑:“这才对嘛,放心大胆地说。” “其实很简单。” 赵飞深吸口气,极其自信地道:“诚如主公所言,当今天下,百姓使用的耕犁尽皆直犁,而主公却将其改进为曲犁。” “私以为,如此这般,至少有三个好处。” “哦?哪三个好处?” “其一!” 赵飞声音洪亮,朗声言道:“直犁在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效率不很高;而曲犁则不然,它的犁梢长,操作时犁身可以摆动,且轻巧柔便,利于回旋。” “嗯。” 刘铄颔首淡笑,满意地点点头:“没错,当初设计成这样,便是这个目的。” 见得到刘铄的肯定,赵飞愈加自信起来,声音愈加洪亮:“其二,主公额外增加了这个零部件,虽然属下不知它叫什么,但却明白它的用处。” “它叫犁评。” “犁评?” “嗯。” 刘铄面带微笑:“没错,正是犁评,你且说说,它有何作用?” 赵飞仔细打量着犁评,当即操作起来:“诚如这样,当老百姓推进犁评,可使犁箭向下,则犁铧入土深,便于深耕;” “反之,若是老百姓提起犁评,则可使得犁箭向上,如此一来,犁铧入土则浅,对于不同耕地的使用要求,愈加灵活。” 刘铄眼神放亮,只感觉自己捡到了宝贝,对方仅仅只是观瞧一眼,便可得知其功能作用,这样的想象力简直令人惊艳。 不过...... 即便如此,刘铄面上依旧保持冷静,没有展现出半点诧异,反而平静地询问: “那其三呢?” “至于其三......” 赵飞深吸口气,打量着曲辕犁良久,方才缓缓言道:“属下以为,便是安装在犁铲上方的犁璧了。” “它没有犁铲那般锋利,却是与其相辅相成,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它的功能应该是碎土,且将翻耕的土推到一侧,减少耕犁前进的阻力。” “全对!” 刘铄心中微震,不自禁开口称赞:“没想到,赵工你对器械的理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的确令人敬佩。” 赵飞赶忙一揖还礼:“哪里,不过是些猜测罢了。” 刘铄长出口气:“当初把你们从雒阳带出来,是我刘铄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赵飞拱手:“主公活命大恩,属下没齿难忘。” “仲康。” “在。” “你记得通知文若,在本月的俸禄中,给考工令赵飞赏一万钱。” “喏。” 赵飞顿时瞪大了双眼:“主公,属下......” 不等赵飞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赵工切莫拒绝,此前咱们便说好了,这是你应得的,以后好好干,保证不会比你在皇宫赚得少。” 赵飞感激涕淋,深躬一礼:“属下能追随主公,实乃三生有幸。” 刘铄摆手示意其起身:“你带着铁匠,在明年开春之前,至少打造十万套犁铲、犁璧。” 赵飞雄赳赳气昂昂,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只要材料供应充足,保证完成任务。” 刘铄颔首点头:“放心,材料先用废弃的兵器,等铁矿回来,立刻给你补充。” 赵飞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从廊道中传来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扭头望去。 荀彧脚步匆匆而来,揖了一揖:“主公。” 刘铄轻声道:“文若啊,可是有事发生?”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冀州方向传回情报,说公孙瓒派精骑兵袭扰常山、中山的新县,以令其停工足足三日有余。” “哦?” 刘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公孙瓒竟然这么快便动手了?” 荀彧嗯了一声:“没错,而且效果不错。”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毫不遮掩面上的兴奋:“公孙瓒可不是于夫罗能比的,这回咱们也要让袁绍尝尝被人袭扰的滋味。” 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咱们既然已经答应了袁术联盟,不如趁现在做点样子,将兵马调往河水之北,佯作要呼应公孙瓒。”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理当如此。” 荀彧继续道:“主公,属下建议将濮阳的驻军,也调走大半。” “哦?” 刘铄不由诧异:“调濮阳的驻军?这怕是不太好吧,你应该清楚,濮阳的驻军是要......” 嘶—! 话音未落,刘铄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炯炯朗目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荀彧: “文若的意思,莫非是要引蛇出洞?” “主公英明!” 荀彧惊叹自家主公的反应力,当即表示道:“张邈在兖州毕竟素有声望,咱们不好轻易对其下手,何况东郡还有张氏的产业在。” “可如果能让张邈亲自对主公出手,那么咱们便有足够的理由,对陈留发起进攻,不仅完成了对袁术的承诺,而且不会对主公声誉有丝毫影响。”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保持冷静,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称赞:“文若此计,果然大妙,既如此,便按照你的想法去办,给他演一出引蛇出洞的大戏。” 荀彧欠身拱手:“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一旁许褚听得兴奋,咧嘴讪笑:“哈哈,这岂不是说,濮阳又有仗要打了?” 刘铄淡然一笑:“到底有没有仗打,关键要看张邈的反应,他如果当真愿意为了袁绍豁出去,或许真有仗要打,而且还是场硬仗。” 许褚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眸中战意汹汹,铿锵言道:“讨董时,张邈便时常声援袁绍,俩人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此次袁绍有难,张邈岂能不帮?” “万一呢?” “万一?” “嗯。” “没有万一!” 许褚大手一挥,眼瞪如铃:“张邈这厮若不出战,俺许褚都瞧不起他,怂包一个。” 刘铄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仲康啊,你瞧不起人家又有何用,可别太把自己当根葱了,这样不好。” 第294章 凉州人鞠义,必可大破白马义从… 啪—! 袁绍一巴掌拍在面前的帅案上,气得脸色煞白,一只手颤颤地指向殿中斥候:“什么?公孙老匹夫竟然又搞偷袭?” “没......没错。” 斥候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公孙瓒将帐下骑兵分作两股,每日皆来中山、常山偷袭。” “而且他们专门有人在猎杀我军飞骑,毁坏我军烽火台,眼瞅着没有机会强攻,便溜之大吉,可没过一会儿,便又转回来。” “各个新县实在是防不胜防,满城黑山军乡民怨声载道,甚至连军中收编的黑山军士卒,也变得焦躁起来,时常请求回援。” “该死!” 这一次,袁绍当真被激怒了,那发红的面皮,颤抖的身体,按在桌上的深深手印,无一不表明了他情绪上的剧烈动荡。 虽说冀州的工程照抄了刘铄的管理模式,但白马义从不是于夫罗,对方没有理由与自己强攻,只是不断的袭扰,扰乱新县的工程进度。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自罢了。 但更为致命的是,前些天好不容易宽慰的士卒商贾,竟再一次返回,要求撤资。 而这一次,不单单是沮授解决不了,便是袁绍也解决不了。 毕竟,白马义从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压根不是他能够解决的。 “诸位,现在该当如何?” 摆手示意斥候退下的同时,袁绍的视线慢慢凝成一股厉芒,隐而不发,冷冷询问。 然而...... 整个大殿却是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足足良久,没有半点声音,安静得甚至能听到每一个文臣武将的心跳声。 袁绍心头一凛,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地跳起了几下,放在帅案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仿佛是在极力控制着,不挥到满殿文武的脸上去。 “沮授呢?” 袁绍的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中的文臣武将。 这件事,毕竟是由沮授率先提出来的,现在出了问题,自然要率先找他询问,可袁绍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沮授的踪影。 “主公。” 一旁横出郭图,揖了一揖,轻声道:“公与正在会客厅应付那些想要撤资的商贾,估摸着还得一会儿,才能赶来议政。” 袁绍心头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这帮该死的商贾,唯利是图,竟要对某落井下石,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勿恼。” 郭图赶忙宽慰道:“商人逐利乃是本性,只是咱们当初没有做好充分的预估罢了,这件事怨不得他们。” 虽说郭图是在替各大商贾美言,但实际上,袁绍非常清楚,郭图是在提醒他慎言,毕竟这些商贾全都是冀州士族的代言人。 袁绍能够在冀州立足,且快速发展,全都是靠冀州士族的支持,若是因此辱骂冀州士族,对于袁绍在冀州的声誉,颇为不利。 袁绍自己倒也非常识趣儿,强行把窜到了嗓子眼里的怒火压了回去,直憋得他脸通红,彷佛是被怒火烧过似的。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顺势望去。 见沮授匆匆转入大殿,不等其开口,便立刻言道:“那帮士族商贾如何了?” 沮授揖了一揖,深吸口气道:“主公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撤资的。” 袁绍不由地感到诧异:“哦?他们竟然不撤资了?” “没错。” 沮授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袁绍眉头紧蹙:“为何?” 沮授回答:“因为现在他们想撤也撤不回去。” 袁绍恍然大悟,缓缓点头:“没错,公孙瓒的骑兵每日皆在,他们如何撤资?即便想要撤资离开,也未必能过得了黑山军乡民这一关。” 沮授的确是以这样的理由回绝:“主公英明,不过属下答应过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战败公孙瓒的骑兵,让工程尽快恢复施工。” 袁绍身子猛地往前一探,神色木然地顿了顿:“莫非公与已有破敌之计?” 沮授忙不迭摇头摆手,否定道:“非也,属下没有破敌之计。” 袁绍这颗心顿时凉了半截:“那你因何答应他们,会让工程尽快恢复施工?” 沮授轻声道:“主公,属下没有破敌之计,但不代表没人破得了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袁绍兴趣顿时又起:“公与勿要卖关子,直言即可,何人能够战败白马义从?” 沮授深吸口气,郑重拱手道:“主公,凉州人鞠义通晓骑战,若是由他出战,必可战败白马义从。” “鞠义?” 袁绍岂能不知道此人的能耐。 只不过...... 他对鞠义一直比较忌惮,因为当初麴义背叛韩馥,韩馥亲自率兵征讨,反被麴义击败时,是他与鞠义联盟,共同逼迫韩馥出任让冀州。 虽然从此以后,鞠义成为他麾下的一员大将,但毕竟曾经一起结盟,且干过那种见不得光的事情,对于鞠义,他始终想要将其雪藏,不准备重用。 但是现在,公孙瓒的枪锋已经捅到他面前,若是再不启用鞠义,只怕会影响到自己在冀州的根基,这是袁绍绝对不能接受的。 “没错。” 沮授肯定地点点头:“正是此人。” 袁绍咬了咬牙,深吸口气,下定决心:“来人。” 殿中转出个侍卫:“主公。” “速速传唤鞠义至州牧府,不得有误。” “喏。” 侍卫欠身拱手。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侍卫前脚离开州牧府,后脚便有斥候高喊着“报”,冲入了议政殿。 盛怒中的袁绍显得有些不耐烦,不等其行礼,便大手一挥,直接打断: “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主公。” 斥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东郡方向传出消息,刘铄调集大量兵马,正在朝河水北岸赶来,大将徐晃率领精锐屯驻在卫县,似有要进攻魏郡的迹象。” “什么?” 袁绍的眉间荡过一阵杀气,嘴角狠狠地一抿,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向殿中斥候,扬声怒道: “刘铄竟敢对我动手?” “这......” 斥候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忙不迭改口道:“主公,刘铄目前只是调集兵力而已,是否会对主公动手,犹未可知。” 啪! 袁绍再次猛拍帅案,脸色刹那间变得异常狰狞,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抹寒锋:“竖子!竟敢趁虚而入,简直欺人太甚!” 郭图立刻横出一步,揖了一揖:“主公勿忧,依在下之见,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刘铄绝不敢轻易进攻我冀州。” “虚张声势?” 袁绍皱了皱眉,怒气稍减:“何以见得?” 郭图轻声道:“主公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袁胤与刘铄往来密切之事?” 袁绍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记得,你的意思,莫非这件事背后的主导是袁术?刘铄与他已经结盟?” “这......” 郭图深吸口气,没敢轻易下结论:“是否结盟,属下暂且不知,不过公孙瓒忽然开窍,要袭扰中山、常山,而且从未发起过强攻。”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公孙瓒的背后定有高人指挥,而熟悉这一套流程者,不是别人,正是刘铄!” “如果属下没有猜错,刘铄一定将破解之法通过袁术,传递给了公孙瓒,而后又想摆出前后夹击的态势,彻底将我军拖垮。”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嗯,没错,确有可能!但这岂不证明,刘铄已经彻底倒向了袁术?” 郭图略一思忖,解释道:“刘铄此人素来狡猾,在他没有做出某些过分举动时,以此判断他已经倒向袁术,殊为不智。” “不过......” 话锋一转,郭图终于还是有些怀疑:“从他调集兵马,威胁冀州的举动看,的确有倒向袁术的可能,这一点咱们不得不防。” “尤其我军现在面临与公孙瓒的正面对决,更是不能受其牵连,否则前后不能兼顾,必然引起无穷后患。” 第295章 三千兵马守邺城?审配,你可真… “嗯。” 袁绍捻着颌下一缕胡须,两道浓眉拧在一起,似是在脑海中激烈思考:“公则言之有理,刘铄此举咱们不得不防。” “可是......” 话锋一转,袁绍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正如公则所言,我军面临与公孙瓒的正面对决,兵力上捉襟见肘,该如何防止刘铄突袭?” “这......” 郭图声音略微拉长,给自己留足思考的时间:“主公,属下以为,不管刘铄是虚张声势也好,还是真心偷袭也罢,咱们总得留点兵马驻守。” “邺城乃是魏郡的核心,而且是百年重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主公完全可以派人留守在邺城,自己率领精锐赶往前线指挥战斗。” “如此一来,不仅主公的安全可以得到保障,而且前线军心同样可以稳固,公孙瓒若得知主公亲临前线作战,势必会有所收敛,可谓一举三得。” 邺城。 春秋齐桓公时期始筑。 战国时期魏文侯定为陪都,也是西门豹投巫治邺之地。 及至目前,邺城已经是一座数百年之久的城池,而且它经过历代人的修缮,可谓是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历史上,曹操的打仗风格如果归咎为一个字,那便是“快”,以令对手猝不及防的速度,实现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 以官渡之战为例。 战前,曹操北临袁绍,南有张绣、刘表,西有马腾、韩遂,东有徐州复叛的刘备,当真是四面皆敌,顾此失彼。 可曹操呢? 先是亲自入驻黎阳,又命臧霸进入青州,令于禁屯兵黄河上游,早早为与袁绍的决战,设下黄河、官渡这两道防线。 随后,曹操快速返回许都,先降张绣,后孤刘表,稳住关中后,看准袁绍“性迟而多疑”的性格缺陷,挥师东进,战败刘备。 单从文字上来看,似乎有些稀松平常,甚至没什么了不起的感觉,毕竟张绣早有降意,刘表却无北上雄心,而刘备实力太弱,不值得一提。 可是...... 若从时间上来分析,这些事情始于建安五年正月,终于建安五年正月,前后不过一、二十天的功夫,足迹却从黄河,杀到南阳,又从南阳杀到徐州。 从地图上看,简直像是画了一个完美的三角形,不仅轻松避免了两线作战的风险,而且对于时间的把控,可谓相当精准。 然而! 素来喜欢闪电战的曹操,在遇到邺城时,却不得不慢下来,不是他不愿意快,而是他压根就快不起来。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中记载:“夏四月,进军邺。五月还许,留贾信屯黎阳。” 这是曹操第一次进攻邺城,本想着能以闪电战的模式,干掉邺城,但不曾想却以失败而告终,不得不返回许都。 随后,曹操又在建安九年二月,利用袁尚进攻袁谭,邺城相对空虚的时机,再次发起了对邺城的强攻。 而且这一次,曹操可谓是把看家的本领全都用上了,既堆土山,又挖地道,甚至还亲自扫清外围敌人,放水淹守城敌军。 但饶是如此,守城的审配依旧坚持了半年之久,若非审配的侄子审荣夤夜打开城东门,引曹操入城,何时能拿下邺城,犹未可知。 能把擅长闪电战的曹操,逼到这种程度,足以证明邺城是何等的易守难攻,坚不可摧。 而这同样是郭图敢于劝谏袁绍,仅派人留守邺城的底气! 不过...... 袁绍似乎还有些犹豫,皱着眉,思忖良久,方才开口道:“公则,那刘铄好歹收编了数万黑山贼,咱们留守邺城的兵马,怕是不能太少吧?” 不等郭图开口,一旁沮授便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属下举荐魏郡人士审正南,留守邺城。” “哦?” 袁绍深感诧异,瞥向下方审配:“正南?” 沮授立刻补充道:“主公或许不知,正南自幼熟读兵书,精通兵法,且其原本便是魏郡人士,熟悉这里的一切,必能守好邺城。” 袁绍吐口气,朗声道:“正南。” 审配闪出身来:“在。” “我且问你,如果让你留守邺城,你需要多少兵马?” “属下只要三千兵马即可!” “三千?” 袁绍直接愣住,炯炯双目中写满了诧异:“你可知那刘铄有兵五、六万人,是你二十倍,即便邺城再怎么难攻,三千兵马如何守得住?” 然而...... 审配却是极其自信,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主公,如果那刘铄当真引兵来攻邺城,兖州的张邈必不会袖手旁观。” “而属下至少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坚持半年时间,想来若是有半年时间,足够主公战败公孙瓒,彻底鼎定胜局。” 袁绍惊得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一脸的不敢置信:“正南,这里可是议政殿,非是你能开玩笑的地方。” “三千兵马!” 即便此刻,袁绍依旧不信审配的说辞:“坚守半年?哼,你且问问满殿文武,何人会信,又有何人敢信?” “是啊。” 郭图率先表达了自己的不屑,轻哼一声:“正南,虽然在下非常希望你能以三千兵马,守住邺城,但凡事都要讲个可能性,我建议你还是留至少八千兵马。” “没错。” 又有荀谌横出一步,瞥向审配:“八千兵马已经是底线了,你千万别小瞧刘铄,此人的能耐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在下也以为至少八千。” 许攸同样闪出身来,声音洪亮地道:“正南啊,你没有参加过讨董,压根不知刘铄能耐,此人从孑然一身到东郡太守,不过半年而已,靠得正是无双的智慧。” “这一点!” 言至于此,许攸强调道:“相信在座文武尽皆赞同,否则刘铄是不可能有今日成就的,正南绝不可小觑此人。” ...... 听着众人喧嚣的声音,审配始终面不改色,他只是朝着袁绍拱手抱拳,眼神如炬,声音洪亮地道: “主公,属下愿立军令状,若是半年之内城池被攻破,甘愿献上首级。” 这句话就如同一个炸雷般,一下子震懵了议政殿中几乎所有人。 刹那间,议政殿陷入了短暂且诡异的寂静中,彷佛所有人的魂儿,都被审配这句话震飞,呆呆僵在原地,恍然不知身处何处。 “冷静!” 最终还是沮授开口,打断了这片刻的尴尬:“正南,你要冷静,三千兵马的确太少了,你领八千兵马守城最好。” “公与。” 然而,审配却是直接拒绝道:“主公想要尽快战败公孙瓒,没有足够的兵力,显然不成,五千兵马虽然不多,但在主公手里的作用,必定远胜于在邺城。” “你应该了解我!” 审配眼神如炬,充满精芒:“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我审配绝不会轻易开口,既然敢立下军令状,我便有能立军令状的底气。” “好!” “这话听着提气。” 不等沮授开口,便被上首的袁绍打断。 他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审配,腾地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走到审配面前:“正南,军令状不必立了,我给你三千兵马,留守邺城。” “我相信你!” 袁绍拍了拍审配的肩膀:“凭你的能力,守住邺城,必不成问题,我袁绍便将全家老小,尽皆托付给你了。” 审配欠身拱手,铿锵言道:“主公放心,属下必不负厚望。” 袁绍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鞠义在传令兵的带领下,一路直奔议政殿而来。 第296章 鞠义狮子大开口,组建先登营! “末将鞠义,拜见主公。” 鞠义站在议政殿正中,朝着上首袁绍欠身拱手。 他生得阔面重颐,形态雄毅,身高足有八尺,披着一身赤炼铠,外罩着一件青色大氅,显得英武不凡,一派名将风范。 “快快请起。” 上首袁绍大手一挥,示意其起来说话。 “多谢主公。” 鞠义这才直起身子,一双剑眉斜插入鬓,下方炯炯朗目中,似有精芒万丈,更令那股子浩然之气激荡。 不过...... 袁绍可顾不得欣赏鞠义这股凛然气势,他没有丝毫犹豫,竟是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仲节啊,有人向我举荐你,说你精通羌胡快马弯刀的战术,我军中唯有你,才有机会战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只是不知......” 袁绍炯炯双目凝视着鞠义,不肯放过半点神色变化:“你对此有何看法?” 鞠义欠身拱手,几乎没有半分犹豫,铿锵言道:“若主公能答应末将提出的条件,战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应当毫无问题。” “哦?” 袁绍惊叹鞠义的自信,身子猛然坐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没想到你竟如此自信。” 鞠义昂首言道:“白马义从虽然厉害,但在我鞠义眼里,不过是一堆破砖烂瓦!” “哈哈!” 袁绍仰天哈哈一声,顿时兴奋起来,大手一挥:“狂人必有狂傲之姿,很好,既如此,你先说说你的条件,让大家听听。” “喏。” 鞠义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其实,骑兵之所以厉害,归根到底是因为其强大的机动性与冲击力,尤其旷野之战,往来如风,快如闪电。” “而机动性加冲击力,在末将眼里,归根到底只是一个字。” “何字?” “势!” “势?” “没错。” 鞠义肯定地点点头:“只要咱们能打掉骑兵的势,那么他们便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需一波反打,便可将其战败。” 袁绍身子略微往前一探,眸中闪烁精芒,对鞠义的解读,愈来愈感兴趣:“没错!兵书中提及的策略,也的确是从这两方面限制骑兵的。” 不管怎样,袁绍也是出身四世三公的士族弟子,自幼熟读兵书,乃是标配,因此只要鞠义稍加点拨,袁绍立刻能够明白其中奥妙。 “你且继续。” “喏。” 鞠义应了一声,继续言道:“对付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需要全军配合参战,将公孙瓒诱入特定的地形环境,而后发起致命的反攻。” “公孙瓒连战连胜,必然已成骄兵,只要不是明显的限制性地形条件,公孙瓒追击的概率会很大,而我军不以粮车、拒马等限制性器械对敌,更容易激起对方进攻的战意。”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捻须言道:“誘敌深入倒是不难,可白马义从一旦发起进攻,其强悍的冲击力,我军如何克服?” “这便是末将存在的意义。” 鞠义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只要主公能答应末将提出的条件,再给末将三个月时间,战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必易如反掌。” “哦?” 袁绍惊诧,急问:“快说,你有什么条件?” 鞠义朗声言道:“其一,末将要从全军范围挑选精兵,预估三千人,经过严苛的训练,淘汰两千,只保留一千人,甚至更少。” “不足千人?” 袁绍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没错。” 鞠义肯定地点点头:“但这些人必定是全军的精锐,钢刀上最锐利的刀尖。” 虽然,袁绍明白此举极有可能把其余营中的骨干吸收,但为了消灭白马义从,他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好!” “我答应你!” 袁绍咬着牙,狞声言道:“至于其余将校那里,你不必管,我去跟他们说,即便是我的亲卫军,也要全部参与选拔。” 鞠义闻言,五内铭感,当即欠身拱手:“末将多谢主公厚爱。” 袁绍大手一挥,打断道:“解决了士卒问题,想来应该是兵器、装备了吧?直言即可,你需要什么装备?我派专人为你打造!” 鞠义深吸口气,内心愈加感动:“末将需要一千柄双耳铁戟,一千柄宽头弩机,一千套铁制札甲,一千双虎头战靴,外加两百面精铁盾牌。” “虎头战靴?” 袁绍愣在原地,完全不明白这虎头战靴,意义何在? 鞠义自然清楚袁绍内心的疑惑,当即给出解释:“主公,这虎头战靴是必备的,因为一旦打掉了骑兵的势,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发起对白马义从的反击。” “而届时横尸遍野,非常不利于众将士奔跑,若是没有一双合适的战靴,对于我方士卒数百步的冲杀,定是非常不利的。” “主公!” 鞠义欠身拱手,再次叮嘱道:“虎头战靴虽是小事,但却关乎于最终的反击,能否将白马义从最后一点精气神打掉。” 虎头战靴相对于其余装备而言,简直太过简单,袁绍没必要因此而拒绝,当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放心吧,虎头战靴必定配齐。” “只是......” 话锋一转,袁绍扭头瞥向荀谌:“友若,武库中可有精铁盾牌否?” 荀谌非常干脆地摇了摇头:“启禀主公,咱们只有双弧盾,没有精铁盾牌。” 双弧盾乃是汉朝制式的盾牌,以坚硬的木材为主材料,辅之以关键部位金箍加强,乃是步兵首选的防御器械。 汉帝国战力天花板,北军五营中的步兵营,兵器标配便是双弧盾、长剑,俗称剑盾兵,身穿战甲,一手盾牌,一手长剑,简直就是一樽人形坦克,战场杀器。 而现在...... 鞠义对于兵器的要求,竟然要比汉帝国战力天花板的步兵营,还要高一个档次,盾牌居然要精铁锻打而成的盾牌。 啧啧! 要知道,铁矿对于任何一个政权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战略性物资,打造一面盾牌,所消耗的精铁,至少可以打造出数十柄,甚至是上百柄宝剑,装备足足两、三支小队。 这还仅仅只是精铁盾牌,若是再加上铁制札甲、双耳铁戟,消耗的铁器数量,还真是会让袁绍肉疼一会儿。 不过...... 袁绍便是袁绍。 出了名的平事昏晕,关键时刻英明。 他愣是咬着牙,下定了决心:“好吧,这些装备我全部答应你。” 鞠义大喜,赶忙拱手:“多谢主公。” 袁绍扭头瞥向荀谌:“友若,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武器、装备,全部准备妥当,明白吗?” 荀谌似是有些为难,皱着眉:“主公,咱们收编了很多黑山贼士卒,兵器装备远远不够,若是再......” “不行!” 不等荀谌把话说完,便被袁绍摆手打断:“黑山贼只是白马义从的活靶子而已,给他们装备再多的兵器,又有何用?” “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器,那便暂停收编黑山贼,全都发配往各县修建房屋,等彻底战败白马义从后,再考虑收编,补充兵力。” “总之!” 袁绍强调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兵器装备,全部准备妥当,明白吗?” 感受到袁绍的决心,荀谌便不再赘言,朗声道:“喏,主公放心,属下会尽快准备好兵器装备,绝不会耽误训练。” “嗯。” 袁绍这才颔首点头,再次转向鞠义,试探性问道:“士卒、装备,全部解决了,除此外,你可还有别的条件否?” 鞠义还真是不客气,点头铿锵道:“有!” 袁绍豁出去了,大手一挥:“继续说!” 第297章 尔等畏惧白马如虎,但在我眼里… “是这样的。” 鞠义深吸口气,继续言道:“末将有一套步克骑战法,需要在三个月内,大量反复训练,这对体力的消耗非常巨大,还望主公能提高我营的伙食标准。” 袁绍暗暗松了口气,发出一声蔑笑:“我当是何事,不过是提高伙食标准而已,我答应便是,每日三餐,管饱,如何?” 汉末时期正常情况是朝食、夕食两餐,平素农活比较累时,可能会吃一顿午餐,但也只是解馋而已,俗称打尖。 而在战时,士卒的伙食标准便是三餐,因为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必须要补充足够能量,才能发挥出最强战力。 当然! 也仅仅只是三餐而已,不同等级的士卒,伙食标准不同,往往最底层的士卒,只能吃得上一张麦饼,而中层军官则不然,或许还能喝口汤。 至于管饱? 哼! 想都甭想! 粮食这种战略物资,对于各路诸侯而言,绝对是要严格控制的,能缩减多少成本,便缩减多少成本,给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底层士卒吃?于他们而言,便是浪费。 袁绍自以为最后两个字重若千斤,完全可以令鞠义满意,但鞠义却是颇为不屑,反而拱手抱拳,提出自己的要求: “主公,不单单要三餐、管饱,而且每日至少要有两顿肉,最好在午食、夕食,且以羊肉最好,每天杀两只羊即可。” “这......” 袁绍皱了皱眉,陷入沉默。 鞠义立刻补充言道:“主公,羊肉的肉质比较肥美,可以在短时间内,提高士卒的体质,这对于挡下白马义从的冲击,是极其必要的。” 机动性! 冲击力! 显然! 鞠义提出的要求是具有针对性的。 袁绍深吸口气,再次瞥向荀谌,试探性问道:“友若,怎么样?可能实现否?” 荀谌眸中闪过一抹狞色,揖了一揖道:“主公,每日杀两只羊,一月便是六十只,三月便是一百八十只,属下便是临时买,都不可能买得到那么多羊。” “主公。” 不等袁绍开口,鞠义便提前打断,给出自己的意见:“咱们可以派人赶往代郡乌桓营地,朝他们购买羊,而后从飞狐道,过涞源县,返回中山国。” 太行八陉中的蒲阴陉,实际上不是一条标准的路,它是以涞源县为中心,呈现十字交叉的战略通道。 从中山国走唐河道,便可抵达涞源县,再从涞源县走飞狐道,便可抵达飞狐口,进入代郡的地界。 代郡是个相对比较特殊的郡,它虽然隶属幽州,但却被太行山、燕山隔绝在外,单从地缘属性上判断,倒更应该归属并州。 即便从后世的地缘划分中,代郡也是一个极其割裂的存在! 它有一部分属于当今河北怀安、蔚县、尚义,一部分属于山西阳高、浑源的洋河流域,还有一部分归属于内蒙古兴和县境。 因此,袁绍从代郡购买羊,是相对比较安全的,不会受到公孙瓒白马义从的影响。 袁绍瞥了眼鞠义,讪笑一声:“没想到,你居然想到了这种程度,好,那便依你所言,每日三餐,再杀两只羊,专供你营。” 鞠义大喜,欠身拱手:“多谢主公。” “友若。” “在。” “这件事交由你来办。” “喏。” 又解决了一件事,袁绍长出口气,转向鞠义:“这次连伙食标准都提高了,想来应该没有别的条件了吧?” “呃......那个......” 鞠义神色略显尴尬,皱了皱眉,声音拖长:“不瞒主公,还有最后一件事。” 袁绍深吸口气,将怒火压制在心理:“三件都解决了,也不怕这最后一件,直言即可。” 鞠义深知此事有些难度,停顿了片刻,方才言道:“主公,末将至少需要五百匹战马,配合我军训练。” “啊?” 袁绍被这一句话吓得连呼吸都屏住,脸上的肌肉僵着,好像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才好: “你要多少匹战马?” “五......五百匹!” 鞠义的神色忽然淡然下来,赶忙解释道:“主公,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末将必须要拿战马进行最终的冲撞训练。” “若是他们没办法挡下白马义从的冲阵,势必会被其一举撕破防线,届时对方的步骑军阵必将横扫我军。” 袁绍眉头紧攒,却又深知此言不虚,只觉得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东西似的,难以描述那种厌恶的感觉: “可你应该清楚,咱们军中的战马有限,大都是斥候、传令兵在使用,很难凑得齐五百战马给你,而且若是给了你,斥候必将停滞,这仗还怎么打?” “不行!” 袁绍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拒绝:“绝对不行!” 又有荀谌立刻跟着道:“五百匹战马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按照你的训练方法,恐怕这些战马非得被撞死不可。” “是啊。” 紧跟着,郭图同样闪出身来,怒气冲冲道:“仲节,你拿五百匹战马来训练,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而且......” 郭图深吸口气,冷声叱问:“你能保证自己训练出来的士卒,一定可以战败白马义从?” 许攸吐口气,摇头叹息:“仲节啊,你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这样的要求,只怕主公没有能力答应。” “那可是五百匹战马!” 许攸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度,充斥着愤怒与不屑:“你以为是五百只羊吗?可笑至极!” 鞠义再次拱手道:“主公,此战若是获胜,咱们获得的可就不是五百匹战马了,或许是五千匹,甚至更多也不一定,这样的投入是值得的。” 不等袁绍回答,一旁郭图立刻怼了回去:“鞠义,能不能打赢,还另当别论呢?你现在就敢大言不惭,收获五千匹战马?” 言至于此,郭图更是抬眸瞥向沮授,阴阳怪气道:“还以为公与能举荐出真正的大才,没曾想竟是这般大言不惭的狂妄之徒。” “主公!” 鞠义再次欠身拱手,苦苦哀求道:“五百匹战马或许有些多,末将只要求三百匹战马,如何?总之想要万无一失,这样的投入绝对不能少!” 袁绍何尝不知鞠义此举的意义,但一匹战马的价格在一万钱以上,而且现在自己与公孙瓒决战,特殊情况下,价格自然更贵。 保守估计,如果当真要给鞠义购买三百匹战马训练,恐怕至少要花费五百万钱,最为致命的是,这份投资是打水漂,能不能收回来,还是个未知数。 正当袁绍犹疑不定时,一旁的沮授终于开口了:“主公,如果您不用鞠义出战,可有办法战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 “这......” 袁绍不是没跟公孙瓒打过,只是被公孙瓒接连战败而已。 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暂且没有更好的办法。” 沮授揖了一揖,继续道:“既如此,我军若是不断落败,最终必定是分崩离析,届时要钱粮又有何用?” “属下以为,当前我等已经无路可退,必须要竭尽全力,战败公孙瓒,为此即便掏空整个冀州,也是值得的。” “这个......” 袁绍依旧难以下定决心。 足足沉寂良久,殿中鞠义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欠身拱手:“主公,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若是不能战败白马义从,全家老小,尽皆归主公处置。” “仲节,你......” “公与!” 不等沮授开口阻止,鞠义便摆手打断:“放心,当年在凉州时,大小战役不下数百场,我鞠义从无败绩,尔等畏惧白马义从如虎,但它在我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 第298章 先演戏,然后引蛇出洞,手起刀… 兖州,东郡。 郡守府。 刘铄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凝视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势力,而后把一支蓝色的小旗,插在了陈留、东郡的边界上: “不得不承认,张邈的反应速度比咱们预期中要快上许多,这足以证明,咱们的一举一动始终在他的监视下。” “没错。” 一旁陈宫肯定地点点头,摸着齿髭道:“而且从情报上来判断,张邈调集的兵力足有近三万人,绝对是他的主力。” “单从这一点分析,如果我军当真对邺城动手,张邈极有可能会抄袭我军后路,对濮阳发起强攻,以达到掣肘我军的目的。” 对面的程立盯着沙盘上的蓝色小旗,发出一声不屑的讪笑:“此前在下只是听说张邈与袁绍交情匪浅,今日来看,果真如此。” “主公。” 言至于此,程立揖了一揖,朗声道:“咱们引蛇出洞的计策,或许当真可行,只是濮阳兵力太少,怕是难以撑得住张邈进攻。” “属下建议,趁此机会,主公可从河水北岸调支兵马回濮阳驻防,兵力不必太多,五千人足矣。” “一来可以彰显我军心虚,加深张邈对我军欲突袭邺城的印象;二来同样可以加强濮阳的城防,以防不测。” 刘铄抬眸望向程立,面上浮出一抹会心的笑容:“哈哈!知我者,仲德也。” 程立皱了皱眉,猛然间,恍然大悟:“难不成主公当初将濮阳抽空,便是为了今日之举?” 一旁荀彧捻须淡笑:“仲德,你才意识到吗?” 程立惊诧不已,赶忙拱手:“主公英明。” 刘铄摆手道:“其实,此计得益于文若,若非他提醒,当初我也不会把濮阳兵力抽调出大半,赶往河水之北。” “如今张邈的反应尽皆如文若所预料一般,真正神机妙算者,非是铄,而是文若,此计若能大功告成,文若当为首功。” 荀彧赶忙揖了一揖,难为情道:“属下只是提醒主公,张邈没那么容易欺瞒而已,能想到此法安其心,是主公您英明。” “行了。” 刘铄尴尬地摇了摇头,长出口气道:“咱们就别相互捧臭脚了,这样会迷失自我,难以保持理智的判断。” “总之......” 刘铄倒也懒得废话,强调道:“能令张邈将主力调往边界线驻防,咱们引蛇出洞的妙计,就已经大功告成了一半,接下来要看袁绍如何下棋。”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扭头望去。 但见,郭淮急匆匆转入殿中,面上泛着一丝淡淡的笑容,遇着刘铄,赶忙一揖行礼道: “恩师,从魏郡方向传回情报,袁绍率领大军离开邺城,直奔与公孙瓒决战的前线。” “哦?” 刘铄不由诧异:“袁绍当真离开了?” 郭淮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嗯,千真万确,学生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准确无误。” 刘铄继续追问:“邺城现在还有多少兵马?” 郭淮皱着眉,如实回答:“邺城城头旌旗广布,单从旗帜上判断,暂且不知有多少兵马,不过从袁绍带走的兵力看,邺城总兵力不会超过一万人。” “一万人?” 刘铄哂然一笑,当即明白其中奥妙:“好一个袁绍,居然跟我玩虚张声势这一套,倒还真瞧得起我刘铄。”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袁绍亲自赶往前线指挥战斗,倒是个正确的选择,但邺城绝不可能留那么多人。” “最佳兵力应该在五千到八千之前,不过从其虚张声势的举动来判断,想来应该在五千人左右,绝不可能是八千。” “没错。” 又有陈宫深吸口气,跟着分析道:“邺城乃是百年城池,不仅坚如磐石,而且易守难攻,加之他们在兖州有张邈、袁遗呼应,绝不可能在邺城留太多兵力。” “在下同意文若的分析......” 陈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邺城留守的兵力,应该在五千上下,绝不会再多了。” 程立颔首点头:“在下附议。” 羊衜拱手:“在下附议。” “在下附议。” “附议!” “......” 刘铄长出口气,摆了摆手。 当下,许褚将邺城的蓝色小旗取下数支,将其转移往与公孙瓒决战的前线。 “这便是袁绍给我等的回应。” “诸位。” 刘铄柔和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试探性言道:“尔等有何想法,尽皆可以畅所欲言,咱们集思广益,争取商量出个对策。” 一旁荀彧率先言道:“不知主公可是对邺城,有何想法?”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遮掩,点点头:“实不相瞒,我还真想在这关键时期,拿下邺城。” 单从历史表现来看,袁绍强过袁术。 因此,趁袁绍没有发展起来,率先搞死他,绝对是明智的选择。 而届时自己取而代之,汲取袁绍势力庞大的养分,回头再收拾袁术,岂不是易如反掌? 当然,如此想法只在一念之间,若非是被荀彧戳破,刘铄甚至不会说出来。 但事实证明,荀彧不愧是王佐之才,察言观色,揣摩领导心意的能力,极其恐怖。 不过...... 这一次,荀彧却是没有同意:“主公,属下以为万不可如此。” 刘铄没有丝毫生气,只是开口询问:“理由。” “很简单。” 荀彧给出自己的解释:“邺城城高池深,没那么容易打下来,况且袁绍距离邺城不远,一旦战况陷入僵局,我军危矣。” “属下以为,主公仍要以稳妥为先,先拿下陈留,拔出袁绍在兖州的钉子,消灭我军的后顾之忧,待主公坐稳兖州后,再考虑北上不迟。” 一旁陈宫立刻接上话茬:“主公,属下曾在邺城住过一段时间,仔细观察过邺城的城池,我军虽然数万精锐,但想要在短时间内拿下邺城,几乎没有可能。” “除非......”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邺城当真是座空城,但这显然不可能,袁绍及其臣属的家眷尽皆在邺城安家,他绝不会坐视邺城有难。” “嗯。”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尔等所言尽皆有理,此事不可再提,咱们接下来探讨,要如何把张邈从陈留引出来。” “这家伙虽然有突袭濮阳的迹象,但如果我军没有进攻邺城的事实,只怕他绝不敢轻举妄动,更别提真正突袭濮阳了。” 一旁程立欠身拱手,当即言道:“主公,属下以为咱们得先把攻打邺城的声势造出来,比如打造攻城器械、筹备箭矢、粮草等。” “以此种方式不断加深张邈对于我军进攻邺城的印象。” “而后......” 言至于此,程立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主公可趁公孙瓒、袁绍大战之时,引兵进入魏郡地界,而且速度要快,直奔邺城。” “当然,我军引兵进入魏郡是真,但强攻邺城是假,只要张邈得知我军杀入魏郡,十之八九会断定我军强攻邺城,如此一来,他必引军突袭濮阳。” 身旁羊衜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仲德,你此计虽秒,可若张邈没能上当,没有突袭濮阳,主公引兵进入魏郡,便意味着彻底与袁绍决裂。” “这样做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那又如何?” 程立浑然不以为意,反问道:“伯道,你觉得主公与袁绍之间,维持表面上的和睦,有何意义吗?” “其实大家都清楚,从袁绍将于夫罗撵入东郡的一刻,双方便彻底撕破了脸皮,何况如今咱们与袁术结盟,迟早要与袁绍决裂。” “既如此......” 程立态度坚定,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只要能把张邈这条蛇引出来,主公引兵进入魏郡地界,又有何妨?” 羊衜蹙眉:“这......倒也是。” 第299章 天底下就没有刘铄不敢干的事情… 兖州,济阴郡。 刺史府。 刘岱负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两道浓眉骤拧成川,口中喃喃自语:“张邈这厮竟然把主力兵马调往了泞亭附近,他这明显是冲子明去的。” “难不成......” 一个可怕的结论忽然浮现在刘岱脑海,直惊得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这小子当真要对袁绍动手?” “这个......” 一旁的万潜同样是愁眉锁眼,满目骇然,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刘郡守是个聪明人,他必然清楚自己与袁绍之间的差距。” “属下以为,刘郡守将兵马迁往河水北岸,屯驻在卫县,真正的目的不是要进攻邺城,而是虚张声势,想要牵制袁绍部分兵力。” 刘岱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你说得倒是有些道理,子明的确是个聪明人,自取灭亡之事,他绝不会做。” “不过......” 话锋一转,刘岱补充言道:“某些在你我而言,是自取灭亡之事,但在他眼里,则不然,诚如当年追杀董卓,众诸侯彼此观望,唯有他与曹操,敢引兵追杀。” “而且,当初董卓挟天子离开雒阳后,他仅凭手中千余兵力,便敢强攻有数千西凉锐士驻守的雒阳,甚至还能将其拿下。” “哼!” 轻哼一声,刘岱眸中的精芒变得愈加深邃:“这小子,胆大心细,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当初他只带着许褚便敢来会盟,千余兵力便敢强攻雒阳,现在倒好,当上东郡太守后,实力见长,胆子更大,保不准真敢强攻冀州。” “况且!” 言至于此,刘岱忽然想起件事,再次强调道:“你可别忘记了,当初袁绍将于夫罗撵入东郡,差点因此毁了东郡的房屋建设工程。” “子明嫉恶如仇,受此屈辱,岂能不记在心上?此前袁绍亲自坐镇邺城,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袁绍引兵离开,邺城空虚,他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嘶—! 万潜听得是心惊肉跳,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讨董期间,他在兖州负责筹措粮草,不知刘铄的光荣事迹,现在听到他如此大胆,再联想到今日局势,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此说来......” 万潜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终究还是感觉不得不防:“刘郡守当真要对袁绍下手?” 刘岱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点头:“极有可能!” 万潜岂能不明白刘岱心思:“使君莫非是想趁此机会,联手刘铄,一起消灭张邈?” 刘岱吐口气:“我倒是想,可身旁还有个袁遗,不得不防,但咱们却可以给子明提个醒,顺便出兵牵制张邈,以此缓和双方的关系。” 万潜揖了一揖,朗声道:“主公英明。”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扭头望去。 大将王肱从远处疾步赶来,神色略显惊慌,进入议政殿后,只是草草一拱手,便开口道: “主公,东郡有情况。” “什么情况?” “刘铄派兵回援濮阳。” 呼— 刘岱暗松口气,唇角微扬:“果然是虚张声势。” 然而,王肱却是明白刘岱会错了意,赶忙补充道:“主公误会了,刘铄绝大多数的兵力,仍在河水北岸屯驻,只调回来五千兵马。” “什么?” 刘岱闻言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只调回来五千兵马?” 王肱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嘶—! 刘岱面色激变,神色忽然凛冽下来:“这小子,莫非真敢对袁绍动手?五千兵马而已,岂能拦得住张邈大军?何况濮阳方向还有一座没城墙的新城。” 或许张邈拿不下濮阳城,但只要他当真引兵杀到东郡,濮阳方向这座新城,肯定是首当其冲,第一个遭殃。 于夫罗的骑兵或许拿不下新县,可对于步兵而言,攻克这样的城池,简直是易如反掌,宛如单方面的屠杀,没有丝毫压力。 “应该是真的。” 不等刘岱自己否定自己,王肱再次爆出了一枚深水炸弹:“根据从河水北岸传回的消息,刘铄正在秘密打造攻城器械。” “主公应该清楚的,当初他在雒阳可是收了不少人,其中便有擅长制造攻城器械的匠人,而现在的东郡,最不缺的便是匠人。” “只要刘铄当真想要进攻邺城,只需要一声令下,冲车、投石车、井阑、巢车,顷刻间便可完成。” “主公!” 言至于此,王肱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属下以为,刘铄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他当真有可能进攻邺城。” 万潜深吸口气,同样惊得是头皮发麻:“只派五千兵马回防,明显是心虚,既害怕被抄袭了后路,又舍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是啊!” 刘岱喉结强有力的上下翻滚,忍不住惊叹道:“这小子果然胆大包天,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谁若是被他盯上......” “哼!” 轻哼一声,刘岱吐口气道:“瞧瞧,这便是下场!” 一旁王肱则是昂首道:“刘铄若当真拿下了邺城,我王肱佩服他,此前的种种,便一笔勾销,权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刘岱瞥了眼王肱:“混账,你可知战端一开,会牵连多广,后果有多严重吗?” 王肱拱手抱拳,狞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王肱何惧之有!” “......” 刘岱俩眼珠子一瞪,铜铃般大小,气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怼,整个人如雷轰电掣般僵在原地,完全木了。 此刻,万潜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勿恼,这件事于我等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刘岱眉头紧皱,扭头瞥向万潜,疑惑道:“哦?你这是何意?” 万潜轻声道:“使君,张邈是袁绍在兖州的钉子,若是他引兵强攻东郡,势必导致陈留空虚,咱们完全可以趁虚而入,突袭其后方。” “亦或者......” 话音未落,刘岱便哂然一笑,神色尴尬地摇了摇头:“万从事,你是不是忘记了,咱们背后还有袁遗在?” “张邈之所以敢如此放肆,不正是因为袁遗可以牵制我军吗?否则,凭他一己之力,岂敢轻易对东郡出手!” “没错。” 万潜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袁遗的确可以牵制我军,但主公切莫忘记,豫州还有袁术在,前段时间他与曹操作战,却被张邈、袁遗牵制了兵力。” “如今,既然有机会报仇雪恨,凭袁术睚眦必报的性格,估摸着应该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他若是对张邈出手,咱们刚好可以对袁遗出手。” 嘶—! 刘岱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你的目标竟然是袁遗?” 万潜肯定地点点头:“使君不是一直想要摆脱被袁遗、张邈夹击的囧境吗?此次刘铄进攻袁绍,或许便是我等唯一的机会。” “没错!” 刘岱深吸口气,难掩激动的心情:“此前咱们一直不敢动手,便是害怕二人左右夹击,既然现在张邈要攻东郡,那么仅剩袁遗一人,我军何惧之有?” “哈哈!” 一念至此,刘岱扬天哈哈一声,彻底振奋起来。 他忙不迭瞥向王肱,当即铿锵下令:“王肱。” 王肱欠身拱手:“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全军尽皆战备状态,分别往陈留、东郡、山阳,撒出斥候,收集情报,以便我军随时可以出击,不得有误。” “喏。” “万从事。” “在。” “你暗中筹措粮草、攻城器械,做些战前准备工作。” “喏。” 第300章 咱们的确不该在曹操身上浪费时… “什么?” 听到奏报的张邈顿时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刘铄只调回五千兵马?” 大将高凯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没错,只五千兵马。” 这一刹那,张邈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仅仅只有五千兵马! 这意味着...... 刘铄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有野心,想要强攻邺城,取而代之。 作为讨董之战的成员之一,张邈非常清楚刘铄身上的那股子莽劲儿,这世上就没有他刘铄不敢干的,而且不管多么凶险,他偏偏还真就干成了! 此刻的张邈面色惨白的僵立着,足足良久,方才等到血液回流,僵硬颤抖的四肢重新恢复知觉,但整个人依旧麻木,脸上写满了骇然。 咕噜—! 张邈的喉结强有力地上下翻滚,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上哗啦啦翻滚落下,他脑海中俨然已经浮现出将来的一幕。 自己率领精兵攻打东郡,兖州刺史刘岱则突袭我军后方,豫州刺史孙坚同样闯入,自己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禁不起三方消耗啊! 最终结果是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 自己恐怕连濮阳的城墙都还没爬上去,便要分兵对抗袁术、刘岱,他们俩人即便单拎出来一人,自己都未必是对手,又何况是联合进攻? 这可当真是...... 喝上毒药又上吊,该死该死真该死! “兄长......” 见张邈愣在原地,下方张超下意识呼喊道:“兄长?” 张邈这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坐在上首主位的蒲团上,摆手道:“没事,我没事儿!” 张超暗松口气,揖了一揖:“兄长,其实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艰难。” 张邈抬眸望向弟弟:“你有何意见,不妨直言。” 张超倒也没有犹豫,轻声道:“兖州刺史刘岱,自有山阳郡守袁遗来制衡,他若当真敢来进攻,袁遗出兵济阴郡,直捣黄龙,必有奇效。” 张邈缓缓点头:“没错,你且继续。” “至于袁术......” 张超声音略微拖长,给足自己思考的空间。 忽然。 他眼神骤亮,俨然已经想到了对策:“兄长可还记得曹孟德吗?” 张邈嘶的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 “嗯。” 张超肯定地点点头:“曹操屡次战败孙坚,如今又稳定了颍川,你们二人若是联起手来,一个小小的袁术而已,又有何惧?”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略一思忖,当即言道:“唯今之计,怕是也只能如此了,我即刻给孟德写封信,如果袁术有动静,请他立刻赶来支援。” 张超欠身拱手:“兄长英明。” 张邈咬着牙:“哼,当初他想要坐稳颍川,是咱们帮他牵制住了袁术的大量兵马,现在也该轮到他报恩了。” “没错。” 张超深以为然地道:“我料定曹操心里一定憋着火,虽然战败了孙坚,但这口气是无论无何都咽不下的。” “只要兄长的亲笔信到了,曹操必定相帮,而且必定不遗余力,说不定此战便可令袁术折损一员大将。” 张邈哂然一笑:“若当真如此,袁术岂不得哭昏在茅厕?” 张超笑得月白风清,语调轻松之极:“自然如此。” ***** 豫州。 后将军府。 袁术抬眸望向殿中杨弘,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你说什么?刘铄亲率大军入驻河水北岸,濮阳方向只有不到八千兵马?” “没错。” 杨弘同样十分激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不仅如此,根据河水北岸传回的消息,刘铄正在秘密打造攻城器械,极有可能要对袁绍发起进攻。” 嘶—! 袁术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刘铄要对袁绍动手?不是说对张邈下手吗?怎么......” 不等杨弘开口,一旁便闪出智囊阎象:“主公,属下以为,刘铄引兵入驻河水北岸,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真正的目的依旧是张邈。” “哦?” 袁术瞥向阎象:“何以见得?” 阎象解释道:“其一,邺城乃是百年重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即便刘铄拥兵数万,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下邺城。” “其二,虽说袁绍已经离开邺城,但毕竟人在冀州,一旦邺城遭受突袭,必可火速赶回驰援,届时刘铄腹背受敌,如何能战?” “主公应该了解刘铄......” 言至于此,阎象摸着齿髭,轻声道:“此人极其聪明,从来都是只占便宜不吃亏,即便他真有野心进攻袁绍,也绝不会是此刻。” 袁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子效言之有理,确实如此。” 殿中杨弘则是皱眉道:“可是,根据可靠情报,刘铄在得知张邈派兵赶往边界时,立刻调回了五千兵马,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哼。” 阎象轻哼一声,饶有兴致地道:“这便是刘铄的高明之处了,他真正的目的是陈留张邈,但自己却不敢主动进攻,因此只能逼着张邈率先动手。”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如今刘铄所作的一切,全都是演给张邈看的,甚至将来当真发兵魏郡,也只是为了逼张邈出兵而已,绝不会真正进攻袁绍。” “啊?这......” 杨弘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原本想要反驳,但仔细想想,忽然发现阎象的分析,的确非常有道理,因此这回怼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反而缓缓点着头: “子效言之有理。” “如此说来......” 杨弘顺着阎象的思路,再结合当前的局势,轻声道:“咱们是不是也要做点什么?否则影响到刘铄这出戏,便不太好了。” 阎象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杨弘,面上泛起一抹会心的笑容:“没错,咱们的确要有些行动,否则势必会影响到刘铄的计策。” “主公。” 言至于此,阎象揖了一揖,劝谏道:“属下建议,派张勋引兵夤夜潜行,暗中靠近陈留地界,同时派孙坚赶往召陵,牵制曹操的援兵。” 袁术深吸口气,缓缓点头:“好,便依子效所言。” “来人。” “在。” “速速派人赶往西华、睢阳,传令孙坚引兵入驻召陵,张勋引兵入驻宁陵,切记要隐藏行踪,不可暴露。” “喏。” 安排好军务,袁术扭头瞥向阎象:“子效,你觉得刘铄此计可能成否?” 阎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主公放心,此计必成!” 袁术颔首淡笑:“如此说来,张邈的末日到了。” “嗯。” 阎象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只要袁绍、公孙瓒交上手,刘铄佯攻邺城,张邈的末日便到了,他注定见不到今年冬天的大雪了。” “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此前被张邈、袁遗牵制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果真如子效所言,这笔买卖做得划算。” “不仅消灭了张邈,而且还令刘铄彻底倒向了咱们,有他在兖州,那家奴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而咱们也能专心对付曹操,再向东、向南扩张。”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主公,曹操虽然是个将才,不过他依附袁绍而生,只要袁绍败于公孙瓒、刘铄之手,他便只能归顺主公,不足为惧。” “属下以为......” 言至于此,阎象再次拱手道:“主公明年的战略方向,应该放在徐州、淮南一带,争取彻底占领中原,而后向南、向北扩张,壮大实力。” 袁术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副波澜壮阔的版图,而他则是手持传国玉玺,身穿冕服,头戴珠帘冠,凌驾于版图之上: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狂浪的笑声响起,袁术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子效言之有理,咱们的确不该在曹操身上浪费时间,应当着眼徐州、淮南,占领中原。” 第301章 曹操:鲸吞袁术,当断其左膀右… 颍川,阳翟。 太守府。 曹操接过锦囊,从中取出信笺,展开浏览,面上没有半点惊诧,反而极其平静,甚至连半点波澜都没有掀起: “孟卓兄的意思我明白了。” 良久后,曹操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朗声言道:“劳烦你回去告诉孟卓兄,刘铄此人绝不像是表面上这般简单,他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必定不敢强攻邺城。” 下方男子欠身拱手:“小人明白,定会转告我家主公,不过曹郡守,您不准备亲自写封回信给我家主公吗?” “不必了。” 曹操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事情,又何必再浪费竹简,你把我的话带到即可,若是陈留遇难,曹某必定赶来相助。” 男子暗松口气,再次拱手:“多谢曹郡守,既如此,小人告辞。” 曹操摆手吩咐道:“志才,替我送送他。” 戏志才一揖:“喏。” 旋即。 他摆手做请状,带着张邈使臣,一起出了议政殿。 对方前脚踏出议政殿的门,曹操后脚便站起身来,直奔不远处的沙盘,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陷入了沉思。 刘铄要进攻袁绍? 没错! 袁绍这蠢货的确惹怒了刘铄,可刘铄绝非愚昧之人,即便当真要报仇,也绝对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刻,他真正的目标必是张邈,不是袁绍。 现在张邈身旁有刘岱、刘铄、袁术三股势力,即便有袁遗负责牵制刘岱,只怕张邈也不是刘铄、袁术的对手。 从袁术最近的动作上来看,他一定是跟刘铄达成了某种协议,难不成刘铄当真会与袁术结盟?他眼光何时变得这么差劲了,亏我还以为他是英雄! ...... 子明啊! 当初我就断定,你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你如果选择跟袁术结盟,便更令人失望了。 袁术虽然占据南阳、豫州,实力强横,但终究只是表面强大而已,被人一路扶着起家,结果却连豫州都没坐稳,这样的能力足以证明他是表面繁荣,迟早必败! ...... 正当曹操在思考当前局势时,不知何时,戏志才已经返回议政殿,来到了曹操的身旁,瞥了眼沙盘上的势力,轻声道: “主公,您当真准备驰援张邈?” “嗯。” “可是......” 戏志才皱了皱眉,朗声道:“您应该清楚的,如此局势下,张邈根本没有活路,别说是袁术、刘铄合力,南北共同进攻,便是刘铄一人,也绝非张邈能敌。” 曹操冲戏志才绽出一抹淡笑:“张邈的结局,我何尝不知,但咱们若不驰援张邈,如何钓到更大的鱼?” 嘶—! 戏志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呆呆思忖了片刻:“主公的目的莫非是孙坚?” 曹操扭头瞥向沙盘上的那支兵马,深吸口气:“没错!咱们想要鲸吞袁术的力量,不将他的左膀右臂掰断,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猜......” 言至于此,曹操眉尖荡过一抹淡淡的杀气:“落败足足两次的孙坚,一定很想打一次漂亮的翻身仗,这便是咱们的机会。” 戏志才终于明白了曹操的想法:“主公英明,孙坚号称江东猛虎,若是能趁此机会将其铲除,对于咱们接下来的战略,大有裨益。” “志才。” “在。” “立刻传令各营将校,来此议政,商讨一下消灭孙坚的作战计划。” “喏!” 戏志才应声承诺,旋即再次离开。 曹操深吸口气,凝视着沙盘上标注着刘铄势力的红旗,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狞色: “子明,但愿咱们别尽早在沙场相遇,否则休怪我曹操不讲往日情面了。” “只要给我五年时间,必定可以超越你,与你正面对决。” ***** 茫茫旷野,一望无垠。 袁绍大营宛如磐石,横卧在旷野上。 此刻。 中军大营。 袁绍端坐在上首,其下一干文臣武将,分列两旁。 帐中,郭图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东郡传回消息,刘铄抽调出五千兵马,返回濮阳方向驻扎,主力大军依旧在河水北岸。” “而且!” 言至于此,郭图强调道:“据可靠消息,刘铄在暗中筹措粮草,打造攻城器械,似乎真有要进攻我魏郡的迹象。” “东郡的斥候在我魏郡的地界上,侦察也越来越密集、频繁,甚至有人深入到了内黄、邺城附近,明显不怀好意。” 袁绍闻言,神色忽然凛冽下来,面上带了怒色,厉声道:“好一个刘铄,看来他当真已经倒向了袁术,将来必是我等大敌。” “可惜!” 袁绍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咬紧钢牙:“我没有多余兵力兼顾此贼,否则必连同此贼在内,与公孙瓒一起消灭不可!” 下方横出田丰,欠身拱手道:“主公切莫动怒,依属下之愚见,刘铄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绝对不敢轻易对我军动手。” “主公切不可捕风捉影,因为一些小事,便调兵离开前线,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除掉公孙瓒这个大敌,其若不死,早晚必成大患。” 又有沮授横出一步:“元皓言之有理,没错,咱们必须要集中力量,先行干掉公孙瓒,保住中山、常山的房屋修建工程,待鞠义将兵马练成,便是我军反攻之机。” 至此为难之际,即便是素来与冀州人氏不和的郭图,同样闪出身来:“主公,邺城交给审配即可,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对付公孙瓒。” “何况!” 郭图深吸口气,强调道:“南面还有张邈掣肘,且不说刘铄是不是虚张声势,即便不是虚张声势,有张邈强攻濮阳,刘铄也不敢在邺城逗留太久。” 荀谌颔首点头:“没错!邺城易守难攻,固若金汤,没那么容易被拿下,主公不必忧心。” 辛评拱手:“附议!” 逄纪拱手:“附议!” “附议!” “附议!” “......” 顷刻间,满帐文武尽皆表示赞同。 袁绍这才安下心来,缓慢地点点头:“尔等言之有理,咱们目前的主要任务,便是解决公孙瓒这个隐患,至于刘铄,便交给审配、张邈应对了。” 众文武齐齐拱手:“主公英明。” “既如此......” 袁绍大手一挥,朗声道:“尔等可有何建议,应对公孙瓒的步骑大军?尽皆畅所欲言,不必顾忌,即便说错,亦是无妨。” 当下,谋士田丰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属下一直在前线,理当由属下率先发言,权当是抛砖引玉。”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元皓所言甚是,既如此,直言即可。” 田丰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言道:“当前公孙瓒主要是在靠骑兵的机动性,不断的袭扰我军后方,中山、常山各个新县几乎已经停工。” “属下以为,当务之急是要制定一套针对性的防守策略,绝对不能照搬东郡的模式,毕竟双方面对的敌人不同,策略理当不同。” “没错。” 袁绍深有感触,再次询问道:“那不知元皓对此,可有具体想法?” 田丰点点头:“有!” 袁绍大喜:“说来听听。” “喏。” 田丰铿锵言道:“属下以为,刘铄如此布局,真正目的是要利用于夫罗断粮,来逼迫其于自己决战,这是东郡可以全歼于夫罗的先决条件。” “然而,我军情况不同,于夫罗不是公孙瓒,公孙瓒也没有断粮,他绝对不会放弃骑兵的机动性,而主动与我军决战。” “因此,咱们的防守策略必须要转变,是要为公孙瓒量身打造一套防御策略,否则想要扭转当前被动局面,是绝对不可能的。” “......” 第302章 冀州防守战略升级,冀州派vs… “主公。” 田丰说到关键处时,从怀中摸出一份丝绢,双手呈给袁绍:“这是属下最近一段时间,根据当前的具体情况,对新县的防守策略,进行的优化升级,还请主公过目。” “呈上来。” 袁绍大手一挥,示意田丰上前。 田丰急忙走上前来,将丝绢呈给袁绍,方才翻回原本的位置。 袁绍将丝绢展开,眼珠子上下翻滚,竟是一个防守的简图。 即便袁绍自幼熟读兵书,精通兵法,乍看之下,也没能明白田丰想表达什么意思: “元皓,你画的这个图到底何意?不妨直言。” “其实很简单。” 田丰赶忙揖了一揖,解释道:“属下是在原本的城防体系上,又额外增加了防御体系,既在外围两百步,环绕一圈拒马,变成城防士卒作战区。” “城防士卒作战区?” 袁绍听得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明白田丰此举何意。 “没错。” 田丰则是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根据各县反馈回来的情况看,公孙瓒的袭扰兵力约莫在四百到五百骑左右。” “这样的兵力想要强攻一座新县,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们只能袭扰,以逼停我军工程为主要目的。” “只要他们赶来,我军的应急自救体系便会立刻进入状态,全城进入战备状态,直到他们最终离开,才能恢复。” “而这段时间以来,公孙瓒的骑兵几乎每天都要光顾各大新县三次,每次皆要停工防备,对军心影响实在太大。” “而属下又扩充出一个作战区,令全新县兵马入驻,一旦贼子赶来,只由他们进入战备状态,而不干涉核心施工区。” 嘶—! 袁绍似乎明白了田丰的意思:“如此说来,公孙瓒的骑兵赶来突袭,只有城中兵马在作战区防备,而城中继续施工,不受影响,对否?” “没错。” 田丰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简而言之,便是在外围修建数个军营,专门负责应对公孙瓒骑兵突骑。” 袁绍猛地坐直了身体,顿时来了兴趣:“这个主意似乎不错,诸位对此有何意见,尽可畅所欲言,咱们帮他一起完善。” 当下,郭图横出一步:“元皓,你的想法的确不错,但如果公孙瓒的骑兵长时间逗留,县城内的材料耗尽,又当如何?” “这一点公则大可放心。” 田丰何等样的人,岂能想不到这一点:“根据各县县令反馈的情报看,由于停工,导致城中材料堆积过剩,至少可以保证两天的使用量。” “在下受此启发,便是加大伐木的乡民,务必使城中材料的储量,不得低于两到三天的使用量,如此一来,除非公孙瓒的骑兵夜里都不退兵,否则城中绝不会停工。”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嗯,有道理,别人可还有意见?” 紧跟着,又有荀谌闪出身来,朗声言道:“目前新县的守军有多少人?如果公孙瓒选择集中兵力,强攻外围守军,尔等可能撑得住?” 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是...... 田丰同样早有应对之策,当即对答如流道:“首先,公孙瓒要集中兵力攻打一个县城,那么对于其余诸县而言,便可正常施工,不会导致大面积停工。” “其次......” 田丰声音洪亮,铿锵言道:“公孙瓒的骑兵想要进攻新县,必须要下马步战,城中两千精兵皆可参战,还有黑山军乡民皆要加入防守,总兵力可达万人。” “最为关键的是,如果当真走到那一步,便由新县放狼烟请求支援,周遭各县引兵出战,主公同样不会坐视不管,此乃中心开花之策。” 袁绍听到“中心开花”四个字,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战场的一幕,止不住地点头称赞: “妙啊,此计果然大妙!” “元皓啊!” 袁绍忍不住开口称赞:“可以想象,你对战局进行了怎样详细的推演,辛苦你了。” 田丰揖了一揖:“此乃属下应尽职责。”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招呼道:“诸位,可还有别的意见吗?” 话音刚落,又有辛评挺身而出:“元皓,在下也有问题,不知可能解答与否?” 田丰神色如常,摆手道:“仲治,旦言无妨。” “是这样的......” “很简单......” “......” 仅仅一个策略而已,足足有七、八人提出各种问题,田丰毫无保留,和盘托出,令满帐文武尽皆折服。 当许攸问完以后,大帐足足沉寂了良久,再没有一个人能找到半点破绽。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朗声道: “既然诸位没有别的意见,便按照元皓的计策实施。” “公与!” “在。” “收编黑山军乡民之事,是由你主责的,既如此,他们的城防布置,也由你安排,若是有不明白的,自去寻找元皓帮忙。” “喏。” 接下来,袁绍又商讨了一些应对公孙瓒的办法,直至暮云四合,余晖散尽,方才散会,众文武各自回营。 出了中军大帐后,沮授立刻找到田丰:“元皓。” 田丰冲他绽出一抹淡笑:“公与,你可是在专门等我?” “没错。” 沮授点点头,长出口气:“今日多亏了你,否则我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田丰摆了摆手:“走吧,去我大帐相聊。” “嗯。” 沮授同样有此意,便点头答应一声,跟着田丰直奔军帐。 二人面对而座,田丰烹茶待客:“公与,你不必如此客气,咱们全都是冀州人士,理应相互帮助,岂能被那帮颍川人逐个击破。” 沮授一脸难以置信地道:“怎么,你远在前线,居然也感觉出来了?” 田丰替沮授斟满茶水:“我虽在前线,可身旁不是有辛评吗?他也是颍川人。” “难不成......” “他还好,至少是以战局为重。” 呼— 沮授暗松口气,摇了摇头:“当初在韩使君帐下时,咱们便不受待见,毕竟他们全都是颍川人士,且很多皆是韩使君心腹。” “狗屁的心腹。” 田丰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估摸着现在韩馥快要憋屈死了吧?最终还是被他最信任的人出卖了,结果现在被袁绍软禁在邺城。” “简直可笑至极!” “我记得......” 田丰抬眸望向沮授,轻声道:“当初韩馥要献出冀州时,你还曾劝谏过他,可最终结果,却被韩馥骂的是狗血喷头。” “是啊。” 一念至此,沮授长叹口气,捧起桌案上的茶盏,一饮而尽:“往事如烟,令人心酸呐。” 田丰提起茶壶,为沮授斟满茶水:“韩使君已经过去,公与不必伤心,不管怎样,咱现在的主公,要比韩馥强一百倍。” “主公的确胜过韩馥。” “不过......” 话锋一转,沮授眸中闪过一抹狞色,冷冷道:“郭图、荀谌等人却是愈加放肆,他们眼瞅着我沮授受重用,便处处掣肘我,当真是小人行径!” “卑鄙!” “无耻!” 这最后两个词,几乎是从沮授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吐口气,目光落在田丰身上:“今日若不是你提出防守战略升级,估摸着我沮授又要成为他们攻击的对象了。” 田丰自然明白这一点,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所以,此次的防守策略是我独自一人完成,从未让辛评知道过,也算是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公与!” 田丰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丰知你不喜欢党争,可当前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咱们该团结,还是要团结起来,否则咱们迟早会被郭图等颍川士人踩在脚下。” 沮授眉尖荡过一抹杀气:“今日在外等你,授正是此意,既然郭图等人已然亮剑,咱们冀州士人都必须接招。” 田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意。” 第303章 公孙瓒懵逼!雾草,袁绍换战术… “奇怪!” 公孙瓒负手站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剑眉微蹙,似是在激烈的思考:“袁绍引兵来此已有数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不成......” 一个极端可笑的念头,浮现在公孙瓒脑海中,还没等他说出口,便被自己接连摇头否定: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公孙瓒皱着眉,转而开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抬眸望去。 帘帐起,大将严纲匆匆赶回,欠身拱手道:“主公,有消息了。” 公孙瓒急忙开口询问:“快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严纲回答:“袁绍暂时派兵回援中山、常山诸县,将外围的防守圈又扩大了许多,两层拒马之间,甚至还有不少的军帐。” “哦?” 公孙瓒惊诧不已:“袁绍当真派兵回了中山、常山诸县?” 严纲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千真万确。” 公孙瓒诧异:“看来中山、常山的房屋工程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终归是我过太保守,居然暂避锋芒,准备与袁绍大战一场。” “哼!” 轻哼一声,公孙瓒内心再次燃起一团烈火:“本以为袁绍亲率大军赶来,势必追求速战,以提振军心,没想到他比咱们想象怂多了。” “严纲!” “在。” “既然袁绍没有太大的动静,那么咱们依旧如前,我亲率白马义从为尔等护航,你们继续袭扰中山、常山,我倒要瞧瞧,他袁绍如何应对。” “喏。” “哦对了。” 正当严纲准备转身离开时,公孙瓒忽然想起了什么。 严纲立刻停下脚步,转身返回:“主公可还有事吩咐?” 公孙瓒试探性问道:“东郡可有消息?” 严纲点点头:“据说刘铄亲率大军入驻河水之北,而且正在秘密打造攻城器械,估摸着他是在等咱们与袁绍决战,才想要沉寂突袭邺城。” “这小子......” 公孙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他是想借咱们的力量牵制住袁绍,给他强攻邺城争取时间。” “嗯。” 严纲颔首点头:“必是如此。” 公孙瓒暗松口气,至少当初袁术提到的事情,全部兑现了:“估摸着这也是袁绍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之一。” “他很清楚刘铄的能耐,当初讨董时,袁术、袁绍二人被他耍得团团转,这回袁绍得罪了刘铄,又岂能安生?” “既如此......” 公孙瓒彻底放下心来,长舒口气:“主动权便在咱们手中掌控,若是不给袁绍找点麻烦,岂不愧对这天赐良机?” 严纲欠身拱手:“主公放心,末将这便去安排。” 公孙瓒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 “喏。” 严纲应声承诺,旋即转身离开大帐。 当日,公孙瓒如往常一般,率领白马义从出营,监视着袁绍的主力,公孙越、严纲二人,各自率领一支精兵,快马直奔中山、常山,准备袭扰新县。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暴雨敲阶。 严纲率领三百精骑,按照此前的路线,直奔中山国的新城。 若是此前,他引兵杀至此处,至少会有五、六股狼烟升起,不断提醒危险将至。 然而,这一次则是不然,不仅没有以狼烟提示危险,甚至连个斥候、传令兵都没有抓到,简直奇哉怪也。 “不对劲儿。” 身经百战的严纲下意识紧张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越是这种时刻,就越是要保持足够的冷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全军呈战斗队形疾行,不可放松警惕。” 伴随着旌旗舞动,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他们像是装上了发条似的,立刻分散开来,将马槊、战矛暂时收起,换上了极其擅长的长弓,时刻准备捻弓搭箭,诛杀突如其来的敌军。 甚至,严纲连密林都不敢轻易靠近,因为他害怕忽然从中杀出个什么魑魅魍魉,将其这一小股兵马围而歼之。 虽说精骑兵擅长奔驰,可一旦被围,照样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多年的戍边经验告诉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 如此狂奔了约莫五十里。 终于! 一座被拒马围聚而成的新县出现在严纲面前,外围两圈拒马连接成一条巨龙,早有披坚执锐的士卒做好准备,手持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然而...... 严纲放眼望去。 新县内部,依旧有黑山军乡民在扛着木材走来走去,空气中除了战马的蹄声外,竟也偶尔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以及黑山军乡民的呼喊声。 嘶—! 严纲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自己已经杀到了跟前,他们居然没有停工,依旧在干活? 当真以为,仅靠外围的这一圈拒马,以及眼前这些士卒,便可将我等拦住? “该死!” 严纲忽然生出一抹被人小觑的感觉,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眉宇之间煞气狂涌,战意在顷刻间飙涨到了巅峰: “弟兄们!” 严纲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传遍整支队伍:“贼子竟然没有停工,乃是对我等最大的蔑视,今日便让他们好生瞧瞧,咱们的厉害。”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旋即。 众人齐齐猛夹马腹,一阵阵的马嘶声响起,整支队伍如同一股飓风般,眨眼间杀到了拒马前:“放箭!” 嗖!嗖!嗖! 一波箭矢骤然升空,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跃过拒马,直朝着里面的黑山军士卒如飞蝗般罩了过去。 “挡—!” 早有准备的黑山军士卒丝毫不慌,以木板制造的盾牌纷纷挡在面前,将他们齐齐包裹,没有露出半点空隙。 只听得一阵密集的笃笃声,快速响起,又戛然而止,木盾立刻散开,早已做好放箭准备的士卒纷纷松开捻着弓弦的手指。 嗖!嗖!嗖! 同样是一波犀利的箭矢攒射,径直朝着呼啸掠过的骑兵罩了过去,猝不及防的严纲吓得脸都绿了,扯着嗓子呼喊: “注意箭矢!” 虽说战马奔驰的速度非常快,但黑山军主将也绝非孬人,他预判了严纲的行军轨迹,打得刚好是他们的提前量。 这一波箭矢袭杀虽是反击,且仅仅只有五十步远,但结结实实打了严纲一个措手不及,彷佛只是一眨眼,本方骑兵竟接连倒下了十数人。 “该死!” 纵马疾驰而过的严纲,暗暗咒骂一声,内心好似在滴血。 他再也不敢小觑这帮黑山军士卒,在距离外围拒马七、八十步远的地方,绕着整个新县,疾驰狂飙了足足一圈。 内外拒马之间,居然足足有五、六十个军帐,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支队伍在防守状态,这是典型的区域联防战术。 不论严纲引兵从那个地方进攻,只要进入他们的防守区域,立刻便有士卒跟进,出了他们的防守区域,则会立刻返回中心,时刻准备下一轮的进攻。 “杂碎!” 严纲咬着钢牙,心底的怒火腾得燃烧起来:“咱们兵力太少,绝对不可能攻进去,既然袭扰不成,立刻返回,将此消息禀告主公。” “走!” 严纲倒也没有丝毫犹豫,拨马转身便走。 对方显然早有准备,过久的逗留,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304章 下马步战,是以己之短,攻敌所… “败了?” 公孙瓒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严纲:“中山、常山的新县连城墙都没有,你们居然会落败,还折损了数十个将士?” “没......没错。” 严纲垂头铩羽,怯生生颔首点头:“末将的确败了,还望主公责罚。” 公孙瓒太清楚严纲的实力了,他可是最早跟随自己的猛将,当年打乌桓、鲜卑大小战役数百场,也堪称是作战经验丰富。 别说是新县的数千杂牌黑山军士卒,就算是擅长骑射的乌桓、鲜卑勇士,面对严纲也丝毫讨不到便宜。 可现在呢? 严纲居然落败了! 别说满帐的文臣武将不信,即便是公孙瓒本人,同样不信。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细节:“你仔细说说,到底是如何战败的?” 严纲欠身拱手,如实回答:“主公,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严纲便把此次突袭中山新县的始末,一个细节不落的,全部和盘托出,甚至将自己的疑惑点、判断过程,也详细讲述: “总之!” 严纲遗憾地长叹口气,轻声道:“袁绍在中山、常山的各个新县,全部更改了防御策略,即便我军引兵突袭,也丝毫不会影响到新城内正常的施工。” 嘶—! 公孙瓒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陷入沉思:“怪不得袁绍这厮始终没有动静,原来竟是在专注新县的防御策略。” 严纲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主公,我军负责突袭的兵力太少,可步战强攻的话,甚至连对方兵力的一半都达不到,这仗实在没法打。” “绝对不能步战!” 公孙瓒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道:“咱们的优势便是骑兵,便是马上作战,你若是下马强攻新县,必然正中袁军下怀,届时我军伤亡必定更大。” “没错!” “末将亦是此意。” 严纲深以为然地颔首点头,但随即出现了新的问题:“可是主公,如果咱们的突袭失去了意义,那么便难以令新县停工,如此又该如何?” “这......” 公孙瓒眉头紧攒,似是在脑海中激烈思考。 可是良久...... 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公孙瓒抬眸望去。 帘帐起,公孙越阔步而入,两道浓眉紧拧,几乎拧成了麻花,眈眈虎目圆睁,腾腾杀气毫不遮掩,显然是受了刺激。 “怎么回事,莫非你也落败了?” 公孙瓒当即察觉到不妙,因此不等公孙越开口,便提前摆手打断,示意其不必多礼,并主动关切道。 “嗯?” 可这一问,顿时把公孙越问懵逼了。 他条件反射般地瞥向严纲,不等其开口询问,便见严纲点了点头:“没错!我部损失了近百骑,幸亏撤退地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越咬了咬牙,朝着公孙瓒拱手抱拳:“末将损失三百余骑,有两支小队试着强攻,结果被杀得大败,因此损失惨重。” “强攻?” 公孙瓒气得眼珠子差点没瞪爆了,厉声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了,尔等是骑兵,莫要随意强冲拒马阵,这样得不偿失。” “末将知罪,还望主公责罚。” 公孙越倒也懒得辩解,何况这件事,原本也没有辩解的可能。 “你自己治下的事情,自己解决。” 公孙瓒才懒得惯那么多,当即大手一挥,把皮球踢了回去。 他可是三军主将,若是连这点屁大的事情都要管,岂不得累死自己? 何况,公孙瓒非常了解自己的兄弟,他肯定已经责罚过了,自己压根没必要再插手。 “那两支小队的骑司马,尽皆杖责二十。” 果不其然,公孙越已经给了责罚,但他面上依旧浮着消散不去的愠色。 毕竟,玩鹰的被鹰啄了眼,是公孙越不能接受的。 他有种被袁绍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觉,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行了。” 公孙瓒大手一挥,倒也懒得再计较,而是转回正题:“问题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尔等可有何建议,不妨直言。” “若是不能袭扰中山、常山各个新县,咱们就只剩下与公孙瓒主力决战这一条路了,但现在对方兵强马壮,主动决战,我军胜算不大。” 虽然,公孙瓒自信自己的白马义从实力强横,但他同样明白自己的短板是步兵,而袁绍虽然骑兵不如自己,但抡起步兵,却可以吊打自己。 双方各具优势,亦互有胜负,不存在自己就比袁绍强,亦或者就比袁绍弱,这种结构性的优势,最是考验双方的布局,否则也不可能僵持到现在。 身经百战的公孙瓒不会否认自己的优势,但同样不会小觑袁绍,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自有发展到这一步的理由。 “主公。” 当下,公孙越立刻欠身拱手,给出自己的意见:“末将以为,咱们要集中兵力,选择强攻某个新县,至少要凿开对方外围的拒马阵,这样才能迫使其停工。” “不可!” “万万不可!” 不等公孙瓒开口,便被严纲直接打断:“我军可是骑兵,若是想要强攻新县,必须要选择下马步战,这对于我军而言,乃是以己之短,攻敌所长的不智之举。” 拒马阵内不单单有黑山军步卒,而且还有大大小小零星分布的陷马坑阵,想要强攻外围的士卒,打开缺口,除了步战,别无选择。 但是...... 这对骑兵而言,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 对方如此布阵的目的,便是要废掉你的战马,逼迫你下马步战,如此一来,他们才能有获胜的机会。 公孙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没错,咱们的确不能选择步阵,否则必会成为当初攻入东郡的于夫罗,一战折损数千兵马。” “我宁肯不战!” 当下,公孙瓒便给出自己的答案:“也绝不能让自家兄弟,为了袭扰中山、常山的工地,而丢掉自己的性命,这样太不值当了。” 严纲欠身拱手道:“主公英明。” 公孙越何尝不明白这一点,他皱着眉,反问道:“可现在除了这种办法,还能如何?难不成等袁绍主动发起进攻?” “......” 沉默。 良久的沉默。 整个大帐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实际上,大家都非常清楚,袁绍率领主力兵马赶来,便是要寻求决一死战的,这时候应该避其锋芒,击其要害,才能达到想要的战略效果。 原本,中山、常山的新县便是袁绍的要害,可现在对方升级了防御体系,想要再对他们下手,便没那么容易了。 换言之,现在公孙瓒没办法击其要害,留给他的,仅剩下一条路可走,便是与袁绍的步骑大军正面对决。 论骑兵,公孙瓒自然不惧,可是步兵却是他的短板,对方一旦发起对大营的强攻,凭他的实力,想要守住大营,着实有点困难。 足足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由公孙瓒率先发言道:“不管怎样,从现在开始,咱们要抓紧时间加固军营,以防万一。” “田楷何在?” “末将在。” “加固军营的事情,便交给你来负责,明白吗?” “喏。” “严纲、公孙越何在。” “末将在。” “尔等继续赶往中山、常山突袭,切记一点,没有机会,切莫强行进攻。” “喏。” “公孙续何在?” “末将在。” “多派斥候侦察袁绍大营的情况,旦有情况,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喏。” 第305章 被田丰这一套组合拳打懵逼了? “报—!” “主公,严纲率领骑兵突袭中山新县,最终无功而返。” “好!” ...... “报—!” “主公,公孙越率领骑兵突袭常山各大新县,最终无功而返。” “哈哈,好!” ...... “报—!” “主公,已经连续五日,严纲、公孙越率领骑兵突袭各大新县,最终无功而返。” “太好了!” ...... 短短数日,雪片般的情报从中山、常山送回袁绍大营。 袁绍脸上遮掩不住的笑容,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元皓、公与,多亏了你们的防御策略升级,否则中山、常山新县必将成为我等死穴。” 沮授、田丰齐齐拱手:“此乃我等应尽职责。”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舒口气,彻底放下心来:“这回好了,足足五日,公孙瓒的骑兵全都无功而返,证明你们的防守策略是有效的。” “而接下来......” 言至于此,袁绍眉峰一凛,荡过一抹杀气,按在帅案上的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声音狠厉地道: “该轮到咱们主动出击了!” “诸位!” 袁绍凛然目光扫过满殿的文臣武将,试探性询问道:“不知尔等对我军主动进攻公孙瓒之事,有何意见?尽可畅所欲言!” 当下,谋士郭图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如今我军的确解决了中山、常山,这两大后顾之忧。” “不过,若是主动进攻公孙瓒大营,依旧要小心行事,毕竟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最擅长旷野厮杀,只要咱们出营的一刻,时刻都可能陷入被动突袭中。” 此前袁绍便吃过这个亏,往往队伍还没有跟公孙瓒的步骑大军对战,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便率先杀了过来,先行突阵消耗,杀得他们大败而归。 毕竟,只要出了大营,行军路上,又毫无遮拦,必定会被公孙瓒的飞骑斥候侦察到方位,公孙瓒又怎能放过这种机会? 公孙瓒引兵进入冀州的初期,他靠这种办法,半途截杀,突袭粮道,总之是神出鬼没,无踪无影,杀得袁绍是极其被动,接连吃了十几场败仗。 后来袁绍好不容易组建起一支骑兵,想要跟公孙瓒正面对决,结果因为骑兵实力相差实在太大,继续落败,损兵折将。 以至于...... 后期的袁绍干脆只能龟缩在大营中,压根不敢跟公孙瓒正面对决,公孙瓒引兵强攻大营,同样被袁绍战败过数次,双方方才陷入僵持。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袁绍才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晰的认知,公孙瓒的骑兵厉害,而自己的步兵厉害,只有限制住公孙瓒的骑兵,才有可能打赢公孙瓒,否则必败无疑。 或许是僵持了许久,亦或许是因为防御策略的大获成功,令袁绍忽然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当初自己挨打的日子。 经此提醒,袁绍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再次皱起眉头,面色阴沉起来:“是啊,只要出了大营,处处皆是战场,想要防住白马义从的突袭,着实有些困难。” “唉—!” 言至于此,袁绍长叹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难不成,咱们一辈子都要处于被动挨打的尴尬局面吗?” “主公!” 话音刚落,帐中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田丰。 袁绍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瞥向对方,皱眉言道:“元皓啊,你可有应对办法?” 田丰欠身拱手,朗声道:“主公,在公子统帅全军期间,我等曾试图进攻过公孙瓒大营,虽然落败了,但在回程时,却没有遭受重大的损失。” “哦?” 袁绍听出了田丰的话外弦音,身子猛然坐直,试探性问:“白马义从莫非没有来追?” 田丰摇了摇头:“非也,白马义从半途截杀,而且是公孙瓒亲自带队。” “公孙瓒亲自带队?” 袁绍惊诧不已,急忙询问:“即便如此,也没有遭受重大损失吗?” 田丰极其肯定地道:“没有!” 袁绍大喜:“如何办到的?” 田丰解释道:“主公可还记得河北四庭柱之一的张郃否?” “张郃?” 袁绍深吸口气,努力回想此人名字,缓缓点头:“嗯,倒是有些印象,他与鞠义一样,乃是韩馥帐下大将,对否?” “没错。” 田丰暗喜,赶忙言道:“正是此人。”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元皓,你的意思是,队伍之所以损失比较小,与此人有极大的关系?” “主公英明。” 瞧见没有,鱼儿主动咬钩子了。 田丰内心狂喜,趁热打铁,立刻举荐道:“张郃此人年纪虽然不大,但自幼熟读兵书,精通兵法,尤其擅长排兵布阵。” “他在总结了我军历次与公孙瓒作战失败的经验后,特意创出了针对白马义从的战法,正是凭此战法,方才在遭受白马义从突袭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袁绍惊得是目瞪口呆:“果真?” 田丰点点头:“千真万确,实不相瞒,属下升级的防御策略中,便有张郃的功劳。” 嘶—! 联想到防御策略的效果,袁绍顿时欣喜,急忙招呼道:“来人。” 从帐外转入个士卒,欠身拱手道:“主公有何吩咐?” “速速传唤张郃来中军大帐议政。” “喏。” 士卒颔首点头。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大帐。 在等待张郃赶来大帐的过程中,田丰下意识瞥向对面,果然见郭图、荀谌等人面色阴晴不定,暗暗带着一股子狠意。 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次带着袁绍来到前线,居然会让冀州人出这么大的风头,不仅没有把沮授踩在脚下,反而让田丰大放异彩。 好家伙!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田丰竟然又扔了一颗深水炸弹,直接把张郃给推了出来,令他们冀州士人的力量,顿时飙涨了一大截子。 原本还占据上峰的郭图、荀谌等人,被这一套组合拳打得瞬间蔫儿了,像是霜打的茄子,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不过田丰清楚,郭图等人虽然没有反击,但不代表不会反击,若是他们能够接连大胜,还自罢了,如若不然,迎接他们的必将是深渊一般的地狱。 “报—!” 不多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帘帐起,大将张郃阔步而入,欠身拱手:“末将张郃,见过主公。” 袁绍仔细打量着张郃,饶有兴致地点点头,称赞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张郃颔首致谢:“多谢主公夸赞。” “儁乂啊。” 袁绍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听说你当初引兵返回大营时,遭遇了公孙瓒白马义从的突袭,对否?” “没错。” 张郃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袁绍急问:“损兵多少?” “约莫千人。” “哦?” 袁绍诧异:“尚不足千人?” 张郃嗯了一声:“正是。” 要知道,袁绍此前带队,一旦被公孙瓒抓住机会,基本上便是一次单方面的屠杀,每次都要四散溃逃,最终收拢残兵,才算罢了。 仔细核算下来,不会少于四、五千人,当然其中会有逃兵,总之这样的兵力折损是极其常见的。 由此导致袁绍的兵力折损过快,竟将中山、常山、河间等郡国的守军士卒,在短时间内,便被耗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张郃肯定地回答,袁绍越来越感兴趣,当即坐直了身子,试探性问道: “实不相瞒,我军解决了常山、中山的后顾之忧,现在准备主动对公孙瓒发起进攻。” “可是......” 话锋一转,袁绍深吸口气道:“你应该清楚,我方兵力以步卒为主,一旦出了大营,处处届时战场,公孙瓒若引兵来袭,我军难以提防。” “不知儁乂可有统御之法,防范公孙瓒来袭?亦或者说,贼子若敢来袭,我军能快速做出反应,结阵御敌,不怵贼子。” 张郃欠身拱手,铿锵回应:“有!” 袁绍大喜:“哈哈,好,甚好!” 第306章 袁绍既然主动寻死,那便成全他… “可恶!” 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公孙瓒,忽然咬紧了钢牙,怒气冲冲道:“如此说来,咱们拿中山、常山的各大新县,没有丝毫办法。” 严纲叹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主公,是我等无能。” 公孙越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终究还是吐口气:“我等无能,还请主公责罚。” 公孙瓒把手一挥,当即打断道:“尔等想不到对策,某亦是如此,怎能因此责罚尔等?” 严纲思忖片刻:“主公,咱们连续数日没能偷袭得逞,那袁绍必定欣喜,按照他的性子,如今既然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接下来又当如何?” “哦?” 公孙瓒感觉严纲话中有话:“你这话何意?” 严纲欠身拱手,给出自己的解释:“主公,末将以为,一直以来袁绍都被咱们压着打,他心里一定窝着火,如今解决了后顾之忧,又收编了黑山贼士卒,其必会主动进攻。” 嘶—! 顺着严纲的思路仔细思忖,公孙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的确如此,袁绍绝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见公孙瓒没有反对,严纲接着言道:“既然如此,主公也没必要再突袭,咱们只要盯着袁绍的动静即可。” “他只要敢率军踏出军营一步,茫茫旷野,毫无遮拦,这便是我军的战场,主公可以率领白马义从发起突袭,大杀四方。” “哼!” 严纲轻轻哼了一声,不屑地道:“且不说袁绍帐下的骑兵兵力不多,战斗力极差,即便当真有些战斗力,也绝非白马义从的对手。” “换言之,只要袁绍引兵离开军营,那么战场的主动权便在我军手里握着,如此一来,岂不是虎入羊群,想怎么杀,便怎么杀吗?” 不等公孙瓒回答,一旁公孙越便皱眉言道:“若当真如此,自然最好,怕只怕袁绍此贼不敢主动进攻,毕竟他只要一动,东郡的刘铄会立刻发动进攻。” “这......” 严纲忽然变得沉默,眉头紧攒,似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 公孙瓒更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没错,是这个道理,袁绍处境极其尴尬,自然是能拖便拖,何况如今已经是秋末冬初。” “该死!” 言至于此,公孙瓒咬着钢牙,狞声咒骂:“可惜我军步卒实力偏弱,否则我一定引兵主动进攻袁绍大营,逼他与我军决战。”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扭头望去。 帘帐起,一个斥候急匆匆闯入,神色略显惊喜,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脱口而出道: “主公,袁绍引兵出营了,正在朝我军营地赶来。” 这一句话顿时如同闷雷般,一下子震懵了满帐的文臣武将。 尤其是公孙瓒,更是目瞪口呆,如同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足足愣怔了十数秒,方才诧异地开口道: “你......你说什么?袁绍引兵出营,朝我军赶来?” “没错,正是!” 嘶—! 公孙瓒猛然倒抽一口凉气,只感觉幸福来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他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再次开口确认道:“你再说一遍,袁绍引兵出城,杀奔我军!” “对否?” “没错,千真万确!” 斥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 “真乃天助我也!” 公孙瓒内心狂喜,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 这可当真是...... 瞌睡有人送枕头,饿了给个香饽饽。 袁绍既然主动找死,那么自己就绝对要把握好这次机会。 不等袁绍吩咐,严纲立刻踱步出帐:“末将去擂鼓聚将。” 咚!咚!咚! 咚咚—! 不多时,帐外便响起了热烈豪迈的擂鼓声。 全军将士尽皆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列队的列队,整军的整军,各营主将更是齐齐直奔中军大帐,不敢有丝毫迟疑。 彷佛仅仅只过了一刹,各营主将尽皆赶来中军大帐,顶盔贯甲地分左右立在帐中,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公孙瓒身上。 “诸位!” 公孙瓒炯炯双目扫过在场每一个将校,声音洪亮如钟:“据可靠情报,袁绍率领全部精锐兵马,已经出了大营,直奔我军营地而来。” “太好了。” 大将田楷兴奋不已,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这小子终于不当缩头乌龟了,这回咱们可以好生与之决战。” “没错。” 公孙越声音洪亮,铿锵言道:“袁绍既然主动寻死,那咱们就要成全他,争取如前一般,将其有生力量尽皆诛杀。” 对面的关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言道:“主公,袁绍收编了黑山贼士卒,如今既敢主动出战,想来必有依仗,咱们务必要小心应对。” “长史放心,我心里有数。” 身经百战的公孙瓒自然不会轻易轻敌。 实际上。 他同样能感受到袁绍此举的决心,若是没有半点依仗,是绝对不敢轻易出战的:“此前我军突袭袁绍兵马,便没有讨到便宜,这次对方必定会有准备。” “不过......” 话锋一转,公孙瓒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朗声道:“不管袁绍有何依仗,这一仗都必须打,而且我也想瞧瞧,袁绍到底有何本事,竟敢主动来攻。” “田楷、关靖。” “在。” “还是老规矩,由你们负责驻守大营,严防死守,不得有误。” “喏。” “严纲、公孙越。” “在。” “你们率领本部兵马,随我一起,会会袁绍。” “喏。” ***** 茫茫旷野,一望无垠。 一支庞大的队伍如苍龙横卧,迤逦慢行。 前方数百匹战马,拉着空荡荡的粮车,中间队伍的士卒,刀剑、弓弩、枪矛随身携带,彷佛在时刻警戒着四周突如其来的军情。 要知道,正常行军状态下,士兵是不携带兵器的,所有的兵器全部是由辎重车在装运,这是为了给士卒减负,以便达到更快的行军速度。 而现在...... 士卒披坚执锐,时刻警戒,不敢懈怠,行军速度自然极为缓慢,走出大营足足一个时辰,愣是连五里路都没走完。 不过,正中那杆大纛旗下的袁绍却是丝毫不恼,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行踪会暴露,因此他不过分追求速度,反而追求的是安全。 只要安全,哪怕走得慢一点,都无所谓。 “主公快瞧—!” 正在行军途中,忽然一个声音提醒道。 袁绍极目瞭望前方。 恰见,视野的尽头处,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伴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迫近,空气中飘来熟悉的传报声: “报—!” “主公,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以及全营骑兵,已经出了大营,正在朝我军赶来。” “再探!” 袁绍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大手一挥,铿锵下令。 斥候拱手抱拳:“喏。” 旋即。 拨马转身,直奔前方。 望着斥候飞马离开,袁绍招呼传令兵道:“把张郃喊来。” 传令兵颔首点头:“喏。” 不多时。 张郃策马追赶上前:“末将张郃,见过主公。” 袁绍深吸口气:“儁乂,根据可靠情报,公孙瓒的兵马已经到了,我军是否就地列阵,准备迎接白马义从?” 张郃的目光快速扫过四方,当即言道:“主公放心,队伍阵型未乱,可继续前行,待响箭传来时,再列阵不迟。” “很好!”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长出口气:“既如此,指挥列阵之事,便交由你来负责,让我瞧瞧你到底有多大本事?” 张郃拱手抱拳:“主公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袁绍颔首:“你便在此处,方便下令,指挥全军。” “喏。” 第307章 李陵战法?袁绍军中又能人啊! 嗖—! 啪! 正在行军途中的袁绍,忽然听到响箭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喊道:“儁乂,是响箭,白马义从就在前方,速速列阵迎敌。” 虽说袁绍将指挥大军的权力暂时交给了张郃,但当响箭声音传来的那一瞬,他内心的惶恐不安暴露无遗,甚至连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惊恐。 这足以证明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对于袁绍造成了怎样的心理创伤,能让一个三军统帅,在瞬间失去上位者稳如泰山的姿态。 “喏。” 张郃则是表现得极其淡定,因为这一套战法在他心理已经上演了数百遍,彷佛已然融入了他的血肉,竟条件反射般地铿锵下令: “传令!粮车队左右迂回列阵,颜良、文丑负责左右两翼,高览、朱灵负责前后列阵,以主公为核心布阵。” “喏!” 传令兵铿锵回应。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旌旗狂舞,号角悠长。 军中各级将校的军旗刹那间舞动,回应着袁绍,与此同时,各部兵马如同上了发条一般,当即以中军大纛旗为核心,不断左右、前后迂回布阵。 如果从高空俯瞰,外围的粮车队伍靠着战马高速运动,宛如两条巨龙舒展开来,径直化作一个巨大的圆,将全部的将士包围在内。 负责驾车的士卒在完成包围后,便立刻将套索卸掉,骑上战马,转化为骑兵,与在左右两翼护卫的飞骑合兵一处,随时待命。 而与此同时,颜良、文丑、朱灵、高览等大将纷纷在内部进行列阵,剑盾兵、长矛兵、弓弩手依次序整齐排列,严阵以待。 而在队伍的正中间,巢车已然固定,两面战鼓左右而立,袁绍登高居中,举目瞭望,见全军快速完成列阵,不由心中大喜。 果然! 张郃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指挥兵马的确很有一套。 前方滚滚的烟尘洪流尚未抵达跟前,本方的列阵便已然结束,而且步兵、骑兵遥相呼应,深谙兵法列阵之道。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暗暗松了口气,他内心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小瞧了张郃,毕竟他的武艺在河北四庭柱中,几乎是垫底的存在。 尤其是跟颜良、文丑比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更像是两个极端,但现在来看,张郃最擅长的不是武艺,而是万人敌的布阵迎敌。 在有过数十次被公孙瓒摁在地上摩擦的经历后,袁绍终于意识到,自己真正需要的不是颜良、文丑这样的虎将,而是张郃这样擅长统兵的将才。 武艺再高,不过百人敌而已。 可精通兵法布阵,却能成就万人敌! 偷偷瞥一眼端坐在战马上的张郃,对方虽然眉目清秀,颇为年轻,但临敌之际,面上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带着淡淡的兴奋。 这样的人简直是宝贝啊! 袁绍愈加满意,颔首点头,将张郃铭记于心,甚至面上不自禁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意味着张郃在他的心里,地位又高了一个等级。 擅长察言观色的郭图,已然将袁绍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愤怒,此前跟着韩馥时,他们没有崛起的可能,现在换主公了,就想雄起? 哼! 没门! 别让我抓住机会,否则教尔等全部陪葬! 一念至此,郭图颊边的肌肉绷得紧梆梆的,垂在身旁的双手攥成了拳头,暗暗低下头,掩住了脸上隐忍的表情,也掩住了眼眸中深深的愤怒。 当视野尽头的烟尘洪流滚滚袭来时,张郃毫不犹豫地下令:“擂鼓,出阵!”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咚!咚!咚! 咚咚—! 顷刻间,身后两个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四方令旗随即招展,各级将校的军旗应声狂舞。 吼!吼!吼! 吼吼—! 袁军众士卒的嘶吼声,浑厚而有力量,彷佛难以撼动的山岳,每往前踏出一步,竟连脚下的大地都为之震动。 他们顺着粮车与粮车之间的缝隙走出,剑盾兵快速列阵,长矛手、长枪兵随后,万千强弓硬弩搭在弦上,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 从远方飞驰而来的那一股白色的死亡巨浪中,公孙瓒身先士卒,极目瞭望,却见前方黑压压一片雄兵列阵,宛如乌云压城一般,凛然气势漂浮于顶。 这一幕,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公孙瓒,也不由地为之感到诧异,唇角的肌肉下意识抽动了两下,激荡的烟尘几欲迷乱了他的双眼。 也不知为何,公孙瓒心底升起一抹强烈的不安,他只感觉浑身发冷,后脊梁似有股阴风窜入,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不断的反复窜动。 “该死!” 公孙瓒神色忽然凛冽下来,心中暗自咒骂。 果不其然。 袁绍的确是有准备,才敢踏出军营,主动寻求决战。 即便自己在第一时间赶来突袭,对方都能提前做足准备,且列阵结束,严阵以待,足以证明袁绍在不断的斗争中,积累了太多的作战经验。 “迂回侦察!” 作战经验丰富的公孙瓒,没有如往常一般,下令冲阵,而是迂回绕行,先行侦察袁军的列阵,再根据其列阵特点,制定本方的战术。 轰隆隆—! 万马奔驰,蹄音如雨。 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环绕着袁军列阵,仔细观察对方布阵,兵种之间的搭配。 可他越是看得真切,内心便越慌,因为对方的布阵极其严密,兵种搭配颇为考究,若是强行冲阵,必然招来箭矢的袭杀。 若是此前,公孙瓒自然毫无所惧,可现在袁绍收编了黑山军士卒,兵力大增,这一波箭雨打过来,造成的损失绝对是不可估量的。 即便公孙瓒再怎么想要破阵,但他也绝对不会头脑一热,就这样命本方将士冲上去卖命,培养一个骑兵不容易,可死一个却太过简单。 “父亲,袁军早有准备,咱们该当如何?” 即便是儿子公孙续,在环绕袁军大阵一圈后,依旧感到忧心。 “对方采用的是前朝李陵的步克骑战法,不容小觑。” 精通骑战的公孙瓒同样精通兵法,他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认出了眼前阵法的出处。 西汉时,李陵在浚稽山遭遇到匈奴单于主力,被其三万多骑兵包围,情况十分危急。 当时的他驻扎在两山之间,便是以大车作为营垒,李陵领兵冲出营垒摆开队伍,前排持戟和盾,后排用弓和弩,杀得匈奴人是屁滚尿流。 而今! 这样的阵法竟出现在了袁绍的大营,而且四方列队,阵法严密,外围还有千余骑兵呼应,简直堪称是李陵战法的升级版。 “李陵?” 公孙续皱了皱眉:“可是李广后裔?” 公孙瓒点点头:“没错,正是他。” 嘶—! 公孙续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袁绍军中有能人啊!” 公孙瓒同样诧异,但联想到上次突袭失利,内心瞬间了然:“杂碎,这次咱们可算是碰见对手了,这仗没那么容易打。” 公孙续咬了咬牙,心中升起一抹淡淡的怒气:“可是父亲,难道咱们就这样放弃?如此岂非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臭小子。” 公孙瓒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因此不等他说完,便当场打断:“这可是战场,身为主将不得胡乱下令,否则是要死人的。” “不能打就是不能打,何谓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我告诉你,威风是靠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换来的,鲁莽、冲动,才会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公孙续赶忙颔首:“父亲,儿知错了,可咱们应当如何?” 公孙瓒吐口气:“着急什么?他们外围不是还有骑兵吗?先将其消灭,再找机会破阵,打仗要有耐心。” 第308章 刘铄进攻邺城,便是我军全面反… 轰隆隆—! 万马奔驰,蹄音如雨。 望着未放一箭便转而离开的白马义从,巢车上的袁绍仰天大笑数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跑了?公孙瓒这老匹夫竟然跑了!哈哈,他显然是害怕了!” “儁乂。” 袁绍下了巢车,目光落在张郃身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没想到你摆的阵法竟有如此奇效,居然可以把公孙瓒吓跑,着实厉害。” “主公谬赞,郃如何承受得起。” 张郃赶忙拱手抱拳致谢,态度极其恭敬:“公孙瓒素来比较谨慎,虽然暂时离开,但他肯定还会回来,咱们的危机仍未解除。” “嗯。” 袁绍捏着颌下一部短髯,缓缓点头:“没错,你说得在理,公孙瓒此贼身经百战,绝不会鲁莽冲动,明知不可冲阵而冲。” “咱们的危机的确未解。” “不过......” 话锋一转,袁绍深吸口气,扭头环顾四周士卒,轻声道:“你瞧我方士卒,即便只是吓走了公孙瓒,也像是打了胜仗一样,信心在慢慢恢复,这全都是你的功劳。” “儁乂!” 袁绍极其郑重地道:“你立功了。” 张郃急忙拱手:“主公,此乃末将应尽职责。” 袁绍淡笑,转而言道:“至于奖励,待战后再赏不迟,咱们现在应当如何?要不要继续赶路,直奔公孙瓒大营?” 张郃略一思忖,缓缓摇头:“主公莫急,韩猛将军率领的骑兵,肯定不是白马义从对手,但却可以帮助咱们吸引公孙瓒注意力。” “咱们现在要等!” “等?” “没错。” 张郃极其肯定地道:“等公孙瓒离开警戒区,等斥候赶来汇报,届时再走不迟,否则咱们立刻行动,公孙瓒趁势杀回,根本来不及再行布阵。” “嗯,有道理。”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便依你所言,咱们再次继续等。” 张郃拱手抱拳:“主公英明。” 果不其然。 没过多久,视野尽头处便出现滚滚的烟尘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大军飙来,那一缕白色的匹练格外引人瞩目。 “好一个公孙老贼。” 袁绍看得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同时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沁满额头:“竟然没离开多远,他这是在虚张声势。” “儁乂啊!” 袁绍暗暗松了口气,庆幸道:“若非你提醒,咱们怕是在劫难逃。” 张郃拱手抱拳:“主公,末将仔细研究了公孙瓒作战的习惯,此人深谙兵法,素来狡诈,极其擅长突袭、制造假象,因此末将才敢断定,公孙瓒没有远离。” 袁绍简直恨不得双击呐喊666了:“我有儁乂,如高祖有韩信矣。” 张郃惊诧,目瞪口呆,忙不迭拱手抱拳:“末将何德何能,竟得主公如此器重!” 袁绍摆手示意张郃起身,同时吩咐道:“儁乂啊,在抵达公孙瓒大营之前,指挥权便交给你了,我绝不干涉。” 张郃大喜:“多谢主公!” 随军而行的田丰见此一幕,内心不由狂喜,但面上却始终保持冷静,更没敢主动拱手,拍袁绍马屁,说什么狗屁的“主公英明”。 只要自己的目的可以达到即可,至于多余的刷存在感的动作,只会让张郃的真正亮相,打个巨大的折扣。 如此愚蠢的举动,田丰才不会做。 至于郭图...... 田丰试着瞥了眼对方,见其面容僵硬,似有寒霜,估摸着也不可能干出恭喜对手之事,便也没有再节外生枝,任由张郃风光无限。 当然! 颜良、文丑同样是冀州派,但他们不是韩馥帐下,与田丰、沮授的关系不是那么密切,加之二人对于兵法布阵的掌握,远不如张郃,因此暂时没得到田丰青睐。 张郃的出圈显然不是巧合。 而是田丰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冀州派士人的力量必须要加强,否则难以应对颍川士人的暗箭伤人。 不久后,东北方向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报—!” “主公,公孙瓒率领白马义从追杀韩猛将军,已离开此处约莫五里。” “好,再探。” “喏。” 张郃暗松口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把手一招: “传令,全军恢复行军,直奔公孙赞大营。” “喏。” 呜!呜!呜! 呜呜—!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这是解除警报的信号。 全军将士立刻恢复列阵,继续朝着公孙瓒大营方向挺进。 ***** 望着始终难以追上的韩猛,公孙瓒摆手示意队伍停下,长出了口气:“行了,别追了,再追便真的中了贼子奸计。” 当公孙瓒佯作溃逃,足足三次,袁军依旧稳如泰山,没有丝毫动静时,他便清楚的知道,对方主将是极其谨慎的人,自己若不真正离开,绝不会轻易上路。 不得已之下,公孙瓒只能佯作追赶袁绍的骑兵,脱离那个范围,好让袁绍彻底放松下来,继续朝着袁营赶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寻找战机。 “父亲,您确定袁绍已经启程了吗?” 公孙续不由好奇,皱眉试探性询问道。 “放心,必定如此。” 公孙瓒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尚未给出具体的解释,便听到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扭头望去。 斥候飞马赶来,拱手抱拳道:“主公,据探马回报,袁绍已经启程,直奔我军大营。” 公孙瓒面上没有丝毫诧异,只是摆了摆手:“再探。” 旋即。 他拨马转身,铿锵言道:“速速传令,直奔我军营地。” 传令兵应声承诺,悠长的号角声随后响起。 乌泱泱的骑兵纷纷转身,直朝着自家营地呼啸而去。 期间,公孙瓒靠着骑兵超高机动性的优势,不断试探袁绍大军的警戒范围,每次听到响箭的声音,便在靠近一段时间后,果断离开。 如此不停反复,虽然不能突袭袁绍大军,但只要能恶心到对手,对于公孙瓒而言,也算是能缓解自己憋屈的内心。 足足经历过五、六次,公孙瓒对于袁绍军队的反应,已然有了大致的了解,竟也忍不住开口称赞: “袁绍军中果真来了能人,对于我军的突袭能力,掌握得的确精准!” “是啊。” 即便是大将严纲,也忍不住万千感慨:“每次咱们杀过去,对方全都是严阵以待的状态,如此实力,实在令人震撼。” “可恶!” 公孙越则是握紧了拳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愤怒:“若贼子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此战咱们要如何打?” “主公。” 公孙越深吸口气,提醒道:“您应该清楚,袁绍步兵的实力,可是强过我军的,一旦贼子抵达我军营地,发起总攻,我军营地未必能撑得住。” 如果只是此前的袁绍大军,还自罢了,但现在袁绍收编了黑山贼,实力大增,兵力翻倍,即便想要里应外合,都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别着急。” 公孙瓒捏着颌下一部短髯,长出口气道:“严纲。” 严纲拱手抱拳:“在。” “你速速安排一些人,让他们潜入冀州内部,散播流言,就说咱们已经与袁绍交上手,双方互有胜负,正在僵持。” “啊?” 严纲顿时一个愣怔:“主公,您这是......” 公孙瓒唇角微扬,绽出一抹淡笑:“只要消息传到东郡那里,刘铄必定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他一旦进攻邺城,便是我军全面反击之时。” 严纲恍然大悟,惊诧不已:“主公英明,末将立刻安排。” 公孙瓒颔首:“速去。” 第309章 蛇打七寸,不出手则已,一出手… 公孙瓒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田楷正背着手,站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思考着当前的局势,虽然他只是公孙瓒帐下大将,但毕竟这场战役关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 也因此,田楷无时无刻不在忧心着战局,尤其近来的突袭每次都落空,便更是让田楷感受到一抹淡淡的不安,总想着要突破局势,扭转乾坤。 “该死!” 可是足足良久,他依旧没有半点头绪,气得他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呼自己两巴掌,好让自己能瞬间开窍,奇思妙想,宛如泉涌。 但可惜...... 这种事情终归没能发生。 一旁的关靖哂然一笑,尴尬地摇了摇头:“怎么,你还在担心战局走势?” 田楷长出口气,扭头瞥向关靖:“能不担心吗?袁绍这次归来,绝不会是对峙这般简单,我担心他是有备而来,主公会吃亏。” “袁绍必定是有备而来,这一点毫无疑问。” “不过......” 关靖先是肯定了田楷的想法,但随即话锋一转,朗声道:“咱家主公身经百战,麾下白马义从天下无敌,袁绍即便有备而来,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田楷何尝不知自家主公的厉害,当年张纯、丘力居叛乱,若非他独立支撑许久,或许幽州便要整体沦陷,又岂能轮到刘虞力挽狂澜。 而他们同样是在那个时期,发誓追随公孙瓒,时至今日,已经整整三年之久,自家主公的实力,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袁绍虽出自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但抡起军队的质量,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两者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呼— 田楷饶有兴致地点着头,长出口气道: “但愿如此吧。” 话音刚落,帐外随即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田楷、关靖齐齐扭头望去。 帘帐起,从帐外转入一个气宇轩昂的小将,对方神色略显慌张,甚至忘记了拱手行礼,便匆匆抬手指向帐外: “将军、军师,大事不好了,袁绍的兵马距离我营已不足三里。” “啊?” 这一句话,顿时令田楷、关靖为之一愣,俩人目瞪口呆,如同雷轰电掣一般怔在原地,足足良久,神色木然,陷入呆滞。 “国让,消息可靠否?” 率先从愣怔中回过神来的田楷,急忙询问。 “嗯。” 田豫肯定地点点头:“末将亲自确认过了,千真万确。” 田楷咬紧钢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该死!袁绍这厮果然有备而来,居然连主公都没能将其拦下。” “国让。” “在。” “速速擂鼓示警,全军进入战备状态,不得有误。” “喏。” 田豫欠身拱手,铿锵回应。 旋即。 他豁然转身,出了中军大帐,不多时,便有气势磅礴的战鼓声响起。 田楷披身战甲,将宝剑悬在腰间,扭头瞥了眼关靖:“军师,我负责正门,你负责后门,务必守好军营,等待主公。” 关靖飞快地点了点头:“好,交给我便是。” 田楷这才放下心来,暗松口气,掀开帘帐,径直出营。 军中留守的步卒正在归位,巨大的辕门紧闭,里面一层是手持宝剑、双弧盾的精锐猛卒,其次是手持战矛的锐士,最内则是强弓硬弩,严阵以待。 田豫急匆匆敢上来,欠身拱手:“将军,军中士卒已全部归位。” 田楷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辛苦了。” 旋即。 他翻身上马,居于整支队伍的后方指挥位,顺着高大的辕门望去,不远处果真出现一道黑线,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一杆杆迎风招展的大纛旗,清晰可见。 “奇怪。” 田楷皱着眉,盯着从前方缓步走来的袁绍大军,心中愈加好奇。 按照常理,兵贵神速,越快越好。 可是现在...... 袁绍大军走得就像是蜗牛一样,这不纯粹是给田楷充分的准备时间吗?袁绍不傻,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难不成...... 这奇怪现象的背后,有自己暂时不知道的秘密? 正在这时,身旁的小将田豫抬手指向前方:“将军快瞧,主公的白马义从就在袁军后方,双方距离不远。” “哦?” 顺着田豫手指的方向望去,田楷果然发现了那一道白色匹练:“主公既然在尾随,为何没有向袁绍发起进攻?” “这......” 田豫极目瞭望,缓缓摇头。 作为军中普通的一个小卒,他的确不太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家主公绝非傻叉,旦有机会出手,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现在他既然没有出手,只能证明压根没有机会,亦或者还在寻找机会。 ***** “儁乂。” 眼瞅着公孙瓒大营就在眼前,袁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自从上次响箭示警后,公孙瓒一直没再出现,你可知其意欲何为?” 张郃倒也没有遮掩,直接给出答案:“主公,公孙瓒是个聪明人,他一直在试探我军的警戒范围,而且靠着这种办法,在拖延我军抵达其部大营的时间。” “现在已是午时末,申时初,即便我军可以对公孙瓒大营发起强攻,但留给我军强攻的时间,已经不多。” “如此一来,公孙瓒即便破不了我军军阵,依旧有能力保住大营,利用我军退兵的时间,来商量对策。” 袁绍恍然大悟,不住点头:“原来如此,公孙瓒这厮果然阴险。” 张郃神色极其淡然:“主公,如果末将没有猜错的话,公孙瓒现正在警戒线外,等着我军进攻其部大营,好寻找我军列阵破绽,从而一举歼灭。” “主公应该清楚,布阵过程最是容易露出破绽,若在此期间,遭遇白马义从的强势进攻,极有可能会令全军列阵崩溃,从而被其一举击溃。”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仔细思考张郃的话,不自禁缓缓点着头:“没错,的确如此,那依着儁乂的意思,公孙瓒会在何时进攻?” “应该......” 张郃遥望着不远处的公孙瓒大营:“快来了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立刻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嗖—! 啪! 这是响箭示警的声音,意味着公孙瓒的骑兵已然进入了警戒区域。 袁绍顿时一个愣怔,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滚而来,直惊得袁绍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惧。 “儁乂,赶紧下令变阵呐!” 袁绍心急如焚,下意识提醒张郃。 “主公。” 张郃则是极其淡定,轻声言道:“咱们现在已经到了公孙瓒大营前,若是再摆此前阵法,对方步骑大军一起杀出,我军必定难以阻挡。” “咱们现在必须要硬着头皮,杀到敌军大营跟前,派兵防守,飞骑巡视警戒,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攻防大阵,否则必会被白马义从击溃。” 袁绍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大手一挥:“指挥权在你,由你下令即可。” 张郃应声承诺,当即扭头吩咐传令兵:“传令!高览负责后方列阵,颜良、文丑于左右掩护,朱灵摆进攻列阵,飞骑赶回缠住公孙瓒的骑兵。” “喏。” 传令兵铿锵回应。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令旗狂舞,号角悠长。 各级将校的军旗应声而动,狂热地回应着将令。 与此同时,各部的士卒立刻开始变阵,快速靠近公孙瓒大营的同时,左右两翼迂回防守,韩猛率领的飞骑同样及时出现,直扑向公孙瓒的骑兵中部,企图将其拦腰斩断。 第310章 一箭惊鸿!何人?竟有如此箭术… “严纲—!” “主公放心,侧翼交给我!” 不等公孙瓒下令,早已与他心意相通的严纲,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没有丝毫犹豫,率领本部骑兵,迎着拦腰杀来的韩猛,以硬碰硬地冲了过去。 嗖!嗖!嗖! 擅长骑射的幽州突骑,依旧是老一套的进攻方式,隔着五十步开外,先是一波密集的箭雨迎面罩去,尽量打乱对方的进攻节奏。 随后...... 严纲率领幽州突骑换上战矛、马槊,猛一夹马腹,以最快的速度,直朝着韩猛杀了过去,宛如一柄猛利的宝剑。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两股浪潮便撞在了一起,在山呼海啸的嘶吼声与马鸣声中,两支队伍短兵相接,丛枪乱槊,往来呼啸,鲜血一阵阵地迸发而出。 大将严纲手持一杆银枪,在万军丛中纵马驰骋,竟宛如那游龙戏水一般,没有丝毫滞阻,掌中银枪随身而动。 嗤!嗤!嗤...... 一瞬间竟不知点出了多少下,就只见其沿途所遇的袁军骑兵,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或是肋下,总之尽皆要害,宛如蜻蜓点水般,一招毙命,没有半点多余动作。 在他的率领下,幽州突骑像是一柄猛利的宝剑,轻易撕开了袁军骑兵的口子,乌泱泱的骑兵趁势涌入,向前方、两侧,步步蚕食,不断的扩充、吞噬。 “该死—!” 韩猛虽然是袁绍帐下的一员悍将,枪法精湛,弓马娴熟,但即便如此,依旧难以阻挡幽州突骑的洪流。 即便他接连出手,眨眼间的功夫,便刺死了七、八个幽州突骑,但其身旁的士卒却也在顷刻间,被洪流吞噬淹没,仅剩下三、四人,还能跟着韩猛苟延残喘。 即便韩猛再怎么自恃勇武,他也不敢与数千幽州突骑硬刚,见此一幕,那张脸顿时绿了,当即操起银枪,大开大合,便要从侧方突围出去: “跟紧我—!” 韩猛使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将面前的幽州突骑,诛杀了三人,逼退了四人,趁此机会,他猛一夹马腹,作下战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飙。 后方仅剩的三、四个精锐急忙策马追赶,他们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拎着战矛,炯炯双目左右忽闪,时刻警惕着来自两侧的危机。 可惜......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们的骑术比起幽州突骑,相差实在是太远,单手持矛虽然应付一二,但整个人的稳定性实在太差,仅仅拦下一招,尚未缓和,便被下一骑轻易诛杀。 韩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仅仅只是一次对冲而已,本方将士便被冲散,身旁的亲卫士卒尽皆战死,后方的士卒又跟进不及,反被截杀。 光杆司令的韩猛即便再怎么勇猛,面对这样的状况,心中汹汹战意也被残酷的现实浇灭。 双拳难敌四手! 何况...... 眼前这是无数双手! 没有丝毫犹豫,韩猛挥舞着掌中银枪,不断诛杀从两侧、前方扑上来的幽州突骑,招式大开大合,断肢残臂四下横飞,恐怖至极。 虽说韩猛杀伐果决,不断突进,看似神勇无敌,但实际上,面临的压力只有他自己清楚,幽州突骑的骑战实力,的确不容小觑,马术动作堪称一绝。 韩猛心中凛然! 这还只是公孙瓒帐下的普通骑兵而已,便顷刻间消灭了他的数百骑兵,若是遇着公孙瓒亲率的白马义从,估摸着自己只能死在那白色的浪潮中。 噗!噗!噗! 韩猛接连飞刺,招招溅血,不遗余力,向前突围。 而与此同时,公孙瓒率领的白马义从,同样杀到了袁绍大军的后方。 大将张郃表面上看着镇定,但实际上,内心同样惊慌。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同样是骑兵,为何白马义从冲锋的速度,要比自己想象中强出太多。 以至于,自己预料范围内的布阵尚未结束,公孙瓒便已经杀来。 “儁乂,公孙老贼杀过来了。” 巢车上的袁绍看得是心惊肉跳。 彷佛! 那一道白色的浪潮,不是白马义从,而是从天边飞刺来的银色夺命剑光,一旦让他冲到尚未完成列阵的队伍前,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路一条。 “传令!” 迫不得已,张郃只能临时改变计划,铿锵下令:“文丑将军引兵,阻拦白马义从,给大队兵马列阵,争取时间。” “喏!” 传令兵铿锵回应。 下一个瞬间。 呜!呜!呜! 呜呜—! 号角悠长,令旗狂舞。 正在迂回归位的文丑听到声音,立刻瞥向左前方,赫然发现白马义从的先头部队已然杀到了队伍的后方。 虽然,他很清楚,带着自己本部的步卒,想要阻拦白马义从,无异于是去送死,可他更加明白,若不这样做,整支军队极有可能被冲的七零八落。 如此一来,此前他们的努力便会灰飞烟灭,彻底失去意义,因此即便是死,现在的文丑也没有别的选择。 “弟兄们,跟我来!” 文丑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拨马转身,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直朝着白马义从进攻的方向,呼啸而去。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文丑帐下的步卒立刻舍弃列阵,追随者文丑的脚步,一路狂奔过去,试图靠着自己脆弱的身躯,为身后的军阵争取足够的时间。 “嘁!” “不自量力!” 公孙瓒眼瞅着这一幕,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握紧手中银枪,在数十丈开外,陡然间加快了速度,发出一声怒吼,手里银枪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文丑的脖颈。 铮—! 一道幽寒的耀芒迎面刺来,文丑是浑然不惧,身子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银枪斜刺里探出,冲着公孙瓒防御薄弱的肋下,径直扎了过去。 “啊—!” 公孙瓒惊出一身冷汗。 他原本只是想逼退对手,自己继续向前猛冲,以破阵为主,但现在来看,对方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准备一招致命,与自己以硬碰硬。 没有丝毫犹豫。 公孙瓒急忙变化招式,刺出去的银枪猛然抽回,同时身子在战马上一个后仰,几乎是平贴在了马背上,眼瞅着那道幽寒耀芒从自己眼前掠过。 希吁吁—! 一声嘹亮且高亢的马嘶声响起。 文丑似乎已经预料到公孙瓒的应对方式,急勒缰绳的同时,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顿时如人而立,连带着飞刺而出的银枪,快速收回,居高临下。 “啊—!” “父亲小心!” 公孙瓒满目骇然,又惊又惧。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在刺空的一刹那,变刺为劈,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压制,因此公孙瓒在躺平的刹那,便已经做好了铁锹拦江的防御姿势。 可谁曾想...... 文丑竟然不按常规套路出牌,而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居高临下,选择直刺杀敌。 这一招铁锹拦江,虽然防御能力极其出众,但却很难防得住直刺,文丑明显是预判了他的预判,这才能快速做出反应,想要一举将其消灭! “吾命休......” 公孙瓒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纵横辽东、幽州,戎马一生,没有死在乌桓、鲜卑的手里,却要死在袁绍帐下的大将手中。 嗖—! 正当文丑刺出的银色耀芒,即将戳中公孙瓒的胸膛时。 斜刺里,忽然飙出一支羽箭,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从自己的眼前掠过,铛的一声清脆,竟正中文丑刺下的银枪,偏出足足尺余。 一击落空! 第311章 吾乃常山赵子龙,贼子休走,吃… 公孙瓒正惊诧是何人箭术如此精湛,可以正中不足两指宽的枪杆时,后方一股劲风已然袭来,随即一点寒芒闪烁,从自己眼前掠过。 铛—! 双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鸣声,轰然炸响。 这一枪出手的时机把握地可谓是极其完美,正是文丑因刺空而导致的短期脱力,刚要拔枪而回的刹那。 不仅打断了文丑的连贯性动作,甚至还压制了对方的下一招进攻,从而令公孙瓒彻底摆脱了危机,得以快速翻身而起,从另一侧夹攻文丑。 身经百战的公孙瓒自然能抓住这次战机,他立刻使一招鲤鱼打挺,快速坐直了身子,但掌中银枪尚未出手,便被身旁小将直接制止: “主公速引兵冲阵,此贼交给末将即可。” 哧愣愣—! 话音刚落,白袍小将猛地一拧掌中银枪,荡开文丑兵器的刹那,直朝着对方咽喉,猛然扎了过去,速度之快,好似闪电一般,竟逼得文丑都要大幅度侧身闪避。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一招虽然简单,但能逼得袁绍大将文丑闪避,也足以证明眼前小将的实力,公孙瓒因此不再怀疑,当即猛一夹马腹,直朝着前方军阵冲去: “白马义从,随我杀—!”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证,白马为鉴!” 顷刻间,震天彻地的呼喊声响起,全体白马义从像是获得了某种感应,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似的,直朝着袁绍军阵猛冲过去。 噗!噗!噗...... 随同文丑杀来,企图阻止白马义从的袁军士卒,仓促之下,压根没能列阵,面对呼啸而来的白色浪潮,完全不能阻挡,被杀得是七零八落,丢盔弃甲。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公孙瓒轻易冲破了袁军步卒的阻挡,后方的白色浪潮鱼贯而入,将口子撕得更大、更阔。 “该死!” 大将文丑见此一幕,便要抽枪而回,拨马转身。 可是...... 眼前的白袍小将绝非易于之辈,趁其分心,猛然一声长喝,手里的银枪,瞬间划过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蛟龙,直奔文丑脖颈袭去: “你的对手是我!” “接招—!” 枪尖雄浑的暗芒,吞吐不定,枪身上好似携带着风雷之力,这一枪刺出,竟有种要挣脱空间束缚的撕裂感。 文丑只感觉一股凛然的杀气笼罩着自己,让他生出一抹被阎王爷盯上的濒死感,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猛地往后一仰,抽枪而回,拦在身前。 铛—! 双枪再次相撞。 文丑心底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双臂虬肌暴起,浑厚的力量刹那间爆发,竟猛地磕开了白袍小将的银枪,反手又抡出一道寒芒,直扑白袍小将脖颈。 然而...... 白袍小将的实力远超文丑想象,对方似乎早有预料,银枪猛地往回一拉,不仅拦下了文丑的进攻,更轻易闯入了自己的枪圈。 “啊—!” 文丑大吃一惊,全身上下惊出一身冷汗,贴身的中衣也在瞬间势头,若非他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下意识大幅度转身闪避,这条小命怕是已然终结。 铛—! 文丑持枪拦下对方进攻。 现在的他,已经顾不上自家军阵能否防得住白马义从的冲击,而是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白袍小将,眉头一拧,咬牙问道: “阁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吾乃常山赵子龙!” “赵子龙?” 文丑果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实力绝对不亚于自己,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是在斗将,文丑自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可现在是打仗,他压根没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好。” 文丑深吸口气,狞声道:“我记住你了,此后若有机会,咱们再分高下不迟。” 铛—! 文丑力灌双臂,猛然用力,磕开赵云的龙胆亮银枪,随即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赵云只是一晃身的功夫,便见文丑奔出数丈远,直朝着袁绍军阵方向杀去,明显是要支援袁军,破坏白马义从的冲杀。 “贼子休走,吃某一枪!” “驾—!” 赵云怎么可能放过对方,当即猛一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吃痛,昂首一声嘶鸣,随即化作一道银色的闪电,追着文丑的腚眼子,一路猛冲过去。 袁军阵中。 此刻的张郃已然皱起了眉头,虽然他已经预料到白马义从会在列阵时发起进攻,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居然连文丑都没拦住。 要知道,文丑可是河北四庭柱中武艺翘楚,而且他直扑公孙瓒,卡得时间节点可谓是刚刚好,不仅迟滞了对手进攻,更给军阵拖延了时间。 但谁能想到...... 眼瞅着文丑即将要得手时,居然有人能从文丑的手上,救下公孙瓒,而且接连数招,将文丑压制得死死的,全无进攻之力,只剩招架之能。 现在的文丑想要回军驰援,却被那白袍小将纠缠,压根无力帮助军阵,只能靠高览一人,勉强维持着脆弱的军阵。 “儁乂,情况不妙,现在该怎么办?” 巢车上的袁绍瞪大了眼睛,直看得心惊肉跳。 虽然这一次,他们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可以跟白马义从正面较量,但从目前的局势看,依旧是白马义从占据绝对的优势。 高览固然是一员悍将,可面对白色浪潮的冲击,前排的列阵已然被撕裂,后方的长矛兵一旦补位不及,势必是分崩离析,溃败无疑。 “军师,护着主公,从右侧走,让颜良负责保护主公安全。” 张郃心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已经证明,即便自己思谋已久的军阵,在白马义从的面前,依旧脆弱得不堪一击。 袁绍若是离开指挥位,势必会影响军心,但若是因此折了袁绍,那么张郃有一万个脑袋,全都不够杀的。 “主公快走。” 田丰立刻呼喊。 “这......” 袁绍虽然不愿,但败局已定,他已然无力回天。 因此,袁绍急急下了巢车,飞身上马,带着军师、猛将、亲卫军,直朝着右侧颜良处,策马飞奔过去。 然而...... 当大纛旗移动的那一刻,已然被公孙瓒大营中的田楷发现,不由分说,田楷当即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袁绍败了!袁绍要逃!” “弟兄们!” 苍啷—! 田楷拔剑出鞘,怒指苍穹,声音铿锵有力,传遍整个战场:“速速出营,追杀袁绍!” 营中将士士气暴涨,齐齐发出一声怒吼:“杀—!” 吱呀—! 伴随着辕门缓缓展开。 营中的步兵士卒鱼贯而出,直朝着前方的袁军步兵列阵,没有半点花哨地涌了过去。 袁军悍将朱灵咬着钢牙,怒火冲天,声嘶力竭:“弟兄们,冲上去,掩护主公撤退!” “杀—!” 在山呼海啸般地嘶吼声中,两股洪流撞在一起,丛枪乱刀,往来呼啸,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 号角急鸣,战鼓通通,惨烈的肉搏战在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大阵被冲得阵势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 负责指挥的田楷大手一挥,箭雨如蝗虫一般飞来,连续不断的惨叫声从袁军阵中响起,乌泱泱的兵马登时倒下一片。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肩膀仍然拼命的向前冲锋。 “冲啊!” “给我冲出去,消灭袁军,诛杀袁绍!” “......” 第312章 另外开辟战场,以战养战?切记… “赵云?” 公孙瓒打量着面前这个雄姿英发的白袍小将,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想到在我白马义从军中,竟还隐藏着一员虎将。” 赵云欠身拱手,面对公孙瓒的褒奖,他显得极其淡定:“末将惭愧,终究没能诛杀文丑,如何承受得起主公谬赞。” “文丑可是河北四庭柱之一,你能将其压制,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公孙瓒自然清楚文丑在袁绍军中的实力,况且自己被文丑针对时,差一点便折在对方的手上,而赵云一出手,便将文丑拿捏死死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公孙瓒心里清楚,赵云的实力远超过自己,甚至不亚于当年虎牢关前的吕布:“哦对了,你现在官居何职?” 赵云如实回答:“队率。” 公孙瓒皱眉:“队率?” “嗯。” 赵云点点头:“没错。” 公孙瓒当即决定道:“从现在开始,你是白马义从的军司马。” 赵云惊诧,忙不迭拱手抱拳:“主公,末将......” 不等赵云把话说完,便被公孙瓒摆手打断:“凭你的能力,配得上这个职务,若是有人敢不服,便将其打服,军中靠得是实力,而非资历。” 闻听此言,赵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把手一拱,朗声言道:“喏,末将多谢主公。” 公孙瓒捏着颌下一部短髯:“子龙不必客气。” “主公。” 话音刚落,一旁横出大将严纲,试探性问道:“此次我军趁袁绍布阵的时机,发起突袭,固然将其战败,但贼子必会想办法弥补,下次再想偷袭得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没错。” 大将田楷同样深有体会,点头附和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一旦袁军做出针对性的防御,再想得手,难于登天。” “主公。” 田楷欠身拱手,恳切道:“咱们必须要另谋破敌之法。” 公孙瓒又岂能不明白这一点,尤其经过此战,他确信袁军中有擅长军阵的能人,便更不敢小觑袁军: “尔等言之有理,咱们此前对付乌桓、鲜卑人的打法,放在对付袁绍身上,怕是有些不太适用了,袁绍的步卒比咱们想象中,强悍太多了。” 呼— 言至于此,公孙瓒长舒口气,轻声道:“咱们的确应该另谋破敌之法,否则再这样下去,我军此前积累的优势,会被袁绍逐渐耗尽。” “不知诸位,可有何意见?可以畅所欲言。” “这......” 顿时,满帐文臣武将,尽皆陷入了一阵可怕的沉默。 足足过去良久,田楷方才闪出身来,拱手抱拳道:“主公,末将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孙瓒正愁没人发言,又岂会在乎什么成不成熟,他毫不犹豫地摆手道:“有何想法,尽管直言,哪怕是错的,亦是无妨。” “多谢主公。” 田楷先是拱手致谢,而后略一思忖,在心中稍稍组织一下思路,方才开口道:“末将以为我军可以将精骑留在此处,牵制袁绍精锐,而将步卒向渤海、青州一代发展,攻城略地。” “渤海、青州?” 公孙瓒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子劲,你此举可有何意否?” 田楷解释道:“其一,我军步卒在此暂无太大作用,主力依旧是主公的白马义从,以及其余幽州突骑;” “其二,袁绍目前的兵力,应该已经是他的极限兵力,至于冀州其余各处,兵力必定是极度空虚,攻城略地,难度不大。” “其三,我军消耗极大,尤其是骑兵消耗巨大,而主公与幽州牧刘虞不和,咱们必须要开辟新的战场,以战养战,才能供给大军,持续作战。” “其四......” 言至于此,田楷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军步兵横扫渤海、青州等地,也能给袁绍制造要迂回袭其后方的假象,这样会令袁绍更加忧心。” 公孙瓒点了点头:“子劲言之有理,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刘虞身上,必须要有自己的地盘,以战养战,才能持续作战。” “单凭这一点......” 公孙瓒目露坚定之色,朗声言道:“便有杀入渤海、青州的必要。” 严纲颔首,简单嗯了一声:“子劲思虑深远,咱们的确得往渤海、青州发展,杀袁绍个措手不及,让他分心旁顾。” “末将附议。” 公孙越欠身拱手道:“不过单纯步兵可不够,还得再带一些幽州突骑,声势要大,争取让整个冀州士族,都陷入恐惧。” “没错!” 又有关靖接上话茬,轻声言道:“我军杀得越狠,冀州内部越是不稳定,这样就越有利于我军,也同样有利于刘铄出兵,他只要能出兵进攻邺城,便如同在袁绍心口处扎了一刀。” 公孙瓒综合各方意见,当即宣布道:“子劲,既如此,便擢你为青州刺史,总领青州的军务大事。” “哦对了。” 言至于此,公孙瓒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的同窗好友刘备,还在青州平原当县令,你若杀到青州,可携我亲笔信,邀其相助。” 田楷内心狂喜,赶忙拱手:“多谢主公,末将必全力以赴,不负主公厚望。” 公孙瓒点点头:“嗯,事不宜迟,你速速准备,尽快出发。” 田楷颔首:“喏。” ***** 兖州,东郡。 河水之北。 边界处,刘铄大营绵延十数里,四周早已筑起高墙,立上了拒马,一队队汉军弓手站在高墙之上严阵以待。 透过辕门望去,在层层军帐、片片戟戈之间,立着一顶庞大的青幕军帐,帐外甲士林立毫不懈怠,帐前高竖汉军大旗,此处便是刘铄的中军大帐。 “报—!” 此刻,营外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斥候快马闯入大营,一路畅通无阻,直奔中军大帐前,飞身而下,跃上台阶,三步并作两步,直冲向大帐。 掀帘而起,斥候疾步上前,遇着刘铄,欠身拱手:“主公,据可靠情报,袁绍已经出兵,跟公孙瓒酣战在一起,双方互有胜负,正陷入僵持。” “哈哈。” 刘铄腾地起身,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不已:“好!太好了!咱们在此等待多日,二人终于有了动静。” “仲德!”刘铄招呼一声。 “在。” “速速按照此前计划,名人在陈留附近散播流言,为我军佯攻邺城做准备。” “喏。” “诸位各自回营,从即日起,休息三日,养精蓄锐,三日后,徐晃率领骑兵先行,吾亲率大军随后,咱们直奔魏郡。” “喏。” 满帐文武齐齐拱手应命。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各自回营准备去了。 ***** 陈留。 太守府。 张邈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殿外,像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报—!” 良久后,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张邈忙不迭转过身来,顺着殿门向外帐外。 大将高凯健步如飞,直奔议政殿,神色显得极其慌张,明显是有大事发生。 张邈心急,不等高凯开口,便摆手打断,直接询问: “怎么样?消息可属实否?” “嗯。” 高凯肯定地点点头:“袁公的确与公孙瓒交手了,而且似乎战事胶着,双方互有胜负,如此来看,刘铄要进攻邺城,绝对是真的。” “主公!” 言至于此,高凯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咱们绝不能袖手旁观。” 张邈皱着眉,深吸口气,足足良久,方才点了点头:“事已至此,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了。” “高将军!” “在。” “听说刘铄可是命高顺留守濮阳,你能否一雪前耻,全靠此战了。” “主公放心,末将必灭了陷阵营。” “好!” 张邈满意地点点头,暗松口气:“你且放心作战,南线有孟高在,保证不会有事。” 高凯欠身拱手:“喏。” 第313章 审配懵逼了!卧槽,你来真的? “报—!” “主公,冀州方向最新战报,公孙瓒趁袁绍立足未稳,发起突袭,一战将其击溃,如今已然返回本方大营。” “再探。” ...... “报—!” “主公,冀州方向最新战报,公孙瓒派出大将田楷,率领精锐步卒两万,幽州突骑三千,杀奔渤海,渤海境内各县闻风丧胆,逃之夭夭。” “再探!” ...... 休息的三天时间内,不断有消息传到东郡。 这些消息显然要比刘铄释放的消息更加劲爆,若是被张邈得知,必定是心急如焚,对刘铄即将进攻邺城,深信不疑。 果不其然! 休息的三天时间刚到,便又有消息传到大营。 “报—!” “主公,陈留方向传回情报,张邈、高凯亲自赶来边境,总兵力约莫五万人,陷阵营高顺已然赶往富强县,严阵以待。” “再探!” 刘铄大手一挥,示意斥候退下。 旋即。 他炯炯双目缓缓扫过帐中顶盔贯甲而立的各级将校、智囊,苍啷一声,拔剑出鞘,声音洪亮如钟道: “诸位,今日一战,我军筹谋良久,如今张邈已然中计,大战一触即发,还望诸位可以按照此前计划,好生用兵。” 众文武齐齐拱手,铿锵言道: “喏。” 刘铄剑指苍穹,铿锵下令: “出阵!” 帘帐起。 众文武躬身倒着离开军帐。 刘铄同样绕过长案,径直出了中军大帐。 大营顿时一阵人声鼎沸,而后营门大开,火红的大纛旗跟随着刘铄的车架从营门驶出,身后是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这可当真是一出大戏,足足四万雄兵,浩浩荡荡,无边无际,旌旗蔽日,迎风招展,号鼓通通,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身穿赤色军服的士卒从各处的营帐中涌出,汇成了一道道火红色的溪流,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走出营门。 旷野之上,徐晃率领的精骑兵充作先锋,快速跃过了边境线,直奔魏郡邺城杀去,如星辰般往来呼啸的飞骑,不断把最新情报,传递给大军。 后方的火红色溪流已然汇集成一条赤色的巨龙,它延绵数里之地,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好不壮观! 那些隐藏在暗处,盯着刘铄军营动向的刺奸,眼瞅着刘铄动了真格的,纷纷策马离开,将这最新的消息,快速传递给自家的将军、主公,以便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队伍正中,一杆迎风招展的炽焰大纛旗下,刘铄悠闲地抓着缰绳,晃悠悠向前策马缓行,他瞥了眼身旁的程立,轻声道: “仲德,你说营外的那帮刺奸,应该已经上当了吧?” “或许吧。”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神色极其淡定地道:“但不管怎么样,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咱们接不到公台的情报,就只能继续演下去。” 这一点,刘铄自然是清楚的,他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可话虽如此,但如果咱们真杀到了邺城,要不要攻城?” “也不知为何......” 刘铄皱着眉,长出了口气:“我这心理总有些不安的感觉,万一张邈识破了咱们的计策,可如何是好?” “主公切莫胡思乱想。” 程立赶忙揖了一揖,劝谏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张邈当真识破了咱们的计策,此战亦要打下去,大不了便是伤亡多些而已。” “凭目前张邈的兵力,以及当前的处境,基本上是必死的结局,袁遗有刘岱牵制,曹操有袁术掣肘,甚至连袁绍都被公孙瓒战败了。” “徐晃、高顺苦练兵马半年有余,如今我军可谓是兵强马壮,即便张邈识破了主公计策,退回去防守,依旧难逃一死!” “何况......” 话锋一转,程立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道:“从目前收获的种种情报上看,张邈没能识破主公计策,此战我军必能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刘铄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愿如此。” 程立极其肯定地道:“主公安心,必定如此。” ......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斥候飞马上前,欠身拱手:“主公、军师,据可靠情报,张邈的刺奸已经渡过了河水,直奔陈留、东郡边界。” 刘铄颔首点头:“很好,再探。” 斥候拱手:“喏。” 旋即。 拨马转身,径直离开。 程立拱手抱拳,面带微笑:“主公安心,我军声势如此浩大,即便张邈此前有所怀疑,但今日我军直奔魏郡,其必不再怀疑。” “嗯。”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昂首言道:“咱们花了这么多钱粮陪他玩,如果他不上钩,岂不要赔死了?事已至此,静候公台佳音吧。” ***** 魏郡,邺城。 州牧府。 审配端坐在帅案前,持笔批阅案牍,自从袁绍离开邺城,带走了大量的文臣武将,所有的政务压力,全部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每日审配皆要工作到深夜,才能把事情处理完,而后回府休息,以保证各方运转正常,不得不承认,亚历山大。 以致于,审配已经忘记了来自东郡边界的威胁,全然没有把它当回事,因为在审配的潜意识里,刘铄根本不可能进攻魏郡。 然而...... 正当审配全神贯注在政务中时。 忽然,殿外响起的悠悠一声传报,打破了他的思路: “报—!” 审配猛地皱眉,抬眸望向殿外。 但见,不远处急匆匆奔来个斥候,神色显得极其慌张,闯入殿中,甚至忘记了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 “军......军师,大......大事......不好了。” “别着急。” 审配摆手打断,轻声道:“喘口气,慢慢说。” 斥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良久后,欠身拱手:“军师,据可靠情报,东郡刘铄率领精兵四万,杀入了魏郡。” “哦?” 审配惊诧不已,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没有露出半点慌乱之色:“刘铄果然引兵杀到了魏郡?消息可有误否?” “千真万确。” 斥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人确定了数次,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审配这才倒抽口凉气,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这个刘铄,竟然当真敢犯我疆界,简直岂有此理。” “来人。”审配大喊一声。 “在。”殿外传入侍卫。 “速速传令各营,从即日起,全城进入战备状态,封锁城门,严肃街道,不得有误。” “喏。” 侍卫欠身拱手。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审配置笔一旁,缓缓起身,绕过长案,直奔旁边的沙盘,幽幽目光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内心不自禁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 “你,过来。”审配招呼道。 “在。”斥候上前。 “速速派人调查清楚,刘铄兵力的组成,是否携带有大型的攻城器械?” “军师。” 斥候欠身拱手,直接给出回答:“小人已经查清楚了,刘铄总兵力四万,骑兵三千左右,主将徐晃,其余尽皆是步卒,攻城器械乃是一辆冲车,数量投石车。” 嘶—! 听到有大型攻城器械后,审配终于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 这一次,刘铄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心诚意要对袁绍下手,否则不可能一下子,便把自己的底牌都掏出来: “好个刘铄,果然有魄力。” “不过......” 话锋一转,审配狞声道:“想要攻破我邺城,只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你速速派人给陈留张邈传信,命其突袭濮阳,牵制刘铄。” 斥候欠身拱手:“喏。” 第314章 荀彧这家伙,眼光真毒! 冀州。 邺城。 奋武将军府。 书房中,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穿着月白色袍子,乌黑长发束在玉簪上的男子,正襟危坐,捧卷读书,但他却是眼神疲沓,眸中写满倦意。 他是韩馥。 前任冀州州牧。 自从将冀州献给袁绍以后,他便被袁绍表奏为奋武将军,安置于此,但却既没有府兵,也没有官属,活脱脱光杆司令一个,极其可怜。 虽然在事后,他已经清楚自己被骗,但木已成舟,势力尽皆被袁绍瓜分,韩馥即便不服,也只能接受。 此前的韩馥曾试着离开冀州,但不曾想,却被袁绍以各种理由限制,甚至还派了朱汉,来“保护”自己。 那朱汉何人? 乃是此前自己帐下的将校,曾被韩馥轻慢,两人之间素有嫌隙。 而袁绍却派此人来“保护”自己,内心到底在图谋什么,韩馥自然是心知肚明。 自己被软禁了,一旦稍有异动,肯定会身首异处,朱汉便是袁绍悬在韩馥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会要了他的性命。 正因如此,韩馥每日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有非分之想,每日不是在读书,便是在睡觉,没有宴请宾朋,更不敢私自外出,这偌大的将军府,便是他活着的坟墓。 然而这一天...... 正当韩馥捧卷昏沉之际,书房外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亲!” “父亲—!” 吱呀—!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身影闯了进来。 韩馥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长出口气,轻声询问:“熠儿,发生了何事?竟如此焦急。” 韩熠丝毫没讲什么礼数,径直冲到书案前,双目灼灼地凝视着父亲,压低声音:“父亲,有情况。” 韩馥吐口气,哂然一笑,不在意的随口询问:“能有何情况?直言即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反正咱们也......” “父亲。” 不等韩馥把话说完,便被儿子韩熠直接打断:“朱汉的兵力被抽调走了一多半,目前将军府只有十个守卫。” “哦?” 原本昏沉的韩馥,在这一刻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眼神骤亮,身体坐直:“难不成是邺城发生了何事?” 韩熠摇了摇头:“暂时不知,不过肯定是紧要之事,否则不可能把将军府仅有的守卫,也抽调走,这不合常理。” “唯一的解释......” 韩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邺城一定发生了生死存亡的大事!儿以为,纵观当前局势,能给袁绍造成这般压力者,唯有东郡的刘铄。” 嘶—! 韩馥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刘铄,难不成他想要进攻邺城?” 韩熠当即点了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韩馥皱眉,陷入沉思,良久后,他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凭刘铄那点兵马,岂敢觊觎我冀州,他没这个实力。” “熠儿。” 韩馥深吸口气,轻声言道:“这或许是袁绍的计策,咱们千万不能上当,老实呆在府里即可,切莫胡思乱想。” “父亲!” 韩熠气得直接怼了回去:“您就是太老实了,才会被荀谌、郭图诱骗,失去冀州,难道您还要继续老实下去,任由袁绍欺凌吗?” “我......” “父亲!” 不等韩馥开口,便被韩熠抢断:“您呆在这里,不过是等死,若逃不出去,依旧是个死,既然横竖不过死而已,您还有何担心的呢?” “这一次,您一定要听熠儿的,咱们必须想办法逃离邺城,绝不能任由袁绍欺凌,将其勾结公孙瓒,图谋冀州的罪行,公告天下。” 韩馥听得是心惊肉跳,俩眼珠子瞪如铜铃:“熠儿慎言!” 韩熠气得恨不得一巴掌呼上去,可最终还是忍住了,低声言道:“父亲,此次机会千载难逢,您若是不同意,熠儿自己想办法逃走,即便是死,熠儿也认了。” “熠儿......” 眼见儿子双眸聚火,心意坚定,韩馥终究还是长舒口气,肯定地点了点头:“好吧,父亲答应你,一起逃离将军府。” “嗯。” 韩熠没有太大的惊喜,只是暗松了口气。 自己的父亲一辈子软弱老实,现在能够硬气一回,总算是没有昏聩到头:“父亲且稍候,熠儿先去侦察府中守卫,回来后再商议如何逃亡。” 韩馥点点头:“好,此事便交给你了。” 韩熠颔首:“父亲放心。” 旋即。 他豁然转身,迈步离开了书房。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长出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别露出破绽。 当韩熠离开书房时,韩馥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房中。 他背着手,左右来回踱步,思考今日邺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是刘铄要进攻邺城吗? 他当真要与袁绍撕破脸皮? 他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靠不靠谱? 自己若真有幸逃出去,是投靠他好,还是投靠别人? 可如今,袁绍占据了冀州,天下又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袁术吗? 不! 他更不值得信任。 刘铄吗? 此人...... 的确是个奇才,但他会是袁绍的对手吗? ...... 正当韩馥胡思乱想时。 州牧府外。 一个身姿修长柔韧,十分匀称挺拔,头上虽挽着髻,肩边却是散发的男子,正拎着一个酒葫芦,来到府外: “吾乃郭嘉,劳烦通禀,有要事上报。” “郭嘉?” 州牧府外的侍卫拦住郭嘉,皱眉打量着对方:“我怎么从未听过你的名字,更没见你来过州牧府议政?” 郭嘉咕噜噜灌了一口酒,昂首回答:“没听过又如何?让你通禀,你便去通禀,若是耽误了大事,你可吃罪得起?” “这......” 侍卫皱着眉,不敢怠慢。 正当他们犹疑不定时,不远处策马奔来一员大将。 吁—! 此人勒住战马,飞身而下,把缰绳直接丢给侍卫,扭头瞥了眼郭嘉:“郭奉孝?你怎么会在这里?” 郭嘉既没有行礼,也没有给对方好脸,只是上下打量一番对方:“你是......淳于琼?” 淳于琼闻言,眉头一拧,颇为不悦,但却也是点点头:“没错,正是我。” 郭嘉大手一挥:“正好,我有要事禀告,可他们却不让我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淳于琼瞥了眼郭嘉,哂然言道:“他们没让你进就对了,凭你的身份,还不配来州牧府议政,赶紧走吧,莫要在此丢颍川人的脸。” “淳于琼,你......” “来人!” 不等郭嘉把话说完,淳于琼厉声打断:“给我把此人叉出去。” 侍卫欠身拱手:“喏。” 旋即。 二人上前,阻在郭嘉面前,手按着刀,声音凛然道:“听到没有?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帮你走?” 望着径直走入州牧府的淳于琼,郭嘉哂然一笑,咕噜噜灌了口酒:“哼!一群窝囊废,没有远见的家伙,我郭嘉不伺候了。” 言罢。 郭嘉豁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从得知刘铄要来进攻邺城的消息后,郭嘉立刻意识到这不过是刘铄声东击西的计策,他真正的目标肯定不是邺城,而是与之毗邻的陈留。 虽然自己不受袁绍重用,在邺城不过打酱油而已,但郭嘉终归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出一点力,好给刘铄、荀彧通关增加点难度。 但谁曾想...... 别说面见审配了,他甚至连州牧府的门都进不去,简直是岂有此理。 本想着阻止审配通知张邈出兵,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该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强行阻拦,只能引来无穷祸患。 不过...... 由此倒是也能看出,刘铄此人的确是得天独厚,他或许当真可以肩负起振兴汉室的职责。 荀彧这家伙,眼光真毒! 第315章 郭嘉:韩馥,跟我一起投靠刘铄… 离开州牧府的郭嘉,漫无目的地走在邺城的街道上。 如今的邺城已经戒严,按照常理,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府邸,安静地等待解封。 可郭嘉在邺城没有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的家在邺城外的郊区,因为那里的院子相对比较便宜,如此一来,赚的俸禄便能尽可能多得花在买酒上。 然而...... 现实狠狠敲了他一懵棍。 原本想要谏言,换取在州牧府中安歇的他,不仅没能见到审配,甚至差点被同乡叉出去,以至于现在的他,只能漫游在街上。 不过郭嘉并不在意,对于他而言,只要有酒、女人,足矣,至于在哪里过夜,住宿条件如何,他压根不关心。 反正要不了多久,审配便能察觉到上当,届时邺城必定会解封,那时候再回家睡大觉,犹未晚矣。 咕噜噜—! 又是一口美酒翻滚下肚,可还没等他喝过瘾,硕大的葫芦里竟没能再滴出一滴酒,即便郭嘉使劲儿晃了晃,也只淌出两滴,润了润舌尖而已。 “该死!” “没酒了,可怎么活呀?” 郭嘉可以露宿街头,可以被人叉出去,甚至可以饿肚子,但没有酒,便是要了他的小命,这滋味可着实不好受。 摸了摸腰间的布袋,里面竟然连一枚五铢钱都没有,郭嘉叹口气,瞥了眼手中的酒葫芦,终究还是直奔不远处的酒肆: “小二,来壶酒。” “这不是......” 酒肆的小二懵了,怎么全城都戒严了,居然还有客人来酒肆打酒:“客官,您怎么有空来了?城里不是已经戒严了吗?” “他戒他的,我喝我的,又有何干?” 郭嘉把酒葫芦往柜台上一拍,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桌案前:“店中可还有酒菜否?再来些可口的下酒菜,今儿个我便住这里了。” 小二知道他是老主顾,倒也没有着急要钱,只是如实回答:“倒是还剩下些菜,如果您不嫌弃,可以让庖厨给您做点吃的,如何?” “好。” 郭嘉没有犹豫,淡定地点点头:“那便随便来点吧,只要有酒,菜多少,没关系。” 小二咧嘴憨憨一笑,拿起酒葫芦便往酒缸前走:“俺家的酒卖得快,多亏了客官您光顾,反正已经戒严了,您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郭嘉满意地笑了笑,从小二手中接过酒葫芦,咕噜一口下肚:“你家掌柜能摊上你这样的店小二,是他的福气。” “哪里,客官过奖了。” 小二颔首致谢,旋即掀帘进入后厨。 良久后。 他捧着两个菜出来,摆在郭嘉面前,笑着道:“客官请慢用,若是有事再唤小人。” 郭嘉颔首点头:“去吧。” 小二正要离开时,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哦对了,如果客官累了,自行上楼休息即可,食案的碗碟,小人自会收拾。” 郭嘉揖了一揖:“多谢。” 旋即。 他拿起筷子,开始享用美食、美酒。 都是老主顾了,郭嘉倒也不可弃,酒喝光了,便自己起身去打酒,菜吃光了,便把盘子往食案上一摆,身子随便往哪里一靠,继续喝酒。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金乌已经飞入地底,黑暗笼罩了整个邺城,早已喝懵的郭嘉被一阵疾促的声音吵醒,随即有火光刺入他的眼眸: “该死!怎么可能没找到,给我挨家挨户仔细搜,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你们两个去西面的巷子里找,你们去东面,这个酒肆交给我!” “跟我来!” 暴戾的声音传入酒肆,郭嘉睁开惺忪的睡眼,趁着火光望向来者:“尔等何人?竟敢扰我清梦!” 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着郭嘉,回头喊了一句:“朱将军,不是。” 朱汉依旧不肯死心,大手一挥:“给我仔细搜。”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众人四散开来,上楼的上楼,进屋的进屋,叮铃咣铛的声音响起,竟是将郭嘉的睡意抹去三分,变得有些清醒。 此刻的他终于看清了酒肆门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袁绍提拔起来的都护从事朱汉,专门负责“保护”韩馥的安全。 见其神色忧忧,面有焦虑,郭嘉脑海中不自禁冒出个连他都不敢相信的念头,难不成韩馥这家伙从将军府跑出来了? 嘿—! 仔细想想,现在还真是时候,毕竟全城戒严,处于战备状态,可没人能顾得上他。 但此举如此凶险,凭韩馥那颗鼠胆,他竟敢遁逃? 如果当真逃了,倒还真让人另眼相看呐!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完全没有理会正忙着搜寻的官兵,径直便赶往内院,找茅厕解手。 “这里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去那边瞧瞧。” “......” 听着官兵的喊声,郭嘉像是幽灵一样,一路直奔茅厕。 吱呀一声,推开木门,尚未来得及掀起裤摆,便被一双细嫩的手捂住了口鼻,发出嘘的声音,提醒他莫要出声。 郭嘉猛然警醒,立刻意识到官兵寻找的人,正藏在茅厕中,眼珠子往人身上一瞥,虽然昏暗,但依旧能瞧得清楚对方轮廓。 不是韩馥,又是何人! 这小子...... 竟还真从将军府逃出来了啊? 郭嘉赶忙握住他的手,飞快点头示意,不会出声。 韩馥这才松开手,继续隐遁在暗处。 郭嘉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掀起裤摆,哗啦啦放水,随即又出了茅厕,很自然地把门阖上。 “还有哪儿没找?” “应该只剩茅厕了。” “......” “我刚从茅厕出来,里面没人。” 听到官兵的对话,郭嘉立刻替韩馥打掩护道。 “走!” 众官兵倒也没有怀疑。 毕竟,从此人的反应上,瞧不出任何端倪。 在确定朱汉带着官兵离开以后,郭嘉方才返回内院,走到茅厕前,轻声道: “韩使君出来吧,他们已经走了。” “多谢......” 韩馥走出茅厕,正准备行礼时,发现对方是郭嘉:“奉孝,怎么是你?” 郭嘉吐口气,讪讪笑道:“没想到,使君竟还记得我郭嘉。” 韩馥肯定地道:“当然,咱们可是颍川同乡。” 郭嘉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你是怎么从将军府逃出来的?放心,我既然没有举报你,自然也不会泄露你的秘密。” “现在全城戒严了,这里又刚刚搜查过,暂时安全,我是这家酒肆的常客,只要你别想着乱跑,我应该能护你一夜安全。” 韩馥闻言,眼角滚下泪滴:“唉,事情要从今日晌午说起......” 当下,韩馥便把整个逃亡的过程全部和盘托出:“可怜熠儿,为了保护我,被朱汉狗贼当场斩杀,今生若不能为熠儿报仇,我韩馥誓不为人。” “原来如此。” 郭嘉颔首点头,长出了口气,转而言道:“那不知韩使君有何打算?” 韩馥皱眉:“这......” 郭嘉知道韩馥是个什么样的人,倒也没有再废话,直言道:“若是使君暂时没有想法,不如听听在下的意见,如何?” 韩馥抬眸望向郭嘉:“不知奉孝,有何意见?” “很简单。” 郭嘉咕噜灌了一口酒,轻声道:“等解禁后,咱们找个机会,一起投靠东郡郡守刘铄,你的仇,除了他,没人报的了。” “刘铄?” 韩馥自然考虑过这条路,只是他仍有顾虑:“他怕不是袁绍的对手吧?” 郭嘉哂然一笑:“韩使君,你被软禁的这半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只能说,如今的刘铄早已今非昔比,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便可当上兖州牧,与袁绍争雄。” 第316章 刘铄给我的屈辱,我必十倍百倍… “你说什么?” 审配瞪眼盯着殿中的悍将朱汉,怒火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韩馥从将军府逃了?尔等那么多人,竟看不住他们父子?” “军师息怒。” 朱汉忙不迭欠身拱手,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翻滚下来:“实在是因为末将着了韩熠那小子的道,这才让韩馥逃走的。” “末将知罪!” “不过......” 朱汉先是认了自己的罪,而后立刻表态道:“目前邺城已经封锁,韩馥即便逃出将军府,也逃不出邺城,末将向军师保证,必定找到韩馥,将其诛杀,否则提头来见。” 审配心知朱汉与韩馥有隙,内心虽然瞧不起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但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最合适不过。 何况,事已至此,城外还有刘铄的兵马,他实在难以分心旁顾此事,便暂且将怒火压下,眼波如刀,声音如冰道: “朱从事,你应该明白韩馥对主公的重要性,这件事你若是办不好,不必我说,你也能明白下场,希望你能尽快解决此事。” “喏。” 朱汉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军师放心,末将必定全力以赴。” 审配吐口气,大手一挥:“赶紧滚,事情没办成,别回来烦我!” 朱汉插手应命:“喏。”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殿。 他前脚方才离开大殿,一旁的淳于琼便从沙盘处走过来:“正南。” 审配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仲简,可有何事?” 淳于琼皱着眉,轻声道:“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儿。” “哦?” 审配不由好奇,反问对方:“哪里不对劲儿?” 淳于琼长出口气:“正南且来。” 二人一起走到沙盘前。 淳于琼双目紧盯着沙盘上犬牙交错的势力,皱眉沉思道:“正南自幼熟读兵书,应该清楚兵贵神速的道理。” “可是你瞧......” 言至于此,淳于琼抬手指向沙盘:“刘铄自从引兵杀入魏郡,行军速度极其缓慢,甚至连徐晃率领的骑兵,也没有发挥出骑兵的特质。” 嘶—! 审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仲简言之有理,此事的确诡异,濮阳有张邈在掣肘,刘铄进攻邺城的时间,原本便不多,按照常理,他更应该加快行军才对。” “怎么可能......” “没错!” 不等审配把话说完,便被淳于琼直接打断:“刘铄明显是在故意贻误战机,好像是在等什么情报,亦或者是战机。” 审配颔首,陷入沉思,不断提出问题:“刘铄此举到底何意?四万兵马杀入魏郡,却不着急进攻,即便他现在不缺粮草,也不该如此浪费才对。” “我想......”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审配不断揣测刘铄的想法:“或许,咱们从得知刘铄引兵攻入魏郡时,便断定他是冲邺城来的,有些过于武断了。” 淳于琼皱着眉,顺着审配的思路,继续思考:“正南的意思是,刘铄不是冲邺城来的?” 审配没有直接肯定这样的结论,而是思忖了片刻:“从刘铄的行军速度,以及仲简你的推测来看,刘铄的确不像是冲邺城来的。” “或许......” 审配的声音拖得很长,给自己留足了思考空间。 他的视野没再局限于魏郡、东郡,而是放眼整个冀州、兖州,来思考问题。 忽然! 一道灵光从他脑海中闪过,顿时惊出他一身冷汗:“仲简,你可还记得前些天送回的情报中,有一封说公孙瓒派人杀入渤海、青州?” 淳于琼肯定地点点头:“嗯,记得,确有此事,怎么了?” 审配嘶的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主公在冀州的兵力,全部集中在前线、中山、常山,以及魏郡。” “有没有可能......” 审配的喉结强有力地上下翻滚,咽了口口水:“刘铄杀入魏郡,是在人为制造邺城恐慌,令我等集中兵力,驻守邺城?而给公孙瓒提供作战空间,最终完成战略迂回?” 淳于琼双目紧盯着沙盘,不得不承认,单从沙盘上来看,公孙瓒军队的轨迹简直堪称一道靓丽的弧线。 若是他们当真拿下了渤海、青州,便能与东郡接壤,共同对冀州清河、魏郡产生威胁,将自家主公的生存空间,压缩在中山、常山、巨鹿、安平一带。 “这......” 淳于琼满目诧异:“还真是好大的手笔,不过正南,若当真如此,刘铄完全可以选择进攻清河,而非是邺城,如此一来,两军更容易汇合,不是吗?” 审配颔首点头,轻声道:“的确如此,但他若把兵马全部杀向清河,岂不是把东郡河水北岸,全部让给咱们了吗?” “刘铄没那么傻!” 审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不会干这种事情。” 淳于琼摸着齿髭,长出口气:“确有道理,正南,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审配略一思忖,轻声道:“静候陈留的消息吧,刘铄以为靠三、五千兵马,便能拦住张邈吗?简直不自量力!” 淳于琼的目光落在陈留,盯着四周犬牙交错的势力,缓缓摇头:“张邈的处境不太妙啊,刘岱掣肘袁遗,袁术掣肘曹操,一旦战事爆发,刘铄引兵返回,他怕是难以支撑得住。” “放心!” 审配极其自信:“袁术两次落败于曹操之手,刘岱、袁遗各有胜负,张邈在陈留多年,可谓兵强马壮,若再得曹操相助,等刘铄回援东郡,孰胜孰败,犹未可知。” “何况......” 审配扭头瞥向公孙瓒的势力:“刘铄目的是掣肘我军,减轻公孙瓒的压力,但反过来,他亦被我军牵制,一旦东郡战事爆发,主动权便在我军手中掌控。” 淳于琼吐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这仗打得,多方势力角逐,实在是太乱了。” 审配笑了笑:“其实,你只要能看清楚本质,思路自然会清晰。” “哦?” 淳于琼好奇询问:“什么本质?” 审配幽幽目光扫过沙盘上的各方势力:“很简单,将其划分阵营,张邈、袁遗、曹操,归属主公,而公孙瓒、刘岱、刘铄,归属袁术。” “这次波及冀州、兖州的大战,归根到底,是主公与袁术之间的角逐,袁术是在报复主公把曹操扎入豫州,而袁术则是想利用公孙瓒、刘铄,蚕食主公。” “哼!” 轻哼一声,审配眉尖荡过一抹杀气:“可惜,袁术在兖州的实力太差,刘铄偏偏还把脚伸进了冀州,他们太贪心了,不败若何。” 淳于琼仔细思考了当前战局:“是啊,袁术就是太贪心了,如果刘铄不招惹咱们,专心对付张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惜......” 淳于琼发出一声蔑笑:“他偏偏选择了一条死路。” 审配摇了摇头:“仲简,即便刘铄专心对付张邈,他依旧是一条死路,你别忘记了,咱们同样可以出兵,威胁东郡河水北岸。” “刘铄始终是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只不过他专心对付张邈,胜率会高一些而已,毕竟南线有袁术可以支援。” “但明显......” 言至于此,审配直接给刘铄定性道:“刘铄是个愚昧之人,他竟敢对冀州生出觊觎之心,简直是自寻死路。” “放心吧。” 审配眸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相信我,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以反击了,届时若是能生擒刘铄,仲简你便立下大功了。” 淳于琼欠身拱手:“正南放心,刘铄给我的屈辱,必十倍百倍奉还,若是不能诛杀刘铄,我淳于琼誓不为人!” 讨董路上的耻辱,淳于琼始终铭记于心,没有忘记。 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又岂能错过! 第317章 目标东郡,全军出发! 东郡、陈留边界。 张邈大营。 中军,大帐。 张邈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即便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他依旧不敢相信刘铄会进攻魏郡。 嘶—! 足足思忖了良久,张邈倒抽一口凉气,反复扪心自问:“邺城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可谓是固若金汤,刘铄即便带着攻城器械,短时间内怕是也拿不下邺城。” “这小子莫非疯了?” 张邈印象中的刘铄,固然是个胆大包天的犟种,但却不代表他愚蠢。 实际上...... 张邈不仅不觉得刘铄愚蠢,反而对其极其敬佩,因为刘铄从孑然一身,到成为东郡郡守,甚至在重重包围之下,在兖州站稳脚跟。 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刘铄绝非凡俗,他是个有胆有识之人,绝不会因为袁绍曾经撵于夫罗入东郡,便头脑一热,强攻邺城复仇。 这小子属于那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狠人。 岂会因为一次没有得逞的突袭,便忌恨袁绍,令自己走上绝路? 何况,于夫罗不仅没有得逞,反倒还白送了他五千匹战马,让他组建了一支强悍的骑兵。 这哪里是仇人,简直是恩人呐! 即便双方当真有仇,刘铄也绝不会急于报复。 “不对劲儿!” “肯定不对劲儿!” 张邈不断暗示提醒自己,可不管他怎么思考,却始终找不到哪里不对劲儿,至少在整个事件上,没有半点漏洞,只是逻辑上稍微有点瑕疵而已。 可是...... 这点逻辑上的小瑕疵,还不足以让他放弃进攻濮阳,掣肘刘铄,毕竟袁绍的大方后若是真出了事情,他们这些小势力更加难以生存。 “该死!” 张邈暗自咒骂一声,恨自己难以下定决心。 一旁大将高凯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在犹豫什么?刘铄率先精兵四万进攻魏郡,而且还携带有攻城器械,其目标必是邺城无疑。” “咱们在此处耽搁一日,魏郡便多一日风险,若是耽搁数十日,或许大半个魏郡便要落入那刘铄之手了。” “主公!” 言至于此,高凯拱手抱拳,再次恳切道:“您得抓紧时间做决定呐。” 张邈眉头紧攒,似是在脑海中激烈地思考:“别急,让我再想想。”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邈抬眸望去。 帘帐起,从外面转入士卒,欠身拱手道:“主公,营外有个自称冀州牧袁绍帐下的男子,说有要事请求谒见。” “哦?” 张邈诧异,大手一挥:“快,让人进来。” 士卒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不多时,一个身材略显消瘦的男子,来到大帐,恭敬地揖了一揖: “在下冀州牧帐下张城,拜见张郡守。” “起来吧。” 张邈摆手示意男子起身,上下打量着对方,见其粗布麻衣,面容粗糙,不由好奇: “你当真是本初帐下?” “没错!” 张城倒也没有废话,一边掀开身上穿着的粗衣,一边开口道:“在下乃是冀州牧在濮阳的刺奸,自接到上峰指令,便想着赶来此处传达命令。” 哧啦—! 张城扯开粗衣里的夹层,从中取出丝绢,递给张邈:“张郡守,冀州有令,命你速速进攻富强县,掣肘刘铄,不得有误。” 张邈接过丝绢,展开浏览,不由诧异,上面赫然加盖着州牧府的印章,自然毫无疑问,乃是袁绍的命令。 不过...... 张邈虽然不再怀疑来使的身份,但却对当前的濮阳、刘铄的情况,深感兴趣,因此便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阁下既然是濮阳的刺奸,自当清楚濮阳的具体情况。” “张郡守若有问题,直言即可,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张邈满意地点点头,皱眉问道:“刘铄在濮阳的兵马,目前有多少?” 张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除了已经赶往富强县的一千陷阵营外,只剩下两千步卒,以及程银、侯选率领的两千骑兵。” 五千兵马! 这倒是跟张邈此前获得的情报一致。 虽然,目前的濮阳城头旌旗遍布,但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过是刘铄虚张声势之计罢了,目的是要装出兵强马壮的假象。 当然,此前张邈不这么认为,他会下意识以为,这是刘铄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想让自己产生怀疑,从而引他来攻。 但是现在...... 当听完张城的回答,张邈内心的隐忧缓缓放下:“你家主公在邺城留有多少兵马?能够坚守多久?” 张城欠身拱手,如实回答:“实不相瞒,邺城目前只有三千兵马,即便把驻守在黎阳的兵马调回来,总兵力亦不足五千,情况十分危急。” 嘶—! 张邈听得是心惊胆颤,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袁绍在邺城居然只留了三千兵马?” “嗯。” 张城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没错,只有三千兵马,所以才会如此焦急,令我等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将命令传递与郡守。” “怪不得刘铄敢对觊觎邺城!” “该死!” 此时此刻,张邈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刘铄敢率领四万兵马,强攻魏郡的原因:“或许,刘铄已然知道了邺城的底细,否则他岂敢如此大胆。” “高凯!”张邈招呼一声。 “在。”高凯拱手道。 “速速擂鼓聚将,准备出兵富强县。” “喏。” 高凯应声承诺。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张邈心里最后一点疑惑,在此刻烟消云散,他扭头瞥向张城:“战事一触即发,你不必返回濮阳,呆在军中即可。” 张城欠身拱手:“在下谨遵郡守号令。” 没过多久。 咚!咚!咚! 咚咚—! 帐外响起一阵气势磅礴的擂鼓声,这是全营集合的信号。 整个大营上到将校,下到士卒,尽皆像是上了发条一样,快速涌出营帐,开始列队整军,各营主将更是快马赶到中军议政。 此刻,张邈已然穿戴好甲胄,配好宝剑,端立在帅案前,炯炯双目扫过帐中每一个顶盔贯甲的将士,朗声言道: “诸位将军,我军与冀州牧袁绍乃是盟友,如今东郡太守刘铄竟敢趁魏郡空虚,偷袭我军盟友,实乃小人行径,罪无可恕,我等岂能袖手旁观!” “今日!” 言至于此,张邈声音洪亮如钟,铿锵言道:“咱们尽起大军,便是要杀向东郡,威慑刘铄匹夫,逼其退出魏郡,如若不然,咱们便将东郡拿下,教其做人。” 受过刘铄侮辱的高凯,更是在此刻义愤填膺地附和道:“主公英明,刘铄此人趁虚而入,不讲道义,简直卑鄙无耻至极,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东郡郡守。” “您下令吧!” 高凯欠身拱手,铿锵请命道:“吾等必定听从号令,全力以赴,拿下东郡。” 张邈满意地点了点头,炯炯朗目扫过满帐将士:“众将士听令!” 满帐文武齐齐拱手:“在。” “随我出兵,杀入东郡。” “喏!” 帘帐起。 满帐文武应声而出,营中将士立刻山呼海啸起来,以剑击盾,以戟触地,伴随着张邈等等人出了营帐,山呼之声愈盛。 张邈披坚执锐,踏上战车,苍啷一声,拔剑冲天,声音煌煌如雷霆炸响,传遍大营每一个角落: “出发—!” 咚!咚!咚! 咚咚—! 战鼓通通,旌旗狂舞。 而后营门大展,火红的大纛旗跟随着张邈的车架从营门驶出,身后随即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第318章 高顺:此战是为我陷阵营正名的… 富强县。 陷阵营。 中军大帐。 高顺双眼紧盯着平铺在帅案上的羊皮地图,仔细思考着破敌之策,且在脑海中不断推演,寻找各种可能性,以及应对策略。 “孝父!”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李进。 高顺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抬眸望去。 帘帐起,李进阔步而入,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甚至忘记了行礼,便急匆匆凑上前来: “探马传回情报,张邈已经动身,率领五万兵马,直奔富强县而来。” “终于来了!” 高顺期盼了许久,内心不由振奋:“子进,速速擂鼓聚将,我有要事吩咐。” 李进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不多时,咚咚咚的擂鼓声骤然响起,一声声传遍大营。 彷佛仅仅过去一瞬,营中军司马、军侯等将官,尽皆赶来,顶盔贯甲,分列两旁。 高顺端坐上首,炯炯双目扫过帐中诸将,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 “诸位,据可靠消息,张邈已经率领麾下兵马,进入我东郡地界,直奔富强县而来。” 听到消息的军司马、军侯不仅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一个个脸上写满了兴奋: “太好了,这小子终于按耐不住了,咱们这回可以大干一场了。” “是啊,咱们陷阵营城里以来,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惹来好些非议。” “但这一回,咱们便拿出实力来,好让他们瞧瞧,咱们陷阵营配得上这些东西。” “没错!主公信赖咱们,咱们绝不能让主公失望。” “别说他是五万兵马,便是十万,照样不惧。” “干就对了,没什么可说的。” “......” 听着满帐将官昂扬的战意,高顺内心颇感欣慰。 没错! 自从成立陷阵营以来,精铁铠甲全军装备,兵器、盾牌,有限供应,甚至伙食标准都比寻常队伍强出一大截子。 别说是主公刘铄了,就算是陷阵营的一个普通士卒,耳朵里都充斥着其余队伍、将校的非议,还说他们配不上这样的待遇。 可是...... 从始至终,高顺都没有从主公刘铄那里,听到过哪怕一句的质疑,每次自己询问起来,主公也仅仅只有一个答案: “威信是靠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打出来的,耐住性子,好生训练,待有战役时,拿出最优异的战绩,把那些质疑者的脸,通通打肿!” 这句话同样成为高顺这半年以来,每日都会重复的一段话,以此来告诫自己,一定要苦练杀敌本领,方能不负主公厚望,为陷阵营正名! 现在! 自家主公几乎把全部的主力调往河水之北,虽说是在演戏,但高顺心里清楚,主公是因为相信自己的能力,才敢如此行事。 他是在给自己营造为陷阵营正名的机会,即便只有一千士卒,照样可以战败张邈的兵马,哪怕他足足是我军的五十倍! “很好!” 高顺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朗声言道:“这话听着提气,咱们既然选择了当兵,就要当一个悍不畏死的兵,因为战场是勇者的天下,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下首李进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将军下令即可,我等必定遵从。” 众将士立刻拱手附和:“将军下令即可,我等必定遵从。” 高顺深吸口气,作战意志在此刻推向巅峰:“诸位,这是咱们陷阵营自成立以来的首战,更是为我陷阵营正名的一战。” “因此,这一战我军必须要打出傲人的战绩,否则便是愧对主公的信任,愧对尔等半年以来时刻不停的苦练。” 李进似乎听出了高顺的话外弦音,试探性询问:“将军的意思,莫非是要......” 高顺颔首点头,没有丝毫遮掩:“没错!这一次,咱们要主动出击,杀张邈个措手不及,否则等他大军杀到富强县,势必会造成百姓的伤亡。” 富强县虽然大致已经安顿下来,但四周仍旧没有筑好城墙,哪怕是以素土夯成的城墙,这样的城池是禁不住五万士卒冲击的。 最为致命的是...... 哪怕陷阵营再怎么擅战,但局限于它仅有千人的规模,是绝对不可能拦住这些兵马的,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伤亡。 而想要避免这种事情,除了半途而击外,没有更好的办法,高顺明白这个道理,因此这才想要主动出击。 李进虽然跟高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半年以来,对于他的性子已然十分了解,对方既然敢这么说,必然是早有准备。 李进试探性询问道:“将军可有计策否?” 果不其然,高顺颔首点头:“自然。” 李进不由大喜:“不知将军,计将安出?” “诸位且来。” 高顺起身,绕过帅案,来到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指着上面的路径:“这是本将军暂时拟定的张邈行军路线。” “张邈若是走甲路线,我军可在安林设伏;若是走乙路线,我军可在瓦亭方向设伏;若是走丙路线,我军便只能在潮河埋伏。” 陷阵营固然受制于兵力少,但兵力少同样有它的优点,比如说目标小,容易隐藏行踪,上述的埋伏点,除了安林能大规模藏人外,其余两者只能小规模伏兵。 同样深谙兵法的李进,当即明白了高顺的想法,欠身拱手道:“将军,末将这便安排斥候侦察敌军路线。” “嗯。” 对于李进的反应,高顺非常满意,他点了点头,补充道:“顺便派人赶往濮阳,告诉陈公台,令其派骑兵按照不同路线支援我军。” 高顺虽然有信心击溃张邈,但毕竟兵力太少,难以大规模消灭其有生力量,非得靠骑兵强悍的追杀能力,才能扩大战果。 李进颔首淡笑,显然明白了高顺的想法:“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高顺同样回馈以信任的笑容:“好。” “关平何在?” 话音刚落,高顺又扭头瞥向阵中少年。 “末将在。” 如今的关平在陷阵营中,乃是年纪最小的军侯。 不过...... 他年纪虽小,但在训练中的成绩,却是丝毫不输旁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陷阵营中其余将官,没有人不佩服关平,甚至有人因其风格,称其为“拼命关郎”。 言外之意,他打起仗来凶戾、狠辣,毫不拖泥带水,且敢于拼命。 “你去联系富强县县令,让他抽调一千兵卒,待我军离开县城后,佯作我军士卒,每日出操、训练、巡城,不得有误。” 陷阵营始终是别人关注的焦点,自然逃不过张邈的眼睛,若是陷阵营忽然消失了,哪怕是傻子,都能猜出他真正的目的,焉能不小心谨慎? “喏。” “另外。” 高顺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在这三条路上做好路标,以方便我军昼伏夜行,隐匿行踪,而且要在地图上标记好,可明白?” 关平插手应命,铿锵回应:“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 “很好。” 高顺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下令:“既如此,诸位暂且回营,待打探好敌军的行军路线,做好完全准备后,再行出兵。” “从即日开始,全营暂停训练,养精蓄锐,白天休息,夜间训练视力、行军,争取提前适应,不得有误。” 虽然古代人大都有夜盲症,但基本上只是穷苦的百姓,以及寻常士卒会有,但对于陷阵营这种精锐兵马,伙食标准超高,是没有夜盲症的。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军帐。 第319章 好一个高顺,简直狂妄之极! 兖州。 东郡濮阳。 城外,大营延绵数里,横卧在旷野之上,雄壮巍峨。 咚咚咚的磅礴战鼓声在营中响起,各营帐中涌出汉军锐士,纷纷直奔马厩,牵马而出,列队整军,随时恭候将令。 大将程银、侯选,身穿锁子甲,头戴紫金盔,策马飞奔往中军大帐,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营中听候军令。 负手立在沙盘前的陈宫,听到悠悠的传报声响起,扭头瞥向帘帐,见程银、侯选掀帘而入,招手示意二人上前: “二位将军,这边来。” “公台。” 二人忙不迭上前,程银匆匆拱手行礼,急忙询问道:“可是陈留方向有动静了吗?” 陈宫倒也没有丝毫遮掩,淡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据探马回报,张邈率先五万兵马,冲富强县杀过来了。” “太好了!” 如此消息,不仅没有吓到二人,反而令他们异常兴奋。 尤其是大将程银,更是面上浮出悦色,遮掩不住的笑意:“咱们在此恭候多时,没想到张邈此贼终于还是来了。” 侯选更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汹汹战意浮于面上:“此前解救刘岱时,没能将其诛杀,惹来无穷祸患,今日一战,绝不能让他再逃走了。” “公台。” 侯选欠身拱手,铿锵言道:“你下令吧。” 程银点点头,同样拱手请命道:“没错,你下令吧,军中士卒早已恭候多时,只待今日,我等随时可以出战。” “莫急。” 陈宫却是一盆冷水直接泼了上去:“此次张邈带了足足五万兵马进入东郡,比咱们预料之中还要多出许多。” “足以证明张邈此贼极善藏兵,自其回归兖州以来,下了不少苦工,对方此次来势汹汹,而我军却只有五千兵马。” “此一战......” 陈宫扭头瞥向二人,冷声言道:“关系到富强县三万百姓的性命,尔等可有办法,将张邈阻截在富强县外否?” “这......” 程银皱紧眉头,吞吐良久:“张邈兵力太多,实在难以下手。” 侯选咬咬牙,拱手抱拳,试探性道:“公台,我军全部赶往富强县,或许可以守得住。” 陈宫没有丝毫犹豫,摇头拒绝:“富强县没有城墙,对方兵力十倍于我,咱们无论无何,都挡不住对方的冲锋,战场必须放在城外。” “是啊。” 程银艰难地点了点头:“咱们的兵力实在太少,即便战斗力再怎么强悍,充其量能击溃,但想要阻止对方涌入富强县,实在是难于登天。” “该死!” 侯选咬紧了钢牙,狞声道:“张邈此贼还真敢冲富强县下手啊?他应该清楚,这县城里可是有兖州各大士族的投资,若是屠杀百姓,必损害各大士族利益。”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富强县大部分的投资,正是来自东平张氏,即便损害了利益,也是自家利益,尚可以周旋。” “至于其他士族......”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他们只在乎利益,只要张邈能够赔偿到位,于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大事。” 程银闻言暴怒:“公台,难不成咱们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陈宫摇头,直言道:“只有一个办法,在张邈抵达富强县之前,将其战败,撵回陈留,而后等主公率领大军赶回,再对陈留出手。” 侯选试探性询问道:“那不知公台有何具体策略否?” 陈宫的目光落在富强县上的那支军队:“此役能否获胜,关键在于陷阵营。” 程银咬了咬牙:“是啊,主公把最好的兵器、甲胄、士卒,全都给陷阵营,此战他们若是不能扛旗,当真愧对主公信任。” “公台!” 程银欠身拱手,请命道:“咱们立刻发兵,赶往富强县吧。” 侯选点点头:“没错,现在走,还能商量对策,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好!” 陈宫犹疑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咱们......”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打断了陈宫: “报—!” 陈宫扭头望去。 帘帐起,斥候急匆匆闯入,双手递上信筒:“军师、将军,富强县陷阵营高顺急报。” 陈宫哦的一声诧异,大手一挥:“快,呈上来。” 斥候颔首:“喏。” 旋即。 将信筒转交给陈宫后,豁然转身,离开大帐。 陈宫忙不迭从信筒中取出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竟是愈加诧异:“好个高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独自面对五万兵马。” “什么?” 程银、侯选俱是一愣:“公台,你是说......” 陈宫点点头,目光已然转回沙盘,一边观察,一边言道:“没错,高顺已经制定好了破敌之策,现在需要咱们配合,这小子要独自破敌。” “疯了吗?” 程银勃然大怒,厉声呵斥道:“陷阵营只有一千士卒,即便再怎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也绝不可能战败张邈五万大军。” “是啊!” 一旁侯选更是火冒三丈,冷冷言道:“双方足足五十倍的兵力差距,陷阵营一头扎进去,都泛不起半个水花,还想击败张邈?简直是痴心妄想!” 陈宫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不管怎样,主公命高顺驻扎在富强县,明显就是相信他的能力,如此这般,也是此次引蛇出洞计划,成功的关键。” “我之所以没有下令出兵,便是在等高顺的反应,如今来看,至少高顺本人是雄心壮志,至于结果如何,要战过才知道。” 对于陈宫的回答,程银颇感诧异:“没想到公台竟如此相信那个高顺。” 侯选同样感觉不爽:“是啊,一千精锐而已,能够战败五万大军?开什么玩笑!” 陈宫抬眸,望向程银、侯选,淡然言道:“我不是相信高顺,而是相信主公,诚如当初主公力排众议提拔高顺一样。” “这一次......” 陈宫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主公既然敢再令高顺驻守富强县,或许当真可以创造奇迹,咱们无需非议,只要依计而行即可。” 程银深吸口气,终于还是点点头:“没错,咱们即便再怎么对高顺不信任,也得相信主公的识人之能。” “嘁—!” 侯选虽然心中不爽,但终究还是在啐了一口气,点头同意道:“好吧,姑且相信那高顺一次,若此次他没能击溃张邈,想来也没脸再如此狂妄。” “不过公台......” 话锋一转,侯选提醒道:“主公固然信任高顺,但咱们仍需要准备后手,否则一旦失败,富强县百姓必将遭受无妄之灾。” “放心。” 陈宫拍着胸脯保证道:“高顺只要求你们协助他,总兵力不过三千人,至于剩下的两千士卒,则由我负责驻守濮阳、富强二县。” 嘶—! 程银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高顺这小子果真狂妄,居然只用三千兵马,便要战败张邈五万大军。” “拿着它,好好瞧瞧。” 陈宫把信笺塞到程银的手里,轻声言道:“你们的任务不是破敌,而是在高顺破敌之后,冲过去追杀敌寇,扩大战果的。” “啊?” 程银、侯选再次愣住:“我们居然是......” 话音未落,程银急忙扯开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心中的震撼顿时如滔滔江水崩溃,一发不可收拾。 “狂妄至极!” “果然是狂妄至极!” 程银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眸中写满了诧异:“侯将军,咱们按计划出兵,我倒是要瞧瞧,他高顺如何以一千精锐,击溃五万大军的。” 第320章 我发誓!绝不会因同宗之宜,而… 望着乌泱泱的骑兵有条不紊地出了军营,最终消失在视线内,陈宫长出了口气,招呼身旁传令兵道: “你速速唤濮阳县令毛玠来军营,说我有要事寻他。” “喏。” 传令兵欠身拱手。 旋即。 他飞身上马,猛一夹马腹,离开大营。 陈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返回中军大帐,收拾东西,装入背囊,随时准备离开。 约莫过去一刻钟,帘帐起,毛玠转入大营,揖了一揖: “公台,你唤我来此,所谓何事?” “孝先。” 此刻的陈宫已经收拾妥当,正在写奏报,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道:“张邈率先五万兵马,杀入东郡,直奔富强县而去。” “程银、侯选二位将军,已经率领精骑兵赶往支援,现在我也要走了,走之前还有些事情要与你交代。” 看见帅案上的背囊,毛玠便已经猜到发生了何事,因此面上没有丝毫诧异,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好,有何话,直言即可。” “这是给主公的信笺。” 陈宫奋笔疾书完,吹干墨迹,将其塞入锦囊中,递给毛玠:“按照主公的行军速度推测,应该已经到内黄附近。” “你派人走水路,将此信送往魏郡,以最快的速度交到主公手里,里面有我军采取的应对策略,对于主公的绝断,非常重要,切记不能有失。” 毛玠接过锦囊,收入怀中,极其肯定地道:“公台放心便是,绝不会有失。” 陈宫颔首点头,继续吩咐道:“我军兵少,此次我要带走全部的兵马,配合高顺行事,因此濮阳便只能交给你来守卫,只宜坚守,不可出战。” “公台,你......” 毛玠倍感诧异,皱着眉:“你要把全部的兵马带走?” 陈宫简单嗯了一声:“没错!我们会尽量在张邈抵达富强县之前,将其击溃,但若不能,富强县被破,下一个便是濮阳。” “而濮阳一旦沦陷,河水南岸的其余诸县,想来全都保不住,我不需要你坚守太久,只要能赶在援兵来之前,城池不丢即可。” 毛玠深吸口气,顿觉亚历山大,城中县兵数量不多,基本只是维持秩序而已,总兵力满打满算八百人,平均一个城门不到两百人。 兵力少,还自罢了,关键县兵的战斗力比之陈宫军中的精锐士卒,天差地别,想要靠他们守住城池,当真是难如登天。 可是现在...... 毛玠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迎难而上,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略一思忖,毛玠欠身拱手,铿锵回应:“公台放心,如若真到那时,玠亲自发动老百姓,上城协防,绝不会丢掉城池。” “嗯。” 陈宫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再次递给毛玠一封信:“这是我的亲笔信,如果真走到那一步,去陈家寻求帮助,他们少说能凑千余部曲出来。” 毛玠暗松口气,哂然言道:“瞧我这记性,你可是濮阳陈氏出身,怪不得主公会让你留守在濮阳,你背后的家族同样是一股隐藏的助力。” “抱歉......” 话音刚落,毛玠忽然感觉自己此言略显过分:“在下此言绝非本意,还望公台切莫在意。” 陈宫只是笑笑,浑不在意地道:“没关系,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必须全力以赴,濮阳陈氏同样应该效力。” 毛玠再次拱手:“是在下孟浪了。” 陈宫轻声道:“无妨,总之濮阳便交给你了。” 毛玠颔首:“公台放心,在下必竭尽全力,守护濮阳。” “嗯。” 陈宫这才放下心来,拿起背囊,背在身上,拱手抱拳:“既如此,宫便告辞了。” 毛玠拱手还礼,旋即亲自送走陈宫,方才返回濮阳。 ****** “报—!” “将军,已经打探清楚了,张邈是从甲路线赶来的,赵宠为先锋大将,高凯、张邈率领大军压阵后行。” “再探!” ...... “报—!” “将军,各个路线的路标已经做好,此乃末将绘好的路标记号图,还您请过目、斧正。” “好。” ...... 仔细浏览过路标地图后,高顺满意地点点头,轻声道:“关郎不错,路标间隔不长不短,适合夜间行军,继续努力。” 关平欠身拱手:“多谢将军。” 旋即。 回到队列,静候军令。 高顺将地图守好,揣入怀中,炯炯双目扫过满帐将官,朗声言道:“诸位,既然张邈的行军路线已经打探清楚,事不宜迟,咱们今夜便启程赶往安林埋伏。” “由于我军要隐匿行踪,佯作仍在留守富强县,因此战马必须留在县城,我军只能步行,各营回去,好生休息,今夜亥时出发,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当众将官前脚离开大帐,后脚李进便掀帘而入。 高顺见是李进,不由好奇:“子进,你怎么不去休息?” 李进吐口气,轻声道:“孝父,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高顺皱了皱眉,心知对方是有心事,置笔一旁,抬眸望去:“子进,有何话,直言即可。” 李进顿了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你乃是陈留高氏出身,虽然只是旁系,但毕竟与高凯一脉同宗,届时战场相遇,你该不会手下留情吧?” “你应该清楚,此战敌我双方兵力相差悬殊,我军固然装备精良,士卒悍勇,但亦容不得半点失误,否则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闻听此言,高顺没有丝毫发怒,只是颔首点头,长出口气:“子进,你能在战前与我谈及此事,顺倍感宽慰。” “哪里。” 李进摇了摇头,轻声道:“咱们是搭档,何况你为人如何,我李进心知肚明,但今日却是不同,你与高凯,一脉同宗,却要在战场搏杀,我即便再怎么信你,也终究要问个清楚。” “嗯。”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我理解你,放心吧,我们固然是一脉同宗,但毕竟立场不同,若当真在战场中相遇,我高顺绝不会手下留情。” “我发誓!” 高顺举起手来,声音洪亮,铿锵有力:“若是对高凯有半分手下留情,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孝父,不必发如此毒誓。” 李进本想阻止,却不曾想,高顺态度极其坚决。 “无妨。” 高顺面上依旧平淡,彷佛内心之中,没有半点波澜:“当初奉命驻守富强县时,我便跟主公保证过。” “哦?” 李进诧异:“主公莫非......” 高顺急忙摇头:“非也,主公从未提及过此事,但他不提,不代表此事不存在,是我主动跟主公保证的,而且也发过誓。” “原来如此。” 李进彻底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孝父,这件事,你应该提前与我说的。” 高顺淡然一笑:“这段时间一直在推演战局,忘记了此事,实在抱歉,让你操心了。” 李进摆摆手:“哪里,是我多虑了。” 旋即。 他长出口气,缓缓起身:“是时候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这些天属你熬心戮力,千万得把精神养足。” “嗯。” 高顺肯定地点点头:“放心吧,我写点东西给陈宫,他若赶来富强县,自然清楚该如何助我军隐匿,等写完信笺,再休息不迟。” 李进把手一拱:“既如此,便不叨扰了,告辞。” 高顺颔首:“嗯。” 富强县必定是张邈盯着的重点,即便夤夜行军,第二天也必定会留下踪迹破绽,自己可以保证行军路上隐匿,可不能保证富强县不露痕迹,因此只能提前交代清楚。 打仗! 细节务必详尽,否则早晚必为其所累。 第321章 擒贼先擒王,诛杀张邈,胜局可… 茫茫旷野,一望无垠。 一支延绵数里的队伍宛如苍龙横卧,在通往富强县的官道上迤逦慢行。 队伍前方有不计其数的飞骑,往来呼啸,不断侦察敌情,为队伍行军保驾护航。 时值清晨,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队伍中的士卒身上,尽显朝气蓬勃之象。 微风吹起炽焰大纛,带来一缕清凉,让正在下方策马缓行的张邈,下意识紧了紧大氅,轻声言道: “天气愈发得冷了。” “是啊。” 身旁的大将高凯同样紧了紧大氅,瞥了眼路旁泛黄的枯草:“再过一段时间,便要入冬,届时天寒地冻,不便行军打仗。” “此一战,我军只要能拿下濮阳,或许河水南岸诸县,传檄可定,刘铄即便引兵而回,恐怕也只能望河兴叹。” 张邈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话虽如此,但刘铄此人绝对不容易对付,这一点从他令高顺驻守富强县,便可见一斑。” “将军。” 言至于此,张邈扭头瞥向高凯,轻声道:“高顺与你可是一脉同宗,而今指挥的是刘铄帐下最精锐的陷阵营,你可有把握破敌?” “这个......” 高凯略一思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实不相瞒,末将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将陷阵营消灭,但将其困住,为我军争取破城的时间,还是有把握的。” “毕竟,陷阵营再怎么精锐,也不过只有一千人,而我军足有五万兵马,拿出一万兵力围困,其余四万人强攻富强县,他们必败无疑。”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嗯,确实如此,但这一点,他们又如何不知?或许高顺会在半途截杀,而非让你杀到富强县。” “没错。” 高凯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所以主公,末将令全军携兵器而行,且令飞骑时刻将警戒区扩大到足足五里。” “此外......” 言至于此,高凯强调道:“末将始终在派人盯着富强、濮阳的动静,一旦陷阵营离开,会立刻赶来汇报。” “不过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陷阵营从未离开富强县,咱们也不必过分紧张,行军固然缓慢,可一旦抵达富强县,他们唯有死路一条。” 张邈对此颇为赞同,长出口气:“嗯,的确应该以稳妥为先。” 高凯淡笑:“孙子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而不殆。” “嗯。” 张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浮出满意的笑容:“早知将军你,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是啊!” 张邈缓缓点头,附和道:“小心行事,总没坏处。” 高凯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当即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此战我军必胜!” 张邈瞥了眼高凯:“有你在,我放心。” “......”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前方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二人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斥候绝尘而来,拱手抱拳道:“主公、将军,据探马回报,濮阳陈宫率领两千兵马至富强县,与高顺陷阵营汇合,令有两千骑兵,朝我军侧后方迂回。” “哦?” 张邈闻言一愣:“两千骑兵,朝我军迂回?” 斥候颔首:“没错,正是。” “主公勿忧。” 高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不过是陈宫的恐吓而已,陈留境内各县已经戒严,没有主公兵符不得开门,他们绝不可能偷袭得手。” 张邈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而我军足足有五万兵马,敌军那两千骑兵亦不敢轻易靠近,对否?” “主公英明。” 高凯志得意满,拍个小小的马屁:“我军是以稳妥为先,因此无惧侦察,只要确定敌军兵马在何处,一路碾压过去即可。” “毕竟,我军占据绝对的优势,绝对的主动,没必要耍那些冒险的计策,这样只会落入敌人的陷阱,反而会耗尽我方优势。” 张邈淡笑:“没错,咱们足有五万兵马,十倍于敌,而且富强县没有城墙,即便一窝蜂冲上去,他们也绝不可能拦得住。” “没错。” 高凯肯定地点点头:“末将正是此意。” 张邈嗯了一声,举目望向前方:“咱们还有多久,抵达富强县?” 高凯指着前方树林:“穿过那片林子,再走两日,便可抵达。” 张邈皱着眉:“林子可派人侦察过了?” 高凯颔首:“主公安心即可,已经派飞骑侦察过了,没人埋伏,何况咱们的人还盯着富强县,若是敌军离开,会提前回报。” 张邈这才放下心来:“甚好。” ***** 与此同时。 安林。 哒!哒!哒! 马蹄声激荡在空寂的林中,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一支支箭矢呼啸而出,由远及近,散落在树林里,没有发出半点异响。 约莫过了一刻钟,远处传来缓慢且极其凌乱的脚步声。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厚重。 “主公您瞧,林子里有散落的箭矢,他们可能在这里埋伏。” “嗯,还是你小心谨慎。” “理当如此。” “......” 然而,话音刚落,树林里忽然枯叶乱飞,一个又一个身穿甲胄的猛士,手持宽头弩机,瞄准了道路中间的兵马: “放箭—!” 没有丝毫犹豫,高顺铿锵下令。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成百上千支弩箭自林中破空而发,尖锐的啸声平地乍起,好似追魂夺命的幽冥曲。 毫无心理准备的张邈军,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兵来不及取下绑在背后的双弧盾,便被当场攒射成了刺猬。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数百号敌军士卒应声而倒,凄厉的惨叫声、惊呼声骤然响起,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 “敌袭!” “小心敌袭!” “快,结阵御敌,保护主公!” 高凯整个人都懵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明明已经派飞骑侦察过,居然没能把敌军打出来。 恁娘的! 简直不可思议! 不敢有丝毫的犹豫,高凯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扯着嗓子疯狂呼喊,企图令陷入懵逼状态的士卒能尽快恢复过来。 可惜...... 高顺完全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当即收起宽头弩机,拔出寰首刀,卸下双弧盾,迈开流星大步,直冲向尚在懵逼状态中的敌军: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陷阵营标志性的口号,如同炸雷一般,激荡在空寂的树林上空,陷阵营士卒一个个吼声如雷,状如疯虎,提着兵器,迅猛冲杀。 噗!噗!噗...... 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陷阵营士卒各个皆是精锐,他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直扑要害,能一刀解决的敌人,绝不会使第二招。 这样疯狂的进攻好似血崩,一个猛冲便撕裂了对方正在列阵的队伍,令张邈军士卒的战斗意志,随着他们的肉体完全崩溃,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猝不及防的张邈士卒,根本无法阻挡陷阵营锋利的寰首刀,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主将高顺更是身先士卒,迅猛狂冲,刚刚聚集起来的防御军阵,尚未起到作用,便被他轻易踏破,寰首刀所指无人能挡,所至之处更无不披靡。 “子进—!” “擒贼先擒王,诛杀张邈,胜局可定!” 第322章 摧枯拉朽,全面碾压!张邈被杀… 噗! 从对面树林冲杀出来的李进,一刀劈死个士卒,抬眸瞥向不远处的大纛旗,下方将身子伏在战马上的男子,与画像上的张邈,一模一样。 “贼子,纳命来—!” 李进抖擞精神,长喝一声,脚踏诡异步伐,直冲着大纛旗方向猛冲过去,他左手双弧盾,右手寰首刀,攻守兼备,杀伐果决,一眨眼的功夫,便诛杀了五、六个人。 大将高凯终究还是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扭头瞥向最近的李进,但见其眼似寒星,瞬息之间便诛杀了数个士卒,不自禁心生恐惧,扯着嗓子呼喊: “来人!” “将此贼拦住,不得令其寸进。”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随即响起,至少有二十余人朝着李进猛扑过来,他们各个臂膀腰圆,体态雄健,与寻常士卒明显不大不相同。 没错! 这些士卒正是张邈的亲卫军,他们是从数万军中挑选出来的虎狼锐士,专门负责保护张邈的安全,哪怕敌人极其强悍,也必定会迎难而上,绝不退缩。 然而...... 他们终究还是挑错了对手,哪怕寰首刀、双弧盾不是李进最趁手的兵器,但其个人实力摆在那里,依旧不是这些亲卫军士卒能够抵抗。 “挡我者死—!” 只听得一声长喝,如惊雷般平地炸响,就只见,李进以双弧盾撞开兜头劈来的数支刀锋,随即右手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噗!噗!噗!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亲卫军士卒,依旧没能逃过这奔雷般的横扫。 面前一人被割断了半截脖颈,鲜红的汁液喷溅而出,捂都捂不住; 距离相近的另外一人,手中的兵器方才提起,尚未落下,便被呼啸而过的寒芒,当场斩断了手臂,顿时疼得他尖声惨叫起来; 第三人相对幸运一些,虽然寰首刀已经劈下,但极巧不巧的,刚好被李进的寰首刀格挡,发出铛的一声清脆。 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最令人惊诧的是,那亲卫军士卒的兵器,竟脱手而飞,打着旋转,扎在了自家同伴的腰眼要害。 “啊—!” 同伴悲惨的嚎叫一声,尚未来得及冲到跟前,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被混乱的士卒,当场踏成了肉泥,连模样都看不清楚。 而李进呢? 出手果敢,毫不拖泥带水。 在磕飞对方兵器的同时,靠着双弧盾的防御,再次野蛮冲撞,直将其撞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摔落在地。 高凯整个人都惊呆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整个人在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的窜动。 这模样...... 简直比撞见鬼,还要让人感到惊悚。 明明对方的身体只是矫健而已,只是比寻常士卒强悍一下,但怎么可能在这样的身体中,蕴含着如此恐怖的力量,好似人间魔主一般。 还没等高凯中惊悚中回过神来,李进趁此机会,一个箭步,向前迅猛突进,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窜出了七、八步远,离张邈愈来愈近。 “主公快撤!” 高凯护在张邈的身前,大声呼喊道:“我来断后!弟兄们,给我拦住此贼,务必要将其诛杀,剁成肉泥!”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再次响起,乌泱泱的亲卫军朝着李进猛扑过来,其势汹汹,好似要将李进生撕活剥,亦或者剁成肉泥一般。 然而...... 李进依旧是浑然不惧,不仅没有丝毫退却,甚至还主动迎战上去,刀盾挥舞不停,金铁乍鸣不断,鲜血一阵阵的迸发。 片刻之后,那群冲在前头的亲卫军,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是要害,多了一道恐怖的刀痕! 李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不仅是速度、力量,对出手时机的把握,更是完美到了极致,没有丝毫的破绽。 别说是不远处的高凯,便是李进身旁的陷阵营士卒,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在他的率领下,更是士气暴涨,各个如狼似虎。 约莫四丈宽的道路,满地荒芜,到处都是尸体、断肢残臂,陷阵营士卒高呼着“万胜”,踏着敌军的尸体,杀得愈加疯狂。 他们在血泊里挥舞着兵器,寰首刀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一波冲杀未平,一波冲杀又起,张邈士卒如割麦般纷纷倒下。 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陷阵营锐士便在李进的带领下,接连攻破了亲卫军的数道防线,李进更是连斩张邈帐下数员将校。 兵败如山倒! 眼瞅着李进如此悍勇,即便是号称大将的高凯,身体竟也不受控制般的颤抖起来,内心的恐惧令其全身冷汗狂流,哗啦啦地往下淌。 “拦住他,务必要拦住他!”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拦住!” “快—!” 这一声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但可惜的是,带着明显的惊恐,更令身旁的士卒胆颤心惊。 尤其是高凯下意识拨马转身的动作,更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身旁的士卒纷纷跟着转身,溃败的情绪如同瘟疫般,顷刻间弥漫全军。 如此细节,又岂能逃得过高顺的眼睛,他扯着嗓子厉声呼喊: “张邈要逃,弟兄们,追杀张邈!” “诛杀张邈者,赏万钱,官升三级;” “中伤张邈者,赏千钱,官升两级;” “......” “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最有效的刺激,便是直接的利益刺激! 陷阵营士卒原本便是精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现在听到这个声音,那双眼珠子像是中了魔咒一般,闪烁着殷红的贪婪目光。 彷佛...... 不远处那杆大纛旗下的男子,已经不是张邈了,而是移动的万钱,以及可以官升三级的绝佳战机。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披坚执锐的陷阵营士卒,顿时爆发出一阵气势磅礴的怒吼声,他们纷纷舍弃了这些虾兵蟹将,直朝着阵中那杆大纛旗猛冲过去。 噗!噗!噗...... 沿途阻挡的张邈士卒,一个个像是插标卖首之徒,被陷阵营乱刀劈成了渣渣,轻而易举地撕裂,如同洪流一般涌上前去。 “啊—!” 张邈吓得脸都绿了,惊呼出声,身子伏在战马上,尽可能减小目标,两条腿拼了命地猛夹马腹,催动战马溃逃。 “保护主公,快撤!” 虽然此刻的高凯吓得是魂飞魄散,但毕竟身为主将,尚且保持些许的镇定,口中不停地嘶吼“保护主公”,但身子却特别诚实,一个劲儿地溃逃。 “子进。” 高顺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再次下令道:“你带人护住后方,高凯、张邈交给我来追杀。” 李进回头瞥了眼杀回来的张邈士卒,隐隐有积聚成军之势,当即大喊一声:“孝父放心,交给我便是,你安心追杀!” “弟兄们!” 李进立刻调转方向,操起染血的寰首刀,带箭的双弧盾,厉声下令:“趁其结阵未成,随我破阵,诛杀敌寇。” “杀—!” 炸雷般的喊杀声,激荡在安林上空,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数百陷阵营士卒立刻舍弃张邈,随同李进,对后方的张邈大军,发起反向冲锋。 这便是陷阵营,令出必行,绝不拖延。 哪怕他们明知道自己放弃的,极有可能是升官发财的机会,但与全军的利益相比,个人的荣誉、利益,简直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第323章 卧槽!关平这小子,简直不要命… 眼瞅着李进引兵直扑后方敌军,高顺心知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将敌军彻底击溃,否则一旦没能打掉对方最后一点精气神,那么陷阵营必反遭其累。 “杀—!” 高顺猛然一声长喝,鼓动了全身劲气的他,声势非同小可,一个箭步猛冲向前,掌中寰首刀奔雷般出手,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般,直朝面前的敌军士卒刺去。 噗! 染血的刀锋撕开对手的皮肉,正中其咽喉要害,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敌兵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莫要走了张邈!” 高顺抬眸望向那杆高速移动的大纛旗,随即把手一招,潮水般的陷阵营士卒一涌而上,一片血腥杀气荡过。 “诛杀张邈。” “莫要走了张邈!” “一起上,灭了此贼。” “......” 身先士卒的高顺,以双弧盾撞开三个阻截的敌军,右手握刀前推,将寰首刀刺向前方,发出一身震鸣,竟又杀一人。 可惜...... 前来阻截他的人,绝非寻常士卒,而是张邈的亲卫军,是他身旁宁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张邈的死士。 因此,不管高顺如何勇猛,如何善战,前来阻截的敌军士卒,就像是杀之不绝似的,越杀越多,越杀越多。 噗!噗!噗! 高顺左挡右劈,招式大开大合,彷佛只是一瞬间,便有十余个敌军士卒,惨死在他手上,直看得高凯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杂碎!” 高凯嗞着钢牙,操起掌中战矛,纵马便迎战上去,厉声喝道:“尔等让开,看我斩他!” 阻截高顺之人纷纷让开条路,只听得哒哒哒的声音响起,高凯纵马狂飙而来,兜头便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高顺头顶,狠狠敲来! “死!”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然而,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招,高顺竟是浑然不惧,双目圆睁,凶光毕露。 他快速的一个侧身闪避,同时将身子压低,呈现轻微的弓步,左手双弧盾护住头顶要害,右手寰首刀快速收回,蓄势待发。 铛—! 矛盾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声,轰然炸响,宛如闷雷。 不得不承认,高凯的确有两把刷子,这一矛凌空劈落,好似挟裹着风雷之力,势大力沉,竟砸得双弧盾肉眼可见的下沉。 若非高顺早有心理准备,以弓步逐渐泄掉这股强悍的力量,估摸着若是换成寻常士卒,非得被这一招,硬生生砸城肉饼不可。 然而...... 能够青史留名的高顺,绝对不容小觑,即便是在如此强烈的冲击之下,他仍旧没有丝毫慌乱,而是将双弧盾微倾出个弧度,不断发生着微不可察的变幻。 哧愣愣—! 矛锋贴着双弧盾箍着金属条的盾面划过,闪出万千星火。 当矛锋上的力量被彻底泄掉后,蓦地,高顺腿部猛一发力,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瞬间弹射而起,染血的寰首刀骤然间举过头顶。 虽然大家是一脉同宗的陈留高氏族人,可适才那一击,高凯明显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 既然高凯如此薄情,那么自己又何必顾念同宗之宜? 这一刀,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彷佛擎着一条赤色巨龙,似有龙啸之音靡靡,整个人的气势,竟再次攀升。 马背上的高凯只感觉一股凛冽的杀气,从后脊梁窜入,瞬间淌遍全身,死亡的气息直碜入骨骼、血液,直令其周身寒毛直坚,几欲忘记呼吸。 “给我死!” 高顺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从九天之上劈落,气势磅礴如苍龙战于野,力道雄厚似泰山压过顶! “啊—!” 一道阴影彻底将高凯笼罩,那个素来被自己瞧不起的家伙,在这一瞬的气势,竟如同勾魂索命的阎罗,直吓得高凯是魂飞魄散,尖声嘶喊。 这一招若是常人,估摸着非得被当场劈成两半不可,可高凯自幼习武,反应力异于常人,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使了一招巨蟒翻身。 但见...... 高凯整个人在马背上翻滚了一圈,掌中战矛随同身走,猛抽而回的同时,极巧不巧的撞在寰首刀的刀身上。 铛—! 刀矛相交,金鸣炸响。 凌空弹跳而起的高顺没有着力点,被这忽如其来的一招抽中,整个人当即坠落在地面,身子一晃,以寰首刀稳住身形。 战场中两个张邈士卒,趁着高顺立足未稳,当场发起进攻,但其身旁的陷阵营士卒明显反应更快,双弧盾一顶,寰首刀接上。 噗! 一人当场被诛杀。 另外一人虽然刺出了兵器,撕裂了高顺腰间一大片衣衫,却被其身上的精铁战甲阻挡,发出铛的一声清脆。 高顺立即反手抡出一道血芒,刀锋精准地掠过对方脖颈,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从其脖颈出喷出一道足足三尺高的血柱。 高凯同样不好受。 他的这一招巨蟒翻身,直接令其滚落马背,虽然躲过了高顺的致命一击,但却没能躲过陷阵营士卒的围攻。 正在他落地的刹那,身旁七、八柄染血的寰首刀,接二连三地从空中落下,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高凯剁成了肉泥。 不得不承认。 高凯个人武艺值得称赞,至少应该强过高顺。 可是,他身旁的队友实在是太菜,没一个能与陷阵营士卒相提并论,不仅装备差,而且训练不足,应变能力更差,因此才导致了这样一个结局。 反观高顺,即便一击落空,依旧有队友可以补进,而且面临危机之时,队友可以掩护,身上的装备同样是防御力极强的精铁战甲。 毫不客气地说,如今的陷阵营士卒虽然只有一千,但战斗力已经能媲美汉帝国步兵的战力天花板步兵营。 与重装步兵拼步战? 哼! 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胜败没有丝毫悬念! 诛杀高凯以后,高顺内心没有丝毫波澜,猛然起身的他,炯炯朗目快速扫过战场,寻找那杆标志性的大纛旗,身在何处。 “将军快瞧!” 忽然,身旁士卒大声喊道:“张邈在那里。” 顺着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高顺果然发现了那杆大纛旗。 可惜...... 由于自己冲杀太过迅猛,而且被高凯盯上,进攻压力非常大,没能追上张邈,以至于现在的张邈,距离自己已然有上百步远。 这样的距离想要追杀,已经非常困难了,何况中间还有数不清的士卒阻挡,除非他们长着翅膀,否则根本不可能杀掉张邈。 唉—! 太特么可惜了! 正当高顺暗自惋惜时,又有士卒大声喊道:“将军,你瞧那是......” 不等高顺扭头望去,便听有人回答:“是拼命关郎!这小子简直是不要命,孤军深入,追杀张邈,太厉害了!” 高顺极目瞭望。 但见...... 茫茫敌军丛中,一员持盾握刀的小将,一步一杀,出手狠辣果敢,招招直扑要害,而且快如闪电,简直如同一头人型凶兽,恐怖至极。 而在其身后约莫十余步,零星的陷阵营士卒尽量跟进,却被数十个张邈士卒围困,苦苦支撑,奋力鏖战,显然是跟不上关平的节奏,而落在了后面。 “焯!” “这小子,简直不要命!” 实际上,如果没能诛杀张邈,对于陷阵营而言,也算是鼎定了胜局,无非是战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而已。 若是没有关平如此搏杀争命,或许高顺会立刻按部就班,以稳妥为先,收拾残局,将张邈丢给程银、侯选解决。 可是现在...... 没有丝毫犹豫,高顺把手一招,厉声下令: “弟兄们,给我追—!” “杀!” 第324章 拼命关郎,停下来,不能再追了… 铛—! 金铁炸鸣声响起。 关平抬刀磕开对手的兵器,随即飞起一脚,直接踹到对方裤裆,不等悲惨的哀嚎声响起,反手抡出一道血芒,鲜红的汁液四溅。 噗通一声,对方跌落尘埃的刹那,关平一个箭步前冲,从其身旁掠过,双弧盾凌空挥舞,蓬蓬蓬的闷响声接连不断。 下一个瞬间,妖异的红光乍然闪现,面前的两个士卒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关平一刀断喉,身死当场。 继续向前狂飙之时,左侧忽悠寒芒乍现,关平一个晃身闪躲,敌军的长戈从其面前不足两寸的地方,呼啸而过。 然而...... 不等其抽回兵器,便被关平挟在肋下,寰首刀贴着长戈的戈杆,哧愣愣闪出一路星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接近对手。 噌—!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关平的身后留下一窜残影,身形早已掠过,鲜红的汁液飞溅,落在他的甲胄上,愈加渲染的那股子狠辣果敢的劲儿。 噗!噗!噗...... 关平脚踏诡异步伐,在张邈军中横冲直撞,好似游龙戏水一般,刀盾配合,杀伐果决,动作极为迅速,沿途敌军士卒,竟没有一合之敌。 虽然,张邈的亲卫军全都被高顺吸引,关平面对的只是普通士卒,但毕竟是孤军深入,以一敌众,能够取得如此战果,已然证明了“拼命关郎”的恐怖。 他一言不发,像是一只只知撕咬搏杀的猛虎,张邈麾下的士卒在关平的眼里,就是一只只又大又肥的绵羊,张邈俨然是那只膘肥体壮的头羊。 虎入羊群是何滋味? 自然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想如何吃,便如何吃! 关平刀盾在手,横杀当场,一时间吸引了大量张邈士卒的目光,见其不过一人,便如飞蝗般一拥而上,企图将关平丛枪乱刀,劈成肉泥。 正在奋战的关平果然吃力了不少,全身上下的札甲贴片,因受到强烈的冲击,不知掉落了多少,至少甲胄上的凹痕,更是不计其数。 然而...... 即便面对围杀,关平的眸子里依旧没有半分惧色,脑海中同样没有丝毫退意,反而在思考如何才能强闯过去,杀出一条血路。 正当关平为此犹疑不定时,后方忽然响起陷阵营熟悉的呼喊声,全军精锐不遗余力突杀,立刻缓解了关平面临的压力。 趁着面前士卒分神的刹那,关平悍然出手,掌中寰首刀如闪电般刺出,噗的一声闷响,径直洞穿了面前士卒的喉咙。 而后,寰首刀一横,拔出时划出一股血箭,鲜红的汁液喷涌而出,那股凛然的杀气更令关平的气质多了一份阴森、冰冷、令人恐惧。 噗!噗!噗......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关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招招致命,刀刀溅血。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死在他手上的张邈士卒,便多达十五、六人,而且尽皆一招毙命,恐怖至极。 静时如影,动时如风。 金属的撞击声中,关平身影掠过。 一个又一个敌军重重倒在地上。 ...... 关平追杀了不知多久,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似乎也仅仅只是一瞬。 但他确信...... 自己的速度已然大幅度锐减,颤抖的双腿迈开的步子,追不上敌军远去的背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树林。 他浑身浴血,杀伐果决,气喘吁吁而不退,面色苍白仍坚持,手里的那一柄寰首刀,早已伤痕累累,崩了不知多少个缺口,周围是堆砌如山的敌军尸体。 “关平,可以了!” “拼命关郎,停下来,不能再追了。” “咱们已经赢了,剩下的交给程银、侯选二位将军。” “......” 噗通! 噗通! 战友的声音充斥着关平的耳膜,但却愈来愈小,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翻滚落下,模糊了视线。 关平缓缓扭头,幽幽目光扫过众人,望向高顺,又抬头瞥了眼飘荡在空中的炽焰大纛旗,它鲜明如火,高傲地矗立着。 “赢了!” “真的,赢了!” 这一刹那,关平再也撑不住了,眼睛一闭,身体如同被掏空,被厚重的铠甲压垮,软塌塌地直往下坠。 “关平!” “关郎!” “喂,你醒醒—!” “没事儿,他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会儿便好。” “不能脱铠甲,你想让他死吗?” “......” ***** “报—!” “将军,张邈的兵马已经进入安林。” “啊?” 程银顿时一个愣怔:“张邈不是有飞骑哨探在侦察吗?难道没能发现里面的伏兵?这怎么可能?你确定情报没有错?” 身旁的侯选同样惊诧到无以复加:“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张邈那么多飞骑哨探,怎么可能没有发现陷阵营?” “是真的。” 斥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张邈的大军一定已经进入安林,此乃小人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错。” 嘶—! 程银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好一个高顺,果然厉害,居然没有被张邈的废弃哨探发现,看来此战或许有戏。” 程银最担心的便是高顺被敌军发现,从而落败,导致外围的伏击计划失败,但现在对方既然没能识破,那么证明此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甚至...... 凭陷阵营的精锐程度,发起突然袭击,击溃张邈大军,亦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由分说,程银立刻瞥向侯选:“侯将军,咱们也过去瞧瞧,若是高顺当真战败了张邈,可就该轮到咱们出手了,咱们切莫因此贻误了战机。” “嗯。” 侯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虽然我还是不信高顺能成功,但不管怎样,咱们必须要做好自己的任务,否则必会受之以柄。” “既如此,咱们走。” 程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好。” 侯选大手一挥,铿锵下令:“传令,目标安林,全速前进。” 传令兵铿锵应命,旋即飞身上马,呼啸而出: “将军有令,目标安林,全速前进。” “将军有令,目标安林,全速前进。” “......” 顷刻间,众骑兵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纷纷找到自己的战马,飞身而上,跟着程银、侯选一起,直奔安林方向。 轰隆隆—! 万马奔腾,蹄音如雨。 约莫疾驰狂奔了一刻钟,视野的尽头处,安林上空果然有烟尘激荡,空气中除了马蹄声之外,依稀可以听到兵器的撞击声,还有众将士的喊杀声、哀嚎声。 显然! 安林中发生了战斗,陷阵营已经跟张邈交上手了。 程银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诧异,瞥向侯选:“侯将军,你听到声音了吗?高顺好像真的跟张邈战在一起了。” “嗯。” 侯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点头,面上难掩的激动:“从声音上判断,好像是我军占优,高顺这小子还真有点能耐。” “程将军。” 侯选兴奋不已:“咱们该加快速度了,接下来轮到咱们出场了。” 程银颔首,汹汹战意顷刻间推向巅峰:“全军加速,直奔安林,不得有误。” 传令兵应声承诺:“喏。” 呜!呜!呜! 呜呜—! 号角通通,旌旗狂舞。 全军精锐顿时明白了将令,一个个纷纷猛夹马腹,催动战马,直奔安林,滚滚烟尘在后方激荡,如同一道死亡洪流。 还没狂奔多久,程银放眼望去,安林出口方向,乌泱泱的士卒已经杀出,他们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像是早已经丧胆的恶犬,只顾撒丫子狂奔。 “好个陷阵营,竟然真的赢了!” 第325章 不懂阵法精髓的人指挥战斗,是… “撤—!快撤!” “莫要迟疑,赶紧撤—!” 伏在马背上的张邈,不停地呼喊。 此刻的他,俨然已经被内心的恐惧支配,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明明自家飞骑已经试探过,却为何还会中了陷阵营的埋伏。 他们不是在富强县吗?是何时离开的? 既然在安林埋伏,有为何没能将其找出来? 陷阵营到底是如何埋伏的?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张邈脑海中,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撑爆了。 但他根本顾不上思考,只能一个劲儿撤退,企图离开这炼狱一般的安林。 然而...... 当他策马离开安林的刹那,身旁的亲卫军士卒再次爆出一个大雷: “主公快瞧,那是......” “啊?” 顺着亲卫军士卒手指的方向望去,张邈整个人顿时懵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脸上写满了大写加粗式的诧异。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直冲苍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朝着自己汹涌而来。 空气中除了本方士卒的哀嚎声、恸哭声外,战马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般,清晰可闻,而且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 激荡的烟尘中,那两杆迎风招展的黄底黑字炽焰大纛旗,“程”“侯”二字是苍劲有力,格外引人注目,更摄人心魄。 嘶—! 张邈惊诧不已,双目圆睁,原本在奔出安林时松了口气,在这一刹那,顿时又提了起来,这颗心砰砰狂跳,彷佛要炸开似的,全身上下的汗毛竖起,哗啦啦的冷汗浸透了前心后背。 这感觉...... 从不远处杀来的程银、侯选,不仅仅是两支骑兵这么简单,而像是两支从幽冥界杀出来的阴兵阴将,誓必要将他们统统诛杀,一个不剩。 “恁娘的!” 虽然,此刻的张邈又惊又惧,但他心里十分清楚,旷野之战,骑兵为王,若是连抵挡都不抵挡,便下令溃逃,那么他们只能成为骑兵的活靶子。 换言之...... 只有死路一条! 也因此,张邈咬紧了钢牙,硬生生克服了内心的恐惧,苍啷一声,拔剑出鞘,这一刹那,整个人气势陡变,厉声喝道: “弟兄们—!” “贼子乃是骑兵,若在此刻溃逃,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如结阵御敌,与贼厮舍命一搏,方能有一线生机。” “听我号令!” 张邈将手中的宝剑高举冲天,扯着嗓子,厉声呼喊:“布圆阵,迎战敌骑!” 众将士虽然惊恐,但眼瞅着自家主公豁然雄起,心中惊恐骤降,齐声呼喝: “杀—!” 下一个瞬间,原本慌乱的队伍开始逐渐进入有序状态,以张邈为中心,弓弩手、长矛手、剑盾兵,由内到位,依次排序。 高凯虽然是个纸上谈兵的家伙,但不得不承认,在练兵方面,倒也有些天赋,在他的率领下,基础阵法还算是纯熟。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一个大致的圆阵便稍稍有了雏形,只是因为全军的建制已被打乱,多少显得有些别扭而已。 若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自然可以恢复,完成列阵。 只可惜...... 他们遇到的是骑兵,而非步卒。 正当他们在修复阵法之时,程银、侯选的兵马已然杀到跟前,他们没有强行发起冲锋,而是分作两股,左右迂回,侦察敌阵: “放箭—!” 程银、侯选铿锵下令。 嗖!嗖!嗖! 刹那间,成百上千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如同滂沱大雨一般,罩向张邈正在修复列阵的大军。 随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从张邈军阵中响起,那种紧密排列,没有丝毫空隙的列阵方式,登时便如割麦般倒下一大片。 然而...... 张邈却不敢放任不管,否则一旦被敌骑以箭矢打开个缺口,那么对方势必从缺口处强攻,最终将它的圆阵撕成碎片。 不得已之下,张邈只能硬着头皮,剑指缺口,厉声喝道:“快,赶紧补位,不得给对手半分可趁之机。” 呼啦—! 一大波士卒踩着同袍的尸体补位,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负罪感,可内心的惊恐却愈发强烈,一颗心砰砰狂跳,彷佛要从胸腔蹦出来似的。 因为,这里显然是在敌军骑兵的弓弩射程之内,下一波的进攻方位虽然没有确定,但可以肯定一点,自己的危机愈来愈大。 “弓弩手,给我放箭。” 张邈本人也不是吃干饭的。 下令补位后,他毫不犹豫地发起反击。 嗖!嗖!嗖! 弓弦的嗡鸣声骤然响起,一支支箭矢带着破空声离弦,在空中划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后,旋即如蝗虫般飞向程银、侯选。 可惜的是...... 他们接受过徐晃极其专业的训练,对于箭矢射程有着极其精准的把控,加之他们时刻关注着敌阵情况。 当弓弩手举起长弓,张拉满月的时候,他们立刻稍稍后撤,箭矢密密麻麻罩过来时,并没有一支箭矢能够伤到程银、侯选分毫。 最为致命的是,地上插满的箭矢,显然已经告诉了他们敌军箭矢的射杀范围,只要他们在外围进攻,就一定不会受到伤害。 反观程银、侯选则不然,他们纵马驰骋,迂回放箭袭杀,箭矢的射程虽然是相对固定的,但当箭矢飞出的一刹那,会伴有战马的速度加成,因此射程范围会更远些。 因此,不论是敌阵的长矛手,亦或者是弓弩手,全都在二人箭矢袭杀的有效射程之内,简直就是“你打不着我,我吊打你”的经典案例。 嗖!嗖!嗖! 一波箭矢袭杀方才落下,还没等张邈大军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第二阵密集的箭雨,接踵而至,然后是第三阵、第四阵、第五阵...... “顶上去!” “放箭!” ...... “给我顶上去!” “放箭!” ...... 期间,张邈发了疯一般的指挥战斗,可他的箭矢却怎么也伤不到程银、侯选二人的骑兵,直看得他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杂碎!欺人太甚!” 此刻的张邈,眸中一片血红,眉间涌出煞气,气得是浑身发抖,牙根紧咬,面色铁青,语声之凌厉,丝毫不见平时的温文儒雅。 张邈嘴唇一片乌紫,他用力地抿紧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灼灼双目看向敌军骑兵,额头渗着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活了大半辈子,张邈还是第一次这般无助,这种被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的感觉,实在是太特么操蛋了! “大家坚持住!” 张邈终究还是硬着头皮,狞声嘶吼:“他们没有多少箭矢,只要打完,便拿咱们没有丝毫办法,务必要坚持住。” 不得不承认。 张邈也算是度过兵法的人,但可惜的是,他对兵法的理解甚至还不如高凯,这一点从他以圆阵来应对骑兵,便可见端倪。 在张邈的潜意识里,圆阵是防御力极强的阵法,但他却只考虑到了防御力,没能考虑到自己的对手。 殊不知,对手不同,防御策略同样不同。 让一个没能真正理解阵法精髓的人指挥战斗,结果是极其惨烈的,因为他会在犯了一个错误之后,再以另外一个错误弥补,从而给对手不断制造绝佳的进攻机会。 “众将士听令。” 张邈眼瞅着圆阵残破,防御能力锐减,当即声嘶力竭,再次铿锵下令:“缓慢收缩兵力,向我聚拢!” 顷刻间,众将士纷纷缓慢向后挪移,企图令残破的大圆阵,变成防御力更强的小圆阵,以便能拖延足够的时间。 然而......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正是因为张邈的自以为是,再次给了程银、侯选一个绝佳的战机。 第326章 全面碾压,杀得张邈割须弃袍! “程将军快瞧,他们在收缩兵力。” 方才将手中箭矢打完的程银,听到身旁亲卫的提醒,忙不迭抬眸望去。 果不其然! 张邈麾下的士卒正在缓慢朝其靠拢,企图将残破的大圆阵,变成防御力更强的小圆阵,以便能坚持更久的时间。 可是...... 如此举动若是在平时,自然毫无问题,可现在是战时,而且阵中死伤无数,到处都是同袍的尸体,想要靠缓慢挪移的方式变阵,全无可能。 毕竟,他们的后脑勺上可没长着眼睛,既要提防外围的骑兵,又要兼顾后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不能被其绊倒,简直难于登天。 “换矛!” 意识到这一点的程银,毫不犹豫地下令:“准备强攻!”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纷纷将长弓收起来,换上了战矛。 程银继续率领骑兵迂回,但那双眼睛却始终盯着队伍,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只要对方稍稍露出破绽,他会立刻切入战场,将其攻破。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约莫狂奔了半圈,忽地,正在后退收缩兵力的张邈士卒,噗通一声倒栽在地,前面的士卒由于靠得太近,同样绊倒,以致于露出一个极小的缺口。 “就是现在!” 程银眸放精芒,眉尖荡过一抹杀气:“冲—!” 下一个瞬间,他绰矛在手,数十步开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当即撒开四蹄,宛如一道飓风般,直冲向那道缺口。 “杀—!” 紧随其后的骑兵纷纷怒吼,震天的喊杀声激荡在旷野上空,顿时令张邈全军为之一怔。 乌泱泱的骑兵在程银的率领下,宛如一柄猛利的钢刀,直朝着圆阵缺口,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过去。 程银鼓动了全身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坐下骏马纵蹄狂奔,踏出了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外围剑盾兵的头顶,狠狠敲去。 剑盾兵下意识往后一撤,手中的双弧盾尚且没能护住身体,脚下便好似触碰到了什么,一个踉跄,仰面朝天,倒栽过去。 蓬! 这一矛从高空劈落,不偏不倚,正中剑盾兵的头颅,只听得蓬的一声炸响,好似西瓜爆碎般,黄的、红的、白的脑浆子迸溅而出,当场死于非命。 与此同时,程银急勒缰绳的同时,再次猛夹马腹,坐下战马发出一声嘹亮高亢的嘶鸣声,旋即前蹄跃起,毫无半点滞阻地闯入了敌阵。 蓬!蓬! 马踏而死者,又是两人。 虽然,程银落地便被包围,但他反应非常迅速,掌中战矛抡起,一招狂风摆柳,竟舞出漫天华彩,将四周的敌军纷纷诛杀,稳住了局势。 下一秒,后方乌泱泱的兵马强势突入,顺着程银撕开的口子,将张邈的军阵硬生生劈开,然后迂回分割,步步蚕食。 正在外围的侯选眼瞅着程银杀出了一条血路,吸引了张邈大军的注意,当下竟也没有丝毫犹豫,纵马前冲,直扑了过去。 “喝—!” 侯选杀至近前,猛然一声长喝,掌中战矛瞬间划过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蛟,直奔剑盾兵面门刺去。 正被后方战场惊诧的剑盾兵,忽然感觉一股恐怖的寒栗涌遍全身,猛地扭头而会的刹那,森冷的矛锋打着旋转,迎面扑来。 噗! 一矛正中面门。 当场便将剑盾兵诛杀,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其撞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到三、四个人,方才摔在地上。 虽然,侯选撕开的口子有些小,但对于他而言,已经足够,双手握矛的刹那,变刺为扫,一道如月的寒芒悠然乍现。 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使出,面前的敌军士卒顷刻间被扫飞四人,逼退三人,纵马驰骋间,轻而易举便撕开个缺口。 “杀—!”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侯选手里的战矛,没有丝毫停滞,急速转进,势要一鼓作气,将撕开的口子阔得更大,给后方兵马制造汹涌而入的战机! 噗!噗!噗...... 侯选双手持矛,瞬间连出,快如闪电,竟不知点出了多少寒芒,总之沿途的敌军士卒,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多出一道口子,身死当场。 乌泱泱的骑兵趁势杀入,瞬间左右迂回,丛枪乱矛,往来呼啸,鲜血一阵阵的迸发出来,不断收割着敌军士卒廉价的性命。 “啊—!” 张邈脸色骤变,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程银、侯选竟然会突然发起强攻,而且一击而中,丝毫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时间,便被其轻易破了阵型,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怎么会这样?” “该死!” 张邈勃然大怒,紧咬着钢牙。 身旁亲卫军士卒提醒道:“主公,大势已去,无力回天,趁着他们还没完成合围,速速撤退,否则就来不及了。” 张邈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程银、侯选几乎是前后夹击,撕开口子以后,队伍立刻左右迂回,步步蚕食。 显然! 他们是想要最大限度的消灭有生力量,最终完成合围,甚至将自己也诛杀于此。 但可惜,他们的兵力实在是太少,压根不可能对军阵完成合围,这便意味着自己尚且有逃生的可能! 没有丝毫犹豫,张邈瞅准前方的口子,猛一夹马腹,大声呼喊道:“放箭,快放箭,扼住贼军攻势,拦住他们。” 如今的程银、侯选,早已经跟张邈的部队柔和在一起,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压根就不可能分开。 而现在,张邈居然下令放箭? 这种无差别的进攻模式,摆明了是要将自己人一并诛杀的节奏! 嗖!嗖!嗖! 一波箭雨骤然袭来,顷刻间罩向骑兵。 由于骑兵早已在迂回,队伍比较分散,因此损失同样比较小,只有零星的一些士卒,没能挡下这迎面袭来的箭矢,最终死于非命。 可是...... 绝大多部分惨死的,不是程银、侯选的骑兵,而是张邈麾下的士卒,他们背部中箭而亡,死得实在是窝囊。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波箭矢的袭杀,为程银、侯选的大部队,扫平了很多障碍,得以令其纵马前冲,快速突进。 “骑马的是张邈,莫要走了张邈!” “随我杀—!” “杀—!” 听到后方的声音响起,张邈吓得脸都绿了,他毫不犹豫地飞身下马,混迹在普通士卒中,企图蒙混过关。 可下一秒...... “穿大氅的是张邈,莫要走了张邈!” “围住他,给我杀—!” “杀—!” 张邈吓得是魂飞魄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立刻撤下大氅,往空中一丢,不知落在了哪个士卒的身上。 然而...... 即便如此,依旧没能逃过骑兵的视线。 “颔下长须者是张邈,莫要走了张邈!” “他在那里,给我杀!” “杀—!” 张邈气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他赶忙拎起宝剑,抓住自己的胡须,猛地便是一横,足足半尺左右的长髯,竟在刹那便称了寸许。 可这根本不算完。 张邈猫腰前行,穿梭在队伍中时,又有声音跟着响起: “头顶玉冠者是张邈,莫要走了张邈!” “西南角,快追!” “杀—!” 张邈只感觉一股凛然的杀气追着自己,猛一回头,赫然发现一骑如飞,接连刺死数个阻截的士卒,直朝着自己狂杀而来。 “张邈匹夫,纳命来—!” “啊!” 说时迟,那时快。 程银看准机会,一枪挑向张邈,待张邈心惊之时,一名亲卫以身护主,死死抓着那战矛,任由它留在腹中,还回头对张邈说道: “主公,快走!” 第327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陈留周边要打… “想走?没门!” 程银猛地一拧战矛,巨大的力量沿着矛杆,顺着矛锋,挣开那亲卫的双手,在其体内不停地转动,撕裂了皮肉,绞缠了肠肚,汩汩的鲜血顺着伤口涌出,瞬间浸透了亲卫的衣甲。 “啊—!” 撕心裂肺般的尖声嚎叫响起,震慑着四周同伴的心神,更令其身后的张邈为之一愣,吓得魂飞魄散,面色骤变,连腿都跟着打颤。 “主公,快走—!” 亲卫强忍着剧痛咬牙嘶吼。 然而...... 张邈踉跄转身奔走,方才迈开一步,便被脚下的尸体绊倒,当场摔了个狗啃泥,连滚带爬地向前飞窜,却没等起身,便被人一脚踩到。 程银双手握住战矛,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双臂,双脚扣紧马镫的同时,以腿部力量带动腰腹力,从而带动双臂挥舞战矛,将力量顷刻间爆发到极致。 “滚开!”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就只见,程银手中的战矛矛杆,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恐怖弧度,千斤般的巨力顺着矛杆,沿着矛锋,传入亲卫腹中,猛地一甩,顿时将甩飞出去。 蓬!蓬!蓬! 亲卫如同出膛的炮弹一般,接连撞倒四、五个溃败的士卒,方才重重的摔在地上,可即便如此,依旧没能抵消到那力量。 但见...... 亲卫在落地后,激起一阵烟尘,身体哧啦啦向后滑出,在地上梨出一道不深不浅的痕迹,足足三丈左右,方才彻底停下,身死当场。 可程银才顾不得这些,在摔飞亲卫的刹那,他猛地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向前飞奔,掌中战矛顺势而出,一枪刺中了摔倒在地的张邈后心。 噗!噗! 彷佛生怕张邈没有死绝,程银快速扒出战矛的同时,又接连补了两矛,一矛仍在后心,却是刺得更深,一矛直冲后颈,顿时将其咽喉都贯穿而过。 “贼首张邈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当下,程银高举起手中血淋淋地战矛,矛锋上挂着张邈的头盔,声音如同雷霆般炸响,一声声直入云霄,传遍整个战场。 “贼首张邈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贼首张邈已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 起初还只是程银一人在呼喊,随后全军士卒一起跟着嘶喊,声音愈来愈浓,足以令战场上敌我双方士卒,全都听见。 当啷—! 有人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兵器,高举起双手,怯生生呼喊道:“我投降了,莫要杀我啊!我还有老娘要养!” 当啷啷—! 有一人带头,立刻便有大量的人相随,有样学样,丢掉了手中的兵器,高举起双手示意,大声呼喊道: “莫要杀我,我已经投降了。” “我投降,我投降了。” “不能杀我!” “......” 溃败的情绪像是瘟疫一般,快速传遍整个战场。 彷佛过了很长时间,也好似仅仅一瞬,战场的厮杀声逐渐归于死寂,只剩下一个个高举的双手,以及“投降”的声音。 程银兴奋地恨不得从战马上跳起来,足足数万兵马啊,就这样被他们两千精骑兵冲溃,而且诛杀了贼首,轻易收编了? 难以置信! 简直是难以置信! 跟随了刘铄这么长时间,程银还是第一次打这样漂亮的仗,单凭这些战果,便可申请巨额的奖赏,何况是与之紧密关系的升职加薪。 当然,程银内心虽然振奋,但他同样非常清楚,若是没有陷阵营打掉对方的建制,令其成为惊弓之鸟,以及徐晃平素对他们的训练,单凭他一人,是根本达不到这般效果的。 “程将军。” 正当程银兴奋时,侯选策马赶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立刻派人回报富强县吧,咱们诛杀了张邈,大获全胜,军师一定会有下一步的计划。” “好!” 不由分说,程银立刻点头允诺,招呼一声:“来人,立刻将战果上报富强县,不得有误。” 身旁骑士拱手抱拳,铿锵回应:“喏!” 旋即。 他拨马转身,飞驰离去。 程银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轻声道:“侯将军,你负责打扫战场,我带人警戒四周,如何?” 侯选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好,在下正有此意。” “来人。” “在。” “立刻带人收缴兵器、俘虏,打扫战场,不得有误。” “喏。” “尔等随我来,警戒四周,以防不测。” “喏!” ****** 兖州。 济阴郡,刺史府。 刘岱背着手,正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殿外,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报—!”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急得他连忙扭头望去。 不远处疾步赶来王肱,转入大殿时,不等其开口,便直接打断: “不必多礼,直言即可,情况如何?” “据报,张邈已经进入东郡,直奔富强县。” “还真动手了......” 刘岱深吸口气,满目骇然:“或许,刘铄当真要对付冀州袁绍,否则张邈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估摸着山阳郡的袁遗应该也快动手了吧?” 王肱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张邈离开陈留时,派出二十余人给袁遗传令,我军截杀了十五、六人,其余人应该已经抵达山阳郡。” “如果末将猜得不错,或许要不了多久,袁遗便会动手。” “主公!” 言至于此,王肱极其恳切地道:“咱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刘岱深吸口气,眸光如炬:“传令吧,让西部的兵马做好佯攻陈留的准备,东部的兵马隐匿好行踪,待袁胤引兵杀来,我军立刻出击,不得有误。” 王肱欠身拱手道:“喏。” ***** “报—!” “急报—!” “兖州急报!” 豫州,后将军府。 忽然响起的传报声,打断了正在商讨军情的议政。 袁术抬眸望去。 但见,斥候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主公,据可靠情报,张邈已经率领五万精兵,杀奔东郡,南部交给其弟张超负责。” “哈哈!” 袁术仰天哈哈一声,脸上遮掩不住的兴奋:“好!太好了!张邈这小子终于上当了。” “子效。” “在。” “立刻传令孙坚、纪灵,让他们按照原定计划,出兵征讨陈留,截杀曹操。” “喏!” 袁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面上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哼!这一次,先搞定张邈,而后再断袁遗,看那家奴如何应对!” ***** 颍川。 太守府。 曹操负手立在沙盘前,紧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长出了口气:“现在就看张邈了,如果他识破了刘铄的计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主公放心。” 一旁戏志才绽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缓缓摇头:“张邈已经认定刘铄要进攻邺城,他早晚必会动手,而且必在近日。” “但愿如此。” 曹操哂然一笑。 “报—!” 恰在此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扭头望去。 大将曹仁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兖州有情况。” 曹操急问:“哦?发生了何事?” 曹仁回答:“纪灵率领的兵马,已经杀向陈留,他们要对南线驻守的张超动手,总兵力约莫三万人。” 嘶—! 曹操惊诧,眸放精芒:“袁术动手,证明张邈已经动手,现在也该轮到咱们出发了。” 戏志才欠身拱手:“战机以至,还请主公下令!” 曹操毫不犹豫,铿锵下令:“传令!各部兵马速速集合,赶往陈留支援,不得有误。” 曹仁拱手:“喏。” 第328章 刘铄撤兵了?哈哈,张邈的进攻… “仲德,你说咱们再这般拖延下去,会不会引起袁绍的怀疑?” 连续缓慢行军多日的刘铄,最近忽然心生一抹淡淡的不安,总是疑神疑鬼。 “这个......” 程立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审配此人属下有些耳闻,的确足智多谋,想要瞒过他,当真有些难度。” “不过......” 话锋一转,程立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主公,咱们故意缓慢行军的目的,与审配无关,而是要缩短回程的时间,既如此,审配识破与否,又有何干?” “他若是敢引兵出战,我军可趁势将其杀个片甲不留,若是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我军得到消息,自行离开便是。” 刘铄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内心的胡思乱想,总是不容易控制,毕竟这可是一场牵动冀州、兖州、豫州的旷世大战,但凡有丁点错误,势必影响全局。 因此,刘铄不得不反复思考推演,可越是思考,心情便会越复杂,某些鸡毛蒜皮的因素,会被自己下意识的拔高,搞出很多几乎不可能发生的微小概率事件。 呼— 时常与程立唠叨上两句,才能把自己走歪的思绪掰正。 即便是刘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古代的这些个智囊牛人,至少在思路上,是非常明了坚定的,不容易被外在因素困扰,这一点非常值得他学习。 “仲德言之有理。” 刘铄缓缓点头,简单嗯了一声。 “主公安心即可。” 程立其实同样明白,自家主公就是考虑问题太过细节化,但若是让他转变策略,倒也绝对不可能,因此浑不在意,权当是聊天了: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少则一日,多则三、五日,必有消息传来。” “但愿如此吧。”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惬意地呼了口气:“若当真如此,咱们也能早些离开,在这里多呆一日,我都感觉难受。” “报—!”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视野尽头处,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程立大喜,兴奋道:“哈哈,主公快瞧,消息来了。” 刘铄暗松口气:“从黎阳方向过来的,看来是咱们走得太慢了。” 程立颔首:“是啊,否则应该能提前得到消息。” 不多时,斥候快马赶到面前,不等其拱手抱拳,便被刘铄摆手打断:“不必多礼,直言即可,张邈可对东郡发起了进攻?” “嗯。”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摸出锦囊,递了上去:“张邈率领五万兵马进入东郡,直冲富强县而去,陷阵营高顺决心半途击溃敌军。” “哦?” 接过锦囊的刘铄,忙不迭从中取出丝绢,展开浏览:“好一个高顺,果然狂傲,竟敢以一营兵马,迎战五万敌军。” “哈哈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丝毫没有觉得高顺鲁莽。 因为,刘铄清楚地记得高顺的战绩,历史上的他曾率领陷阵营,迎战夏侯惇率领的五万曹军精锐,依旧杀得对方是片甲不留,又何况是张邈的五万杂牌。 这么长时间接触下来,刘铄非常清楚高顺保守的作战理念,若是没有至少七成以上把握,他是绝对不会擅自进攻的。 那么反过来讲,既然高顺敢主动出战,足以证明他对陷阵营有信心,加之张邈军中没有将才统兵,不败若何。 但是...... 对于还不太了解高顺能耐的人而言,这样的举动的确有些太过冒险。 程立皱着眉,深吸口气道:“主公,孝父决心半途而击,必定是为了保护富强县百姓,但他此举怕是也有为陷阵营正名的想法。” “属下以为......” 言至于此,程立揖了一揖,轻声道:“孝父此行太过凶险,咱们当立刻派人赶往东郡,争取驰援公台,力保富强县不失。” 虽然,刘铄非常相信高顺的能力,但立刻回援东郡,也是计划中的事情,便也没有反驳,当即下令道: “传令!全军返回东郡,不得有误。” “喏!” 传令兵拱手抱拳,铿锵应命。 旋即。 数个传令兵拨马转身,朝着延绵数里的队伍,传达指令: “主公有令,全军返回东郡,不得有误。” “主公有令,全军返回东郡,不得有误。” “......” 刹那间,正在迤逦慢行的将士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在各级将校的指挥下,他们后队变做前队,按照原定的路程,加快行军步伐,返回东郡。 ***** 邺城。 州牧府。 审配拍案而起,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抬手指向下方的男子,厉声喝道:“还没有找到?朱汉,你可知此事有何后果吗?” “末将知罪,还请军师再宽限两日。” 朱汉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欠身拱手,保证道:“这一次,末将一定将邺城仔仔细细搜查一遍,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韩馥此贼一定还在邺城,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军师只要给末将一些人手,保证可以找到韩馥,将其诛杀。” 审配狞声喝道:“诛杀?韩馥若是死在邺城,你可知对主公声誉影响有多大?务必要找到其人,将其生擒活捉,不得有误。” “军师放心。” 朱汉喉头滚动,面色阴沉:“末将必定找到韩馥,将其生擒活捉,但是人手......” 审配瞥了眼朱汉,强行将怒火压下,冷声言道:“现在城中人手不多,几乎全都在淳于将军那里,你去找他要人。” “啊,这......” 朱汉可不敢轻易找淳于琼,面色显得有些为难。 审配皱着眉,狞声回怼:“若是拉不下这张脸来,那便等死吧,我也保不住你。” 朱汉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道:“军师,末将其实找过淳于将军了,只是淳于将军却说,现在军情如火,兵力原本便不足,抽调不出人手。” “所以......”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审配何尝不知道邺城的情况,至少在他而言,淳于琼说得没错:“我审配可没义务帮你,你要么去求他,要么就回家等死。” “这......” “报—!” 正当朱汉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审配的目光掠过朱汉,望向殿门。 但见...... 斥候急匆匆闯入,欠身拱手道:“军师,最新情报。” 审配大手一挥:“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斥候回答:“正在朝邺城赶来的刘铄,似乎接到了战报,忽然下令全军返回东郡,而且行军速度非常快。” “哦?” 审配紧皱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刘铄已经撤兵了?” 斥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错,正是。” “太好了!” 审配内心狂喜,长舒口气:“一定张邈对东郡发起了进攻,而且应该有些战果,否则那刘铄不可能如此着急。” “哦对了。” 猛然间,审配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刘铄帐下的骑兵呢?” 斥候回答:“徐晃负责断后。” “嗯。” 这一次,更加令审配确定自己的想法:“这回便没错了,刘铄虽然撤离魏郡,但却是有序离开,明显是在提防我军。” “淳于琼将军何在?” 审配大手一挥,急忙招呼道:“速速将其找来,我有要事与其相商。” 斥候皱眉:“军师,淳于将军他......他......他得知了消息,已经率领军中精锐出城了。” 审配顿时一个愣怔:“啊?你说什么?淳于将军他已经出城追赶了?” “没......没错。”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审配怒气冲冲:“该死,他难道不知徐晃在断后吗?” 斥候皱眉:“这......小人不知。” 审配大手一挥:“快!立刻派人把淳于琼喊回来。” 斥候拱手:“喏!” 第329章 你是我送给刘铄的礼物! 望着已经消失一大半兵力的邺城,郭嘉咕噜噜灌了口酒,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韩使君,瞧见没有,淳于琼已经上当了,或许要不了多久,邺城就要解封,咱们就能离开邺城了。” “没想到。” 韩馥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刘铄现在的实力,竟然已经能与袁绍争雄,或许你说得对,我的仇只有他才能报。” “只不过......” 话锋一转,韩馥皱眉言道:“即便淳于琼落败而归,咱们真的就能离开邺城吗?朱汉是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放心!” 郭嘉自信满满,朗声回答:“只要你听我的,保证让你活得好好的,而且平平安安地离开邺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虽然二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郭嘉的智慧,韩馥非常信服:“奉孝之能,韩某自然清楚,可我身上真的没有能抵债的了。” 现在的韩馥,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束发的玉环便称了木簪,腰间的玉佩、香囊等配饰全都不见了。 若是现在把韩馥丢在人堆里,估摸着即便站在朱汉面前,他都得认上好一会儿,才能辨别出是韩馥。 当然! 郭嘉这么做,除了要让韩馥改头换面以外,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没钱了,总得那点东西抵押,换点酒喝。 好在他是酒肆的常客,也从来没有拖欠过的酒钱,信誉比较好,否则人家还真未必会拿衣裳、玉佩等做抵押,白白给你酒喝。 “使君放心。” 郭嘉轻声安抚道:“即便你现在身无分文,我郭嘉照样保你平安无事,这些钱已经足够支撑咱们离开邺城时的酒钱了。” 韩馥暗暗松了口气,皱眉言道:“奉孝,凭你的智计无双,当初若是献计于我,岂能不受重用,可你怎么总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拖沓模样?” “嘁!” 郭嘉不屑一顾,幽幽目光望向空寂的邺城,轻声道:“尔等还配不上我郭嘉,我也懒得献计,当初以为袁绍是个英雄,没想到却是外强中干的庸人。” “他的确比你强些。” “不过......” 郭嘉耸了耸肩,轻哼一声道:“除了四世三公的名号外,也比你强不到哪里。” 韩馥尴尬地很不找个地缝钻进去:“奉孝,你能别这么直接吗?” 郭嘉颔首:“抱歉。” 韩馥摆了摆手:“罢了,我的确不如袁绍,这一点我承认,否则也不会上当受骗,被人赚走了冀州。” 郭嘉哂笑,扭头瞥向韩馥:“使君,你当真以为,你的冀州是被骗走的?” 韩馥皱了皱眉,不自禁感到疑惑:“怎么,不是吗?” 郭嘉摇摇头:“从某种意义上说,从袁绍当上盟主,你成为其属下的那一刻,冀州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即便你识破了袁绍的骗局,怕是也挡不住公孙瓒、袁绍的联军,只不过彼时袁绍还要集中力量对付公孙瓒,与现在的局势,又有何不同?” “主弱而臣强......” 郭嘉一针见血,冷冷言道:“不造反,是不可能的。” 韩馥吐口气,仔细想想,的确再理:“没错,确实如此,看来冀州终归不属于我。”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放心,袁绍坐不稳冀州的,从他使劲手段,却没能拿下东郡的那一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之所以让你去东郡找刘铄,是因为刘铄与袁绍之间必有一战,而且他也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对袁绍展开进攻。” “而你!” 郭嘉双目炯炯地凝视着韩馥:“便是最好的理由!” 韩馥缓缓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郭嘉轻声道:“咱们现在是顺势而为,你报你的仇,我换个地方喝酒,两全其美。” 韩馥好奇,仔细打量着郭嘉:“奉孝,你难道不把算辅佐刘铄,匡扶汉室?” 郭嘉没有反对:“有这个打算,不过还要观察观察,毕竟我这副德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的,而我自己,也绝非什么人,都愿意辅佐。” 这一点,韩馥深信不疑,而且深有体会:“倒也是。” 郭嘉咕噜噜灌了口酒,转回身来:“行了,安静地等解封吧,至于朱汉,你不必担心,一个莽夫而已,不是我的对手。” “嗯。” 韩馥缓缓点头,暗松口气:“好,全都听你的。” 郭嘉把酒葫芦递过去:“你要不要来点,缓解一下压力。” 韩馥飞快摇头:“在将军府喝太多了,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不想再碰了。” 郭嘉淡笑:“也好。” ***** “恁娘的,白跑一趟。” 骑兵营校尉李堪尴尬地摇了摇头,忍不住吐槽道:“我本以为至少能喝口汤,但谁曾想,连袁军的影子都没碰到一个。” “唉—!” 言至于此,李堪忍不住发出悠悠一声长叹。 一旁徐晃捏着颌下短髯,轻声道:“能碰着是幸运,没碰到也绝非是不幸,咱们原本便是佯攻,别总想着好事能落在自己头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李堪把话说完,便被徐晃直接打断:“这次是程银、侯选二位将军,下次便轮到你,别着急,大家都有机会。” 李堪无奈叹口气,耸了耸肩:“若非有公明将军陪着,末将当真要憋屈死了,估摸着这次程银、侯选立下大功,福利待遇必定会大幅度提高。” 考虑到官位是有限的,升迁自然也会有个头,因此刘铄便将福利待遇与官职、功勋挂钩,即便官职不能再提高,只要有卓越功勋,也能提高福利待遇。 如此一来,自然不会影响众将士的积极性,反而能激发众将士在战场的表现,使得全军战斗力保持在一定的高维。 这是制度方面的优势,有利于刘铄走精兵路线,更能有效提高众士卒在战场上的生存率,简直是一举多得。 徐晃笑了笑,缓缓点头:“是啊,你们各自率领一千精骑,对于目前我军的规模而言,已经没办法再升迁,只能以功勋提高福利待遇。” “或许......” 徐晃猜测道:“此战过后,程银、侯选的福利待遇,比起我而言,同样是不逞多让了。” 李堪半开玩笑地道:“公明将军莫要玩笑,您可是三军统帅,品级可比我等单兵种将校强多了,他们功勋再怎么高,也不可能撵的上您啊!”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 言至于此,李堪皱起眉头,轻声道:“主公怎么没有从我等当中,挑选出个骑兵统帅,而非要让将军您兼任呢?” “这......” “报—!” 正当徐晃犹豫不决时。 忽然,后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二人下意识扭头望去。 但见...... 一骑绝尘而来,拱手抱拳道:“将军,我军飞骑传回消息,有兵马从邺城杀出,直朝我军赶来,请求指示。” “哦?” 徐晃不由一愣:“当真有兵马从邺城杀出来?”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从旗帜上判断,应该是袁绍的心腹大将淳于琼。” “淳于琼?” 徐晃对此人自然有印象,当初追杀董卓时,此人作为袁绍的骑兵统帅,率领的两千兵马,全部阵亡,而且还想倒打一耙,诬陷自家主公,简直岂有此理。 “正是!” 斥候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哈哈哈!” 徐晃仰天哈哈一声,扭头瞥向李堪:“李将军,瞧见没有,咱们没有白跑一趟,人家主动送上来门来了。” 李堪拱手抱拳,眼放精芒:“将军,下令吧,临走前,干他一仗!” 徐晃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李堪何在?” “末将在。” “你且率领本部兵马,从侧翼迂回,正面交给我来迎敌,他淳于琼既然来了,就绝不能再让他回去。” “喏。” 第330章 西园八校尉淳于琼,果然比想象… 驾—! 战骑飞驰,蹄音如雨。 淳于琼率领城中全部的斥候部队,从邺城杀出,一路直追刘铄兵马而去。 按照此前推演,刘铄如此干脆的离开魏郡,必定是张邈的兵马起到了掣肘作用。 既如此,现在不追,更待何时? 何况,他心中早憋了一团火,想要一雪前耻,又岂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能战败刘铄兵马,哪怕只是小胜一场,于其而言,同样可以翻身,不再受人鄙夷。 “快点!再快一点—!” 淳于琼猛夹马腹,扯着嗓子呼喊。 “将军。” 身旁亲卫策马上前,大声呼喊道:“咱们不过两百余斥候军而已,如何是那徐晃的对手,这样追下去,岂非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混账!” 淳于琼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竟敢乱我军心,若非在强行军中,本将军必斩你首级,来祭我大旗不可。” “末将知罪。” 亲卫颔首点头,不敢再言。 但淳于琼内心非常清楚,他有此疑惑,别人同样会有,因此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反而扯着嗓子,耐心解释道: “实话告诉你,咱们只是佯攻而已,真正的杀招不再这里,本将军要以自己为誘饵,引徐晃来追杀,将其诱入死地,再行诛杀。” “我等只是佯攻?” “没错!” 淳于琼极其肯定地道:“连你都知道徐晃兵马众多,难道本将军会不知?咱们离开邺城之时,副将马延已经率领步卒出城布阵,他才是真正的杀招。” “原来是马校尉。” “正是!” 淳于琼声音洪亮如钟,尽可能让更多士卒知晓,以提振信心:“此计乃本将军与军师联合制定,只要徐晃中计,必死无疑,尔等就等着建功吧。” 亲卫这才放下心来:“将军应命。” 淳于琼哂笑:“这回还担心是自寻死路否?” “末将愚昧,不懂将军布局,险些动摇军心,甘愿受罚。” “受罚便罢了,稍后遇着徐晃,尔等务必好生演戏,务必要引誘敌军追杀,不得有误。” “喏。” “众将士听令,加快行军!” 众斥候铿锵应命,纷纷猛夹马腹,速度更快三分。 约莫继续狂奔了一刻钟。 忽然。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本方骑兵滚滚而来,激荡的烟尘中,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铿锵有力的“徐”字,格外引人注目。 是徐晃! 淳于琼一下子判断出来。 震惊之余的同时,也不由地为之诧异:“好一个徐晃,居然敢放弃攻城器械,主动迎战,的确有些勇武,是我小瞧他了。” “弟兄们!” 面对两千精骑兵,淳于琼自知没有正面迎战的可能,因此毫不犹豫地下令:“速速迂回撤军,直奔斥丘。” 希吁吁—! 不由分说,淳于琼拨马迂回,后方精骑紧随其后,在徐晃大军赶来之前,完成掉头转向,直奔斥丘县方向疾驰而去。 ***** “将军快瞧,他们似乎要跑!” 正在后方追赶的徐晃亲卫,眼瞅着前方兵马迂回转向,急忙抬手指向前方,提醒道。 “嗯?” 徐晃微微蹙眉,抬眸望向前方兵马。 果然! 淳于琼的骑兵已经完成迂回转向,正在朝着邺城方向溃逃,只不过,因为对方的规模比较小,因此发现时对方已经完全调转了方向。 “还没打便要跑,原来袁军是在虚张声势。” “哈哈,全都是胆小鬼,袁军必定是想靠此机会,找回颜面。” “定然如此,否则怎么可能还开打,便要逃之夭夭呢?” “与这样的敌人作战,简直丢人现眼。” “咱们速速追上去,将其消灭,也不枉白来冀州一趟。” “......” 听着众将士的吵杂声,徐晃内心毫无半点波澜。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影响的人,尤其还是在自己极其擅长的领域。 淳于琼此人虽然算不上胆大,可也绝非胆小如鼠之人,当年他敢随同大军追杀董卓,便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胆有识之人。 虽然在面对徐荣的北军五营时,多少拉了孙坚的后退,险些耽误了大事,可在后期他敢于独自追杀“董卓”,最终中计,倒也证明了他的胆量。 现在迂回转身便走,绝非是胆怯,而是明智,毕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殊为不智,亦或者说,此举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晃不敢轻易下决定,因此继续追杀,观察对方的举动,通过细节,来佐证自己的判断,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快—!” “速度再快些,给我撵上去。” “杀—!” 震天的喊杀声激荡在空旷的原野上,经久不息。 徐晃能清楚地感受到,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不断拉近。 可是...... 在对方先知先觉的条件下,大家全都是骑兵,却依旧能被自己缓慢拉近距离。 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有一个:故意如此! 没错! 虽然淳于琼极力在遮掩,甚至拉长了放缓速度的时间,但徐晃依旧极其肯定,对方一定是故意放缓飞驰速度,想要以此掩盖一些不纯的动机。 果不其然。 事情比自己想象中复杂多了,淳于琼可是当年雒阳皇城中,鼎鼎有名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又怎么可能是愚昧之人。 他既然敢主动追杀,摆明了是有依仗才对。 至于其依仗是什么? 徐晃暂时不知,因此提前下令:“弟兄们,进入战备状态,随时提防可能出现的危险,对方怕不只是溃逃,而是另有阴谋。” “喏!” 众将士齐声呼喊。 在传令兵的令旗指挥下,各部放缓速度,进入战备状态,甚至连飞骑都已经向四周撒了出去,以防发生迂回、绕后等突袭事件。 虽说这里是平原地势,但各处却有大量的森林植被,若真想藏匿一支兵马,单凭肉眼,还真未必能分辨出来。 不过...... 徐晃却没有因此后退,而是准备会一会淳于琼,想要瞧瞧这厮到底有何手段,况且李堪已经绕后,他不可能撇开李堪,自己独自离开。 可如此追杀了足足一刻钟后,徐晃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内心不由地生出一抹极度不安的感觉,但至于哪里不对劲儿,一时却又难以察觉。 该怎么办? 正当徐晃为此愁眉不展时。 忽然。 不远处,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待其策马赶来,不等其开口,便被徐晃直接打断道:“可有何发现?”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将军,这条路不是去邺城的路,而是去斥丘的路,那淳于琼是在故意引誘我军,必有阴谋。” “斥丘?” 徐晃对这个县城稍稍有些印象。 它仅比邺城更靠北一点,如果不仔细观察,是绝对不可能偏离路线的。 怪不得,淳于琼要故意放缓行军速度,使得两支军队的距离,保持在一定程度。 原来,竟然是想要掩盖他更改路径的目的,如此一来,甚至连迂回准备截杀的李堪部队,也扑了个空,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显然! 斥丘县方向,一定有对方的埋伏。 斥候声音洪亮:“没错,正是斥候,我军应当如何,还请将军早做决断。” 徐晃抬眸望向前方,幽幽目光掠过淳于琼的兵马,落在草天相接处,一个黑点隐隐浮现,随即越来越显眼。 虽然,徐晃很想跟淳于琼正面交手,但现在明知对手有伏兵,却仍要继续强攻,实非明智之举。 不得已之下,徐晃铿锵下令:“传令全军,迂回离开,直奔邺城方向,与李堪汇合。” 传令兵声音如雷:“喏。” 第331章 袁遗懵逼了,刘岱怎么可能还有… “将军快瞧。” 正当淳于琼不停策马赶往斥丘县时,身旁亲卫忽然指向后方,大声呼喊道:“徐晃撤了,他们没有跟上来,咱们似乎暴露了。” “什么?” 淳于琼顿时一个愣怔,回头瞥向左后方。 果不其然。 此前不停尾随自己的兵马,现在已经偏离了轨迹,朝着邺城方向而去:“该死!本将军已经尽可能缩短了距离,居然还是被他发现了。” “可恶的徐晃!” 淳于琼暗暗咬紧了牙关,狞声道:“还真恁娘的难对付!” 不得不承认,西园八校尉出身的淳于琼,的确是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但他最大的缺陷,便是太过死板。 马延率领的步兵在移动速度上,比之骑兵相差甚远,因此等淳于琼找到徐晃,再将其引誘而回,中间的路程实在太长。 而引誘敌军最大的破绽,便是时间太久,毕竟大家全都是长脑子的,能够当上三军统帅之人,必定有两把刷子。 时间若是耽搁许久,势必会露出破绽,甚至引起敌军怀疑,从而提前识破计策,再脱离追杀,致使计策功亏一篑。 显然! 淳于琼便吃亏在这里了。 马延出兵,还要找个合适的地方布阵、迎敌,时间太过仓促,因此距离邺城会比较近,而骑兵在同样的时间内,却可以走出很长的距离。 这距离越长,诱敌来袭的时间便越长,就越是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徐晃起初的确没能察觉出异样,可时间一长,自然心生疑惑。 再加上他原本便是个谨慎的性格,只需要撒出斥候,提前侦察,识破敌军计策的概率,则会更高,焉能继续上当。 誘敌深入与追逐驱赶不同。 誘敌深入,主动权在敌人,可追可不追; 而追逐驱赶则不然,主动权在自己,就像是在赶羊,你只需要制定好策略,羊基本上只能按照你设定的路线逃亡。 可在誘敌深入中,自己是弱者,不可能时刻保证,对方会按照你的既定路线追杀,尔等对方偏移路线时,你却无能为力纠正。 亲卫皱着眉,试探性问道:“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淳于琼望着逐渐远离的徐晃大军,咬了咬牙:“能怎么办?咱们只有两百余骑兵,若是追上去,只有死路一条。” “该死!” 淳于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甘,他有种煮熟的鸭子又飞走的感觉,心中对于刘铄大军的憎恶,愈加浓烈。 “刘铄!!!”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淳于琼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一手拽紧缰绳,一手攥成拳头,甚至唇角的肌肉,都因为满嘴钢牙的紧咬,而不住地颤抖起来: “有朝一日,劳资势必要将你生撕活剥,剁成八块不可!” “不!劳资要将你剁成肉泥,然后丢掉荒野喂狼,让他们吃得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永世不得超生。” 直到徐晃大军的背影,消失在淳于琼的视野,他方才长出了口气,将内心的怒火一点点压制下来,最终恢复了神色。 “走!” 淳于琼吐口气:“回斥丘。”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旋即。 拨马转身,直奔斥丘。 ****** 济阴郡。 宁武小城。 这是一座人口尚不足万的小城,位于乘氏县南侧,成武县北侧,济阴郡治所定陶正东,充当定陶战略缓冲的军事重镇。 袁遗对济阴发起强攻,宁武城是他第一个必须要拿下的城池,也是最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只有拿下宁武,才算是打开了济阴的东大门。 经过仔细探查的袁遗,本以为宁武的四千兵马只是为了牵制自己而已,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足足进攻三日,竟连宁武的城墙都没爬上去。 “该死!” 袁遗勃然大怒,手持着宝剑,怒指宁武,厉声下令:“再派一队兵马,务必要在刘岱大军赶回支援前,拿下宁武。” 实际上,袁遗也不是真的想要拿下济阴郡,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晰的认知,真正的目的只是想要掣肘刘岱。 不过...... 即便拿不下济阴郡,袁遗也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宁武,这对于袁绍下一步在兖州的战略部署,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也正是因此,袁遗方才集结重兵,发起强攻,只要能拿下宁武,便相当于在济阴郡的地盘里,楔进一颗钉子,待最终决战时,可直接威胁到定陶的刘岱。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士卒,提着兵器,嗷嗷叫地往城池冲去,宛如一只只彪悍的野狼。 宁武城下,一架架飞梯搭在城墙垛下,数不清的士卒如同蚂蚁般,不停地快速向上攀爬。 他们悍不畏死,前扑后继,彷佛不知疲倦。 城头的守军同样非常强悍,箭矢如雨,接天连地,一波接着一波,彷佛中途没有停过,已经足足三日,可箭矢依旧不要钱似的倾盆而下。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不必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城池。” “相信我,主公的援兵很快会来的,给我狠狠地打。” “莫要在意箭矢、擂石、滚木,给我揍他!” “李二狗,守好你那一道。” “癞子,莫要让贼子爬上来!” “......”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又过了足足两个时辰,不知诛杀了袁遗军中多少士卒,宁武城终于有些扛不住了,箭雨的密度越来越稀松,甚至依旧良久没见过擂石、滚木从城头砸下。 “哈哈!” 城外的袁遗仰天哈哈一声,指着宁武城大声喊道:“弟兄们,城中的防守器械怕是已经耗尽,这回该轮到咱们反击了。” “擂鼓助威!” 袁遗剑指城池,厉声喝道:“给我继续猛攻城池!” 传令兵铿锵回应:“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身旁的战鼓声响起,四个魁梧的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地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听到鼓声的士卒彷佛打了鸡血一样,皆是高举着武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袁遗狂热的回应,直至此刻全军的士气,已经攀升至了巅峰。 越来越多的士卒,顺着飞梯朝城头猛攻,城下的弓手组织反击,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跃过城墙,将城中士卒诛杀。 在弓手接连不断的压制中,飞梯上的士卒攻势同样有了进展,此前从未登上的城池,在此刻竟也有人撕开了口子。 见此一幕,袁遗兴奋地指向城头,大声呼喊道:“哈哈,瞧见没有,大将王畅已然先登,拿下城池必不会久。” “给我进攻!” 袁遗不停地嘶喊,扯着嗓子嘶喊:“今夜之前,务必要拿下宁武,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喏。” “杀—!” 随即,又是一支兵马杀奔前线。 袁遗端坐在战马上,终于得以长舒口气。 只要能拿下宁武,即便损失惨重些,亦是值得。 可偏在这时,身后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袁遗扭头望去。 但见,一骑绝尘而来,神色略显慌张,甚至忘记了行礼,便开口言道: “主公,祸事了,乘氏县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两万。” “什么?” 袁遗顿时一个愣怔。 可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有一声传报响起: “报—!” “发生了何事?” “主公,从成武县方向,杀来一支兵马,兵力约有两万。” “不可能!” 袁遗毫不犹豫地摆手否定道:“这绝对不可能!刘岱总兵力才多少人,他的主力全都在陈留附近,怎么能有四万人从乘氏、成武方向杀来?” “主公,此乃小人亲眼所见,有岂能有假。” “是啊主公,他们距此已经不足两里,您快点做决断呐!” “......” 第332章 刘岱震惊!五万张邈大军,竟被… “主公,我等没能截杀袁遗的兵马,最终还是让他跑了。” “请主公治罪!” 大将王肱单膝跪地,欠身拱手,脸上写满了遗憾。 然而...... 刘岱却是走上前来,亲手把王肱搀扶起,安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袁遗一定派了飞骑警戒,你们的行踪提前被他发现了,对吗?” 王肱点了点头,叹口气道:“主公英明,的确如此,此处乃是平原地势,附近又没有可以隐匿行踪的丛林。” “所以......” “行了。” 不等王肱把话说完,便被刘岱摆手打断:“我相信你一定尽了全力,因此绝不会怪你们,何况此一战,我也没想着能将袁遗诛杀。” “适才璞全盘点了宁武城的斩获,竟然足足消灭了袁遗四、五千兵力,尔等对方退兵非常匆忙,我军得其粮草数万石,已然是大获全胜。” 王肱一脸的不敢置信,扭头瞥向宁武守将璞全:“璞将军,当真如此?” 璞全拱手抱拳,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尔等将军来得非常是时候,城中擂石、滚木、箭矢已经耗尽,若非将军及时赶到,末将能否守住城池,犹未可知。” “即便当真能够守住宁武城,只怕我军损失会很大,而绝非像是现在,仅仅只伤亡了三百余人,便斩获如此大胜。” 闻听此言,王肱内心稍安:“将军拼死守城,辛苦了。” 璞全拱手还礼:“此乃我等应尽职责,将军不也绕了大圈,方才从乘氏县赶来,截杀袁遗大军吗?” 王肱感动不已,长出口气,简单嗯了一声,内心不再愧疚。 “好了。” 刘岱摆了摆手,轻声道:“袁遗虽然退往了山阳郡,但却损失惨重,士气大跌,如今正是我军拿下山阳的绝佳时机。” “众将士听令!” 当下,刘岱没有丝毫犹豫,铿锵下令道:“今日好生休息一夜,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兵,直奔昌邑,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齐拱手:“喏。” “报—!” 正在这时,城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门楼下的刘岱放眼瞭望。 不远处,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 “主公,是我军斥候。” 王肱赶忙提醒道。 “嗯。” 刘岱点了点头,走到城墙垛间,静候斥候赶来。 不多时,斥候赶来,急急勒住战马,朝着城头拱手抱拳:“主公,东郡方向急报。” 刘岱闻言皱眉,急忙询问:“可是有了战果?直言即可!” 斥候如实回答:“张邈的五万大军,在途径安林时,遭遇陷阵营伏兵,被其杀得大败,逃出安林后,遭遇骑兵截杀,郡守张邈伏诛,其余兵马尽皆受降。” “啊?” 刘岱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张邈的五万大军,居然被陷阵营一千兵马战败了?” “甚至......” 言至于此,刘岱的表情已然惊诧到无以复加:“甚至连张邈本人,也被刘铄的骑兵诛杀?其余兵马全都被其收降?” “不可能!” 不等斥候回答,便被王肱摆手打断:“张邈足足五万兵马,即便是五万头猪,排着队让陷阵营杀,不杀个十天半月,都不可能全灭,怎么会轻易被击败?” “是啊!” 又有璞全脸上写满了诧异,完全不敢相信:“张邈、高凯生性谨慎,他们早派人盯着富强县,怎么可能给陷阵营出城,以及埋伏的时间?” “即便他们提前在安林埋伏,凭那高凯的谨慎,势必会以飞骑侦察,箭矢袭杀试探,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们绝对不可能进安林。” 斥候顿时无奈,搔了搔脑袋,但最终还是肯定地点点头:“可是主公、诸位将军,此事千真万确,末将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而且陈宫已经引兵从富强县出发,与高顺、程银等人合兵,一起杀奔陈留,不少县城因畏惧其攻势,已然开城献降。” 嘶—! 满城将士,尽皆倒抽一口凉气,惊诧不已。 他们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千兵力的陷阵营,居然可以战败五万兵马的张邈,甚至最终连张邈都惨死在其手中,如今更是连破陈留数座城池。 如此战绩,当真只是刘铄帐下的一个偏师能办到的? 即便...... 陷阵营是刘铄精心打造的一支精锐,但能击溃五万兵马的战绩,依旧亮瞎了他们的24k钛合金双眼。 此前还觉得本方将士打了大胜仗的张邈,忽然就觉得之前斩获实在是太垃圾了,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刘铄的偏师相比,简直是丢人现眼。 诛杀张邈! 受降数万兵马! 单独拎出一个,都足以震动兖州了,何况两者合二为一了,毫无疑问,只怕要不了多久,刘铄又要名扬天下了。 该死! 刘岱心里莫名升起一阵酸楚,感觉自己兖州刺史的身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心中便愈发迫切地想要拿下袁遗: “好一个刘铄,还真令人诧异啊!” “王肱!”刘岱招呼一声。 “末将在。” “此一战,我军务必要拿下山阳郡,否则绝不退兵。” “主公放心。” 王肱目光如炬,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末将甘愿充当先锋,拿不下昌邑,誓不罢休。” 刘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好!那便依你,由你来当攻打昌邑的先锋。” 王肱欠身拱手,铿锵应命:“喏!” ***** 濮阳。 浩浩荡荡的大军徐徐逼近濮阳城,毛玠率领文武官员,在外恭候:“濮阳县令毛玠,携濮阳官员,在此恭迎主公大驾。” 刘铄翻身下马,主动上前,搀扶起毛玠:“诸位快快请起。” 毛玠这才直起身子:“主公,属下在此恭候,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说。” 刘铄淡笑:“孝先直言即可。” 毛玠从怀中取出战报,双手呈给刘铄:“主公,此乃陷阵营的战报,他们在安林方向,已经击溃了张邈五万大军,程银、侯选斩杀了张邈。” “如今,陈宫携大胜之师,趁着陈留官员尚未来得及反应,先行杀奔了陈留,时至今日,已经连克四座城池,其中三座主动开城献降。” “嗯。” 刘铄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缓缓点头:“东郡的战事比我预期中要好些,尤其是程银、侯选二位将军,居然可以诛杀张邈,待战事结束后,必定重赏。” “啊?” 这可把毛玠给整懵逼了。 他皱着眉,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主公,难不成,您已经预料到陷阵营能战败张邈?”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点点头,轻声道:“否则你以为我为何将陷阵营放在此处?高顺便是我给张邈的礼物。” “只不过......” 声音略微拖长,刘铄神色中带着一丝骇然:“令我没有想到的是,程银、侯选居然可以攻破张邈的圆阵,将其一举诛杀,而且收降了数万兵马。” 毛玠喉头滚动,惊得急忙拱手:“主公筹谋全局,属下敬佩不已,不知主公可要在濮阳歇脚否?还是......” “不歇了。” 没等毛玠把话说完,刘铄便摆手打断道:“既然公台已经引兵杀到了陈留,我等也必须要抓紧时间,你速速筹备些粮草。” 毛玠转过身来,把手一招:“快,把粮草全部推过来。” 刘铄饶有兴致地瞥了眼毛玠,笑了笑:“孝先,莫非你提前备好了粮草?” 毛玠肯定地点点头:“嗯,属下的确提前备好了粮草,但也提前准备了酒宴,方便主公在濮阳歇脚。” “两手准备。”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果真不错,既如此,仲德把粮食收起来,咱们立刻赶路,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陈留。” 程立欠身拱手:“喏。” “酒宴也别浪费,咱们进去填饱肚子,众将士在城外打尖,一个时辰后,离开濮阳。” “喏。” 第333章 张超吓尿,速速返回陈留,为兄… 望着如同潮水般退去的袁术军,张超长出了口气,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手中的长剑指向城外溃军,大声叫嚣道: “瞧见没有,贼子虽然号称袁术帐下精锐,不照样被咱们打败了吗?还记得开战之前,本将军与尔等所言之事否?” “袁军声势虽然浩大,但不过是外强中干,徒有其表,根本不足为惧,只要我军能够精诚团结,管他什么魑魅魍魉,一千个来,一千个死!” 此刻,城头众将士士气暴涨,纷纷高举着手中兵器,扯着嗓子呼喊,狂热地回应着张超,士气顷刻间推向巅峰: “万胜!” “万胜!” “万胜!” “......”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一声声激荡在城头,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足足良久后,张超方才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同时安排士卒打扫战场,搬运防守器械等,在巡视完全城后,方才直奔城中军帐。 “哈哈哈!” 方才踏入军帐的刹那,张超便仰天哈哈一声,朗声道:“子源啊,咱们又击溃了纪灵,现在全军士气高亢。” “依我看,别说坚守两月,便是坚守半年,都毫无问题,纪灵虽然号称袁术帐下大将,但也不过是嘴硬而已,没什么真本事。” 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木架前的臧洪,闻言转过身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拱手抱拳,恭贺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此战击溃纪灵,今天怕是不会有战事了。” 张超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点点头,走到一旁木桩前,将腰间佩剑卸下,悬挂其上,又摘下头盔,同样悬挂起来: “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回来。” “怎么样?” 当下,张超便走上前来,试探性询问道:“城中箭矢、擂石、滚木还有多少?照目前的打法,咱们还能坚持多久?” 臧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淡笑道:“主公放心,咱们此前便做了大量的准备,城中箭矢等防守器械,至少还能坚持半月。” “甚好。” 张超点点头,面上波澜不惊。 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才越发有底气。 “不过......” 话锋一转,臧洪皱了皱眉,轻声道:“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超大手一挥,朗声道:“子源有何话,直言即可,不必如此这般。” 臧洪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略一停顿,直言道:“主公,属下有种极其不安的感觉,纪灵乃是袁术帐下大将,实力不俗,但攻城却是如此拖沓,明显有异。” 张超皱眉,听出了对方的话外弦音:“哦?你的意思是......” 臧洪深吸口气,郑重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常理,对方应该强攻我县,方才能牵制郡守,令其派兵回援。” “可现在......” 臧洪摸着齿髭,皱眉言道:“对方明显没有竭尽全力,反而有种在应付的感觉,而且从开战之处便是如此。” “主公。” 臧洪没有轻易下结论,而是反问道:“您难道不觉得有异?” 张超深吸口气,试探性猜测道:“或许,袁术不是真心要帮助刘铄吧?” 臧洪毫不犹豫地回答:“若当真如此,袁术甚至不应该浪费兵力,您应该了解袁术此人,此一战本质上是与袁绍之战,袁术岂能不真心相助刘铄?” “可是......” 张超同样懵逼了,皱眉言道:“袁术因何如此这般?” 臧洪摇摇头:“属下暂且不知,只是感觉颇为怪异,亦或者,袁术对刘铄非常有信心,他认为凭东郡五千兵马,能扛得住我军五万兵马的进攻。” “嘁!” 张超哂然一笑:“袁术有这么天真吗?五千兵马,战败五万大军?而且还是没有城墙的富强县?” “若是那陈宫当真能守住富强县,我张超跟他姓,从今以后唤作陈超,开什么玩笑,五千兵马战败五万大军?” “子源啊!” 张超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别瞎想,咱们只要守好城池即可,至于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家兄即可。” 臧洪吐口气:“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 张超嗯了一声,当然没有在意:“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明日该如何防守吧。” “实不相瞒,今日......” “......” 不知过了多久,耀眼的金乌已经飞入了地底,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 军帐中,烛火摇曳,光影摇动。 正当张超、臧洪二人商议对策时。 忽然。 帐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张超这才停止商议,抬眸望向军帐。 帘帐起,一个蓬头垢面的士卒,急匆匆闯入帐中:“将军,祸事了。” 张超顿感不妙,眉头紧攒:“发生了何事?” 士卒带着哭腔回答:“主公他......他在安林遇伏,被陷阵营击溃,逃出安林时,又遭遇骑兵截杀,最终惨死在安林外,麾下士卒大都归降了刘铄。” “啊?” 张超闻言惊诧,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的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家兄他如何了?” 此刻,士卒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主公遇伏,惨遭杀害,如今陈宫率领大军,已经杀入陈留,数座城池闻风而降,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杀到陈留了。” “这......” “这怎么......” “这怎么可能?” 张超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辩,整个人彷佛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刘铄的主力在魏郡,东郡不过五千兵马而已。” “陷阵营即便再怎么精锐,也不过只有一千兵马,敌军骑兵更是只有两千,我军足足有五万精锐,怎么可能一战而溃,甚至连......” 不敢想象! 即便已经得知了战果,张超也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 他的内心世界,彷佛在这一刻已然崩塌,坚守城池的必要性同样轰然崩溃。 臧洪虽然早有预料,深感事情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连郡守张邈也已经伏诛,一战过后,小半的陈留沦陷。 简直不可思议! “虽说陷阵营是刘铄集合全军精锐,打造的一支兵马,战斗力极其强悍,但他居然可以战败我军五万士卒。” “这......” 一念至此,臧洪前心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这怎么可能?” 张超恶狠狠瞪着下方士卒:“陈留沦陷小半,怎么现在才来汇报?” 士卒心中也是憋屈,欠身拱手,如实回答:“将军,非是小人不愿意赶来汇报,只是袁术在城外布置了大量的飞骑岗哨,很多斥候根本靠近不了城池,便被诛杀。” “啊?” 张超顿时一愣。 他似乎没有想到,竟是纪灵这厮在搞鬼:“那你怎么进来的?” 士卒轻声道:“小人昼伏夜行,抹黑赶来此地,若非如此,根本进不了城池。” 张超凝视着下方蓬头垢面的士卒,大手一挥:“你且下去休息吧,切记,此事不可宣扬,若敢违令,格杀勿论!” 士卒赶忙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张超整个人直接垮了,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瞬间蔫儿了,可怜巴巴,彷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 “子源,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主公莫急。” 臧洪尽可能保持冷静,赶忙上前,搀扶起张超,轻声道:“属下以为,唯今之计,咱们有且只有两条路可走。” 张超急问:“哦?哪两条?” 臧洪回答道:“其一,率领全部兵马,立刻撤出城池,直奔陈留,与刘铄大军决一死战,而后静待曹操的援兵。” “不过,袁术派大将孙坚拦截曹操,估摸着短时间内,难以赶到,我军若是回到陈留,誓必要直面刘铄最为猛烈的进攻。” “那其二呢?” “其二!” 臧洪倒也没有遮掩,直接给出答案:“主公当率领全部的兵马,舍弃陈留,直奔颍川,投靠曹操,最终借助曹操的力量,为主公报仇。” 张超眉头一拧,当即狞声道:“我宁肯战死,也绝对不会放弃陈留,投靠曹操之事断然不要再提,咱们立刻返回陈留,坚守待援。” 第334章 好一个曹阿瞒,果然奸诈无匹! 颍川。 临颍县外十里。 秋风呼啸,卷起漫天烟尘,拂过茫茫旷野,穿过戈戟矛林。 沙尘带来些许寒意,遇着曹孙两军对峙,却也显得温暖许多。 放眼瞭望,曹孙双方军阵铺开,庞大的如同鹤翼一般,面对而立,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 往来呼啸的飞骑逐渐归于本位,军中大旗舞动,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沸腾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传来。 咚!咚!咚! 咚咚—! 将台后方,十余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更将双方士气顷刻间推向巅峰。 应旗完毕,鼓声止住,双方大阵缓缓让开条路,无数甲士以剑击盾,以戟触地山呼起来,本方主将在山呼海啸的声音中,策马而出: “万胜!” “威武!” “万胜!” “威武!” “万胜!” “威武!” “......” 足足良久后,震天彻地的欢呼声方才逐渐归于平静,双方军阵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荒古凶鹤,只待一声令下,便要飞扑上前,将对手硬生生撕成粉碎。 “文台兄,阔别多日,别来无恙啊。” 曹操勒住战马,朝着对面的孙坚拱手抱拳,面上浮出一抹略显阴鸷的笑容,给人一种充满阴险狡诈的感觉。 “孟德兄。” 孙坚昂首睥睨瘦小的曹操,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这一次,我孙坚绝对不会再败给你,你若识时务,趁早交出颍川,念在往日旧情,我或可对尔等往开一面。” “哈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部长髯,饶有兴致地道:“文台兄,你两次都败在我的手上,这次何以断定必胜无疑呢?” “依曹某之见......” 言至于此,曹操的目光故意掠过孙坚,望向其后方的军队,缓缓摇头:“文台兄此次的兵马虽众,却还不如此前精锐,必定是招募了新卒,拉低了队伍的整体素质。” 面对如此嘲讽,孙坚却是浑不在意,只是哂然一笑,轻声道:“孙某不得不承认,孟德兄你精通兵法,腹有良谋,玩阴谋诡计,我孙坚绝非你的对手。” “但这一次......” 话锋一转,孙坚声音立刻强硬起来:“获胜之关键,非在于颍川,而在于颍川之外的冀州、兖州。” “孟德兄。” 孙坚面上浮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饶有兴致地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深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 “袁绍被公孙瓒牵制,自顾尚且不暇,又岂能兼顾到旁人,兖州张邈、袁遗必死无疑,独独剩你一人,只怕难以长久。”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现在投降,归顺我家主公,或许还来得及,如若不然,必是鸡飞蛋打,一片荒芜,你可要想清楚了。” 曹操再次拱手抱拳,感谢道:“多谢文台兄,到现在还念及旧情,说真的,你如果不是袁术的帐下,咱们或可成为要好的朋友。” “可惜啊!” 曹操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这员虎将偏偏撞在袁术这愚昧之人手中,而且非要与我曹操为敌,我曹操虽然不忍对你下死守,但你屡次三番不知悔悟,便也怨不得我了。” 孙坚只觉得曹操此言令人发笑:“孟德兄,你难道还看不清形势吗?张邈、袁遗完蛋了,袁绍也蹦跶不了多久。” “而你曹操,孤悬于豫州,竟还想要逆天而行?” “孟德兄......” 孙坚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咱俩到底是谁不知悔悟?若非念及咱们之间的友情,你觉得我会在此浪费时间?” 曹操哂然一笑:“权当是叙叙旧吗。” 孙坚吐口气:“叙旧可以,但孙某希望能换一种方式,你我面对而座,把酒言欢,而非是现在这般,剑拔弩张,你以为呢?” 曹操岂能不明白孙坚的意思:“文台兄,说句实在话,如果你家主公不是袁术,或许曹某真就从了。” “但可惜......” 曹操是打心眼里瞧不起袁术,遗憾地摇了摇头:“或许连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吧?在袁术麾下做事,是何等的憋屈!” 孙坚岂能不憋屈,但自己出身边郡小吏,能够攀上四世三公这条大树,如今更是成为豫州刺史,他已经很满意了: “孟德兄,你若是再羞辱我家主公,休怪孙某对你不客气!” “好好好!” 曹操还真是个好脾气,连连摆手,安抚对方道:“袁公路出身四世三公的袁家,自幼熟读兵法,腹有良谋,纵观天下,能与他媲美的雄主,不出单手之数,这总成了吧?” 呼— 虽然孙坚明显感受到对方的违心,但不管怎样,也算是一种称赞,这才怒火渐消,长出口气,转入正题道: “孟德兄,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放下兵器,立刻投降,我会向主公举荐,届时咱们一起作战,你当军师,我做上将,天下谁是敌手?” 讨董之时,孙坚便认定曹操是个人才,颍川的两次战斗,他再次被曹操以计谋落败,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孙坚倍加珍惜曹操,希望能给曹操一个机会,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再续前缘,横扫天下。 不得不承认,孙坚的想法是极其美好,但可惜,现实却是极其骨感的,一个只想位极人臣的人,偏偏碰到一个雄心壮志之辈,俩人注定这辈子都不可能尿到一个壶里。 “多谢文台兄美意。” “不过......” 曹操先是感谢了孙坚的心意,但随即话锋一转,试探性询问道:“文台兄可清楚曹某与袁术之间的事情?” 孙坚眉头一拧,不由好奇:“尔等之间,能有何事?” 眼瞅着孙坚不明所以,曹操顿时来劲儿了:“文台兄应该清楚,操与袁绍乃是至交好友,从小光腚玩到大的,感情极其深厚。” “可你也应该清楚,袁绍、袁术这俩兄弟,自幼不睦,袁术始终高高在上,骂本初不过家奴,骂我祖上宦官,不配与之交友。” “年幼之时,本初与我仗剑而行,任侠闾巷,背地里下黑手太多了,单单袁术一人,便挨揍了十余次,连官府都苦于没有证据,抓不住人。” “......” “所以啊!” 曹操罗里吧嗦一大堆,把自己与袁术之间的恩怨,添油加醋地说了许久,最终连自己都感觉编不下了,方才总结性发言道: “不是曹某不愿意归顺,而是不敢归顺,袁术此人素来小气,若是打击报复,估摸着曹某这颗人头,都要搬家喽。” 孙坚听得有些不耐烦,大手一挥:“孟德兄休要胡思乱想,幼年时的恩怨不过一时而已,岂能因此耽误了大事?” “单凭你两次战败我孙坚,便足以证明孟德兄你才智超群,我家主公必定会诚心相邀,礼贤下士,绝不会令你失望。” 曹操才不管那么多,继续皱眉言道:“文台兄此言差矣,岂不闻......” “......” 二人聊了许久。 孙坚阵中,忽有斥候策马赶来,欠身拱手:“诸位将军,有情况。” 程普扭头瞥向斥候:“直言即可,发生了何事?” 斥候如实回答:“一支兵马已经过了澧水,正在朝陈留郡方向疾行。” “什么?” 程普顿时一个愣怔,双目圆睁:“有兵马过了澧水,直奔陈留?” 斥候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该死!” 程普恍然大悟:“咱们中计了,曹操故意拖延时间,真正目的却是派兵支援陈留,怪不得二人聊了这么久,果然奸诈!” “快!” 程普大手一挥:“唤主公回来。” 传令兵铿锵应命:“喏。” 旋即。 猛一夹马腹,策马呼啸而出: “主公,速速回阵,有紧急状况。” 第335章 曹贼休走,纳命来! 望着从孙坚阵中策马飞出的士卒,曹操敏锐地意识到,鱼儿已经上钩了。 没有丝毫犹豫,曹操当即拱手抱拳,急忙言道:“既然文台兄有事,操暂且告辞。” 孙坚皱着眉,深感莫名其妙:“喂!孟德兄......” 话音未落。 曹操已然拨马转身,溜之大吉。 孙坚正懵逼时,传令兵飞马到跟前,欠身拱手: “主公,且请速速回阵,有紧要之事发生。” “走!” 孙坚勒马转身便走。 回到军阵时,他皱眉冷声询问:“德谋,到底发生了何事?” 程普忙不迭欠身拱手:“主公,咱们中计了,曹操已经派兵过了澧水,直奔陈留。” 孙坚顿时愣怔,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什么?曹操居然已经......” 程普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曹操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如果末将没有猜错,他此刻军容虽壮,但尽皆新募之兵,只会列阵,不通厮杀。” “该死!” 孙坚的神色忽然凛冽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好一个奸诈的曹阿瞒,怪不得他总是与我胡扯,原来真正的目的是为支援陈留,简直岂有此理。” “曹阿瞒!” 孙坚拨马转身,举目望向逃之夭夭的曹操,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亏我孙坚念及旧情,想要给你一次机会,你竟敢利用我的信任,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简直卑鄙无耻至极。” “文台兄。” 对面军阵中响起曹操的声音:“曹某最后奉劝你一句,袁术此人不过冢中枯骨而已,不值得你效忠,你若真想建功立业,我在曹营给你留个位置。” “诚如你所言,我运筹帷幄,你上阵杀敌,你我文武相合,横扫天下,必定无人能敌,你若倒戈相向,全军之人,皆有封赏。” 孙坚眉棱一跳,颔下长须无风自飘,牙关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狞声咆哮道: “曹阿瞒,你个奸诈无匹的小人,竟敢欺我!” “众将士听令!” 孙坚声如洪钟,响似雷霆,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怒指前方曹军阵营:“全军出击,给我踏平曹军阵营,诛杀曹贼者,官升三级,赏万金!”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前排十余辆战车,宛如离弦的箭,狂飙而出。 后方的步军列阵紧随其后,一个个高举着兵器,吼声如雷,状如疯虎,向前猛冲。 两侧的飞骑军同样策马飞出,左右迂回夹击,企图在第一时间,便将曹军击溃、扰乱,为大军的冲锋制造战机。 与此同时,咚咚咚的擂鼓声震天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响彻整个战场,顷刻间便将全军士卒的战意,推向了巅峰。 然而...... 曹军同样没有坐以待毙,左右两支飞骑呼啸而出,立刻与孙坚的骑兵纠缠在一起,为主力兵马的撤退,争取足够的时间与空间。 面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孙坚大军,曹操面上浮出一抹奸邪的笑容:“哈哈,志才,诚如你所料,这只大猫已经中计,接下来该誘敌深入了。” 戏志才揖了一揖,轻声道:“计策虽妙,但也要正确的实施,此计能成,全赖主公英明,铺垫到位。” “行了。” 曹操拨马转身:“别废话了,赶紧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戏志才猛夹马腹,跟紧曹操:“喏。” 激荡的烟尘拂过戏志才的面颊,风沙迷乱了他的眼睛,呛得他接连咳个不停。 曹操知道戏志才身体不好,当即招呼一声:“子孝何在?” 曹仁策马上前:“末将在。” “你我在前,替志才挡住风沙,亲卫军左右掩护,不得有误。” “喏。” 闻听此言,戏志才发自肺腑地感动。 有了前面大军的遮挡,戏志才终于能够睁开眼睛,大喘口气。 他瞥了眼四周,亲卫军紧挨着,将其护在其中,甚至连曹操本人,都成为了他的亲卫军士卒,在替他遮挡风沙。 有主公如此,夫复何求? 戏志五内铭感,暗暗发誓,此生自当为曹操效死命,辅佐他成就宏图霸业。 只可惜,好友荀彧已经归顺了刘铄,否则他一定将荀彧举荐给曹操。 “追杀曹贼,弟兄们,随我杀—!” “莫要走了曹贼,截杀曹贼!”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激荡在旷野上,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曹操听到声音,丝毫不恼,反而讪讪一笑,顺便调侃孙坚道:“孙坚这家伙哪儿都好,可惜脾气太过暴躁,焉有不败之理。” 蓬!蓬!蓬...... 话音刚落,后方便响起一阵恐怖的撞击声,随即战马的嘶鸣声、孙军的哀嚎声平地乍起,与喊杀声竟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曹操回头瞭望。 但见! 冲在最前方的战车,一个接着一个的翻车,激起漫天烟尘,遮挡了他的视线:“哈哈哈,陷马坑起作用了,这时间没有白拖延。” 原来,曹操在阵前与孙坚攀谈,不仅仅是为了给孙坚下饵料,关键还在给军中士卒挖陷马坑阵,争取时间。 只有废掉了孙坚的战车部队、骑兵部队,才有可能令大军平安撤退,以便最大限度地保存本方的有生力量。 虽说他们全都是誘饵,但即便充当誘饵,也要当得有质量,绝对不能因为是誘饵,便胡乱放纵,任由对方诛杀。 曹操可没有袁术那么财大气粗,他恨不得一个士兵掰成两个用,一粒粟米掰成两粒吃,即便是誘饵,也要保证在引誘对手的前提下,尽量保证誘饵的生存。 “太好了。” 大将曹仁瞥向那升腾而起的漫天烟尘,内心不由地一阵狂喜:“没了战车追击,我倒要瞧瞧孙坚这只花猫,如何能追得上咱们。” “子孝莫要小瞧孙坚。” 戏志才猫着腰身,回过头来,朗声道:“咱们的陷马坑阵是临时准备,不够稠密,绝对拦不住此人,他一定会追上来的。” 希吁吁—! 下一个瞬间,只听得后方响起一个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众人下意识回头望去,在那激荡的烟尘中,竟奔出一道墨色的闪电。 但见...... 孙坚手持古锭刀,纵马飞跃而出,刀锋劈落的刹那,一个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在其面前激扬而起,足足三尺有余。 正在溃逃的曹军士卒顿时一个愣怔,稍一分神的时间,便被染血的森寒刀锋,如同炮弹般扫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摔落在地。 “好一头猛虎,果然厉害!” 眼瞅着孙坚大杀四方,本方将士竟无一合之敌,即便是大将曹仁,也不由地为之一怔,深感自愧不如。 “厉害又如何?” 曹操瞥了眼横杀当场的孙坚,面上浮出一抹讥笑:“明年的今日,便是这头猛虎的忌日,个人勇武终究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子孝。” “在。” “你且记住,要学万人敌,而非逞匹夫之勇。” “主公放心,末将谨记。” “驾—!” 曹操快马加鞭,铿锵下令:“快撤,速度再快些。” 传令兵应声承诺。 旋即。 战旗狂舞,号角通通。 全军士卒丢盔弃甲,撒丫子狂奔,一路溃逃,场面极其壮观。 第336章 双夏侯vs江东猛虎! “曹贼休走,纳命来—!” 孙坚双手握紧古锭刀,猛力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面前三个曹军士卒竟被他一刀诛杀,当场倒卷而出,宛如断线的风筝。 希吁吁—! 与此同时,他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撒开四蹄,如同一道墨色的闪电,狂飙而出,一头扎向曹军更深处。 孙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死在他手上的曹军士卒,便多达十五、六人,而且尽皆是一刀毙命,干脆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而在其身后的大军,落孙坚至少二十余步,仅有数十人勉强能跟得上孙坚的脚步,因此对曹军的伤害,当真是极其有限。 这感觉...... 就好比一条凶悍的豺狗,追着只老鼠疯咬,虽然叫嚷得很凶,但却始终伤不到老鼠分毫,却又舍不得放弃,总感觉只要再努努力,便可将其咬死。 此刻的孙坚俨然就是如此,眼瞅着曹操的大纛便在眼前,却总是杀不到的跟前,拼了这条老命,疯狂地追杀。 不知过了多久,曹军便杀到了附近的颖水河畔,他把手一招,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速速蹚过河,而后列阵,准备迎敌。” 希吁吁—! 没有丝毫犹豫,曹操率先纵马,跃入河道,此时正值枯水期,河水相对比较浅,仅仅过了战马的膝盖,即便最深处,也不过在战马的大腿根处。 驾—! 驾—! 曹操纵马往前蹚,很快便蹚过了河,秋风呼啸而过,冻得曹操是瑟瑟发抖,全身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可他依旧强咬着牙,苍啷一声,拔剑出鞘,扯着嗓子呼喊:“全军速速过河,不得有误,弓弩手依着河道布阵。” 紧随其后的曹仁干脆骑着战马在河道中,负责指挥:“想活命的,全都给我快点过河,尤其是弓弩手,速速过河,不得有误。” “元让、妙才!” 曹仁扯着嗓子,朝河岸上大声呼喊:“你们负责在岸上缠住孙坚,为大军渡河争取时间,不得有误。” “子孝放心,交给我们即可。” 夏侯渊、夏侯惇齐声应命,旋即拨马转身,朝着后方狂冲过去。 一个个的曹军士卒下了河道,不顾河水的寒冷,直朝着对岸拼命往过蹚。 早有士卒递过了绳索,士卒抓着绳索,以最快的速度,赶赴对岸,缩短渡河时间。 “快,莫要耽误时间。” “弓弩手速速列阵,掩护大军渡河。” “速度要快,莫要耽误时间。” “......” 正当曹军大队渡河时,孙坚终于杀到了跟前,可他还没来得及大杀四方,左右两匹快马,像是一只大钳子一样,死死地将其钳住。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夏侯兄弟或许单拎出一人,都不是孙坚的对手,可他们是亲兄弟,配合起来早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此前曹操能够两次战败孙坚,也全靠了夏侯兄弟合力钳制孙坚,这才得以战败这头猛虎,而今再次出现,顿时引起孙坚暴怒: “匹夫!” “又是你二人!” 孙坚鼓动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夏侯惇纵马狂飙过去,掌中古锭刀骤然间举过头顶,旋即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兜头猛劈过去。 “恁娘的!” 面对这般凶悍的一招力劈华山,夏侯惇怒目圆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扭动的同时,掌中铁枪一横,摆出个铁锹拦江的姿势。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夏侯惇只感觉一股浑厚且狂霸的力量,顺着枪杆,沿着双臂,宛如奔腾的黄河水般,汹涌澎湃地闯入自己体内,撕扯着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彷佛要把他整个人都撑爆似的。 一刀! 仅仅只是一刀! 夏侯惇掌中的铁枪枪杆,竟然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恐怖弧度,咯吱吱的声音响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然而,令夏侯惇没有想到的是,孙坚没有如同往常一般,持续性的压制自己,而是借助枪杆积蓄的力量,猛地倒崩了回去。 说时迟,那时快! 孙坚身体猛然一转,倒崩回去的刀锋宛如一刀赤色的闪电般,直冲后方呼啸而去,径直与那斜刺里窜出的一点寒芒,精准地撞在一起。 铛—! 枪尖精准地撞在刀背上,星火迸溅。 刺耳的金鸣声,瞬间炸响,传遍整个战场。 那股集合了夏侯惇枪杆反弹力的劲儿,竟然令夏侯渊的铁枪剧烈的颤动起来,诡异的力量顺着枪杆,传到了夏侯渊的手中,疼得他竟握不住枪杆,猛然松开了手。 但见...... 枪杆在诡异力量的作用下,凌空剧烈的抖动,发出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像是响尾蛇剧烈且快速摇晃着自己的尾巴似的。 “啊—!” 夏侯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强忍着崩裂虎口产生的剧痛,发出尖锐的一声嘶喊,恐怖的寒栗从其后脊梁处猛然升起,一瞬间反复不停的窜动。 这还不算完! 趁此机会,孙坚的身子豁然一百八十度扭动,掌中古锭刀再次举过了头顶,宛如擎着一条充满威严的苍龙,正杀气腾腾地锁定着下方的目标: “给我死—!” 孙坚这一声虎啸,彷佛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即便身陷前后夹击的尴尬境地,依旧将猛虎的特性,展现的淋漓尽致。 “妙才!” “妙才小心!” “小心呐—!” “......” 顷刻间,十余个声音伴随着孙坚骤然间举过头顶的古锭刀,在万军丛中响起,显然他们也清楚这一刀会给夏侯渊带来怎样的压迫感。 当然,心情最紧张的莫过于直面刀锋的夏侯渊,现在的他,眼睛里全都是骤然间举过头顶的刀锋,彷佛一只龙首正张着血盆大口,恶狠狠凝视着自己。 不过...... 夏侯渊不愧是历史名将。 内心的恐惧仅仅只是一瞬,便被他彻底击碎,取而代之的坚韧不屈的战斗意志,强忍着虎口剧痛的他,猛地抓住了自己的铁枪。 “来呀—!” 这一声嘶吼,宛如惊雷般,平地乍起。 夏侯渊双手持枪,双腿夹紧了马腹,带动腰腹力,轻轻扭动腰肢,从而将全部的力量,集中在双臂上,于一点爆发出来。 刀锋落,寒枪起! 面对孙坚如此强悍的进攻,夏侯渊不仅没有闪躲,甚至也没有选择防御,而是双手操起铁枪,从下到上划出一道凛冽的寒芒,直朝着劈落的刀锋,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更没有一星半点的花哨! 就是简单到极致的劈、撩而已,但却在这一刻,将两个历史名将的战斗力,突显得淋漓尽致,更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 铛—! 刀枪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四周的曹军士卒下意识一个后仰,彷佛被那股汹涌到溢出的能量,震慑到似的,激荡而起的烟尘,更迷乱了他们的眼睛。 更有不少士卒,忘记了进攻,反而下意识捂住了耳朵,张大了嘴巴,生怕被这尖锐至极的声音刺破了自己的耳膜。 即便是身后的夏侯惇,也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眼前一幕,因为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清楚孙坚的实力。 自家兄弟不计生死,强行接下这一招,估摸着命应该能保住,但怕是会被那股恐怖的力量震出内伤不可! “匹夫,休伤我家兄弟!” “纳命来—!” 第337章 江东猛虎又如何?一浪拍死你! “杂碎!” 感受到凛冽杀气的孙坚,不敢继续压制夏侯渊,反而借助这股力量,身子大幅度侧身的同时,反向抡出一道寒芒。 铛—! 刀锋从另外一个方向呼啸而来,就在夏侯惇铁枪即将刺中孙坚时,精准地击在其枪杆上,发出一声清脆,便宜了半尺有余。 虽然不过半尺而已,但这样的距离,刚好令夏侯惇的铁枪从孙坚的身前呼啸而过,卷起的劲风,撩动着孙坚的胡须,微微晃动。 一击刺空! 孙坚立刻将身子回正,左臂猛地伸展开来,便将夏侯惇的铁枪挟在肋下,同时虎掌探出,像是钳子一样,死死抓住了夏侯惇的枪杆。 但是...... 现在的夏侯惇可顾不得许多,他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妙才快走,速速渡河,孙坚老贼交给某来应付。” “快走—!” 此刻的夏侯渊虎口已经崩裂,鲜血流满了整个手掌,完全握不住枪杆,就更别提跟孙坚鏖战,与其留在这里成为累赘,还不如速速离开,好让夏侯惇能放手一搏: “兄长切记小心,孙坚此贼明显研究过你我战法!” “明白!” 希吁吁—! 不由分说,夏侯渊立刻拨马转身,朝着河岸方向飞驰狂奔而去。 孙坚原本想要出手将其留住,可还没等他抡起古锭刀,便见夏侯渊一瞬间奔出数丈远,彻底脱离了自己的进攻范围。 “匹夫!” 无奈之下,孙坚只能将内心憋屈已久的怒火,彻底宣泄在夏侯惇的身上,将掌中古锭刀一横,单臂虬肌暴起,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寒芒,直冲夏侯惇腰眼要害。 实际上,孙坚、夏侯惇全都是响当当的猛将,只是因为孙坚此前的两次落败,全都因为被夏侯兄弟牵制,因此导致败北。 吃一堑,长一智。 孙坚自然会研究二人的战法,进行针对性的破解。 事实证明,之前的那一套连招果然奏效,不仅破解了二人的配合,更重创了夏侯渊,甚至差一点点,便能将其诛杀。 而现在,单对单作战,孙坚实力固然很强,但却不是针对性的战法,反倒显得没有之前那般凶悍,只是在实力上的稍稍压制而已。 面对这凶悍的进攻,夏侯惇是浑然不惧,双手猛地一拧枪杆,同时往回一拉,孙坚单手力量虽强,但却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势,不得已松开左手,任由枪锋被其抽回。 铛—! 铁枪枪尾抽回,更好拦在古锭刀的必经之路上,刀锋撞在枪尾上,发出一个清脆的声响,同时弯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但是...... 却没能伤到夏侯惇分毫。 夏侯惇满嘴钢牙紧咬,心底的怒火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他猛地磕开古锭刀,双手握着铁枪,冲着面前的孙坚便是一阵狂风暴雨式的猛刺。 唰!唰!唰...... 事实证明,能够拔箭啖睛的主儿,绝非易于之辈,这小子愤怒起来,即便是江东猛虎,也得让他三分。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夏侯惇掌中的铁枪便不知刺出了多少下,好似漫天的银色雨点坠落,直朝着孙坚迎面罩了过去。 面对如此凶悍的攻势,即便是孙坚这头猛虎,也不得不暂时收敛锋芒,身子在战马不断的来回扭动,掌中古锭刀接连摆出格挡的招式。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孙坚便接了对手至少二、三十次进攻,那股浑厚的力量,震得孙坚双手都有些发麻,足以证明夏侯惇的实力,是何等的恐怖。 “元让,差不多了,速速离开,不得有误。” 正当二人酣战之时,对岸的曹操扯着嗓子嘶喊,提醒夏侯惇速速撤离。 毕竟,孙坚后方的大军已经陆续赶到,若是再不能离开,只怕会惨死在敌军众士卒的围攻下,如此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铛—! 夏侯惇虚晃一枪,拨马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犹豫。 孙坚勃然大怒,扯着嗓子嘶吼:“杂碎休走,纳命来!” 锵!锵!锵! 孙坚岂能让夏侯惇就这样离开,纵马追上去,便是一阵疯狂的输出,企图将夏侯惇这条狗命,永远地留在这里。 然而...... 此刻的夏侯惇已经完成了任务,根本没必要与孙坚硬拼,他是能防便防,能闪便闪,能走便走,绝不犹豫,更不逞强。 孙坚有种铁拳砸在棉花上的感觉,足足追出了十余丈远,愣是没能将夏侯惇诛杀,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真就失去了渡河截杀的机会。 “江东花猫,为何停下,有种来追?” 夏侯惇眼瞅着孙坚勒马停下,回头望向孙坚,厉声叱问。 “哼。” 孙坚怒哼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意,不就是想要调虎离山吗?我孙坚绝不上当,今日若是不能将曹贼诛杀,我孙坚誓不为人!” 驾—! 旋即。 孙坚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直奔河岸附近。 刀锋起,寒芒闪,血芒飞。 眨眼间的功夫,便是十余个正在渡河的曹军士卒,惨死在孙坚的手上:“尔等速速下河,与曹军一起渡河,务必要诛杀曹操。” “杀—!” 乌泱泱的兵马一个接着一个的跳入河中,拎着兵器,开始向对岸蹚去,河道中曹军士卒、孙军士卒尽皆混杂在一起,共同渡河。 毕竟,曹军的箭矢袭杀乃是无差别的进攻模式,只要双方士卒混在一起,便可废掉曹操布下的弓弩大阵。 正在这时,从后方赶来的程普,举目望向河道,不由地皱起眉头。 虽说现在是枯水期,但颍川的河道,即便在枯水期,依旧比寻常地方要丰沛许多才对。 可现在呢? 眼前这条河道的水深,竟然只没过了战马的腿根,这明显不符合颍川水系的特点,反而像是辽西、右北平的河流。 “不对劲儿!” 程普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扯着嗓子大声呼喊:“主公,河道危险,不可轻涉险地,速速退回,否则中贼奸计矣。” “嗯?” 孙坚闻言,不由地皱起眉头。 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到嗖的一声尖锐,随即啪的一声震响,传遍整个战场。 抬头仰望。 乃是曹军放出了响箭。 顷刻间,孙坚心底生出一抹极度不安的感觉,低头瞥向对岸,恰见曹操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正冲他微笑: “文台兄,此战怨不得兄弟我,是你自己找死。” “曹贼,鹿死谁手,犹未可......” “知”字尚未出口,便听得哗啦啦的水声从上游传来,奔腾的浪潮好似一条白色的巨龙,不断翻滚着它巨大的身躯,朝着河道汹涌而来。 “快撤—!” 孙坚扯着嗓子呼喊。 但可惜...... 奔腾的巨浪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是孙坚本人,也根本来不及拨马转身,便被一道滔天的巨浪狠狠地拍落马下。 足足五十步左右的河道,瞬间便将数千人冲向下游,即便是江东猛虎孙坚,面对这样的滔天巨浪,也只能随波逐流,没有半点反抗能力。 “主公—!” “快,去下游营救主公!” 大将程普提刀大声呼喊,策马一路直奔下游方向。 然而,还没等他们奔出数里,便有大将韩当指着不远处,大声呼喊:“德谋快看,那是什么?” 程普扭头望去,视野的尽头处,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滚滚而来,激荡的烟尘中,一杆黄底黑字的大纛旗迎风招展,斗大的“曹”字,格外引人注目。 “不好!是曹军。” 程普吓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当即厉声下令:“义公负责指挥作战,我带人去救主公!” 第338章 背水一战?你韩当可不是韩信! “德谋放心,这里交给我。” 眼瞅着事态愈演愈烈,韩当也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点头答应一声:“弟兄们,速速列阵御敌,背水一战。” 此情此景,与当年韩信背水一战,如出一辙,极其相似,韩当只能效仿,与曹军展开最终的殊死搏杀。 呜!呜!呜! 呜呜—! 旌旗狂舞,号角通通。 眨眼间的功夫,全军士卒犹如上了发条一般,立刻调转方向,按照平素里训练的方式,开始结阵御敌。 望着对岸看似混乱,实则有条不紊的列阵,即便是曹操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缓缓点头称赞: “孙文台果然厉害,调教出来的兵马远比咱们想象要厉害得多,如此状况下,居然还能保持镇定,令人敬佩呐。” “是啊。” 一旁的戏志才长舒了口气,轻声道:“孙文台是个令人敬佩的对手,但可惜,他太过冲动了,终究还是没能识破咱们的计策。” “主公。” 言至于此,戏志才拱手抱拳道:“咱们这里是不是也该准备了?” 曹操点了点头:“好,下令吧。” 戏志才颔首:“喏。” 旋即。 他扭头冲传令兵点头示意。 下一秒,令旗狂舞,十余个传令兵,策马飞出。 狂奔了约莫两里,便见有曹军士卒推着大车艰难的挺进,传令立刻飞身下马: “快,给战马套上,前面要打起来了,咱们耽误不得时间。” “喏!” 曹军士卒立刻给战马套上马具,纷纷上了大车,直朝着河岸方向赶去。 十余辆马车里,拉着的全都是床弩、弩箭,共计二十六架,乃是曹操辛苦攒的宝贝,更是此战获胜的关键。 毕竟,五十余步宽的河道,已经超出了寻常士卒的弓弩射程,韩当布阵迎敌,背水一战,后方可保万全。 但床弩不同,它的射程已经远远超过了弓弩射程,有效射程至少是在三百步以上,一排弩箭打过去,管它怎样的阵法,全都得报废。 驾—!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河岸方向赶去。 当他们回去时,韩当的阵法已经出具规模,河对岸的曹军士卒,也已经在列队,准备发起最强悍的进攻。 “主公。” “嗯。” 不等士兵开口,便被曹操打断:“立刻架设床弩,不得有误。” 士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众人一起动手,将床弩从马车上搬运下来,以最快的速度组装、架设、复位弓弦、填装弩箭,他们乃是曹操帐下专业的弩兵队伍。 “将军快瞧。” 正当曹军架设床弩时,河对岸的士卒开口提醒道:“对岸的曹军有动静,他们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嗯?” 韩当不由地一个愣怔,扭头望去,对方弓弩手严阵以待,将后方挡得严严实实。 不过...... 虽然如此,但韩当依旧能透过缝隙,观察到后方有曹军忙碌的身影,两次落败于曹操,让韩当下意识感到不妙,眉头紧攒,陷入沉思: “该死!” “曹操此獠到底在做些什么?” 虽然韩当不知道曹操到底在筹谋何事,但从其镇定的眼神中,韩当明白对手必有后招,否则绝不会如此镇定。 不知道为何,韩当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烈,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头哗啦啦滚落,喉头滚动,面色阴沉: “快!” 不敢有丝毫犹豫,韩当立刻下令道:“调一些盾牌兵护住咱们的后方,以防不测。” 传令兵欠身拱手:“喏。” 旋即。 旌旗狂舞,号角通通。 前方已然列阵的剑盾兵,立刻折返回一部,穿越层层叠叠的戟戈、弓手,直朝着河岸方向赶去。 只可惜...... 当他们抵达河岸,尚未来得及布阵时,河对岸的曹军立刻闪开数条小路,露出已经架设好的床弩,而且弩箭上弦,随时可以放箭。 “放箭—!” 曹操哪里会给对手布阵防御的时间,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嘶哑的床弩机枢声响起,手臂粗的弩矢撕扯开空气,带着尖锐的叫声,掠过五十步宽的河面,劈入韩当的盾阵中。 嘭!嘭!嘭! 双弧盾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弩箭犹如一道道闪电刺进盾阵,将前排持盾的士卒贯身而起,又接连穿透了后面的几个士卒,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几丈远。 “啊—!” 韩当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激变。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曹操居然提前准备了床弩,对方显然已经料到了他们的反应,而且根据他们的反应,提前准备好了应对措施。 恁娘的! 好一个曹阿瞒,果然是太可怕了。 当初在他的设计下,他们不过千余兵马,便能破了牛辅驻守的雒阳,而现在他们是对手,便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与之为敌的恐怖。 “众将士听令,进攻!” 更要命的是,曹操这边动了手,另一次的曹军同样下令进攻。 韩当原本好像调盾兵来防御弩箭,但现在,对方完全不给自己机会,前后夹击,令自己陷入了无线的被动之中。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的刹那。 将韩当背水一战的心,彻底轰成了齑粉,渣都不剩。 不过,韩当不愧是作战经验丰富的猛将,在承受了前后夹击的刹那,立刻对战术做出相应的调整。 “弟兄们,正面突围,不得有误。” 毕竟有河岸阻隔,曹军床弩是有限制的。 而曹军发起的正面进攻,实际上,也是想将他们压制在河岸的某一个范围,以便给床弩制造更好的进攻环境,达到最大的杀伤效果。 韩当非常清楚这一点,因此只能予以正面的突围,为本方将士某一个出路,否则他们极有可能会全军覆没于此。 “公覆将军。” 韩当扯着嗓子呼喊:“你来当先锋,务必要撕开个口子。” 前方黄盖咬着牙,大声回应道:“放心吧,交给我,弟兄们,冲啊!” 黄盖一手拎着双弧盾,一手拎着寰首刀,迈开流星大步,便率先一头扎进了曹军洪流中,刀锋乍起,金鸣不断,鲜血一阵阵迸发。 在黄盖的率领下,全军士卒愤怒的嘶吼着猛冲,两支队伍在山呼海啸般的喊声中撞在了一起,丛枪乱刀,往来呼啸,头顶的箭矢也在顷刻间,交织成了一张大网。 嗖!嗖!嗖!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两方大阵被冲得阵势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大好儿郎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嘭!嘭!嘭! 床弩虽然威力巨大,但装填缓慢,一波弩箭袭杀后,良久才发起第二波的进攻,闪着乌光的弩箭,带着涩耳的啸声冲入人群,哀号之声再度暴起。 对岸的曹操凝望着眼前一幕,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哈哈,子廉干得不错,只要能将他们压制在三百步内,将其全部诛杀,亦不在话下。” 戏志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可惜的是,为了引誘孙坚来此,我军主力大将尽皆在此,若是子廉能多些帮手,孙军或可全军覆没。” “但是现在......” 戏志才缓缓摇头,长舒口气:“只怕有些难度。” 曹操倒是丝毫不在意:“只要能够消灭那头猛虎即可,至于旁人,死多少,我不在乎。” 戏志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一点主公可以放心,下游咱们有充足的准备,孙坚必死无疑!” 【作者题外话】:今天小孩生病,在医院里输液,很晚才回来,争取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实在抱歉! 第339章 水性极佳的江东猛虎,死于溺水… “我的战马—!” 奔腾的洪流中,孙坚奋力的挣扎。 江东吴郡出身的他,水性极佳,即便在奔腾的洪流中,依旧能保持身形,随洪流而动。 只不过...... 他坐下的战马已然受惊,扑腾了两下,便被洪流淹没,最终随波冲走,没了踪迹。 孙坚将脑袋探出河面,蓬乱的头发湿哒哒的,上面还有泛黄的枯枝败叶,秋风呼啸而过,冻得他瑟瑟发抖。 但是,现在得孙坚可顾不得寒冷,他的面皮不受控制般的抽动了两下,上下两排雪白的皓齿,不停地打架,但目光却快速掠过河面,寻找自己的战马。 希吁吁—! 前方有马首探出河面,发出希吁吁一声悲鸣。 孙坚的目光快速锁定战马,奋力地朝着战马往过游,可手中的古锭刀实在是太重了,拎着它游泳,着实拖累孙坚的节奏。 “该死!” 不得已之下,孙坚只能暂时将古锭刀奋力摔出河面,当啷一声,落在河岸上,随即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中,奋力地朝着战马游去。 只要能够找到战马,兵器还能再捡回来,可如果找不到战马,十之八九,会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淹死。 要知道,这匹战马跟了孙坚多年,已然是他最重要的伙伴,孙坚岂能舍得自己的伙伴,就这样离开他的世界。 孙坚奋力地向前游泳,冰寒刺骨的河水,不断侵蚀着他的身体,这股洪流实在是太快了,彷佛仅仅只是一瞬,便将他冲出数十丈远。 “快瞧,是孙军,给我放箭。” 下游河岸上,早已埋伏好的曹军士卒,人手一柄宽头弩机,冲着河道内穿着孙军军服的士卒,便是一阵疯狂的攒射。 嗖!嗖!嗖! 一波犀利的弩箭打在湍急的河流中,箭矢入水不深,却有鲜红的汁液不断从河道内汩汩涌出,染红了河水。 “该死!” 顺流而下的孙坚见此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彷佛恨不得从眼眶里跳出来似的,惊悚至极。 没有丝毫犹豫。 孙坚深吸口气,旋即一个猛子,再次扎入了河水中,即便下方极其浑浊,辩不清方向,他依旧在努力摸向河底,好证明自己在深潜,而非伏在河水表层。 嗖!嗖!嗖! 即便是潜在水里,孙坚依旧能清楚地听到箭矢入水的声音,心中不由地破口大骂:“该死的曹阿瞒,竟然把劳资当鱼打,简直岂有此理。” 可惜...... 孙坚心中虽然愤怒,但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游,企图在没有箭矢袭杀的时候,能够偷偷上河面换口气。 然而,曹操着实是各狠人,三步一岗,人手一柄宽头弩机,不停地朝着河道里的孙军士卒放箭,即便没有人冒头,照样少不了一波攒射。 甚至还有拿着钢叉的士卒,在大佬伏在河面上的尸体,以防他们遮挡了箭矢入水的深度,好被某些敌军浑水摸鱼,逃之夭夭。 “快,放箭,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主公有令,诛杀孙坚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莫要在乎箭矢,给我放箭!” “捞尸者,莫要停下。” “能把孙坚捞上来,同样赏千金,官升三级。” “快,给我狠狠地射箭。” “......” 嗖!嗖!嗖! 准备浮上水面换气的孙坚,眼瞅着殷红的河面中,不断有弩箭射入,顿时心凉半截,对方显然已经做好将其射杀在河水中的准备。 自己若是不能想个妥善的办法逃脱,只怕不是被溺死在河水中,便是被射杀在河水中,亦或者憋死在河水中。 “该死!” “曹贼,果然够狠。” “劳资跟你势不两立!” “......” 孙坚勃然大怒,在心里把曹操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七、八遍。 不过,他在怒骂曹操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思考对策,毕竟自己几乎已经到了极限,若是不能成功换气,只怕当真要溺水而亡。 出身在江东吴郡,水性极佳的猛虎孙坚,却最终溺水而亡,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非得被人消掉大牙不可。 忽然。 头顶两道阴影飘过,孙坚毫不犹豫地游上去,双手分别抓住浮尸的衣甲,拼命地将脑袋顶住浮尸。 嗖!嗖!嗖! 又是一波弩箭攒射打在浮尸身上,孙坚趁此机会,拨开浮尸,快速将脑袋探出去,深吸口气,随即又猛地扎入了河道。 “是孙坚!一定是孙坚!他在河里。” “放箭,快给我放箭!” “莫要走了孙坚!” “给我放箭!” “......”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不要钱似的打入河道。 幸亏孙坚的水性极好,可以快速潜入河底,否则面对这一波凶悍的箭矢袭杀,恐怕即便是江东猛虎,也得被射成塞子。 孙坚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手脚并用,奋力向前游去,在换气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游出了至少数十步远。 此刻,湍急的河水已经放缓,但孙坚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在确定头顶一波箭矢打过后,他立刻上游,抓住浮尸,如法炮制,快速换气后,迅速潜入河底。 “该死,是孙坚,给我放箭。” “好狡猾!放箭,给我将其射杀!” “莫要走了孙坚,放箭!” “放箭!!!” “......” 嗖!嗖!嗖!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打入河底,但却依旧没能伤到孙坚分毫,孙坚就像是一只泥鳅,在河道里快速穿梭,箭矢根本打不中他分毫。 可是...... 孙坚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河道的水在逐渐变缓,而且正在逐渐变浅,若是照这样下去,估摸着当真要被曹军射杀在河道内。 嗖!嗖!嗖! 从河面缓缓落下的箭矢,从孙坚身旁落下,比其之前,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箭矢的力量正在不断的加强,证明河道的水深正在不断降低。 “给我放箭,诛杀孙坚!” “务必要诛杀孙坚!” “孙坚老贼一定在这里,务必要将其诛杀!” “......” 甚至,连河岸上的声音,孙坚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彷佛头顶始终悬着一柄钢刀,稍有不慎,便会落下,将自己当场诛杀,尸首分离。 “主公勿忧,程普来也!” “挡我者死!” 河岸上,忽然响起个熟悉的声音,随后便听到悲惨的嚎叫声接连响起,证明有人正在与曹军厮杀。 是程普? 孙坚下意识判断,但他确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委身在河底,安静地聆听着河岸上的动静,以此来分析河岸上的局势。 “主公勿忧,程普来也!” “放箭,诛杀来将!” 嗖!嗖!嗖! 噗—!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中,程普的声音被孙坚精准地捕捉到,正在河底地孙坚忽然有种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作势便要冲出河面,大声呼喊。 他奋力向上游去,依旧抓住两个浮尸,待一波箭矢的袭杀结束后,猛地推开浮尸,探出脑袋呼吸的同时,大声嘶喊: “德谋—!” “我在这里。” 随即,孙坚不敢有丝毫犹豫,再次潜入河底。 果不其然。 嗖!嗖!嗖! 又是一波箭矢骤然袭来,由于河水变浅,即便孙坚快速下潜,依旧没能逃过箭矢的袭杀,噗的一声,箭矢正中他的左臂,鲜红的汁液从其臂膀渗出。 “主公勿忧,程普来也。” “杀—!” “快放信号,招人过来。” 嗖—! 啪! 响箭的声音在空中炸响。 这是曹军突发状况的信号,要不了多久,便会有精兵赶来助阵: “放箭,将其射杀,不得有误。” “杀—!” 第340章 战力全开的程普,简直是碉堡了… 希吁吁—! 程普猛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旋即如同一道金色的闪电般狂飙而出。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铁脊蛇矛挥舞不停,避开大量弩箭袭杀的同时,将迎面射来的箭矢尽数挡下。 “挡我者死—!” 程普战力狂飙,双手握紧铁脊蛇矛,眼似寒星,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手持宽头弩机的曹军士卒,直吓得身旁的曹军士卒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惧。 趁此机会,程普再次猛夹马腹,掌中铁脊蛇矛好似追命绳索,曹军士卒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如同路边被人肆意踩踏的野草一般。 “放箭—!” “将此贼射杀,不得有误。” 越来越多的曹军弩兵围聚上来,他们抬起手中的宽头弩机,瞄准正在疾驰狂奔中的程普,没有半分犹豫,扣动扳机。 嗖!嗖!嗖! 弓弦震响的声音尚未平息,一波箭矢如同流星般,奔雷般呼啸而出,朝着程普攒射过去,宛如凌空挥来的一道扇形蹚耙,将程普直接包围。 然而...... 骁勇善战的程普却是浑然不惧,他纵马向前飞掠,避开绝大多数弩箭袭杀的同时,掌中铁脊蛇矛快速挥舞,顷刻间便是漫天华彩乍然闪现。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有至少二十余支弩箭,被程普凌空打散,跌落在尘埃之中,没有一支箭矢能伤到他分毫。 程普固然是极其骁勇,但就在他拦下一波箭矢的刹那,坐下战马忽然发出一声嘹亮且悲恸的嘶鸣,以余光轻瞥一眼,汩汩的鲜血从其脖颈根部,狂涌而出。 “不好!” 程普心道一声不妙。 但他依旧猛一夹马腹,继续催动战马,朝着正在复位弓弦的曹军队伍,狂飙而去,同时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主公,末将战马受伤,支撑不了许久。” “主公切记小心!” 提醒孙坚的同时,程普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掌中铁脊蛇矛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妙的曲线,飞快的刺向曹军士卒的脖颈。 噗! 染血的蛇矛飞刺,幽寒的矛锋自曹军士卒后颈窜出,旋即快速抽离,整个过程宛如蜻蜓点水一般,潇洒惬意。 反手! 又是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千军,如月的寒芒扫过,鲜血飙溅,顷刻间诛杀四个曹军士卒,逼退三个曹军士卒。 然而,这还不算完,程普拨马转向,直朝着人多的地方狂杀,手中的铁脊蛇矛瞬间连出,唰唰唰,不知道点出了多少枪。 但是...... 沿途的曹军士卒,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是要害,一招毙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程普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但他知道自己只要坚持着,自家主公就有可能杀出来,他们便有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也因此,程普不遗余力,奋力狂杀,尽管自己带来的士卒,几乎已经全部惨死在曹军的弩箭袭杀之下,他依旧在坚持作战,更是连斩曹军数员将校。 “主公,末将战马受伤,支撑不了许久。” “主公切记小心!” “......” “弟兄们,放箭,先将其战马射杀。” “给我放箭!” “......” 嗖!嗖!嗖! 一波箭系骤然袭来,很大一部分,全部集中在程普坐下的战马上,即便他疯狂舞动铁脊蛇矛,却依旧难以将其全部格挡。 希吁吁—! 嘹亮且悲恸的马鸣声响起。 程普以余光快速扫过坐下战马,前躯、后臀等部位,至少扎着七、八根箭矢,汩汩的鲜血狂涌,与奔驰产生的汗渍融合在一起,哗啦啦往下翻滚。 “该死!” 程普心里明白,这匹黄骠马已经到了极限状态,恐怕支撑不了多久,自家主公若是再不能出来,估摸着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不甘心的程普再次猛夹马腹,猛然一声长喝,顿时惊得面前复位弓弦的曹军士卒,纷纷色变,甚至不少人吓得连宽头弩机,都丢在了地上。 可惜...... 程普的进攻可不仅仅如此,猛然一声长喝过后,那杆铁脊蛇矛瞬间划过空气,好似深海里伏波劈浪的巨蟒,直奔曹军士卒脖颈袭去。 噗! 一矛穿喉。 程普双臂虬肌暴起,猛地一甩,顷刻间便将蛇矛上的曹军尸体,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甩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重重摔落在地。 希吁吁—! 嘹亮且悲恸的嘶鸣声再次响起。 程普非常清楚,这是战马再向他传递信号,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陪他一起战斗,希望他能做好准备,独自面对接下来的战事。 没有丝毫犹豫,程普纵马直扑向曹军士卒中,旋即飞身跃马,使一招饿虎扑食,将不远处的曹军士卒,直接撞飞,缓冲自己落地时承受的压力。 与此同时,黄骠马果真到了极限,就在程普飞身而下的刹那,顿时马失前蹄,当场摔倒,滑出足足六、七丈远,撞飞了十余个正在复位弓弦的曹军士卒。 令人尊敬的黄骠马,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在为程普打着掩护,若非它撞飞了数十个曹军士卒,或许程普没有机会,在重重包围中站起身来。 就只见...... 程普接连翻滚了三圈半,在稳住身体的同时,掌中铁脊蛇矛猛地一扫,不少曹军士卒的腿部承受不住巨力,纷纷跌倒在地。 趁此机会,程普猛然跃起,脚踏诡异步伐,铁脊蛇矛如同流星般接连飞刺,或是刺破宽头弩机、或是刺中心口要害。 总之,程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杀得四周的曹军弩兵,屁滚尿流,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众将士莫怕。” 一个军官模样的士卒,把手一招,大声呼喊道:“只要咱们能坚持住,援兵很快会赶来,围住此贼,绝不能让他跑掉。” “喏。” 众弩兵这才回过神来,齐声应命。 旋即。 他们不再主动进攻,而是以防御为主,将其围困,准备拖延时间,至援兵赶来。 不过,程普可不会给曹军弩兵机会,他提起铁脊蛇矛,便朝着河道方向突进,企图从这里打开一个缺口,以免陷入被动的围杀之中。 嗖! 铛—! 程普猛地凌空一扫,不偏不倚,正中迎面射来的弩箭,将其凌空折断,旋即一个箭步,猛冲向前,掌中铁脊蛇矛如同巨蟒吐信,直从腹部,贯穿而过。 然而,曹军弩兵却是没有死绝,濒死的他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子狠劲儿,双手猛地擒住铁脊蛇矛,同时扯着嗓子呼喊: “弟兄们,快,将此獠诛杀,为我报仇!” “快,弟兄们,诛杀此......” 话音未落,只听得蓬的一声巨响,河面上乍起一道水花,一个身材八尺有余的猛汉骤然起身,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般迅猛窜出。 虎掌探出,精准地抓住曹军士卒的脖颈,只听得卡擦一声脆响,曹军士卒的脖颈断裂,身死当场,竟被孙坚一把扯到面前。 嗖!嗖!嗖! 承受了曹军士卒一轮精准的箭矢攒射,刚好将射向程普的箭矢精准拦下,没有落下一支,直看的曹军士卒是惊诧不已,宛如撞见的人间魔主一般。 “主公—!” “德谋小心。” 孙坚大喊一声,旋即虬肌暴起,猛地将适才的曹军尸体投掷出去,蓬蓬,接连撞倒两、三人,方才重重摔落在地。 程普同样不甘示弱,猛地拽出铁脊蛇矛,从另外一个方向,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轻而易举,再次诛杀两个曹军! “走。” 孙坚咬牙嘶吼:“杀出去。” 程普大喜,铿锵回应:“喏!” 第341章 这是曹操专门为孙坚而设计的猎… “将此二贼,诛杀于此。” “给我上!” 曹军弩兵军官怒气滔天,毫不犹豫一声令下后,身形随即向外退了数步,潮水般的弩兵舍弃宽头弩机,拔刀出鞘,一拥而上,一片血腥杀气荡过。 “来得好!” 孙坚眸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杀意,腿部微弯,猛蹬地面,整个人随即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直扑向那一股汹涌的浪潮。 至少有十余人朝孙坚猛扑过来,只听得一声虎啸炸响,但见孙坚拳出惊魂,正中一个曹军士卒的脖颈,当场将其诛杀。 随即,他夺刀在手,脚踏诡异步伐,在地上留下一连窜残影,片刻之后,那群冲在前头的曹军士卒,或是眉间、或是喉咙,多了一道刀痕! 孙坚不出手则已出,一出手电光火石! 仔细观瞧,更知其每一刀的速度、力量,甚至是出手的时机,都把握的极其完美,一刀毙命,从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程普虽然知道自家主公厉害,可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出手如此狠辣,心中不由地愈加敬佩,同样愈加自信起来。 即便身处重围之中,程普依旧确信,只要主公还活着,他们就一定能杀出重围,逃离这濒死的炼狱之中。 “杀—!” 一声怒吼,宛如惊雷。 程普猛地一抖铁脊蛇矛,危险的蛇矛顿时犹如毒蛇吐信,嗤地一声猛然刺穿了面前曹军士卒的脖颈,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旋即。 他身形一晃,掠过已然惨死的曹军士卒,骤然间出现在迎面扑来的曹军面前,双臂虬肌暴起,掌中铁脊蛇矛被他抡出一个肉眼可见的弧度。 “死!” 猛然一声爆喝。 但见,铁脊蛇矛凌空挥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面前的曹军士卒根本来不及反应,被森冷的月光集中,当场到飞出去,足足滑出七、八丈远,方才翻滚停下。 趁此机会。 程普箭步猛冲,一双朗目左右忽闪,盯紧四方危机的同时,掌中铁脊蛇矛瞬间连出,唰唰唰,不知点出了多少下。 就只见,沿途所遇的曹军士卒,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被程普一矛命中,当场诛杀,一个不剩。 程普已然战力全开,但与不远处的孙坚相比,依旧差距甚远。 他没有看清楚孙坚是如何虐杀曹军的,只是看到满地的断肢残臂,满地的尸体,以及那个全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人间魔主。 他手中的刀似乎没有停过,犹如一头人型凶兽似的,一步一杀,一击毙命,动作干脆利索到了极致,简直堪称是一场暴力美学。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孙坚便杀穿了数道封锁线,直朝着那指挥位置的军官狂奔过去,直看得那军官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惧,连声音都变得惊恐了万分: “快,给我拦住此贼,诛杀此贼!” “主公有令,诛杀此贼,赏万金,官升三级。” “给我上—!” “......” 可惜,他的吼声再怎么凶悍,状态再怎么疯狂。 身旁已经没有多少士卒,其余士卒的状态,甚至要比那个军官,还要惊恐一万倍。 他们浑身颤抖,面对如同人间魔主一般的孙坚,他们纷纷转身溃逃,丢盔弃甲,只剩下军官愣怔当场,独自面对凶悍如虎的孙坚。 “死—!” 十余步开外,孙坚陡然间加快了速度,整个人如同一道飓风般,以令人诧异的速度贴近那曹军军官。 骤然间,孙坚猛地一踏地面,身体顿时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起,掌中染血的寰首刀举过头顶,直朝着下方的曹军军官劈来。 蓬—! 刀锋劈落,好似一道妖异的红色雷霆劈落,顿时将那曹军军官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爆碎,黄的、红的、白的脑浆子迸溅而出,场面极其血腥。 嗤呼—! 嗤呼—! 孙坚手持寰首刀,站在那具尸体面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回头瞥一眼程普,染血的面庞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德谋,结束了。” “主......主公......” 然而,这一刹那,程普却没有流露出半分喜悦,反而双目圆睁,瞳孔放大,眼神中写满了惊惧,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哗啦啦翻滚落下。 “德谋,你这是......” “主......主公快瞧!” 程普惊骇的目光掠过孙坚,望向更远的地方,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臂,指向前方,心中的骇然犹如惊涛骇浪般,暴涨了万分。 此刻,孙坚似乎同样感受到了异样,缓缓扭过头来的刹那,眼神中的惊骇乍然显现,整个人如同七魂丢了三魄般,原地怔住。 但见...... 视野的尽头处,一道浓重的黑线正在不断逼近,而且愈来愈粗,彷佛一片乌云缓缓逼近,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漫天的旌旗随风飘荡,扑噜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定睛细察,黄底黑字的大纛格外显眼,苍劲有力的“曹”字,像是一柄利剑,狠狠地戳中孙坚的心。 接连鏖战的他,已然成为了强弩之末,面对逐渐杀过来的曹军,孙坚知道自己的路已经是尽头,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主公快走。” 短暂的愣怔后,程普大喊一声,便要带着孙坚离开:“后方兵力较少,咱们或可杀出一条血路。” 毫无疑问。 此前曹军士卒的响箭,将附近的兵马全部召集了过来。 程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了诛杀孙坚,曹操竟花费如此心思,以及如此兵力,足以证明他要诛杀孙坚的决心,是何等的坚定。 这一战,从一开始,便是曹操专门为孙坚而设计的,至于支援陈留? 或许...... 曹操早知道张邈必死,因此根本没有营救张邈的意思,此前的兵马,不过是激怒孙坚的假象,逼他追杀曹操,从而将其诱入死地而已。 好一个曹阿瞒,果然是老谋深算! 孙坚瞥向后方曹军,强忍着左臂上的剧痛,当即大手一挥:“走,从后方突破,如果有骑兵,要先夺战马。” “主公放心。” 程普极其肯定地道:“末将知道该怎么办!” 孙坚咬着牙:“走。” 旋即。 二人一路直奔后方,迎着滚滚如潮的曹军,毫无半点花哨地猛冲过去。 但随后,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曹军士卒高举着兵器,狂热地嘶吼着,宛如草原上嗷嗷叫的野狼,猛扑过来。 嗖!嗖!嗖! 刹那间,一波犀利的箭矢如蝗虫一般飞了过来,程普、孙坚的速度不减分毫,掌中兵器却是挥舞不停,竟是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当下。 “主公,末将负责开路,您来断后。” 孙坚虽然没有明说,但程普依旧发现了他左臂上的伤口。 因此,这一次,不等孙坚率先冲锋,便被程普抢先一步,箭步向前飞掠,宛如一樽猛虎,一头扎进了曹军士卒的阵中。 “德谋小心—!” 孙坚无奈之下,只能大声提醒,同时脚步不停,及时跟进,放眼望向曹军:“西南方向,有曹军骑兵,朝那里杀!” “喏。” 程普当即答应一声,掌中铁脊蛇矛戳死个错军,随后快速转向西南,单手持矛前冲,唰唰唰,瞬间点出了不知多少下。 但见,其沿途所过之处,宛如波开浪裂一般,鲜血飞溅,断肢残臂,四下横飞,竟没有一人是程普一合之敌。 彷佛只是一眨眼,程普带着孙坚一起,向前挺进了十余步远,死在他们二人手上的曹军,没有一百,也有数十。 希吁吁—! 嘹亮且高亢的马鸣声响起。 孙坚兴奋不已,扯着嗓子提醒道: “德谋,西北方向三十步。” “快!” 第342章 生擒孙坚!非是战死,而是力竭… “好!” 程普答应一声,继续持矛向前,前来阻截的曹军士卒一波接着一波,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程普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铁脊蛇矛,眼前的曹军彷佛杀之不绝一般,倒下一个曹军又有更多的曹军涌来,三十步的距离彷佛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让我来!” 眼瞅着程普被曹军精锐阻截,一时间难以寸进,孙坚毫不犹豫地将其拽回,双方的位置转换,一场杀戮的盛宴再次拉开帷幕。 噗!噗!噗...... 孙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静如影,疾如风。 金属的撞击声中,身影飘过,刀锋掠过,鲜血飙溅,曹军士卒的头盔崩裂,整个人重重跌倒在地。 殷红的鲜血正透过铠甲汩汩涌出,而孙坚却丝毫未觉,只是高举着寰首刀,拼命斩杀着四周的敌人,他狂呼怒吼,状如疯虎。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程普固然是一员猛将,但面对曹军精锐的围杀,他却有些力不从心,而孙坚则是不然,不动如山,迅烈如火,刀随身走,一步一杀,无人能挡。 彷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死在孙坚手上的士卒,竟多达二、三十人,足足向前突进了二十步左右,距离那个曹军骑兵近在咫尺。 “拦住此贼,务必要拦住此贼!” “快!给我冲上去,将此獠诛杀!” 眼前骑将大声地呼喊,掌中铁枪怒指着正在奋战的孙坚,声音如雷,响彻战场:“主公有令,诛杀孙坚者,赏万金,官升三级。”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乌泱泱的曹军士卒,不计生死,迅猛狂冲,丛枪乱刀,发疯一般地朝着孙坚砸了过去,压根不计较本方士卒的牺牲。 孙坚鏖战良久,体力不支,面对从天劈落的丛枪乱刀,他双手握紧寰首刀,将浑身的力量灌注其上,从下到上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炸鸣响起。 孙坚奋力磕开不计其数的丛枪乱刀,随即强忍着左臂钻心的伤痛,反手再次抡出一道犀利的寒芒,将面前的曹军士卒,当场诛杀三人。 “嗬啊—!” 孙坚咬牙嘶吼,汩汩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甲,令其左臂不受控制般的颤抖个不停,彷佛有万千蚂蚁嗜血蚀骨一般,疼痛难挡。 曹军骑将顿时眼前一亮,指着正在鏖战的孙坚,大声呼喊道:“弟兄们,孙坚老贼左臂受伤,不能持久,给我攻其要害,不得有误。” “卑鄙—!” 孙坚心头闪过一抹怒火,恨不得将眼前这员小将生撕活剥,可他心里清楚,这人身旁全都是曹军精锐,根本不可能闯过去,若是再这样下去,必是力竭而亡的结局。 噗—! 孙坚率先出手,一刀劈死个曹军,趁此机会,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见西侧兵力相对薄弱,厉声喝道: “德谋,往西—!” 不敢有丝毫犹豫,孙坚豁然转向,单手持刀,左右狂舞,锵锵的金鸣声不断炸响,鲜红的汁液不停飞溅。 噗!噗!噗...... 猝不及防的曹军士卒被孙坚杀得是晕头转向,即便是曹军小将也不敢相信,孙坚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变换方向,朝着西侧河岸方向杀去。 而且仅仅只是一刹,便被孙坚、程普二人,硬生生撕开个口子,朝着西侧杀出了足足十余步的距离。 “好一个江东猛虎,果然名不虚传。” 即便是曹军小将,见此一幕,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 “少主。” 身旁亲卫提醒道:“主公有令,您绝对不能出手。” 曹昂点点头:“放心吧,我有自知之明,孙坚即便受伤,也绝非我能匹敌,此战我只是奉命围杀,绝不主动出手。” “走!” 言至于此,曹昂大手一挥:“继续猎虎,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命:“喏!” 旋即。 乌泱泱的曹军再次朝程普、孙坚二人狂扑上去。 然而,程普、孙坚二人的实力极强,即便面对数百倍的兵力,依旧以极其迅捷的速度,持续向西狂突,没人能够掣肘。 眼瞅着距离殷红的河水越来越近,程普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呼喊道:“主公,您的意思莫非是要从河道逃亡?” 噗—! 孙坚一刀劈死个曹军,厉声喝道:“这是咱们目前唯一的生路,河水虽然变浅,但依旧可以尝试,切记入水后,要迅速潜入河底,奋力向前游。” “喏。” 程普内心狂喜,手持铁脊蛇矛,杀得更加干脆。 不过片刻,二人便杀至了河道旁,孙坚毫不犹豫地下令:“德谋快入水,我来断后。” 程普回头瞥了眼孙坚:“主公小心—!” 旋即。 他纵身跃入河道,一个猛子直接扎了进去。 身骑战马的曹昂眼瞅着这一幕,厉声喝道:“给我速速下河,将此贼抓回来,放箭,莫要走了一人。” 正要跃入河道孙坚,眼瞅着越来越多的曹军赶来,纷纷捻弓搭箭,便要往河道中放箭,没有丝毫犹豫,他急忙舍弃入河,向着曹军敌阵中杀去。 “喝—!” 猛然一声长喝。 孙坚鼓动了全身的气势,声势倒也非同小可,掌中寰首刀猛地一掷,不远处的弓弩手,被孙坚一刀诛杀。 他快速扑进,宛如下山猛虎,拔刀而出的刹那,猛地凌空一挥,面前的弓弩手首级,被他一刀砍飞,鲜红的汁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 可是...... 他的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停顿,掌中寰首刀继续狂舞,一步一杀,将河岸旁的弓弩手,在瞬间诛杀了过半兵力。 愣是逼得曹军弓弩手顾不得程普分毫,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为程普的溃逃争取足够的时间。 “啊—!” 一个弓手方才捻弓搭箭结束,便见孙坚接连劈死两个同袍,惊恐之余的他下意识扭头瞥向孙坚,捏着弓弦的手猛然松开。 嗖—! 箭矢呼啸而出,却被迎面扑来的孙坚稍一侧身,便轻易逼开,随即刀锋奔雷般探出,毫无半点花哨地刺穿了他的腹部。 “杂碎!” 策马赶来的曹昂眼珠子一瞪,当即操起宝雕弓,抽出羽翎箭,顷刻间张拉满月,试图瞄准狂杀中的孙坚,给予其致命的一击。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孙坚的全部注意力,尽皆集中在河岸上的弓弩手身上,他避开弓弩手箭矢的刹那,却没能避开曹昂的箭矢,一箭正中他的后背。 “给我抓住孙坚!” 曹昂兴奋不已,苦练多年的武艺,在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射中了江东猛虎,这样的战绩即便拿到老爹那里,也能得个口头褒奖了。 “上—!” 乌泱泱的曹军立刻猛扑上去。 孙坚背部中间,终究没能及时站稳,掌中寰首刀劈死一人,却被那曹军的尸体砸个正着,噗通一声,跌倒在河岸旁。 顷刻间,十余个曹军身影叠罗汉一般,迅猛地飞扑上来,直将孙坚彻底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分毫。 也是因为孙坚苦战良久,体力耗尽,否则别说是十余个士卒,就算是多一倍,也照样压不住他。 但是现在,孙坚浑身的力量已经耗尽,被十余个曹军压住,竟是硬生生昏死了过去,良久没有半点动静。 曹昂大声呼喊道:“快,瞧瞧孙坚老贼死了没有?” 有士卒上前,将手指放在鼻下,感受着那微弱的温热气息:“少主放心,人还有气,只是昏死过去了而已。” “哈哈哈!” 曹昂仰天哈哈一声,当即下令道:“速速将其绑缚,回营领赏。” 众将士大喜:“喏!” 第343章 捷报至,曹操惊!江东猛虎竟被… “报—!” “主公,我军追杀孙军足足二十里,斩获旌旗、军械等辎重无数。” “好。” ...... “报—!” “主公,我军飞骑击溃孙军飞骑,斩获战马八百余匹,诛杀孙军士族过千。” “甚好。” ...... “报—!” “主公,我军收缴俘虏四千二百余人。” “再探。” ...... 自从黄盖、韩当率领精兵突破后方曹军的阻截,曹操便率领兵马返回中军大营,静候各部传来的最新战果。 尚不足一日,便有七、八道军情快速传回,一条比一条更振奋人心,然而曹操却依旧是愁眉不展,因为最重要的那一条,依旧没有传回。 此刻,曹操背着手,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眉头紧攒,双眸不时望向帐帘,明显是在等曹昂的消息。 “主公勿急。” 戏志才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捻须走上前来,轻声道:“少主率领数千兵马围杀孙坚,肯定不会出事,您放心便是。” 可是...... 曹操非常清楚孙坚的能耐,绝不会因为这点安抚,便真正放下心来:“志才或许不知那猛虎的强悍之处。” “当初在雒阳时,虽然刘铄的兵马乃是主力,但孙坚的悍勇实乃曹某平生罕见,甚至连西凉董卓,都对孙坚畏惧三分。” “我军虽然数千士卒,但想要将其诛杀,绝非易事,况且他出身江东吴郡,水性极佳,咱们的水攻能奈他一时,却奈不得他一世。” “何况昂儿他......” 一念至此,曹操便后悔不已。 当初决定让曹昂负责这片区域,一来是因为曹昂主动请战,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二来是因为曹昂目标小,即便不在军中,也不会引起孙坚怀疑。 而如果派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等人负责,势必会引起孙坚怀疑,极有可能因此暴露了曹操的全部部署。 也正是因为如此,曹操才决定派曹昂负责最终的收尾工作:“他深知我对孙坚的忌惮,只怕会不计牺牲,也要诛杀孙坚。” “万一......” 曹操实在是不敢继续往下想。 毕竟,曹昂可是他的嫡长子啊,为了培养他成才,曹操可是花了不少心血,文武皆通,且自幼熟读兵法,腹有良谋。 “主公勿忧。” 戏志才依旧不咸不淡的安慰道:“少主虽然年幼,但行事极其稳妥,绝不会意气用事,他可是向您保证过的,绝不会直面孙坚。” 呼— 长出口气,曹操内心的惆怅依旧不减分毫,只能以言语自我安慰道:“但愿他不要意气用事,否则我该如何向夫人交代啊。”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忙不迭望去。 帘帐起,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脸上堆满了笑容,疾步上前,欠身拱手:“父亲,孩儿幸不辱命,生擒了江东猛虎孙坚。” 戏志才不由诧异:“哦?少主竟然生擒了江东猛虎?” 曹昂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 然而,适才还极度紧张的曹操,在得知曹昂活着,且生擒了孙坚时,立刻端起了主公的架子,两道细眉一拧,声音冷冷地道: “你率领数千精锐,生擒一个孙坚而已,值得炫耀吗?” “呃......” 曹昂顿时蔫儿了。 他原以为生擒了江东猛虎孙坚,可以得父亲一次夸奖,哪怕只是一次简单的口头夸奖,但谁能想到,自家父亲居然是这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主公,您......” “退下吧。” 不等戏志才开口,便被曹操打手一挥,直接打断:“你且记住,你之所以能生擒孙坚,不是因为你勇猛,而是因为你的叔伯们,给你创造了绝佳的战绩。” “你妙才叔父更是因此险些丧命,子廉叔父引兵直面敌军,拖延了孙坚的支援,还有不少曹军士卒,因此而丢了性命。” 曹昂这颗心顿时坠入了冰窟,不得已之下,只能欠身拱手道:“喏,父亲放心,孩儿记住了,以后必定勤学苦练,不负父亲厚望。” “嗯。” 曹操颔首点头,摆手道:“下去吧,让人把孙坚给我带上来,我们老朋友总要叙叙旧。” 曹昂欠身拱手:“喏。”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中军大帐。 曹昂前脚方才离开大帐,曹操脸上的严肃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兴奋:“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生擒了孙坚。”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我曹氏后继有人矣。” 戏志才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可是主公,您适才怎么......” 曹操大手一挥,轻声道:“志才,昂首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没受过什么挫折,这样不利于他的成长。” “若是连我也始终夸他做的不错,将来必有前途,这小子必定会对自己的能力过于自信,将来真正要领兵作战,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致命。” 戏志才自然清楚曹操的良苦用心,但却不太同意他的做法:“可是主公,您应该清楚的,少主素来以您为榜样,您若是能肯定他一次,他将来必会更加用功。” “既是以我为榜样,那便更要严格要求了。” 曹操面上浮出一抹淡笑,伸手摸了摸齿髭,微笑道:“志才啊,实不相瞒,我曹操像昂儿这般年纪时,不论文武,尽皆强过昂儿。” “他呀~~~” 曹操倒也不客气,直言道:“尚需历练。” 戏志才自然清楚曹操的能耐,更明白教育子女乃是曹操圣心独断之事,绝非自己能插手,因此也不便再言: “主公用心良苦,令人敬佩。” “哪里。” 曹操淡然言道:“等你有孩子了,自然能够明白。” 正在这时,帘帐起,从外面转入数个身材魁梧的侍卫:“主公,孙坚带到。” 曹操望向眼前这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现在的孙坚,蓬头垢面,但依旧遮掩不住那浑身的恐怖煞气,尤其是眉尖荡出的一抹腾腾杀气,更是令人为之心悸。 “文台兄,别来无恙啊。” “曹贼,不必多言,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孙坚傲然而立,昂首闭眼,虽然是阶下囚,但气势上却是分毫不弱,若非被捆成了粽子,只怕一招饿虎扑食,依旧要战斗到底。 “文台兄。” 曹操深吸口气,态度非常恭敬:“即便至此,曹某依旧记得你说得那句话,文台兄主战,曹某主谋,你我双剑合璧,必定天下无敌。” “袁术虽是四世三公出身,但有名无实,徒有其表,必不能长久,你投靠在他手下,实乃明珠暗投,没了你的勇猛。” “曹某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归顺,必可独领一军,荣华富贵,只要是我曹操能给的,必不会亏钱你。” “我呸!” 然而,孙坚却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曹贼,你以卑劣之计害我,竟还想要招降我?我孙坚即便是死,也绝不会投降,你最好断此念想。” “文台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曹操深吸口气,走上前来,双眸紧盯着孙坚,柔声道:“孙子云:兵者,诡道也!我曹操不过是践行孙子他老人家的理念而已,何来卑劣之计?” “曹贼,你休要逞口舌之利。” 孙坚依旧是不甘心,眸中闪烁凶光道:“你虽然能赢得了我,但你们却耽误了营救张邈的绝佳战机,或许要不了多久,张邈覆灭的消息,便会从陈留传来。” “而届时......” 孙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家主公与刘铄联手,必可将你战败,彻底撵出豫州,成为丧家之犬!” “曹孟德。” 孙坚冷声言道:“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投降我家主公,其余诸事,全都交给孙某即可,咱们各主文武,必可助主公成就宏图霸业。” 第344章 曹操震惊!一千陷阵精锐,击溃… “哼!” 孙坚话音刚落,曹操终于不再纠结,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文台兄,曹某原以为你只是执迷不悟,但现在来看,你简直是愚昧,没有识人之明。” “你这样的人......” 曹操缓缓摇头,长出口气:“根本不配为人主。” 孙坚昂首睥睨曹操,冷声言道:“我孙坚的确愚昧,没有识人之明,但比起你曹操不识时务,总是要好上太多。” “你连大势都看不清楚,还敢妄言建立宏图霸业,简直是痴人说梦,或许要不了多久,陈留覆灭的消息,便会传到这里。” “报—!” 说来也是巧,孙坚话音刚落,帐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曹操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有斥候从帐外急匆匆闯入,欠身拱手道:“主公,陈留方向传回急报。” 曹操没有丝毫意外,轻声言道:“可是刘铄战败了张邈?” “这个......” 斥候皱了皱眉,扭头瞥向孙坚,似有难言之隐。 曹操自然明白斥候何意,大手一挥:“放心,不必有顾虑,直言即可。” 斥候这才拱手,如实回答道:“主公,张邈率领五万兵马入侵东郡,在安林方向被刘铄帐下陷阵营击溃,出林后遭遇骑兵突袭,张邈战死,数万兵马归顺刘铄。” “如今,陈宫率领大军杀入陈留,各路县令望风而向,南线的张超得知消息,已经率领全部兵马,返回陈留,准备殊死抵挡。” “啊—!” 虽然曹操对张邈的落败早有预料,但即便是他,也不敢相信,张邈的五万大军居然会被陷阵营一千兵马击溃,甚至连张邈本人都折在了安林。 “这......这怎么可能?” 曹操惊得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居然连张邈都已经......”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千真万确。” 戏志才脸色骤变,吓得魂飞魄散:“好一个刘铄!好一个陷阵营!咱们终究还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幸亏咱们没准备支援,否则怕是要两头挨打。” “是啊。” 曹操万幸没有想过支援张邈。 但是...... 陷阵营强悍的战斗力,依旧令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因为,在曹操的潜意识里,既然袁术与刘铄结盟,那么他们迟早是要交手的,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敌人,绝对是一场噩梦。 “哈哈哈哈!” 然而,听到消息的孙坚却是仰天哈哈一声:“曹贼,现在看出来了吧,子明的实力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他与我家主公联手,消灭你曹操,简直易如反掌。” “孟德兄!” 孙坚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再次招揽道:“你现在后悔,或许还来得及,袁绍不过是袁家庶出而已,如今被公孙瓒、刘铄两面夹击,早晚必死无疑。” “你现在归顺我家主公,至少可以保住你曹氏门庭的荣华富贵,否则将来若是连累到谯县曹氏,你悔之晚矣。” 曹操听得有些不耐烦,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文台兄,我曹操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是宁死也不愿意归降?” 孙坚眸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孟德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顺势而为的道理,可千万别不识好歹。” “来人。”曹操大喊一声。 “在。” “给我将孙坚此贼,拖出去斩首,首级送给袁术。” “喏。” “曹贼,敢尔—!” 刹那间,孙坚勃然大怒,吼声如雷。 然而,曹操却是不为所动,声音极其冰冷地道:“文台兄,我曹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没有珍惜,莫要怪我!” “曹贼,你不识时务,亏我孙坚如此看重你!” “曹阿瞒,袁术说得没错,你只是个腌臜遗丑而已,成不了大事。” “曹贼......” “......” 声音逐渐消失,最终戛然而止。 可惜,曹操面上始终没有半点变幻,他只是缓缓走回上首,皱眉言道:“志才,你立刻派人潜入东郡,务必要收集到陷阵营的相关资料。” “不单单是主将高顺,还有副将,甚至是各级军司马、军侯的资料,越详细越好,这支队伍值得咱们好生研究。” 戏志才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待此间事了,属下亲自催促此事,一定将陷阵营的详细资料,呈报于主公。” 曹操长出口气,脑海中似是在激烈的思考:“一千精兵,击溃五万大军?此役值得咱们好生研究。” “志才。” 一念至此,曹操再次提醒道:“既然刘铄收编了不少张邈士卒,那么必定有人不愿追随,你多方派人打探,争取搞清楚此战全部过程。” 戏志才颔首点头:“主公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虽然,曹操从始至终都相信“兵不在多,在于精;将不再勇,在于谋。”的道理,但他却始终都没有办到过。 可是现在...... 陷阵营以一千装备精良的士卒,击溃了张邈五万大军,足以证明这个道理是极其正确的,是可以真正实现的。 如果自己能够建立这样一支兵马,那么将来即便真的在战场上与刘铄兵戎相见,自己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曹操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袁术,而是目前仅仅只是东郡太守的刘铄,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袁术驾驭不了刘铄,刘铄也绝非真正归顺袁术。 毕竟,讨董时期的刘铄,是如何鄙夷袁氏兄弟的,他心里一清二楚,既然打心眼里瞧不起对方,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归顺? ***** “主公—!” “主公—!” “主公—!” 河岸旁,孙军士卒正在不停地呼喊,可却良久没有得到回应。 正当他们不遗余力地寻找时,不远处忽然响起个声音: “义公,我找到德谋了,他在这里。” “啊?德谋?在哪?” “这里!” 韩当急匆匆狂奔过去。 眼瞅着躺在河岸旁,全身上下湿漉漉的程普,韩当心都快碎了:“怎么回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公覆。” 韩当急忙招呼一声:“快检查一下,德谋身上可有伤否?” 黄盖已经在仔细地检查,摇了摇头:“没有!他应该是太累了,陷入了昏迷。” 韩当摸了摸程普的额头:“不好,他应该中了风寒,速速运送回营,找医匠医治,否则他扛不了多久。” “来人!” 黄盖大声呼喊道。 “在。” 立刻有骑兵赶来,飞身上马。 “快,把德谋抬上去。” 黄盖招呼两个士卒帮忙,一起将程普抬上战马:“义公,你带人继续在这里寻找主公,我先带德谋回营。” “好。” 韩当肯定地点点头:“如果德谋醒来,切记询问主公的踪迹。” 黄盖嗯了一声:“放心,交给我便是。” 韩当拱手:“德谋与某是同乡,公覆,拜托你了。” “放心吧。” 黄盖拍着胸脯保证道:“德谋是你同乡,更是你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但凡有一丁点希望,我黄盖绝不会放弃德谋。” 韩当点点头:“没错,咱们是出生入死的弟兄。” 黄盖颔首:“走了,义公小心些,这里毕竟靠近曹营。” “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 望着黄盖带着程普离开,韩当把手一招,吩咐道:“弟兄们,继续沿着河道找,务必要找到主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将士齐声回应:“喏。” “主公—!” “主公—!” “......” 第345章 孙坚之死,于主公而言,乃是喜… 豫州。 后将军府。 袁术负手立在沙盘前,炯炯双目凝视着上方犬牙交错的势力,皱了皱眉:“子效,你觉得张邈能坚持多久?他毕竟有五万大军。” 阎象揖了一揖,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诚然,刘铄的军队战斗力极强,不过主力仍在冀州,此战的胜负点必定是在刘铄返回兖州开始。” “因此......” 阎象试探性猜测道:“属下以为,或许得需要半月,亦或者更久的时间。”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道:“言之有理,我现在只希望陈宫能坚持得更久一些,给刘铄回军争取足够的时间。” “主公放心。” 阎象当即拱手抱拳,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陈宫原本便是濮阳人,刘铄派他留守在濮阳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借助陈家的力量。” “从表面上看,刘铄河水南岸的总兵力不过五千人,但实际上,至少有一万士卒,濮阳等地的士族,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 阎象心态极其平和,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陈宫只要据险而守,一万兵马足够坚持半年,甚至更久,足够刘铄回军支援。” 袁术缓缓点头,眉目稍稍舒展开来:“濮阳陈氏?还是子效你观察的仔细,我竟然忽略了这一点,真是不应该。” 呼— 长出口气。 这一点,袁术当真是彻底将悬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半开玩笑地道:“抡起耍心眼,只怕当初十八路诸侯绑在一起,都不是刘铄的对手。” “这小子......” 袁术似是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当初愣是在我与那家奴之间不断周旋,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现在想想,我们俩全都被他利用了。” 阎象捏着颌下一缕白须:“但不管怎样,刘铄已经与主公结盟,那些东西权当是送给他的礼,于主公您而言,倒也不值得一提。” “反倒是袁绍......” 阎象咧嘴淡然一笑,语调轻松之极:“不仅得罪了刘铄,甚至还赔上了不少的钱粮兵马,这才真叫一个得不偿失。” “哈哈哈哈哈!” 顿时,袁术、阎象互视一笑。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陈留方向急报—!” 袁术、阎象下意识扭头望向殿门。 只听得吱呀一声响。 但见..... 斥候急匆匆闯入大殿,脸上堆满了笑容,欠身拱手道:“主公,陈留方向捷报!” 袁术听到“捷报”二字,心情大爽,手一挥:“战况如何,速速说来。” 斥候如实回道:“据可靠情报,张邈率领五万大军杀入东郡,却在安林方向遭受陷阵营突袭,为其击溃,退出安林时,又遇骑兵截杀,张邈战死,其余部众大都归降。” “陈宫率领大部兵马,趁势杀入陈留,各县县令闻风而降,其弟张超得知消息,弃南线于不顾,火速回援陈留,准备坚守待援。” “你说什么?” 不等袁术做出反应,一旁的阎象便率先愣住:“陷阵营居然击溃了五万兵马?甚至连张邈本人都折在了安林?” “没错。”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袁术惊诧,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陷阵营即便再怎么精锐,也不过只有一千兵马而已,张邈足有五万大军。” “那可是五万大军啊,即便是五万头猪,排着队让陷阵营砍,没有个十天半月,只怕也砍不完,怎么可能轻易便被击溃呢?” “是真的。” 斥候依旧非常肯定:“这则消息,纪灵将军已经反复确认过多次,肯定没有问题,现在他正在等主公的将令,是继续北上驰援刘铄,还是西向驰援孙坚?” “连纪灵也......” 这一次,袁术是彻底信服了,一脸的不敢置信:“看来的确是真的,难以想象,刘铄集合全军力量组建的陷阵营,竟然如此厉害。” “是啊。” 阎象摸着齿髭,表情彻底木了,怔在原地:“咱们全都小觑了陷阵营,不过一千兵马,竟能战败张邈五万大军。” “这已经不是装备、训练等基本问题了,而是要归结于主将,若是没有一套成熟的打法,是绝对达到这样的作战效果。” “主公。” 言至于此,阎象欠身拱手道:“咱们得派人,好好打探打探这个叫做高顺的底细,罘罝阵一战全歼了匈奴骑兵,还自罢了,毕竟兵力过万,阵法纯熟。” “可这一战,此人居然仅靠一千兵马,便战败了张邈的五万大军,不得不承认,此人绝对是个天纵奇才,否则焉能如此?” 袁术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如此,子效,这件事便交给你来办,务必要调查清楚此人的底细。” 阎象欠身拱手:“喏。” 袁术吐口气:“不管怎样,陈留的战事已经定了,小小的张超,绝对不是刘铄的对手,不如让纪灵回来吧,曹操若是得知陈留已失,想来也不会赶往支援。” 阎象点点头,拱手道:“主公英明。” 然而...... 不等阎象转身离开,殿外再次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 “报—!” 阎象、袁术抬眸望去。 只见杨弘急匆匆赶来,神色显得极其慌张,甚至忘记了行礼,便开口道: “主公,出大事了。” “哦?” 袁术皱了皱眉,急问:“发生了何事,别着急,慢慢说。” 杨弘喉头滚动,面色阴沉:“主公,颍川方向,孙坚中了曹操的奸计,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连孙坚本人也折在了曹操手里。” “啊?” 袁术顿时一愣:“你说什么?” 阎象脸上更是写满了诧异:“连孙坚也折在了曹操手里?这是何意?莫非......” 杨弘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孙坚的首级已经被送回军营,韩当、黄盖想要出兵为其主报仇,被某强行压下,现正在等候主公将令。” 嘶—! 袁术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孙坚竟然真的死在了曹操手里?他可是孙坚啊,江东猛虎,杀伐果决,从来只有他杀别人,怎么可能......” “主公!” 不等袁术把话说完,便被杨弘摆手打断:“是真的,曹操此贼奸诈狡猾,他先是在阵前与孙坚叙旧,拉近彼此关系。” “可后来,自己却声东击西,派人渡过澧水,准备驰援陈留,孙坚得知消息,勃然大怒,于是对曹军发起总攻。” “曹操军中全都是新卒,自然是一触即溃,孙坚没有提防,拼死追杀,结果在横渡澧水之时,遭遇曹操水攻,一个巨浪被冲到了下游。” “程普率领一支小队赶往营救,却见沿途全都是曹军的弩兵,他们疯狂攒射,想要诛杀孙坚,怎奈孙坚水性极佳,始终隐匿河中,没能身死。” “......” 杨弘把他了解到的过程,一五一十,全部和盘托出:“总之,最终程普跳入河中,勉强逃过一死,但孙坚却是极其不幸,为曹军生擒活捉。” 袁术听得是心惊胆颤,即便是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河滩上的一战,是何等的惨烈,孙坚是何等的骁勇。 可终究...... 双拳难敌四手。 孙坚个人勇武再强,依旧挡不住千军万马。 袁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狞声道:“曹贼,竟敢折我一臂,简直岂有此理。” 杨弘欠身拱手:“主公,咱们现在该当如何?” 袁术眉头紧攒,怒气冲冲:“那还用说?自然是发兵报仇。” “主公。” 然而,阎象却在此刻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孙坚之死,对于您而言,或许不是坏事。” 袁术顿时一愣:“子效,你这是何意?” 阎象轻声道:“主公,您不是一直在发愁,生怕难以掌控孙坚吗?现在他死了,收编他麾下的大将,正是绝佳的机会。” “而且!” 言至于此,阎象强调道:“孙坚的长子孙策,据说勇武不输其父,若是能得其军队,收其子为用,属下以为,孙坚的死,值得!” 嘶—! 袁术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子效言之有理,既如此,咱们现在该如何?” 阎象欠身拱手:“属下以为,主公应该亲自赶往前线,以为孙坚报仇为由,收编程普、韩当、黄盖等人,令其诚心归顺主公。” 袁术大喜:“哈哈,好,就这么办,咱们走!” 第346章 曹贼,我必杀你,以祭家父在天… 哒!哒!哒! 沿着小径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 年长者约莫十六、七岁,纵马飞驰间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 一箭宛如流星,呼啸而出,正中林间穿梭的野兔,将其钉死在地面上。 年轻者约莫十岁,兴奋地大声呼喊:“兄长果然好箭术,竟然一箭命中,看来今日咱们又有烤野兔吃了。” “哈哈。” 年长者仰天哈哈一声,纵马上前,飞身而下,捡起地上的野兔,朝年幼者炫耀:“权弟,你多花点时间在练箭上,早晚也有为兄的箭术。” 年幼的孙权搔了搔后脑勺,面带微笑地道:“那还是算了吧,权儿这辈子都不可能比得过兄长,还不如另谋出路,多读读书。” “将来父亲与兄长可以沙场建功,权儿便在军帐中运筹帷幄,咱们父子三人必定可传为一代佳话,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 “好好好。” 孙策对于青史留名不感兴趣,随口答应着。 他只是又补了一刀,随后将箭矢拔出来,以麻绳捆好,系在马鞍下,旋即飞身上马,招呼一声: “走啦权弟,今日兄长亲自下厨,给你做烤野兔吃。” “好耶。” 孙权兴奋地呼喊了一声,拨马转身,往城池赶去:“兄长,凭你现在的武艺,可能战败父亲吗?” “这个......” 孙策皱了皱眉,略一思忖,轻声道:“按照父亲的说法,单论武艺,为兄已经不输父亲,可每次与父亲切磋,却总是会力不从心。” “啊?” 孙权好奇:“这是为何?” 孙策耸了耸肩,随口道:“父亲说缺少杀气。” 孙权疑惑:“缺少杀气?” 孙策点点头:“没错,说白了,就是没杀过人,缺少沙场上生死搏杀的历练。” 孙权像是听懂了似的,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既如此,父亲为何始终都不许你参军呢?” “这......” 实际上,孙策同样有此疑惑:“兄长着实不知。” 孙权皱着眉,试探性道:“或许父亲也不想你走他的老路吧?” 孙策愈加疑惑不解:“你这是何意?” 孙权偷笑:“言外之意,你应该与权儿一样,走读书这条路啊。” “臭小子!” 孙策瞥了眼孙权:“休得胡言。” 孙权笑笑:“权儿才没有信口胡吣,书上都说了,剑乃一人敌,不足学,当学万人敌,读书学习兵法权谋,正是万人敌。” 孙策直接怼了回去:“兵法、权谋,为兄也在学啊,只是没你小子那般精而已,按照你说得,以后你运筹帷幄,兄长与父亲征战沙场。” “正正好!” “驾—!” 孙策猛一夹马腹,扬蹄而去。 孙权急忙夹马,大声呼喊:“兄长,等我!” 沿着官道,二人一前一后,策马飞驰。 不多时,便抵达城中,直奔刺史府而去。 然而...... 还没等孙策、孙权回到府中,便见带刀的侍卫,立在刺史府外。 孙权不由地为之一愣:“兄长,怎么回事?为何忽然多了这么多官兵?” 孙策顿感不妙,因为这些官兵的服饰,绝非普通县兵,而是后将军袁术的府兵。 难道是袁术亲自驾临刺史府? “走!” 不由分说,孙策把手一招,示意孙权跟上。 孙权同样察觉到不妙,飞身下马,疾步跟上:“兄长,等我。” 二人方才闯入前院,尚未抵达议政殿,便听得细细簌簌的哭声响起。 “母亲,怎么回事?” 孙策一个箭步跃入前厅,见自家母亲正在嚎啕大哭,心中更加紧张。 “策儿、权儿,你们......” 孙母眼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回来,心中的酸楚更盛。 “你便是孙策?” 此刻,杨弘走上前来,望着孙策道。 “没错。” 孙策点点头:“你是......” 杨弘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将军府,主簿杨弘是也。” 孙策赶忙拱手:“杨主簿,不知您来刺史府,所谓何事啊?” 杨弘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实不相瞒,令尊在前线为曹贼生擒,枭了首级,主公已经引兵赶往前线,但军中无人是曹贼帐下敌首,因此前来贵府,寻找孙郎。” “啊?” 孙策整个人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愣住:“你......你......你说什么?家父竟被......” 不等孙策把话说完,年幼的孙权直接怼了回去:“不可能!你撒谎!家父号称江东猛虎,天下无敌,凭曹贼帐下之人,岂能擒得住家父?”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小孙权紧咬着满嘴的皓齿,眼泪不受控制般地哗啦啦淌下来:“你撒谎!你一定在撒谎!家父不可能死,绝不可能死!” “权弟!” 身为长兄的孙策厉声喝止了孙权,强压着心头怒火,冷声叱问道:“如果我没有记错,此次家父出征,你负责筹备粮草等事宜,对否?” “没错。” 杨弘肯定地点点头:“令尊出了事情后,韩当、黄盖等将军想要为令尊报仇,是我命令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我亲自快马赶回,将事情禀告了主公,这才得令,赶来刺史府,寻求孙郎出山,替父报仇。” “今日杨某若是对孙家人,哪怕只是半句谎言,便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诸位一定要相信杨某。” 听到杨弘的誓言,孙策彻底绷不住了,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咯咯的磨牙声,眸中顿时一片血红,眉宇间腾腾杀气狂涌: “曹贼—!” “我孙策与你势不两立!” “权弟!” 孙策扭头望向孙权,一把将其按住:“你呆在这里,照顾好娘,为兄要去前线,替父亲报仇,拿曹贼的首级,祭奠父亲在天英灵。” 孙权泪眼婆娑,抓住孙策的衣襟:“兄长,你切记要小心呐。” 孙策挥袖拭去眼泪:“权弟放心。” 旋即。 他转身望向泣不成声的母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便是三个响头:“娘,您切记要保住身体,待策儿取曹贼首级,来祭奠父亲。” 孙母知道自己拦不住儿子,也没办法阻拦孙策为父报仇,因此便颔首点头:“策儿,你切记要小心,万不可意气用事,要多听你叔伯的话。” 孙策拱手:“母亲放心,策儿记住了。” 旋即。 他豁然转身,强忍着眼泪,踱步出了厅门。 杨弘急忙跟了出去。 ****** 兖州。 陈留县外三里。 刘铄的军营延绵数里,外围高墙耸立,手持强弓硬弩的弓手,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各级将校的军营遍插营中,迎风招展。 从辕门方向望去,在那层层叠叠的军帐中,正有一座巨大的青色帐幕,帐外甲士林立,这里正是刘铄的中军大帐。 此刻,营帐中,刘铄负手立在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满帐之中,全都是顶盔贯甲的骁勇虎狼之士。 “主公。” 陈宫揖了一揖,轻声道:“据可靠情报,袁术在南线的兵马已经调回去了,他们没有北上支援我军。” “嗯。” 刘铄很平静地舒了口气,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没北上支援好啊,也省得战事结束后与袁术扯皮,如此一来,该给的,他一分都不能少。” 陈宫自然清楚刘铄何意,继续道:“主公,从纪灵退兵的方向判断,似乎颍川出了事情,估摸着是孙坚作战不利,可能不是曹操的对手。” 这一点,同样在刘铄的预料之中,他只是笑了笑:“孙坚虽然悍勇,素有江东猛虎之称,但论打仗,三个孙坚绑一起,都不是他曹操的对手,落败才是正常,获胜反倒不正常了。” “依我之见......” 刘铄胡乱猜测道:“两次落败的孙坚,若是急于战败曹操,甚至可能会把自己也搭进去,曹操这小子可不是好对付的。” 第347章 从不计牺牲的请战,引发军功制… 随意闲扯了两句,刘铄便回到正题:“既然张超决定固守陈留,那咱们便陪他好生耍耍,明日起,轮番叫阵,挫挫他的士气,待攻城器械抵达,再行发起总攻。” 当下,便有徐晃横出一步,欠身拱手:“主公,不必如此麻烦,如今我军兵强马壮,仅靠飞梯同样可以拿下陈留。” 又有大将李堪闪出身来,拱手抱拳:“徐将军言之有理,我军兵强马壮,可以强攻城池,不必等候攻城器械。” “末将附议。” “末将附议。” “附议。” “附议。” “......” 顷刻间,军帐中闪出七八个将校,纷纷拱手抱拳,表示赞同,甚至有人愿意充当先锋,拿自己的脑袋立军令状。 面对如此战意高亢的队伍,刘铄自然满心欢喜,但他更清楚这些将校此举背后的深意,他们是羡慕高顺、程银等人立功,因此内心焦急而已。 可越是这样,刘铄便越是不能答应。 他必须要扼杀这种愚蠢的行径,否则将来各军出战,非得因为军功打成一片,这可不利于军队的团结。 尤其,现在竟然是由徐晃来挑头,便更是让刘铄气愤,毕竟自己对徐晃是何等的器重,全军上下,有目共睹。 “公明。” 刘铄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寒气。 这两个字彷佛千斤巨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徐晃的心坎上,惊得他下意识打个寒颤,汗毛不受控制般地竖了起来: “末......末将在。” “你自幼熟读兵书,理当清楚,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的道理,为了区区一些战功,便要让麾下将士冒着生命危险去作战,这便是你的为将之道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刘铄牙缝中挤出来的,那股子低沉而又充满力量的咬牙,彷佛将徐晃内心最后一点坚持,彻底击溃。 徐晃不敢有丝毫犹豫,欠身拱手,满面愧疚道:“主公,末将知错,实在是因为孝父等人建立战功,末将心中羡慕,这才犯下如此过错,还望主公责罚。” 刘铄没有丝毫客气的想法,他正要以此杀鸡儆猴:“仲康。” 许褚横出一步:“末将在。” “由你亲自执行,杖责公明二十军棍,不得有误。” “啊?” 许褚顿时一个愣怔:“主公,怕是没这个必要吧?公明已经认错,而且接下来会有大战,公明乃是大将,此时杖责,于军不利。” 刘铄缓缓扭头,瞥向许褚,幽寒的目光彷佛一柄森冷的宝剑,直盯得许褚是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好似有股恐怖的寒栗,从头到脚反复窜动。 “喏。” 良久,许褚冷汗狂流,忙不迭拱手抱拳,应声承诺。 刘铄扭头瞥向徐晃,冷声叱问:“公明,对此裁决,你可心服?” 徐晃欠身拱手:“末将心服口服,甘愿受罚。” “很好。”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你乃是军中主将,理当有更高的视野,可目光却是如此狭隘,实在令某痛心疾首,这二十军棍打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引以为戒,以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徐晃颔首点头,再次拱手:“末将必不负主公厚望。” 旋即。 刘铄森冷的目光缓缓扫过帐中每一个将士,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道:“诸位将军,尔等请战之心,某颇为理解。”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不客气地道:“却不是以牺牲无辜将士性命为前提的,咱们的目标永远都是以最小的代价,攫取最大的胜利。” “陷阵营存在的意义,便是如此,尔等羡慕陷阵营的功劳,自当明白他能立下此功劳的原因,上到主将,下到士卒,武器装备,战略战术,缺一不可。” “凭我军目前的实力,的确可以轻易攻破陈留,但如此这般,会牺牲大量的士卒,要知道每一个士卒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家庭。” “战争存在死亡,这是难以避免的,但身为主将,要做的是,以最小的牺牲,攫取最大的胜利。” “切记一点!” 刘铄再次强调道:“少死一个士卒,便能多保住一个家庭,军中便能多一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卒,这比再大的战功,更值得被称颂。” 满帐文武齐齐拱手:“末将谨记。” 尤其是陈宫,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年与边让的对话,他称赞刘铄乃是乱世行王道的唯一可能,如今来看,边让的眼光的确毒辣。 在别的诸侯都在追求更快解决战斗,以节省粮草、时间的提前下,自家主公却能以士卒的基本生命权益为出发点,要求主将以最小的牺牲,攫取最大的胜利。 要知道,在人命贱如草籽的乱世之中,寻常诸侯都以粮食为首要考虑,人命甚至不如一斗米更重要。 刘铄如此这般,当真与这世道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在某些人的眼里,这样的做法简直是愚昧的代名词。 但这一刻...... 刘铄在陈宫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愚昧,反而自带光芒一般,耀眼夺目,好似从天而降的神明,来拯救这糟糕肮脏的世界。 军中一直流传着刘铄乃是天选之子,命中注定要肩负起汉室中兴的重要职责,此前的陈宫是不相信的,可现在却隐隐觉得,这样的流言绝非空穴来风。 而在两侧雄赳赳气昂昂站立的许褚、典韦,更是从刘铄的话中,感受到那股爱民如子的宽宏气度。 之前还觉得不应该杖责徐晃的许褚,现在忽然觉得自家主公极其英明,这军棍打得对,必须要给这些将军一个教训,否则坏了自家主公的气运,那还得了? 即便是冒死请战的徐晃,此刻也是发自肺腑的心服口服,更加觉得眼前的少年,当真是高祖、光武钦定的中兴者。 这二十军棍,就一个字: 值! 它把自己彻底打醒了。 甚至,刘铄的这一番话,把始终没开口说胡的程立,同样震撼到了。 虽然他清楚自家主公仁义,但却不敢相信,居然仁义到了这般地步。 毕竟每一日的大军粮草消耗,全都是个巨大的数目,而就在半年前,他还曾为粮草不足,而整日忧心忡忡。 即便现在的东郡不缺粮草,但也只是暂时的,若是不能熬得过明年秋收,一切的一切,全都会化为泡影。 若是换做旁的诸侯,巴不得靠战争来消灭一些人口,如此一来,每日节约下来的粮草,或可助自己渡过更大的难关。 可是现在...... 素来英明的刘铄却没有选择这么做,程立简直不敢相信,待明年开春时起,自家主公会遭遇怎样严峻的考验。 仁义能当饭吃吗? 至少在目前程立的心里,答案是否定的。 仁义只是名誉而已,人还是要相对务实一些好,该狠的时候要狠,该绝的时候要绝,心慈手软乃是大忌,它只会给自己招来无尽的祸患。 斥退众将官后,刘铄长出了口气,返回上首落座,轻声道:“公台、仲德。” 二人齐齐拱手应命:“在。” “今日之事,从表面上看,乃是众将官为争军功而不计牺牲,但实际上,乃是我军军功统计制度上的缺陷。” 为了鼓励将军们勇猛作战,军功直接与升迁挂钩,以及将官的待遇挂钩,也正因如此,才会导致为争军功而不计牺牲的请战。 毕竟,死多少人,与他们关系不大,依旧会有新兵补充,但军功一旦到手,却与他们的军职、待遇,有着直接的联系。 刘铄叹口气,老实承认道:“这是我为军官的岗位职责设计、考核中的缺陷,根本原因在我,而不是众将官。” 第348章 兵临城下!张超心惊,刘铄实力… “敢问主公,您这是何意?” 陈宫听得有些晕,没明白刘铄话中含义,因此试探性询问。 “很简单。” 刘铄长出了口气,轻声言道:“我想完善军官的岗位职责内容,以及相应的考核办法,至少也要在绩效考核中,增加军队阵亡率的指标。” “如果一场战役结束,军队的阵亡率太高,相应的绩效考虑系数便要降低,阵亡率保持越低,则相应的绩效考核系数越高。” “如此一来......” 刘铄眉目稍稍有些舒展:“或许可以遏制这种不计牺牲,也要争抢功劳的现象,长此以往下去,军队的阵亡率必然下降,而因为老兵的增多,战斗力势必增强。”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主公这般想法,自然是有一定的道理,但若是指标制定太过严苛,反倒会挫伤众将官的积极性,如此便得不偿失了。” “没错。” 程立手抚颔下美须髯,深以为然地道:“现在众将士固然是在抢功劳,但毕竟作战的积极性很高,只有调动了军官的作战积极性,军队的战斗力才会很强。” “而如果过分强调阵亡率,反倒会让众将官消极殆战,如此本末倒置,必定得不偿失,属下不建议如此。” 刘铄颔首点头,他自然明白岗位职责制的优缺点,过分强调阵亡率,的确会令某些军官在极端状态下,丧失一定的积极性。 或许...... 自己的这套制度拿出来,以后是不可能出现以少胜多,以弱克强的经典战役,甚至也不可能出现霍去病、卫青这样的名将。 毕竟,某些战役明显是要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攫取更大的胜利,如果大家都斤斤计较那点东西,又有谁愿意牺牲呢? “嗯。” “尔等的顾虑很有道理。” 刘铄先是肯定了陈宫、程立的想法,但随后给出自己的意见:“所以咱们要对战役获胜的系数加大,言外之意,便是保证战役获胜的前提下,尽量降低阵亡率。” “假设战役获胜的绩效是甲级,那么全员的绩效是甲级,至于内部将校的评级,要考虑阵亡率、参与度等多种因素,会有甲优级、甲平级、甲劣级等。” “诚如今日之战,获胜几乎是板上钉钉,可众人还想着不计牺牲地争抢功劳,那么便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做法。” “咱们完全可以等上两日,待攻城器械抵达战场,再行发起总攻,如此一来,既可以保证获胜,又能保证阵亡率,可谓两全其美。” 陈宫似乎有些明白了,皱眉言道:“主公的意思,是要分级考核?” 刘铄点点头:“没错,简而言之,便是加大战役获胜的权重。” 陈宫从未听过这样有趣的设定,缓缓点头:“单从理论上而言,是可以实行的,只是不知具体的效果,会如何?” “仲德,你以为呢?” “这个......” 程立思忖了良久,给出自己的意见:“若是加大战役获胜的权重,自然不会挫众将官的作战积极性,但内部将校,则会相会推诿,这样更考验主将的统筹能力。” “参考咱们已经制定的考核指标,对于统帅的各方面能力,要求会更高、更严苛,纵观我军现在的将校,只怕除了公明、孝父以外,很难有人符合主将要求。” 这一点,刘铄倒是不否认:“没错,目前我军各级将校中,大部分皆是将才,而非帅才,的确很少有人能够达到,但不得不承认,帅才才是咱们真正需要的。” 岗位职责制的真正作用,绝非是为了制造内卷,而是要赛选出真正能符合要求的人才,从而令选官制度“优者上、平者让、劣者下”的原则,得以充分发挥出来。 纵观大汉的各种选官制度,实际上因为缺少严格的量化考核,才会存在那么多的猫腻,所谓明规则到达不了的地方,便会滋生潜规则,便是这个道理。 想要真正建立一个强大的政权,绝非只是拳头硬即可,那只是一时,而是一世,只有靠完善的制度,才能令一个政权真正持久强盛。 刘铄没有强悍的系统,更没有绝对的力量,他有的只是超越时代的知识、见识,想要真正意义上强大起来,付出的努力,绝对要比寻常穿越众多的多。 他需要一遍又一遍的试验,然后寻找问题,最终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再次升华自己的理论,而后继续指导实践。 这才是正确的思维方式! 当下,刘铄毫不犹豫地决定道:“公台、仲德。” 二人齐齐拱手:“在。” “这样如何?” 刘铄长出口气,轻声道:“修订军官岗位责任书的事情,暂且交给你们二人,你们按照当前的问题,想办法去弥补,而后在拿下陈留后,尽快递交一分草案与我。” 陈宫点点头:“好。” 程立颔首:“主公放心,交给我等即可。” 刘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摆手道:“既如此,二位回营休息吧。” 二人起身,拱手致谢。 随即。 躬身离开大帐。 次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巍峨雄壮的陈留县城外,乌泱泱的兵马如同乌云般抵在城前,刀枪如麦穗,戈戟似矛林,各级将校的军旗,遮天蔽日,延绵不绝。 此刻,正在城头站着的张超,只感觉肩上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只有真正见识过刘铄军队的模样,才能清楚自家兄长,缘何败得如此迅速。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刘铄的军队一眼望过去,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荒古凶鹤,刘铄端立在中军的楼橹之上,四周将校如云,甲士如林。 而在其身后,无数臂膀腰圆的力士,正高举着鼓槌,狠狠地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浑厚的鼓声在整个战场上激荡回响。 单纯只是气势,便比此前的陈宫所部强悍不知几许,这绝对不仅仅是兵力上带来的震撼,更是腾腾杀气所摄。 咕噜—! 张超的喉结强有力地上下翻滚,不受控制般地强咽了口口水,那按在城墙垛间的手,几乎要紧张地抠出印子。 若是此前,他还有信心与陈宫角逐一二,见此庞大军阵的一幕,张超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在顷刻间破灭。 且不说曹操的援兵有袁术在阻截,即便没有袁术,单从颍川杀到陈留,没有半个月都不可能办到,而他现在即便坚守,只怕也撑不过三、五日。 怎么打? 这仗没法打! 可是,让他开城献降给一个杀掉自己兄长的奸贼? 张超扪心自问,他是绝对办不到的。 硬着头皮,张超扭头瞥向智囊,试探性问道:“子源,咱们能守得住吗?” 臧洪喉头滚动,面色阴沉,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主公,刘铄的实力远超我军预料,只怕凭目前陈留军力,我军坚守不了太久。” “该死!” 张超暗自啐了一口,双眼的瞳仁突然收缩,冰刺般的视线深深地盯在楼橹中刘铄的脸上,半晌未有片刻移动。 在这肃杀的气氛中,臧洪神色略显不安,扭头瞥了眼张超,顿时被其深如海、切入骨、冷如冰、寒如霜,浸满了怨毒与仇恨的表情,彻底怔住了。 那是不死不休的恨! “主公放心。” 臧洪欠身拱手,当即表示道:“不论战果如何,属下皆会随同主公一起,战至最后一刻,哪怕殒命于这陈留城中,亦在所不惜。” 张超内心颇为感动,颔首点头:“子源,多谢。” 第349章 恶心人!当着张超的面,施离间… 楼橹之上,刘铄傲然而立,遥望着城头遮蔽天日的旌旗,以及手持强弓硬弩,随时准备投入作战的士卒,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讥笑。 从表面上来看,张超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而且城中至少有两、三万兵马,可实际上,城中兵马怕是比刘铄想象中还要少。 诚然,张超把虚张声势的架子倒是摆出来了,但明显的一眼假,尤其是透过层层叠叠的戈戟望去,内城墙附近极度空虚,与表象完全不符。 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再者,依旧此前刘铄对张邈的调查,总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七万人,张邈便带走了五万,再将各县县兵排除,张超的兵力不应该超过两万。 好歹张超在南线鏖战了数日,对手又是袁术帐下的大将纪灵,不消耗数千兵力,实在是愧对袁术帐下第一猛将的美誉。 可现在...... 城头依旧堆满了士卒。 张超若不是在虚张声势,又是在做什么? 不过,刘铄倒也懒得拆穿,他只是摆了摆手,给下方的徐晃打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开始干活了。 徐晃颔首点头回应,随即猛一夹马腹,提着一柄五十斤开外的梨花开山斧,便如闪电般冲出了军阵: “城中张超听着,令兄已经阵亡,五万大军尚且不是我军对手,单凭你部不足两万兵马,是绝对受不住城池的。” “我家主公念及城中军民,大发慈悲,若是你愿意引颈自戮于军前,可以赏你个全尸,如若不然,一旦城破,定将你五马分尸。” “城中张超听着,令兄已经阵亡......” “......” 徐晃洪亮如钟的声音,一遍又一遍,激荡在陈留城上空,经久不息,浓浓的嘲讽意味,霎时间传遍全军,简直是当着全军士卒的面,把张超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城头的张超原本便在盛怒之中,闻听此言,更是面色激辩,青筋暴起,满头火星,气得全身如筛糠一般,颤抖不止: “刘铄匹夫,你欺人太甚!” 张超心头怒意如潮,脸色变得异常狰狞,吼声如雷:“有种你便攻城,我张超宁肯战至一兵一卒,也要为家兄报仇雪恨!” “来呀—!”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更是将张超心底涌起的无边怒火,彻底宣泄了出来:“有种与我决一死战,我倒是要瞧瞧你,到底有何本事?” 虽说张超暂时指望不上曹操,但东郡的背后毕竟还有袁绍,即便兵力少,多少也能对刘铄产生些压力,自己只要能坚持些日子,或许当真会有奇效。 至少...... 在张超的潜意识里,袁绍是绝对不会坐视陈留失守的,因为一旦如此,山阳郡独木难支,只怕也会被彻底拔除,如此一来,袁绍在兖州的势力,便会被彻底扫平。 而这样的结果,绝对是袁绍不愿意见到的,唇亡齿寒,兖州没了掣肘刘铄的势力,那么他的冀州同样不可能坐得稳。 然而...... 这些外在因素,连张超都能明白,又何况是刘铄? 徐晃纵马飞驰之间,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张超,你莫要以为曹操、袁绍二人靠得住,他们自顾尚且不暇,岂能兼顾得了陈留?” “城中诸位将校也该好生考虑清楚,尔等是要陪张超一起战死,还是要开城献降,保住一条性命!” 言至于此,徐晃的声音愈加洪亮,回荡在陈留城头:“我家主公仁义,在兖州素有仁义贤名,因此便决定给尔等两日思考时间。” “两日后,我家主公若是没有收到张超的首级,将发起对陈留城最猛烈的进攻,届时刀剑无眼,战火无情,伤亡自有天数。” “城中诸位将校听着,我家主公给尔等两日思考的时间......” “......” 还有什么会比当着张超的面,离间张超与麾下将士之间的关系,更令张超本人愤怒的,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怒吼: “刘铄匹夫,有种你便来攻城,我张超何惧之有!” “你诛杀我家兄长,竟还想兵不血刃拿下陈留,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等上下一心,岂是你这无耻匹夫可以离间成功!” “奸贼!恶贼!逆贼!我张超与你势不两立!” “有种便来攻城—!” “......” 虽然,刘铄从一开始便没有指望城中将校能够叛变,但当他听到张超声嘶力竭的呼喊,明显是在竭力遮掩自己的心虚时,不由地哂然一笑。 果然! 不是正主,始终对自己的部下没有信心。 张邈好歹也是有“八厨”美誉的人,即便不可能人人都能笼络,但笼络好麾下的将校,肯定毫无问题。 张超如此谩骂式的嘶吼声,反倒暴露了他的心虚,以及对麾下将校的不信任,势必会令其麾下的将校大失所望。 然而,刘铄才不关心最终的结果如何,毕竟这些话术只是个缓兵之计而已,真正的目的是要拖延至攻城器械运抵。 至于给张超找的麻烦事儿? 只能任由其发酵了。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下令道:“鸣金收兵,返回大营。” 下方传令兵铿锵应命:“喏。” 叮!叮!叮! 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响起。 不多时,刘铄率领全部兵马,徐徐撤退离开,直奔大营。 只留下声嘶力竭的张超,怒目圆睁,喊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望着徐徐撤退的敌军,张超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怒愤之情终于舒缓下来,声音杀破狼一般地轻声询问道: “子源,你觉得他们会不会......” “主公放心。” 臧洪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道:“军中诸位将校,尽皆是忠义之臣,当初很多人都受过令兄恩惠,即便如今令兄已故,但他们绝不会轻易叛变。” 可是...... 疑惑的种子已经在张超心底发芽,便始终不可能抹去:“话虽如此,但人心隔着肚皮,事已至此,难保没有人有异心。” 这一点,自然是有可能的,臧洪长出口气,反问一句:“主公言之有理,只是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这......” 张超皱着眉,思忖了良久。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城头的士卒,只感觉此前忠心的战友,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心怀鬼胎的叛逆,无时无刻不再觊觎自己的首级: “不管怎样,先将中军的护卫兵马更换,而后增加护卫巡逻兵力,同时派人严密监视各级将校,旦有夤夜聚集等异常行为,务必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主公。” 臧洪面皮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抽动了两下,神色略显尴尬地道:“您这样做,反倒会令城中将校,感受到您对他们的不信任。” “此前他们或许没有叛乱之心,但如此一来,只怕会适得其反,给了他们造反的借口,得不偿失。” “这......” 张超自然清楚臧洪的担忧。 他皱了皱眉,稍一思忖,改口道:“不如这样如何,明面上暂且不动,但暗地里要盯紧各级将校,旦有风吹草动,务必及时上报,不得有误。” 臧洪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如此甚好,主公放心,交给属下来安排。” 张超暗松口气:“嗯,由你负责,我才能安心。” 臧洪摆手:“主公,属下建议咱们召集各将校回营,将目前的局势交代清楚,重点放在冀州袁绍的身上,如此才能更好的安定军心。” “嗯。” 张超颔首点头,满意地道:“理当如此,还是你主意多。” 臧洪淡笑:“主公既然同意,属下一并安排。” “嗯,好。” 第350章 张邈不愧八厨,全军将校誓与陈… 陈留。 张超大营。 中军,大帐。 刘铄退兵后不久,张超便召集众将士赶来中军议政。 约莫一刻钟,众将士齐齐赶来,恭敬地候在两侧,一个个顶盔贯甲,傲然而立。 张超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面上泛起一抹淡笑,满意地点点头:“嗯,不管怎样,诸位能够及时赶来议政,令张某极其感动。” “刘铄匹夫扬言以某性命,来换取满城军民安全,在某看来,不过是心虚的表现而已,原因无他,陈留城高池深,易守难攻,短时间内想要拿下城池,简直是痴心妄想。” “而刘铄呢?” 张超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奔主题道:“他如今集中全部主力在陈留,东郡内部必然是极度空虚。” “冀州的袁绍是绝对不会坐视陈留落入刘铄之手的,因此他一定会出兵偷袭东郡后方,以缓解我军面临的压力。” “诸位将军!” 言至于此,张超双眸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尔等千万不能上了那刘铄匹夫的当,只要咱们能坚持住,最终获胜者,必是我军!” 当下,便有大将陈兰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将军放心,我等尽皆是主公蓄养的门客,如今主公为奸贼所杀,我等自然要为主公报仇雪恨。” “没错。” 又有一个身材魁梧,如同铁塔一般的汉子,闪出身来:“当年我走投无路,乃是主公收留了我,这么些年来,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李铁岂能叛变?” “只要城池还在我等手中一刻,我李铁便要坚守一刻,只要城池还在我手中一时,那我便要坚守一时。” “誓与陈留共存亡!” 李铁的声音宛如炸雷般响彻营帐,其余众将士尽皆云从,山呼起来: “没错!我等誓与陈留共存亡!” “城在人在,成亡人亡!” “誓与陈留共存亡!” “誓与陈留共存亡!” “......” 震天彻地的呼喊声,激荡在空寂的军营上方,甚至连营外的侍卫,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纷纷扭头回望军帐,眸中闪过淡淡的自信。 臧洪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些将校的忠诚,但却没有想到,他们面对如此绝境,竟然可以这般坚定,足以证明张邈此前下的功夫极深。 只要自家主公可以平安渡过此次难关,或许全盘接收这些将校,对于自家主公而言,乃是顺利成章之事。 而届时...... 自家主公便可成为真正的诸侯。 臧洪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充满激动的目光快速瞥向张超,下意识给他打了个眼色,言外之意,这些将校绝对可靠,您切莫担心。 上首张超同样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般顺利,尤其是在陈兰、李铁二位校尉的率领下,众将士誓死守卫陈留的心,居然愈发坚定。 要知道,此前他们在南线作战时,尚且需要张超不断安抚众将士的情绪,但是现在,压根无需张超出马,他们自己便能坚定作战的信心。 “好!” 即便是张超本人,也不自禁满意地点点头,暗暗松了口气,原本忧心的神色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坚定: “陈留能有诸位将军在,实乃一大幸事!” “家兄能有诸位将军忠心守护,更是一大幸事!” “我张超!” 言至于此,张超毫不犹豫地朝着众位将校,深躬一礼:“在此替家兄谢过诸位将军了,也替城中数十万的百姓,谢过诸位将军了!” 李铁赶忙拱手抱拳,还了一礼:“将军这是何意?此乃我等分内之职,何必言谢?” 又有陈兰拍着胸脯道:“没错!这城中亦有我等的亲人,保卫陈留,便是保卫我等。” “没错,此等我等分内之职,将军不必言谢。” “只要我等同心协力,何愁守不住陈留!” “刘铄想进陈留,得先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去!” “我等誓死保卫陈留!” “......” 接下来,张超又结合当前的局势,从全盘开始分析,再到兖州,最终汇集在陈留,以安抚城中将校士气,议政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待其全部离开中军大帐,张超方才舒了口气,转而言道:“子源,你感觉如何?” 臧洪欠身拱手,极其肯定地道:“主公对于局势的把握,极其精准,只要咱们能坚守超过半月,事情必定会有转机。” “只是......” 话锋一转,不等臧洪自己开口,便被张超直接打断:“只是凭我军目前的实力,能够坚守超过半月,犹未可知,对否?” “嗯。” 臧洪颔首点头,轻声言道:“没错,的确如此,纵然全军将校誓死守护县城,但双方在战力方面差距太大,一旦开战,结局如何,没人能够预料。” “而且。” 言至于此,臧洪皱着眉,试探性言道:“根据属下推测,刘铄之所以暂且退兵,不是因为不敢进攻,只是想要等攻城器械而已。” 张超深吸口气,深以为然道:“子源言之有理,在作战之前,刘铄便派人打造了不少的攻城器械,又岂能不用。” “如果他真正的目的是攻城器械,咱们几乎没有丁点把握,能够守得住陈留,或许要不了一日,城池便会被攻破。” “该死!” 一念至此,张超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咬紧了钢牙:“凭咱们目前的力量,怕是支撑不住,只能寄希望于袁绍了。” 臧洪呼出一口浊气:“是啊,袁绍必不会坐视陈留落入刘铄之手,想来现在邺城已经出兵东郡了,咱们静候佳音即可。” 张超深吸口气:“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哦对了。” 臧洪忽然想起了什么,试探性询问道:“主公,咱们还要安排人监视各营将校吗?” 张超吐口气,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决定道:“自然要安排,以防万一吗。” 臧洪倒也没有反对,颔首点头:“既如此,属下这便安排。” 张超点点头:“好,去吧。” 臧洪欠身拱手:“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帐。 ***** 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落日沉入山峦,唤起刘铄军营数不尽的篝火。 中军大帐。 刘铄正负手立在沙盘前,安静地等待最终的消息。 忽然,帘帐起,从外面转入程立,揖了一揖:“主公。” 刘铄深吸口气,倒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询问道:“陈留方向,可以异动?” 程立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长出口气:“没有。” 呼— 刘铄长出口气,哂然一笑:“果然,张邈打的基础很牢,不是简单的离间计能够有效,看来陈留注定少不了一场恶战。” “是啊。”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幸亏主公没有下令强攻,否则凭陈留目前的军民一心,即便我军能够拿下城池,伤亡也必定极大。” 刘铄颔首点头:“是啊,张邈可是有‘八厨’的美誉,平素对部下极其大方,恩赏不断,在人心方面,自然没得说。” “若是这么容易能拿下陈留,那么也太对不起张邈八厨的美誉了,此一战看来还是得让陷阵营打头阵。” 程立皱了皱眉:“主公,属下以为,陷阵营主攻,其余军队也要给机会才行,这样他们才能明白差距在哪,对日后军队训练,提升战力,有百益而无一害。” “嗯。” 刘铄略一思忖,当即表示道:“那便依仲德所言,陷阵营负责正面主公,东西两面交给别的将校,骑兵负责南门截杀。” 围三阙一,乃是基操。 虽然如此布置,但能不能派上用场,另当别论。 程立揖了一揖:“喏!” 第351章 军中司马,现代版工兵,兼职炮… 两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日清晨。 当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陈留城池前的旷野上,整齐列阵的汉军士卒,像是一樽樽金甲战神似的,显得愈发威武雄壮。 咚!咚!咚! 咚咚—! 气势磅礴,豪放热烈的鼓声响起,一声声响彻云霄,那雄浑的鼓点,像乱蛙虎跳在腾飞;那激越的鼓声,似旋风骤雨在呐喊。 伴随着鼓声激扬,庞大的军阵铺开,刘军如同磐石一样,立于陈留城北的原野之上,军阵绵延数里之地,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 刘铄端立在中军的楼橹上,四周将校如云,甲士如林,大旗舞动,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 应旗完毕,鼓声止住。 无数甲士以剑击盾,以戟触地山呼起来: “万胜!” “万胜!” “万胜!” “......” 这一幕,直看得城头上的张超是心惊胆颤,今日的刘铄大军竟比两日前,更加威武雄壮,尤其军阵中高大的攻城器械,更是令人望而生畏。 张超作战经验虽然不足,但依旧能认得出来,正中间那座庞大的像是碉堡一般的巨物,乃是攻城利器冲车。 寻常诸侯的冲车,充其量只是一个木架,中间以绳索悬着一根一人环抱的圆形尖锐巨木,靠着强悍的冲撞力破开城门。 然而...... 面前的冲车却明显要庞大许多,支架足足有三丈高,抵得上半个城墙,上方不仅有防御箭矢袭杀的挡板,两侧的车轮乃是战车专用,上面装备有杀敌用的軎(wèi)。 当然,这仅仅只是辅助而已,并不是冲车真正的杀器,它真正的杀器乃是悬于正中间的巨木,足足两人环抱的巨木。 张超仅仅只是瞅了一眼,便被这庞大的冲车震慑到了,那股凛然的杀气隔着数百步远,便让他胆战心惊,面色激变。 如果仅仅如此,还自罢了,更为要命的是,在其后方还有数十架投石车,以及数辆攻城专用的云梯车。 数十架投石车固然比较多,但是也不足为奇,可数辆攻城用的云梯车,则是非常的罕见,若非朝廷出身的工徒,绝不可能造的出这种东西。 刘铄当年拿下雒阳城,带走了不少皇宫里的匠人,从今日东郡的成果来看,不得不承认,是极其明智且成功的。 如果说昨日张超还有五分把握,可以借助地利优势,坚守两、三天,那么当他看到云梯车的这一瞬,最后一点希望都被轰成了齑粉。 两军的战斗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这是从军力、军械等诸多方面,近乎于全面的碾压,获胜概率几乎为零。 咕噜—! 张超喉头滚动,面色阴沉,一颗心砰砰狂跳不停:“子源,你说得没错,刘铄此獠之所以暂未进攻,真正的目的是在等攻城器械。” “该死!” 张超暗暗咬住牙根,满头火星道:“明明占据绝对的优势,却依旧能耐住性子暂缓进攻,刘铄此獠果然可怕!” “是啊!” 臧洪遥望着城外雄壮的兵马,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上翻滚落下:“刘铄此贼的确不同凡响,今日之战或许便是我军最后一战。” 张超扶在城墙垛间的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眉尖荡起一抹淡淡的杀气:“即便是最后一战,依旧要战至最后一刻。” “我张超!” 言至于此,张超满嘴钢牙紧咬,最后一句话,几乎从他牙缝中挤出来的:“宁死不屈!” 臧洪欠身拱手,聊表忠心:“属下不谙勇武,但愿随主公,战至最后一刻。” 张超点点头,五内铭感:“嗯!” ...... 正在这时,城下策马呼啸而出一员虎将,徐晃提着约莫五十斤重的梨花开山斧,在陈留城前招摇而过,厉声呼喊: “张超,两日期限已到,你若是愿意引颈受戮,当速速自刎于城前,否则我军一旦发起总攻,刀剑无眼,战火无情,死伤尔等自负。” “杂碎!” 张超心底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腾得窜到了嗓子眼里,张嘴便骂:“刘铄匹夫,有种你便攻城,我张超还是那句话,宁死不屈!” 顷刻间,满城将士高举着手中兵器,扯着嗓子嘶吼: “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宁死不屈!” “......” 炸雷般的呼喊声,一遍又一遍激荡在空寂的陈留城池上空,震响四野,传檄八方,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然而...... 这样的呼喊声却没有令刘铄震撼半分,端立在楼橹之上的他,面上只是浮出一抹淡笑,内心不由地暗自称赞一句: “不错。” “有股子气势。” 但随即,刘铄便拿起面前的炽焰小旗,毫不犹豫地指向巍峨的陈留城池,这是代表发起总攻的命令。 下方的传令兵颔首点头,立刻铿锵喝道:“主公有令,发起总攻!” 顷刻间,大纛旗迎风招展,各级将校的军旗随即狂舞呼应。 后方十个依次排列的粗壮鼓手,当即拎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金鼓,发出一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 咚!咚!咚! 咚咚—! 剽悍威武的金鼓声响起,全军将士应声而动,庞大的红色浪潮彻底沸腾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传来。 北门主公方向,陷阵营乃是尖兵,他们披坚执锐,左手双弧盾,右手寰首刀,稳步推进,后方冲车、弓弩手紧紧尾随。 待其逐渐铺开,密密麻麻向前挺进时,数十架投石车同样抵达射程点,在军中司马的指挥下,打下锚点、固定车架、装填火油罐,各个步骤依次进行。 秦汉军中设有“司空”之职,负责行军宿营和攻城、守城作战中的土工作业,以及对犯法吏卒的拘禁和审判。 比如,朝廷有邦司空、中司空、大司空,九卿属官有都司空、左右司空、水司空,而在云梦秦简和里耶秦简中,又载有县司空和乡司空,掌管土建工程和兴发徭役。 战国后期至汉初,此类官职是由朝廷或地方政务部门的“司空”兼任,平时办公,战时随军出征。 这是西周春秋大臣身兼民政和军务的延续,也是上古政治及官制重要特点的遗存。 战国以降,中央集权的官僚体制遂逐步确立,施行文武分职,作战部队中的“司空”也逐渐脱离了军政不分的状态。 西汉中叶以后改称军司空、军中司空、营军司空等,成为专职军官,可惜在东汉以后,军队中的“司空”组织,不再见于记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军中司空便是现代的工兵,虽然只是功能性的兵种,但对于汉代这样的冷兵器作战时期,依旧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是以...... 刘铄再次恢复了军中司空一职,甚至从东郡的匠人中,挑选了一批技艺比较高超的匠人,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们不仅仅要负责军中营地的建设,甚至还要负责攻城器械的营造,以及土木掘进工作,甚至是操控投石车,成为最早期的炮兵。 毕竟,炮兵属于技术兵种,知识储备是极其重要的,而这些东西,正是打造攻城器械的匠人最最精通的,由其兼职炮兵,更能发挥投石车的威力。 “点火—!” 军中司空乔福铿锵下令道。 “喏。” 手持火把的炮兵,点燃弹勺中的火油罐。 “第一次试射。” “放!” 一声令下。 操纵拨杆的士卒猛地往下一压。 一丈有余的臂杆骤然间跃起,将弹勺中的火油罐投射而出。 第352章 简单!就赌你那个不敢告人的梦… 蓬!蓬!蓬! 勺杆撞在横木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一个又一个的火油罐,带着汹汹火焰,飞入高空,随即如同从天而降的火流星般,罩向陈留城池。 有的火油罐砸在了城墙上,蓬的一声爆碎,飞溅的火油擦着一丁点火星子,轰的一声,便是窜天大火,朝着四周飞溅; 还有的火油罐似乎用力过猛,越过了城墙,飞入了城中,砸向城内堆放擂石、滚木等军械的地方,蓬的炸裂开来,四周猝不及防的士卒,哀嚎声随即响起。 ...... 当然! 亦有不少火油罐正中宽幅达四丈左右的城墙上,爆碎的火油罐窜出数百条火蛇,顷刻间燃起一片大火,将猝不及防的士卒,直接吞噬。 城外楼橹上的刘铄看得极其清楚,在那层层叠叠的守城士卒中,正有数个燃烧的火人,奋力地来回狂奔,悲惨的嚎叫声好似能够穿透万丈高的云层,直达天听一般。 别说是城头的士卒了,就算是城外的刘铄本人,也不由地跟着一阵心悸,可以想象到,此刻城头上的士卒,面对这一幕,会是怎样恐惧的心情。 刘铄不得不承认。 陈留守军面对这一轮炮火的洗礼,没有出现慌乱的状况,已然可以证明他们训练有素,否则若是换做旁人,估摸着已然吓尿,不敢再战。 “依据试射情况,速速调整。” 虽然,乔福是第一次上战场,但指挥作战,还算是有模有样。 在他的率领下,各投石车士卒,已然开始微调,或是向左挪移三分,或是向前挪移半分,总之在观察手的指挥下,大家很快完成了微调。 “装填火油罐!” ...... “点火!” ...... “第二次投射。” “放!” ...... 蓬!蓬!蓬! 一颗又一颗的火油罐再次升空,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后如同火流星一般,毫无半点花哨地罩向城池。 此前约莫只有一般火油罐,可以达到陈留城头,但这一次,竟然只有两个火油罐没有打在城头,而是飞入了城中。 这意味着...... 投石车的攻击已经伤不到自己人,城外的陷阵营、冲车队伍,在这一刻,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发起总攻了。 仅仅试射了一次,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刘铄不得不承认,在兼职炮兵的领域内,眼前这支小队绝壁是人才。 甚至,连下方观战的陈宫,也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哈哈!投石车打得好,打得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 一旁的程立捏着颌下美须髯,缓缓点着头:“主公的决策是正确的,在攻城器械的辅助之下,估摸着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可拿下陈留城了。” 要知道,陈留可是郡治,乃是整个陈留郡最最最坚固的城防,在张邈当上郡守之后,他对陈留进行了多次的修缮、增高,堪称是固若金汤。 但饶是如此...... 面对乔福率领的投石车小队,依旧没有半点抵抗的能力,若是照这样发起数轮的进攻,估摸着城中守军,该不战自溃了。 “一个时辰?” 陈宫扭头瞥了眼程立,淡然一笑:“仲德,咱们要不打个赌,半个时辰之内,北门必破,我军军旗必插于门楼之上。”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思忖了片刻:“投石车虽然厉害,陷阵营虽然强悍,可城中士卒坚守之心坚定,想要在半个时辰内破城,有些难度。” “说吧。” 一念至此,程立唇角微扬起个弧度,轻声道:“你想要赌什么?” 陈宫略一思忖,直言道:“简单!就赌你那个不敢告人的梦,如何?” 程立眉头骤拧:“这......” “怎么?” 陈宫故意以言语刺激道:“仲德莫非不敢?” 程立深吸口气:“好吧,这件事终归还是要说出来,否则憋在心里,迟早是个麻烦。” 陈宫大喜:“仲德果然是个痛快人,好,咱们就这么定了。” “且慢!” 程立当即打断,冷声道:“我的赌注已经定了,你的呢?” 陈宫淡笑:“你还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帮你吗?” 程立白了对方一眼:“扯淡!直言吧,你能给什么?” 陈宫无奈叹口气:“这样如何?你若是赢了,我家中藏书,只要你程立能瞧得上眼的,随便哪一卷,只要你开金口,我陈宫必双手奉上。” 程立顿时眼放精芒,心情大爽:“君子一言。” 陈宫昂首言道:“驷马难追!” ...... 赌约即成。 二人全神贯注于战场。 就只见,冲车、云梯车、陷阵营已然开赴至城下,漫天的箭矢在城上、城下交织成网,每时每刻皆有士卒,惨死在箭雨之中。 蓬! 宛如碉堡一般的冲车上,插满了箭矢,像是一只巨大的刺猬,正朝着陈留北门洞赶去,巨大的横木撞在两扇城门的缝隙上,发出一声闷响,彷佛城池都跟着一颤。 “一、二!” 蓬! “一、二!” 蓬! “一、二!” 蓬! “......” 如闷雷一般的吼声间断性响起,撞木在十余个彪悍的力士合力下,有节奏地撞向城门,一次接着一次,不停地持续冲撞。 与此同时,两架云梯车同样开赴至城下,在陷阵营的掩护下,操作人员不断将云梯臂伸展开来,最终蓬的一声,搭在城墙垛上,稳如泰山一般。 下方手持双弧盾防御箭矢的高顺,内心狂喜,大声呼喊道:“关平、李进听令,你们各带一队兄弟,沿着云梯强攻城池,不得有误。” 二人齐齐拱手:“喏。” “切记!” 高顺声音如雷,响彻全场:“东西门皆有云梯车助攻,他们明显不服我陷阵营,尔等务必要打出陷阵营的气势,好让他们心服口服。” 闻听此言的李进铿锵回应:“将军放心,交给末将即可,别说咱们有云梯车助攻,便是没有,东西两门也绝非我陷阵营对手。” “关郎小子!” 话音刚落,李进抬眸望向对面的云梯车,冲关平绽出一抹淡笑:“咱俩不妨比一比如何?看谁能先杀入城中,稳定局势,将手中的旌旗,插在门楼顶上。” “好!” 关平自从安林一战后,深得高顺喜欢,更赢得了众将士的尊重。 因此,被高顺毫不犹豫地提拔成了军司马,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高顺、李进。 尤其他素有“拼命关郎”的美誉,更是符合陷阵营独特的气势,便更得高顺、李进欢心。 这次比试,绝非真正的比试,在李进的心里,简直就是一次游戏。 无非是沟通一下感情,再试试关平的极限,看看能否再有提升。 然而...... 这事情落在关平心里,也不是那么简单。 他心思单纯,真当这是一次挑战,答应一声后,立刻跳上云梯臂,把手一招,厉声呼喊: “弟兄们,随我强攻,莫要输给李校尉。” “杀—!”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关平以双弧盾护住身体要害,手持寰首刀,脚步如风,仅仅只是一刹,便奔出十余步远,与后方的弟兄,拉开至少七、八步远。 “臭小子,玩这一手。” 李进丝毫不恼,反而极其开心,随即跳上云梯臂,飞速向上急冲,他甚至没拿双弧盾护着身体,而是一双虎目死死盯着城头的动静。 嗖!嗖!嗖! 一波箭雨打过来,李进左手猛一挥双弧盾,磕开一部分箭矢,右手寰首刀凌空挽个刀花,尽是将侧面袭来的箭矢,尽数挡下,没一支箭矢能伤他分毫。 “子进果然悍勇。” 见此一幕,即便是在下方指挥战斗的高顺,也忍不住心中暗赞,深感自己捡到了宝贝,李进之勇绝不亚于许褚、典韦。 第353章 冲上去了!拼命关郎,果然是个… 以余光瞥一眼急速超越自己的李进,关平眼神中透出一丝惊诧,心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登时狂涌,竟令他学着李进的模样,直面城头的万千敌军。 来吧! 战个痛快! 关平将护着要害的双弧盾撇开,抬眸望向城头万千敌军,一颗火流星般的油罐,恰好在他眼前爆开,飞溅的星火中伤许多敌军,不少人惊慌的奔走,嘶声力竭的呼喊。 然而,面前的陈留守军却依旧在坚持战斗,一张张强弓硬弩好似怼在关平面前,张拉成极致的满月,闪烁着锋芒的箭镞,齐刷刷指向自己。 “该死!” 关平下意识想要以双弧盾遮挡要害,但他左臂的动作方起,便被他强行制止住了。 因为,关平内心非常清楚,这是心中的恐惧在作祟,若是不能克服恐惧,凭他的本事,怕是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正是因为如此,关平咬紧了钢牙,瞪大了双眼,脚步虽然稍稍迟钝了些许,但却是真正直面敌军,直面即将来临的一波攒射。 这一幕,即便是不远处的李进见了,内心也不由地露出惊骇之色,但与此同时,更多的是欣喜,内心忍不住称赞: “好小子,果然聪明,是个可造之材!” “关郎小心—!” 下方的高顺则是看得惊心。 虽然,他很清楚李进的想法,但毕竟关平年纪还小,先登这种事情可是对士卒荣誉最大的考验,是生与死的极致考验! 即便想要锻炼关平,也不该揠苗助长,在这种时刻以这般方式冲杀,万一折在了战场上,对于陷阵营而言,绝对是个极大的损失。 不过...... 事实证明,高顺终归还是小瞧了关平。 就只见,关平脚步暂时一顿,双目快速扫过城头捻弓搭箭的士卒,只听得嗖嗖嗖的箭矢离弦声响,随后便见关平左拨双弧盾,挡下箭矢,右手挽个刀花,击落数支箭矢。 与此同时,他将身体稍稍往下一沉,稳住身形的同时,避开了从头部袭来的箭矢,任由其从头顶飞掠而过。 下一个瞬间,关平猛地一瞪踏板,脚步如飞,一步两个踏板,向前猛地窜出七、八步远,而此刻的城头士卒,却还在紧张的捻弓搭箭之中,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好机会!” 关平内心狂喜,脚步更快,像是一只行走在钢丝上的野猴子,疾步好似飞驰,一路向上猛窜,以惊人的速度拉进与城头的距离。 “好一个拼命关郎,竟然如此悍勇。” “咱们跟上,绝对不能落下太远!” “这小子太特么虎了,简直不要命啊!” “恁娘的!劳资特么服了!” “弟兄们,一起上!” “冲啊—!” “......” 在关平的率领下,后方的陷阵营士卒同样加快了脚步,但他们却没有人敢撇开双弧盾,而是按照高顺往日的教程,利用铠甲、盾牌的防御力,稳扎稳打,稳步推进。 不过...... 饶是如此,整体的进攻节奏,依旧比起之前,要快上许多。 这便是军官的带头作用,对于士卒的影响力极其巨大。 但这些变化却没有引起高顺的注意,他整个人的眼球全都被关平吸引住了,毕竟云梯车最艰难的部分,便是挨着城头的最后的五步。 由于云梯变窄,可活动的空间变小,而敌军的进攻密度变大、强度变大,丛枪乱刀呼啸,宛如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知有多少勇士,他们躲过了万千箭矢,一路从城下闯至城头,最终却被强行诛杀于此,最终功劳没有拿下,却把性命丢在了这里。 陷阵营乃是全军的尖刀! 冲锋陷阵在最前线的超级勇士。 即便他们无惧死亡,但高顺也舍不得他们白白送死,毕竟他们当中的每一个士卒,全都是高顺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 “关郎小心—!” 高顺再次厉声呼喊,提醒关平道。 但见...... 关平左臂虬肌暴起,猛地往前一撞,磕开了从城头飞刺而来的两柄,随即猛地一扫,又挡下了从左侧飞来的数支箭矢。 与此同时,他右手的寰首刀凌空舞出一道寒芒,折断右侧飞来箭矢的刹那,只听铛的一声清脆,竟拦下了从城头劈下来的两道寒芒。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同时,关平脚下的云梯同样在不停的晃动,他不仅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甚至还要分心兼顾脚下的稳定。 这一刹那,城头敌军密集且强悍的攻势,竟杀得关平是难以寸进,接连承受了两拨进攻,甚至让关平隐隐生出一种暂避锋芒的感觉。 “注意进攻节奏,切记保持冷静!” “别忘了我教你们的东西。” “......” 正在这时,从城下传来的熟悉呼喊声,让关平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下来,他没有着急进攻城头,而是率先猫下腰身,以防御为主,寻找城头士卒的进攻漏洞。 锵!锵!锵! 金鸣炸响,星火迸溅。 眨眼间,关平便在原地,接下了来自城头两、三波的丛枪乱刀,他们像是发疯的老虎般,一边嘶吼,一边挥舞着手中兵器。 单从尽皆的密度上判断,不得不承认,严密到几乎没有任何的可突破死角,自己要往前的区域,可谓是两百七十度全覆盖,只剩背后还是自己的战友。 若是在进攻的路上,有任何一个细节没有注意到,基本上就会被敌军杀死,亦或者立足不稳,最终摔落城下,变成一滩烂泥。 不行! 绝对不能冲动! 关平内心不断地告诫自己,与此同时,黄豆般大小的汗珠沁满了他的额头,哗啦啦翻滚落下,浸入眼角,模糊了视线。 然而,正在这时,一颗燃烧的火油罐从空中飞掠而过,正中城头,蓬的一声炸裂,随即溅出万千燃烧的火蛇。 城头士卒顿时慌乱,此前持矛进攻的士卒受到了波及,竟握不住矛杆,任由战矛摔落在城头,悲惨的嚎叫声震慑着同伴的心神。 就是现在! 决定往往就在一刹那,甚至顾不得权衡利弊,顾不得制定战术,因为转瞬即逝的战机,给不了关平那么多时间。 他脚下打个垫步,身子如同猛扑上前的恶虎般,猛然一声长喝,挺身杀到了最最危险的区域。 嘭! 双弧盾撞开刺来的战矛,随后往左侧猛地一挥,挡下从身侧窜出的战矛,拦下呼啸而来的数支箭矢。 锵—! 与此同时,寰首刀猛然挽个刀花,磕开箭矢的同时,从手中呼啸而出,极其精准地劈在城头手持战矛的士卒脖颈。 噗! 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动脉处喷出,溅在身旁数个士卒的脸上,模糊了他们的视野,待其挥袖拭去血渍时,一道阴影从眼前掠过。 关平像是一头发疯的恶虎,掌中双弧盾接二连三地敲在城头士卒的头上,与此同时,更从敌军手中夺过战矛,猛地往前一推。 蓬!蓬!蓬! 至少有五、六个陈留守军,被他凶悍的力量撞倒在地,森冷的战矛狂舞,一招超大范围的狂风摆柳,周身七、八个敌军,在顷刻间身子一番,当场死绝。 “哈哈,关郎这小子冲上去了,弟兄们速速跟上。” “真不愧是拼命关郎,果然厉害,快跟上。” “战机稍纵即逝,速速跟上。” “跟我冲—!” “......” 就在关平冲上城头的刹那,身后的陷阵营士卒迅猛冲杀,顺着他撕开的口子,一下子窜上来五、六个锐士,刀劈四方,稳住局势。 这一幕,即便是下方观战的高顺,也不自禁暗暗松了口气,发自肺腑地由衷称赞: “这小子,的确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必成大器!” 第354章 刘铄这小子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 冲上城头的关平在稳定局势的刹那,以余光瞟向不远处的战场,但见断肢残臂四下横飞,鲜红的汁液一阵阵迸发,悲惨的嚎叫声竟接连不断的响起。 显然! 陷阵营副将李进已然抢先一步,攻上城头,甚至已经稳定了局势,开始朝着门楼方向,发起最为猛烈的进攻。 “子进校尉果然厉害!” 关平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与憎恶,反而发自肺腑地崇拜对方。 毕竟,适才的他亲身经历了先登的过程,对于其中的凶险程度,心知肚明,若是没有万人敌般的悍勇,是绝对不可能快速杀向城头的。 自己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却还是落后与李进校尉,足以证明李进的能力,远胜于自己,此乃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虽然,自己是陷阵营最年轻的军司马,也是最敢拼命的军司马,但即便如此,与校尉李进之间,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 淦! 关平把心一横,左手双弧盾,右手镔铁矛,迎着面前乌泱泱的陈留守军,没有半点花哨地挺盾向前,箭步冲杀,血溅当场。 “杀—!” 这一声怒吼! 好似口中蹦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前来阻截的陈留守军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变,有些人甚至直接打了寒颤,手中的兵器竟有那么一刹那,滞在半空,不敢劈下。 反观关平,双弧盾上镶了三、四支羽箭,一支羽箭更是钉在了他的左肩,所幸关平穿着铁制的札甲,箭矢未能入骨,否则这条膀子估摸着真要废了。 噗!噗!噗! 关平挺盾持矛冲杀,远者矛刺,近者盾击,眼前的陈留守军彷佛杀之不绝一般,倒下一个又有更多的士卒涌来,距离门楼明明不过二、三十步距离,却彷佛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敌军士卒的战斗力简直堪称弱鸡,只不过这悍不畏死,前扑后继的战斗意志,实在是令人心惊,他们是在拿命来守护这座城池。 这一点,即便是立场不同的关平,也不由地为之敬佩,因此他只能更加拼命战斗,以此回报陈留守军不畏牺牲的战斗意志。 “杀—!” 炸雷般的喊杀声,与城头士卒的哀嚎声、呼喊声,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激荡在陈留城池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城头上,正在指挥战斗的张超顿时懵了,惊恐的目光左右忽闪,面对两个奋勇冲杀的超级悍将,他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濒死感。 “冲上去!” “给我全都冲上去,将其诛杀。” 张超持剑愤怒地嘶吼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当初在南线作战时,面对袁术帐下的大将纪灵,他愣是足足坚持了数日,都没能被对方攻上城头。 但是现在,面对刘铄帐下的雄兵猛将,固若金汤的陈留城彷佛泥捏的一样,竟然轻而易举变倍对方攻上了城头。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此前的张超感觉自己在守城方面颇有心得,但面对刘铄的进攻,竟是显得这般苍白无力,虽然他早已料到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但开战不足半个时辰,便被先登,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哪里是在战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碾压! “快,擂鼓示警,请求援兵。” 现在的张超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要能守得住,多大的代价都愿意尝试。 “喏!” 臧洪大喊了一声。 旋即。 他转过身来,直奔内墙附近,大声呼喊: “主公有令,擂鼓示警,请求支援。” “主公有令,擂鼓示警,请求支援!” “......” 严阵以待的力士急忙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的战鼓,顿时豪迈疾促的鼓声响起,激荡在偌大的城池上空。 正在东西两门坚守的陈兰、李铁顿时懵了,下意识扭头望向北门方向,虽然北门是主攻城门,但不足半个时辰便擂鼓示警,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先登了?” “啊?才开战不久,怎么可能有人先登?” “该死!管不了那么多了,速速派人赶去支援。” “喏!” ...... “什么情况?北门竟在擂鼓示警?” “莫非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了?” “恁娘的!快,你带人速速赶去支援,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 “遵命!” ...... 陈兰、李铁虽然不信邪,但毕竟兹事体大,不由地他们不信,因此纷纷派出了自己麾下的预备队,直奔北门赶往支援。 可是...... 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单单是陈兰、李铁听到了北门的擂鼓声,城外的刘铄兵马同样听到了声音,他们虽然只是佯攻,但因为不服陷阵营,因此在暗暗较劲。 正门两辆云梯车,东西偏门各有一辆云梯车,虽然相对少了一辆,但毕竟是偏门,遇到的对手同样是偏将,因此便也觉得公平。 东门薛悌听到声音,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下意识扭头望向北门方向,不自禁地扪心自问: “该死!不会吧,陷阵营难道已经先登了?可这才刚开始强攻不久,即便有两辆云梯车,也不应该如此迅速吧?” “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 薛悌恶狠狠瞪了眼副将,咬牙嘶吼:“擂鼓助威,给我继续强攻,我还真就不信邪了,全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他陷阵营除了装备好点,咱们又差在哪里?” “强攻!” “给我继续强攻!” 薛悌原本是民主县的县尉,在于夫罗强攻东郡河水之北时,以极小的代价,攫取了最大的胜利,因此受到提拔,成为校尉。 可是...... 对于自家主公偏心照顾的陷阵营,薛悌是一万个不服,大家全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凭什么好装备全都紧着你来? 你高顺熟读兵法,腹有良谋不假,可我薛悌又差在哪里?罘罝阵神马的,你可以布置,咱同样可以! 你高顺只是命好而已,但不代表实力真强! 现在! 既然主公给大家制造了尽可能公平的进攻环境,那便是真正比试能力的时候了,薛悌极其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暴虐高顺,毫无问题。 但现在来看...... 双方的差距绝非是一星半点。 自己虽然靠着云梯车,已经摸到了陈留城头的边,但却始终没人能够先登,而正门鏖战的陷阵营,竟然逼得张超擂鼓示警,请求支援? 薛悌不傻! 这鼓声背后代表的意义,他心里十分清楚。 可以想象,现在的北门城头,必定已经被陷阵营士卒攻陷、占领,甚至稳住了局势,开始朝着门楼方向进攻。 否则,凭北门方向的兵力,绝不应该这么快擂鼓示警,这是对陈留士卒守城意志的摧残,完全不利于士卒的坚守。 咚!咚!咚! 咚咚—! 城下忽然响起的擂鼓声,顿时令城头的李铁为之一愣,他下意识扭头望向城下,乌泱泱的兵马再次猛冲过来,宛如潮水一般。 “杂碎!” 李铁完全懵逼了,气得当场爆了粗口。 不是说好的东西门是佯攻吗? 特么! 主攻门尚且没有擂鼓总攻,你个偏门反而擂鼓总攻? 刘铄这家伙围三缺一的战术,证明他是懂兵法的,可三门尽皆总攻的做法,实在是让人感到懵逼。 这小子...... 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李铁咬着钢牙,把手一招,铿锵喝道: “弟兄们,莫要在意箭矢,给我狠狠地打!” “把擂石、滚木,全都给我用光!”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给我杀—!” “......” 第355章 主仆之间,自当坦诚相待,这是… 锵!锵!锵! 金鸣炸响,战火纷飞。 眼瞅着两路云梯车全都攻入了城头,楼橹中的刘铄暗暗松了口气,凭陷阵营的作战能力,只要能杀入城头,且能稳住局势,拿下城池几乎是必然的。 “真不愧是陷阵营!” 刘铄内心不自禁暗赞,恨不得双击一波666。 尤其,当他亲眼看到李进面对层层阻击,却依旧能稳步向门楼推进时,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吱呀—! 刘铄转身推开楼橹的门,顺着梯子下来后,翻身上马,面带微笑地道:“此战胜局已定,咱们静候结果便是。” “是啊。” 陈宫面上同样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主公集合全军精锐打造的陷阵营,再加上两辆云梯车,焉能有不胜之理。” “或许唯一存在争议的,便是何时能够破城。” “主公。” 言至于此,陈宫揖了一揖:“实不相瞒,属下与仲德适才便打了赌,看看陷阵营到底需要多久,才能拿下陈留。” 刘铄顿时来了兴趣,瞥了眼陈宫、程立,淡然道:“哦?那不知公台、仲德以为,凭陷阵营的悍勇,需要多久才能拿下陈留呢?” 陈宫笑了笑:“属下以为,半个时辰之内,我军的大纛便可插在北门的门楼之上。” 刘铄颔首点头,照目前的情况判断,确有可能:“那仲德呢?” 程立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属下以为张超作战意志坚定,陈留上下一心,等同于死士,即便是陷阵营这样的精锐,想要拿下陈留,只怕没那么容易。” “因此......” 程立朝着刘铄揖了一揖:“属下以为,一个时辰或许可行。” 刘铄仔细想想,倒也没有反对:“嗯,倒是有些道理,那你们的赌注是什么呢?” 陈宫回答:“我家中藏书,只要仲德能瞧得上眼的,随他挑选。” “哦?” 刘铄深感诧异,毕竟藏书这种东西,在东汉可是无价之宝:“公台,你这回下的赌注,可够大的呀。” 陈宫面上泛起一抹淡笑,轻声道:“没办法,总得配得上仲德的赌注才行。” 闻听此言,刘铄愈加惊奇:“哦?那不知仲德下了什么赌注,竟比公台家中藏书还贵重?” “呃......” 程立的神色忽然变得尴尬起来,踌躇了良久,方才言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多年来,经常梦到的一个梦罢了。” “梦?” 刘铄不由地一愣怔。 但随即,前世看到的关于程昱名字的事情,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浮现在脑海中。 史料中记载的程昱,乃是在兖州之乱后,曹操为其修改的名字。 而初始原因,便是因为程昱年幼时的一个梦。 《魏书》记载:(程)昱少时常梦上泰山,两手捧日。 (程)昱私异之,以语荀彧,及兖州反,赖(程)昱得完三城,於是(荀)彧以(程)昱梦白太祖。 太祖曰:“卿当终为吾腹心。” 昱本名立,太祖乃加其上“日”,更名昱也。 ...... 难不成,他们做赌的梦,便是这个梦? 正当刘铄疑惑不解时,陈宫笑着道:“主公或许不知,仲德年幼时起,便时常梦到此梦,但却不敢说与吾等,因此倍感好奇。” “不敢说?” 刘铄的疑心更盛,但却愈加确定,一定是《魏书》中记载的泰山捧日梦。 至于因何不敢胡乱说,仔细想想倒也可以理解。 泰山、日在古代封建王朝中,皆有非同凡响的意义,尤其是对于皇家,更是如此。 在泰山上捧日,要么意味着辅佐君王,要么意味着君临天下。 程立又不傻,怎么敢随便往外说? 他这是极其明智的表现。 似乎是被刘铄盯得有些紧张,程立赶忙言道:“其实这个梦倒也没什么,只是家父曾下过死令,不足为外人道也,是以多年来,未曾与人谈及此事。” “哦?” 刘铄愈加好奇:“那这一次,仲德缘何敢来做赌?” 程立吐口气,如实回答:“主公,属下以为某些事情还是提前交代清楚为妙,尤其咱们主仆之间,更应当以诚相待。” “嗯。” 对于程立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颔首点头道:“仲德言之有理,既然你愿意分享你的秘密,那么战后庆功之时,我同样分享一个关于梦境的秘密。” “实不相瞒。”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程立,一本正经地道:“这个梦在我心里,也埋藏了大半辈子,今日庆功宴,不吐不快了。” 程立惊诧不已:“主公,您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毕竟......” 不等程立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仲德啊,不是你说的吗?主仆之间,理当坦诚相待,你都能袒露多年的秘密,难道我不能?” “啊,这......” “别有心理负担。” 刘铄报之以坚定的目光,铿锵而言:“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无惧天下任何的流言蜚语,圣人曾言,君子坦荡荡,不是吗?” 这句话着实说到了程立的心坎里,他背负这个秘密已经太久了,若是以前,他的确不怎么在意,但现在追随了刘铄,便愈发觉得这是个包袱,不知何时会炸的包袱。 因为,程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家主公将来必成大器,必可建立丰功伟业,某些话在这时解释清楚,于其而言,乃是最佳选择,若是日后被人挖出来,必当成为攻击他的利器。 “嗯。” 程立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君子坦荡荡。” 刘铄笑笑:“听其言而观其行,仲德放心,我刘铄判断一个人,不会简单到只凭耳朵。” 程立愈发感觉自己跟对了人,再次欠身拱手:“多谢主公。” “主公快瞧!” 正在这时,身旁的许褚抬手指向前方,提醒道。 刘铄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 陈留北门的门楼上,原本竖着的张超大纛被李进砍倒,哗啦啦跌落在城下,而代表着刘铄的大纛旗,正在被陷阵营的士卒簇拥着,高高竖起,迎风招展。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铿锵下令道:“快,擂鼓助威,发起全面进攻,不得有误。” 传令兵同样大为振奋,拱手抱拳,声音洪亮:“喏。” 下一个瞬间。 咚!咚!咚! 咚咚—! 军阵中,十余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拼命地敲击着碾盘大的鼓面,发出一阵气势磅礴、刚劲奔放的鼓声。 全军士卒望着高高竖起的炽焰大纛旗,皆高举着武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刘铄狂热的回应,直至此刻,军队士气已经攀升至巅峰。 庞大的红潮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绵绵无际的枪戟之林,前阵的汉军已经铺满整个正面,而后方的士卒竟还好像无穷无尽。 “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激荡在空旷的原野上,一声声接连不断,此起彼伏,不仅提振了三军气势,更震慑了敌军心神。 “一、二!” 蓬! “一、二!” 蓬! ...... 正在冲城的力士听到战鼓的声音,更加卖力地冲撞起来,足足两人环抱的巨木,一遍又一遍地撞在城门上,发出蓬蓬蓬的震响。 咯吱吱—! 巨大的城门来回不停地晃动,甚至能听到链接件的异响,以及城中横木支撑不住的脆响,显然连城门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二!” 蓬! 咔擦—! 又撞了三、五下后,横木轰然断裂,城门洞开,里面的守军仰面朝天倒下一片,城外的高顺见状,把手一招,铿锵下令: “弟兄们,城门已开,随我冲—!” “杀—!” 第356章 刘铄命数,弱冠之前,厄难缠身… 似乎过去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陈留城中的厮杀声逐渐凋零,归于死寂。 等待许久的刘铄,遥望着城门洞方向,只听得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放眼望去。 提着梨花开山斧的徐晃,从城中策马呼啸而出,朝自己飞驰而来。 刘铄看得极其真切,徐晃的战斧上沾满了鲜红的汁液,战袍、衣甲、面庞上随处可见的血渍,飞马到跟前时,带来一股浓重的血腥杀气。 不过...... 如今的刘铄已然习惯了眼前一幕,即便稍稍感到不适,面上依旧不会表现出丝毫的痕迹,反而饶有兴致地点着头,露出欣赏的表情: “公明,战况如何?” 不等徐晃拱手行礼,便被刘铄摆手打断,提前询问。 “主公放心。” 徐晃面上难言的激动,如实回答道:“陈留已经拿下,张超宁死不屈,被陷阵营士卒乱刀砍死,臧洪被活捉,其余将校大都战死。” “嗯。”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徐晃拱手:“主公,城中已经安定,咱们进城吧。” 刘铄大手一挥,朗声下令:“头前带路即可。” 徐晃大喜:“喏!” 旋即。 他拨马转身,在前缓行。 刘铄亲率主力大军,随后跟进,开赴陈留。 城池虽已拿下,但仍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处理,徐晃负责打扫战场等方面的事情,陈宫、程立二人则是整理郡守府的相关案牍资料。 咚咚—! 鼓声如雷,响彻陈留。 落日沉入山峦,唤起城中万家灯火,郡守府同样摆起了酒,唱起了歌,卷动了红烛焰舞,室内光影摇动,宴会气氛欢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忽然。 刘铄斟满美酒,缓缓起身,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言道: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且听吾一言。” 刹那间,满殿文武齐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了刘铄身上,彷佛期待着他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然而...... 刘铄却是借着酒劲儿,瞥了眼下首方向落座的程立,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又瞥向众人,继续言道: “今日,在尔等鏖战陈留之时,公台与仲德做了一场豪赌,看我军是否能在半个时辰内,攻克陈留,平息战乱。” “诚然如今结果,诸位已然知晓,不过二人的赌约,想必诸位尚且不知,那便是仲德要袒露他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众将士闻听此言,目光再次转向了程立身上,一个个精芒大放,直盯得程立是浑身汗毛倒竖,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徐晃咕噜饮了口酒,借着酒劲儿的他,胆子比起平时大了不少,一些明显不礼貌的话,竟也脱口而出: “哦?竟然是关于仲德的秘密,那我可要洗耳恭听了。” 又有大将许褚捧起酒碗,咕噜噜狂饮了一大口,咧嘴憨憨一声笑,瞪着双铜铃般的大眼,盯着对方: “仲德,你有何秘密,不妨直言,憋在心里肯定难受,只要说出来,便不再是秘密了。” “你要相信吾等,必定会为你保守秘密,是也不是?” 众位将军齐齐起哄道: “没错,吾等必定保守秘密。” “仲德直言即可。” “哈哈,快说。” “......” 程立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家主公居然会在酒宴上提及此事,正感为难的他,却见刘铄再次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 “诸位稍安勿躁,在仲德履约之前,我刘铄深感坦诚相待的重要性,因此也有些秘密,想要说与尔等。” “尔等想来应该听说过,我是从疫病的死人坑里爬出来的,当年村子里的人全都死了,只活下来我一人。” “可你们知道,这疫病是怎么来的吗?” 这一问,顿时令满殿的文臣武将,纷纷怔住,露出疑惑的神色。 刘铄倒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给出答案: “按照相师的说法,他们全都是因我而死。” “啊?” 就这样一句话,整个议政大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一般,瞬间炸开了锅。 大将许褚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刘铄: “主......主公,这......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仲康勿急,且听我娓娓道来。” 不得不承认,想要表演的时候,有这么个铁憨憨在跟前,实在是太爽了。 自己只要抛出个苗头,他立刻就能接上,完全不必担心冷场,更不必担心没人信: “事情是这样的,幼年时我时常做同一个梦,梦见我化身成为太阳,从泰山之巅升起,普照万世。” 太阳? 泰山? 刘铄话音未落,便惊得下首的程立倒抽一口凉气,满目骇然地凝望着滔滔不绝的刘铄,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其额上翻滚落下,一颗心砰砰狂跳。 难不成...... 自己捧日的寓意,不是要造反篡汉,而是要辅佐君王? 而且,这君王早在冥冥之中注定,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主公刘铄? 否则自家主公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怪异的梦,同样是太阳,同样是泰山之巅,一个是普照万世,一个则是双手捧日?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 惊骇之余,程立听得更加认真、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家父深感此梦有异,因此便找来相师相梦,相师相梦结束,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说我此生贵不可言;” “忧的是,我弱冠之前,厄难缠身,会带来无穷的灾难。” “家父疼爱我,只是告诉全村百姓,我将来必定贵不可言,但却没将相师的后半句话,告诉全村百姓,依旧让我如往常一般生活。” “结果倒好......” 言至于此,刘铄的声音忽然变得黯淡下来,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悲恸:“我八岁丧父,十岁丧母,十二岁那年家业凋敝,十六岁那年便引来一场大疫,葬送了全村人。” “而也正是在这一年,我从死人坑里爬了出来,左臂上长出了三十六颗痣,左右脚各长出六颗痣。” “爬出死人坑后,我又遇到了多年前的那个相师,他将我原名的昊字,改成一个铄字,寓意依旧是若日月之丽天也。” “也正是在此时,我才得知当年相言的后半句,也才真正明白,正是因为有我的存在,才会害得全村百姓,死于疫病之中。” 言至于此。 满殿之中噤若寒蝉,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全都被刘铄编造的故事惊呆了,毕竟相师也好,谶言也罢,在这个满是神鬼传说的年代中,具有不可名状的恐怖作用。 最终! 还是那个铁憨憨许褚,开口询问道:“主公,既然那个相师知道您厄难缠身,因何还要在疫病之后来找您,难道他不怕死吗?” 刘铄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仲康,你这个时候倒是变得聪明许多,有长进,不错哦。” “嘿嘿—!” 铁憨憨许褚搔了搔脑袋,咧嘴嘿嘿一声笑:“跟着主公,岂能没点长进。” 刘铄只能呵呵了,长进倒是有,可惜实在不多,但在此时倒也足够让刘铄接下话茬: “我当然也问过相师这个问题,但相师即便在临终之前,也始终没有正面回答。” “没错!” 不等许褚开口询问,刘铄便肯定地点点头:“相师在与我相处三个月后,便因病逝世,临终前送了我一句话。” “盖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他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弱冠以后,我自然会知晓一切,劫运既来,妖邪四起,能否斩妖除魔,关系到汉室兴衰。” 第357章 我已坦诚相待,现在轮到你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8章 真假参半,真既是假,假亦是真…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9章 从今以后,你唤作程昱,如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0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臧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1章 乱世的始作俑者,不是董卓,是…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 你是忠义之臣,我岂能让你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 小霸王孙策首秀,单枪匹马暴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 袁术、曹操惊呆了!孙策竟如此…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 连挑两将,孙策大显神威,小霸…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 若是能收孙策为义子,颜良、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 孙策挥军掩杀,曹操故技重施?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 孙策:你走吧,权当我没有你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9章 父亲竟是在澧水中曹贼奸计被俘…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0章 谯县人才真不少,文武全才之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1章 再战曹贼一次,我孙策愿效犬马…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2章 效仿陷阵营,筹建新军,孙策为…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3章 袁绍懵逼了!刘铄轻易拿下陈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4章 二袁之争,局势骤变!刘铄快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5章 你可是刘铄最需要的一枚棋子!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6章 枣祗!破格提拔,屯垦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7章 意外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郭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8章 率性郭嘉,三大喜好:懒觉、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79章 太险了!郭嘉竟识破了瞒天过海…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0章 郭嘉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1章 韩馥丢了?气得袁绍要吐血!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2章 一起扛下保护陈留的责任!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3章 针锋相对!论嘴皮子,我程昱怕…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4章 刀来!给我把王肱打出陈留!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5章 河东来人,明年的立碑仪式必将…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6章 这尼玛简直是儒林盛会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87章 郭嘉狂喜:当真是天助主公也! “报—!” 正当刘铄、卫凯聊天正欢时。 忽然,会客厅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郭嘉款步走进会客厅,瞥见卫凯的神色陡然一凝:“主公。” 刘铄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轻声道:“奉孝,可是发生了何事?都是自己人,直言即可。” 郭嘉颔首,这才如实回答:“根据可靠情报,刘岱正在拜访兖州各大士族,济阴郡内的士族已经接连拜访了四家。” “哦?” 刘铄细眉微蹙。 在他的潜意识里,刘岱亲自下场联络拜访兖州士族,还是比较罕见的。 毕竟,他可是汉室宗亲,而且是兖州刺史,如今更是坐拥山阳、济阴两郡,实力比从前更加强悍,主动拜访济阴郡的士族,他居然能拉的下脸? 显然! 这其中必有猫腻。 而且竟惹得郭嘉主动来汇报,证明事情是一定的严重后果的,至于郭嘉没有继续往后说,显然是在给刘铄二次思考的时间,这种事情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到底能不能听。 刘铄思忖了片刻,轻声道:“奉孝,你可知他们谈判的内容否?” 郭嘉长出口气,瞥了眼卫凯,意识到此人与主公之间的关系,怕是不简单:“有些了解,但不太全,据说是针对主公霸占陈留之事。” “主公!” 郭嘉揖了一揖,轻声道:“仲德会不会已经......” 不等郭嘉把话说完,便被刘铄直接打断:“嗯,仲德带人把王肱打出了陈留,不过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袁胤答应回豫州后,会让袁术举荐仲德为陈留郡守。” “当然!” 言至于此,刘铄补充言道:“咱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袁术身上,这样太过被动,刘岱既然亲自下场中伤于我,咱们必须要有些反制措施才行。” “奉孝。” 刘铄神色淡然,轻声询问:“不知你可有何意见?” 郭嘉顿了顿,如实回答:“主公,仲德将王肱打出陈留,已然断了刘岱拉拢你的可能,而他真正的目标,必然是兖州牧,想要掌控兖州,关键是要获得兖州士族的支持。” 这一点,乃人所共知,郭嘉也是简单带过,但随即,他便直奔主题道:“而想要获得兖州士族的支持,充其量只有两点。” “其一:名;” “其二:利!” 郭嘉倒也简单直白,没有半个字的废话:“属下以为,凭目前刘岱的能力,想要给与兖州士族名声地位,恐怕不能与主公抗衡。” “毕竟,明年开春的立碑仪式若是正常举行,对于兖州士族而言,将是一场盛会,而这是属于主公的能力,绝非刘岱可以触及。”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饶有兴致地道:“这件事一旦过去,兖州士族获得了名声,那么对于主公在名声方面的给予,便没有必要了。” “而兖州牧的争夺,只怕要持续要开春以后,甚至贯穿到全年,一旦立碑仪式结束后,主公在‘名’方面的给予,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因此。” 言至于此,郭嘉强调道:“属下以为,刘岱一定会在‘利’字上,下足功夫,他会打破目前的底线,给予兖州士族巨大的利益,以此获得兖州士族的支持。” 刘铄皱了皱眉,深吸口气:“听奉孝的意思,咱们想要稳住目前的局势,恐怕也只能在‘利’字上下功夫,对吗?” 郭嘉如实回答:“虽然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不得不承认,却是最有效的手段,而且凭咱们目前的优势,很容易稳定局势。” “不可。” 刘铄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靠着不断打破自己底线的方式,给予兖州士族利益,这样无异于是自毁根基,不可持久,而且咱们势必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这种杀敌一干,自损八百的获客模式,我刘铄不屑而为之,不管刘岱如何靠利益来获的支持,这样的支持是不稳固的,旦有巨利出现,必然分崩离析。” “他刘岱可以没有底线,不计后果地玩弄利益于股掌,但咱们必须要依托目前的实际,守住我等底线。” 郭嘉自然明白自家主公是在为长远考虑,但若是如此,此前兖州士族的亲近感,极有可能会因此而逐渐消密。 当然! 郭嘉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没有埋怨刘铄的意思,只是细眉微蹙,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权衡利弊得失。 一个合格的下属,是要提出自己的意见给主公,若是主公不予采纳,是要想第二个办法来弥补,争取能够取而代之。 事实证明,郭嘉便是这样合格的下属,只是略一思忖,他便揖了一揖:“既如此,咱们怕是只能继续在名字上下功夫,想办法延长它的时效,令兖州士族继续支持主公。” 刘岱可以不计后果的突破底线,与刘铄斗个两败俱伤,但是刘铄绝对不允许这样,因此“利”字对于刘铄,是走不通的,只能围绕“名”字想办法。 实际上,刘铄也正有此意,毕竟如此声势浩大的儒林盛会,若仅仅只是竖个碑,那未免也太不值当了,必须要想办法借此机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亦或者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他瞥了眼卫凯,旋即摆手道:“奉孝,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河东卫家的公子卫凯。” 卫凯赶忙揖了一揖:“在下卫凯,表字伯儒,初次相见,请多指教。” 郭嘉暂时没明白自家主公的意思,但也礼貌的还了一礼:“在下郭嘉,表字奉孝。” “奉孝。” 刘铄长出了口气,轻声道:“你可还记得兖州名士边让否?” 郭嘉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嗯,当然记得,据说他正在为竖碑仪式,在外奔波,只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回。” “嗯。”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道:“河东卫家收到了蔡邕的邀请,明年开春便会抵达东郡,参加竖碑仪式,伯儒是替其父前来,打探打探状况。” “哦?” 郭嘉闻言,顿时兴趣大涨:“伯儒是为此事而来?” 卫凯倒也没有遮掩:“嗯,正是为此而来,当初刘郡守引兵来河东招募兵马,家父提供了三万石粮草,因此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 郭嘉恍然大悟,不自禁点了点头。 但他对于当年刘铄在河东的事情,不太感兴趣,反倒是对卫凯提及的竖碑仪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而他同样明白,这便是自家主公在此刻,给他介绍卫凯的真正目的,在与今日相聊之事结合,一个极其胆大的想法,在郭嘉脑海中萌芽。 身为金牌销售出手的刘铄,能从郭嘉面部极其微小的表情中,感受到他来自心底深处的兴奋,显然对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 “奉孝。” 刘铄的目光落在郭嘉身上,轻声道:“据伯儒所言,边让现在应该在长安,为明年的竖碑仪式做宣传。” “包括蔡邕在内,还有马日磾、孔融等人可能会来参加,保守估计会有三十余人,甚至如果他们再代为宣传,有可能过百人。” 嘶—! 即便是素来镇定的郭嘉,也不受控制般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主公,你是说,明年东郡的竖碑仪式,有可能云集四方儒林,过百位鸿儒可能会参加?” 刘铄缓缓点头,面上极其震惊,轻声道:“理论上是这样的,至于能够来多少人,暂时不敢确定,但实际情况,绝不会太差。” 郭嘉内心狂喜:“太好了,当真是天助主公也。”. 第388章 乱世士族生存之道:宁肯落后,… “家主,您近来可听说了吗?” 东平张家,内院八角亭中,张家家主张晖负手而立,遥望着寒风中轻摇的枝条,幽幽目光中似乎带着淡淡的愁绪。 听到声音的他,扭头瞥向一旁的子弟,皱了皱眉:“阿诚,你可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吗?有何话,直言即可。” “喏。” 张诚揖了一揖,凑上前来,如实回答道:“家主,听说近来兖州刺史刘岱,派人去接手陈留郡,却被刘铄任命的郡守,给打回来了。” 张晖丝毫不感觉意外,轻哼了一声:“陈留乃是刘铄带人亲自打下来的,即便不符合朝廷的法度章程,也绝非刘岱能轻易掌控的。” “这小子......”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长舒了口气:“明显是有别的想法,他是想测试刘铄对他是否如此前忠诚,仅此而已。” “家主英明。” 张诚惊叹自家家主的判断力,毕竟此前得知这个消息时,张诚只觉得刘岱活该,居然以为靠朝廷的法度章程,可以轻松掌控陈留。 然而...... 这件事落在自家家主的眼里,却一眼戳穿了刘岱的真实意图:“据说王肱返回济阴郡后,刘岱便亲自下场,开始接连拜访济阴郡的各大士族。” “哦?” 张晖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刘岱果真亲自下场,拉拢济阴郡的各大士族?” 张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不仅如此,听说刘岱此人还开出了不斐的条件。”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刘岱的个人能力虽然不如刘铄,但论对利益二字的理解,绝对不是刘铄能够比拟。” “他很清楚刘铄靠着零首付购房,以及八大新县的商业配套,拉拢了兖州士族,除非有更大的利益,否则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支持他。” “刘岱!” 张晖长出了口气:“这次一定会给足利益,好好放一次血,他要利用这个冬天,提前准备与刘铄的决战,这一次的战果将决定兖州真正的主人。” 张诚佩服的五体投地,欠身拱手道:“家主,据可靠情报,刘岱已经走访完济阴郡士族,或许接下来,便要赶往其余士族。” “而我东平张氏,毕竟是张邈、张超的宗族,或许要不了多久,刘岱便要来我东平张家,不知家主是否会支持刘岱?” 张晖俨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阿诚啊,你觉得呢?毕竟你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待我百年之后,要接手张家的。” “啊,我?” 张诚似乎没有想到,家主居然会把皮球踢给自己,不由地愣在原地。 “嗯。” 张晖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培养了你多年,你也应该学会用家主的眼界,来思考、判断,从而做出正确的决定。” “这个......” 张诚犹疑了良久,给足了自己思考的时间:“既然家主考教小侄,侄儿只能斗胆回答。” 张晖颔首,轻声道:“嗯,直言即可,即便说错了,也没关系,趁我还能挺两年,能教你一点,便是一点。” 张诚顿了顿,欠身拱手,郑重回答:“家主曾言,不论何时,都要识时务,身为家主,当以家族传承为首要,尤其不能感情用事。”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嗯,不错,你且继续。” 张诚继续道:“因此,小侄以为,当前局势,刘岱已经先行动手,那么刘铄势必不会坐以待毙,或许他会开出更好的条件,咱们当以待价而沽之策,应对当前局势。” “那你以为刘岱、刘铄二人,何人可能最终获胜?” 对于之前张诚的回答,张晖暂时没有理会,不是因为对方回答的不对,而是太过简略,不知对方是否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毕竟,同样的答案,若是凑巧如此,一旦过程风云变化,势必影响未来的决策,可如果经过了多种因素的权衡,才做出了决定,那么不管外界如何,至少自己可以坚定。 而身为一个家族的掌门人,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将决定着家族未来的命运,若是决策正确,极有可能成就百年世家,可一旦失败,则会令全族跟着遭殃。 所以...... 对于张晖而言,他实际上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答案,而是想要看看自己培养多年的侄子,是否有一套成熟的思考模式。 张诚皱了皱眉,略一思忖,再次言道:“家主,根据族中子弟对于刘铄的评价,在小侄这里,刘铄的能力与实力,是远远超过刘岱的。” “但也正如家主所言,刘铄对于利益二字的把握与理解,未必会是刘岱这样宦海沉浮多年之人的对手。” “诚如此次,刘岱亲自下场,便给足了兖州各大士族面子,再加上他开出的诸多条件,或许此前支持刘铄的士族,已然开始倒向刘岱。”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张诚强调道:“来年开春的立碑仪式一旦过去,刘铄对于兖州各大士族的作用,便显得没那么重要了,而接下来便是对于利益。” “而在这方面,显然刘岱更强,除非刘铄也愿意牺牲一些利益,但依着小侄对于刘铄的了解,此人刚正不阿,是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所以,按照你的判断,感觉刘岱获胜的可能性更大,对否?” 张诚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毕竟是兖州刺史,具有节制调动兖州其余各郡国兵力的权利,目前虽然展现出来的实力不如刘铄,但这绝非他真正的实力。” “倘使刘岱当真靠利益二字,撕裂了刘铄此前的利益联盟,那么刘铄将来面临的力量,绝不仅仅是刘岱一人,而是整个兖州!” 张晖不得不承认,自家的子侄在思考问题方面,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依旧不太成熟,还有要改进的方面。 “你觉得......” 张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那刘铄得知刘岱的行为,会采取何种措施?” 张诚眉头拧成了麻花:“这个......” 这时,张诚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出现了混乱,此前他说刘铄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要让张家待价而沽,但随后又补充刘铄刚正不阿,绝不会轻易屈服。 “阿诚啊!” 见张诚良久没有给出答案,张晖深吸口气道:“那刘铄虽然年轻,但绝非坐以待毙之辈,你如果能想到十种应对办法,他便能想到十一种,甚至是十二种、上百种。” “当初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涌入东郡,整个兖州士族都觉得东郡要完了,可刘铄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外宣扬高价收粮,最终以招商引资大会,而成功渡过难关。” “甚至袁绍解决黑山贼的难题,也是借鉴了刘铄的办法,这才保证了后方不受贼子突袭,否则他未必是公孙瓒的对手。” “刘岱深谙利益二字不假,但刘铄的手段、思维,同样是不可忽略的问题,若是让我从二人之间选一个。” “待价而沽是对的。” 首先,张晖赞同了张诚的观点,但随即表示道:“但绝非是从利益出发,不是谁开出的条件高,便答应谁,这一点你一定要掌控好。” “如今乱世已起,当以成败论英雄,若是走错一步,势必满盘皆输,咱们宁肯落后一些,也绝对不可轻易踏错,否则将会给家族带来无尽的灾难。” 张诚揖了一揖:“多谢家主教诲,小侄记住了。” “报—!” 正在这时,八角亭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从不远处疾步赶来个家仆:“家主,兖州刺史刘岱前来拜访,不知家主您......” 张晖摆了摆手:“先让他在会客厅等候,老朽稍后便来。” 家仆拱手:“喏!”. 第389章 张老畏惧刘铄如虎,令亡人心寒… “不知刘使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换了一身衣裳的张晖,迈步走进会客厅,隔着老远便拱手相迎,满面堆笑。 “是岱没有提前递上拜帖,便前来叨扰,失礼之处,望企海涵。” 虽然,刘岱贵为兖州刺史,位高权重,但这次毕竟有求于张家,因此姿态放得非常低,没有半点朝廷大员的架子。 “岂敢岂敢。” 张晖虽然明白刘岱来此的目的,但依旧保持谦卑,连连拱手致歉,随即,他摆手示意刘岱一旁落座,自己则是转回上首。 简单寒暄了两句,张晖倒也懒得废话,直言道:“不知刘使君此番前来东平,所谓何事?若有吩咐,旦言无妨,张某无有不尊。” “哈哈。” 刘岱仰天哈哈一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朗声道:“既然张老快人快语,那么刘某便也不再藏着噎着了。” “陈留郡守张邈,及其弟弟张超,出身东平张氏,如今却被刘铄引兵攻杀,死于非命,想来张老必定是心痛难忍。” 然而...... 张晖面上却是没有太多悲痛的表情,只是惨然叹口气,捻须言道:“陈留之事,老朽自然清楚,此事原本是刘郡守与袁绍之间的恩怨。” “可惜,因为某些原因,孟卓引兵杀入了东郡,迫使刘郡守不得不迎战,最终死于其手,倒也怨不得旁人。” “事关孟卓、孟高之死,老朽虽然心痛至极,但却能分得清道理,这或许便是他们二人的宿命,老朽从没有埋怨过刘郡守。” 话虽然这么说,但刘岱心里非常清楚,张邈、张超毕竟是东平张氏最杰出的二人,就这样惨死在刘铄之手,张晖心里一定非常不爽,憋着股怒火。 至于张晖缘何如此谨慎,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毕竟,东平张氏有很大一部分投资在东郡,甚至族中也有子弟在东郡为官,这种事情在家族之中极其常见,不过是分开押宝而已。 张邈、张超固然已经落败,但却不影响东平张氏在兖州的地位,这几乎是士族圈层的潜规则,更是各大士族家族延续之道。 刘岱对此丝毫不恼,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要给足利益,然后将张晖隐藏在心底的愤怒,彻底挖掘出来,只有这样,才能令东平张氏支持自己。 毕竟,东平张氏与刘铄之间的恩怨最大,若是连东平张氏都搞不定,就更别提拉拢兖州其余士族了。 “张老高义,刘某佩服。” 刘岱拱手抱拳,表达了自己的崇高惊异。 “不过......” 可话锋一转,刘岱继续以言语刺激道:“刘铄此人心怀不轨,明明只是一个东郡郡守,却敢兼具两郡,私自任命程昱为郡守。” “刘某可是兖州刺史,对于兖州各郡国有监管之权,刘铄竟然敢私自染指陈留,这实在是不符合朝廷的法度。” “本刺史依照朝廷法度,勒令程昱等人退出陈留,将陈留暂时交由刺史府掌管,可他们却敢以下犯上,打了刺史府的人,这无异于是在造反呐。” 张晖已经得知此事,倒也没有表现得太过震惊,他只是捏着胡须,缓缓点头,深表赞同地回应道: “刘使君所言甚是,此举的确不太妥当,与造反无异。” “张老明鉴。” 对于张晖的回答,刘岱颇为满意。 至少,对方没有无条件的替刘铄美言,这对于接下来他的劝谏,有百益而无一害,也让刘岱确信,拉拢对方要比拉拢济阴郡的那些士族,还要简单许多。 刘岱之所以先从济阴郡开始拉拢士族,就是因为这里是自己的实控地盘,即便这些士族当真心向刘铄,也不敢轻易表现出来,易于拉拢。 可是...... 即便如此,济阴郡士族对于刘铄的好感,依旧强过自己,让刘岱心底的危机感再次提高些许,想要铲除刘铄的心,变得愈加坚定。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搞定了济阴郡士族以后,他第一时间前往东平张氏,想要先行靠着张邈、张超的仇恨,打开突破口,再以他们为锚点,拉拢更多的士族。 从目前的效果上判断,刘岱的决定是极其明智的,张晖虽然在表面上不介意张邈、张超的死,但内心深处而言,依旧是愤怒的。 也因此,刘岱趁热打铁,继续言道:“张老,刘某身为兖州刺史,有守护兖州,铲除奸佞之责,可奈何实力不如刘铄,因此想要寻求张老的帮助。” “不知张老,可愿意否?” “这......” 张晖尽可能表现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但奈何刘岱急功近利,只是往有利于自己这方面想,竟现在就逼自己表态。 说真的。 张晖有些措手不及,但与此同时,却也让张晖小觑了刘岱三分,单论耐心这一点,刘岱比起刘铄而言,便差之甚远。 毕竟,连自己都已经知道了刘岱的动静,不可能刘铄不清楚,可他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更没有提前想办法稳固基本盘,其真正的目的只怕也是在等刘岱出招。 “怎么?” 见张晖良久没有表明心迹,刘岱皱了皱眉,试探性询问道:“张老莫非不愿意协助刘某,铲除奸佞,保护兖州?” “非也。” 张晖毫不犹豫地否定,随即轻声道:“刘使君应该清楚,我东平张氏在东郡颇有产业,而且族中也有子弟在东郡履职。” “实在是有些......” “诶!” 刘岱明显早有准备,不等张晖把话说完,便提前摆手打断:“张老不必为此忧心,您在东郡的产业,一如从前,丝毫不会受影响,这一点刘某可以保证。” “除此之外,您族中的弟子若是愿意协助,事成之后,刘某可以表奏朝廷,令其接替孟卓的职位,成为东郡郡守。” 嘶—! 张晖诧异,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好一个刘岱! 还真舍得下本钱啊。 不仅保证了张氏的产业不受损害,甚至直接开出了两干石郡守的职务,这样的筹码别说是寻常子弟了,就算是见惯了风浪的张晖,也会下意识的心动。 要知道,他们东平张氏之所以是个小士族,就是因为祖上没有显官,好不容易出个张邈,还是集合全族之力,才打造出来的。 本以为凭张邈、张超兄弟的能耐,能够让东平张氏更上一层楼,可偏偏碰到了实力更强的刘铄,仅仅一战,便将其消灭,彻底断了张氏崛起的路。 而现在...... 刘岱直接给个陈留郡守,相当于又把东平张氏已经断了腿,再次给接了上来,没必要再让张氏集合资源,重新打造一条新腿。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筹码实在令人心动,即便张晖本人,也不由地怔在原地,好似被一道天雷劈中,良久没有从惊诧中怔回神来。 “张老,您以为如何?” 放出这样的杀手锏,刘岱自信地挺起胸膛。 只要张晖答应,那么接下来,便是利用张晖的声望,开始为自己做事,这个锚点或许可以撬动整个兖州,如此一来,两干石的郡守倒也花的值。 然而! 令刘岱没有想到的是,在张晖沉寂了良久之后,他竟然深吸口气,拒绝道:“刘使君,果然是大手笔。” “不过......” 话锋一转,张晖长出口气,轻声道:“我族中子弟的能耐如何,老朽非常清楚,他或许可为县令、郡吏,但两干石的郡守,他们没那个能力。” “您的好意,老朽心领了,至于刘郡守私自霸占陈留之事,老朽不便过多评价,也不便过多参与,实在抱歉。”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刘岱雷了个外焦里嫩,他满目诧异地道:“刘某实在是没有想到,张老畏惧刘铄,竟至如此地步,实在令亡人心寒呐。”. 第390章 刘铄要举办儒林集会?刘岱彻底… 亡人? 张晖听到这两个字,眉目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狞色,对于刘岱的整体评价,又降低了三分,这种自以为是的人,怎么可能是刘铄的对手! 不过...... 张晖倒是没有发怒,而是强行摁下怒火,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实在抱歉,我张家只想要安稳渡过今世,不想参与到内斗之中。” “至于陈留郡守的位置,老朽还是那句话,是你的,绝对跑不了,不是你的,即便塞到你手里,也迟早会丢掉。” “你......” 刘岱心底的怒火噌得燃烧起来,却在顷刻间被他自己压制了回去。 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刘岱终于还是站起身来,揖了一揖,声音冷冰冰道:“张老,这件事您最好再考虑考虑,莫要急着拒绝,刘某可以给您一段时间。” 张晖同样起身,一揖还礼,轻声道:“如此甚好,老朽或许已经年老色衰,兹事体大,必须要好生与族人商议才行,的确不能急于给出答复。” 刘岱暗松口气,神色稍稍舒缓:“既如此,刘某便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张晖颔首,径直离席,转入殿中,摆手道:“老朽送使君离开。” “嗯。” 刘岱点点头:“好。” 二人并肩而行,出了会客厅,一路直奔府门。 走出张府的大门,在临上马车之前,刘岱转回身来,提醒道:“张老,您说得在理,兹事体大,决不可轻易决定。” “要多番考虑各方面的因素,不论如何,刘某乃是兖州刺史,兖州各个郡国尽皆受刘某节制调度,拎得起大势,方为真英雄。” 张晖焉能不明白刘岱的话外弦音,赶忙揖了一揖,权做回应:“刘使君放心,老朽一定好生考虑。” 刘岱颔首点头,这才转身进了马车,掀开帘帐,摆手道:“张老回府去吧,外面寒冷,干万别感染风寒。” “多谢使君关心。” 张晖点头哈腰的收下关心,但却依旧没有回府,而是目送对方离开,方才长出了口气,直起腰杆,面色凛冽起来。 “家主。” 张诚取来一件貂绒大氅,给张晖披在身上:“从东郡方向,传来新消息。” 张晖哦的一声诧异:“可是刘铄有了动作?” 张诚皱了皱眉:“或许是吧?但目前看不出来。” “走。” 张晖摆摆手:“咱们回去相聊。” 张诚颔首:“喏。” 二人径直返回张府,于会客厅中,面对而座。 张诚倒也没有丝毫遮掩,将得到的消息,和盘托出:“据说河东卫家的公子卫凯,不远干里赶来东郡,而且带回来了边让的消息。” 张晖呷口茶,两道浓眉微微蹙起,不由好奇:“河东卫家的公子?他会有边让的消息?莫非边让去了河东卫家?” “非也。” 张诚如实回答:“边让不在河东卫家,而是在关西长安。” 张晖愣住,眼瞪如铃:“你说什么?边让这厮竟跑去了长安?” “没错。” 张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小侄已经反复确认过了,的确如此,是边让联络到了蔡邕,蔡邕又给河东卫家书信,卫凯方才奉父命前来东郡。” “蔡伯喈?” 张晖自然知晓蔡邕。 此人乃是兖州陈留郡人,在兖州享誉盛名。 当初,边让之所以可以在雒阳混起来,与蔡邕的举荐,有分不开的联系。 虽说后来蔡邕被流放,但足以证明边让与蔡邕之间,关系匪浅,如今边让到了长安,联络到蔡邕,倒也是正常。 “嗯。” 张诚颔首,轻声道:“蔡邕的次女蔡琰,据说嫁给了河东卫家的二公子,也正是因为有此关系,蔡邕方才联络到了河东卫家。” “家主或许不知,当初刘郡守在战败董卓以后,便去了河东招募兵马,河东卫家曾提供过三万石粮草,因此与刘郡守有过一面之缘。” 嘶—! 张晖大惊失色,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如此。” 张诚同样骇然不已:“河东卫家可是百年的世家豪族,虽然现在有些没落,但明年的竖碑仪式,若是有这样的世家参加,对于兖州士族而言,必是一场盛会。” “而且,根据从东郡传回的消息,蔡邕还邀请了马日磾、孔融等人参加,朝廷要员虽然不能擅自离京,但朝中高官可能会派其子代劳。” “哦?” 张晖听得是愈加振奋:“如此说来,明年的竖碑仪式,的确堪称一场盛会。” 张诚极其肯定:“岂止是一场盛会,据从郡守府传出的消息,那刘铄似乎想要更进一步,趁此机会,举办一场儒林盛会。” “而且,他已经考虑到濮阳的驿馆不足,召集了工徒乔福,准备在濮阳,亦或者是新县,修建一座足够容纳数百人的驿馆。” 张晖心中的骇然顿时无以复加:“你确定是数百人?” 张诚嗯的一声,点点头:“嗯,毕竟各大士族会带着仆从过来,全部架在一起,至少得有数百人,驿馆太小的话,是住不下的。” “好一个刘铄。” 张晖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感慨万干道:“果然大手笔。” 张诚捻须附和道:“是啊,要在东郡举办一场儒林集会,这对于咱们兖州士族而言,尤其是谭家、高堂家等士族,太有誘惑力了。” “不单单是他们。” 张晖立刻打断,眸光坚定道:“此事对于咱们兖州的各大士族而言,全都是难得的机会,毕竟还有朝廷的高官,以及他们的子嗣。” “没错。” 张诚深以为然,再次点头,表示肯定:“有此消息传来,估摸着短时间内,不论刘岱如何努力游说,也不会有任何士族倒向他。” “诚如家主所言,刘铄此子绝对不简单,他没有与刘岱在利益上相搏,而是继续发挥他的优势,在名声上下足了功夫。” “可惜的是......” 张诚长舒口气,缓缓摇头:“一旦竖碑仪式结束,儒林大会结束,那么这件事的影响力,必定会快速降低,届时刘岱的机会,便又会来了。”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刘铄不可能将此事的影响力延后?” 张诚顿时一愣:“啊?家主,您这是何意?” 张晖盯着对方良久,冷声道:“阿诚,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刘铄要举办儒林集会,便是在为此次竖碑仪式的影响力后延做准备。” 嘶—! 张诚惊诧,倒抽一口凉气。 他眉头紧攒,在脑海中激烈思考,最终点头应承:“没错!确有可能,刘铄此人素来精明能干,岂能只是简简单单搞个竖碑仪式?” “如此一来,岂不浪费了边让在外辛苦的半年时间?竖个碑而已,需要另外修建驿馆?这样的投入实在是太大了,刘铄绝不会如此浪费。” “家主。” 张诚眼神如炬,精芒四放:“您真是太英明了。” 张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刘岱此人太过急功近利,如今被刘铄威胁,将来必受其累。” 张诚颔首点头:“的确,在个人能力上,刘岱着实不如刘铄,而刘铄继续发挥名声上的优势,同样可以招揽兖州各郡士人的心。” 这次竖碑仪式、儒林大会,不仅对于兖州士族是个机会,对于各郡郡守、国相而言,同样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然而...... 像名声这种无形的资产,绝对不是某些肉眼可见的利益能比的,刘岱即便能在利益上下足功夫,也绝对不是刘铄在名声下足功夫的对手。 这可当真是......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仍。 比你年轻,比你能力强,还比你更努力,绝壁是全方面的碾压。. 第391章 我愿放下与刘岱之间的恩怨,携… “儒林集会?” 坐在马车中的刘岱顿时愣住了,一脸不敢置信地道:“消息可确切否?” 王肱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末将已经反复确认过了,消息非常可靠。” 嘶—! 刘岱皱着眉,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先是竖碑仪式,紧跟着又是儒林集会,这些事情对于兖州士族而言,可比那些唾手可得的利益,珍贵的多。” “怪不得......” 及至此刻,刘岱方才恍然大悟:“刘铄此贼始终没有动静,原来还是想在‘名’字上下功夫,这小子确实明白兖州士族更迫切需要什么。” 王肱气得两道浓眉拧在一起:“主公,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任由刘铄在东郡折腾吧,若是照这样下去,兖州士族之心必被其掌控。” 呼— 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良久:“这件事,刘铄已经准备了良久,而且早已深入兖州士族之心,可谓是众望所归。” “咱们若是故意搞破坏,只怕会引起兖州士族的反感,甚至是嫉恨,如此反倒得不偿失,此时决不可轻举妄动。” “该死!” 一念至此,刘岱暗自啐了一口,恨得牙根直痒痒:“那卫凯早不来此,晚不来此,偏偏现在来此,咱们此前的努力怕是要白废了。” 王肱心里不服气:“主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刘岱捏着胡须:“我知你不服气,但咱们不能逆势而为,待明年竖碑仪式、儒林集会结束后,刘铄的影响力必然会降低,届时才是咱们动手的时机。” “啊?这......” 王肱神色忽然凛冽下来:“这怕是需要至少半年时间吧?” 刘岱嗯的一声点点头:“或许吧。” “半年时间?” 王肱深吸口气,说话的齿缝间,竟有阴风荡过:“只怕那个时候,刘铄已经坐稳了陈留,凭他们安抚民心的能力,咱们想要插足,难于登天。” 这一点,刘岱何尝不知,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表奏刘铄为东郡太守,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蓬! 愤怒的刘岱气得一拳猛砸在车厢上,发出蓬的一声闷响,整个车厢微微颤抖,甚至连马车外驾车的王肱,也不由地为之一怔。 王肱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见自家主公如此愤怒,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他给憋了回去,生怕惹怒刘岱,再招来一顿训斥: “主公,咱们现在去哪?” “回济阴郡。” “济阴?” “嗯。” 刘岱肯定地点点头:“既然没有机会,索性放弃招揽士族,先专注于提升实力,这个冬天你要好生训练兵马,炼出一支不输于陷阵营的兵马,明白吗?” 王肱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末将必不负厚望。” “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言语,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 “多谢主公。” ***** 冀州,邺城。 州牧府。 袁绍一脸不敢置信地瞥向郭图:“你说什么?东郡明年的竖碑仪式,会有天下世家豪族参加?恐怕不下百人?” “嗯。” 郭图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消息是从东郡郡守府传出来的,这些天刘铄正带着乔福等人选址,说是要修建一座可容纳数百人住的驿馆。” “主公试想,但凡世家出行,随从少则数人,多则数十,想要将其全部容纳,的确需要修建一座巨大的驿馆才行。” “而且!” 言至于此,郭图强调道:“凭现在东郡的匠人规模,修建这样一座巨大的驿馆,压根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数月即可。” 毕竟,东郡方才完成了数十万人的安居工作,不论是木匠也好,还是泥瓦匠也罢,甚至是设计房屋的技术工程师,多到数不清楚。 集合这些人的力量,别说是修建一座驿馆,就算是修建一座皇宫,只要人力、物力、财力到位,简直是易如反掌。 “该死!” 袁绍气得直接爆了粗口:“东郡不过安置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便引来世家豪族云集,我冀州安置的黑山军乡民,怕是有他两倍不止,凭什么不来我冀州?” “啊,这......” 郭图同样很无奈,这种给人脸上贴金的事情,袁绍可是最喜欢了,况且他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出身,理当对此更有号召力才对。 “主公。” 郭图略一思忖,轻声道:“东郡安置黑山军乡民之事,之所以赢得天下士人之心,关键再于袁术上表称颂,令其名声大噪。” “加之,兖州名士边让前后花费一年的时间,为东郡竖碑仪式东奔西跑,这才渐有传檄天下之状。” “但我冀州......” 言至于此,郭图遗憾地吐口气:“主公应该清楚,沮授只知道干活,不知为主公宣传,耽误了最佳的时机。” 袁绍攥紧了拳头,两道浓眉紧拧,怒气冲冲:“袁术这个蠢货,竟然会上表称颂此举,白白便宜了那刘铄。” 郭图叹口气:“主公,或许从那时开始,袁术便有拉拢刘铄的心思,咱们此前太过针对刘铄,没曾想被袁术钻了空子。” “嗯。” 袁绍点了点头,暗暗咬住牙根:“当初若非刘岱想要借刘铄之手,铲除袁遗、张邈,我又岂能不顾一切,想要置刘铄于死地。” “现在倒好,手段用尽,却依旧没能置其于死地,反倒令其欲发壮大,甚至连张邈、袁遗都折在了兖州。” “我恨呐!” 袁绍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一股钻心的疼令他身体不自禁颤抖:“若是能拉拢到刘铄,或许咱们已经消灭了袁术!” “主公。” 郭图揖了一揖,轻声道:“现在后悔,为时已晚,咱们还是应该往前看,既然您与刘铄已经决裂,自当想想该如何补救。” 袁绍颔首点头,转而问道:“公则可有何计策否?” 郭图顿了顿,朗声道:“主公,目前方才入冬,距离竖碑仪式,至少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咱们即便是现在宣传,犹未晚矣。” “即便不能令天下的世家豪族来冀州竖碑,至少也能让他们知道,这天下不仅仅是刘铄在安民,还有主公您,为民谋福。” “凭主公您四世三公的袁氏身份,若当真有人想要出仕,比之刘铄,您更具有吸引力,只要能得士人之心,何愁不能创建非凡之功。” 袁绍闻言,神色豁然开朗,缓缓点头:“嗯,有道理,公则以为,派何人去宣传冀州,能快速见到效果?” 郭图毫不犹豫,举荐道:“属下以为,当属荀谌最佳!毕竟,颍川荀氏乃是世家豪族,荀氏八龙名誉天下,荀爽在长安同样有些人脉,由他出面自然最好。” “友若。”袁绍扭头瞥向荀谌。 “在。”荀谌揖了一揖。 “你可愿意去长安走上一趟?” “属下愿往。” “好。”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捻须言道:“若是能够替我冀州扬名,某必有重赏。” 荀谌一揖作礼:“此乃属下分内职责,不求恩赏。” “哈哈。” 对于荀谌的回答,袁绍更加欣喜。 郭图则是继续言道:“此外,如今刘铄在兖州声名鹊起,已经明显盖过了刘岱,属下料定刘岱必有危机,咱们或可利用刘岱,来掣肘刘铄。” 袁绍皱了皱眉:“公则的意思是......” 郭图轻声道:“秘密派人接触刘岱,告诉他,咱们可以不计较袁遗的死,愿意协助他进攻刘铄,甚至是拉拢兖州其余盟友。”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伯业之死,绝不能就这样算了,但不得不承认,公则所言甚有道理,我愿意暂时放下与刘岱之间的恩怨,携手共诛刘铄。” 郭图拱手:“主公英明。”. 第392章 主公当继承其遗志,振兴袁氏门… “你说什么?” 袁术猛地转回身来,望向殿中的杨弘,一脸的不敢置信:“那家奴竟然也参和进来了?而且还派出了荀谌,赶往长安,替他宣传安置黑山军乡民之事?” “没错。” 杨弘极其肯定地道:“这是邺城内的刺奸,方才送回的消息,若是按照行程推算,只怕现在的荀谌,已经过汜水关了。” “杂碎。” 袁术暗自嚼啐一口,怒气冲冲道:“以零首付购房的策略,乃是刘铄首创,他不过是效仿刘铄而已,居然也敢腆着脸给自己贴金?” “卑鄙!” “无耻!” “下流!” 袁术真恨不得把各种污言秽语,全部堆砌在袁绍身上,总之在他的眼里,袁绍与曹操俱是腌臜之物,根本上不得台面。 不过...... 话虽如此,但兹事体大,袁术绝对不能坐视袁绍趁热度,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急忙开口询问:“怎么样?东郡的刘铄可有应对措施?” 连自己都已知晓袁绍的小动作,没可能刘铄不知,这小子比鬼还精明,即便暂时顾不得旁人,也绝对会盯住袁绍。 因此,在袁术的潜意识里,刘铄一定会先于自己知晓,即便不如自己迅速,只怕也迟不了太久,总之现在的刘铄,必定知晓此事。 “这个......” 杨弘皱起细眉,缓缓摇头,轻声言道:“据属下所知,目前的刘铄每日皆在忙驿馆选址之事,尚未针对袁绍的行动,采取任何措施。” “这家伙!” 袁术气得钢牙紧咬,俩眼珠子瞪如铜铃:“怎的在这关键时刻掉队,驿馆何时不能修建?阻止袁绍才是关键所在啊!” “不行!” 袁术左右来回踱步片刻,便做出绝断道:“既然刘铄不便出手,那便由我来代劳,反正只要是对付那家奴的事情,我袁术都愿意做。” “杨弘。”袁术抬眸望去。 “在。”杨弘一揖。 “速速派人劫杀荀谌,不得有误。” “喏。” 杨弘应声承诺,旋即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望着杨弘离开的背影,袁术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声音阴鸷地道:“家奴竖子,沽名钓誉,我袁术绝不会让你得逞。” “主公。” 一旁的阎象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您派人截杀荀谌,固然是极其正确的,但您却忽略了自身。” “哦?” 袁术不由好奇:“子效,你这是何意?” 阎象解释道:“刘铄在东郡的竖碑仪式、儒林大会,可谓举世瞩目,您身为他的盟友,岂能缺席?何况主公还有四世三公的身份。” 袁术大手一挥,返回上首:“嗐,那种沽名钓誉的事情,我袁术才懒得做,不过是一帮文人墨客,在一起附庸风雅罢了,有甚意思?” “不去!不去!” “主公。” 话音未落,下方阎象便出言打断道:“您当真不知道儒林大会的意义吗?天下清流尽皆相聚一堂,对于主公在清流中的影响力,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袁术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子效,你就别劝了,当初在雒阳时,那家奴便总是干这些事情,我素来鄙夷他,如今难道要我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吗?” 阎象依旧不肯放弃,直言道:“主公,您此前之所以不屑于此,是因为上面还有个兄长,您只是嫡次子而已。” “可今时不同往日......” 阎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嫡长子袁基已死,主公当继承其遗志,振兴袁氏门庭,因此以前袁基负责的事情,现在主公也当承担起来。” “您此前无论做何事,只要别太过分,袁公都不会过多干涉,正因如此,主公自幼便是养尊处优,归根到底是因为有令兄在顶着。” “主公!” 阎象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您也该醒醒了,想要成就大业,以前那些不愿做的事情,您必须要承担起来。” 袁术心里咯噔一下,他脑海中浮现出家叔、兄长的模样,他们冲着自己,绽出一抹淡笑,尤其是家兄,更是点点头,彷佛在肯定自己。 是啊! 在袁氏的门庭中,袁家人的定位非常清晰,袁基是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因此各种资源,全都会往他身上堆。 至于嫡次子的袁术,肯定会成为袁基的副手,将来辅佐自己的兄长,一起振兴袁氏门庭,延续袁氏的荣光。 至于袁绍? 那就是个弃子。 如果不是他自己扑腾的劲儿大,袁隗甚至都懒得看他一眼。 从某种意义上说,如今袁基已经死了,自己因为当初的吊儿郎当,在士林中的声望远远不及袁绍,这便是袁绍能独自成事,而自己需要靠家族人的扶持,才能勉强站起来的本因。 此刻,袁术脚步一顿,扭头瞥向阎象,他没有责怪对方,而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长出口气道: “子效,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应该转变了,不能再如从前那般。” “主公英明。” “这样......” 袁术深吸口气,思忖了良久:“你亲自替我拟一封信,帮我试探一下刘铄的口风,若是可以,我袁术必定参加。” “若是拒绝......” 言至于此,袁术的声音略微拉长,给足自己思考的时间。 然而,不等袁术开口,便被阎象接过话茬:“若是刘铄敢拒绝,证明此子的野心极大,主公万不可太过信任此人。” 袁术摸了摸齿髭,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子效言之有理,刘岱已经养虎为患,咱们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没错。” “主公英明。” 阎象只感觉自家主公像是忽然之间长大了似的,某些道理,一点便透,枭雄之姿,正在彰显,可喜可贺: “您放心,明日一早,属下便会拟好信笺,呈交于主公,先探探刘铄的口风,他若是答应主公可以参加,至少证明他尊重主公。” 袁术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好,便按照你说得办。” 阎象拱手:“喏。” ***** 兖州。 东郡濮阳。 刘铄手捧着濮阳的平面图,长出口气,轻声道:“不行,必须要保证规模,我就要在这里修建驿馆,其余地方不符合它的定位。” “可是主公。” 毛玠揖了一揖,轻声道:“您选择的地方拆迁成本实在是太高了,咱们得先把它买下来,才可能将其拆除、重建。” 这一点,刘铄何尝不知,他皱了皱眉,轻声询问:“那你可查清楚了?这块地上的建筑,是哪个士族的产业?” 毛玠如实回答:“最大的是濮阳陈氏,其次是濮阳李氏,还有陈留高氏、濮氏等家族,皆在此处有产业。” “尤其是濮阳陈氏,规模最大,拆迁成本最高,听说当年他修建那一处庭院,便足足花费了数百枚马蹄金。” 刘铄何尝不知濮阳陈氏是最大的士族:“濮阳陈氏由我亲自负责说服,至于其余士族,你能自己解决,便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再上报郡守府。” 毛玠揖了一揖:“喏。” 刘铄颔首:“总之,我已经认定了那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拿下,你先行准备物资吧,不可耽误了工期。” 毛玠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刘铄,因此便揖了一揖:“主公放心,属下必定竭尽全力。” 刘铄嗯的一声,点点头:“孝先,此事便交给你了。” 毛玠再次拱手:“喏。” “既如此......” 刘铄将地图卷起来,交给毛玠,轻声道:“这里便交给你了,我现在就去濮阳陈氏走走,不信陈老不给我刘铄这个面子。” “仲康。” “在。” “跟我走。” “喏。”. 第393章 陈老,账可不是这么简单算的! “不知刘郡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陈府的大门缓缓展开,陈氏家主陈泰疾步相迎,隔着老远便拱手行礼,满面堆笑。 “是铄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赶忙上前,一揖还礼,顺势搀扶陈泰:“陈老近来身体可安康?” 陈泰捏着颌下山羊胡,朗声道:“托郡守的福,身子骨还算硬朗,咱们别在这里站着了,不如回府详聊,如何?” “甚好。” 刘铄缓缓点头,答应一声,旋即摆手道:“陈老请。” 陈泰赶忙让开一步,摆手做请状:“岂敢,郡守先请。” 刘铄淡然笑道:“您是长辈,理当先行。” 陈泰摇摇头:“您是官,老朽是民,岂能先行。” ...... 二人相互推辞片刻,最终并肩而行,一起回到陈府。 陈泰早已名人烹好茶水,二人分宾主落座,简单寒暄了两句,随即直奔主题。 “实不相瞒,铄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哦?” 陈泰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不知郡守有何事?直言即可,老朽必定鼎力相助。” 刘铄淡笑,如实回答:“想必陈老应该已经有所耳闻,明年东郡的竖碑仪式,天下世家豪族必将云集于此,人数怕不下百人。” “当真有百人?” 竖碑仪式已经传遍兖州,何况是濮阳陈氏的家主陈泰。 只不过...... 他是对人数持怀疑态度而已。 毕竟,大汉的世家豪族统共便那么多,若是当真来一百多家,几乎是要遍布大汉各个角落的世家了,若是再加上他们的随从,人数怕是得五、六百不止。 “嗯。” 然而,刘铄却是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应该不下百人,为了安顿他们的衣食住行,铄必须要修建一座大的驿馆。” “按照目前的规划,铄在濮阳选定了一块地方,想要将上面的房间、商铺等拆迁,修建一座足以容纳干人的驿馆。” 嘶—! 陈泰听得心惊肉跳:“郡守莫不是在玩笑?要修建一座足以容纳干人的驿馆?” 刘铄则是极其确定,眼神如炬,缓缓点头:“嗯,保守估计,是这样的,毕竟某些世家豪族出行,随从便多达十数人,即便只是干人驿馆,怕是也难以满足。”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良久:“郡守此来,莫不是看上了我陈家的地方?” 刘铄淡笑:“陈老果真聪慧,的确看上城西一处,因此过来与陈老相商。” “仲康。” “在。” “把地图拿来。” “喏。” 身旁的许褚从怀中摸出羊皮地图,双手呈给陈泰。 刘铄摸着齿髭,轻声道:“陈老且过目,图中框选出来的地方,便是铄选中之地,经过毛县令的调查,里面产业最多者,便是陈家。” 陈泰接过地图,展开平铺在案上,仔细浏览,缓缓点头:“没错,这里的确是我陈家的一处产业,乃是一座大型的仓库。” 濮阳靠近河水,从这里出发可以渡河抵达黎阳渡,因此濮阳这里有很多的商贾途径过路,加之刘铄取消了关隘税,商业活动愈加频繁,仓库承租、中转,极其赚钱。 虽说刘铄当上东郡太守不过一年时间,但因为取消关隘税的原因,导致东郡商业活动极其频繁,竟是让陈家的仓库生意,愈发兴隆,赚得钵满盆满。 当陈泰拿到地图,看到被刘铄选中的地域时,内心不由地咯噔一下,彷佛有人要挖他的心肝似的,疼痛感瞬间淌遍全身。 这一瞬,陈泰面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惆怅。 虽说陈家不缺这一个生意,但毕竟是极其赚钱的生意,岂能就这样浪费掉。 陈泰努力让自己保持绝对的镇静,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试探性询问道: “不知刘郡守是准备购买呢?还是强征呢?亦或者是其他办法?” “老朽不得不提醒郡守,如今这个仓库可谓是个聚宝盆,每日赚钱皆在万钱之上。” 言外之意,如果准备购买,你可得准备出血,否则这个仓库是绝对不卖的。 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自家的聚宝盆,就这样拱手相送。 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这样浅显的道理,刘铄自然十分清楚。 也正是因此,毛玠方才提醒刘铄,要换一个地方,这里的拆迁成本实在是太高,而东郡的财政压力,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强征是不可能强征的,否则铄也不会主动登门。” 不管怎样,既然陈泰提到了“强征”,那么刘铄总是要做出回应的。 不过...... 花大价钱购买,倒也绝非刘铄金牌销售出身的本性。 这玩意儿跟后世的房地产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土地归属是陈家,而非官府,后世购买的是使用权,而非产权。 刘铄率先试探性询问道:“若是铄准备购买,不知陈老多少钱才肯割爱?”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思忖了良久:“郡守,咱们在商言商,您可甭怨老朽要价狠。” 刘铄笑了笑:“当然,私教再好,也不能坏了规矩,这一点我刘铄清楚,您直言即可,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陈泰闻听此言,缓缓点头,暗松口气:“我濮阳陈氏在这里经营了百余年,方才有了今日的规模,这个仓库修建更是超过二十年,尤其最近每日库满,价格愈高。” “适才所言,每日收入过万钱,绝非老朽信口开河,有仓库账本为证,若是郡守需要,老朽可以派人取来。” 毛玠此前便打听仓库的盈利能力,因此刘铄对于这座仓库的商业价值,有着极其明确的判断,陈泰的确没有丝毫夸张。 毕竟,这一年多的时间,东郡八个新县的修建,可是一起开工,在关隘税上省出来的钱,很多全都被仓库生意夺走了。 “不必。”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铄相信陈老,不会诳某。” 陈泰点点头:“这是自然。” 刘铄再问:“所以,陈老心中的价格......” 陈泰略一思忖,给出答案:“今日是郡守您亲自前来,老朽不能不给您些薄面,若是您能给三干金,这个仓库便是您的了,如何?” 三干金? 刘铄不得不承认,比他想象中要便宜些许。 毕竟,每日租金便达万钱,按照钱、金汇率比值,基本上便是一枚马蹄金。 如此核算下来,一年便是三百六十五枚马蹄金,十年下来便是三干六百五十枚马蹄金。 即便考虑到淡旺季的因素,给予租金一定的折扣,按照每年三百金核算,十年下来便是三干枚马蹄金。 后世能够靠租金,十年收回成本的商铺,倒也是正常的水准,当然前提是忽略租金涨幅,若是考虑到涨幅,几乎七、八年便可回本。 如果单从这一点判断,刘铄只能认定这仓库不贵,但也绝对不能算便宜,陈泰没有狮子大开口,已经算是给他面子了。 可是...... 东郡的财政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明年开春,屯垦播种直到秋收的期间,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可全都要他来管,即便有袁术提供的二十万石粮草,但也禁不住这样的消耗与浪费。 刘铄神色始终保持镇定,长出口气,轻声言道:“陈老,您给的三干金的售价,若是简单核算下来,的确不能算贵,乃是一个合理的报价。” “可是......” 话锋一转,刘铄双目如炬,金牌销售的架子立刻端了起来:“账可不是您这样简单算的,您可听某给您核算一番,再决定报价不迟。”. 第394章 若能邀请到郑老办学,陈氏仓库… “哦?” 陈泰似乎没有想到,堂堂一郡之守竟然也精通商贾之道,不由好奇道:“郡守既有见解,泰洗耳恭听。” 算账这种事情,对于刘铄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因此刘铄只是略一思忖,张嘴便来: “根据铄的了解,一年之前,别说是陈家的仓库,便是全部濮阳的仓库生意,都是极其惨淡,不仅租金少得可怜,甚至连转手卖掉,都无人接手。” “而现在之所以可以日进斗金,归根到底,是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铄取消了关隘税,导致东郡商贾活动频繁;其二是因为八大新县的修建。” “这两点......” 刘铄循循善诱地道:“不知陈老可同意否?” 陈泰倒也实诚,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这两点,老朽绝不否认!” 刘铄颔首,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既如此,陈老您应该清楚,如今八大新县的修建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至少保障房已经全部完工,工程量大幅度减少。” “按照最新上报的工程进度核算,最多一年半的时间,各大新县的商业工程,也将全部完工,进入到经营培育阶段。” “如此一来......” 刘铄饶有兴致地反问道:“敢问陈老,您的仓库可还能维持现在这样的租金多久?” 陈泰捻须的动作猛地一滞,两道浓眉紧皱:“这......” 见其陷入自我怀疑中,刘铄随即又狠狠补了一刀:“据我所知,您的仓库大都存储的是建筑所需材料,一旦工程全部完工,必然面临塌方式的下跌。” “回到一年以前,或许不太可能,毕竟取消关隘税的权益仍在,东郡的整个商贸繁荣度已经提高,仓库需求依旧火爆。” “但是......” 话锋一转,刘铄极其肯定地道:“您的日租收益,只怕至少要打七折。” 陈泰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即便工程完成,仓库需求降低,也绝不可能打七折,正如郡守所言,东郡商贸繁荣,仓库需求火爆。”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朗声道:“陈老,您真该亲自往八大新县去瞧瞧,各个商贾可不是傻瓜,他们修建好的房屋,很多都暂时当成了仓库。” “试想,等全部的工程结束,新县的房子供不应求,他们是会高价租赁陈家的仓库呢,还是会在自己的空房子里储存货物?” “何况!” 言至于此,刘铄再次强调道:“据我所知,八大新县中各个商贾皆有自己的仓库,他们早在提防着这一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东郡未来的发展潜力,是可以对标魏郡的邺城,他们要在东郡布局的是整个商贾体系,绝非只是买两个商铺那么简单。” “你可知......” 刘铄的声音故意拉长,给足陈泰思考的时间:“各县今年上报的奏疏中,有多少要修建渡口的请求吗?” “啊,这......” 陈泰岂能不知濮阳便是因渡口而行,自家的仓库便是因渡口而行。 它是沟通东郡、魏郡的桥梁,因此才能带来商贾的繁荣,若是其余县城同样要修建渡口,那么势必会分流濮阳的货物,如此一来,自己的仓库业务必定受影响。 这一刹那,见过了大风大浪的陈泰,面上也不自禁闪出一抹淡淡的惊慌,他捏着颌下胡须的手,长时间滞在半空,显然在脑海中激烈思考,权衡利弊。 “陈老。” 趁此机会,刘铄继续以言语刺激道:“现在您是否还以为,您的仓库会值三干金?” 陈泰整个人彻底怔住了,良久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是皱着眉:“这个......”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陈老乃是濮阳人,自当知晓现在许多仓库,尽皆修建在城外,仓库这种生意很快会被人分食,您觉得这租金能维持过万多久?”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抬眸望向刘铄,感慨道:“刘郡守果然非同凡响,竟然深谙商贾运营之道,令人佩服。” “的确。” 陈泰肯定地点了点头:“我陈氏的仓库生意维持不了多久,或许长远来看,也不值三干枚马蹄金,只是不知刘郡守愿意花多少钱收购?” 讨价还价嘛,太正常不过了。 刘铄既然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自然需要给出自己的价格:“铄以为,陈氏仓库合理的价格应该在三百枚马蹄金左右。” “三百枚马蹄金?” 陈泰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刘郡守,即便我陈氏仓库没有长久的租金收益,但短期可保无虞,三百枚马蹄金实在是太少了,老朽着实不能答应。” “陈老莫要着急拒绝,且听铄娓娓道来。” “郡守直言即可。” “是这样的。” 深谙商贾运营之道的他,当即言道:“这座驿馆在使用结束以后,将会当作前来求学学子的学舍,继续使用。” “按照功能划分,会有住宿区、阅览区、食堂区、教学区等,陈老应该清楚,当年雒阳太学生可是租赁房屋的主要力量。” “他们尽皆是世家子弟,家族实力雄厚,不论多少的租金,都可以接手,这住宿区按照每间屋子两干钱核算,五百间房便是一百万钱。” “你们陈氏的仓库可以入股学舍,按照每年营运利润的百分之十核算,连续给你们分红十年,不知陈老意下如何?” “当然。” 不等陈泰回答,刘铄立刻补充道:“营运利润可不仅仅包括住宿区,甚至还包括食堂,连续十年的分红,绝对是一笔不斐的收入。” 此刻的陈泰眉目中遮掩不住骇然,一脸不敢置信地道:“郡守的意思,这里修建的不单单是驿馆,还要成为雒阳那般的太学?”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否则你以为我凭什么花费如此大的力气,要修建这般巨大的驿馆?竖碑仪式、儒林集会,尽皆是在为学堂做铺垫。” 虽说现在的刘铄不缺投靠的士族子弟,但经过他的核算,只要等他当上了兖州牧以后,官员会逐渐呈现出匮乏的状态。 如果等到匮乏,在开始培养官员,必然会因此影响治下各郡县的发展,只能现在提前准备培养,才能弥补将来官员的不足。 何况,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竖碑仪式、儒林大会的影响力,彻底延续下去,从而真正为自己服务。 陈泰急忙询问:“敢问郡守,您莫非是想邀请蔡伯喈为讲席?” 刘铄轻声道:“他是讲席人选之一,铄自然会诚心相邀,不过他会不会来,暂且不知。” 陈泰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听郡守的意思,您的人选会很多?”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今年冬天,我会亲自前往北海高密,邀请清流界泰山北斗郑玄,担任学舍的讲席。” 嘶—! 陈泰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北海郑玄?” 刘铄嗯了一声:“没错,我觉得他是最有资格教授学子的。” 陈泰深表赞同地点点头:“郑老自然是有资格,而且极具号召力,可他素来清高,当年大将军何进征辟,都被拒绝了,郡守何以保证,能够邀请到郑老。” 刘铄淡然一笑,极其自信地道:“至于用何种办法邀请,暂且保密,不过铄可以保证,一定会邀请郑老前来东郡办学。” “哈哈!” 陈泰仰天哈哈一声,尴尬地摇了摇头:“郡守或许不了解郑老,他可不是什么人的面子都给的。” 刘铄自信满满:“这是我的事情,陈老不必担心。” 陈泰盯着刘铄良久,见他不似玩笑,郑重道:“好,若是郡守能够邀请到郑老前来办学,陈氏仓库便送给郡守,分文不取。” 刘铄惊喜:“陈老此言当真?” 陈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铄腾地起身,拱手道:“既如此,陈老静候佳音即可,待某处理完东郡之事,立刻启程赶往北海,邀请郑老。”. 第395章 汉代完整的教育体系搭建! “北海郑玄?” “嗯。” 嘶—! 荀彧闻言震惊,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主公,您若是当真能邀请到北海郑玄来我东郡办法,毫无疑问,天下学子必将云从。”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郑老可是儒林的泰山北斗,天下间不知多少有名望的人相邀,他却从来没有答应过。” “即便主公如今在士林中颇有威名,竖碑仪式、儒林大会尽皆是当世美谈,但想要邀请郑老来东郡,恕属下直言,难如登天。” 汉末时代的儒林划分为两个派系。 其一:古文经学派; 其二:今文经学派; 两个派系相互不负,斗得是死去活来,尤其是汉灵帝在位期间,争得更是面红耳赤,双方恨不得打起来。 但有这么一个人,却是精通古文经学、今文经学,号称两大学派的集大成者,此人便是北海高密的郑玄,真正的儒林泰山北斗。 即便是蔡邕、荀爽这样的清流大家,在郑玄的面前,也只能称之为晚辈,郑玄在汉末时期的清流界中,绝对是最顶尖的学者,他开创的郑学,甚至对后世颇有影响。 毫不客气地说! 郑玄! 在汉末三国时期的儒林,便是一杆号召士人的大纛,只要他能够来东郡办学,天下间追随学子必定是多如牛毛,甚至比雒阳城中的太学,都不逞多让。 汉朝非常注重教育,有着一套近乎于完整的教育体系,尤其是在汉武帝实行“独尊儒术”的政策指导下,汉代的官学和私学都得到空前的发展。 汉代官学分中央官学、地方官学两大类。 中央官学有大学性质的太学,有特殊性质的鸿都门学、四姓小侯学等; 地方官学按行政区划,郡国设“学”,县道邑设“校”,乡设“庠”,聚(村落)设“序”,其程度已有高低之分。 据史料记载:郡国学是由蜀郡太守文翁(约公元前180—前120年)首创。 蜀地因文化落后,太守文翁为淳化民风,选派小官吏到京师长安太学学习,学成归蜀,委以官职。 文翁还在成都市中,修筑学舍,招收下县子弟入学。 数年后,蜀郡为之一变,可与文化较发达的齐鲁之地媲美。 汉武帝曾嘉奖其成绩,下令“天下郡国,皆立学校官”,地方官学遂日见推广。 随后,汉平帝元始三年(公元3年),命令郡国普遍设立学官,规定“学”与“校”设经师一人,“庠”与“序”设孝经师一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 序,相当于现代的幼儿园; 庠,相当于现代的小学; 校,乃是初中; 学,乃是高中; 而朝廷的太学,便是主授儒家经典的大学; 而鸿都门学,便是主授琴棋书画等才艺的艺术类大学; ...... 这些实实在在的组织机构,共同支撑起了汉代的教育体系,也为刘铄普及教育打下了最为坚实的基础。 毕竟,有了这些东西,可比刘铄从零开始搭建教育体系,要强上太多,也更容易根据不同的程度,设置不同的教学内容。 当然! 汉代主要是传授儒家经典,而刘铄将来要创办的教学环境,绝对不会只是儒家这般简单,而是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诞生先进的思想。 而只有把教育内容、体系重新搭建起来,也才能逐渐把科举制提升日程,这是需要一步步走出来的,而非头脑一热,便能实施。 这件事刘铄在当年流浪天下时,便已经在考虑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实施,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的。 郑玄固然难请,但刘铄绝不放弃! 刘铄长出了口气,双目灼灼地凝视着荀彧:“文若,即便再难,我也要把郑玄请回来,即便是绑,也得把他从北海绑回来。” “绑?” 荀彧听得是心惊肉跳:“主公,您可干万别做傻事啊,郑老不比寻常人,绝对不能动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半开玩笑地道:“文若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轻易动手的,况且我相信,郑老虽然清高,但他坚持教书育人,必是心怀天下,有大志向之人。” “而我刘铄......” 言至于此,刘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地道:“同样是这样的人,我与郑老也算志趣相投,或许他会被我感动,随我来东郡办学。” 荀彧虽然依日不会相信,但话已至此,也不好再泼冷水,随即揖了一揖,试探性讯问道: “主公既然下定决心,那属下便不再赘言了,不知主公准备何时启程?” “等我筹备好礼品,立刻启程。” “礼品?” 荀彧细眉微蹙,随口言道:“主公需要准备什么样的礼品?交给属下便是。” 刘铄毫不犹豫地拒绝:“不可!送给郑老的礼物,必须具有一定意义,你不必操心了,接下来我会闭关,亲自筹备礼品。” “闭关?” 荀彧听得越来越糊涂。 到底是怎样的礼物,居然还要闭关筹备? “嗯。”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淡然一笑:“礼物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今日唤你前来,主要是把手头的事情安顿下来,全权交给你来负责。” “接下来数月时间,没有特殊的事情,干万不要来烦我,我想要一鼓作气,将此技术难题攻破,交给别人,我实在不放心。” 荀彧欠身拱手,当即表示道:“主公放心,如今已然入冬,东郡、陈留没有大事,交给属下即可,您可安心闭关。” “嗯。” 对于荀彧的政务能力,刘铄还是非常满意的。 尤其是制定来年春耕开荒的计划,绝大多数便是出自其手,在其适应了刘铄的管理模式以后,刘铄甚至连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何谓万里之才? 荀彧,便是典型的万里之才! “这些是农具的打造计划,还有兵器修缮的计划......” “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还有这些......” “嗯。” “......” 正当刘铄、荀彧在交接工作时。 忽然。 殿外转入个熟悉的身影,揖了一揖,轻声道:“恩师,人已经找到了。” 是郭淮。 自从荀彧、程昱等人进入管理层以后,即便郭淮身为刘铄的弟子,存在感依日越来越低,甚至连他自己也能感受到,与这些人做同僚,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已经有两次的考核,郭淮全都是方才摸到优秀的门槛,比之荀彧、陈宫、程昱、羊衜等人而言,差距不小。 在这个残酷的选官体制下,郭淮即便是刘铄的亲传弟子,依日不能被特殊对待,因此只能越来越边缘化。 不过...... 饶是如此,他依日是郡守府中,最最最年轻的郡吏,可谓潜力无限,办事能力越来越强,只要刘铄可以继续做大,他迟早一日可为两干石郡守。 虽说可能有些揠苗助长,但刘铄不得不承认,郭淮承受住了压力,更获得了成长,能在青史中留名者,果然不是凡俗可比: “好!” 刘铄答应一声,转而言道:“文若,事情便是这些,如果有突发状况,自己又拿不定注意的,可以来寻我。” 荀彧颔首:“喏,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嗯,还是那句话,你办事,我放心。” 荀彧揖了一揖:“既如此,属下暂且告辞。” 刘铄摆手道:“好,去吧。” 荀彧一揖:“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作者题外话】:今天有事,更新晚了,不过放心,三更肯定少不了。. 第396章 革新造纸术,赚世家豪族的钱,… 荀彧离开以后,刘铄便在郭淮的带领下,赶往偏殿:“全都是有造纸经验的匠人吗?” 郭淮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是有造纸经验的人,但是不多,只有四人。” 刘铄皱了皱眉:“哦?仅仅只有四人?” “嗯。” 郭淮嗯了一声,长出口气:“恩师,各大世族尽皆有自己的造纸工坊,这些人全都是由世家供养,市面上很少能够找到。” “这四人还是从黑山军乡民中找到的,其中经验最丰富者,干过两年,但负责的也是最低等级的蒸煮桑麻工作。” 自从蔡伦造纸以后,造纸术在大汉得到了蓬勃的发展,而在如今的年头,市面上最好的纸张唤作左伯纸,乃是一种从青州东莱流传出来的纸张。 这种纸是以桑皮作为原料,再参杂一定量的麻制品,经过分离、打浆、抄造、干燥等造纸流程,最终制造而成。 这种纸张比起蔡伦时期的纸张,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不仅纸张厚薄均匀,质地细密,而且色泽极其鲜明,畅销全国。 甚至,在刘铄的东郡也有左伯纸的铺面,为此他还专门派人购买了一刀,虽然在刘铄的眼里,这样的纸张压根入不了法眼,但不得不承认,它贵得有些出奇了。 恁娘的! 仅仅一刀纸而已,居然花费了刘铄八干钱。 有这些钱,刘铄完全可以购买一匹拉车的驽马了,神特么,居然仅仅只购买了一刀纸,简直是太特么暴利了。 先别说自己以后肯定离不开纸张,毕竟竹简翻阅、储存起来,实在是太费劲儿了,即便仅仅只是为了赚钱,这生意刘铄也必须要拿下。 汉末三国时期的老百姓是最苦逼的,想要从他们身上赚钱,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开支外,几乎不可能赚到钱。 但是世家豪族就不一样了,他们可是富得流油,随随便便地一摆手,成百上干枚五铢钱便撒出去了,只有赚他们的钱,才是真正的赚钱。 因此,革新造纸术对于刘铄而言,不仅仅是普及教育、邀请郑玄的重要手段,更是以后重要的财政来源之一。 现在若是能攻克造纸的技术难关,再加上儒林大会的宣传造势,势必可以令刘铄造的纸张一炮而红,如此一来,自然不愁销路。 “情况不容乐观啊。” 刘铄无奈叹了口气,最终迈步走进偏殿。 正在殿中恭候的四人,见是刘铄,纷纷起身行礼,面带微笑:“小人张灵(陈二狗、王离、赵七),见过郡守。” “起来吧,不必多礼。” 刘铄急忙上前,亲手搀扶起众人,轻声道:“尔等不必紧张,我刘铄虽是东郡郡守,但又不会吃人,就像在自己家一样,不妨事的。” 见刘铄如此平易近人,众人脸上的紧张感骤降三分,笑得更加灿烂: “俺就说嘛,郡守没有官架子,是个好人,咱们不必紧张。” “二狗哥,要说最紧张的人,应该是你吧?我们才没你那么紧张呢。” “哈哈哈哈,可不是嘛,你最紧张了。” “哈哈哈。” “......” 爽朗的笑声响起,气氛愈加的活跃。 刘铄更是没有架子的与他们寒暄了良久,先是拉拉家常,问问新房子可还住的习惯否,家里面可有孩子等等。 在确定这些人彻底放开以后,刘铄方才转入正题道:“张灵,你是在清河崔氏干过造纸的营生,对否?” “嗯。” 张灵肯定地点点头,解释道:“小人在清河崔氏干了两年,不过一直是负责蒸煮桑麻的工作,其余工序暂时未曾接触过。” “清河崔氏的造纸坊有着极其严格的规矩,干三年以上,表现优异者,才能进入下一道工序打浆,而且也仅仅只是有机会而已。” “按照小人当时工作的状态来看,有个工友已经干了六年蒸煮的活儿,但是因为打浆没有空缺,一直没能进入下一个工序。” “据说......” 言至于此,张灵试探性言道:“打浆的工作,工钱是蒸煮的两倍,再往上走,又能翻倍,而最关键的造纸技艺,几乎全都掌握在崔氏族人手中。” 刘铄哦的一声,深感诧异:“崔氏的造纸工坊竟有如此森严的等级?” 张灵极其肯定地道:“没错!崔氏生产的纸张,虽然不如左伯纸质量好,但因为价格稍微便宜,在冀州非常畅销。” “据说这样的造纸技艺,是崔氏花费了数百金,从各地挖了人才,才总结出来的技艺,因此非常重视技艺的传承与保护。” “像我等这样的外人,最多只能干到第三道工序,而且也只是一些简单的工作,绝大多数人只能接触到第一道,个别工龄长的,可以接触到第二道工序。” 张灵此言一出,立刻引起陈二狗等人的附和: “没错,的确如张兄所言,各大世族对造纸术皆有保护,即便是左伯纸也不例外,据说最核心的技术,全都是由佐伯掌控。” “我当初在李氏,也仅仅只是在打杂而已,但即便如此,每日进出造纸坊也要搜遍全身,不给丝毫盗窃技艺的机会。” “若是可以接触到第三道工序,是会被接往族内居住,表面上是为你好,但实际上,一旦出了意外,全家人都跟着遭殃。” “......” 听完众人的吐槽以后,身为世家出身的郭淮同样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没错,纸张的价格实在是太贵了,利润空间很大,所以各大世家皆有自己的造纸坊。” “不过......” 话锋一转,郭淮吐槽道:“绝大多数世家豪族的造纸坊,生产出来的纸张,因为质量相对较差,只能自己使用。” “长久下来,世家豪族的造纸坊最终会不断缩小,甚至某些会被宗族取消,比如我郭家,便是如此,我家的造纸坊目前只有三十余人,生产出来的纸张仅供自家使用。” “一些极其珍贵的书籍,便会派人去购买左伯纸,而后誊抄下来,精密保存,族中的纸版书籍,皆有专人负责保养,若是蛀虫,是要照价赔偿的。” 汉末三国时期的世家,能作为传家宝的东西,毫无疑问,便是书籍,因此各大世家豪族对此都极其重视,将之视作家族的传承。 而纸质版的书籍,更是传家宝中的传家宝,别说派专人保养呵护了,他们甚至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派人保护起来。 世家豪族在书籍上花的钱,绝对是不可估量了! 不过...... 这也更激发了刘铄想要革新造纸术的决心,只要能造出比左伯纸质量更好的纸张,那么必将迎来一波订购潮。 收割普通老百姓,有什么意义?咱们要割韭菜,就朝汉末三国时期的高产阶级割,一茬又一茬的割。 等把他们割的差不多,自己也有能力普及教育,跟各大世族公然叫板时,便提高纸张的产量,靠着供需关系,把纸张打成白菜价。 狗世族,玩不死你们! 呼— 一念至此,刘铄长出了口气,便也不再隐瞒:“实不相瞒,今日唤尔等前来,是因为本郡守想要革新造纸术,而且已经有了一套相对成熟的造纸技艺。” “只不过,目前还有些细节,需要经过不断的实验,来获得最佳的配比,如果尔等有兴趣的话,可以与本郡守一起革新造纸术。” 顿时,郭淮一愣。 张灵一愣。 满殿匠人尽皆一愣! “恩......恩师,您是说......” 即便郭淮听得非常清楚,依旧不敢置信地再次询问:“您要革新造纸术?”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我要革新造纸术!”. 第397章 今时的郭淮必可超越历史! 不得不承认。 前世的刘铄当真仔细研究过造纸术,这是因为他曾在旅游时,参观过古法造纸的厂房,亲眼见过那一个个巨大的不带电的设备。 基于此,他便在闲暇时,仔细研究了造纸术,从蔡伦造纸术开始,一直到现代化的造纸技艺流程,全都仔细过了一遍。 即便是现代化的造纸,从原理上分析,也是从蔡伦造纸开始,经过古人不断对技艺革新,才有了成熟的工艺流程。 比如蔡伦造纸的分离、打浆,明朝造纸的斩竹漂塘、煮楻足火,放在现代的机械造纸流程中,演变成了机械制浆法、化学制浆法、半化学制浆法而已。 而刘铄这些天革新的造纸术,则是将现代化的机械造纸流程进行了降级,比如靠着电力驱动,高速制浆的步骤,变成靠着蓄力来驱动。 而通过化学药剂的漂白,则换成石灰、天冬的降级漂白方式,加入的粘胶同样可以寻找到代替物,从而完成一种近现代的造纸流程。 当然! 这仅仅是在原理上可以实现,而想要真正造纸合格的纸张,某些材料的配比、漂白时间、漂白温度的控制,这些量化的实验,才是真正的核心技术。 从某种意义上说,材料配比不同、漂白时间、温度不同,造出来的纸张或许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纸张,甚至某些不足以称之为纸张。 而这些关键因素,是刘铄没办法掌控的,只能靠着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不断进行总结、探索,才能最终掌握。 这也是刘铄要闭关,攻克造纸技术难关的原因,远远不是找两个人,花点时间,就能轻易造出来的,这其中的时代差,跨越的不是一个维度,观念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尔等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见众人彻底愣在原地,刘铄再次开口询问道。 “学生愿意。” 郭淮率先反应过来,当即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只要是恩师的决定,学生必定会鼎力相助,绝无半句怨言。” “小人愿意。” 随后,张灵立刻拱手抱拳,眼神如炬,朗声回答:“小人的这条命都是郡守给的,别说您让小心造纸,就算让小人上阵杀敌,小人也在所不辞。” “小人愿意。” “小人也愿意!” “俺也一样!” “......”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令刘铄非常满意,不住地点头。 不过...... 他同样考虑到了泄密问题,因此将提前准备好的锲约拿出来,朗声言道:“这是本郡守拟好的保密协议。”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造纸术毕竟涉及到绝密,绝不能对外人提起,否则必将令东郡损失惨重,一旦泄密,可是要掉脑袋的。” 言至于此,刘铄将锲约平铺在桌案上,长出口气道:“尔等一定要考虑清楚,若是不愿意参与,现在便可离开,若是愿意,签字画押,然后向神明起誓。” 锲约虽然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实际上对于刘铄而言,意义一点都不大,在这个人人信仰鬼神的时代中,甚至还不如一个誓言作用更大。 当然,契约也好、誓言也罢,不过是刘铄保护造纸术的手段之一罢了,正如此前他们所言那般,各大世家皆有保密的手段,刘铄同样不例外,而且只会更多。 “我先来。” 没有丝毫犹豫,郭淮亲自上前,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随后,张灵、陈二狗等人纷纷上前,写名字、摁手印,一气呵成。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长出口气,他从一旁书架上取出几个钱袋,递给四人,朗声道: “今日尔等先行回家,就说从今以后,要给郡守府工作,短时间内回不了家。” “至于这些钱......” 刘铄随口解释道:“是给你们三个月的佣钱,若是当真革新了造纸术,造出让我满意的纸张,额外另有恩赏。” 张灵拆开钱袋子,望向里面沉甸甸的五铢钱,以及一枚黄灿灿的马蹄金,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郡守,这些钱太多了,我们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又有陈二狗打开钱袋子瞥了一眼,同样愣在原地,吓得面色骤变,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彷佛做了亏心事一样: “是啊郡......郡守,我等......我等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郡守,其实......其实要不了......要不了这么些钱。” “......” 然而,刘铄却是直接摆手打断,朗声道:“从现在开始,尔等接触的造纸技艺流程,以及相应的设备,全都是绝密,你们值这些钱。” “这些钱不仅仅是给你们的佣钱,里面还有保守秘密的钱,不能兼顾家庭的钱,总之从今以后,这便是尔等的佣钱标准,以后只多不少。” “啊,这......” 张灵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依旧不敢随意应承。 最终还是一旁的郭淮开口道:“恩师让你们拿着,你们便拿着,只要你们能够好生研究造纸术,替恩师保密,这些钱是你们应得的。” “何况......” 郭淮强调道:“尔等还背着二十年的房贷,一旦造纸术步入正轨,尔等是没时间务农的,尔等又拿什么还房贷?” 张灵最终将钱袋子收起来,欠身拱手道:“郡守,从今以后,小人的这条命便是您的了,您让小人往东,小人绝对不会往西。” 陈二狗更是欠身拱手,当即表示道:“郡守,小人的这条命是您救的,现在我们全家的命都是您养活的。” “小人愿意为郡守革新造纸术,而且绝对不会泄密,否则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还请郡守放心。” ...... 好家伙! 这些善良淳朴的匠人,一个个简直恨不得把性命都交给刘铄,即便是最不会说话的赵七,也跟着拱手抱拳: “俺赵七生是郡守的人,死是郡守的鬼,郡守您的话,对于俺赵七而言,就是皇帝陛下的圣旨,俺赵七必定遵从,绝不违抗。”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摆手道:“既如此,诸位暂且回家,安顿好家里人,便搬入郡守府,随我一同闭关。” “切记!” 刘铄提醒道:“此事即便是尔等家人,也不可泄露半个字,明白吗?” 众人齐齐拱手,铿锵应命:“喏。”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偏殿。 待这些人离开,郭淮长出口气道:“恩师,您靠他们能够革新造纸术吗?” 刘铄吐口气:“虽然人员有些不理想,但总比没有强,何况真正的技艺已经有了,接下来只需要实验,他们只是辅助作用。” 郭淮缓缓点头,暗松口气:“恩师,那学生......” 刘铄明白郭淮的顾虑,轻声道:“我相信你不会泄密,何况与外界的沟通,还需要你多跑两趟,你是我的弟子,由你亲自负责,最合适不过。” 郭淮心头一暖,他此前甚至以为,恩师会不要他:“恩师放心,学生必定全力以赴。” 刘铄颔首,轻声道:“你的能力固然与荀彧、程昱等人有差距,但你最大的优点是年轻,只要好好学,将来必有建树。” 郭淮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恩师放心便是,学生会跟着恩师好生学习,绝不会辜负恩师的希望。” “如此甚好。” 对于郭淮的上进心,刘铄看在心里,疼在心里。 他拍了拍郭淮的肩膀,极其郑重地道:“伯济,你即便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也要相信为师的眼光,只要你肯努力,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能在青史留名的每一个人,都不是易于之辈,何况是被荀彧、程昱、郭嘉等人影响下长大的郭淮,能力比会超越历史。. 第398章 造纸术成功!颤抖吧,汉末世家… 刘铄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当日晌午过后,他便带着郭淮等人,一起进入了闭关状态。 不过...... 他们可不是在东郡郡守府中闭关,而是选择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庄园中闭关,从造纸所需的机械设备开始,再到各种工艺流程的解读,刘铄亲历亲为,忙得不亦乐乎。 因为造纸是当前工作的绝密,因此乔福专门带了一些忠诚的人,听从刘铄的调转,按照需求打造各种设备。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工徒,而且刘铄对他们有着活命大恩,因此只要是刘铄的命令,他们加班加点地努力完成工作。 郭淮每日都要负责联络外界,准备各种各样的物资,调动各类人员,甚至还要继续搜索造纸的人才,填充到自己的队伍当中。 ...... 虽然已经是隆冬时节,但刘铄的这支精研造纸小队,却依旧干得如火如荼,甚至每日都要加班加点,生怕时间不足用。 前期主要是造纸设备的打造,刘铄白昼与乔福等人沟通,傍晚还要抽空给造纸的匠人,讲解自己的施工工艺,每一个细节都是掰开了、揉碎了,讲解得十分详尽。 即便张灵等人此前没有接触过造纸的核心工艺,但在刘铄的悉心指导之下,很快也熟悉了造纸的相关工艺,甚至能够造出纸张的核心原理。 仅仅只是数日的学习,便顶得上他们在造纸坊中数年的工作,甚至以前不了的东西,在听完刘铄的讲解后,也变得清晰起来。 而刘铄也在与他们的沟通交流之中,对于当前这个社会的造纸术,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某些细节也掌控得愈加精准。 这是一个相互促进、相互学习的过程。 从理论学习开始,再到实践造纸,再从实践造纸中总结失败经验,升华自己的造纸理论,最终继续反馈指导实践。 在这种闭环的实验模式下,刘铄等人的造纸经验不断细化、深化,此前没有注意到的各种细节,也一点点暴露出来,将其纷纷攻克。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冰封的河水逐渐化开,潺潺溪水哗啦啦流响。 刘铄端坐在书案前,双眼紧盯着造纸过程中的每一个实验数据,企图寻找到最佳的漂白温度控制办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令造出来的纸张达到最佳效果。 毕竟,这个年代是没有温度计的,对于温度的控制,没办法真正做到定量控温,只能以一种模糊的时间、状态去判断,这对于经验要求是非常高的。 而也正是因为无法定量控温,才导致每一批造出来的纸张,品质参差不齐,难以维持在一个合格的标准区间。 虽然偶尔可以造出令刘铄满意的纸张,但没有办法大规模生产,由此产生的残次品极多,便会导致造纸成本,大幅度增加。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刘铄细眉紧促,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 他几乎已经把脑海中的各种办法,全都想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一种精确的可行定量措施: “该死!各种技术难题已经全部解决,难道就因为这一点,始终没办法批量生产合格的纸张吗?” “恩师!” 正当刘铄苦思冥想之时。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呼唤。 是郭淮。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他下意识抬眸望去。 吱呀—! 殿门被推开。 郭淮、张灵等人兴冲冲闯入大殿,脸上遮掩不住的喜悦,手中还捧着一沓洁白如雪的合格纸张,明显又一次生产出了合格纸张。 “伯济,纸张又合格了?” 刘铄置笔一旁,脸上没有半点兴奋。 毕竟,这样的结果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出现过了,再次造出合格的纸张,只能代表这次的温控相对准确,并不能说明,已经可以成功掌控。 “嗯,合格了。” “不过......” 郭淮肯定地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立刻补充道:“恩师,这已经是连续三天造出合格的纸张了。” “你说什么?” 刘铄闻言一个愣怔,腾得站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连续三天,全都造出了合格的纸张?” “嗯。” 郭淮飞快点头。 “这怎么可能?” 刘铄绕过长案,转入殿中,接过郭淮手中的纸张,仔细观瞧。 纸张的厚薄极其均匀,色泽洁白如雪,每一沓的色泽差别,几乎用肉眼不能分辨。 “是真的。” 郭淮肯定地点了点头:“十天前,张灵想到个办法,使用铁陀螺来控温,我等便派人熔炼了五个铁陀螺,开始实验。” “起初还有些掌控不好,但结合张灵的经验,以及记录的相关数据,最近三天生产出来的纸张,在色泽上,已经于恩师您制定的标准,相差无几。” 刘铄惊诧不已:“铁陀螺?” 郭淮点点头:“没错,是铁陀螺,它......” “张灵。” 似乎感觉在这个时候出头,有些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你来说吧,毕竟是你想到的办法。” “啊,我?” 张灵顿时一个愣怔,瞪大了眼睛:“我嘴笨,实在是不行,还是你来吧。” 刘铄干脆直接询问:“你说,这些铁陀螺有何作用?” 张灵立刻解释道:“当然是控制温度的,如果温度过高,便丢一个铁陀螺进去,使熬煮、漂白桑麻的水迅速降温。” “小人仔细观察过了,只要能保证水温处于不开大花的状态,便能使漂白效果达到最佳,这样造出来的纸张,便是主公口中合格的纸张。”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果然! 劳动人民才是最有智慧的。 靠着铁陀螺来吸热降温,温度升高丢一个进去,温度降低便将其取出来,如此反复使用,再结合肉眼的观察,便可使水温达到一个最佳漂白区间。 “好!” 刘铄忍不住夸赞一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张灵啊,你做的非常不错,速速将这温控的办法整理成文,而后归档入库。” 张灵欠身拱手,铿锵回应:“主公放心,交给小人便是。”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扭头言道:“伯济啊,你立刻派人通知文若,命他准备十枚马蹄金,权当是给张灵的奖金。” 郭淮飞快点头:“恩师放心,交给学生便是。” 张灵则是飞快摇头摆手:“主公,此乃小人应尽职责,不求恩赏。” 刘铄淡然一笑,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此前已经说好了,不论何人,能够攻破这个技术难关,便会给予十枚马蹄金做奖励,我刘铄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 张灵依旧不愿意接受:“您给我们的恩赏,已经够多了,我等实在是......” 刘铄再次打断:“这是技术研发应有的投入,让你拿,你便拿着,这是你应得的。” 张灵皱着眉,终于还是点点头:“好吧,既如此,小人谢过主公大恩。” 刘铄淡笑,扭头瞥向郭淮:“伯济,从现在开始,咱们的闭关结束了,正式进入到生产制造环节吧。” “切记!” 刘铄再一次叮嘱道:“各个环节,务必要严格把控,尤其是温度控制、原材料配比、漂白剂等关键技术领域,必要是咱们自己人掌控,明白吗?” 郭淮揖了一揖:“恩师放心,交给属下便是。” 呼— 长出口气。 这一瞬,刘铄只感觉一身轻松。 足足四个月的时间,终于把造纸的各项难题,全部解决,可以批量生产了。 颤抖吧,汉末世家小韭菜们!. 第399章 纸张管够?太尼玛豪横了吧! “文若,已经过去整整四个月了,主公何时才会出关?” 从陈留赶来议政的程昱,听说刘铄闭关整整数月,顿时为之震惊。 “这个......” 荀彧神色略显尴尬,长出了口气,轻声道:“实不相瞒,具体多会儿出关,我也不清楚,前些天碰着伯济,可伯济也说不准。” “唉。” 程昱捏着颌下一缕美须髯,叹口气道:“现在已经开春,要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便要开荒屯垦,主公却还在闭关?” “仲德勿忧。” 荀彧当即摆了摆手,郑重道:“咱们的开荒屯垦计划是早已经定好的,即便主公在闭关,也不会影响计划的实施,你安心便是。” “此事我何尝不知。” “只是......” 程昱吐口气,皱了皱眉:“你应该清楚,主公可是东郡、陈留郡官员心中的支柱,他若是长时间离岗,只怕军心会不稳,徒生事端。” “尤其是最近,在下能明显感受到,陈留郡中的刺奸在持续增加,若非奉孝派人严查,或许真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今的东郡、陈留,俨然已经成为二袁政治斗争的核心,袁绍已经公开与刘岱在接触,而袁术同样明言要参加竖碑仪式。 他们二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已经全部集中在了兖州,将这里作为政治斗争的主战场,想要决出胜负似的。 的确!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刘铄这跟定海神针若是不在岗,的确会对军心产生极其大的影响,冬季倒还好,大家尽皆休养生息,没什么大事,可如今已是春天,各方势力皆是蠢蠢欲动。 对于东郡当前所处的局势,荀彧同样忧心忡忡,他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当即保证道: “仲德放心,稍后我便亲自赶往主公闭关之地,询问情况,以安众文武官员之心。” “文若能够如此,自然最好。” 程昱这才放下心来,长出了口气,朝着荀彧揖了一揖:“既如此,在下便放心了,这便返回陈留,按照原定计划,准备开荒屯垦。” 荀彧起身离席,绕过长案,摆手言道:“你放心便是,所需要的耕牛、曲辕犁等物资,已经备好,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往陈留。” 程昱满意地点点头:“甚好,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荀彧轻声道:“我送送你。” 程昱淡笑:“好。” “哦对了,据说已经有世家豪族的人,赶来东郡濮阳,可有此事?” “嗯,开春以后,来了两三家吧,倒也不多,全都在驿馆暂住。” “主公新修建的驿馆,何时开放入驻?” “乔福带队,已经在收尾了,想来应该很快吧。” “据说是主公亲自设计的?” “没错,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咱家主公果然大才也。” “是啊,主公之奇思妙想,令人惊叹呐。” “......” 正当荀彧、程昱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从廊道中奔来个士卒,神色中带着惊喜之色,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府外,兴冲冲道: “军师,主公闭关结束了。” “哦?” 荀彧闻言愣怔,惊诧不已:“主公闭关结束了?” 士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结束了。” “太好了。” 荀彧面上虽然始终淡然,但心中大喜,把手一招:“仲德,走,咱们迎一迎主公。” 程昱颔首点头:“好,咱们一起去迎。” 二人疾步赶往府门。 果不其然。 他们前脚出了郡守府的大门,刘铄、郭淮后脚便出现在街道的尽头处,珠光宝气的马车遥遥前行,驾车者不是别人,正是郭淮。 希吁吁—! 郭淮勒住马车,跳了下来,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文若、仲德,恩师闭关结束了。” 荀彧、程昱颔首点头,主动上前:“属下拜见主公。” 帘帐起,刘铄从车厢中转出,摆手示意二人起身:“不必多礼,起来吧,正好,趁着仲德也在,把我给你们的礼物带回去。” “礼物?” 程昱不由愣怔:“主公竟还给我等备了礼物?” 刘铄淡笑:“否则你以为我闭关四个月,是一直在睡觉吗?” 程昱揖了一揖:“岂敢,属下只是没有想到而已。” “走吧。” 刘铄摆了摆手:“咱们回府详聊。” 二人应命:“喏。” 旋即。 一同返回郡守府。 刘铄转回上首坐定,呷口茶,长出了口气:“伯济,把东西给拿出来,让文若、仲德掌掌眼,若是连他们这关都过不了,就更别提郑老那关了。” 郭淮自信满满,揖了一揖:“喏。” 旋即。 他将身上的背囊卸下,从中取出一沓纸,双手呈到二人面前。 荀彧盯着面前洁白如雪的一沓纸,整个人顿时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俩眼珠子吓得几乎要瞪爆,彷佛全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是......” 一旁的程昱同样愣在原地,足足良久才从愣怔中转回神来,喉结强有力地上下翻滚,咽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道: “这莫非是纸张?” “主公闭关,竟然是在造纸?” 这一刹那,程昱猛地抬头望向上首端坐的刘铄,企图从他的微表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见...... 刘铄始终保持镇定,面上没有掀起半分波澜,那微微扬起的唇角,俨然证明了自己内心的猜想,自家主公的确是在造纸。 “没错。” 只不过,给出确切答案的人,是身旁的郭淮。 他依旧双手捧着一沓纸:“恩师闭关四个月,从修建造纸设备开始,再到专研造纸流程,革新工艺,以及实验各种数据,终于革新了造纸术。” “在此期间,恩师每天几乎只休息三个时辰,甚至连夜里都在带人专研,解决在造纸过程中的各种技术难题。” “终于在今天。” 郭淮满心激动,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我们革新了造纸术,造出了比当今世上最好的左伯纸,还要强十倍,甚至是百倍的纸张。” 刘铄依旧保持绝对的镇定,因为在他的眼里,这样的纸张比起后世的纸张,在品质上,依旧差了不少,受限于各种条件,实际上纸张仍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毕竟,这样的纸张还达不到将来制作纸币的要求,就更别提刘铄未来会实施的货币战略,任重而道远,造纸术仅仅只是开始而已。 “文若、仲德。” 见二人彻底愣住,刘铄干脆主动询问:“尔等以为这纸张质量如何?是否有资格出现在儒林大会中?能否令郑老来东郡办学?” 及至此刻,荀彧才真正明白,自家主公为何忽然要闭关,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儒林大会、郑玄办学做准备。 没有丝毫犹豫,荀彧立刻欠身拱手:“主公,您革新的造纸术实在是太惊艳了,它若出现在儒林大会中,势必会掀起一股惊天巨浪。” “没错。” 程昱肯定地点点头,俩眼珠子精芒大放:“这纸张质量比起左伯纸,好上干百倍不止,郑老乃是清流界的泰山北斗,一定会喜欢主公造的纸张。” “至于他会不会因此来东郡办学......” 思忖了良久,程昱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是轻声道:“属下也不敢妄言,不过有它在,主公一定能够见到郑老。” 刘铄耸了耸肩,淡然一笑:“好吧,既如此,那便只能由我亲自实验一下它的魅力如何,郑老若是肯来东郡办学,以后这种纸张管够。” “管够?!” 顿时,荀彧一愣! 程昱更是一愣!. 第400章 你这是要拿纸版书砸死郑玄的节… “嗯。” 面对荀彧、程昱二人的诧异,刘铄面上始终保持绝对的镇定。 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轻声附和道:“既然要拿纸张招揽郑老来东郡办学,自然要给予足够的诚意,尔等以为这样的诚意如何?” “这个......” 荀彧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诚意倒是足够,不过主公,这样的纸张每年能有多少产量?像郑老这样的泰山北斗办学,只怕每年会消耗不少的。” “是啊主公。” 一旁的程昱立刻附和道:“以您革新的造纸术品质来看,想来每年的产量怕是不会太高,如此诚意虽足,但若实现不了,对于主公的信誉,是个重大的打击。”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道:“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只要原材料提供足够,产量肯定不是问题。” “咱们现在的机械设备相对比较小,只适合小规模生产快速生产纸张,但如果将造纸的机械设备等比例放大,保证一个学校的用量,肯定绰绰有余。” “实不相瞒。”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遮掩,直言道:“我暂时的目的,是要东郡、陈留办公,尽皆使用纸张办公,若是可以办学,再保证学校使用,以及每年定量售卖,赚取一定的资金。” 嘶—! 荀彧惊诧不已,双目圆睁,脸上写满了诧异:“主公,您的意思是,东郡、陈留将来存放的案牍,全都要使用纸张,而非竹简?”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程昱更是愣在原地,足足良久,方才冒出一句话来:“主公,若是郑老能够来东郡办学,天下学子必定云集于东郡,您可知每年要消耗多少纸张?” “这个......” 刘铄皱着眉,缓缓摇头:“我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但我的目标,至少要在学校修建一座藏书阁,里面的藏书全都是纸质版书籍,供学子借阅。” “全都是纸版书籍?”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落下,直将荀彧、程昱二人雷了个外焦里嫩。 良久。 二人愣是迸不出半个字来。 毕竟,对于任何一个世家豪族而言,纸版书籍全都是传家宝一样的东西,绝对不会轻易示人,可自家主公倒好,居然想要修建一个藏书阁,还是纸版书,还要借阅? 要命呐! 到底是怎样格局的人,才会有这般近乎于疯狂的想法? 如果这件事当真被自家主公做成了,恐怕是要把天下各大世家的老底,都特么抽干净了。 荀彧忙不迭欠身拱手,苦口婆心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随意施行,若是天下藏书全都集中在藏书阁,而且可以随意借阅,只怕反而会得罪了世家豪族。” “毕竟......” 荀彧一针见血道:“您一旦这样做了,各大世家豪族中的藏书,怕是就不值钱了,这等于是变相地夺取了他们的财富。” 程昱闻言,立刻跟着拱手附和道:“没错,文若所言甚是,各大世家豪族皆有本族家学,累世相传,数十百年不坠。” “比如汝南袁氏,家族世传孟氏《易》,而弘农杨氏,则是世传欧阳《尚书》,还有沛国的桓氏,同样世传欧阳《尚书》。” “主公可以修建藏书阁,但对外借阅,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如此一来,相当于把各大世家的传承全部公开,他们岂能答应?” 这些事情,刘铄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在他看来,各大世族的家学传承,现在不过是个荣誉噱头而已,早已经是名存实亡。 比如,袁氏家族习孟氏《易》,始自袁安祖父袁良,时在西汉后期,袁安年少时,传承祖父袁良的家学。 自此以后,袁安之子袁京,袁京之子袁彭,袁彭之弟袁汤,均传孟氏《易》之家学,以此而名誉天下。 可是,自从袁汤以后,比如袁汤之子袁成、袁逢、袁隗,及袁成之子袁绍,袁逢之子袁术等,均不再传家学。 大汉朝的家学传承兴盛于西汉,而在东汉,尤其是在礼乐崩坏的东汉末,家学的传承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的。 不过...... 话虽如此,但刘铄依旧明白,程昱、荀彧既然能提到这一点,证明即便是已经名存实亡的家学传承,至少在名义上,它是存在的。 这就相当于是汉室朝廷,虽然已经分崩离析,但至少在名义上,他们依旧是汉臣,子民依旧是汉民,只要名义上存在,就不能去破坏。 刘铄的想法固然是极好的,但要动汉末各大世族的禁脔,单凭现在的他,还没那个能力,毕竟他的力量太小,不足以跟世界抗衡。 “言之有理。” 刘铄缓缓点了点头,长出口气:“既如此,藏书阁便暂且不修建了,但据说郑老的府上,藏书过万,将其变成纸版书送给他,想来没有丝毫问题。” 毕竟,这是郑玄自己的书,刘铄只是把竹简书全部给他升级成为纸版书,绝对不会动任何人的蛋糕,甚至还会引起别的世家豪族羡慕。 荀彧顿时愣怔:“主公若是如此,这份礼物着实有些太贵重了,您或许还不知道,当今世上的纸版书,全都是有价无市的。” “没错。” 程昱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一套纸版书在某印象中,曾经在濮阳城出现过,据说有人开出一百枚马蹄金的价格,却依旧没能买走。” “对于真正的读书人而言,它不是商品,甚至不是物品,而是圣贤之言,是值得珍藏,可以传世的珍宝。” “任何一个家族,若是能拿出一本纸版书,都足以称之为书香门第,跨入士族之序列,郑老即便是泰山北斗,只怕府中也拿不出三本纸版书。” 言外之意...... 主公,你明白一万本纸版书,是多么大的一份礼吗? 足够可以把郑玄硬生生砸死了! 如果这样,郑玄都不来东郡办学,那么他当真是有眼无珠,不配称之为读书人了。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唇角微扬:“既然连仲德都这么说了,那么郑老岂有不来东郡办学的道理。” “事不宜迟。”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准备明年便带上纸张,赶往北海高密,争取在竖碑仪式之前,将郑老连人带书带弟子,全部迁徙往东郡。” 荀彧惊诧:“啊?明日便走?” 刘铄点点头:“嗯,开春屯垦之事,咱们年前就已经商议妥当,有文若、仲德你们负责,即便没有我在,也肯定不会出纰漏。” “竖碑仪式、儒林大会是咱们接下来的重点事务,而郑老又是最核心的人物,我必须亲自负责,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荀彧自然清楚竖碑仪式的重要性,他长出口气,揖了一揖:“既如此,主公放心便是,只要有我等在,保证按时完成开荒屯垦事务。” 程昱立刻拱手抱拳:“属下必竭尽全力,不负主公厚望。” 刘铄淡笑:“既如此,东郡、陈留便交给你们了,切记要提防刘岱的阴谋诡计,现在的他一定在时刻盯着咱们,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尔等务必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二人再次拱手,铿锵应命:“喏。” “仲康、伯济。” “在。” “你们简单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随我启程,此次我等要隐匿行踪,亲卫军便不带了,留在东郡,给袁绍、刘岱制造些假象。” “喏。”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铄扭头瞥向荀彧:“文若。” 荀彧揖了一揖:“在。” “奉孝可在青州撒下了刺奸否?” “嗯,撒下了。” “好。” 刘铄暗松口气:“稍后命他来郡守府,汇报青州的状况,尤其是青州黄巾的情报,要着重汇报于我。” 荀彧颔首:“喏。”. 第401章 郑玄诧异,天下世家豪族竟为刘… 北海,高密。 康成书院。 炭火盆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噼啪声,郑玄紧了紧大氅,拿起今日送来的锦囊,拆开锦绳,取出信笺,展开浏览。 嘶—! 郑玄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又是这个刘铄,又是这个竖碑仪式,怎得竟连颍川的荀爽,都为其美言?” “幼安师弟。”郑玄扭头瞥向男子。 “师兄。”管宁揖了一揖。 “你可知道刘铄否?” “倒是有所耳闻。” “哦?” 郑玄不由蹙眉,试探性问道:“近来我收到许多好友书信,邀请我来年开春,赶往兖州东郡,参加竖碑仪式,希望能够小聚一次。” “据说这东郡郡守唤作刘铄,此人到底有何能耐,竟能让许多士人,甚至是世家豪族,为其美言?”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淡然一笑:“师兄一颗心全都扑在学问上,自然不清楚东郡刘铄的来历,以及天下士人因何为其扬名。” 郑玄愈加诧异:“莫非幼安知晓?” 管宁颔首:“知道一些。” “可否说与我听?” “自然可以。” 管宁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据说此人乃是汉室宗亲,但身世履历却极其坎坷,年幼时失去了双亲,长大后又遭遇了疫病,全村人都死了,只活下他一人。” “而在其左臂,天生有三十六颗痣,脚底板各有六颗痣,有谣言称之为乃是被高祖爷、光武帝选中,拯救汉室于水火之人。” 郑玄闻言,哂然一笑,捻须摇头道:“扯淡!高祖爷是七十二颗痣,光武帝则是二十八星宿,这与其三十六颗痣又有何关系?” “哈哈。” 管宁仰天哈哈一声,解释道:“师兄这便有所不知了,据谣言称,高祖爷的七十二颗痣,乃是七十二地煞痣,而刘铄则是三十六天罡痣。” “光武帝除了二十八星宿外,还有六丁神六甲神,而刘铄脚底板的痣,正好对应六丁神,六甲神,而非是二十八星宿。” 郑玄皱着眉,眉眼带笑:“哦?竟还有这般解释?” 管宁点了点头:“据说三十六天罡佐君,六丁六甲佑君,二者分工不同。” 郑玄摇摇头,旋即又摆了摆手:“若只是这些谣言,别人是否相信,郑某不管,但郑某绝对不信。” “师兄莫急,师弟还没说完。” 不等郑玄起身离席,便被管宁出言打断,继续道:“如果只是些讹传,还自罢了,但刘铄此人的确与众不同。” “当年诸侯讨董时,他孑然一身赶往会盟,扬言要匡扶汉室,不仅斩了华雄,而且战败了吕布,甚至在追杀董卓途中,接连败了徐荣、吕布、张济等人,最终还拿下了雒阳。” “毫不客气地说......” 管宁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诧异,饶有兴致地道:“讨董各路诸侯虽然拥兵甚重,风头却还不如孑然一身前来讨董的刘铄。” 郑玄惊诧:“哦?此人竟有如此本事?” “如果只是本事大,还自罢了。” “可偏偏......” 话锋一转,管宁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在他拿下雒阳的第二天,竟从枯井中寻找到象征正统帝王的传国玉玺!” “什么?” 郑玄不由愣怔,两道细眉紧紧拧在一起,一脸的不敢置信:“传国玉玺竟然是从枯井中找到的?这怎么可能?” 这种国宝级别的东西,肯定是会随身携带的,怎么可能出现在宫外,更别提还是在枯井中找到,这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 “但它真的发生了!” 管宁双眸坚定,凝视着郑玄:“不仅如此,而且刘铄没有将传国玉玺占为己有,而是通过无记名投票的方式,将其交予刘岱暂为保管。” “哦?” 郑玄愈加震惊,满目骇然:“刘铄竟将传国玉玺,交给了刘岱保管?” 管宁肯定地点点头:“是啊,此举令天下诸侯都为之震惊。”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出口气:“此子能够把传国玉玺交出来,的确是非同凡响。” “是啊。” 管宁深以为然地道:“别说是刘铄这样的汉室宗亲,恐怕诸侯中任何一人拿到传国玉玺,都不可能半点邪念都没有。” “可偏偏......” 管宁发自肺腑地赞叹道:“刘铄便是大大方方承认,从来没有半分遮掩,而且还通过不记名投票的方式,确保代管的公平性。” 此刻的郑玄即便是第一次听说刘铄,也不由地露出一丝敬佩:“不得不承认,刘铄此子的确令人敬佩。” “不过......” 话锋一转,郑玄皱着眉,心中疑惑更盛:“仅凭此,似乎还不值得各大世家豪族为其扬名吧?此人莫非还有何事迹,得到了天下人的认可?” “师兄英明。” 管宁揖了一揖,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的确有。” 郑玄愈加好奇:“哦?不知是何事,竟得天下人赞赏?” 管宁轻声道:“在刘铄当上东郡太守以后,黑山贼共计十余万之众,进攻东郡,却被刘铄成功击溃,降伏数万兵马。” “师兄或许不知,黑山贼乃是黄巾余孽,在黄巾落败后,如太行山为寇,他们携儿带女,虽然兵力十余万人,但背后的亲属家眷合计至少五、六十万人。” “而这些黑山贼乡民在得知兵马被刘铄降伏以后,便扶老携幼,赶往东郡,请求收留,此事更是引起投降的黑山贼,纷纷请愿。” “要知道......” 言至于此,管宁强调道:“彼时的刘铄初至东郡,又经历大战,立足不稳,缺兵少将更缺粮草,他能收降数万黑山贼,已经是极限,而今又冒出数十万黑山军乡民。” “敢问师兄!” 管宁直接把难题丢给郑玄:“若你是刘铄,可敢接受这些黑山军乡民否?” 郑玄顿时愣住:“这......” 停顿了良久,权衡利弊得失。 终于! 郑玄不得不摇摇头,长出口气:“虽然想要接手,但缺不敢,毕竟是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便是数十万张嘴,他们会把整个东郡都拖累致死。” “嗯!” 管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天下诸侯、世家,尽皆如你我这般想法,不接收这些黑山军乡民,是为了大局着想,是要更好得保护东郡百姓。” “可是!” 话锋再次转折,管宁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刘铄却冒天下之大不韪,排除万难,接受了这数十万黑山军乡民。” “他不仅给黑山军乡民提供了足够的粮食,甚至还在入冬之前,为他们修建了八座新城,数十万套安置性住房。” “啊?” 郑玄惊诧不已:“这......这怎么可能?” 管宁叹口气:“可它真实发生了!” 郑玄倒抽一口凉气:“不仅给予黑山军乡民粮食,甚至还为他们修建了城池、住房?” “嗯。” 管宁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师兄,你没有听错,刘铄的确办到了,不仅办到了,而且办得非常好,出乎天下人的预料。” 郑玄心中的好奇被吊了起来:“幼安,你可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管宁长出口气:“大致方法是知道的,其实倒也不难,只是......” “报—!”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郑玄抬眸望去。 但见...... 儿子郑益迈步走入殿中,揖了一揖,轻声道:“父亲,书院外有个自称东郡郡守刘铄的男子,说有要事求见父亲。” “刘铄?” “嗯。” 郑益颔首:“没错,正是。” 管宁淡然一笑,轻声道:“师兄,既然正主亲自驾到,如何安置黑山军乡民之事,你不妨直接与其沟通。” 此刻的郑玄对刘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倒也没有推辞,摆手吩咐道:“益儿,你亲自去迎接刘铄,带往会客厅,父亲稍后便至。” 郑益应声承诺:“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第402章 追星族变成巨星?郭淮,你可以… “恩师,郑老会见咱们吗?” 自从跟着刘铄来到青州,郭淮整个人就像是要见偶像似的,陷入一种谜之紧张的状态中,尤其此刻在康成书院门口,激动与紧张交替,连心跳都快了七八分。 “伯济,你至于吗?” 一旁的许褚实在是憋不住了,瞪眼怼了回去:“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老头子而已,瞧把你激动成什么模样了?” “仲康。” 郭淮瞥了眼许褚,顿时尬到不知所以:“你若是不懂郑老,完全可以闭嘴,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主公,你瞧他......” “行了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制止道:“你们的确不属于一个圈层,他们的世界你不太懂,任由他去吧。” “呃......” 许褚顿时蔫儿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可随即,刘铄便瞥向郭淮:“伯济,你也得稍稍注意一点影响,姿态放得太低,容易被人瞧不起,你可以尊敬郑老,但没必要卑躬屈膝。” “这......” 郭淮深吸口气,思忖了良久,随即揖了一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恩师言之有理,学生不该如此。” “就是。” 许褚俩眼珠子一瞪,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你们那个圈层,俺许褚的确不懂,不过俺觉得跟俺见吕布,应该相差不多。” “虽然吕布厉害,俺不是对手,但处于尊重对手,也必须要拿出全部的实力与之对决,而非因为对手厉害,便下意识感觉自己不行。” “这不是尊重!” 许褚深吸口气,铿锵言道:“而是懦夫的表现!” 郭淮蹙眉,顿了顿:“仲康,你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太恰当,但我怎么偏偏找不到哪里不对呢?” “嘿嘿—!” 许褚嘿嘿一声笑,拍着胸膛,朗声道:“其实原因很简单,你骨子里就感觉自己不行,所以才会这样。” “但俺跟你不一样,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俺许褚也敢他战上一战,哪怕是死在他手上,也绝无半句怨言。” “这......” 郭淮依旧不敢苟同。 可偏偏...... 他依旧不知该如何反驳,许褚说得有些道理,但不知为何,这种狗屁一般的道理,放在自己身上,总感觉特别的别扭。 “伯济,仲康说得没错。” 最终,还是刘铄指点郭淮道:“归根到底,是因为你的学识太过浅薄,在当今社会中没有足够的地位,才会在面对郑老时,有如此心境。” “试想,如果今日是蔡伯喈与我一同前来,是否会如你这般紧张?” “蔡伯喈的话......” 郭淮似乎有些明白了刘铄话,欠身拱手道:“恩师,弟子明白了,从今往后,必会专心向学,努力提升自己。” 刘铄欣慰地笑了笑:“如此甚好。” 郭淮颔首:“多谢恩师指点。” 其实,这就相当于后世的追星族,在自己还是歌迷时,有机会面见巨星,自然是万分的激动,小鹿乱撞。 可如果自己在某天,也能成为巨星,那么再次面对其余巨星时,便会多了一份坦然、自信,少一份紧张、激动。 现在的郭淮虽然在东郡,称得上是小有名气,但放在大汉这个圈层中,他压根连个名人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个人名罢了。 名气、实力、地位的不平等,必然会存在仰视,再加之郭淮内心的不自信,必然会导致这种紧张、激动的心绪。 说实在的。 当刘铄第一次见许褚的时候,内心比郭淮还要紧张、激动,只不过金牌销售出身的他,擅于遮掩自己的表情而已。 正当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吱呀—! 书院大门展开。 从里面转入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揖了一揖,轻声道:“敢问,哪位是东郡郡守刘铄?” 刘铄一揖作礼,朗声言道:“在下便是刘铄,不知阁下是......” 郑益如实回答:“在下郑益。” “原来是郑老的公子,失敬失敬。” 刘铄既然要来青州拜访郑玄,功课肯定是要准备,包括郑玄的人际关系、家庭情况等,全部要打听清楚。 可惜...... 汉末时期没有照片,否则刘铄岂能不一眼认出郑玄的公子。 郑益颔首,随即让开条路,摆手做请状:“家父邀请诸位入府相聊,诸位且随我来吧。” 刘铄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甚至都没用上提前备好的纸张:“多谢郑公子。” 这样倒也好,纸张由自己亲手奉上,杀伤力必定更大。 若是隔空相送,效果必定会大打折扣! 刘铄等人跟在郑益身后,进入书院,一路穿廊过院,曲径通幽,听着朗朗的读书声音,越过潺潺的小桥流水,终于抵达了会客厅。 早有侍从烹好了茶水,方才踏进会客厅的流水,便嗅到了淡淡的茶香,会客厅中升起了炭火,温度刚刚好,令人如沐春风。 虽然,会客厅的布置相对比较简单,甚至连读书人标准的书架、书画都没有,但却不知为何,刘铄心底竟生出一种恬静淡雅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甚至在前世繁华的大都市中,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就像是进入了世外桃源,顿时令人消除紧张,身心愉悦,且极尽放松。 “诸位先请喝茶,家父稍后便到。” 郑益摆手示意众人入座喝茶,面上始终带着微笑。 “多谢公子。” 刘铄揖了一揖,旋即落座下首。 即便是素来莽撞的许褚,面对礼仪周到的郑益,也在顷刻间收敛起了脾性,身上的腾腾杀意,彷佛被某种莫名的气势消弭一般。 直到郑益离开,许褚方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主公,不知为何,俺面对郑公子时,有种莫名的感觉。” “哦?” 刘铄淡然一笑,呷口茶,入口略苦,回味却甘,不由啧啧称奇:“仲康有何感受,不妨说出来,让我等听听。” “是啊仲康。” 郭淮同样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半开玩笑地道:“你该不会是想提刀剁了郑公子吧?你这毛病可得改改。” 许褚倒是不在意这样的玩笑,他只是皱着眉,努力揣摩那种感受:“该怎么说呢?有种一拳打在木棉上的感觉。” “哈哈。”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仲康,或许你真该进书院读读书,如此才能压制你体内的嗜战之意。” 许褚大手一挥,急忙摇头否定:“主公莫要开玩笑,俺最烦就是看书了,年幼时家父也曾让某读书,可只要一读书,俺就犯瞌睡,俺实在不适合读书。” “那兵书呢?” 儒家的那些东西,还真不一定适合许褚。 因此,刘铄只能换一种东西,若是他能喜欢读兵书,那么未来或许真的可以摆脱当侍卫的命运,走上真正的将才之路。 “兵书?” 然而,许褚依旧摇了摇头,极其肯定地道:“起初俺倒是想读兵书,毕竟以后是要上阵杀敌的,谁还不想混个大将军当当。” “可是......” 话锋一转,许褚遗憾地道:“俺倒是学了三天,最后愣是一点都学不进去,总感觉私塾的讲席在念天书,念得俺是头晕目眩,实在受不了。” 刘铄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 实际上。 刘铄还真有让许褚、典韦多读点书的想法,不过读书这种事情,最讲究的便是主动性,强扭的瓜不甜,强读的书不通。 若是许褚、典韦没有对自己的高标准要求,那么刘铄即便是使上吃奶的劲儿,恐怕也是事倍功半,费力不讨好。. 第403章 珠心算!惊诧郑玄,刘郡守果然… “不知刘郡守大驾光临,郑某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正当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会客厅外响起个苍老的声音。 刘铄忙不迭寻声望去。 但见...... 一个年过花甲,两鬓斑白,面有皱纹,但行动气势,仍是雄威尚在,没有半点龙钟老态的男子,健步走来,隔着老远便拱手抱拳,满面带笑。 而在其身旁,则是跟着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男子,此人高挑韧健的身形,深目薄唇的容貌,不过眉目显得极其舒展,面上始终挂着笑容。 毫无疑问。 年长者必是郑玄无疑,但身旁的中年男子是何人,刘铄便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倒是不影响他起身相迎,一揖还礼:“是刘某没有提前递上拜帖,叨扰之处,还望郑老海涵。” “哪里。” 郑玄丝毫不在意,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后,悠悠目光扫过刘铄身旁的二人:“不知这二位是......” “哦。” 刘铄立刻摆手介绍道:“这位唤作许褚,乃是在下的亲卫军统领。” 许褚拱手抱拳,铿锵言道:“末将许褚,见过郑老。”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果然是铮铮虎将呐。” 许褚原本紧皱的浓眉,随即舒展开来,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却是欣喜。 嘿—! 这老头儿,果然很有眼光。 刘铄倒也没在着重介绍,毕竟一个舞刀弄枪的,在郑玄面前大肆介绍,的确有些不太合乎情理,更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随即。 刘铄立刻转向郭淮,介绍道:“郑老,这位唤作郭淮,出身太原郭氏,乃是在下在河东招募兵马时,收的学生。” 郭淮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揖了一揖:“学生郭淮,见过郑老。” 郑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郭淮,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郡守的学生,这气度果然非凡。” 刘铄淡然一笑:“郑老谬赞,让伯济如何当得?” 及至此刻,郑玄的目光方才转回刘铄身上,不由惊叹:“难以置信,刘郡守年纪轻轻,便收了学生,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哪里。” 刘铄尴尬地摇了摇头,挥挥手:“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只是恰好,我会的东西,他不会,这才拜我为师。” “好一个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说得好!” 此前,郑玄还不太相信刘铄能够为人师,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即便打娘胎里开始读书知礼,也不过才二十年,能掌握什么知识?又能有何阅历? 可是现在...... 郑玄却忽然对刘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兴趣不单单是因为他解决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民生问题,更是他年纪轻轻,便敢为人师的兴趣。 要知道,郑玄自己可是学了大半辈子,直到现在,才勉强开办了康成书院,创建郑学,传授上干弟子。 而刘铄不过弱冠之龄,便敢为人师? 郑玄兴致大涨,不由开口道:“老朽斗胆询问,不知郡守传授伯济何道?”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不过是些简单的算术而已。” 郑玄皱眉:“算术?” “没错。” 刘铄点了点头,轻声道:“如今伯济在郡守府做主记,各项账目从来没有出过半点纰漏,而且只需要三五日,便可干完别人一两月的活,勉强过关。” “哦?” 郑玄听得是心惊肉跳,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三五日便可完成别人一两月的算术?居然仅仅只是勉强过关?” 刘铄听出了郑玄的话外弦音,知道对方产生了兴趣,刚好自己也需要有人给撑撑门面,便饶有兴致地问道: “在下深知郑老精通《九章算经》,若是有雅兴,不妨考考这劣徒,如何?” “这怕是不太妥当吧?” “无妨。” 刘铄大手一挥,浑不在意:“权当是助兴而已,不妨事。” 见刘铄如此自信,郑玄愈加好奇起来,略一思忖,终于还是点点头:“好,既然刘郡守有雅兴,那老朽便却之不恭了。” “正好!”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老朽方才出了一些算术的考题,给本书院的学生,但可惜,没人能够精准作答,伯济若敢兴趣,可以试试。” 郭淮当即欠身拱手:“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旋即。 众人分坐。 郑玄吩咐管宁取来考题,交给郭淮。 郭淮倒也极其干脆,提起毛笔,展开竹简,双目扫过上面考题,左手已然开始掐起法诀,口中不停地轻声呢喃。 郑玄瞧见这架势,顿时惊得是目瞪口呆,若非知道郭淮是在做算术题,否则真要把他当作道家做法事的道长了。 即便是一旁的管宁见状,也不由地怔在原地,《九章算经》乃是汉朝算术的基础,可从来没有一篇教过人靠做法算术啊! 神特么...... 刘铄当真是在教算术,而不是做法? 正当郑玄、管宁疑惑不解时,郭淮已然提笔写下答案,整个过程居然不到一刻钟,甚至连提前备好的算筹,都没有用上。 “恩师、郑老。” 郭淮置笔一旁,长出口气:“弟子核算完毕。” 郑玄捏着颌下胡须,试探性询问道:“阁下难道不需要检验一番?” 郭淮笑了笑:“郑老放心,已经检验过了,应该没有问题。” 刘铄立刻打个眼色,轻声道:“还不赶紧给郑老递上去?” “哦。” 郭淮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把竹简递上去:“还请郑老过目。” 郑玄接过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愣在原地:“这......这怎么可能?” 管宁更是急切询问:“师兄,结果如何?” 郑玄扭头瞥向管宁,点了点头:“正确。” 嘶—! 管宁惊诧不已,扭头瞥向郭淮,心中巨震。 要知道,即便是书院的学生,面对这份考题时,依旧要花费至少半天的功夫,才能核算出结果,而且正确率极低。 可是...... 郭淮则是不然,尚且不到一刻钟,便核算完毕,而且检验过一次,结果正确。 这速度与准确率,简直吊打书院的学生,甚至连管宁本人,也是自愧不如。 “你是如何办到的?” 管宁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 “恩师。” 郭淮瞥向刘铄,见其颔首点头,便大方承认道:“这是恩师传授的珠心算,只要掌握了算术的规律,便可以轻易做到。” “珠心算?” 这一次,上首的郑玄彻底愣住了。 他即便是活了一个甲子,也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算法。 “没错,正是珠心算。” 郭淮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道:“现在,我东郡、陈留的主计,哪怕是各县的主计,全都要学会珠心算,否则不能上岗,会耽误全年的数据统计。” “恩师从来没有藏私,只要有人肯学,就一定会传授,甚至连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也跟恩师学过珠心算。” “实不相瞒。” 郭淮昂首言道:“郑老,您的题目出的有些简单了,仅仅局限在仓库的进出,乃是最简单的加减运算,即便有更难的乘除运算,在下亦能手到擒来。” 嘶—! 郑玄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自以为自己精通算术,培养出来的弟子,至少都是当主计的材料,甚至某些人可以在军中当军师,负责粮草、军械等的统计与分发等。 但是...... 与刘铄的弟子相比,自己引以为傲的弟子,彷佛在一刹那间,便被秒杀成了渣渣,完全不可与郭淮相提并论。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郑玄终于明白,为何刘铄年纪轻轻,便可为人师,他是真的很有本事,至少在算术方面,郑玄自愧不如。 “刘郡守果然奇才也。”. 第404章 搬迁书院?刘铄,你不要太过分… “哪里。” 刘铄摆了摆手,面色始终保持镇定,没有半分沾沾自喜:“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难者不会,会者不难罢了。” “雕虫小技?” 郑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眼前这个弱冠之龄的郡守,竟然越来越神秘:“能够极大的缩短算术时间,而且准确率如此之高,绝非是雕虫小技。” “刘郡守莫要谦虚。”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你在算术上的成就,便是郑某,也自愧不如,郑某愿称郡守为算术大家。” 能够被郑玄承认的算术大家,放在整个东汉士林,也绝对称得上是屈指可数,毕竟郑玄原本便是算术大家,精通《九章算经》,只怕全天下的人加起来,也没多少比他厉害。 单凭此...... 刘铄便可在士林中横行了,不管走到哪里,恐怕都会有人给点面子,这可比他当年浪迹天下乞食吃时,要牛逼多了。 以前接待的他人,绝大多数都是商贾,亦或者是当地的小士族,甚至是普通的穷苦百姓,但如今刘铄若再出去,仅凭郑玄的这句话,估摸着往来之人,尽皆鸿儒,绝无白丁。 从某种意义上说,即便刘铄没有东郡郡守的身份,他亦可凭此成功破圈,真正成为东汉上流圈层的常客。 这可比孙坚靠一双拳头,硬生生杀出条血路,要来的简单得多,毕竟孙坚这条路走了十多年,愣是走到了尽头,成为了别人的打手,至始至终,没有真正获得成功。 武力! 是最难走的一条路。 不过,一旦能走得通,却也是能偷天换日,再造乾坤的路。 可惜孙坚没有那个本事,不论是历史上的孙坚,亦或者是此时的孙坚,他的以武破圈之路全都没有走通。 面对郑玄的称赞,刘铄却是没有丝毫惊喜,甚至有些不屑一顾,这种圈层只能是统治阶级的服务者,而刘铄要走的,是成为真正的顶尖之路。 “郑老谬赞,铄当不起。” 当然,面上的客套,终究还是要的。 只是...... 刘铄不咸不淡的表情,已经让郑玄心知肚明,对方的野心绝对不止于此,他与那些前来拜访的士族、诸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境界。 那些士族、诸侯拜访他的目的,无外乎是为求名、求利,而刘铄来此的目的,至少目前为止,郑玄始终没有读懂、看透。 仔细想想倒也是,一个能够成功解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生计的男人,胸怀怎么可能被世俗的“名利”填满。 这两个字或许可以掌控别人,但对于刘铄而言,却永远只可能是他手中的工具,他的野心绝对要比“名利”二字,高出很多段位。 年逾花甲的郑玄,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年轻人,心比天高,又有雷霆手段,此子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郑玄是发自肺腑的,越来越对刘铄感兴趣了! 淡然一笑。 郑玄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轻声道:“刘郡守,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老朽已经接到很多朋友的信笺,他们都希望老朽能前往东郡,参加开春的竖碑仪式。” “老朽的师弟幼安,同样为某介绍过刘郡守赴任时的所作所为,老朽不得不承认,郡守能够解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生计,令老朽极为感动。” 刘铄惊诧不已,怪不得自己这么容易就能被郑玄接见,原来已经有很多士人,为自己站过台,打过call了: “没想到。” 刘铄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铄不过是做了郡守分内的工作,便能引来天下士人的赞赏,实在令某倍感羞愧啊。”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满意地点点头:“郡守虽然有守境安民之责,但对于黑山军的乡民,郡守完全有理由拒绝安置。” “可郡守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毅然决然的接纳了他们,甚至还为他们筹备了足额粮食,修建了八座新城,数以万计的新房。” “郑某说句不恭敬的话......” 郑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即便是先帝,在面对天下灾情时,也没能对老百姓如此;甚至有史以来,任何一个地方官员,也做不到郡守这般程度。” “毫不客气地说,此次东郡之事,足以载入史册,令郡守流芳百世,受后人敬仰,老朽愿执秃笔一支,记录此事。” 刘铄依旧保持镇定,缓缓摇头,轻声道:“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更不必劳烦郑老,为铄扬名。” “其实......” 刘铄只感觉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里,便没必要再遮掩了,当即转入正题:“在下此次前来青州,是想要邀请郑老您来东郡......” “没问题!” 不等刘铄把话说完,便被郑玄当场打断,朗声言道:“不过是参加竖碑仪式而已,郑某愿意前往东郡,也想瞧瞧这项浩大的攻城,到底是如何完成的。” “呃......这个......” 言至于此,刘铄便知道郑玄误会了自己的意思:“郑老,在下此次前来,不单单是想邀请您参加竖碑艺术的。” “哦?” 郑玄不由愣怔,皱了皱眉,询问道:“那不知刘郡守此番前来,到底所谓何事?” 刘铄揖了一揖,极其郑重地道:“实不相瞒,在下想要邀请郑老来东郡办学,而且是带着您的弟子、书籍,来东郡办学。” “这么说吧!” 刘铄干脆也不绕弯子,直言道:“在下想要您将康成书院,搬迁到东郡,在东郡办学,同时还想要以您的名义,邀请天下鸿儒,共同执掌书院,教授学生。” “啊?” 顿时,管宁一愣。 郑玄更是一愣。 二人尽皆是目瞪口呆,怔怔地凝视着刘铄,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此时在他的前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很清楚地在自己脸上看到两个字: 震惊! 尤其是管宁,更是神色木然地顿了顿,足足沉寂了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刘郡守,我没有听错吧?您是想要将康成书院,搬迁入东郡?” “没错!” 刘铄知道这个想法有些突兀,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便是铄来此的真正目的,以康成书院现在的体制为基础,再结合其余鸿儒,共同创办一个新的书院。” “铄以为......” “等等!” 不等刘铄继续往下说,便被管宁直接打断:“刘郡守,您难道不觉得,您这样的要求有些太无礼了吗?” “康成书院可是我家师兄花费了十余年的时间,方才经营起来,他为了办书院,教育人,此前甚至躬耕乡野。” “如今,康成书院好不容易有了些规模,书院弟子达到了干余人,凭什么要听你的号令,前往东郡办学?” “哼!” 管宁轻哼一声,怒气浮于面上,冷声言道:“刘郡守,你的要求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郑玄摆手打断管宁:“幼安,不得无礼。” 管宁气不过:“师兄,他......” “嗯?” 郑玄立刻一个眼神杀过去。 管宁无奈,只能拱手:“喏。” 旋即。 郑玄扭头瞥向刘铄,面色始终保持镇定,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现在的他已经确定,刘铄此来的确不是为“名利”二字,而是有着更高级别的追求。 但不得不承认...... 搬迁康成书院的要求,也的确非常过分,令人难以置信。 可郑玄依旧保持着起码的风度,轻声询问道:“刘郡守,不知你何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请给郑某一个搬迁书院的理由。”. 第405章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 “可以!”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既如此,在下便先说说想要办学的理由,若是这一条郑老不认可,那么其余原因说得再多,只怕也没有任何作用。” 郑玄颔首点头:“巧了,老朽还真想听听郡守想要办学的缘由。” 刘铄长出了口气,一揖作礼,轻声道:“在下以为,当今天下大乱,根源在于人心丧乱,因此欲安天下,必先取人心;而人心之本,在于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正是基于此,铄才想要在东郡办学,从教化人心开始,安民立业,匡扶汉室,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平定乱世,拯黎民于水火。” 郑玄闻言,不由地眼神放亮,不住点头,夸赞道:“好一个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刘郡守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点。” 郑玄直接给予肯定地回答:“也正是郑某一直在做的事情,你的办学理念与郑某相同,立意高远,则不会为名利所誘。” “甚好!” 郑玄满意地点点头,摆手道:“郡守且继续。” 刘铄淡笑,暗松口气:“能与郑老办学理念相同,是某荣幸,但若只是如此,您也不必将康成书院迁徙至东郡。” “在下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是因为预感到明年的青州,势必会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灾难。” “哦?” 郑玄不由愣怔:“灾难?” 刘铄点头:“没错。” “何来的灾难?” “青州黄巾!” 嘶—! 郑玄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青州黄巾?” 刘铄目光坚定地道:“没错!想来郑老应该清楚,今年公孙瓒派兵杀入青州,想要开辟第二战场,以保证自己可以与公孙瓒长久作战。” “根据可靠的情报,公孙瓒的大军因为急于求胜,手段相对暴戾,引起了青州百姓惶恐,尤其是青州黄巾,隐隐已经有了复辟的趋势。” “试问:” 刘铄凝视着郑玄,直截了当道:“如果青州黄巾复辟,杀到高密,郑老的书院可能存活?您难道真的愿意,让自己的心血付之东流吗?” 历史上的确发生了青州黄巾暴乱,而且声势极其浩大,郑玄也因此迁徙往了徐州避难,只是不知道他的康成书院,最终的结果如何。 如今,刘铄既然已经穿越到了这里,自然不会坐视悲剧的发生,他不仅仅是在邀请郑玄来东郡办学,更是为了保留了康成书院,保留下这上干名弟子。 “这......” 顿时,郑玄愣住了,良久不言。 此前愤怒的管宁,同样默然不语,脸上的怒火稍减。 的确! 如果青州黄巾当真复辟,那么郑玄好不容易建成的康成书院,恐怕当真的会付之一炬,成为焦土,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良久,试探性问道:“刘郡守,您可有青州黄巾的情报?” 刘铄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有些依仗:“有!” “伯济。” “在。” “把青州的情报,给郑老瞧瞧。” “喏。” 郭淮立刻从一旁的布袋中,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竹简,递给郑玄:“郑老,这是恩师收集的情报,全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好。” 郑玄点点头,接过竹简。 哗啦。 展开竹简,郑玄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上面有时间,有情报内容,乃是最最原始的情报汇集而成,没有经过任何处理。 单从情报的内容上来看,还没有发现黄巾复辟的迹象,不过只要仔细分析,扣扣里面的细节,便可找到端倪。 郑玄何其聪明,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便皱起了眉头:“刘郡守的情报果然很及时,不得不承认,青州黄巾的确存在复辟的可能。” “哦?” 管宁同样愣怔:“师兄......” 郑玄将情报递给管宁:“幼安,你自己看吧,刘郡守没有撒谎。” 管宁立刻接过情报,展开浏览,仅仅只是一眼,整个人便彻底怔住,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怎么......这怎么可能?” “青州境内,竟然有这么多黄巾?” “该死!” 及至此刻,管宁已经不再怀疑刘铄,甚至为刘铄主动前来,提出这样的请求,表示理解、感谢,对方此举的出发点,至少是善意的。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继续添油加醋道:“在下不想让康成书院消失,同样不想让郑老灾难。” “与此同时,在下同样想要办学,以官府的名义,让每一个适龄的孩童都有学可以上,长此以往,汉室根基方才才可以稳固。” “管子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实不相瞒。” 刘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地道:“在下现在做的事情,便是这句话,开春以后,东郡、陈留的百姓便会在官府的带领下,开荒屯垦,而且还发明了全新的开荒农具。” “而在老百姓开荒屯垦时,他们的孩子无人照料,便可送去读书,在下已经派人摸清了两郡的庠序,如果能得郑老相助,经师的问题同样可以解决。” 庠序相当于是后世小学、幼儿园的标准,它们分布在乡村之间,需要大量的经师授课,可现在的刘铄,哪里有那么多人可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才把主意打到了郑玄的身上,希望他能把书院迁徙到东郡办学,如此一来,随便挑一批人出来,便可满足庠序经师,把教育体系先恢复部分。 至于郑玄的书院? 刘铄相信,肯定有能达到大学水平的,但也有是在初中、高中阶段的,如果可以将他们有机的划分开来,因材施教、因人施教,那么成长会更快。 至于从大学里毕业的书生,刘铄更是能包分配,全都可以到自己的体系下实习,填充因快速扩张而导致的人才储备不足的问题。 ...... 从某种意义上说,郑玄来东郡办学,乃是一举多得的妙举。 不管是对郑玄而言,亦或者是刘铄而言,尽皆如此。 “......”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刘铄几乎把自己掏干了,却始终没能从郑玄的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心动,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试探性询问: “不知郑老,以为如何?” “这个......” 郑玄似乎显得依旧有些犹豫。 毕竟,兹事体大,关系到了书院未来的发展,岂能轻易下决心:“刘郡守,这样如何?今年开春,郑某先去东郡参加竖碑仪式,然后再做决定。” “可以!”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没问题,兹事体大,理当如此。” 郑玄揖了一揖:“多谢郡守理解。” “哦对了。” 言至于此,郑玄皱了皱眉,轻声道:“不知刘郡守可否与某说说,当初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来到东郡时,您是如何敢将其收留的?” “这......” 刘铄诧异,试探性问道:“郑老莫非不知?”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淡笑道:“实不相瞒,幼安没与我说,要我当面问你。” 刘铄颔首点头:“原来如此,其实很简单,在下身为汉室宗亲,从来就没有想过,放弃任何一个汉民。” “从始至终,在下脑海里就只有一件事,如何才能将其安置,需要花费多大的代价,多少粮草,才能将他们安置。” “把这些物资统计出来后,那么最后想的便是,这些钱谁来出?如何出?该怎么出?才能令双方都满意。” 郑玄惊诧不已,眼神更亮:“刘郡守全心全意为民做主,郑某深感敬佩。” 刘铄拱手还礼:“哪里,当官不为民做主,还不如继续浪迹天下。”. 第406章 搞事情?蔡邕要微服私访? 望着刘铄策马离开的身影,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出口气:“幼安,你觉得青州黄巾会复辟吗?” “这个......” 事关康成书院未来的前途,管宁深知不能胡言,思忖良久,终于言道:“师兄,如果单从情报上来分析,黄巾的确可能会复辟。” “哦?” 郑玄扭头瞥向管宁:“如此说来,你是相信刘铄的。” 管宁皱了皱眉,停顿片刻:“宁倒不是赞同刘铄,只是单纯地从情报上分析而已,何况今年青州的状况到底如何,师兄心知肚明。” “田楷引兵杀入青州,手段过激,虽然攻城略地,极其迅速,但造成的民怨犹甚,亦是真实存在,不可忽视。” “民不聊生,是黄巾复辟的前提,而今至少已经有了基础,如果青州当真有黄巾余孽,或许真有可能掀起一股巨浪。” “师兄!” 管宁转过身来,郑重地揖了一揖,苦口婆心道:“不管怎样,宁以为刘铄之言不无道理,您还是要小心为妙。” “如果青州黄巾当真复辟,造成的后果恐怕不亚于当年冀州的战乱,凭青州各个郡国的实力,只怕难以阻止这场浩劫。” “而届时......” 言至于此,管宁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只怕他们可不会管你在清流界中地位如何,只要与士族有关,势必会遭殃。” “师兄应该清楚,当年黄巾作乱时,天下间不知有多少孔庙被毁,他们恨孔孟,不亚于恨朝廷,康成书院可禁不起他们折腾。” 郑玄何尝不知道黄巾复辟的危害,颔首点头,愁眉苦脸:“其实,我也在担心黄巾复辟,只是不曾想,刘铄此子竟已然提前预料到了。” 管宁笑了笑:“师兄,你莫非已经心动了?” 郑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声道:“刘铄能够得天下士人认同,必有其独到之处,而他能在兖州立足,且发展得如此迅速,或许真不失为绝佳的避难之地。” “幼安。”郑玄扭头瞥向管宁。 “师兄。”管宁揖了一揖。 “这样......” 郑玄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道:“你立刻派人搜集东郡的情报,尤其是关于刘铄的情报,我想在竖碑仪式之前,对东郡有个基本的了解。” 管宁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师兄放心,交给师弟即可。” 郑玄颔首点头:“嗯,事关康成书院的前途,不可不重视,明白吗?” 管宁吐口气:“放心吧,师弟明白。” “走吧。” 直到刘铄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郑玄方才叹口气,转身往书院赶:“咱们一起研究研究珠心算,我对这种算法颇有兴趣。” 管宁点点头:“嗯,好!这小子倒是大方,说给便给,一点都没有犹豫。” 郑玄深表赞同地道:“是啊,此举的确令人惊叹,不过也刚好说明,刘铄胸中韬略不仅于此,这珠心算或许只是最简单的东西。” “嗯,有可能。” 管宁仔细想了想,轻声附和道:“听其弟子郭淮所言,东郡、陈留的很多官员都在学习此法,郡里、县里的主计更是深谙此道,证明刘铄本就没有藏私。” “或许......” 管宁猜测道:“他是当真想要办学,而且正如师兄一般,不仅仅是五经,甚至还有算术等方面的东西。” 郑玄没有丝毫意外,反而点了点头,深表赞同地道:“嗯,我亦有同感,不过康成书院若是搬迁至东郡,便不再是康成书院了。” “对于官府......” 郑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我始终还是有些忌惮,若非不得已,不愿与其合作办学。” 管宁自然清楚郑玄的脾气,但也没有刻意反驳,只是笑笑:“至于要不要合作办学,还是等师兄从东郡回来,再议不迟。” 郑玄的康成书院,在东汉的教育体系中,属于私学,若是放在后世,便是私立,而且还是与官府毫无瓜葛的私立。 私学兴起于西汉,如名儒董仲舒,由于学生太多,不得不采用高年级学生教低年级学生的办法,这种弟子间转相授受的办法,在当时极其流行。 而在东汉时,学生不远干里万里,携带干粮来求名儒大师,经常有数干数百之众。 那时学生有两种: 一为“及门弟子”,是亲身来受教的; 二为“著录弟子”,是把学生名字登录在有名望的大师门下,不亲自听教师讲授,是属挂名求学的; 所以在有的大师门下,这样的弟子竟不下万人,比如郑玄的康成书院,便是如此。 官学太学博士多专一经,墨守章句,少有撰述,而私人讲学常兼授数经。 郑玄通易、公羊春秋、三统历、九章算术等,因此传授弟子内容更多,不局限在经学,若是与官府合作办学,内容上肯定会受限制,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尤其,涉及到今文经、古文经的内容时,会引起很多人的争论,给自己引来太多不必要的麻烦,因此郑玄宁愿自己办学,也不愿意成为官学的附庸。 ***** 兖州,东郡。 濮阳城外。 一辆马车遥遥前行,发出咯吱吱的轻微声响。 边让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城池轮廓,轻嗅着泥土的芬芳,不自禁感慨道: “已经快一年了,终于再一次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也不知东郡现在的状况如何。” “待会儿不就知道了。” 身旁,一个身穿秋水色长衫的男子,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说实在的,我也好多年没回过陈留了。” 没错。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蔡邕蔡中郎。 边让放下车帘,扭头瞥向蔡邕,面带微笑:“这还不简单吗?等咱们去了郡守府,让子明安排人护送咱们去陈留便是。” “不可!” 蔡邕毫不犹豫地摆手拒绝道:“这一次,我可是腆着老脸邀请了许多朋友来东郡,提前回来,便是要瞧瞧,东郡是否真如你所言,百姓安居乐业,乃是乱世桃源之象。” “放心吧,我还能骗你不成?” 边让极其自信,拍着胸脯保证道。 “你自然不会骗我。” “不过......” 话锋一转,蔡邕眉目中闪过淡淡的狞色:“那刘铄会不会骗你,便不得而知了,某些人最是擅长伪装,即便朝夕相处,也不知其真正面目。” 边让深吸口气,皱了皱眉:“蔡大家,你又在胡思乱想了?” 蔡邕大手一挥:“没有,实话实说而已,兹事体大,我必须要小心些。” “成。” 边让不知最近这些年,蔡邕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可以肯定一点,他的日子一定不轻松。 为了打消蔡邕的疑虑,边让终究还是点点头:“既然蔡大家想要微服私访,那么在下便陪蔡大家一起,如何?” “不可。” 蔡邕再次否定道:“你在兖州名声大噪,跟你在一起,肯定看不到我想看到的,你还是按照你原先的计划,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切记一点!” 言至于此,蔡邕提醒道:“绝对不可泄露我的行踪。” 边让皱着眉:“啊?那我该如何与蔡大家联系?” 蔡邕摇了摇头:“你不必与我联系,等需要时,我会自己出现。” 边让无奈,叹了口气:“好吧,既如此,那蔡大家自便,等入了城以后,咱们便分开。” 蔡邕颔首点头:“嗯,距离竖碑仪式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走遍东郡了。” 边让轻声道:“如果蔡大家感觉足矣,可以随时赶往郡守府,直接报在下的名字即可。” 蔡邕嗯了一声:“好。”. 第407章 在下与刘郡守相比,实在是不值… “文礼兄!” 边让方才来到郡守府,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陈宫。 边让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忙不迭扭头望去,果然见一个高冠博带的男子匆匆赶来,隔着老远便拱手相迎,面上堆满了笑容,彷佛已经许久不曾相见。 “公台兄。” 边让兴奋不已,同样拱手疾步相迎,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哈哈,阔别多日,公台兄别来无恙啊!” 陈宫上前一个大大的熊抱,旋即仰天哈哈一声:“文礼兄,听说你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亲自去了一趟长安?果然有胆色呐!” “哪里。” 边让极其淡定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其实原本边某也没打算去长安,只是走到了弘农,已经过了三个月,想着这样下去,根本拜访不了多少世家,太过浪费时间。”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去长安走上一遭。” 边让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陈宫心里却极其清楚,这一趟长安之行,边让几乎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东郡奔走呼号: “实不相瞒,起初我也很害怕,若是被董卓知晓,估摸着这颗项上人头,非得丢在长安不可,甚至连死都不会痛快。” “但不曾想......” 话锋一转,边让饶有兴致地道:“溃逃至长安的董卓,像是变了个人,竟然开始大肆拉拢士人,蔡伯喈三日之内,连续提拔,如今可是蔡中郎。” “哦?” 陈宫惊诧不已:“莫非是陈留的蔡伯喈?” 边让淡笑,点了点头:“自然是陈留的蔡伯喈,难道是东郡的蔡伯喈?” 陈宫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莫非文礼兄是在蔡伯喈的帮助下,方才联络到了各大世族?” 边让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在蔡伯喈的帮助下,方才联络到了杨彪、王允、马日磾等人。” “而且,他们已经听说了东郡的事情,对于竖碑仪式极其感兴趣,因此我的提议,他们很快便答应了。” “说实话......” 言至于此,边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微笑着道:“事情顺利得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哦对了。” 边让试探性询问道:“现在已经开春,想来应该已经有世家豪族来到东郡了吧?” 陈宫点点头,如实回答道:“没错,已经来了一些世族,尤其是附近的世家豪族子弟,很多全都已经到了东郡,而且入驻了新修的驿馆。” “哦?” 边让惊诧不已:“新修的驿馆?” 陈宫颔首:“没错,足够干人居住的驿馆,还把我陈氏的仓库拆迁了,那可是能日进斗金的仓库啊,老爷子居然真就配合着拆了。” “老爷子深明大义。” “佩服!” 边让感慨万干,为陈老爷子双击呐喊666了。 “嗐!” 然而,陈宫却是摆了摆手,轻声道:“哪里是老爷子深明大义,分明是主公愿意出血,开出了条件,老爷子这才愿意拆迁。” “哦?竟有此事?” “嗯。” “那刘郡守呢?” “不巧!” 陈宫长出口气,轻声道:“主公现在在青州,亲自赶往高密,准备邀请郑老参加咱们东郡的竖碑仪式。” 边让淡然一笑:“刘郡守居然亲自赶往了高密?” 陈宫点点头:“没错,而且是秘密前往,已经走了约莫大半个月了,如果顺利点的话,想来应该快回来了。” “其实没必要,蔡伯喈、杨文先、孔文举、马日磾等人,全都给郑老写信了,他们尽皆希望郑老可以来参加竖碑仪式。” “不过......” 话虽如此,但边让依旧点了点头,轻声道:“刘郡守能够亲自赶往青州高密,足以证明他的诚意,郑老脾气虽然古怪,但也许真就答应了呢。” “我想......” 陈宫声音略微拉长,仔细考虑了考虑,终究还是没有实言相告,只是颔首道:“郑老一定会被主公的诚意打动的。” 可是! 陈宫、边让可是多年的好友了,二人极其熟悉,任何一个微表情,都逃不过边让的眼睛。 当陈宫声音拉长的那一刻,边让就已经猜出他隐瞒了什么:“公台,难不成,你还有什么要隐瞒我吗?” “啊,这......” 陈宫凝视着边让坚定的双眼,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唉,终究还是瞒不过文礼兄,但是文礼兄,此事乃是绝密,任何人不可泄露,还望你能理解。” “无妨。”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个声音。 是荀彧。 陈宫急忙扭头望去,揖了一揖:“文若,你怎么来了?” 荀彧淡然一笑:“适才有侍卫回报,说兖州名士边让求见主公,我便立刻赶了出来。” 陈宫忙不迭介绍道:“文若,这位便是边让。” 荀彧揖了一揖:“在下荀彧,久仰大名。” 边让拱手,还了一礼:“原来阁下便是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久仰久仰。” “其实,此前阁下回来时,荀某便有意拜访,只是当时有公务缠身,实在是脱不开身。” “无妨,咱们这不就碰面了吗?” “哈哈哈哈!” 顿时,二人相视大笑。 陈宫轻声道:“文若,你适才说无妨,这是何意?” 荀彧取出信笺,递给陈宫:“主公有消息送回来,青州的事情办妥了,今日便能回来。” “哦?” 陈宫惊诧不已:“莫非,主公已经邀请到郑老来东郡办学了?” 荀彧摇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郑老答应,先来东郡瞧瞧,然后再考虑办学之事。” “太好了。” 陈宫内心狂喜,兴奋地恨不得跳起来:“只要郑老能来东郡参加竖碑仪式,那么来东郡办学,想来也必是水到渠成。” “来东郡办学?” 二人一唱一和,倒是把边让给惊到了:“稍等!公台,你的意思是,刘郡守前往青州,真正的目的不是邀请郑老来参加竖碑仪式,而是来东郡办学?” “嗯。” 及至此刻,陈宫便也不再隐瞒,肯定地点点头:“实不相瞒,我家主公今年制定的战略,只有两个。” “其一:开荒屯垦,提高亩产;” “其二:恢复荒废已久的庠序,令适龄者通通入学读书。” 陈宫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我等已经把庠序摸排清楚,现在只差经师就位,便可如期开学,教化民心。” 边让感动不已,缓缓点头:“我就知道,乱世行王道者,唯有刘郡守一人而已,当别的诸侯全都在招兵买马,攻城略地时,刘郡守却想着教化民心。” “佩服!” 边让五内铭感,愈发感觉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刘郡守此举实在令人敬佩,我边让一定举双手赞成。” “他既然在此刻赶往青州,想必是想借助竖碑仪式的影响力,完成此事,对否?” “嗯。”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竖碑仪式只是前奏,紧跟着还要趁热打铁,召开儒林大会,继续强化竖碑仪式的影响力,而后才会与郑老合作办学。” “竖碑仪式、儒林大会?” 边让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不住点头:“刘郡守果然有想法,他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许多,看来我这大半年时间的奔走,是值得的。” “当然!” 荀彧深吸口气,朗声言道:“实不相瞒,当我家主公得知文礼兄赶往长安时,心中极其感动,盛赞文礼兄真乃鸿儒之士,天下之楷模。” 边让赶忙摇头摆手,谦虚道:“哪里,在下与刘郡守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 第408章 蔡邕懵逼了!公交车?这是何物… “馍馍,东郡馍,新鲜出炉的东郡馍。” “羊肉羹汤,新鲜肥美的羊肉羹汤,快来尝尝。” “......” 走在街头,混迹在人流当中,感受着川流不息市民的幸福,聆听着贩夫走卒的吆喝声,蔡邕竟有种置身于长安闹市的错觉。 不! 不对! 东郡濮阳的繁华,已经远远超过了如今的长安城,这里的百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绝非是能演出来的,而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要知道,东郡在大汉的州郡中,也不过只是个中流的郡县而已,但如今却比帝都长安还要繁华,甚至已经不输当年的雒阳。 “馍馍?” 听到这种新奇的东西,蔡邕不自禁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的摊位上,摆手道:“掌柜,来个馍馍尝尝。” “好嘞!” 掌柜听到招呼声,急忙打开蒸笼,取出馍馍,送到蔡邕面前:“客官请慢用,除了馍馍,您还要点别的吗?据说刘郡守吃馍馍,是要配着羊肉羹汤的。” “刘郡守?”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莫非是东郡郡守刘铄?” 掌柜飞快点头:“没错,正是刘郡守,这馍馍便是他发明的,八大县修建时,很多工友都吃这个,不仅好吃,而且便宜,价格不贵。” “哦?” 蔡邕愈加诧异,细眉微蹙:“这馍馍竟是刘郡守发明的?” 掌柜笑笑:“听客官的口音,应该是外乡人吧?” 蔡邕的确离乡很多年了,倒也没有否定,点点头:“没错,今日方才来濮阳。” 掌柜似乎早有预料,面带微笑:“最近有很多外乡人来濮阳,听说全都住在新修的驿馆,说是准备参加什么仪式?” 蔡邕实在是没想到,竖碑仪式的影响力,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居然已经有世家豪族赶来东郡,且提前入驻了: “哦?你也知竖碑仪式?” “啊对!” 掌柜听到“竖碑仪式”四个字,顿时眼神放亮:“就是竖碑仪式,看来先生您也是来参加竖碑仪式的,对吗?”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我的确是来参加的,听说刘郡守为黑山军乡民,修建了八座新城,而且在东郡颇有声望,不知可有此事?” “那当然!” 掌柜的立刻傲娇起来,甚至连生意都不做了,朗声道:“先生或许不知,一年前,濮阳虽然还算红火,可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 “但自从刘郡守赴任后,仅仅一年时间,瞧濮阳的变化,路新修了,城池新加固了,而且还修建了很多新房、驿馆等等。” “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这个小摊位,之前一年最多也就赚个辛苦钱,勉强糊口而已。” “但是现在......” 掌柜的自信满满,压低声音,笑着道:“赚的钱,不仅把家里的老房子重修了,而且还在乡下买了两亩地呢。” “哦?” 蔡邕不由惊诧:“你既然在此做生意,买地作甚?” 掌柜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出租啊,租金可比种地赚钱多了,很多来这里做生意的人,全都是在田里搭个房子,存储一些货物。” “掌柜厉害。” 蔡邕忍不住开口称赞。 “哪里。” 掌柜笑了笑:“现在很多人都这么干,即便将来不好租,还能种田,总之是亏不了的。” 蔡邕嗯的一声点点头:“的确如此。” 掌柜长出口气,似是陷入了畅想中:“根据官府最近发出的通告,他们准备开荒屯垦,要恢复庠序,让适龄的孩童入学。” “如此一来,家长可以在农田里干活,等晌午、傍晚干完农活时,再来庠序接孩子,一举两得,着实大妙。” “我已经考虑清楚了,等庠序开学以后,就把幼子送去读书,不管怎样,要认识点字,还要懂点算术,将来好帮我做生意。” 蔡邕愈加诧异:“哦?庠序之中,还会教算术?” 掌柜点点头:“据说是以五经、算术为主,若不是冲着算术,我也懒得让孩子去上学。” 蔡邕长出了口气,缓缓点头,兴致大涨:“读书需要花多少钱?” 掌柜笑笑:“官府说了,目前不收费,讲席的费用由官府承担。” 嘶—! 蔡邕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不收费?竟有此事?” 掌柜点点头:“当然,不信的话,先生可以去县衙瞧瞧,那里会有公示栏,官府的每一项政令,全都会公布,而且有专人值守,即便不识字,也有人讲解。” “有点意思。” 蔡邕实在是没有想到,微服私访才刚开始,便有这么大信息量。 要知道,这里只是濮阳而已,还没有到新县,但是官府的各项政令、政绩,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长安的县令,也不可能如此负责。 尤其是庠序不花钱,便能上课,这极大的鼓舞了老百姓让孩子入学的积极性,而且办学内容不局限于五经,甚至加入了算术,的确堪称创新。 毕竟,官学的内容基本都是一定的,主要是以五经为主,其余内容基本上不会涉及,尤其是算术这种东西,一般只是在学校阶段,才可能会涉及。 但是! 也仅仅只是可能而已。 除非是私学的讲席,若是官学,多配一个经师,便要多花一分钱,但出仕却又不考这个,谁愿意在这上面投资? 刘铄此子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在庠序阶段,便加入了算术,这份在教育事业上的投入,在整个大汉,恐怕也是独一份了。 若是寻常的儒士,可能很难接受这样的设定,毕竟篡改了汉朝官学的内容,有些不太合乎规定,但蔡邕却不是寻常儒士,他非常清楚算术在生活中的重要性。 刘铄此举,对于老百姓而言,实用性会更强。 尤其,是面前的掌柜,更是如此。 “先生快吃吧,小心凉了。” “哦对了。” 掌柜满面堆笑,轻声道:“要不要来一碗羊肉羹汤,现在天气还有点凉,喝点热腾腾的羊肉羹汤,一整天身子都是热的。” “哈哈!” 蔡邕仰天哈哈一声,饶有兴致地道:“好好好,既如此,那便再来一碗羊肉羹汤尝尝。” 掌柜的笑笑:“好嘞,客官稍后。” 蔡邕环顾四周,见老百姓都是一手抓着馍馍,一手拿着汤匙,一边吃馍馍,一边喝羊肉羹汤,心中自然明白了吃法。 等羊肉羹汤端上来,蔡邕立刻学着老百姓的吃法,咬一口馍馍,嚼一嚼,再喝一口羊肉羹汤。 啧啧...... 这滋味,还真是绝了。 “先生,感觉如何?” 掌柜的笑了笑,试探性问道。 “嗯,的确不错。” 蔡邕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 这样的吃法,的确令人惊艳。 “您慢用。” 掌柜的欠身拱手,旋即返回摊位,继续忙碌吆喝: “馍馍,东郡馍,新鲜出炉的东郡馍。” “羊肉羹汤,新鲜肥美的羊肉羹汤,快来尝尝。” “......” 蔡邕美美地享受完早膳,拍下三枚大钱,起身走到掌柜面前: “敢问掌柜,距离濮阳最近的新县,是哪个新县,如何走?” 掌柜的收起大钱,笑了笑,指着前方: “先生,您往前走,到了城门口,便有公交车,可以直达富强县。” “公交车?这是何物啊?” 蔡邕惊诧,他从来都没有听过此物。 “哦。” 掌柜的随口解释道:“便是马车的改装,直达富强县的,只要坐满二十人,便会离开,然后再从富强县拉二十人,返回濮阳,他们干得就是这么个生意。” 蔡邕长出口气:“原来如此。”. 第409章 大开眼界!实在是大开眼界呐! 蔡邕按照掌柜的指引,朝着前方缓步而行。 不多时。 便抵达了濮阳县衙。 果不其然,在县衙外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这牌子与蔡邕想象中有些不同,它通体漆黑,上面却有着整齐的白色字,从右往左,写得极其工整。 即便是精通书法的蔡邕,也不由地为之惊叹,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衙中,居然有人能写出这样的字,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甚至...... 眼前的这牌子与书法,与自己的飞白书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仅仅只是停留片刻,便给了蔡邕如此大的惊喜,难以想象到了新县,会是怎样的惊奇,或许会令自己大开眼界吧? 蔡邕负手立在黑板前,俩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濮阳县,竟然公示了开春的屯垦计划,而且还为百姓发放了耕犁?” 想当初蔡邕在流放期间,也算是走过了许多县城,有繁华的,有荒凉的,可却从来没有一个县城,会给老百姓发耕犁。 要知道,这些东西往往需要老百姓向当地的豪族租赁,是要按照时间来算钱的,不仅仅是耕犁,还有耕牛等,尽皆如此。 “有点意思。”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长出口气。 正在此时,有老百姓扛着耕犁从县衙走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敢问这位小哥,这耕犁是县衙发放的吗?” “你说曲辕犁啊?” 扛着耕犁的小伙子放下曲辕犁,抹了把汗。 “曲辕犁?” 蔡邕仔细打量了良久,终于发现了它的不同:“还真是曲辕,而非直辕,而且上面还有精铁锻造的犁铲。” “难以置信。” 蔡邕惊叹不已,眼神骤亮,不住点头:“濮阳县还真舍得下本钱,竟把精铁放在农具上,这得花多少钱啊?” “呃......” 这样的问题,问的小哥有些懵逼,直搔后脑勺,尴尬道:“花了多少钱,俺可不清楚,但濮阳令说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好的农具,可开不了多少荒田。” “还说这曲辕犁是刘郡守亲自设计的,专门为了今年的开荒新政,只要持有濮阳户籍的百姓,皆可凭户籍领取曲辕犁。” 蔡邕心中赞叹,但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转而又问:“那耕牛呢?县里可提供耕牛?” 小哥飞快地点了点头:“耕牛倒是提供,但却需要排队,毕竟耕牛比较少,可能一个乡,只能分配三头耕牛,而且是由官府派人帮扶。” “嘻嘻—!” 小哥得意洋洋地道:“俺已经报了名,而且也排上队了。” 蔡邕何尝不明白耕牛是战略物资,它可不跟曲辕犁一样,只要有材料便可打造,这种东西只能靠繁衍,因此才会受限。 不过...... 每个乡能分到三头耕牛,已经非常了不起了,这足以证明刘铄是在耕牛上下过功夫的,即使蔡邕不知他从哪里招来的耕牛。 “那个......” 小哥搔了搔脑袋,轻声道:“大叔,俺要赶紧回家了,您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去县衙询问,里面有专人在答疑解惑。” 蔡邕愈加诧异:“哦?竟有专人答疑解惑?” 小哥颔首:“嗯,没错,有时候濮阳令也会在场,县吏全都是好人,解答得非常详细。” 蔡邕眼神里写满了惊诧,抬眸瞥向县衙,竟有种心向往之的冲动。 “既如此,俺便走了。” “好,多谢小哥。” “不客气。” “......” 望着小哥离开的身影,蔡邕本想要走进县衙瞧瞧端倪,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踏进,若是暴露了身份,恐怕微服私访便穿帮了。 反正早晚都能进去,不如先去新县走一趟,然后再随便挑个县衙瞧瞧,若当真如小哥所言一般,倒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了。 通常情况下,即便刘铄是个清官,可他难以保证下面的官员,与他一样努力、清廉,能为老百姓做实事,这便是政令难以通行的根本原因,毕竟总有懒政不作为者。 可是现在...... 至少濮阳县给人一种上下一心,即便只是个小小的县吏,也是能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的清官,这样的状况竟让蔡邕生出一种错觉。 彷佛! 这里不是一个普通的县,而是圣贤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 蔡邕对刘铄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此前对他的疑惑与不信任,正在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与震撼。 离开濮阳县,蔡邕继续向前,但这一次,他对东郡的状况已经没有丝毫疑虑,反而是带着憧憬与希望,继续微服私访。 从濮阳东门走出,在旁边的街亭,果然见到数量马车。 这马车明显与想象中不同。 它是由四匹驽马并排而行,后方拉着一连串的车厢,旁边还有人在不停的叫卖呼喊: “濮阳东直达富强县,还差三人,满员便走!” “濮阳东直达富强县,还差两人,满员便走!” “......” 蔡邕只感觉极其新奇,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径直走向马车前:“我要去富强县。” 车夫笑盈盈摆手做请状:“正好差一位,客官请上座,咱们立刻便走。” 蔡邕颔首点头:“好。” 旋即。 他迈步走进车厢,循着空位落座,身旁是濮阳县的百姓,也有些衣着华贵之人,他们谈论着濮阳的事情,好似来此贩货的商贾。 驾—! 马车缓缓行驶,遥遥前行,速度不快不慢。 蔡邕探着脑袋向外张望,见沿途道路极其平整,没有丝毫泥泞,不由疑惑:“敢问兄台,这条路可是新修过的否?” “嗯。” 身旁衣着华贵的男子点了点头:“没错,是去年第二任濮阳令与富强令一起负责修建的,听说是按照当年秦直道的标准,平时民用,战时可快速驰援。” “哦?” 蔡邕惊诧不已:“竟有此事?” 男子点点头:“当初陈留郡守张邈进攻东郡,军队走的便是这条路,非常快捷。” 蔡邕捏着颌下胡须,感慨万干:“修这一条路怕是花了好多钱吧?濮阳县能有这么多钱,专用于修路?” “阁下听口音像是陈留人,怎得不知此事?” “还请不吝赐教。” “是这样的。” 男子倒也没有遮掩,直接言道:“这是官府与当地豪族合资修建的,由陈氏出钱修路,但公交线路的营运利润,归属当地豪族,共计十年。” “咱们现在坐的是陈家的直达快车,中途不会停靠,而官府的公交车相对比较慢,沿途的各个乡村皆会停靠拉人,按照路程来收费。” 蔡邕惊诧不已:“竟然还能如此?” 男子笑笑:“没错,这全都是刘郡守发明的,称之为融资模式。” “融资模式?” 蔡邕略一思忖,缓缓点头:“的确有趣。” 男子轻声道:“寻常百姓几乎全都坐公交车,因为比较便宜,但如你我这般的商贾人家,大多数是坐直达快车。” “哦对了。” 男子好奇地询问道:“我是河北甄家人甄允,不知阁下是......” 蔡邕礼貌地揖了一揖:“在下陈留蔡家人,蔡邕。” 甄允淡笑:“幸会幸会。” 蔡邕颔首点头:“不知甄家小哥往富强县,是要作甚?” 甄允轻声道:“蔡老哥或许不知,要不了多久,便要举行竖碑仪式了,届时来的可全都是世家豪族,我们甄家的生意必须要抓紧时间铺开才行。”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原来如此,不知甄家在富强县,有何生意?” 甄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酒楼、米铺、布坊等,全都涉及一些,最近要抓紧时间上货了,我奉命前往视察,督促进度。” ....... 第410章 蔡邕彻底愣住了,刘铄革新了造… “甄家不愧是河北第一大商贾,没想到在富强县竟也有如此多的生意。” 蔡邕岂能不知道河北甄家的底细,他只是惊叹河北甄家居然会在东郡有生意。 要知道,每一个商贾全都有自己的基本盘,有着属于自己的核心经营区域,不论是人脉关系网,亦或者是各种资源,全都是集中在某个区域。 越是这样的商贾,就越是容易受到地域的限制,不容易向外扩张,毕竟人脉等经营不利,这样对于商贾发展,极其不利。 可没曾想...... 甄家仅仅在富强县,便涉及了这么多的生意,以此推广往其余县城,自然可想而知会有多少生意,富强县绝对只是甄家在东郡生意的冰山一角。 “哪里。” 然而,令蔡邕没有想到的是,甄允只是摇了摇头,长出口气:“我甄家在东郡八大新县中的生意,占比已经非常少了。” “真正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兖州的各大士族,比如说张家、濮家、高堂家、胡母家,他们才是真正的掌控者。” “实不相瞒。” 甄允深吸口气,似是回想起了当初的一幕:“当初甄家投资东郡时,非常的谨慎,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可跟河北不太一样。” “因此,我们甄家只是在八大新县中,投资了一些安置性住宅,还有些许商铺,以及一座商业购物中心而已。” “从今年开始,安置性住宅就能回款了,而且从各县县令的动作来看,他们非常重视接下来的开荒屯垦工作,想来今年回款,应该不成问题。” “最令我甄家想不到的是......” 言至于此,甄允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遗憾:“刘郡守与寻常的官员可不同,他是非常鼓励从事商贾活动的,只要利润保持在合理范围,绝对不会干涉。” “而且,为了促进商贾的活动,刘郡守取消了关隘税,越来越多的商贾进入东郡、陈留从商,各县的经济状况直线上升。” “我家公子现在可是懊悔死了,他现在想要花高价收购商铺,兖州的各大士族都不愿意出售,因为大家都能看出来,这里未来非常有潜力。” “哦?” 蔡邕惊诧不已,试探性问道:“有何潜力?” 甄允顿了顿:“这么说吧,现在的东郡已经不逊冀州的魏郡,等三年培育期下来,老百姓会越来越富庶,甚至有超过魏郡的可能。” “超过魏郡?” 蔡邕岂能不知魏郡乃是冀州的核心板块,而邺城又是魏郡的核心。 东郡虽然与魏郡接壤,但它却不是兖州的核心,不论是人口,还是土地资源,绝对不能与魏郡相提并论。 然而...... 甄允居然会说东郡能超越魏郡? 蔡邕是打死都不敢相信这种话的:“这位小哥,你莫不是在玩笑吧?” 甄允俩眼珠子一瞪:“怎么会是在玩笑呢?如今东郡吸纳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人口已经能与魏郡比肩。” “加之,刘郡守对于民生极其关注,今年更是专门制定了开荒屯垦的生产责任书,甚至还有奖惩制度。” “只要东郡不出现天灾,今年的收成绝对不会差,要知道冀州的袁绍,豫州的袁术虽然占据了膏腴美地,但他们对于民生的重视,却不及刘郡守之万一。” “你瞧瞧这新修的路,在瞧瞧河水上那一条条货船,一个个渡口,以及天下士人对于东郡的认可,东郡若是不能超越魏郡,那才真奇怪了。” “说真的!” 甄允凑上前来,压低声音道:“以前我家公子只是来东郡历练的,但现在却已经把工作的重心,全都放在兖州了。” “只不过,这些天他人在陈留忙碌,准备提前抢占商铺等资源,能收购多少,便会收购多少,否则他早回东郡了。” 蔡邕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哦?甄家的公子,亲自负责兖州?” 甄允点点头:“当然!” “这......” 蔡邕颔首点头,不由感慨:“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甄允淡笑:“我家公子说了,等果断时间,会给我配备快马,专门在各县奔波,负责物资调度等事,这匹马我等了至少十年,终于让我等到了。” 只有在甄家到了一定的程度,才能有资格骑马,若是以前,甄允在冀州干活,即便很有成绩,也能获得上峰的赏识,但毕竟人员已经满了,根本没有升职的可能。 可是现在...... 甄家公子亲自带队开拓市场,而他有幸被挑中,负责东郡的事务,虽然工作极具挑战,但不得不承认,他超越了自己,跨入了梦寐以求的负责人行列。 “恭喜你啊!” 蔡邕揖了一揖,满面堆笑。 “多谢老兄。” 甄允颔首淡笑,意气风发。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声音自前方响起:“各位客官,富强县到了,请有序下车。” 甄允站起身来,揖了一揖:“蔡老兄,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瞧瞧?” 蔡邕正愁没人相陪,颔首点头:“当然可以,走。” “哈哈。” 甄允兴奋不已,先下了马车后,等着蔡邕下车,一起赶往富强县。 他知道蔡邕是第一次来,便抬手指向富强县道:“这便是新修的富强县,内部已经差不多了,目前正在修建城墙。” “怎么样?” 甄允傲娇地道:“是不是狠气派。” 蔡邕望着门口的两个阙楼,颔首点头:“嗯,的确非常气派。” 甄允长出口气,大手一挥:“走,听说里面还有更气派的,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如何?” 蔡邕淡笑:“求之不得。” “蔡兄,在下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甄家小哥,有何事,直言即可。” “在下瞧蔡兄一脸正气,而且行为举止极其儒雅,身上没有半点商贾之气,原谅小人眼拙了,敢问蔡兄可是前来参加竖碑仪式的世族?” “这......” 被人猜中了身份,蔡邕多少有些尴尬。 甄允淡笑,轻声道:“最近,已经有不少世家子弟提前赶来,他们与蔡兄一样,总喜欢去往各大新县走走瞧瞧,是否如想象中一样。” “之前,在下以为蔡兄与我一样,乃是商贾出身,可越往后,就越觉得不对劲儿,仔细观瞧,才发现蔡兄身上没有商贾之气。” 蔡邕长出了口气,干脆也不再隐瞒,颔首点头:“没错,我是来参加竖碑仪式的,来得有些早了,因此想要到处瞧瞧。” “还真是这样......” 甄允惊诧不已,脸上写满了兴奋:“幸会幸会。” 蔡邕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幸会。” 甄允立刻言道:“蔡兄既然是来参加竖碑仪式的世家,可知东郡郡守刘铄,最近革新了造纸术否?” “革新了造纸术?” 蔡邕顿时一个愣怔,不由蹙眉。 “没错。” 甄允肯定地点点头:“据说目前郡守府内的官员,已经开始使用纸张办公了,一些重要的案牍、责任书等,全都是纸质。” “而且,根据内部消息,这种纸张可是要比现在市面上最好的左伯纸,品质还要更好,不仅洁白如雪,而且纸张质量极佳。” 嘶—! 蔡邕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竟有此事?” 甄允极其肯定:“嗯!据说这是刘铄为各大士族准备的礼物,只是不知将来会不会上市,我们甄家想要代理销售纸张,但却苦于没有门路。” “唉—!” 悠悠一声长叹,甄允眼神骤亮,试探性问道:“在下虽不知蔡兄的底细,但见蔡邕年纪、气度,想来身份必定不凡,将来若有机会接触刘郡守,还望能牵条线。”. 第411章 你们县令竟然亲自从事商贾? 革新造纸术? 当蔡邕听到这则消息时,整个人的脑子全都是发懵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刘铄身为东郡的郡守,不仅把东郡治理的极好,甚至还有闲暇时间,革新造纸术,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纸张在清流界可是贵比黄金的东西,当前市场中最为珍贵的左伯纸,一刀更是价值过万,即便品相稍稍不好的左伯纸,也能卖数干钱。 刘铄在竖碑仪式之前,革新了造纸术,摆明了是想趁此机会,替纸张扬名,更是替自己扬名,这小子的野心,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大啊! 但蔡邕不得不承认...... 要不了多久,各地世家豪族尽皆会聚集在东郡,而若是在此时,刘铄革新的造纸术上市,绝对会令纸张一炮而红,成为众多世家豪族争相追捧的对象。 “蔡兄?蔡兄?” “你怎么了?” 见蔡邕良久没有反应,甄允试探性摆了摆手。 “啊,没什么。” 蔡邕这才怔回神来,长出口气,强行挤出一抹淡笑:“在下暂且不知刘郡守革新造纸术的事情,他似乎从未提到过。” “嗯。” 甄允肯定地点点头:“刘郡守的确没有提到过,但郡守府的确已经开始使用,而且目前的出纸效果据说极好,连续数日品质保持极佳。” “兖州各大士族经过多方打探,据说刘郡守有要对外售卖的想法,现在各大世族全都盯上了这块肥肉,想要分一杯羹。” “蔡兄!” 甄允当即揖了一揖,表示道:“你若是能帮我们甄家促成此事,那么我甄家一定会给予相应的报酬,而且绝对令您满意。” 这种事情,蔡邕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他对此颇为不屑,冷冷言道:“甄家小哥,实在抱歉,这种事情蔡某不太擅长,可能没办法帮你。” “别别别呀。” 甄允赶忙拦住蔡邕的脚步,再次争取道:“蔡兄,价格好商量,您干万别拒绝啊?而且这种生意,即便你不做,别人也会做。” “据说已经有些许世家子弟答应过了,一定会帮他们争取代理名额,我甄家的要求倒也不高,即便不能在兖州售卖,我等可以在河北售卖。” “对于刘郡守而言,其实不过是多了一个销售纸张的渠道而已,我想他一定不会拒绝的,希望蔡兄能明白与我甄家合作的好处。” 蔡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狂霸回怼道:“不论别人如何,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蔡邕绝对不会干这种事情。” “而且!” 言至于此,蔡邕声音陡然间变大,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蔡某奉劝你们甄家,干万别做这种事情,给甄家的列祖列宗丢人现眼。” 实际上,河北甄家可不是简单的商贾之家,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甄家是官商结合之典范,甄家的老祖乃是两干石的大员,只是近年来方才没落,只能从商。 但是! 甄家人的骨子里,是明白官员、仕途的重要性的,因此这才会非常注意官商之间的环境,若是官商勾结相对严重,危险性必然更大。 毕竟,商贾上的竞争,单纯靠打价格战,兖州小士族岂能是河北甄家人的对手,他们手里不仅有钱,也有货,远非兖州小士族可比。 这也是当初他们忌惮在东郡投资的根本原因,但经过长达一年时间的观察,他们发现刘铄的格局绝不会局限在小小的兖州,而且对商贾比寻常诸侯更加宽容。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敢在今年,加大对兖州的投资力度,甚至连甄家的公子,都已经亲自负责兖州的业务,甚至加起班来,比寻常员工,还要卖命。 纸张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 甄家绝对不会轻易坐视这样的机会,从眼前溜走:“蔡兄,这件事您最好再考虑考虑,我们甄家真的非常有诚意。” 蔡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甄家小哥,我蔡邕再说一次,这种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染指的,你若是想找门路,可以去找别人。” “蔡兄,我......” “告辞!” 不等甄允把话说完,便被蔡邕直接打断。 旋即。 他没有丝毫犹豫,迈步便走,头也不回。 身为读书人,要有读书人的风骨,商贾之事别人可以沾染,但他蔡邕,绝对不允许自己沾染,也不允许任何拿商贾之事,来玷污他读书人的风骨。 起初,甄允还追了两步,想要争取挽回关系,但见蔡邕态度极其决绝,便也没再追赶,只是长出了口气,遗憾地摇了摇头。 “蔡大家?” 正当蔡邕独自离开良久,走街串巷,欣赏富强新县的繁华时。 忽然,在其背后响起个声音。 蔡邕猛地一滞,扭头回望。 但见...... 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男子,正朝他张望过来:“你是......羊耽?” 羊耽满目惊喜,一脸的不敢置信:“哈哈,蔡大家,还真是您啊!” 蔡邕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眼前男子分明是自家女婿的亲弟弟,泰山羊氏的嫡次子啊。 “蔡大家,您怎么会在这里?” 羊耽急忙上前,拱手作揖,态度极其恭敬。 “这个......” 蔡邕深吸口气,沉吟片刻,轻声道:“胡乱走走而已,没什么事情。” 羊耽惊诧,皱了皱眉:“怎么,没有郡守府的官员陪着吗?” 蔡邕摆手打断:“别找了,我是独自来此,还没有去过郡守府。” “哦~~~” 羊耽似乎明白了蔡邕的意思,倒也没有感觉怪异。 毕竟,很多世家子弟全都是这样的心态,这段时间他已经发现过不少了。 只不过...... 他还是第一次见蔡邕如此。 显然,蔡邕对于东郡的传说持怀疑态度,想要亲自验证一番:“不知蔡大家感觉如何?”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嗯,还算是不错的,不知你在富强县作甚?” 羊耽笑了笑:“做县令而已,好不容易升上来的。” “县令?” 蔡邕太清楚泰山羊氏的能耐了,惊诧不已:“凭你的本事,居然仅仅是个县令?” 羊耽缓缓摇头:“蔡大家莫要高看在下了,比在下业绩好的县令,多如牛毛。” “业绩?” 蔡邕没太听懂羊耽的新名词。 “哦。” 羊耽立刻解释道:“每一个县令全都签订了岗位责任书,现在每个季度都会考核一次,若是评级为优秀,才有可能升迁,评级为良好者,不能升迁,评级低劣者,直接淘汰。” “原来如此。”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但随即惊得是目瞪口呆:“你别与我说,凭你羊耽的本事,获得不了优秀的评级?” 羊耽哂然一笑,尴尬得耸了耸肩:“我这不是从县吏升到县令了吗?不过因为面临开荒屯垦的重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这两天才刚把曲辕犁分发下去,目前正在规划人力、财力、物力,虽说郡守府答应了财力上的扶持,但我可不敢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郡守府身上。” 蔡邕听得愈加懵逼:“开荒与财力何干?” 羊耽轻声道:“蔡大家或许不知,我们新县的百姓虽然安置了,但是经过足足一年时间,此前粮食已经耗尽,以工代赈的模式快支撑不下去了。” 虽然老百姓是安置了,但每天都需要有收入,因为必须要吃饭,再加上现在距离丰收尚有一段时间,对于各县县令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那你现在是......” “哦。” 羊耽淡然一笑:“方才与濮家聊了聊,准备与他们合资,修建一座医馆,医馆五年内的经营利润,归濮家所有,但整个运营要归县衙。” 蔡邕惊诧不已,瞪大了双眼:“啊?你们县令竟然亲自从事商贾?” 羊耽笑了笑:“只要能解决民生问题,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这点事情不算什么,主公此前便说过了,商贾有商贾的好处,要活学活用,不可一棒子打死。” “此前我羊耽不屑采之,可是现在,我觉得主公甚是英明,不仅可以把医馆建起来,让全县的郎中可以坐镇,而且还能解决老百姓吃饭问题,一举两得。”. 第412章 条条大路通大同世界,不可拘泥… “......” 听完羊耽的经历,蔡邕整个人都懵了。 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 堂堂泰山羊氏的嫡次子羊耽,此前只是手捧圣贤书的学者,现在竟然堕落到了从事商贾的尴尬局面。 不过...... 真的是堕落吗? 正是因为这些自诩清高的学者,放下了学者的尊严,开始为老百姓办实事,才能真正令那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这绝非是简单的提供粮草,修建住房,便能满足,他们要学会自力更生,才能算是真正解决了这旷世难题。 蔡邕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简单,但他全然不敢相信,东郡的官员竟然为此拼搏至今,即便在竖碑仪式开始之前,依旧在努力解决民生。 “实不相瞒。” 羊耽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蔡大家,现在的我算是已经想明白了,咱们读圣贤书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创造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吗?” “这件事其实并不难,只是以前的圣贤都想得太过简单,他们只愿意动嘴,但却不愿意动手,总想着操控君王,为百姓服务。” “但是......” 羊耽的目光扫过繁华的富强县,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满足感:“您瞧现在的富强县,与圣贤书中的大同世界,又有何不同呢?” “若是我们能够完成开荒屯垦计划,若是我们能够坚持到秋收,那么从现在开始,富强县就算是真正进入了大同世界。” “我已经统计过了,富强县中有三个医匠,而且目前有很多人,正在太医王阳那里学习医术,若是能把医馆修建起来,便能真正做到病有所医。” “还有庠序......” 羊耽越说便越是起劲儿,脸上的兴奋根本遮掩不住:“各乡村的庠序已经在有序的修缮,估摸着等开荒屯垦正式开始,也就差不多了。” “一旦开荒屯垦真正开始施行,很多老百姓是顾不上家中幼子的,他们可以将其送入庠序中,既能学习先贤的知识,又能让父母安心务农,岂不两全其美?” 蔡邕听得当真是愈发惊诧。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率先进入大同世界的,居然会是东郡的新县。 至于濮阳等旧县,相信在刘铄的指挥下,照样可以逐渐进入大同社会,这不正是读书人一直在追求的最高境界吗?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而平天下的目的,不是要辅佐君王建立集权统一的国家,而是要让全社会,进入到圣贤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男有分,女有归。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 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 蔡邕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看来是我太过于迂腐了,圣贤书中描绘的大同世界,的确是咱们读书人毕生追求的梦想。” “不过......” 话锋一转,蔡邕感慨万干,轻声道:“实现它的办法,却不可拘泥于圣贤书,只要是能为老百姓谋福的事情,便是想着法儿,也要将其做到。” 羊耽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固然牺牲了一小部分利益,但却保证了老百姓的生活。” “民生!” 言至于此,羊耽强调道:“是我们东郡目前最最最重要的问题,也是最最最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我们发展壮大的基石,必须要打扎实才行。”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如果天下州郡皆能如东郡一般,汉室何至于此?” “此前文礼称赞刘铄为乱世行王道第一人,我还有些不信,感觉此言太过夸张,但现在来看,刘铄在东郡的举措,实乃有过之而无不及。” 呼~~~ 长出口气,蔡邕仰天凝望,天很蓝,云很轻,微风拂面,带着泥土的清新,汉室苍天,未来可期。 “蔡大家,走吧,去我那里坐坐。” “嗯,好。” “......” 该看的已经看到了。 蔡邕已经没有必要再微服私访。 这里的一切,他都非常满意,竖碑仪式名副其实,丝毫不为过。 即便是自己的那些老朋友来了,也必定会对这里满意。 ***** “哈哈!” 返回濮阳的刘铄飞身下马,拱手还礼:“文礼兄,你是何时回来的?” 边让满面堆笑,揖了一揖:“也是今日方到,提前回来,看看咱们准备得如何。” 刘铄试探性问道:“那不知文礼兄感受如何?” “很好。” 边让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东郡比我走之前,变了太多,就像是变了个样,实在太令人震撼了,我想各地世家豪族赶来,必定不会失望。” “文礼兄满意便好。” 刘铄暗暗松了口气,轻声道:“实不相瞒,我们只是按部就班,把各自职责内的事情做好罢了,也没有太过准备,我还担心你不满意呢。” “岂敢。” 边让淡然一笑,捻须言道:“刘郡守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好,按照你自己的思路来做事,我边让非常相信刘郡守的能力。” “能得文礼兄谬赞,铄倍感荣幸呐。” 刘铄揖了一揖,态度极其恭敬。 因为,他非常清楚,边让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敢为了心中理想而竭尽全力的人,这样的人值得刘铄尊敬。 “哦对了。” 边让似乎想起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听说郡守亲自去了一趟青州?” 刘铄颔首点头:“嗯,想要邀请郑老来东郡办学,必须要亲自走一趟,才能彰显诚意。” “那不知......” 边让显得有些紧张,眉头紧蹙:“郑老是何反应?”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郑老暂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他只是说先来东郡瞧瞧,而后再做决定。”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脑海中激烈思考:“康成书院是郑老一辈子的成果,若是没有必要的理由,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不过郡守放心。” 当即,边让便拍着胸脯保证道:“如果郑老没有答应合作办学,我边让便是厚着脸皮,也会求助蔡大家,发动人脉,先保证各乡村的庠序经师,能够正常上岗。” “不管怎样,边某在兖州还算有些影响力,这种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兖州各大士族,终归是要给在下些薄面的。” 刘铄再次被边让感动了,拱手抱拳:“不管怎样,文礼兄的美意,铄在此先行谢过了。” 边让摆手打断:“刘郡守说得这是何话,这些事情是我等读书人应该做的事情。” 刘铄顿了顿,略一思忖:“文礼兄,经师的事情,暂且放在一边,我这里倒是有个紧要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哦?” 边让忽然变得郑重起来:“有何紧要之事,刘郡守直言即可,让无有不遵。” 刘铄赶忙摆手打断,轻声道:“文礼兄先别着急答应,此事有些不太好办。” 边让诧异,皱眉询问:“哦?到底何事,竟如此棘手?” 刘铄吐口气,终于还是实言相告:“在下深知文礼兄与蔡伯喈关系匪浅,我既要在东郡办学,自然少不了书籍,听说蔡大家家中藏书过万。” “因此......” 刘铄声音略微拖长,给足了边让思考反应的时间:“想要拜托文礼兄,与蔡伯喈沟通,希望他能拿一部分书出来,权当是支持我办学之事了。” “啊,这......”. 第413章 我刘铄别的本事没有,搞钱粮绝… “啊,这......” 边让何尝不明白,刘铄的这个要求是何其艰难。 虽说蔡邕家里藏书过万卷,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舍得把这些书贡献出来。 要知道,书籍对于任何一个世家豪族而言,全都如同镇族之宝,尤其对于蔡邕这样的儒林巨匠,更是如此。 他爱书如命,胜过一切。 刘铄想要蔡邕的书,等同于要蔡邕的命! 边让太清楚蔡邕的性子了,但他更清楚书籍对于办学的内在意义,也明白刘铄此举对于循天道、行仁义,是何等的重要。 “文礼兄若是为难,便不劳烦了。” 见边让良久没有丝毫回应,刘铄淡然一笑,缓解双方尴尬,轻声道:“其实,若是郑老能够答应合作办学,书籍的事情顷刻间便可解决。” 其实,刘铄是知道蔡邕家里藏书过万的,而且也清楚,历史上的蔡邕曾经赠予过两次书,一次是给自己的女儿蔡琰,一次是给晚辈后生王粲。 也因此,刘铄下意识的以为,让蔡邕捐赠一部分书籍给学校,是有一定可能性的,而且这件事的意义,肯定要比给个晚生后辈,要值得的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铄才斗胆想要劳烦边让,哪怕仅仅只是牵个线搭个桥,至少自己能有机会与之会面,详细阐述自己宏伟的教育观。 若是寻常人,可能懒得听你的长篇大论,宏伟的理想抱负,但是达到蔡邕这样的境界,已经彻底物质自由,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别人或许对于刘铄的教育宏观架构,不感兴趣,但是根据金牌销售刘铄的经验,这一套说辞,绝对非常适合蔡邕。 “我答应了!” 刘铄话音刚落,边让立刻颔首点头,铿锵言道。 “啊?” 这一瞬,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瞪眼盯着边让:“文礼兄,你......你竟然真的......真的答应了?” “嗯。”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眼神如炬,再次言道:“我答应与蔡大家沟通,我相信他一定会对刘郡守的学校感兴趣的。” “而且......” 深吸口气,边让立刻拱手抱拳:“在下也有一个条件,希望刘郡守能够答应。” 刘铄赶忙摆手,朗声道:“文礼兄快快请起,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铄必定答应。” 边让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刘郡守既然想要办学,必然少不了经师,还有坐镇学校的儒林泰山北斗。” “郑老如果能够答应,自然最好。” “不过......” 话锋一转,边让拱手抱拳:“在下还是希望刘郡守能够邀请蔡大家一起办学,而且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其留在东郡。” “哦?” 刘铄不由地一个愣怔:“文礼兄,这是何意?” 边让解释道:“刘郡守或许不知,虽然现在蔡大家颇受董卓的器重,但在下心里很清楚,董卓绝非真正器重蔡大家,而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蔡大家现在的荣耀,在长安必定不能长久,若是董卓哪天露出獠牙,只怕蔡大家的性命难以保全。” “刘郡守若是能邀请蔡大家合作办学,将其留在东郡,一来可以保全他的性命,二来我相信,传道授业解惑,才是蔡大家真正的理想所在。” 刘铄闻言大喜,赶忙拱手抱拳:“若是能与蔡大家联合办学,铄自然满心欢喜,我又何尝不知长安是虎穴狼窝。” “文礼兄!” 刘铄简直恨不得给边让双击呐喊666了,这哥们儿实在是太给了。 满分一百,他特么非要考一百二! 咱只要一辆桑塔纳,结果他非要送你辆玛莎。 不仅仅答应帮忙搞书,甚至还想要把人都给自己,这买卖简直太划算了:“蔡大家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当真不枉平生。” “哪里。” 边让赶忙还了一礼,朗声言道:“我实在是不愿坐视蔡大家身陷囹圄,长安虽是帝都,但绝非仁人志士报国所在,东郡虽小,但却承载了我辈鸿鹄之志。” 说得好! 说得实在是太好了! 刘铄五内铭感,再次拱手抱拳:“东郡能得文礼兄如此盛赞,铄心中有愧,从今以后,铄必竭尽全力发展东郡,不负文礼兄厚望。” 边让恭敬地还了一礼:“刘郡守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做事即可,不必太过苛求,在下对刘郡守始终放心。”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郭嘉拎着酒葫芦走入殿中,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主公,富强县送来一则情报,您可能会感兴趣。” 刘铄笑了笑,摆手言道:“奉孝,不必卖关子了,直言即可,到底发生了何事?” 郭嘉欠身拱手:“根据羊耽送回的消息,他在富强县发现了蔡邕蔡大家。” “蔡大家?” 刘铄顿时愣住,下意识猛地瞥向边让:“文礼兄,这......” 边让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波澜不惊,只是点点头:“嗯,我们一起来的,但蔡大家非要微服私访,让我莫要泄露行踪。” “原来如此。” 刘铄恍然大悟,轻声道:“蔡大家此举倒也可以理解,毕竟道听途说不为真,只有亲自瞧瞧,才能安心。” 边让颔首点头:“嗯,是这个道理。” 刘铄转而瞥向郭嘉:“奉孝,他们谈得如何?” 郭嘉极其肯定地道:“主公放心,二人聊得极好,蔡大家对主公颇为赞赏,还说明年一早便返回濮阳,亲自上门致歉。” 刘铄暗松口气,但面上却始终保持淡定:“蔡大家又没做错什么事,何须致歉,你速速派人飞马传报羊耽,让他招呼好蔡大家。” “蔡大家想去哪里瞧,便去哪里瞧,我东郡没什么见不得人,可以随便逛逛,来我东郡的世家豪族很多,微服私访者更不在少数,我等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边让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对于刘铄的自信,愈加欣喜:“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答应蔡大家,让他随便瞧,东郡之盛绝没有半分不实。” 郭嘉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哦对了。” 正当郭嘉准备转身离开时,刘铄摆手打断:“奉孝且慢。” 郭嘉停下脚步,转而询问道:“主公可还有何事?” 刘铄轻声道:“传令下去,今夜郡守府摆酒设宴,为文礼兄接风洗尘。” 郭嘉淡笑:“喏。”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边让皱着眉,长出口气:“刘郡守,我知现在东郡极其困难,咱们能省则省,干万不能铺张浪费。” 刘铄则是摇了摇头,轻声道:“文礼兄放心,我东郡即便再怎么困难,也不差为你接风洗尘的一顿酒宴。” “想当初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来我东郡,我刘铄照样没让他们饿过肚子,如今文礼兄你不远干里,为东郡奔波,我却要省这一顿酒钱?” “不行!” 刘铄飞快摇头,极其坚定地道:“绝对不行!东郡的财务困难,我自会想方设法解决,省一顿酒宴,也过不了难关,吃一顿酒宴,也吃不垮东郡。” “可是......” “放心!” 不等边让开口,便被刘铄直接摆手打断:“我心里有数。” 边让顿了顿,终究还是点头答应道:“好吧,在下始终相信刘郡守的实力,那么多风浪都扛过去了,没理由在最关键的时候倒下。”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始终乐观开朗,满面带笑:“没错,正是此理,文礼兄放心便是,我刘铄别的本事没有,搞钱粮绝对难不倒我!”. 第414章 列祖列宗,助我神力,驱除妖邪… 酒宴之上,刘铄仔细讲解了这一年来,东郡的主要战略,不单单是解决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民生问题,甚至还修了路、修了城、修了渡口等。 总之,从始至终,培养出来的大批量工程人员,一刻都没有闲着,最开始是靠官府的以工代赈勉强活着,而后期则是与各士族融资修建,使得老百姓的收入又高了一个层次。 虽说付出的代价是道路、渡口的营运利润五年交予士族,但却让老百姓过上了起码的富足生活,好为今年开荒播种打下基础,缓解官府的压力。 ...... 边让听得是心潮澎湃,好多融资模式的概念,在他这里得到了全新的认知,好似开天辟地一般重塑了自己的概念。 要知道,在此之前的边让一直觉得士族是靠喝老百姓的血活着,但在刘铄的融资模式下,却也能为老百姓服务,办一些实事。 因此,归根到底,是需要一个勤政、廉洁、真心实意为老百姓谋福的官府,才能令原本的生态模式,发生根本性的扭转。 在刘铄的治下,真正让边让感受到了官府存在的意义,它绝对不是高高在上,靠着与士族勾结欺压老百姓,而是在士族、老百姓之间斡旋,将双方利益发挥到最大的服务者。 角色与功能上的转变,是东郡高速发展的根本原因,而角色与功能之所以会发生转变,归根到底,在于刘铄官员升迁原则的重塑。 能者上、平者让、劣者下。 再叠加监管、考核体系,才真正令各县官员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变着法儿地想要为老百姓做实事,以此换取政绩,为自己的升迁打下坚实的基础。 “文礼兄只知东郡目前的政绩,却不知这套体系下,淘汰了多少官员,尤其是混吃等死的兖州士族子弟。” “他们原本来我东郡,便是要混个官儿当当的,可在这套体系下,却如大浪淘沙一般,将他们纷纷淘汰了下去。” “现在依旧在履职的东郡、陈留官员中,士族子弟虽然依旧占据主导,但寒门士子的比例却在不断上升。” “这证明了什么?” 已然微醺的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红晕:“证明个人的能力与家世背景之间,没有太大的关系,努力的人总是在努力,混吃等死者照样混吃等死。” “以小见大,如果朝廷之中全都是擅长勾心斗角者,没有真正为百姓服务者,那么自然会引起天下大乱,这是自上而下的动乱,是毁坏了大汉之根基。” “我刘铄不着急向外扩张,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要把方向扶正,官员的风气扶正,才能继续发展,否则方向错了,越努力,错得越是离谱。” 这一席话,不仅仅听得边让是茅塞顿开,更令满殿的文臣武将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主公言之有理,只有把根基扶正了,打扎实了,接下来才能走得平稳,走得正确,否则发展越快,错误越深。” “现在的陈留便在复制咱们东郡走的路,如果效果很好,将来可以推广到天下任何一个郡县,这应该便是主公口中的试点吧?” “主公时常说要以样板引路,而后检验合格,才能大规模铺开,我原本以为只能是在工程管理上,没想到在官制上,照样可以如此。” “主公的奇思妙想,实在令人惊叹,不论是融资模式也好,亦或者是现行的选官制度,与当前大汉的管理模式,已经彻底不同。” “以前我觉得主公乃天选之子,实在是以讹传讹,但现在来看,或许真是这样的,否则他哪来这么多奇思妙想。” “是啊,尤其是革新造纸术,别人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够掌握,但主公却只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便造出了当世最先进的纸张。” “......” 各种各样听着像是马匹的声音,在殿中私下里流传开,但这里的每一个人,却全都不觉得是马匹,而是能引起共鸣的肺腑之言。 即便是早已微醺的边让,同样是万干感慨,他呷口酒,不住点头:“刘郡守说得没错,方向若是错了,越努力,错得越是离谱。” “现在对于东郡而言,的确是要把基础夯实了,若是不能夯实基础,将来一旦发展壮大,问题会变得越来越棘手。” “没想到!” 对于刘铄的解读,边让越来越佩服:“刘郡守年纪虽然不大,但对于内政的理解,却是超越了许多当朝官员,令人惊叹呐。” “边某斗胆问刘郡守一句,您的这些经验理解,是师从何人得来?按照常理,这样的人必定在士林中广为传播才对。” “哈哈哈!” 刘铄借着这股子酒劲儿,仰天哈哈一声,随即言道:“文礼兄,我若是说我是无师自通,你相信吗?” “无师自通?” 边让顿时愣住,缓缓摇头:“不信。” 刘铄淡笑,呷口酒:“但的确是这样的,我没有拜过任何人为师,如果非要说有个师傅,那便是浪迹天涯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疾苦后的反思。” 嘶—! 边让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经历太多疾苦后的反思?敢问刘郡守,这是作何解释?” “很简单!” 刘铄张嘴便来,没有丝毫滞阻,彷佛真就是无师自通一样:“因为见过了太多人间悲剧,铄时常在想,明明荒田遍布,老百姓因何不能耕?” “明明灾难降临,朝廷的赈灾款因何不能至?” “明明老百姓已经穷困潦倒,朝廷的口赋、算赋因何不能减?” “明明是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因何不能举孝廉入仕,为民做主?” “明明是冤假错案......” “明明......” “......” 刘铄不愧是金牌销售出身,这嘴简直跟加特林机关枪一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长篇大论,而且还是排比句,一句气势比一句强。 能把浪迹天涯乞食吃的经历,描述得如此高大上,这世上恐怕除了刘铄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办到。 君不见...... 满殿文臣武将尽皆被刘铄的演讲振聋发聩,他们忽然觉得这些奇思妙想的来源,的确是刘铄无师自通,亦或者是上天冥冥之中有的指引。 此刻的边让已然骇然到了极点,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住地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憧憬佩服之色,朗声言道: “圣人云: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对于读惯了圣贤书的边让而言,立刻便想到了这句话,只不过,以前的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而已,但是现在,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以苦难磨练自身,而不断增长见识,反思原因,这才最终塑造了现在的刘铄,成就了现在广为人知的东郡。 边让极其恭敬地朝天揖了一揖,朗声道:“感谢老天爷,在汉室天下最最艰难的时刻,给了大汉一个刘铄,否则天下百姓不知要遭多少罪孽。” “或许......” 边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汉室天下可以在刘郡守这里三兴,再次创下光武伟业,令汉室再延续两百年!” 刘铄呷口酒,同样朝天揖了一揖:“汉室的列祖列宗,我刘铄愿意肩负起匡扶汉室的伟大事业,还望尔等在天有灵,能够祝我一臂之力,驱除妖邪,恢复汉室伟业。”. 第415章 发行债券!同样是借钱,但境界… 这一顿接风洗尘酒,喝得边让是酩酊大醉,最终被府中侍从搀扶着回到客房,简单拾掇了一下,便昏沉睡去,梦会周公。 前世常年游走在这种场合的刘铄,早已经有了一套成熟的应对套路,因此直至宴会落幕,依旧只是中醉,但意识极其清楚,走直线都没问题。 可惜...... 现在这个时代不流行换场合继续喝,否则刘铄当真可以一条龙,就这么一直happy下去,直至天明,意犹未尽。 当然,现在的刘铄明白酒大伤身的道理,即便在东汉末年,没有勾兑酒,只有纯粮古法酿造,依旧不能太过放肆,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返回卧房的刘铄,喝了两盅醒酒汤后,意识愈加清晰起来,躺在榻上辗转反侧,却总是难以入眠,脑海里全都是搞钱、搞钱、搞钱。 毕竟,没有钱,谈发展? 那纯粹就是扯淡! 尤其至今,刘铄一分钱的税收没有收上来,便已经把钱全部花完,甚至还靠融资的模式,再继续发展。 若是照这样的方法透支下去,东郡固然可以发展的很好,但只怕自己连官员的俸禄都要发不起了。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刘铄背着手,在屋子里左右来回踱步,后世的公司没钱了,可以向银行贷款,可汉末三国时代,压根没有银行,只能向士族借款。 可是,士族可不是好相与的,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利益可图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干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在透支官府未来的现金流。 这种模式自然是极好的,但必须要有度,否则将来自己的地位,必定会被各大商贾绑架,被他们所左右。 这绝对是刘铄不愿意看到的! 该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 思忖了良久。 忽然。 一道灵光闪过自己的脑海。 刘铄猛然一怔,顿时计上心来。 自己此前代入的是企业管理的角色,自然能想到的,只是融资的模式,可现在的自己,明明经营的不是企业,而是地方政.府的角色啊。 既然如此,咱们完全可以效仿后世地方政.府的做法,发行地方债券啊,约定好一定的收益比例,到期连本带利偿还即可。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便是拿未来的钱,干现在的事情,只要自己的收益大于投资,那么这笔买卖总归是划算的。 何况! 刘铄对东郡的未来充满了信心,只要能扛过播种期、成长期,进入庄稼的丰收期,那么东郡未来的财政收入,是极其可观的,完全不必担心现金流。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现在各大士族同样看好东郡未来的发展,让他们购买债券,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没错! 自己虽然是金牌销售出身,但不能一直以企业的视角来管理,也必须要加入官府的视角,如此一来,手段可以更多,也更具有主动性。 正好,现在东郡的纸张技术,冠绝东汉,没有任何一家士族能够造出刘铄的纸张,以之发行债券,造假的可能性同样不大。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兴奋不已。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急忙转入外屋,点燃一盏灯,开始规划债券的发行,里面的各种细节必须要考虑清楚,尤其是利率的设定,不能太高,但也不能太低,否则势必影响盈余。 现在正是东郡高速发展的阶段,不论干什么,利润率都极高,这一点从各大士族积极的态度上,便可见端倪。 如果自己的债券利率设定得比例太小,那么肯定吸引不到各大士族的投资,但如果设定得太高,自己一定会吃亏。 相比较后世,同样如此,建国初期,甚至连银行的定期存款,利率都能达到10%以上,而到了现在,居然只剩下可怜的不到3%。 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很简单,时代不同,各种成本不同,导致的利润率不同,因此存款的利息、债券的利息,同样不尽相同。 ....... 刘铄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这便开始工作,瞬间便投入其中,直至太阳初升,红彤彤的阳光越过窗棱,落在他的书案前,方才意识到已经天明。 “家主,您怎么......” 府中侍女推门而入,却见刘铄端坐在书案前,桌案上摆满了各种案牍,极其凌乱,甚至一旁的烛火,依旧在轻微的跳动。 显然! 刘铄已经工作了一夜。 侍女急忙放下洗漱的连盆、毛巾等物,匆匆上前,揖了一揖:“家主,您忙碌了一夜,奴家却没有发展,实在是罪该万死。” 刘铄丝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无妨,你去准备一碗羊肉羹汤过来吧,我还真的有些饿了,顺便告知许褚,若是荀彧前来,让他立刻通知我。” “喏。” 侍女暗松口气,爬起身来,躬身倒着离开房间。 良久后,便捧来一碗羊肉羹汤。 刘铄吃着麦饼,喝着羊肉羹汤,精神愈加焕发,因为债券发行各项要点,刘铄基本上已经搞定,意味着事情至少完成了一半。 “主公。” 正在这时,许褚推门而入:“荀彧已经到郡守府了。” 刘铄嗯的一声点点头:“好,带上东西,随我一起去见荀彧。” 许褚欠身拱手:“喏。” 旋即。 他上前抱起书案上的全部竹简,随同刘铄一起,出了房间,直奔议政殿。 荀彧见刘铄前来,急忙起身相迎:“主公。” 刘铄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文若,昨夜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终于想到了另外一种方式融资,可以大大减少融资的后遗症。” “哦?” 荀彧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不知主公,可有何策?” 刘铄直言道:“咱们可以发行债券,简而言之,便是提前约定好利息,以官府的信誉为保证,直接向士族借钱。” “债券?” 荀彧自然听不懂这个新的名词,但最后两个字“借钱”,他却是非常熟悉:“此物是否相当于借条?” “嗯,也对。” 刘铄略一思忖,缓缓点头:“但咱们是以官府的名义发行债券,不论是各大士族也好,亦或者是寻常百姓也罢,全都可以购买。” “比如,咱们发行一万石的债券,约定一年以后,连本带息归还一万一干石,任何世家豪族尽皆可以购买。” “而且,在私下里,他们若是有急事需要钱财,同样可以买卖官府发行的债券,咱们只认债券,不认人。” “这......” 荀彧皱了皱眉,轻声言道:“主公,凭您在东郡的地位,其实完全可以借到粮食,没必要如此麻烦。” “不一样。” 刘铄毫不犹豫地摇头摆手,朗声言道:“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短,我刘铄自然可以借来粮草,但是还钱又当如何呢?” “若是上一任郡守借的钱,下一任郡守不认了呢?咱们是以官府的信用为背书,而非是以个人的信誉,这是两回事。” “文若!” 刘铄极其坚定地道:“我要让官府借钱发展,成为常态化的事情,以后官府的负债率,同样会是一个考核的指标,这是标准化的管理流程。” 嘶—! 荀彧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不得不承认。 虽然,同样是借钱,但自家主公口中的借钱,的确与自己想象中的借钱,不是同一种借钱,两者思考问题的高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个人可以随时升迁、调度,但是官府永远固定在一处,只要官府在,那么债券便有效,这样的借钱的确更加靠谱,也更容易推广。. 第416章 两种债券发行模式,应对不同的… 负债! 是一柄双刃剑。 顺风时,可以让你无限美好; 但逆风时,同样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企业也好,一个国家也罢,必须要做好风险管理,适度的负债,对于经济发展是有偌大好处的,因此刘铄不反对负债。 不过...... 他必须要把负债指标,容纳到未来郡守的岗位责任制考核中,以此来让官府保持在适度的负债中,最大限度地发挥经济能动性,加快地方的经济发展。 虽然,刘铄与荀彧对于负债的理解,只是观念上的不同,但正因为这简单细微的差别,便可造就出两种发展模式。 当然! 荀彧不愧是王佐之才,只是稍加点拨,便立刻明白了刘铄的战略意图,深感自家主公的前瞻性战略眼光,是何等的恐怖: “主公放心,属下已经理解您对负债的解释,以官府的信誉作保,的确是非常不错的负债模式,完全可以大规模推广开来。” “尤其当未来我等向外扩张时,必然会面临一片萧条,急需资金来尽快恢复民生经济,官府若是能负债,会极大的加速恢复过程。”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他惊叹于荀彧的联想能力,面上浮出一抹会心的笑容,恨不得给他双击呐喊666了: “没错!文若所言甚是,将来各地面对的情况,只怕要比东郡复杂万倍,甚至是可怜的一片焦土,想要从零开始,没有大量的资金,是绝对办不到的。” “以官府的名义发行债券,筹集资金,对于当地士族而言,以及官府,亦或者是老百姓,乃是一个互利共赢的局面。” “而且!” 刘铄强调道:“咱们的债券可以分为两种债券,一种是粮食类的债券,一种是五铢钱类的债券,可以应对不同时期。” “比如咱们现在,急需要的是粮草,以渡过开荒期、庄稼生长期,因此可以发行粮食类的债券,亦或者是大战之后的陈留,同样如此。” “但如果东郡未来发展步入正轨,则可以发行钱币类的债券,这样更加方便,也能更快提振商业贸易,加速发展。” 实际上,在东汉末年时期,五铢钱虽然是法定的货币,但其真正的影响力,已经逐渐衰退下来,反倒是粮食、棉麻、织物等,才是真正的硬通货。 历史上的曹操在占领兖州以后,便宣布税收废除五铢钱,采用粮食、麻、织物等实物,进行缴纳,甚至发放俸禄也是实物。 因为在战乱时期,五铢钱是在不断贬值的,而粮食等战略级别的硬通货,却是在不断升值的,这样才能令收上来的税收保值。 经济学虽然是后世的概念,但不得不承认,以经济学的视角来观察历史,会令历史发生极其有趣的解读,甚至能看穿其本质。 “主公英明!”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两种债券模式,以应对不同的状况,的确令人叹为观止,属下举双手赞成。” “主公!” 当下,荀彧揖了一揖,朗声道:“您有何吩咐,直言即可,咱们要尽快完成债券的发放,这样才能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刘铄大喜,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许多:“没错,我正想在竖碑仪式后,择机发行债券,时间的确不等人。” “是这样的。” 言至于此,刘铄众多的案牍资料,取出一张纸,递给荀彧:“文若,这是我罗列出来的各项要点,需要根据东郡开荒屯垦的目标,来测算咱们全年的税收。” “而后根据税收,来确定咱们发行债券的上限,以及相应的利息水平,而这部分内容,整个郡守府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所以还要劳烦你来做预算。” 荀彧毫不犹豫地接过纸张,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属下一定会尽皆全力做好此事,您安心等待结果便是。” “好。” 对于荀彧的回答,刘铄非常满意,笑了笑:“既如此,那便有劳文若了,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与我相商,这项任务即便对于你,也是一次全新的挑战。” 呼— 长出了口气。 荀彧艰难地点了点头:“没错,自从跟随主公以来,属下感觉此前的一些经验,全都不适用了,必须要学习新的知识,才能跟上主公的脚步。” “主公就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属下便是您船上的船员,必须要时刻听从主公号令,才能与主公一同前行,而不被落下。” “但也请主公放心......” 当下,荀彧深吸口气,保证道:“不论是什么样的任务,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靠自己的认知来完成此事。” 真不愧是当代打工人的典范,实在令刘铄感到欣慰,若是此前,这样跨越时代的任务,只能靠刘铄自己来完成,郭淮虽然愿意帮忙,奈何他的能力,的确有些欠缺。 可荀彧不同。 他不仅个人能力极其出众,即便是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也远远超过郡守府的其他人员,刘铄只能将绝大多数的创新型任务,交给他来完成。 至于别人...... 大概率只有执行的份儿。 不过,能够完美的执行下去,对于刘铄而言,也是一种极其优秀的能力。 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王佐之才,归根到底,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肯定地点点头:“还是那句话,你放手去做,我会为你把好关,争取尽快将债券做好,且能达到发行的标准。” 荀彧揖了一揖:“喏。” 旋即。 躬身一礼,倒着退出了议政殿,返回自己的偏房,准备开启今日的工作。 荀彧真切的知道,想要完成债券的发行,最为关键的便是各项数据的准确预测,否则一旦失误过大,极有可能会导致债券的崩盘。 而最为致命的是,目前的东郡,没有可以借鉴的案牍,只能依靠开荒屯垦计划,来预测今年的耕种情况,以及将来可能会有的收成情况。 而影响到耕种、收成的因素会有很多,比如开荒屯垦的贯彻力度,以及水网的完善程度,还有便是农家肥的使用情况等等。 这些因素相互影响,对于耕种、收成的影响权重不同,过分的低估、高估,全都会产生极大偏差,这是极其不准确的。 ...... 从某种意义上说,刘铄交给荀彧的任务,与瞎子摸石头过河,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以参考的资料,少之又少,而且尽皆是预测,难度系数极高。 但荀彧同样明白,既然负债要纳入郡守的考核中,那么他同样要摸索出一套成熟的预测体系,否则没有方法,只能靠经验,郡守会极其的被动。 既然要做,就要做一套成熟的体系出来,否则将来在推广过程中,一定会遇到这样,亦或者是那样的问题,届时再想纠正,难上加难。 荀彧端坐在书案前,先是耐下心来,仔细阅读了刘铄给的要点,他时而点头称赞,时而摇头表示疑惑,总之上面的每一个字,都耐心的思考其意义,不肯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等他彻底阅读完一遍后,方才招呼郡吏,前往主记室搬运相应的入库案牍资料,尤其是提前制定好的开荒屯垦策略,是他首先要参考的标准。 “濮云,你带两个人,把历年来的庄稼收成情况,全都罗列出来,摘出要点,不得遗漏。” “喏。” “张琼,你带两个人,再次核对一下水网的工程进度,尤其是从播种以后的进度,务必要整理出彼时的水田、旱田的亩数。” “喏。” “王晨,你带两个人......” “......”. 第417章 循循善诱,敲蔡邕竹杠! “蔡大家,您微服私访,感受如何?” 边让接到蔡邕后,没有往郡守府去,而是直奔新修建的驿馆。 “叹为观止!”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满目惊喜地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东郡,竟然可以创造这样的奇迹,它的繁华已经不输长安,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比当年的雒阳还要繁华。” “哦?” 边让虽然料到蔡邕会给予好评,但却没有想到,他对东郡的评价竟如此之高,甚至是在拿雒阳、长安来做比较。 要知道,长安可是现在的帝都,虽然衰败了上百年,但也因为小皇帝的原因,得以快速发展,渐有繁荣之状。 而此前的雒阳可是百年帝都,经过数位皇帝的修缮,早已经成为整个大汉的核心,拿一个小小的东郡与雒阳比,实在是令人诧异。 边让惊喜不已,但依旧比较镇定:“蔡大家,您的评价会不会太高了,毕竟这里只是东郡而已,而且刘郡守赴任也不过一年有余。” “嗯。” “的确如此。” 蔡邕首先肯定了边让的话,但随即便话锋一转:“不过,东郡各郡县已经具有繁华之象,最令人欣慰的是,东郡各县尽皆如此,而非只是一个濮阳。” 要知道,不论是长安也好,亦或者是雒阳也罢,他们强的只是一个县城而已,至于关中、河洛的其余县城,则是相对衰败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雒阳也好,长安也罢,全都是靠虹吸周边县城的人口、资源等,才勉强发展壮大起来的。 这样的模式固然可以打造一个极其繁盛的县城,但却永远没办法与东郡相媲美,毕竟东郡的每个县皆是如此,它是靠着管理模式的先进,来促进它的内生动力。 这便是二者真正的区别! 蔡邕深吸口气,内心不由地闪过万干感慨:“若是我大汉的各郡县,尽皆能如东郡诸县一般,天下又何至于此?” “最难能可贵的是......” 蔡邕说得是越来越起劲儿,甚至眼神里绽放着光芒:“刘郡守非常重视教育,竟然已经恢复了庠序,想要将适龄的孩童全部送入庠序学习。” “羊耽与某说,刘郡守以为天下大乱的根源,在于人心丧乱,因此欲匡扶汉室,首在取人心;而人心之本,在于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此言甚善!” 蔡邕激动的恨不能跳起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教育只有从孺子抓起,才能真正令其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其实,自从答应了刘铄,帮忙搞定蔡邕的书籍,边让内心还有些打鼓,总感觉这种剜人心头肉的事情,不太好做。 但是现在...... 听到蔡邕如此盛赞刘铄的教育事业,他立刻信心倍增起来,当即眼珠子骨碌一转,趁热打铁,试探性言道: “刘郡守恢复了庠序,自然是极好的,但据说现在也是困难重重,尤其经师不足,给他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这有何难?” 蔡邕同样听了羊耽的描述,早已想好了对策:“只要竖碑仪式结束,我蔡邕立刻帮忙联络一些士族,由他们派遣族中子弟前往传道授业即可。” “不过是一些庠序的孩子而已,年龄大都不会超过十岁,这些士族子弟必定可以满足,我想兖州各大士族多少还是要给我点薄面的。” “那是自然。” 边让肯定地点了点头,讪笑一声道:“当然,刘郡守也在想办法,他此前亲自去了一趟青州,据说想要邀请郑老来东郡合作办学。” “哦?” 蔡邕闻听此言,惊诧不已:“邀请郑老来东郡办学?” 边让颔首,肯定地道:“嗯,没错。” 蔡邕愈发诧异:“那郑老如何说?” 边让回答:“郑老暂时没有答应,不过却说要来东郡瞧瞧。” 嘶—! 蔡邕倒抽一口凉气,眸中骇然更盛:“好一个刘铄,还真是敢想敢做敢当的铮铮汉子呐,竟然把手伸到郑老那里了。” “郑老既然答应来东郡瞧瞧,或许他已经被刘郡守的真诚打动,康成书院若是能迁徙至东郡,数干名弟子在,何愁没有庠序的经师。” 边让颔首点头,轻声道:“道理自然是如此,不过咱们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郑老身上,若是郑老不答应,难不成庠序便不办了?” “况且!” 言至于此,边让再次强调道:“庠序只是开始而已,刘郡守接下来还要恢复学校,据说对标的便是雒阳里的太学。” “太学?” 蔡邕听得心惊,忍不住惊叹道:“刘郡守野心可真大啊。” 边让笑了笑:“没错,他的野心的确大,但却令人极其敬佩,我边让依旧如前,愿意竭尽所能,帮助刘郡守完成此宏图伟业。”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若是别的诸侯如此,蔡某必定不信,可既然是刘郡守要办此事,或许当真可行。” “我蔡邕没有别的本事,但如果能够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助刘郡守完成此宏图伟业,同样会在所不惜。” “太好了!” 边让循循善诱至此,终于得到了蔡邕肯定的回答。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张嘴便道:“蔡大家,刘郡守现在的确需要您的帮助,不知您可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蔡邕眉头紧攒,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但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自己可是清流界响当当的人物,又岂能出尔反尔: “文礼,你说!” “是这样的。” 当下,边让便把刘铄想要办学的想法,和盘托出,以及他对未来教育的宏观架构等等,全部一五一十,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总之,刘郡守极其重视教育,这在乱世之中,是极其不容易的,刘郡守能够坚持做这件事,更是令在下深感敬佩。” 蔡邕颔首点头,捻须言道:“你直言即可,需要我做什么?” 边让神色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声音显得有些心虚:“蔡大家,您应该清楚,若是没有大量的书籍,又何谈教育?” “郑老若是能来合作办学,自然最好,他那里有上万卷藏书,足够当书院的镇院之宝,可若是郑老不答应,只怕还得有劳蔡大家您。” 蔡邕的脸顿时黑下来:“臭小子,竟然盯上了我的藏书?” 边让憨憨一声笑:“蔡大家,在下知道此事有些为难,但还是想要替刘郡守争取一下,您虽然身在宦海,但在下清楚,您志在教书育人。” “长安的情况您也清楚,董卓此人固然极其重视您,但他是靠不住的,若是将来再出点别的事情,您怕是连人带书,都保不住了。” “与其身在长安,担惊受怕,还不如......” 边让的声音拖得很长,给蔡邕留足了思考的时间:“还不如把书寄存在刘郡守的书院中,若是将来长安当真变故,您轻身离开,也可回东郡教学,不是吗?” 长安的情况,蔡邕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很清楚边让对于局势的判断是正确的,固然现在的董卓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但民怨却是真实存在的。 况且! 朝中的反董势力也在蓬勃发展,王允、杨彪等人已经集结了一批仁人志士,即便现在的董卓窝在郿县,但只怕也难逃一劫。 而自己...... 一念至此,蔡邕眉头紧攒,似是陷入了激烈的思考:“文礼,你说得有道理,但请给我一点思考的时间。” 边让颔首点头,当即欠身拱手道:“兹事体大,蔡大家的确需要好生考量,我相信您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正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下,车厢外响起个声音: “二位客官,驿馆已经到了。” “好。”. 第418章 宫桶安装在房间里?东郡什么奇… “这驿馆......” 从车厢中出来,蔡邕抬眸望向眼前的雄伟建筑,不自禁感慨:“好生气派。” 边让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淡然笑道:“据郡守府的人说,是朝廷的工徒乔福带队修建的,现在充作驿馆,待竖碑艺术结束后,可能要当作书院使用。” “所以......” 言至于此,边让耸了耸肩,轻声道:“它看起来的确不像是驿馆,反倒像是宫廷的建筑,但实际上,却是仿东观修建的书院。” “嗯。” 被边让这么提醒,蔡邕这才反应过来,捻须点头道:“没错,它的确是仿东观修建而成,怪不得我竟感觉如此熟悉。” 想当初蔡邕曾在东观修书,因此对于东观极其熟悉,方才一眼望去,总感觉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 原来! 这竟是仿东观修建。 蔡邕长出口气,满心欢喜:“虽说比东观小了许多,但也足以证明刘郡守办学之心意,是何等的坚定。” “蔡大家。” 边让立刻摆手做请状:“咱们且进去瞧瞧?” 蔡邕淡笑:“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旋即。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驿馆。 早有驿馆侍从恭候一旁,见边让、蔡邕进来,急忙上前,欠身拱手:“敢问二位可是来参加东郡竖碑仪式的?” “没错。” 边让肯定地点了点头:“在下边让,这位是蔡邕。” 侍从眸中闪过一抹诧异:“哎呀呀,原来竟是咱兖州响当当的名士,失敬失敬。” 边让淡笑,摆手道:“哪里,敢问接下来,我等要住在何处?” “哦。” 侍从这才从诧异中怔回神来,急忙摆手道:“二位要先来柜台登记,而后领取您的房门钥匙,随后便可入住。” “这边请。” “好。” 在侍从的带领下,二人径直赶往柜台。 柜台处同样有专人负责,将登记的卷轴展开后,亲手递上毛笔:“还请二位留下自己的信息,以便登记入驻。” 边让率先接过毛笔,大笔一挥,写下自己的名字,旋即递给蔡邕,同样在竹简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 “敢问二位是否带了随从?” “没有。” “敢问二位可是同行?” “嗯。” “需要开两间房,还是一间房?我们目前的一间房内,有两张床榻,足够休息。” “既如此,开一间房即可。” “好的。” “......” 短暂询问过后,掌柜从一旁的钥匙墙上取下钥匙,递给边让:“再次欢迎二位来到东郡,希望您入驻愉快,若有困难,可随时与我等联系,驿馆十二时辰,皆有人值守。” 边让皱了皱眉,仔细检查了掌柜递来的东西,拎出一个小的装饰品:“敢问,这是何物?又有何作用?” “哦。” 掌柜立刻解释道:“这是你们二位的通行证,可以在驿馆中任意行走,朝食、夕食可在餐厅入席用膳,我们的庖厨可是皇宫里的食监。” “考虑到往来之人尽皆是鸿儒,因此将通行证做成了腰饰,不仅美观,而且极其方便,即便不幸遗失,我等亦能从上面的数字中,找到二位。” 边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小物件,缓缓点头:“刘郡守的待客之道,果然周全,连个小小的通行证,都如此别致。” 言罢。 边让便将腰饰系在腰间,淡笑道:“蔡大家,怎么样?” 蔡邕捏着颌下胡须,点点头:“嗯,不错。” 边让笑了笑:“我来帮您系上。” “哎呦。” 蔡邕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还是拱手道:“多谢文礼。” 边让系好腰饰,仔细打量片刻,点点头:“嗯,的确不错,咱们走吧。” 蔡邕颔首:“嗯,先回房间瞧瞧。” “咱们来的早,过两天,他们应该便到了。” “是啊,听说最近全都是世家子弟,像我一样,来探路的。” “哦?那您可知他们感受如何?” “据说不错,毕竟年纪还请,只能流于表面。” “那内在呢?” “当然,也很不错。” “......”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朝着二楼方向赶去。 他们按照路旁的指示牌,非常轻松地便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吱呀—! 推门开,二人走进房间。 两张床榻整齐摆放,上面铺着全新的床上用品,甚至连枕头都是新的,房间里还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立柜,专门存放个人的行礼。 考虑到古人的衣服都比较大,因此衣柜的设计同样比较大,里面分做挂衣区、叠衣区,两个部分,挂衣区专门配备了木制的衣架。 此外,屋子里还准备了两张书案,笔墨竹砚一应俱全,旁边放着煮茶的设备,以及香炉等物,格调直接拉满。 “如此房间,竟比当年雒阳的驿馆,还要精致。” 蔡邕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单从房屋的布置上判断,便可知刘铄的待客之道。 至少他个人而言,对于刘铄是非常满意的。 “是啊。” 同样在雒阳混迹过一段时间的边让,跟着点了点头,长出口气:“刘郡守为了此次竖碑仪式,的确是费心了。” “咦?” 正观瞧时,边让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东西,走上前好奇打量着:“蔡大家,您见多识广,可知这是何物否?” 嘶—! 蔡邕扭头望去,不由愣住,仔细观瞧了良久,却依旧没有半点头绪:“莫非是......宫桶?” 边让顿时愣在原地:“啊,这......这怎么可能?宫桶会在房间里?”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同样有此疑问:“但似乎真的是宫桶。” “这......” 边让原本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当即狞声道:“走,咱们换个房间,真不知刘郡守是怎么想的,宫桶竟安装在房间里。” 蔡邕同样不解缘由,内心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设定,遂摇了摇头:“唉,此事的确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最好可以换个房间。” 当下,二人便出了房间,一路直奔前台。 边让气势汹汹地把钥匙拍在柜台上,厉声喝道:“尔等这是何意?怎么给我等安排的房间里,竟然安装有宫桶,简直岂有此理。” 若是此前,掌柜可能会发笑,但现在的他已经见识过很多次这种情况,倒也见怪不怪了,他只是揖了一揖,轻声道: “先生勿恼,这是我驿馆的一大特色。” “特色?” 边让更加恼火:“难道就是让人与宫桶在一个屋子里?简直胡闹!” 掌柜当即解释道:“先生,按照我家主公当初的设计,这个小房间唤作卫生间,便是为了方便诸位先生如厕、洗漱等用。” “不如这样......” 不等边让开口回怼,便被掌柜直接抢断:“由在下亲自为二位介绍这种设计,此前一些世家子弟也如二位一般,但在用过两日后,便都喜欢上了这种设计。” “你们......” “既如此,便有劳掌柜了。” 边让怒火未消,便被蔡邕直接打断,朝着掌柜揖了一揖:“此物既然是刘郡守亲自设计,想必也有他如此设计的道理。” 掌柜满面堆笑,不住点头:“没错!我家主公设计的驿馆水系统,的确花费了很长时间,甚至连工徒乔福,都叹为观止。” “二位。” 掌柜摆手做请状,淡笑道:“且随我来吧。” 边让这才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我倒是要瞧瞧,刘郡守如此设计,到底是何道理?”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哈哈,好一个刘铄,竟又让我开眼界了。” 掌柜头前带路,边走边道:“其实最开始,我等也不理解,但自从用上它,不得不承认,真的非常方便,而且极其干净。”. 第419章 卫生间设计,惊呆蔡邕、边让!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20章 外儒内法!王道、霸道并驾而行… 不需要烧水,便可以洗个热水澡,这样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蔡邕、边让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竟然真的实现了。 最为重要的是,房间里还提供了皂角等洗漱用品,某些新奇的玩意儿,他们甚至在市面上都不曾见到过,乃是东郡原创。 在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以后,蔡邕、边让已经彻底被卫生间的设计折服,只需要打开浴池底部的开关,便可将水全部排放,当真是方便至极。 二人随即一边烹茶,一边聊天,盛赞东郡的变化,尤其是它将来会当作学校的学舍,便令人心驰神往,羡慕不已。 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刘铄住的郡守府,可没有这样的设计,依旧是如从前一模一样,能将美好者给予旁人,而自己分毫不取,足以证明刘铄之心胸。 蔡邕越来越喜欢刘铄,也越来越敬佩刘铄,此刻的他虽然还没有答应献书,但内心已然有了一丝丝的松动。 若是将来有幸在这里教书、生活,那才当真是极致的享受,刘铄如此这般,是对读书人最大的尊重。 “真是不敢相信,方才一年而已,东郡便有这般神奇的变化,依照老夫的经验,只怕要比寻常郡守二十年的治理,变化还要大。” “是啊!” 边让环顾四周,呷口清茶,赞叹道:“刘郡守的确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而且他年纪方才及冠,未来必有大好的前程。” “当初他决心收留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时,便让在下颇为敬佩,如今他不仅安置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甚至能令他们安居乐业,不输东郡原住民。” “啧啧!” 边让五内铭感,赞叹不已:“事实证明,乱世不仅霸道可行,王道亦可行,而且王道胜在民心、民望,远非霸道可比。” 蔡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文礼言之有理,不过在我看来,刘郡守绝非不走霸道之路,他只是王道、霸道并行。” “哦?” 边让皱了皱眉,轻声道:“何以见得?”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淡然一笑:“文礼,首先你要明白一点,霸道绝非不注重民望,也绝非是穷兵黩武。” “在某而言,霸道更注重法家的学说,以法律人,以法治国,以法强军,这一点可以从刘郡守的岗位职责制、考核,便可见端倪。”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套制度的贯彻实施,再配合奖惩制度、官员升迁,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官员的积极性。” “霸道的核心,便是法家!” 这是蔡邕微服私访以来,对于东郡管理的总结:“依某之见,刘郡守的管理策略,严格意义上讲,应当属于外儒内法,结合二者的优势,王道、霸道并行,更为合理。” 边让深吸口气,仔细咀嚼蔡邕的说法:“外儒内法?似乎的确如此。” 蔡邕轻声道:“单纯的法家太刚,单纯儒家又太懦,外儒内法可以取长补短,倒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但这条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难以想象......” 蔡邕不由地万干感慨:“东郡能有现在的成果,刘郡守到底经历了怎样艰难的过程,了不得啊,实在是了不得。” “是啊。” 边让颔首点头,捻须言道:“我不管他是外儒内法也好,内儒外法也罢,只要百姓能够得到切实的实惠,能够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便是我向往的王道。” “尤其刘郡守想要办学,更是契合了这一点,不管别人如何,我边让始终支持刘郡守,汉室能否三兴,或许便系于此人。”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刘郡守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但目前东郡的处境却是不容乐观。” “袁隗的那俩子侄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尤其是袁绍,虽然目前相对比较被动,可毕竟兵强马壮,名声在外,一旦让他击溃了公孙瓒,接下来便是东郡。” “是啊。” 边让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最为重要的是,刘郡守目前依旧在夯实东郡的根基,没有时间与精力募兵作战。” “如此境遇,的确给了袁绍以缓和之机,他作用膏腴美地冀州,钱粮兵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公孙瓒短期占据上峰,但长期来看,必然落败。” 呼— 长出了口气,边让轻声道:“留给东郡的时间不多了。” 蔡邕嗯的一声点点头:“若是刘铄能在二袁的涡旋中壮大,或许汉室复兴,便有望矣。” 边让何尝不明白各中艰难,尴尬地摇了摇头:“如此来看,刘郡守处境的确艰难。” 蔡邕吐口气:“静观其变吧。” “终于到夕食的时间了。” “嗯,咱们赶紧下去吧,不知今日有何美食?” “哈哈,你这家伙,简直是个老饕啊。” “没办法,皇宫的食监厨艺,的确厉害。” “走走走,抓紧时间,否则待会儿,又没了。” “......”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以及廊道中传出的声音。 显然。 是提前赶来的世家子弟结伴赶往餐厅。 蔡邕回头瞥向窗外,捻须言道:“时间过的可真快,竟然到夕食了。” 边让淡笑道:“当年刘郡守拿下雒阳,可是救了不少宫里的人,据说现在驿馆掌勺者,便是当年雒阳皇宫的食监,厨艺非常不错。” “哦?” 蔡邕惊诧不已,眼神放光:“好一个刘铄,竟把皇宫食监派来掌勺,我还真想尝尝皇宫食监的厨艺如何。” “走。” 蔡邕站起身来,摆手道:“一起去尝尝。” 边让点点头,随即起身拱手道:“喏!” 二人换好衣裳,将腰饰挂好,便出了房间,锁好门,一路直奔餐厅。 可当他们抵达餐厅时,眼前一幕却令他们惊呆了。 就只见...... 不少世家子弟径直赶往各个窗口,拿起餐盘、公共餐具,将自己喜欢吃的食物,夹到餐盘中,而后再返回食案前,安静得享受美食。 “这是......” 蔡邕望着眼前一幕,不由愣怔。 这样的就餐环境、方式,与他们想象中,竟完全不同。 “要不......” 边让同样是一脸懵逼:“咱们还是找掌柜,问个清楚,如何?” 蔡邕颔首点头:“怕是也只能如此了。” “蔡大家?”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自背后响起。 蔡邕扭头望去。 眼前男子身材挺拔,剑眉星目,气质极其儒雅,不是别人,正是河东卫家的嫡长子卫凯。 “卫伯儒?” “卫凯见过蔡大家。” “还真是你!” 蔡邕惊诧不已,捻须言道:“令尊可到了?” 卫凯摇摇头:“估摸着还得一段时间,小侄奉父命而来,提前打探,也结实了不少朋友。” “哦对了。” 卫凯立刻介绍道:“这位是司徒王允的长公子王盖。” 王盖揖了一揖:“盖见过蔡大家。” “这位是杨太尉的公子杨修。” “修见过蔡大家。” “这位是......” “......” 蔡邕惊诧不已。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居然已经有这么多世家子弟赶来,而且一个个相处得极好。 “蔡大家,我等初来时也是如此,完全不懂这样的用餐方式。” 卫凯以自嘲的方式,来缓解蔡邕的尴尬,顺便为其解释道:“在东郡,这样的方式唤作自助餐,便是让我等自行取餐享用。” “毕竟,若是干人一起用餐,估摸着佣人不知要多少,而且餐厅只怕会极其拥挤,用餐体验必定会不好。” “也正是因为如此,刘郡守方才发明了这种自助餐模式,食监带着他的徒弟们,各自守着一个窗口,不停的烹饪,我等只需要带着餐具来取餐即可。” “你瞧......” 卫凯指着不远处的牌子:“那里是餐具区,拿到餐具以后,便可自行取餐,找空着的食案就餐即可,极其方便。” 蔡邕捻须,瞥了眼边让:“文礼,看来刘郡守又让咱们开了眼界呐。” 边让颔首点头:“是啊,这样的方式的确有趣。”. 第421章 袁术此獠也配当袁氏掌门继承人… “主公,据可靠情报,东郡这些天可是来了不少大儒。” 后将军府,阎象面上泛起一抹淡笑,跟在袁术的身侧,饶有兴致地道。 “嗯,我也听说了。”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听说边让、蔡邕、檀敷、胡昭,甚至还有马日磾、荀爽等人,全都已经到了。” “没错。” 阎象内心不由地万干感慨:“真没想到,东郡的竖碑仪式影响力竟然这么大,居然连颍川荀氏的荀爽都惊动了,简直不可思议。” “荀氏!” 袁术听到这两个字,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在他们家的帮衬下,曹操也不可能这么快在颍川站稳脚跟,还有陈家,竟然也敢跟我作对。” “主公勿恼。” 阎象急忙宽慰道:“此次您前往东郡,一定要心平气和,绝对不能太过放肆,否则会对主公的声望,产生极大的影响。” “切记!” 阎象再次提醒道:“咱们此去是要提升主公名气的,因此必须要礼贤下士,时刻保持谦卑的心境,否则必适得其反。” “行了!” 袁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记住了。” 阎象顿了顿:“呃......主公,那个......” 袁术瞥了眼阎象:“子效,有何话,不妨直言,不必扭扭捏捏。” 阎象大喜,赶忙揖了一揖:“主公,属下想要随同主公一起,参加竖碑仪式,不知您......” “不可!” 不等阎象把话说完,便被袁术直接摆手打断:“我离开豫州,这里的政务要全部交给你,豫州可以没有我袁术,但不能没有子效。” “可是......” “没什么可是!” 袁术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由你坐镇豫州,负责军政要务,杨弘辅佐你,袁胤陪我一起前往东郡,他毕竟与刘铄打了许久交道。” “呃......” 虽然阎象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当他真正听到命令时,依旧感觉极其酸楚。 要知道,东郡的竖碑仪式,几乎将全天下的世族都邀请到了。 这对于天下任何一个儒士而言,都堪称一次盛会,是拓展人脉的绝佳时机。 即便阎象已经上了年纪,但依旧不想错过这样的盛会。 他几乎可以确定! 这一次的竖碑仪式,毕竟是全天下儒生最为重要的一次履历,是足以让人在年老色衰时,值得向后辈炫耀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阎象才在明知会被拒绝的前提下,依旧明确提出来,想要随同袁术,一起前往参加竖碑仪式。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术抬眸望去。 但见...... 杨弘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道:“主公,咱们的死士回来了。” 袁术哦的一声惊诧,急问:“情况如何?” 杨弘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荀谌没能抵达长安,最终绕行并州,返回了冀州,咱们的死士这才返回豫州。” “哈哈哈!” 袁术仰天一声狂笑,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甚好!那家奴不过是学了东郡的经验,竟也敢为自己扬名?简直不要脸!” “子效。” “在。” “记得要厚赏死士。” “喏。” 袁术长出了口气,心情愉悦至极:“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动身前往东郡了,这回非得要好好露露脸不可。” 阎象说得没错,纨绔子弟的确不能再当了,既然兄长已经死了,那么他的事业便全都继承在了自己身上,以前不屑为之的事情,即便是腆着脸,也必须完成。 何况! 代汉者,当涂高。 自己未来可是要当皇帝的,必须要为之而努力,这种足以载于史册的活动,岂能没有自己的身影。 ***** 冀州,邺城。 州牧府。 啪—! 袁绍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好似麻花:“该死的袁术,总是与我作对,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 下方蓬头垢面的荀谌,连哭带泣地道:“袁术派了至少一百余死士,封锁了前往长安的各个路口,若是蒋义渠将军拼死力战,属下怕是要回不来了。” 袁绍急忙转身离席,亲自转到殿中,将其搀扶起来:“友若,你辛苦了,放心吧,此仇若是不报,我袁绍誓不为人。” 荀谌赶忙一揖:“多谢主公。” 袁绍咬着牙,狞声道:“看来袁术此贼的确与刘铄结盟了,否则他不应该这般帮助刘铄,竟派出百余死士追杀,简直骇然听闻。” “主公。” 一旁横出郭图,欠身拱手道:“今晨属下方才收到从豫州传回的消息。” 袁绍忙不迭扭头望去:“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郭图叹口气:“主公,据可靠情报,袁术带着袁胤一起,已经踏上赶往东郡的路,他们应该要去参加竖碑仪式。” “哦?” 袁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袁术这厮竟要参加竖碑仪式?” 郭图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带足了礼物,属下猜测,他真正的目的,很可能是为拉拢士人,绝不仅仅只是参加竖碑艺术。” 嘶—! 袁绍惊诧,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袁术他要去拉拢士人?” 郭图颔首:“嗯,应该是的。” “这怎么可能?” 袁绍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冷笑一声:“袁术这厮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事情,当初在雒阳时,他素来不屑于此,怎么可能现在......” “主公!”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便被郭图直接打断:“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语。” 一旁的荀谌立刻附和道:“没错,公则之言在理,今时不同往日。” 袁绍皱眉:“此话怎样?” 郭图解释道:“主公,彼时在雒阳时,袁家下一代的掌门继承人,乃是袁基,与袁术没有太大关系,因此不必他来出面做这些事情。” “但是现在......” 话锋一转,郭图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袁基已经去世,袁家没有了掌门继承人,袁氏的宗人全都在盯着主公您,与袁术的动作。” “如果主公能够获胜,那么自然是下一代袁术的掌门人,而如果袁术获胜,则自然继承其兄遗志,成为下一代掌门人。” “主公!” 郭图郑重地揖了一揖:“袁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纨绔子弟了,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袁氏的掌门继承人,因此在高标准要求自己。” “此次东郡的竖碑仪式,对于袁术而言,乃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他誓必要借此机会,一举扭转自己在士人中的刻板印象。” “如此一来,天下士人必然会因为袁术四世三公的身份,从而愈加对他产生信任,天下士族势必派人投靠。” 嘶—! 袁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缓缓点头,内心生出一抹极度不安的感觉:“袁术这厮竟也想要成为袁氏掌门?” “哼!” 袁绍怒哼一声,下意识将手掌攥成拳头,狞声道:“只要有我在,他永远不可能成为袁氏的掌门人。” 郭图揖了一揖:“主公,您的意思是......” 袁绍深吸口气,当机立断:“既然连袁术都能去东郡,难道我袁绍不能去吗?我还真就不信了,刘铄敢在竖碑仪式时,对我袁绍动手!” 郭图顿时愣住:“主公,您......” 袁绍直接摆手打断:“不必说了,直接派人递上拜帖,这东郡我去定了,让颜良、文丑与我一起去,淳于琼引兵,随时准备接应。” 见袁绍主意已定,郭图便也不再劝谏,反而拱手道:“主公安心前往东郡,剩下的事情,交给属下即可。”. 第422章 郭嘉震惊!主公何时学会打哑谜… “主公。” 郡守府内院,八角亭中,郭嘉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根据今日送回的情报,马日磾也已经赶来东郡。” “哦?” 刘铄闻言诧异,幽幽目光瞥向郭嘉:“连马日磾也到了?”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据其所言,很多世家豪族的族长也已经在路上,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全部赶来。” 呼— 刘铄长出口气,满意地点点头:“赶紧来吧,咱们早点把这档子事解决掉,便能早点开荒屯垦,这才是今年最为重要的任务。” “主公勿忧。” 郭嘉似乎比刘铄本人,还要有信心,极其肯定地道:“各县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百姓开荒屯垦的积极性非常高,准备得可谓非常完善。” “如果不出意外,去年制定的开荒屯垦计划,应该可以提前完成,甚至能够超额完成,属下对此事极有信心。” 此言若是从荀彧口中说出,刘铄或许还要打个问好,但是从郭嘉口中说出,那么十之八九便是可以实现的。 这倒不是说郭嘉比荀彧还要擅长内政,而是因为郭嘉的情报体系,已经慢慢铺开,他每日要接受、处理的情报,甚至比刘铄要干的活儿还多。 他能够得出这样的结论,是从大量的事实基础上推断而来,既然他明言各县准备充分,百姓开荒屯垦积极性很高,那么就一定是如此。 刘铄面上泛起一抹淡笑,随即长出口气:“但愿能如你所言,开荒屯垦超额完成,如此一来,咱们才能顺利进行下一步战略。” “下一步战略?” 郭嘉皱了皱眉,不由好奇:“不知主公口中的下一步战略,到底是指......” 话音未落,便被刘铄出言打断,转而询问:“奉孝,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颍川郭氏旁系出身吧?” “嗯。” 郭嘉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的确是颍川郭氏旁系,不过已经没落了,难以与真正的颍川郭氏,相提并论。” 刘铄自然清楚郭嘉的底细,不单来自后世的史料,更是来自于好朋友荀彧的介绍,以及相关人员打探回来的情报。 郭嘉! 颍川阳翟人。 不过,与郭图这样的颍川郭氏名门不同,郭嘉乃是百年前从外面迁徙进入颍川的郭氏,由于没有根基,且迁徙至颍川后,没能短时间发展起来,因此逐渐走向没落。 及至郭嘉时期,颍川郭氏已经把祖上带来的财产,挥霍得差不多了,若不是因为郭嘉天生聪慧,甚得司马徽的欣赏,被收入书院学习,他甚至不可能有机会读书。 从某种意义上来,郭嘉的家族在颍川与寻常人,其实没有太大的差距,由于身份地位上的悬殊,所以他虽然出身颍川,但实际上颍川的朋友也朝单手之数。 荀彧算是一个,他虽然出身颍川荀氏,但却丝毫没有半点门第概念,不会如同别人嫌弃郭嘉贫寒的出身,反而因为才学,对郭嘉极其敬佩。 否则...... 单凭郭嘉颍川士人的身份,在袁绍的营中,就不该那么不受待见,归根到底,就是因为他的人脉实在是太差。 刘铄长出了口气,试探性问道:“你觉得自桓灵以来,外戚、阉宦轮流执政,真的是因为皇帝陛下昏聩呢?还是另有原因?” “这......” 即便郭嘉聪慧过人,他也不敢相信,自家主公会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足足思忖了良久,郭嘉方才皱眉言道:“主公,您怎么忽然这么问?” 刘铄吐口气,随口言道:“只是偶尔会胡思乱想而已,帝王自幼要学习帝王之术,外戚、阉宦干政的危害,想来他们是心知肚明。” “可为何......” 话锋一转,刘铄心生疑窦,继续发问:“在解决了外戚之患后,他们依旧不愿意选择相信士人、重用士人,而偏偏要踏入另外一个狼窝呢?” 嘶—! 郭嘉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细眉微蹙:“主公,这......” 刘铄淡然一笑,饶有兴致地道:“此事有些深奥,不着急,咱们可以慢慢思考,等奉孝你想明白以后,便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郭嘉听得跟天书似的,反倒愈加糊涂起来:“主公何时学会打哑谜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报—!”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但见...... 荀彧在侍从的率领下,一路赶来,揖了一揖:“属下荀彧,见过主公。” 刘铄摆手示意其不必多礼,轻声道:“文若啊,可有何事?” 荀彧急忙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主公,袁绍的拜帖。” “哦?” 刘铄惊喜不已,赶忙接过拜帖:“袁绍终于坐不住了,也要来东郡热闹热闹?”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不仅是袁绍,甚至还有曹操、鲍信、应邵等人,尽皆想要来参加竖碑仪式。” “他们是料定主公不会对他们采取必要的措施,因此这才放心大胆前来,尤其曹操此人,最是嚣张,甚至连策应的兵马都没有派遣。” 郭嘉笑了笑,忽然想起最近接到的情报,转而言道:“如此对比,看来袁绍准备得相对还算充分,至少颜良、文丑、淳于琼等人,全都派上了。” “这架势......” 言至于此,郭嘉佯作嫌弃地摇了摇头:“可真够大的。” 刘铄丝毫不感到震惊,单论胆略,十个袁绍绑一起,也绝非曹操的对手:“袁绍一定是针对袁术来的,既如此,便让他们互掐吧。” “总之!”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他们互相掐得越狠,就越会令全天下的世家豪族小觑,如此一来,真正得益者,反倒是咱们了。” “欢迎!” 刘铄满心欢喜,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对于袁绍,我举双手欢迎,至于袁术这里,不必理会,他若派人来问,该如何回答,文若应该清楚。” “嗯。” 荀彧拱手作揖,朗声道:“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刘铄收起情报:“该来的已经来了,不该来的也都来了,既如此,咱们便好好陪陪他们。” “奉孝。”刘铄招呼一声。 “在。”郭嘉一揖。 “袁绍、曹操等人既然敢来,势必会有暗中的势力保护,甚至极有可能把他们在东郡安插的眼线暴露出来,这是你肃清内部最好的机会。” “主公放心便是,这一次属下必将贼子刺奸消灭个一干二净,绝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嗯。”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我倒是不在意能拔除多少刺奸,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守得住咱们东郡去年以来的成果。” “比如,高筒转车、农家肥、纸张等。” “奉孝啊。” 刘铄极其郑重地叮嘱道:“这些可全都是咱们东郡的绝密,你可一定要派人给我盯好,绝不能出半点纰漏,明白吗?” 高筒转车的核心技术点是轴承,而轴承的核心技术点乃是滚珠,只要能制造出合格滚珠的敌方势力,必将是心头大患。 毕竟,高筒转车可是水网核心的布置,它是关系到主河道至支流,亦或者是支流到各类人工渠的衔接点,至关重要。 至于农家肥、纸张,就更不用提了,这些已经是战略级别的物资,只不过现在还没放消息罢了,但不代表它们不重要。 郭嘉欠身拱手:“主公放心,核心机密绝对不会外泄,这一点属下可以保证。” 刘铄颔首点头道:“如此甚好,我可以安心了。”. 第423章 主公快瞧,房间里有一口井! 东郡。 濮阳城门。 一个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横在城前,抬手拦下正要进城的数人,双目灼灼,带着敌意,声音没有丝毫温度的道: “抱歉,郡守令,任何人不得携带任何兵器,进入濮阳城,且请在入城前登记个人信息,交出兵器,由我等保管,否则不得入内。” “我们是来参加竖碑仪式的。” “我再强调一次,不论何人,哪怕天王老子来此,也得交出兵器,否则不得进入城池,此乃规矩!” “你......” “子孝!” 不等曹仁发怒,便被曹操摆手打断,轻声道:“把兵器交出来,毕竟参加竖碑仪式的人太多,这样也是处于对安全的考虑。” 曹仁心里极其的不爽,兵器可是他的安全感,绝不愿意轻易交出:“主公,咱们若是没有带着兵器,只怕可能会......” “交出来!” 不等曹仁把话说完,便被曹操冷眼一瞪,再次打断:“这里是东郡,不是阳翟,要遵守子明的规定,何况不止是咱们,是任何人,你没听明白吗?” 曹仁闻言,终于不再坚持,颔首点头:“喏。” 旋即。 他主动上前,将全身的兵器卸下,包括匕首等,统统上交:“这回可以了吗?” 侍卫恶狠狠盯着曹仁,目光扫过众人,旋即摆手道:“弟兄们,给我搜!” 数个士卒拱手抱拳:“喏。” 旋即。 他们拿着黑色的石块上前,走到曹仁、曹操等面前,在其身上不断的上下游走,待发现有异样的吸引力时: “这里面是何物,拿出来瞧瞧。” “尔等......” “拿出来!” “好!” 曹仁愤怒不已:“真有种!” 不得已之下,曹仁只能从衣衫内摸出背夹,将准备夹带进入城池的飞刀,也交给守军。 守军拿着打造精良的飞刀,上下扫了一眼,冷声嘲讽道:“我家主公说得没错,尔等果然不老实,若是没有慈石在手,还真要被尔等诓骗了。” 汉朝时,磁铁又称之为慈石。 在《管子》《吕氏春秋》和《淮南子》等史料中,皆有对慈石的记载。 战国时期《管子·地数篇》最早记载了这些发现:“上有慈石者,其下有铜金。” 铜金,即指一种铁矿。 《吕氏春秋》九卷精通篇就有:“慈招铁,或引之也。” 彼时的人称“磁”为“慈”,他们把磁石吸引铁看作慈母对子女的吸引。 认为石是铁的母亲,但石有慈和不慈两种,慈爱的石头能吸引它的子女,不慈的石头则不能吸引。 据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在咸阳附近修阿房宫,宫中有一座门是用磁石做成,如果有人身穿盔甲,暗藏兵器,入宫行刺,就会被磁石门吸住。 ...... 刘铄虽然没有秦始皇那么大的手笔,也不能随意对诸侯进行搜身检查,因此便找来一些磁铁,模仿过安检时工作人员手中拿的检测仪器,进行试探性侦察。 不得不承认。 此举的确很有效果。 一些诸侯的侍卫想要携带兵器入城,不管是出于自卫也好,亦或者是处于搞事情也罢,基本上全都能将其找到,并且如数上交。 可怜的曹仁最终迫不得已,把全部的兵器都上交,这才带着曹操、戏志才等人进了城池,在路牌以及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直奔驿馆。 赶往驿馆的路上,曹仁总是在不停吐槽:“可恶的家伙!实在是太可恶了!虽然料到他们会缴械,但没曾想,居然准备了慈石。” 然而...... 曹操却是丝毫不在意,而是饶有兴致地道:“以慈石来做检查,倒是一个不错的方式,不仅不必搜身,而且兵器无从藏匿。” “志才。” 扭头瞥向戏志才,曹操建议道:“这一点,咱们或许可以借鉴学习。” 戏志才淡然笑道:“实不相瞒,属下正有此意。” 曹操吐口气:“这一路走来,还真是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河水支流附近竖起来的高筒转车,放在颍川也绝对适用。” 戏志才肯定地点点头:“属下早已了解过高筒转车,但刘铄会派人专门值守,任何人不得靠近,否则当作刺奸处置,咱们因此折了好些人。” “若是能仿造出高通转车,再配合咱们颍川纵横的河道,必可增加数十万亩水田,如此一来,粮食必定增产。” 曹操才不管损失多少人,他只知道这种东西对于任何一个诸侯而言,都是战略级别的秘密武器,有严密防守是正常的,但不论如何,都必须拿下。 显然。 戏志才明白曹操的心意,当即表示道:“主公放心,等竖碑仪式过去,属下立刻着手安排此事,一定将高筒转车的技艺搞到手。” 曹操颔首点头:“嗯,现在各大诸侯尽皆齐聚东郡,刘铄一定会倍加小心,咱们的人暂且全部静默,不可暴露。” 戏志才面上浮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主公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这段时间他们不会有任何动作,除非发生意外状况。” “好!” 曹操对此极其满意,轻声道:“子明的确是个奇才,此次前来东郡,学习东郡经验为主,参加竖碑仪式为辅。” “切记!” 曹操提醒道:“要多听多看多记,不可造次。” 戏志才点点头:“嗯,属下明白。” 曹仁颔首:“主公放心,末将记住了。” “孟德兄—!” 正在一行人即将赶到驿馆时。 忽然。 一个熟悉的声音,赫然响起。 曹操寻声望去。 但见...... 不远处,鲍信疾步赶来,拱手抱拳,面带微笑:“哈哈!孟德兄,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东郡了?” 老友见面,曹操兴奋不已,疾步上前,拱手还礼:“允诚兄,好巧啊,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在驿馆门口相见。” 鲍信尴尬地摇了摇头:“我们是从西门进来的,碰上城门安检,把我们携带的兵器全部收走了,耽误了点时间。” “彼此彼此。” 曹操赶忙拱手,唇角微扬起个弧度:“我们在东门时,同样如此,他们拿着慈石挨个做检查,把兵器全部收走了。” “哈哈哈哈!” 瞬间,二人相视大笑。 “我还以为他们是在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嗯,果然是一视同仁,连老百姓的锄头,都进不了濮阳城。” “其实这样挺好的,至少可以保证起码的安全。” “是啊,在下亦是如此。” “......” 二人简单寒暄了两句,便携手一起进入驿馆。 在驿馆侍从的详细指引下,拿了客房钥匙,佩戴了腰饰,便赶往房间。 曹操打量着房间中小清新的布置,缓缓点头道:“如此高标准的驿馆,我曹操还是第一次见到,简直比当年的雒阳,还要豪华。” “是啊!” 鲍信肯定地点了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来之前,便听人说刘铄新修的驿馆不错,现在来看,此言着实不虚。” “主公快瞧,这里竟有一口井。” 正当曹操、鲍信打量房间时,忽然听到曹仁的声音。 “什么?这里是二楼,怎么可能有井?” 曹操、鲍信不信邪,急忙快步走进卫生间。 就只见...... 曹仁趴在特制的宫桶上,仔细打量着里面的清水,啧啧称奇:“主公,这真的是一口井,你们快瞧,这里面还有水呢。” “还真是......” 曹操惊诧不已,俩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好一个刘铄,竟然能在二楼造井,还能把水引至如此高处,简直不可思议。” “是啊!” 即便是鲍信本人,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别处的井全都是往地下挖,刘铄竟是把井修高,将水引到二楼,难以置信!”. 第424章 这水井里的水甚是甘甜! “可惜......” 曹仁仔细打量着这口井,忽然皱起了眉头:“这口井的水眼未免也太小了,约莫只有我拳头这般大小。” “难不成......” 曹仁神思如电,豁然开朗:“这水井是用来舀水喝的?” 曹操倒吸了一口气,盯着拳头大小的水眼,缓缓点头:“或许是吧,否则为何这般小。” 鲍信捏着颌下一部短髯,皱眉微蹙:“此前便得知东郡的新奇玩意儿比较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水井打到二层便罢,没曾想水眼竟这般小。” 曹仁趴在井口上,摸着陶制的井体,惊诧不已:“好一个东郡,打个井而已,竟然是陶制的井体,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过......” 曹仁盯着井水良久,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这井水的确要干净许多,我再尝尝味道如何。” 言罢,曹仁伸手掬起一抔水,咕噜噜喝到了肚子里。 “啧啧—!” 曹仁砸吧砸吧嘴,赞叹道:“果然甘甜。” 曹操震惊:“哦?果真如此?” 曹仁飞快点头:“嗯,的确如此,主公可以尝尝。” 鲍信立刻从一旁的桌案前,取来茶盏:“子孝,拿这个舀。” “好。” 曹仁接过茶盏,从里面舀了些水,递给曹操:“主公可以尝尝。” 曹操颔首,接过茶盏,咕噜一口,翻滚下肚。 “啧啧—!” “怎么样,可甘甜否?”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啊?不可能啊!” 曹仁接过茶盏,又舀了一盏,递给鲍信:“鲍国相试试?” 鲍信点点头,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啧啧—!” “怎么样,可甘甜否?” “这个......” 鲍信仔细咀嚼着味道,摇了摇头:“好像的确没什么特别的。” 曹仁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尝尝。” 接过茶盏。 曹仁再次舀起一盏水,咕噜噜,一饮而尽。 “啧啧—!” “怎么样,可甘甜否?” “这......” 曹仁不敢撒谎,但也不愿意承认事实:“我再尝一口。” 旋即。 他又舀起一盏水,咕噜噜,翻滚下肚。 “啧啧—!” “嗯?” “好像......” 曹仁不得不承认,最开始是自己的错觉:“这井水的滋味,好像真的很一般,怎么感觉没有第一口那般甘甜?” 吱呀—!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转入戏志才。 “主公,你们在......” “志才快瞧。” 曹操摆手示意戏志才上前:“东郡竟然把水井修到了二楼,当真神奇,我曹操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井。” 鲍信捏着颌下一部短髯,肯定地点点头:“是啊,真不知刘铄把井修到二层,意欲何为?这般小的井眼,还得用茶盏取水。” “嗯。” 曹仁当即点了点头,以茶盏取水:“要不你来尝尝?我第一口尝时,竟有种甘甜之味,但后来却没了,或许志才你这盏会有。” “且慢!” 戏志才急忙打断,瞪眼盯着曹操、鲍信、曹仁:“主公、子孝,你们......你们......你们莫非全都喝过里面的水了?” “嗯。” 曹仁颔首点头:“当然,怎么,难道这井里的水,不能喝?” 戏志才顿时面色激变,只感觉腹中一片恶寒:“可是,这不是井,是宫桶啊!” “啊?” 顿时,曹操一愣。 鲍信一愣。 曹仁更是一愣。 三人瞪眼盯着戏志才,面色齐刷刷骤变:“宫桶?这......这怎么可能!” 戏志才极其肯定地道:“楼下柜台处贴着卫生间的使用说明,你们上楼之前,没有看吗?” 曹仁整个人顿时愣住了:“莫非真是宫桶?” 鲍信扭头瞥向“井”,忽然感觉与宫桶当真有异曲同工之妙,顿时一股恶寒自心底深处而生,顷刻间窜入肺腑脾胃,恶心的他当场作呕。 幸亏饥肠辘辘,没有进食,否则当真要吐出来了。 曹操面色更是如同雷击,他虽强忍着腹中恶寒,但幽寒目光中冲射而出的一道凛冽杀气,依旧结结实实地将其出卖。 收获杀人目光注视的曹仁,顿时老脸一红,急忙辩解道:“志才,你休要胡言,宫桶怎么可能在室内?” “你你你......你......” “是真的。” 戏志才肯定地点点头:“知道我为何上来的晚了吗?正是因为在读注意事项,这才晚了一会儿,不信的话,你们亲自下楼瞧瞧。” 曹仁依旧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当即反驳道:“志才休要胡言,哪有将茅房设置在房间里的,这还不得把人熏死?” 戏志才走上前来,拉动开关,只听得“哗啦”一声响,颇有冲劲儿的水声沿着陶制宫桶的内壁,哗啦啦流淌: “很简单!” 戏志才耸了耸肩,轻声道:“这样不就可以把污秽之物冲走了吗?至于里面的水,作用是液封,阻挡臭味的。” “哦对了。” 言至于此,戏志才干脆直接介绍道:“这里是卫生间,宫桶旁边的这个池子唤作洗手池,其上此物唤作水龙头。” 下一个瞬间。 戏志才立刻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淌出:“清晨醒来,咱们不必上外打水,只需要在洗手池完成洗漱。” “而后......” 哗啦—! 戏志才按下洗手池底部的开关,积蓄了半盆的水竟顺着孔眼,哗啦啦流走,直惊得曹操等人是目瞪口呆,骇然不已: “只需如此,便可将洗手水顺着管道排掉,非常方便。” “哦对了!” 戏志才恰见其上摆放的精致小盒,立刻介绍道:“此物乃是以皂角制作而成,听说具有去污增香的作用,洗手、洗脸时,可以涂抹使用。” 曹操惊诧不已,主动上前,学着戏志才的模样,打开水龙头,然后湿了双手,抹了把脸,随即以香皂涂抹,而后清理。 嘶—! 洗漱结束后,曹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神奇,的确有股子淡淡的皂角香气。” 鲍信一脸的不敢置信:“哦?是嘛,我也试试。” 当下,他便也学着曹操的模样,洗漱一遍,嗅了嗅自己的手: “还真是......” 鲍信眼瞪如铃,彷佛像是发现宝藏般,满眼都是震撼:“竟然真的有股皂角的香气。” 戏志才面上泛起一抹淡笑,继续介绍道:“这个是浴桶,与洗脸池原理类似,不过从这里出来的水,据说在晌午过后是热水。” “热水?” 曹仁惊诧不已,赶忙上前,拧开水龙头。 当温热的水流过曹仁的手掌时,他彻底愣住了:“还真是热水啊?” 曹操急忙凑上前:“果然是热水!如此一来,傍晚沐浴时,岂不随时可以沐浴,不必唤侍从提前烧水了?” “嗯。” 戏志才肯定地点点头:“据说这座驿馆可以同时容纳干人,当初刘铄在设计卫生间时,真正的目的便是为了防止用水拥挤。” “毕竟,大家起床的时间相差无几,洗漱、出恭的时间也类似,一旦全都挤在一起,又谈何读书人的气度风雅?” “按照楼下掌柜、侍从的解释,这样会极大的影响入驻人员的体验感,从而影响到东郡的声誉,这便有些得不偿失了。” 曹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难以置信,子明为了竖碑仪式,竟然发明了这么多新奇东西,实在令人敬佩呐。” “哦对了。” 曹操猛然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子明既然考虑到了用水,想必也考虑到了用餐,如此庞大人员的用餐,他又如何满足?” 戏志才淡然一笑,卖个关子:“主公莫急,等夕食时,自然会知晓,掌柜称之为自助餐,深受各大世家豪族子弟的喜欢。” “自助餐?”. 第425章 曹操震惊!泰山北斗竟也来东郡… “随便挑,随便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第一次碰到这种模式的曹仁,顿时被眼前排队取餐的一幕震惊了。 庖厨在隔间内不停的烹饪,甚至不管上菜,只需要摆在那里,便有喜欢享用的世家子弟,前来领取,极其方便。 要知道,若是按照以前的吃法,还需要配备送菜的侍从,甚至专门在一旁伺候的侍从,不仅要负责上菜,还需要负责斟酒,整个流程极其繁琐。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宴会也是一种礼仪,里面包含了大量的儒家文化,这对于士林而言,是融入在生活之中的习惯。 只有在以效率著称的军队里,才会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埋锅造饭,开数十口锅,以满足全营士卒享用食物,而且方式极其简单,根本没有半点礼节,充其量只是填饱肚子而已。 眼前这一幕...... 让曹仁忽然生出一抹淡淡的亲近感。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眼前的餐饮模式与行军打仗时埋锅造饭后的场景,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它更像是升级版,亦或者是豪华版。 即便是曹操本人,也忍不住开口称赞:“不愧是子明,他俨然是将军事化的管理流程,放在了这座驿馆中,才有了现在的模式。” “是啊。” 戏志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此次东郡之行,的确令人大开眼界,仅仅一座驿馆,便给我等带来如此多的惊喜。” 曹操深吸口气,眼神放亮:“还是那句话,多听多看多记,对于东郡先进的管理经验,一定要成功引入颍川。” 戏志才赶忙揖了一揖:“主公放心,属下全都记在了丝绢上,绝不会落下一点。”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嗯,甚好,走吧,咱们也去取餐。” 戏志才颔首:“喏。” “主公快瞧......” 正当曹操等人在取餐时,戏志才忽然低声提醒道。 曹操忙不迭转身望去。 但见...... 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他眼前,身旁尽皆是高冠博带之人,打眼这么一扫,竟全都是自己眼前想见都见不上的人物。 “蔡邕!” “马日磾?” “荀爽?” “华钦?” “檀敷?” “......” 嘶—! 当曹操的目光落在正中的男子身上时,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他忙不迭向前走了两步,以便自己能看清楚对方的脸。 可这一瞧不要紧,竟再次令曹操愣在原地:“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竖碑仪式而已,竟然连郑老都惊动了?” 戏志才凑上前来,满目骇然地道:“主公,看来东郡这次的竖碑仪式,比咱们想象中,影响力还要大得多。” “那可是郑老啊!” 即便是素来镇定的戏志才,也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儒林界的泰山北斗,当年大将军何进征辟此人,都没给他面子,这次竟然屈尊到了东郡。” “啧啧—!” 戏志才怀抱双拳,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诧异:“主公,属下隐隐有一种感觉。” 曹操试探性询问道:“哦?是何感觉?” 戏志才轻声道:“竖碑仪式后,刘铄一定会有别的动作,至少换做是我,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非得拿他们好好做点文章不可。” 曹操深吸口气,捏着颌下一缕短髯,视线缓缓凝成一缕厉芒:“没错!凭子明的聪慧,想来后续必有动作。” “只可惜......” 曹操叹口气,遗憾地道:“届时咱们怕是不能继续逗留在东郡,非得赶回颍川不可。” 戏志才点点头,深以为然地道:“没错!的确十分可惜。” 曹操轻声道:“派人盯紧郑老,若其得空时,通知我前去拜会。” 戏志才长出口气:“主公放心,属下一定安排好,不过您可别抱太大的希望,郑老这条线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 呼—! 曹操神色略显尴尬地吐口气:“若有机会,固然好,但若没有,也不必强求,靠别人捧起来的名声,影响力是有限的,只有自己打出来的名声,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虽说历史上的曹操乃是赫赫有名的魏武大帝,但现在的曹操,依旧只是个小喽啰而已,袁绍的铁杆粉、打手罢了。 即便曹操的文采极其出众,在士林中依旧只是个小卒,压根没有半点地位,尤其是在郑老这样的泰山北斗面前,更是如此。 曹操如此说话,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更像是在激励自己、告诫自己,甚至是在安慰自己,因为比家族声望,他永远不可能是袁绍的对手。 甚至...... 比起从微末中崛起的汉末宗亲刘铄,依旧是不如。 曹嵩固然是个好官,但宦官之后的头衔,注定是要追随他一辈子的。 因此,留给曹操的路有且只有一条,那便是拼死鏖战,靠自己的能力,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 而靠一城一池打出来的声望,才是最最坚实、可靠的,它会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最终席卷天下。 但像是袁绍、袁术这种快速成势的选手,前期之所以能够领先别人,靠的不是自身能力,而是家族能力。 若是他们的个人能力,能够支撑起目前以家族声望搭建起来的势力,那么便可快速夯实根基,从而奋发向上。 但反之...... 一旦能力不足,却身居高位,短暂或许辉煌,但长久来看,家族必定会迎来灾殃,声望最终塌方式的下跌。 “敢问阁下可是曹孟德否?” 正当曹操转过身来时,迎面走来个魁梧的汉子,拱手抱拳道。 “没错,在下正是。” 曹操肯定地点点头,不由蹙眉,上下打量着此人。 “哦。” 男子急忙摆手示意道:“末将颜良,那边用餐者,乃是我家主公。” 曹操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忙不迭举目望去:“本初?” 颜良摆手做请状:“曹郡守,请吧。” “嗯。” 曹操虽然瞧不起袁绍,但目前毕竟受他扶持,依旧不能撕破脸皮。 不得已之下,曹操装出一副笑脸,疾步前行:“尔等在此稍后,我去去便来。” 戏志才欠身拱手,倒也没有阻拦:“主公小心。” 曹操自信听得出对方话外弦音:“志才放心。” 旋即。 他迈步直奔前方,直至在袁绍面前落座,满面堆笑道:“本初,没想到你竟然敢亲自来东郡,当真好胆色也。” “迫不得已啊。” 袁绍没有因为这一句夸赞,而沾沾自喜,反而摇头叹息道:“孟德也应该清楚,袁术那厮也到了东郡,而且还拜会了刘铄。” 曹操听出了袁绍的话外弦音,试探性猜测道:“怎么,莫非连你袁本初的拜帖,也被拒之门外了?” 袁绍面上闪过一抹狞色,但依旧尽可能保持面上的风度:“不能说被拒之门外,只是还没空理我。” “孟德。” 袁绍试探性地问道:“你的拜帖莫非也......” 曹操赶忙摇头:“操自入东郡以来,尚未递过拜帖。” 话音刚落,袁绍一脸吃了苍蝇屎的表情,盯着自己:“本初,你身为一郡郡守,而且与刘铄有旧,应该递拜帖试试的。” 曹操明白袁绍内心的想法,估摸着是因为袁术被刘铄接见了,这才会引起他不安的感觉,竟以这样一种方式,来试探刘铄的内心。 当然,曹操才不会拆穿袁绍内心卑微、愤怒的想法,他只是颔首点头:“放心吧,明日一早,子孝便会给郡守府递拜帖。” “嗯。”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孟德,辛苦你了。” 曹操淡笑,摆了摆手道:“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426章 财大气粗的袁术,太令人喜欢了… 郡守府。 会客厅内,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子明啊,你新修的驿馆实在是太合我心意了,尤其是卫生间的设计,令人拍案叫绝。” “哪里。” 刘铄讪笑着摆摆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实不相瞒,若不是因为太过拮据,我也懒得花这么大的心思。” “袁将军应该清楚,若是真要按照此前的标准,估摸着光佣人便要数百人之多,我刘铄哪有那些闲钱搞这个。” “唉—!” 叹口气,刘铄满面可怜地道:“归根到底,就一个字:穷!我若是能有袁将军这般财大气粗,还用的着如此?” “这竖碑仪式若是在袁将军的豫州办,估摸着肯定会比铄举办豪华万倍不止,我这里只能是双人间,袁将军肯定是单人间。” 袁术被这马屁拍得是极其舒爽,捏着颌下胡须,傲然言道:“那必须是当然的,这些人可全都是儒林界响当当的人物,怎么也不能给他们挑出刺来。” “不过是花点钱而已......” 袁术言语之间,充满了不屑一顾,神色极其的自信:“我袁术别的或许没有,就是有钱,子明你还缺些什么,与我说,保证让你满意。” 刘铄内心狂喜,对付这种骨子里极其自大的家伙,捧杀就是最好的手段:“袁将军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袁术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大手一挥,一副“老子土豪赶紧来宰”的模样:“咱们可是盟友,有何要求,尽管提,只要是我袁术能满足的,必定照单全收。” 敲竹杠的机会来了,刘铄岂能轻易放弃,他立刻捧起一樽酒:“袁将军豪爽,令铄发自肺腑,佩服之至,这一樽酒,铄代东郡的百姓,谢袁将军。” “好!” “哈哈哈!” 袁术立刻捧起酒樽,隔空应邀:“干!” 旋即。 二人俱是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在酒精的刺激下,袁术愈发豪横,甚至不等刘铄主动开口,便朗声道:“我知你接下来一定会开荒屯垦,但到秋收尚有半年之久,粮仓中可有足额粮草否?” 刘铄心下大喜,但面上却表现得极其作难,尴尬地点了点头,伸出大拇哥为袁术的聪慧点赞,疯狂打call: “袁将军当真是聪慧,实不相瞒,我东郡的粮食缺口的确很大,现在一直是在勉强度日,最近这些天,更是愁得在下整夜难以入眠,辗转反侧,寻找对策。” “唉~~~” 长叹口气,刘铄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在下也不怕袁将军笑话,等竖碑仪式之后,我准备向兖州士族借粮了。” “这些天驿馆每日粮食消耗数干石,全都是濮阳陈氏提供的,甚至修建驿馆之地,亦是濮阳陈氏此前的仓库,当初买下这块地时,花费了数干金。” “您可知这些钱,我是如何支付?” “如何?” “唉!” 又是悠悠一声长叹,刘铄尴尬不已道:“准备分十年慢慢还债,若是没碰到天灾,还自罢了,一旦碰到天灾,只怕多出的利息,都还不起。” “而且我可听说,陈氏的族人有在冀州出仕者,一旦我东郡落魄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陈家反制,与这些士族合作,与与狼共舞,又有何异?” 刘铄非常清楚袁术与袁绍之间的恩怨,再次拿袁绍说事,效果会比自己吭哧吭哧废话一大堆,要好得多。 君不见...... 袁术果然愣住了,细眉微蹙,神色忽然变得凛冽起来:“哦?竟有此事?” 刘铄颔首点头,极其淡然地道:“此事稀松平常,天下士族尽皆如此,诚如荀家,荀彧在我,荀谌在袁,荀悦在曹,分散布置,更有利于家族延续。”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身为世家豪族出身的他,自然清楚这是天下士族布局的潜规则。 不过...... 他却忽略了一点。 刘铄没有正面回答陈家的问题,而是巧妙地借助荀氏,来回答了这个问题,颇有种瞒天过海,偷换概念的意思。 毕竟,荀氏在东郡可没有产业,也不能在经济上直接支持刘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荀氏对于刘铄的帮助,仅仅只是荀彧的人而已。 但是陈家则不然,陈家不仅仅有陈宫在辅佐刘铄,甚至陈氏家族在东郡的投资同样极大,在经济上的帮衬,更是堪称巨大。 如果陈家当真有族人在冀州,那么一旦双方的力量失衡,陈家一定会考虑保全自家资产,卖掉刘铄,转头袁绍。 而这样的危害,可是要比孤零零的荀氏,更加严重。 袁术被刘铄这么明里暗里的一点拨,当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跟谁借钱不是借呢,子明一定要有自己判断的标准,干万不能被士族反制。” “这样如何?” 袁术赶忙表示道:“等参加完竖碑仪式,我立刻让人送二十万石粮草过来,权当是我借给你的,至于陈家的粮食,就没必要借了。” “而且,老兄奉劝你一句,陈家的账能还尽量要还,干万不能拖延太久,否则他们会不断向你索取,他们就是一帮吸血虫。” “这世上......” 袁术苦口婆心,继续劝谏道:“只怕除了我袁术以外,没有多少人会真心实意帮助子明,咱们俩人必须要精诚团结,才能在这乱世之中立足。” 二十万石粮草? 好一个袁术,果然财大气粗! 南阳、汝南作为粮产的大郡,全都在袁术手中掌控着,瞧对方的底气,足以证明这二郡的粮产是何等惊人。 “在下何尝不知袁将军心意。” “您放心!” 刘铄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尽快渡过此次难关,彻底令东郡站起来,不再受制于人,如此才能更好的与袁将军合作。” 袁术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来,咱们继续喝酒。” 刘铄赶忙举起酒樽,相邀道:“能与袁将军合作,铄三生有幸,早知如此,当初在获得传国玉玺时,便不该搞无记名投票,应该直接交予袁将军保管。” “现在倒好......” 刘铄一仰脖子,酒倒樽干,气呼呼吐槽道:“我在东郡站稳了脚跟,却无形之中得罪了刘岱,当初拿下陈留时,他竟然想要直接派人接收,实在是太气人了。” 袁术听到“传国玉玺”四个字,内心不自禁兴奋起来,歪心思瞬间漫开:“子明,陈留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而且!” 言至于此,袁术刻意强调道:“我已经亲自给长安递了奏疏,表奏程昱为陈留郡郡守,至少在朝廷的程序上,咱是合法的,你不必担心。” “如果那刘岱还敢以此为由,强行霸占陈留,你便依照从前,派人直接将此贼打出去,放心吧,有我袁术在,肯定不成问题。” 刘铄忙不迭点头:“所以我才后悔啊,当初真是鬼迷了心窍,怎么偏偏想出无记名投票这一招,早知如此,就该直接把传国玉玺交给将军保管。” 刘铄的再次强调,让袁术心里的欲望,如同汹汹烈火般燃烧起来,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 “其实子明啊,你完全可以效仿袁绍啊!” “嗯?” “当初袁绍如何当上的冀州牧?不就是因为韩馥弱而袁绍强吗?如今之兖州,与当初的冀州,岂非如出一辙?” “不可!” 刘铄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袁绍卑劣手段,我刘铄决不可为,否则与此贼,又有何意?” 袁术吐口气,心知这条路走不通,继续道:“子明,其实你的声望已经盖过刘岱,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情,若是刘岱不仁,你切记不可优柔寡断。”. 第427章 上杆子找死的人,你是拦不住的… 你这是在点我吗?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袁术,佯作思忖良久,方才开口道:“不管怎样,刘岱对我而言,也算有恩,我是不会主动对他出手的。” 袁术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子明,你可别太天真了,刘岱已经表露出了敌意,尤其此次竖碑仪式后,你在兖州声望愈高,他对你便愈加忌惮。” “连郑老都被你请来了......” “啧啧!” 袁术故意把声音拉长,给足刘铄权衡利弊的时间:“据我所知,兖州各大士族排着队想要拜访郑老,而郑老至今未见兖州士族一人。” “他们是绝对不会放弃这干载难逢的机会,势必会想办法从子明你身上入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刘铄皱了皱眉:“还请袁将军不吝赐教。” 袁术深吸了口气,极其郑重地道:“意味着在郑老的心里,你的地位要比兖州士族重要得多,意味着你可以借此机会,反复巩固你在兖州士林中的地位。” “要知道,济北相鲍信、泰山郡守应邵等人,会从一个模棱两可的状态,转而支持你,至少也会对你产生好感。” “甚至,一旦兖州刺史刘岱要对你下手,他这个刺史怕是调动不了兖州其余郡国,任何一支兵马,更严重者,还会被其余郡国反制。” “子明!” 袁术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刘铄,再次叮嘱道:“咱们可是同盟,只有我会希望你变得越来越好,因此这才真心实意嘱咐你,一定要利用好郑玄!” 其实,关于郑玄的能量,刘铄何尝不知,但他更清楚郑玄的脾气,若是自己当真拿他当个棋子来用,那么必然会适得其反。 不得不承认。 袁术功利心太强,完全不懂人心,更不明白,对付不同的人,要使用不同的对策,不能仅仅只是权衡利弊。 刘铄哂然一笑,彷佛全然没有把袁术的叮嘱放在心上:“袁将军,郑老的确是我请来的,但他会见何人,是他自己的权力,我绝不干涉。” “你......” 袁术气得差点爆了粗口,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怒,再次劝谏道: “你还是再考虑考虑,郑老能来东郡的竖碑仪式,对于子明你而言,可是一次干载难逢的机会,若是错过,势必悔恨终身。” “这......” 虽然刘铄内心极其坚定,但他终归要照顾袁术的情绪:“袁将军既如此说,铄自然会铭记于心,不过强人所难之事,终究非铄本心。” 袁术吐口气,尴尬地摇了摇头:“子明啊,你小子便是太过讲道义了,可刘岱会跟你讲道义吗?他若真要对你动手,便是举兖州之力。” “但我相信!” 刘铄态度极其坚定:“公道自在人心,众诸侯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绝不会轻易上当,助纣为虐。” “何况......”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半开玩笑地道:“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想必袁将军不会不管在下吧?” 袁术略显尴尬地道:“本将军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可是......” 不等袁术把话说完,便被刘铄直接打断:“袁将军既然不会袖手旁观,铄又有何惧?” 袁术吐口气,一针见血道:“子明,只怕届时插手东郡之事者,不仅仅是我袁术,还有我袁氏之家奴。” 刘铄神色波澜不惊,轻声言道:“袁绍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精力插手东郡之事,公孙将军占领青州,声势愈加浩大,够袁绍喝一壶的。” 袁术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但子明或许不知,袁绍已经派人在接触刘虞,很显然,他是要借助刘虞的手,来制衡公孙瓒。” “子明切莫忘记,一旦刘虞参与进来,乌桓突骑必然会参战,彼时公孙瓒在骑兵上的优势必然锐减,袁绍压力自然就轻了。” 刘铄不得不承认,袁术的大局观还是很厉害的,对于各方势力之间的制衡,掌握得极其清楚,尤其是袁绍周边力量,更是如此。 “况且!” 言至于此,袁术提醒道:“我们今年的主攻方向,应该会向江淮、徐州一带发展,如果兖州当真出了问题,我能抽调出来的兵力,只怕不多。” “子明啊!” 袁术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兖州局势的发展,终归还是要靠你自己,你切记不可太过妇人之仁,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 刘铄惊诧不已:“将军,您的意思是,今年要向徐州、江淮拓展势力?” 袁术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怎么了?” 刘铄顿了顿,试探性问:“那颍川的曹操呢?置之不理吗?” 袁术似乎全然没有把曹操放在眼里:“嘁,一个腌臜遗丑而已,又能掀得起什么风浪,交给孙策、程普等人即可。” 刘铄惊得俩眼珠子都快瞪爆了:“袁将军,曹操此人绝对不容小觑,当初攻打雒阳时,几乎全都是此人的谋略。” “铄以为!” 刘铄态度坚定,劝谏道:“您还是要集中兵力,先行消灭了曹操为好,至于徐州、江淮,比之曹操,根本不值得一提。” 袁术细眉微蹙,一脸的不屑:“子明,怎么连你也如此惧怕曹操?” 刘铄吐口气,解释道:“这不是畏惧曹操,只是实事求是而已,曹操此人绝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您若不先除掉此人,只怕将来必受其累。” 袁术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发出一声蔑笑:“子明,我记得曹操与你有旧,怎么你竟......” 刘铄简直无奈了,再次强调道:“我们私交的确不错,但如果是在战场上,我宁肯先消灭曹操,也绝对不会放任他做大做强。” “此人的威胁,在我个人而言,是要比冀州的袁绍,还要高出一个等级的,这一点从他屡次三番战败孙坚,便可见端倪。” 袁术倒也不否认:“没错,曹操的确厉害,但子明说他要强过袁绍?哼,我袁术绝对不敢苟同,曹操充其量只是袁绍打入豫州,来恶心人的棋子而已。” “如果我当真被曹操拖累,反倒会让袁绍笑话,只有集中力量打通江淮、徐州,才能真正的青州公孙瓒接壤,相互驰援。” “这!” 袁术声音洪亮,态度坚定:“才是我应该做的!” 刘铄只能呵呵了:“袁将军,您......” 袁术大手一挥:“子明,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战略该如何实施,我心中已有计较,你不必再劝,一个小小的曹阿瞒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尼玛! 刘铄听得简直想打人。 你丫既然不把曹操放在眼里,有种便灭了曹操啊? 干不掉人家,还特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丫得傲慢到何种程度,才能说出这种不要碧莲的话来? “袁将军......” “报—!” 正当刘铄准备劝谏时。 会客厅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郭嘉拎着一个酒葫芦,径直转入会客厅中,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今日又有许多人递上了拜帖。” 刘铄长出口气,轻声道:“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一律不见。” 郭嘉从怀中摸出一个拜帖,双手呈上:“主公,这是颍川郡曹操递上来的拜帖,您或许对他感兴趣。” “哦?” 刘铄皱了皱眉:“是曹孟德?” 郭嘉点头:“没错。” 刘铄思忖了片刻,终于还是接过拜帖:“让他明日过府一叙,但前提,是其一人。” 郭嘉自然明白刘铄的想法:“主公放心,属下明白。”. 第428章 有生之年,再见百家争鸣,百花… 与袁术继续聊了片刻后,刘铄便有些撑不住了,终于找个理由送客,亲自将其送出府门,目送其离开。 呼~~ 长出口气。 刘铄如释重负,叹口气道:“终于送走了,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袁术刚愎自用,估摸着不久必然遭殃,这座大山咱们靠不了多久。” 郭嘉咕噜灌了口气,细眉微蹙:“哦?主公与袁将军到底聊了些什么,为何忽然会做出这般绝断?” 刘铄负手而立,幽幽目光依旧凝视着远处的马车,轻声道:“袁术今年的目标是要拓展徐州、江淮,而至曹操与不顾。” “哼!” 轻哼一声,刘铄极其不屑地道:“真不知是何人为他出谋划策,这样短智的家伙应该直接拉出去斩首示众。” 郭嘉则是哂然一笑:“曹操此人的确足智多谋,而且极有能力,这一点,从他屡次战败孙坚,便可见端倪。” “不过,袁术欲向江淮、徐州等地拓展,也有他的道理,主公莫非以为凭现在的曹操,能将袁术消灭吧?” 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曹操实力的确很差,比之自己初来东郡时,不逞多让。 但他能在袁术的屡次针对性强攻下,安然存活下来,且实力越来越强横,便足以证明了此人的能力,难道这不足以引起重视吗? 刘铄不禁好奇,郭嘉对于此事的判断,竟然这么差吗? “奉孝,你以为呢?” “这......” 郭嘉略一思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主公,属下目前没办法给出合理的判断,因为对于曹操此人,属下没有详细的调查。” “自从负责搭建情报体系以来,属下的主要精力全部集中在河北、青州、兖州等州郡,至于颍川曹操,只派出两拨刺奸,但目前进展颇慢。” 刘铄暗松口气,转而强调道:“既如此,从现在开始,我要你把曹操当作极度危险人员对待,务必要尽快建立其颍川的情报体系。” “哦?” 郭嘉愈发好奇:“主公因何对他如此感兴趣?难不成,只是因为当初在雒阳的一战?” 刘铄岂能解释自己是穿越众的原因,他只能含糊其辞:“没错!虽然我只与曹操有过一次并肩作战的机会,但他的思维能力,却是我见过的最强者。” “甚至!”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比之文若与奉孝你,不逞多让。” 郭嘉哦的一声诧异:“属下还自罢了,但文若素有王佐之才的美誉,主公竟拿曹孟德与文若相提并论,而且给予如此高的评价?” 刘铄点点头:“关于曹操此人,我解释再多,只怕也是无用,你需要自己调查后,才能得出确切结论。” 对于自家主公的盛赞,郭嘉铭记于心,当即欠身拱手,表示道:“主公放心,属下铭记于心,必定全力搭建好颍川的情报体系。” “恩。” 刘铄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手示意回府,一边走,一边道:“奉孝,你此次前来府衙,只怕不单单是来送拜帖的吧?” “主公英明。” 郭嘉揖了一揖,立刻转回正题:“属下只是顺手递上拜帖而已,今日前来,主要是汇报驿馆的情况的。” “袁绍已经开始联络各大世族,亲自带人拜访,至于内容说了些什么,暂且不知,但可以肯定一点,冀州收编黑山军之事,已经广为流传。” “属下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已经基本掌握了数条线,确定了三个窝点,六个嫌疑人,目前正在深挖,想来竖碑仪式后,便可收网了。” 刘铄惊诧不已:“袁绍这厮的动作可真快啊。” 郭嘉颔首:“没错!袁绍的动作的确非常迅速,但似乎有些急于求成,因此破绽也最多,攻破起来相对比较容易。” 这一点,倒是可以理解。 毕竟,刘铄与袁绍之间虽然没有正式撕破脸皮,但内在已经具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他此次冒险前来东郡,自然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局面才行。 而想要快速打开局面,不动用他在东郡提前埋伏下的刺奸,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而他一旦动用,对于郭嘉而言,便可顺藤摸瓜,一举将其打尽。 “郑老呢?” 既然袁绍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那么刘铄便立刻转向另外一人。 郭嘉吐口气,轻声吐槽道:“正如属下此前所料,各大世家豪族纷纷拜访郑老,但郑老却没有答应一人会面,只是与荀爽、蔡邕、马日磾等人,见过一面而已。”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郑老已经从蔡邕那里,得知新驿馆将来会是合作办学的书院所在,他对驿馆颇为满意。” “而且据说,蔡邕也在旁敲侧击郑老来东郡办学之事,但郑老似乎始终没有表示出明确的态度,每次都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刘铄早有预料,轻声道:“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不要紧,只要没有明确的拒绝,对于咱们而言,便还有机会争取。” “咱们这一次,不单单是在向郑老展示咱们的诚意,更是在告诉郑老,大汉虽然暴乱,但我东郡却是乱世桃源,极其安全。” “切记!” 刘铄再次提醒道:“郑老有自己的主见,咱们的人不可过分干涉,否则必然起到反作用,咱们现在只能等郑老自己做出决定。” 郭嘉揖了一揖,当即保证道:“主公放心,属下已经交代过了,只在暗中盯着,绝不会主动干涉。” “恩。”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 驿馆。 郑玄负手立在窗前,遥望着繁华的濮阳城,街上川流不息的百姓,内心感到极其满足,他在东郡百姓的神态中,真正感受到了幸福。 “幼安。” “恩?” “这两日,你感受如何?” “很好。” 管宁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感受,和盘托出道:“东郡的发展当真超乎了想象,刘铄此人在内政方面的能力,的确令人惊叹。”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是啊,刘铄不论是军事能力,亦或者是内政能力,皆乃当世翘楚。” “不过......” 话锋一转,郑玄扭头瞥向管宁,饶有兴致地道:“这都不是我最看重的。” 管宁笑了笑,轻声道:“师兄,你最近一直没有接受兖州世族的会见,甚至连檀敷等人都不曾相见,真正的目的怕是在考察刘铄吧?” 郑玄捻须淡笑,恩了一声:“没错,的确如此,刘铄的表现的确出乎我的意料,这样的人值得信赖,更值得托付。” “哦?” 管宁听出了郑玄的话外弦音:“师兄莫非已经做出决定了?” 郑玄吐口气,缓缓摇头:“暂时还没有,但的确有些心动,若能在东郡办学,发展速度会比北海更加迅速。” “只是......” 郑玄依旧有些心悸:“那样便不是康成书院了,它的性质必然发生转变,刘铄合作办学的想法,绝不仅仅只是为传道授业解惑。” “当然!” 管宁显然早有预料,极其肯定地道:“不过师兄,您的弟子如果可以为刘铄所用,能够真正造福于民,岂非真正学以致用?” “这......” 郑玄皱了皱眉,陷入沉思。 管宁却是捻着胡须,继续言道:“师兄,不管刘铄背后有何目的,单从东郡的变化便知,此人一心为民,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咱们不仅仅要为弟子传道授业解惑,更要能为其找到一个能够真正发挥能力的地方,才算是对他们负责到底。” “康成书院不会亡,您的心血也不会灭,它必将以另外的形式,继续存在,而且会快速发展壮大,或许在有生之年,你我能够真正再见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第429章 还望郑老能好生考虑此议,与刘… “报—!” 正当二人聊天时,屋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郑玄、管宁扭头望去。 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被推开,从外面转入书院的弟子,揖了一揖:“恩师,蔡大家有事求见,说是有关竖碑仪式。” 郑玄细眉微蹙,轻声询问:“只他一人吗?” 书院弟子恩了一声:“没错。” 郑玄这才放下心来,颔首点头:“既如此,让他进来吧。” 书院弟子应声承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房间。 管宁蹙眉道:“师兄,你说蔡大家会不会是受兖州士族委托而来,毕竟他本人也是陈留人士,在兖州颇有声望。”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摇头:“伯喈知道我的脾气,应该不会触这个眉头,或许他此番前来,真的是为竖碑仪式而来。” 管宁吐口气,仔细思忖片刻,轻声言道:“但愿如此。” 郑玄摆手示意管宁一旁落座:“来,喝茶。” 二人方才坐定。 吱呀! 门被推开,蔡邕从外面转入,隔着老远,便拱手抱拳,满面带笑道:“郑老,阔别多年,可还记得蔡伯喈否?” 郑玄主动相迎,脸上堆满了笑容:“堂堂飞白体蔡大家之名,郑某如何能忘?来来来,咱们今日好生聊聊。” 蔡邕这才于宾位落座,简单寒暄了两句,便转入正题道:“郑老,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是受边让所托,希望您能为竖碑仪式上的碑文作赋。” “作赋?” 郑玄细眉微蹙,瞥了眼管宁,随即目光又转回蔡邕:“伯喈,如果老朽没有记错,为碑文作赋之事,应该是边让的事情,对否?” “没错。” 蔡邕肯定地点点头:“当初刘郡守便是这般定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全天下的鸿儒尽皆聚集于此,文礼实在是不敢在诸位鸿儒面前,卖弄文章。” “其实,前些天他已经把碑文准备好了,而且准备上报给刘郡守做最终的审核,但听说郑老来了东郡,立刻便断了此念。” “所以......” 蔡邕把声音拉长,炯炯双目凝视着郑玄,给足对方思考的时间。 毕竟,以如今竖碑仪式的声势,不论何人,能够作赋,必将流传干古,而碑文若是郑玄亲自攥写,意义与影响将会更大。 可是...... 郑玄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摆手直接打断:“伯喈,此次郑某赶来东郡,只为参加竖碑仪式,绝无他想,更不会参和其中的任何事情。” “至于为竖碑仪式作赋的事情,郑某以为还是要交给文礼去做,据说他为此事奔波了足足半年有余,甚至还以身涉险,亲赴长安宣传。” 呼~~~ 长出口气,郑玄极其郑重地道:“为碑文作赋是文礼应得的荣誉,不论何人,都没有资格与他争抢,即便是我。” 管宁呷口茶,同样附和道:“师兄所言甚是,我相信即便此事落在刘郡守那里,他依旧会全力支持文礼。” “所以伯喈......” 管宁极其郑重地道:“此事你不该来,哪怕是受文礼所托,也不该来,师兄若当真接下此事,才真正要被人戳脊梁骨呢。” 蔡邕何尝不知此事各中利益,叹口气道:“此事乃是蔡某唐突,还望郑老原谅,既如此,在下自会与文礼转述郑老心意。”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倒也没有拒绝,只是转而言道:“伯喈,你与文礼关系似乎极其密切,竟愿为其承担骂名。” 蔡邕饮茶的动作一顿,旋即轻轻放下茶盏,吐口气道:“唉,就知道瞒不过郑老,还请郑老原谅在下的唐突。” 其实,盯上碑文作赋的鸿儒有许多,某些人更是明里暗里旁敲侧击,示意边让没有资格做这件事,应该把它交给别人代为作赋。 这段时间以来,边让承受了太多这样的旁敲侧击,以至于心态有些崩,甚至陷入了极度的自我怀疑中。 蔡邕实在是不忍边让继续沉沦下去,这才故意借着边让的由头,来寻找郑玄,只要郑玄都不愿意接手此事,那么别人又岂敢轻易染指? 只是...... 连蔡邕也没有想到,郑玄竟然这么快便戳穿了他的用心。 本以为,自己会被郑玄怒批,毕竟此事有些利用对方的意思,但没曾想,郑玄丝毫不恼,反而极其淡定,甚至称赞道: “伯喈,此事其实与你无关,毕竟飞白书没有人比你更有资格,不论碑文是何人所写,竖碑仪式总是会有你的踪迹。” “可你依旧能为文礼发声,甚至想到这种办法,替他彻底解除祸患,而将旁人的怨气,引到你自己身上。” “单凭这一点......” 郑玄极其郑重地言道:“便足以证明,刘郡守没有看错人。” 蔡邕顿时一愣:“啊?郑老,此事与刘郡守何干?” 郑玄淡笑:“我可听说,他已经委托边让,向你求书,为东郡办学做准备,对否?” 蔡邕颔首点头:“没错,确有此事。”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刘郡守是个纯粹的人,你蔡伯喈亦是如此,相信东郡将来的书院,必然不逊于当年雒阳的太学。” 蔡邕细眉微拧,急急询问:“可是郑老,您......” 郑玄淡笑着打断道:“恩,刘郡守也向郑某提出了合作办学的邀请,但某尚在犹豫之中,暂且不能给出确切的答复。” 蔡邕了然,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在下明白,康成书院是您毕生的心血,谨慎一些,倒也是应当的。” “不过郑老......” 言至于此,蔡邕揖了一揖,郑重言道:“在下还是要劝您,战火已经席卷青州,青州终归是不太平,而办学对于环境要求极高。” “纵观天下,能够令郑老您安心办学的地方,恐怕除了东郡以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虽说到了东郡,会变成官学,但还请您相信刘郡守,他对教育的理念令人震撼。” 其实,此前蔡邕对于刘铄办学,也不感兴趣,可是在被边让疯狂洗脑后,对于刘铄的伟大教育梦彻底震惊,才有了一丝意愿,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而当蔡邕得知刘铄为此事而做出的努力后,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助他一臂之力的意愿,也随之增强。 甚至,这一刹那,他脱口而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鬼使神差地就这样劝谏郑玄,与之一起合作办学。 天哪!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正当蔡邕发懵时,郑玄淡然一笑,捻须言道:“如此说来,伯喈是愿意拿出家中藏书,相助刘郡守办学,对吗?” “啊,这......” 蔡邕本想摇头悔恨,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恩,我已经决定,拿出一部分藏书,来资助刘郡守办学。” 当这句话说出口的那一刹那,蔡邕只感觉浑身轻松,彷佛卸掉了心头的重担一般,内心说不出来的舒爽,甚至连胸膛都不自觉挺了起来。 彷佛...... 这是一件令他极其骄傲的事情。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同样不吝溢美之词的称赞道:“伯喈能够拿出自家藏书办学,令郑某深感敬佩。” 管宁同样郑重地揖了一揖,脸上写满了敬佩:“刘郡守能得蔡大家的帮助,办学之事必然成功!” “相信要不了多久,东郡便可拥有一座不输于雒阳太学的书院,此乃天下莘莘学子的福音呐,相信他们必然趋之若鹜,报名求学。” 蔡邕拱手抱拳:“若能再得郑老相助,合作办学,方才是名副其实,还望郑老能好生考虑此议,与刘郡守强强联合。”. 第430章 穷则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达则… “孟德兄。” 刘铄迈步走进会客厅,拱手抱拳,满面欢笑相迎:“没想到,竟连你也到东郡了,实在令铄受宠若惊啊。” “子明。” 见刘铄赶来,曹操忙不迭起身相迎,隔着老远便拱手行礼:“你我兄弟自雒阳惜别后,至今已有一年,老兄我甚是想你啊!” “尤其得知你在东郡的所作所为,令老兄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仅仅一年而已,东郡竟是旧貌换新颜,繁华不输当年的雒阳。” 刘铄颔首淡笑,摆手示意曹操一旁落座,轻声道:“哪里!老兄你只见到了东郡的繁华,却不见兄弟为此,愁得直掉头发。” “须知兄弟我方才及冠,正值大好年华,竟为此操碎了心,隐隐有垂垂暮年之色,我真恨不得撇下东郡郡守之位,饮马江湖,逍遥快活。” 曹操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游侠梦境,捻须淡笑道:“实不相瞒,老兄像子明你这般大时,还真是饮马江湖,仗剑行天下,当真是逍遥快活。” “可惜现在......” 摇头叹息片刻,曹操满目遗憾地道:“此梦早已烟消云散,脑子里全都是兵马、钱粮、建功立业、报效朝廷。” “俗!” 曹操最终吐出一个字:“真恁娘的俗!若是十余年前,我曹操肯定想不到,自己会变得像现在这样俗。” 刘铄盯着曹操,半开玩笑地道:“怎么,莫非孟德兄也想效仿悬鱼太守,辞去官职,逍遥天下?” “哈哈!” 曹操仰天哈哈一声,摇了摇头:“曹某可没有悬鱼太守那般境界,虽说感觉现在的自己太过俗气,但身在这红尘俗世,岂能真正清高?” “诚如子明你,固然心怀这行侠仗义之梦,但不也照样在东郡郡守的位置上,为百姓谋福祉吗?咱们终究是回不去的!”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我与孟德兄可不同。” 曹操蹙眉:“哦?如何不同?” 刘铄轻声道:“侠之一字,穷则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达则为国为民,兼济天下!只要侠在心中,不论游走市井,亦或高居庙堂,皆可称之为侠。” “穷则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达则为国为民,兼济天下?” “恩!” 曹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反复咀嚼刘铄的这番话,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子明对于侠的理解,的确要比曹某更深一层。” “甚至要比圣人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还要更令人敬佩,子明乃是当之无愧的侠,令曹某深感敬佩。”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摆了摆手:“听说孟德在颍川发展的也很不错,你虽只当它是红尘俗世,但骨子里依旧有侠义情长。” “而且!”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铄相信孟德兄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输于在下,若是你我皆能所有建树,匡扶汉室,再造乾坤,必定指日可待。” 曹操只能呵呵了,良久没敢接话,眼神甚至也有些飘忽,彷佛不敢与刘铄对视,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难不成...... 这小子现在就已经生出谋逆之心,想要效仿袁术、袁绍,甚至是董卓?否则他如何不敢正面回应自己。 曹阿瞒啊曹阿瞒! 你可真行! 曹操顿了顿,摆了摆手:“曹某粗鄙之人而已,可没有子明那般雄心壮志,将来的事情,可不敢胡思乱想。” “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搞好颍川,效仿子明你,让颍川百姓过上富足的日子,如此这般,便心满意足了。” 刘铄淡然一笑,极其肯定地道:“恩,我相信孟德,一定能办得到。” 曹操拱手抱拳:“借子明吉言,但愿能够如此。” 刘铄眼神如炬,声音铿锵有力:“一定如此。” ...... “哦对了。” 短暂的沉默后,曹操终于憋不住了,七拐八拐,切入正题道:“听说子明拒绝了袁绍的会见,不知可有此事?” 刘铄瞥向曹操,面上虽然保持镇定,但心中却是偷笑。 果然! 还是给袁绍过来探路了。 既然如此,那就趁此机会,拉拉仇恨值吧,反正屎盆子扣在了脑袋上,已经摆不脱罪名,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好让对方紧张紧张。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确有此事,怎么,孟德兄该不会是为袁绍来的吧?” 曹操吐口气,竟然没有否认,而是点了点头:“没错!其实此次前来东郡,曹某本不想打搅子明的,但昨日本初找到了我,希望我可以代为拜访。” “原来如此。”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郑重言道:“恭喜孟德,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这次回去,也算是对袁绍有个交代。” 曹操皱眉,打量着刘铄:“子明不怨我?” 刘铄摇了摇头:“这又有何可埋怨的?当初你便与我说过,想要独立发展,实在是太难,必须要寄人篱下。” “只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淡然言道:“咱们俩的选择是相反的,你选择了好友袁绍,而我选择了袁术而已,立场不同。” 嘶—! 曹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即便是现在,曹操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开口询问:“子明,你当真与袁术结盟了?” 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袁绍屡次害我,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刘铄自问没有对不起袁绍,但袁绍却屡次中伤于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刘铄!” 言至于此,刘铄怒意浮于面上,声音宛如钢针:“虽然崛起于微末,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欺负的。” “我之所以与袁术结盟,归根到底,也是被袁绍逼的,若是没有袁术的支持,便没有我东郡的今天。” “孟德!” 刘铄长出口气,双目炯炯,凝视着曹操:“咱们俩私交虽然不错,可如果真的有一天,咱们要兵戎相见,我刘铄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曹操吐口气,思忖了良久,方才言道:“旦有三分奈何,我曹操绝不愿意与子明你兵戎相见,但若真到那一日,我曹操也不会手下留情。” 刘铄淡笑,举起茶盏,相邀曹操:“孟德兄,以茶代酒,我敬你。” 曹操捧起茶盏:“子明,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 “恩。” 刘铄颔首点头,呷口茶,坚定道:“一定!” 曹操豪饮一口:“现在,任务才算完成。” “哈哈哈!” 旋即。 二人相视,仰天一声狂笑。 刘铄放下茶盏,轻声道:“怎么样,新驿馆住得可舒心否?” 曹操点点头,倒也没有丝毫遮掩:“非常舒心,尤其是宫桶的设计,实在是太厉害了。” 刘铄淡然一笑:“其实我还有很多想法,没有融入到其中,等以后有机会吧。” 曹操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哦?还有很多想法?子明,你满脑子那些奇思妙想,到底是如何来的?” “这......” 刘铄总不能透露自己是穿越众,干脆笑了笑:“你若是没什么事情,今日便在府中过夜,咱们把酒言欢,抵足而眠,我跟你好好说说掏心窝子的话。” “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曹操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体:“其实曹某早有此意,只是担心耽误了子明处理公务,因此始终不敢开口。”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大手一挥:“在下其实没有孟德你想象中那么忙,公务早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只差文礼的赋,若不是害怕兖州士族拜访,或许我早出府了。” 曹操长舒口气:“原来竟是这样。” “仲康。” “在。” “传令张牛,摆酒设宴,今夜我要与孟德兄,好生喝上两樽。” “喏。”. 第431章 兖州士族的荣耀,当由我等共同…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32章 我刘铄只欠你边让,不欠兖州士… “文礼兄。” 刘铄举步进入会客厅,隔着老远,便拱手抱拳,笑脸相迎。 “刘郡守。” 见刘铄赶来,边让赶忙起身相迎。 “文礼兄,你怎么......” 仔细打量了边让良久,刘铄不由蹙眉:“怎么这副表情?” 边让强颜欢笑,神色略显尴尬:“我......我没事儿。” 刘铄倒也没有追问,只是摆手示意其一旁落座:“文礼兄,想来你今日前来,应该已经准备好碑文了吧?” “恩。”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忙不迭从布袋中取出一封信笺,双手呈送:“的确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刘郡守过目。” 刘铄接过信笺,长出口气,一边拆,一边言道:“对于文礼兄的文采,铄自然是放心的,但若是别人......” “恩。” 取出信笺,刘铄展开浏览,见落款是边让的名字,这才安心地点点头:“只要是你做的赋即可,至于内容,我相信你。” 边让长出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看来刘郡守已经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了。” 刘铄将信笺塞回信封,点点头:“没错,我已经知道了,但文礼兄没有让我失望。” 边让神色略显尴尬:“其实,半个时辰前,我已经放弃了,但蔡大家却为此找到了郑老,是郑老亲口对他说,这份荣耀应该属于我。” “我这才......” “好一个蔡伯喈。”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这一招借势压人耍得不错,但他如此这般,怕是也瞒不过郑老。” 边让恩的一声点点头:“郑老何其聪慧,更明白如今竖碑仪式的规模与影响力,蔡大家此举一定瞒不过郑老。” “怕只怕......” 边让咬了咬牙,内心显得有些纠结:“郑老会因此迁怒于蔡大家。” 刘铄淡笑道:“文礼兄放心,凭我对郑老的了解,他的心胸极其宽广,为人豁达,还不至于因此迁怒蔡大家。” 边让长舒口气,神色稍稍舒展,停顿了良久,好似经过许久的心理建设,反复权衡利弊,方才艰难地道: “刘郡守,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礼兄不必客气,有何事,直言即可。” “是这样的。” 见刘铄态度始终不错,边让这才壮大了胆子,朗声言道:“郑老好不容易来一次兖州,各大士族皆想与之会面、拜访。” “可郑老始终没有接受拜帖,除了几个老友以外,他不见任何人,因此在下斗胆请郡守出面,希望能让我等与郑老会面。” 刘铄面上没有丝毫诧异,显然已经有所预料:“文礼兄,你的请求倒是可以理解,但你应该清楚,是否愿意与兖州士族会面,是郑老的事情,铄不能替他做决定。” “此事在下了然。” 边让飞快点了点头,朗声道:“所以,在下只是希望郡守能帮忙说两句好话,若是愿意相见,固然是极好的,若是不愿意,我等亦不强求。” 刘铄双目炯炯,凝视着边让良久,直盯得边让是浑身发毛,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方才言道: “文礼兄,你确定要让我去吗?若是你真心想要如此,宁肯冒着合作办学失败的风险,也要替兖州士族求情,我倒是可以一试。” “毕竟......” 刘铄的声音拉长,给足边让权衡利弊的时间:“竖碑仪式若是没有你为之奔走呼号,是绝对不会有现在的影响力的。” “因此,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哪怕风险非常大,我也愿意尽量尝试,权当是对你这半年多努力的报答。” “这......” 这一刹,边让彻底愣住了,思忖良久,依旧给不出答案。 刘铄呷口茶,长出口气:“文礼兄,我知道你面临的压力很大,此前兖州士族帮过你,更帮过困难时期的东郡,对于你我而言,可谓是雪中送炭的恩人。” “若是没有他们在东郡万般危难时的投资,必定不会有现在的东郡,更别提竖碑艺术,不管怎样,这点小小的要求再拒绝他们,于心不忍。” “对否?” “没错!”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知我者,刘郡守也。” 刘铄则是极其淡然地话锋一转:“可是文礼兄,他们对于东郡的投资的确不小,但我刘铄何尝亏待过他们?” “这是一个三方共赢的局面,各大士族在东郡的投资,至少可以获得五六倍的回报率,而且是长期回报。” “我刘铄扪心自问,没有亏待过他们,更没有丝毫亏欠他们,他们提出的意见,若是合理的,我刘铄会听,若是不合理,我也绝不会答应。” “但你文礼兄与他们不同。” 刘铄双目炯炯,凝视着边让,声音极其坚定地道:“你对东郡的帮助,是不计回报的,哪怕这次的碑文,你犹疑这般时间,方才上交,更加证明了这一点。” “也因此,我对你的态度,与对兖州士族是不同的,我不欠他们分毫,但却欠你太多,东郡也欠你太多。” 听完刘铄的一番忽悠,边让原本迷离的眼神,忽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也变得更加坚定起来,不住地点头: “刘郡守言之有理,兖州士族固然在困难时期帮助了我等,但驱使他们提供帮助的根本原因,乃是利益,而非情义。” “如今,兖州各大士族不仅获得了声望,更攫取了不斐的收益,咱们的确不曾亏欠他们,也没必要因为他们的利益,而牺牲大局。”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文礼兄,其实在东郡当官的兖州士族子弟很多,他们也曾托人打问过我的态度。” “哦?” 边让不由蹙眉:“竟有此事?” 刘铄颔首:“恩,不仅有,而且很多。” “那不知刘郡守,是如何回复的?” “直接拒绝。” “直接拒绝?” “没错!”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因为我很清楚,我不亏欠他们任何人,因此心理上没有丝毫负担,而他们此举,却会影响我的大计,因此这才会言辞拒绝。” “也正是因为从我这里得不到肯定,他们的目标才会转向文礼兄,希望能借助你的手,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边让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恍然大悟的同时,怒意浮于面上:“这帮家伙,简直无耻之极。” 刘铄则是极其淡定:“文礼兄不必动怒,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此举倒也是人之常情。” 边让欠身拱手,对于刘铄愈加的敬佩:“没想到,刘郡守年纪轻轻,却对各大士族看得如此透彻,实在令在下佩服。” “哪里!” 刘铄摆了摆手,叹口气:“你若是在我的位置,自然也能看清。” 边让的心结彻底解开,随即站起身来:“刘郡守放心,在下明白事态的严重性,您还是按照您的既定想法去做事,权当在下没有提过要求。” “至于各大士族那边......” 言至于此,边让顿了顿,略一思忖,朗声道:“我自己会想办法应对,争取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对于边让的反应,刘铄极其满意,摆手言道:“文礼兄,实不相瞒,在下考虑过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但绝不是现在。” “哦?” 边让诧异:“刘郡守竟然......” 刘铄恩的一声打断:“没错,考虑过,而且有计划,但因为现在的驿馆鱼龙混杂,实在不方便提及,因此一直保密。” 边让顿时明白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当即拱手抱拳,朗声道:“刘郡守放心,我会稳住兖州各大士族,绝不会让他们坏了大事。”. 第433章 不论刘铄怎么走,全都是一条死… “你说什么?” 袁绍闻言愣怔,猛地转过身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道:“蔡邕去找了郑老,郑老竟明言碑文应该由边让攥写?” “没......没错。” 郭图略显遗憾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袁绍气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该死!蔡邕这厮竟然为了碑文,主动找郑玄?他难道不知郑玄是何脾气?” 当初,大将军何进征郑玄入京为官,不仅礼贤下士,而且设几、杖之礼以待之,可结果倒好,人家进府仅仅一天,未等授予官职就逃走了。 此后的两年,三府(太尉、司空、司徒)曾先后两次征辟郑玄,但也全都被他借故婉言谢绝了。 随后,郑玄与荀爽、申屠蟠、襄楷、韩融、陈纪等十四人,并被征为博士,但他又因父丧而未去,后将军袁隗表举郑玄为侍中,他仍以居丧为理由而拒绝出仕。 毫不客气地说。 郑玄是丝毫不把朝廷大员放在眼里,只要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皇帝亲自征辟,估摸着也会想办法推辞。 逆着他的性子来办事的人,不是愚蠢,就是沙雕,要么就不准备在清流界混了,郑玄的臭脾气可是响当当的。 然而...... 即便明知郑玄不喜欢这些手段,但蔡邕还是冒着风险借势压人,即便是袁绍本人,也不由地敬佩且憎恨。 不得不承认,袁绍当初虽然想到过这样的结局,但却不敢相信蔡邕真的敢这么干,毕竟他的声望已经摆脱了地域限制,没必要因为边让,冒这么大的风险。 即便这件事果真成了,实际上对于蔡邕而言,也没有太大的好处,甚至还要担上被郑玄呵斥的风险,实在是太不值当。 郭图长叹口气,轻声道:“主公,郑老既然已经发话,别的世族怕是也不敢为冀州出头,咱们想要在碑文上做文章,怕是行不通了。” 袁绍咬着牙,气得一巴掌直接拍在案上,狞声道:“袁术与我作对,还自罢了,现在居然连蔡邕也与我作对,简直岂有此理。” 这段时间,袁绍不管拜会哪个世家豪族,袁术也同样会递拜帖拜访,颇有种你方唱罢,我拆台的既视感。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袁术这段时间表现得极好,不仅因为主动奏表朝廷,替刘铄歌功颂德,提高了自己的声望,还故意针对袁绍,给他破脏水。 如此一来一回,可着实让袁绍这段时间的辛苦,浪费了不少,本想在碑文上再做点文章,没曾想蔡邕又出来搅合。 能不受气,才怪呢! “主公勿恼。” 郭图立刻拱手劝谏道:“至少咱们还联络了不少势力,即便在兖州境内,依旧有愿意支持主公的郡守,这一点非常重要。” “而且,兖州士族已经在劝边让,希望他能通过刘铄,来促成与郑玄的会面,不管怎样,兖州士族对边让、刘铄有恩,这件事刘铄十之八九会答应。” “只要刘铄敢因此拜访郑玄,咱们立刻散播刘铄想要借郑玄之手,拉拢兖州士族的消息,凭郑玄的脾气,岂能甘愿成为刘铄的棋子?” “哼!” 轻哼一声,郭图俨然是成竹在胸:“郑老满怀期待前来参加竖碑仪式,却成为刘铄手中的一枚棋子,此事郑老绝不能容忍,极有可能提前离开。” “如此一来,不仅狠狠打了刘铄的脸,更让兖州士族对刘铄失望,便于我等分裂兖州内部势力,襄助刘岱快速崛起,制衡刘铄。” 袁绍自然清楚这一点,但此计明显是有漏洞的:“可若是刘铄不答应呢?” 郭图内心早有计较,对答如流道:“若是刘铄不答应,咱们固然没办法离间郑玄、刘铄,但却能离间兖州士族与刘铄的关系。” “刘铄在东郡固然极有成就,但却与兖州士族的支持,有分不开的联系,若是兖州士族对刘铄失望,必然会令刘铄接下来的发展受挫。” “主公莫要忘记!” 言至于此,郭图提醒道:“刘铄的粮草已经消耗得差不多,接下来才是他最艰难的时刻,若是失去了士族的支持,不信他能渡过此次难关。” 东郡虽然繁盛,但在各大诸侯的眼里,东郡的窘迫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要支持这么大的建设成本,没有世家豪族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而各大世家豪族若是集体罢工,刘铄想要继续东郡的繁荣,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可能起到反作用,令东郡一落干丈。 “总之......” 郭图郑重揖了一揖,轻声道:“这件事对于主公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可对于刘铄而言,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主公只需要安静得等待结果即可,属下还真不信了,这一次,刘铄要如何避过这个坑,不论他怎么走,全都是一条死路。” “报—!” 正在这时,屋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吱呀—! 听得吱呀一声响,门被推开,从外面转入大将颜良,欠身拱手道:“主公,据可靠消息,边让已经从郡守府出来了。” “哦?” 袁绍不由诧异,再次问道:“已经从郡守府出来了?” 颜良极其肯定地道:“恩,出来了。” 呼— 袁绍长出口气,摆手吩咐道:“公则,你立刻通知应邵,让他第一时间打探消息,不得有误。” 郭图欠身拱手:“喏!交给属下即可。” 袁绍颔首:“恩,快去吧。” 郭图应声承诺:“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房间。 ***** 待边让返回驿馆,上了二楼,回到自己房间时。 乌泱泱立刻涌上来一大堆人,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文礼兄,情况如何?刘郡守可说了什么否?” “碑文的事情解决了吗?刘郡守可否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还有拜会郑老的事情,可有眉目了吗?刘郡守是否愿意帮助我等?” “没错,碑文事小,拜会郑老事大啊!” “文礼兄,到底如何,你倒是说话啊!” “......” 蔡邕走上前来,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道:“诸位且安静,先让文礼喘口气,看他的面色,想来事情应该会比较顺利。” 檀敷恩的一声点点头,摸着齿彘,微笑道:“是啊,文礼面上始终有悦色,想来事情比较顺利,否则绝不会如此。” 泰山郡守应邵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若是咱们兖州士族能够拜会郑老,对于我等而言,乃是莫大的恩惠啊!” “没错。” 济北相鲍信长舒口气,轻声道:“能够拜会郑老,听起讲学,对于我兖州众士族而言,不仅是恩惠,更是荣耀。” “文礼。” 鲍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你也别卖关子了,直言即可,事情办得到底如何了?” 面对众士族期盼的眼神,边让只是长舒口气,随即言道:“不管怎样,碑文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正如大家所料,刘郡守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太好了!” “我就说一定可以的。” “刘郡守绝非忘恩负义之人,他定会支持文礼兄。” “那拜会郑老之事呢,文礼兄可有向郡守提及?” “是啊是啊,此事极其重要,进展到底如何?” “......” 愈加热切的兖州士族,没有给边让来到丝毫兴奋感,反而让他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妙,那种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的滋味,的确不太好受。 但不管怎样...... 边让心里清楚刘铄是怎样的人,也明白这些人的真正目的,因此只能含糊其辞,继续想办法敷衍糊弄: “该怎么说呢?”. 第434章 老子跟你谈生意,你却跟我讲道… “该怎么说呢?” 边让皱了皱眉,佯作为难良久,给众兖州士族一个心理准备的预期。 见他们尽皆跟着皱起眉头,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惑色,方才艰难开口道:“其实,这件事在下没有向郡守提及。” “啊?” 檀敷不由地一个愣怔:“文礼,你怎么......” 边让立刻解释道:“檀老,此事归根到底,是咱们与郑老之间的事情,若是让郡守参与进来,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即便郑老被迫答应与我等会面,内心也会生出芥蒂,给我兖州士族扣上一个不折不扣的帽子,如此一来,岂非得不偿失?” “可是......” “文礼,话可不能这样说!” 不等檀敷开口质疑,便被泰山郡守应邵直接打断:“郑老不愿意被人打扰,因此才拒绝外人的拜帖,毕竟这其中别有用心者极多。” “可咱们兖州士族只是想拜访而已,没有别的肮脏想法,我猜郑老不是不愿意见咱们,而是被迫如此,方才不得已拒绝。” “我等希望由你出面劝谏刘郡守,也只是希望借刘郡守之口,询问郑老的真实意愿而已,若是他依旧不答应,我等便也不再强求。” “可你......” 应邵眉头紧攒,怒气浮于面上:“可你怎么连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助我等?想当初,在东郡极其困难时,兖州士族尽皆伸出援手,方才助其渡过难关。” “而现在东郡已经摆脱困境,尔等却翻脸不认人,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尔等扪心自问,此举是否妥当?”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兖州士族的附和,纷纷七嘴八舌地吵杂起来: “是啊,当初若非我等掏钱掏粮,哪有现在的东郡?” “东郡之所以如此繁盛,是我等拿钱粮堆起来的。” “我等不过这般小的要求,刘郡守竟也不答应?” “唉,权当是我等瞎了眼啊!” “......” 听到众人的喧嚣声,边让心头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本想破口大骂,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被他强行压了下来,声音低沉,但却极有力度: “诸位可以扪心自问,当初尔等愿意掏钱粮出来,真的是要支持刘郡守?亦或者只是盯上了刘郡守给的长期回报?”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边让此言虽然没有声嘶力竭,但彷佛有无穷的魔力一般,顷刻间令在场的每一个兖州士族闭嘴不言。 的确,他们当初选择支持刘铄,根本不是出于真心,而是想要挖空东郡,分走一杯羹,最后没能得逞不说,反倒被刘铄的长期回报率打动。 归根到底! 他们掏出钱粮建设东郡的目的,是为利益,而非情义! 既然是为利益,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利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与刘铄之间不过是生意而已,既是生意,就别谈道德,更别道德绑架。 当初刘铄上门求情,希望兖州士族出手相助,这是为情义,是大仁义,结果兖州士族却尽皆与你讲生意,作壁上观,甚至还想瓜分东郡。 结果现在他们想要拜见郑玄,借助郑玄为自家士族扬名,却又以当初帮助过刘铄为由,想要道德绑架,以实现自己的野心。 恁娘的! 老子跟你讲道德,你跟我谈生意。 老子跟你谈生意,你却跟我讲道德? 按理来说,士族尽皆是饱读圣贤书之人,讲仁义,懂礼节,可特么怎么净干这些个不要碧莲的事情! 眼瞅着这帮人本性暴露,即便是素来谦卑的边让,也不由地义愤填膺,愈加敬佩刘郡守识人断物的本事。 没错! 兖州士族尽皆唯利是图之人。 他们与自己不同,因此刘铄的处置办法,同样不同。 边让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刘郡守不曾亏欠过尔等,尔等也没必要拿此事要挟刘郡守!” “我边让!” 言至于此,边让拍着自己的胸膛,朗声道:“同样不会被尔等要挟,郑老不愿意见外人,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外力迫其相见之事,我边让绝不苟同!” 见事情陷入僵局,蔡邕赶忙闪出身来,打圆场道:“文礼,其实大家没有要挟刘郡守的意思,你别误会。” 檀敷叹口气,捻须附和道:“没错!我等只是请求如此,既然文礼有自己的想法,此事暂且作罢,或许以后还有机会。” 济北相鲍信略显遗憾地道:“文礼兄莫要生气,我等明白你的意思,既然事情没有办成,便就此作罢,以后再找机会便是。” 泰山郡守应邵实在是没有想到,此前唯唯诺诺的边让,现在竟然如此刚硬,明明前往郡守府时,一切如常,怎么从郡守府回来,就像是换了个人。 嘶—! 应邵暗自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好奇,这刘铄到底给边让灌了什么迷魂汤,能够让他冒着自己声誉受损的危险,也要为他做挡箭牌? 如果边让对刘铄提及此事,即便此事不成,他还可以趁机离间刘铄与兖州士族的关系,可现在边让却没有提及此事,即便离间,也只能离间边让与兖州士族的关系。 可一个小小的边让,除了有些不值钱的声望外,没有一官半职,能量实在太小,压根对于兖州内的拨云诡谲,起不到半点有益作用。 “该死!” 应邵暗自嚼啐一声,闷声拱手,与众人一起,离开了房间。 蔡邕亲自把众人送出房间,随手关上房门,转身回来时,却是饶有兴致地问:“文礼,你与我说实话,当真没有与刘郡守提及此事?” 边让对蔡邕极其信任,遂摇了摇头,否定道:“我的确与刘郡守提及了此事,但经过刘郡守的提点,才明白此事绝非咱们想象中那般简单。” 蔡邕长舒口气,捻须言道:“没想到,刘郡守小小年纪,倒也是个明白人,可你拒绝了兖州士族,接下来万一还需要兖州士族帮忙,只怕他们心中会有芥蒂。” 边让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压低声音道:“蔡大家放心,刘郡守心中早有计较,但需要在竖碑仪式以后,才能揭晓。” “现在的东郡鱼龙混杂,袁绍、袁术勾心斗角,互相拆台,甚至兖州士族内部,也未必是铁板一块。” “郑老此行关系到与东郡合作办学之事,绝不能因为兖州士族想要与郑老会面,便因此坏了事情,这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蔡邕长出口气,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但是文礼,你把一切罪责全部扛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做,可值当否?” “恩。” 边让没有丝毫犹豫,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值得!” 蔡邕眸光中闪烁着淡淡惊异:“文礼真性情也。” 边让吐口气:“我只是不想让这乱世之中,最后一片净土,也变得丰龊不堪,充满诡诈,只要能保住刘郡守,我边让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蔡邕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文礼,你真的没让我失望。” 边让揖了一揖:“但还请蔡大家再帮某一个忙。”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你的意思是檀敷?” “恩。” 边让点点头:“檀老在东郡士族中素有声望,还望蔡大家能出面稳住檀老,莫要被某些人利用,成功进攻刘郡守的工具。” 蔡邕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吧,此事交给我即可,檀老与我素有交情,而且也是明辨是非之人,只要陈说利害,他会明白的。” 边让颔首:“多谢蔡大家。”. 第435章 以经济手段,捆绑兖州士族?刘… 嘶—! 袁绍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你说什么?边让这厮竟然没有把兖州士族的要求,转达给刘铄?” “恩。” 郭图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应邵便是这样说的。” 袁绍一脸的不敢置信,皱眉言道:“这怎么可能?边让怎么会......” 郭图同样惊诧不已:“属下也不敢相信,边让竟然敢公然忤逆兖州众士族的意志,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忙。” “该死!” 袁绍暗自嚼啐一口,狞声道:“如此一来,离间兖州士族的计划,怕是要落空了,单凭应邵一人支持刘岱,只怕扭转不了兖州局势。” 郭图太清楚当前兖州的格局,皱眉言道:“是啊,兖州各大士族尽皆支持刘铄,且在东郡颇有产业,若非刘铄有过错在先,他们轻易不会转投旁人。” “最为重要的是,郡守府为了避险,闲杂人等一律不予接见,咱们即便是想绕过边让,大张旗鼓与刘铄沟通,怕是也不太可能。” “显然!” 经过诸多事情,郭图长舒口气道:“刘铄似乎早已预料到,兖州士族想要借竖碑仪式,壮大声望,这才故意如此。”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错,此子若是没有预料,岂能防备得如此严密。” “甚至......” 一念至此,袁绍脑海中冒出个极其可怕的想法:“边让未必没有转达兖州士族的要求,而是提出了要求,却被刘铄戳破了我等目的,这才迫使边让把责任全部拦在自己身上。” 郭图惊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强压着心中的震撼:“主公,若当真是如此,问题或许会比咱们想象中,更加严重。” 袁绍蹙眉:“此话怎讲?” 郭图解释道:“主公,虽然目前东郡繁盛,可郡守府却穷得叮当响,想要继续发展下去,只能依靠兖州士族的支持。” “如今,边让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反倒把刘铄摘得一干二净,一旦竖碑仪式结束以后,刘铄势必会抛出利益,再次获得兖州士族支持。” 嘶—! 袁绍猛然惊醒,缓缓点头:“有道理。” 郭图则是继续道:“主公,刘铄与兖州士族之间的利益纠葛越多,他们便越是支持刘铄,属下以为,这正是刘铄以经济利益,拉拢兖州士族的手段。” “兖州士族与刘铄利益纠葛越多,将来的牵绊便越多,势必会因此投鼠忌器,只能被动听从刘铄的号召,只为保全自己的利益。” “主公!” 言至于此,郭图郑重地揖了一揖:“如此手段,可比明里暗里收集士族罪证,迫使其听从我等号令,要厉害得多啊!” 袁绍对此是深有体会,恨得暗暗咬紧了牙根,握紧了拳头,眉目中荡出腾腾煞气,甚至连说话的齿缝间,也有阴风荡过: “刘铄此贼,手段的确厉害!” 当初为了与公孙瓒作战,袁绍是亲自上门请求冀州士族的支持,为此甚至连四世三公的脸都不要了。 而自从袁绍学习了刘铄零首付购房的政策后,冀州士族纷纷主动支持,归根到底,正是因为他们有利可图,这才会主动支持袁绍。 不仅帮助袁绍解决了黑山贼在背后突袭的隐患,甚至还平白无故,获得了大量兵力补充,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妙举。 袁绍本以为此举比较成功,但走了这一趟东郡,才真正发现,他们学习的手段,不过是刘铄早已经玩剩下的,人家还有很多融资手段,是你想都不敢想的。 诚如河北甄氏,在稳固冀州基本盘的前提下,竟主动拿出大笔的资金,投资东郡、陈留,为刘铄的发展添砖加瓦。 这足以证明...... 刘铄政令对于世家豪族的虹吸能力,是何等的强悍! 而与之相比,自己坐镇冀州的手段却显得太过低劣,有其形而无其神,颇有种画虎不成,反成犬类的既视感。 袁绍心底对于刘铄的忌惮,在这一刹那,犹如涛涛的黄河水崩溃,一发不可收拾,变得愈加汹涌,令人心悸。 “该死!” 袁绍心头一凛,暗暗咬住牙根:“公则,你可还有别的办法?” 郭图吐口气,遗憾地摇摇头,轻声道:“刘铄其势已成,难以阻挡,何况竖碑仪式在即,咱们在东郡呆不了多久。” “主公当前的主要任务,还是要消灭公孙瓒,兖州只能拉拢刘岱,帮他多多争取盟友,以其掣肘刘铄的发展。” “至于刘铄......” 郭图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言道:“虽然东郡繁盛,但却仍未彻底摆脱困境,接下来这一年的时间,毕竟要夯实根基。” “主公!” 言至于此,郭图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若是不能在此期间消灭公孙瓒,势必腹背受敌,难以持久。” 袁绍颔首点头:“恩,放心吧,明年刘虞加入战斗,咱们必定可以扭转败局,大获全胜,我绝不会给刘铄彻底坐稳东郡,与公孙瓒联手的机会。” 郭图拱手:“主公英明。” 袁绍狞声道:“既然东郡已经没了机会,参加完竖碑仪式后,立刻返回冀州,不得有误。” 郭图插手应命:“诺。” “哦对了。” 正当郭图准备离开时,袁绍忽然想起了什么:“孟德可有消息?” 郭图长叹口气,轻声道:“主公,曹操这厮自从进入郡守府,便没再出来。” 袁绍愣怔:“啊?他到现在都没出来?” 郭图点点头:“没错!” 袁绍眉头一拧,怒火中烧:“孟德这厮该不会被刘铄此贼软禁了吧?” 郭图笑笑,缓缓摇头:“主公,若是属下猜得不错,是曹孟德自己不愿意出来。” 袁绍诧异:“哦?你这是何意?” 郭图捻须淡笑:“曹操此人太过奸诈,他很清楚主公派他入郡守府的目的,若是就这样出来,只怕不好交差,与其如此,还不如不出来。” “至于刘铄?” 郭图长出口气,轻声道:“只怕也是如此想法,因此二人一拍即合,就蜷缩在郡守府,既能躲躲清闲,又能解决很多麻烦。” 袁绍怒气冲冲:“这个曹阿瞒,简直岂有此理。” 郭图淡然道:“主公不必动怒,如今局面,即便曹操在外面,只怕没什么用,就让他在郡守府呆着吧,二人有些交情,对于我等而言,没什么坏处。” “毕竟......” 言至于此,郭图强调道:“曹操是咱们打入豫州的楔子,一旦他与袁术酣战起来,刘铄必定赶来驰援,二人有些交情,也能让刘铄稍有顾忌。”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公则所言甚是,的确如此。” 郭图欠身拱手:“主公,若是没什么事情,属下便告辞了。” 袁绍摆手示意郭图离开:“恩,退下吧。” 郭图颔首:“诺。” 旋即。 躬身退出了房间。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战在窗棱前,望着繁华的濮阳街道,往来百姓,络绎不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心中生出一抹淡淡的嫉妒。 眼前的濮阳,至少在繁荣程度上,已经不逊于魏郡的邺城。 难以想象! 刘铄自当上东郡太守不过一年时间而已,居然发展的如此迅速,早知此贼如此难对付,当初就该想办法拉拢,而不是与之为敌。 造孽啊!. 第436章 债券发行,一十六道防伪技术,… “主公,这是按照您的要求,在纸浆中加入棉后,造出来的纸张。” 张灵拿着新造好的纸张,脸上泛着一丝淡淡的神采,流露出难以遮掩的兴奋。 “恩,还算不错。” 刘铄拿着新纸张仔细大量。 这份纸张不仅质地更加坚硬,而且有了一定纸钞的感觉,在汉未三国时代,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纸张的天花板。 刘铄革新造纸术的目的,不仅仅是要为教育铺路,更是为金融铺路,发行债券便是金融崛起的第一步,而合格的纸张更是这一步的基础。 “嘻嘻!” 得到刘铄夸赞的张灵,脸上写满了兴奋:“主公,由于棉相对稀少,这种纸张的成本非常之高,怕是一刀能卖出上万钱。” 刘铄瞥了眼张灵,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这纸张可不是为了卖钱的。” 张灵蹙眉,不由诧异:“啊?不是为了卖钱,那是为了什么?” 刘铄没有回答,而是摆手吩咐道:“至于为何,过段时间,你便知道了,现在立刻返回造纸坊,以此为标准,造出一批纸来。” 张灵当即拱手抱拳:“诺,敢问主公,需要造多少?” 刘铄略一思忖:“咱们还剩多少棉?” 张灵搔了搔后脑勺:“这个......小人暂时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已经不多了。” 刘铄不假思索,当即做出决定:“那便全都用上,能造多少,便造多少。” 张灵颔首:“诺!小人告退。” “且慢。” 正当张灵准备躬身离开时,被刘铄摆手打断:“主公还有何吩咐?” 刘铄轻声道:“你去偏殿,唤文若过来。” 张灵揖了一揖:“诺。” 随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大殿。 不多时,荀彧便赶来议政殿,欠身拱手道:“主公,您唤属下何事?” 刘铄招手示意荀彧上前,将张灵送来的纸张,转交到荀彧手上:“文若,债券发行的纸张已经造出来了,你感觉如何?” 嘶—! 纸张触手的刹那,荀彧便感受到了那股子韧劲儿,的确与现在市面上,那种软塌塌的纸张触感,完全不同,好像纸张内长了筋一样: “主公,这纸张......” “恩。” 不等荀彧把话说完,便被刘铄直接打断:“更换了配比,以及原料,经过多次实验后,方才造出了这种纸张。” “我想即便市面上想要有人仿造,没有个三、五年的功夫,只怕也仿造不出来,而等他们有这样造纸技术时,咱们造纸术或许能造出更好的纸张。” 荀彧反复摸着纸张,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置信,一个劲儿地点点头:“如此纸张质量甚好,配得上咱们即将发行的债券。” “主公且稍后......” “文若!” 不等刘铄出言制止,荀彧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大殿。 但没一会儿,他便带着一沓资料,赶来议政殿,将其递到刘铄面前:“主公,这是属下设计的债券。” “按照主公的要求,不仅字体是全新的设计,而且上面的花纹也是由宫廷画师侯其,亲自设计的。” “您瞧这里......” 荀彧抬手指着上面的花纹,长出口气道:“这种笔法没有个十余年的经验,根本不可能临摹出来,而且某些位置进行了特殊的防伪处理。” “属下已经将其统计出来了,除了纸张、字体的防伪外,在花纹上的防伪处理,一共有七处,图案上的防伪一共有六处,字体上的防伪有三处,合计一十六处。” 刘铄仔细打量着荀彧找人设计的债券图案,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就按照这个图案来设计,切莫忘记加盖官印,要保留水印。”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这是核心的防伪技术,属下绝不会忘记。” 刘铄长舒口气,这才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荀彧试探性询问道:“主公,纸张何时可以造出来?侯其制作印刷母版需要大量时间,如果太过紧急,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完成。” 靠一个个手绘制造债券,肯定是不可取的,这样容易出错,导致债券发行混乱,更容易被人临摹,难以标准化。 因此,刘铄便将印刷术提出,只要能造出一个合格的印刷雕版出来,剩下的便是复印,不仅省时省力,而且标准化程度极高。 “很快!” 刘铄略一思忖,给出答案:“大概十天之内。” 荀彧点点头:“好,属下这边让侯其闭关制造母版,待纸张下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债券全部做好,且加盖官印。” 刘铄恩了一声:“竖碑仪式结束后,紧跟着便是儒林集会,届时兖州士卒尽皆会参加,咱们必须要趁热打铁,赶在儒林集会前完成。” 荀彧拱手:“主公放心,属下记住了。”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好,既如此,便退下吧。” 荀彧颔首:“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大殿。 接下来的日子,蔡邕已经开始准备飞白书,八个新县立着八个石碑,在写好碑文以后,工匠便开始没日没夜的雕刻。 (ps:飞白书亦称草篆,是一种书写方法特殊的字体,因笔画中有的似鸟头燕尾,又似鸟头凤尾,横竖笔画丝丝露白,飞笔断白,燥润相宜,似枯笔做成,故称飞白书。) 在雕刻碑文的过程中,荀彧同样派侯其制作东郡债券的印刷母版,它不是木板,更不是石板,而是真正的铁板。 侯其虽然擅长绘画,但毕竟不擅长母版的制造,需要擅长雕刻的工匠配合,这便是制作母版的难点,毕竟不是每个工匠,都能一比一完美复刻。 不过...... 饶是如此,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 终于,有胜利的消息传入郡守府: “报—!” 这一日,正当刘铄在与曹操聊天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 荀彧匆匆赶来,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石碑已经准备妥当了,正在派人分别运往各县,咱们随时可以开始竖碑仪式。” “太好了。” 刘铄兴奋地站起身来,长舒口气:“终于完工了,速速将好消息传报往驿馆,正好后天乃是黄道吉日,咱们于富强县集合,举行竖碑仪式。” 荀彧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诺。” 望着荀彧离开的背影,曹操起身拱手道:“恭喜子明,贺喜子明,竖碑仪式终于可以开始了,这可是当今天下最大的盛会了。” “哪里!” 刘铄面上遮掩不住的喜悦,一揖还礼,轻声道:“我只知道,孟德兄不必在我这里继续藏着了,等竖碑仪式结束后,便可回颍川了。” 曹操笑了笑,神色略显尴尬:“我就知道,瞒不过子明你,实在是因为本初太过烦人,曹某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恩。” 刘铄淡然一笑,摆了摆手:“我理解孟德的苦衷,实际上,我也不希望你出来给袁绍当枪使,把你留在府里,也是给我自己省事儿,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哈哈哈!” 旋即,二人相视,仰天大笑。 曹操拱手抱拳:“子明呐,这段时间,曹某跟你学到不少东西,尤其是政务方面,当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刘铄忙不迭拱手,还了一礼,轻声道:“彼此彼此,在下在军事兵法上,也与孟德兄学到很多东西,但愿将来不与孟德兵戎相见,否则必是大难临头。” “哈哈!” 二人再次仰天大笑。 这笑声永远的镌刻在了他们心中,是他们彼此之间最后一刻的怀念。. 第437章 翩翩君子,淑女亦好逑! “小姐,您慢点跑!” 楼梯上传来踏踏踏的脚步声,小甄宓提着裙摆,快速向上奔跑,直至甄家商业中心的最顶层后,兴奋地赶往窗棱处。 抬眼望去。 不远处正是富强县最中心的一片空地,空地上站满了高冠博带的儒士,以及各大商贾的负责人,甚至连甄家的二公子甄俨,也赫然在列。 至于更外围的,则是当初刘铄收编的黑山贼乡民,他们一大清早便赶来此处,将广场围了水泄不通。 富强县县兵披坚执锐,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时刻摁着腰间的寰首刀,维护着广场秩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小姐,您......您......您跑得太快了。” “阿玥快瞧!” 然而,甄宓却是兴冲冲地抬手指向下方:“东面第三排的人,是不是二兄啊?” 甄玥忙不迭举目望去,飞快点头:“没错,是二公子,但他可是咱甄家的继承人,怎么可能只排在第三排?这不公平!” “这里是东郡,是兖州!” “不是冀州!” 虽然甄宓年纪小,但她对此却是浑不在意,而是傲然言道:“况且还有那么多鸿儒学者,咱们甄家能在第三排,与兖州各大士族为伍,已经很不错了。” 鉴于甄家官商两种属性,且手握大批资金,在陈留投资了不少产业,因此在安排相应的位置时,故意将甄家提高了一个档次。 不过...... 饶是如此,在今日这种场合,甄家的身份地位依旧排不到前两排,就更别提真正参与到竖碑仪式中,享受这份震古烁今的荣光。 “倒也是。” 甄玥仔细咀嚼着小姐的话,缓缓点头,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咱们甄家现在毕竟是以商贾为主业,能与兖州各大士族的掌门人同列,实属难得。” 甄宓嫣然淡笑:“刘郡守能够给予异地商贾如此崇高的地位,必定甚得各大商贾的喜爱,此人的心胸可是要冀州的那位,强出太多。” “小姐的意思是......” 甄玥桃花般的美眸在下方人群中扫过,指着北侧第二排的位置:“可是那位冀州牧否?” 甄宓的目光立刻转向侍女手指的方向:“恩,没错!我可不喜欢此人,阴险狡诈,而且总是胁迫母亲,掏钱掏粮,总有一日,咱们甄家会被此人掏空。” 甄玥嘻嘻一笑:“小姐,您可不能这么说袁使君,听说袁使君正想与咱们甄氏结亲呢,小姐的姐妹中只有四姐与您尚未婚配。” “说不准......” “阿玥!” 甄宓气呼呼怼了回去,峨眉浅蹙:“休得信口胡吣,我年纪尚小,母亲才不会把我嫁给袁家,绝对不会!” 甄玥心知小姐生气,不敢再继续开玩笑,但甄宓不知道的是,阿玥口中的话,其实不是玩笑,而是真实存在的。 袁绍还真就盯上了她,毕竟甄家幼女贵不可言的相言,已经传遍了整个魏郡,又有谁不清楚,甄家幼女乃是甄家的掌上明珠。 若是能娶到甄家的幼女甄宓,那么必然可以得到其背后整个甄家的力量,这意味着袁绍有了足够的钱袋子,可以支撑他的政权。 但凡一个政权的创立,绝对少不了三种东西。 其一:枪杆子; 其二:笔杆子; 其三:钱袋子; 通常人都觉得枪杆子、笔杆子是最重要的,但实际上,钱袋子才是政权的根基,若是没有足够的钱财支撑,枪杆子易断,笔杆子易折。 袁绍自问没有刘铄那般搞钱融资的能力,因此只能借助外力搞钱,来发展壮大自身实力,所以他在获得冀州牧的第一时间,便已经盯上了甄家。 甄氏的产业遍布河北,可谓是日进斗金,这样的家族对于袁绍而言,简直就是棵摇钱树,他岂能不盯紧、抱紧,揣入自己的口袋。 “家母的确舍不得小姐。” 见自家小气生气,甄玥赶忙点头哈腰地陪笑道:“所以这才允许小姐时常来兖州转转,如果某天使君当真要对甄家发难,或许咱们便举家迁移至此。” “袁绍敢对我甄家下手?” 甄宓峨嵋紧蹙,恶狠狠瞥了眼下方的袁绍。 “或许吧,这种事情,说不清楚的。” 甄玥虽然只是甄宓的侍女,但在甄家中也颇有地位,某些事情她一清二楚。 也正是因为如此,甄玥才能成为甄宓的侍女,以便她能在某些时刻,起到相应作用。 “哼!” 甄宓气得攥紧了粉嘟嘟的拳头:“我才不要嫁给袁家,打死都不嫁。” 甄玥淡然一笑:“小姐莫急,此事尚早,难以定论,或许是四姐也不一定。” 甄宓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眼神的怒意得以缓和。 咚!咚!咚! 咚咚—! 正当二人的话题略显尴尬时,下方广场中响起一阵钟鼓齐鸣,悠扬的钟鼓之声沁人心脾,瞬间吸引了四方所有人的注意。 “小姐快瞧。” 甄玥忙不迭抬手指向窗外,兴奋地跳脚呼喊道:“那位便是东郡郡守刘铄,听说他今年方才及冠,乃是真正的弱冠郡守。” “在哪儿?” 甄宓踮起脚尖,将臻首探出窗外望去。 “就在那儿!” 甄玥立刻抬手指向北位:“穿着一件秋水色长衫的公子。” 甄宓顺着手势望去。 果不其然! 视野的尽头处,攒动的身影中,一个年轻的公子,穿着一件秋水色蜀锦长衫,乌发束顶,襟袖微扬,望之飘逸清雅,气质如玉。 “哇~~~” 虽然双方相隔足足两百余步,但甄宓依旧看得如痴如醉,眸放桃花,丝毫不遮掩内心的喜欢,以及汉末女子该有的矜持儒雅。 在刘铄身旁的鸿儒学者郑玄、蔡邕、马日磾、荀爽等人,彷佛全都成了陪衬,丝毫入不了甄宓的法眼,任凭人山人海,甄宓眼里只有刘铄一人。 “小姐快瞧,他转过来了。” 即便是身旁的侍女甄玥,在此刻也不由地兴奋起来,忍不住开口称赞:“不仅仪表堂堂,而且还是弱冠郡守,听说他至今尚未娶妻,也不知怎样的女子才有那般福气。” 甄宓那双桃花般的美眸紧盯着刘铄,不肯挪移分毫:“能够配得上刘郡守的女子,想来必是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不论家世背景,亦或者是才华,当属当世翘楚方可。” “可惜......” 言至于此,甄宓苦哈哈叹口气:“我出身商贾之家,怕是没有这个福气。” 甄玥抿嘴淡笑,调侃道:“小姐,原来你不想嫁给袁家,是因为心里有人了啊?” 甄宓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崇拜:“刘郡守不仅年轻,而且能力出众,方才任期一年,便有如此成就,这样的奇男子又有哪个女子不喜欢。” “阿玥。” 甄宓扭头瞥向侍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你老实交代,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男子?” 甄玥的目光掠过窗棱,望向人群中的刘铄,眼神无限憧憬:“刘郡守的确是仪表堂堂,而且前途无量。” “可惜......” 言至于此,甄玥缓缓摇头,长出口气:“玥儿只是个侍女,不论身世地位,还是才华,尽皆不能与之匹配。” 甄宓笑笑,轻声道:“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殊不知翩翩君子,淑女亦好逑,喜欢是相互的,难道不是吗?” 甄玥恩的一声,坚定地点点头:“小姐言之有理,翩翩君子,淑女亦好逑,但小姐如此袒露心意,可是淑女否?” “啊~~~~” 甄宓彷佛被刺到了痛点,跳着脚,气道:“我才不要当淑女。” 甄玥抿嘴淡笑:“说不定,刘郡守偏好小姐这样的女子呢。”. 第438章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恭祝八县… “刘郡守!刘郡守!” “刘郡守!刘郡守!” “刘郡守!刘郡守!” “......” 在老百姓震天彻地的呼喊声中,刘铄、郑玄、蔡邕等人缓步走向石碑,虽然刘铄资历浅,只能屈居在郑玄、蔡邕等人身后,但显而易见,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即便是儒林界的泰山北斗郑玄,在听到老百姓如同浪潮般的欢呼声,见到老百姓不停挥舞的旌旗、手臂,也忍不住捻须称赞道: “刘郡守果然甚得民心,老百姓面上的笑容是做不得假的。” “是啊。” 一旁的蔡邕环顾四周围聚的百姓,他们虽然尽皆粗布麻衣,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后方的刘铄身上。 彷佛...... 他们这些世家豪族全都成为了刘铄的陪衬。 即便当初小皇帝的队伍进入长安城,长安城的老百姓也没有今日富强县的老百姓兴奋,这一刹那,竟让蔡邕有种盛世太平,伴驾出宫的既视感。 “刘郡守任期不过一年,便能得民心如此,实在是了不得。”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面上虽然极其淡定,但心中对于刘铄的评价,更增添了一分,拿出家中藏书办学的意志,更坚定了一分。 正如边让所言,乱世之中能碰到这样的诸侯,实属不易,不管是存粹的王道也好,亦或者王道、霸道并行也罢,总之刘铄此人,值得他投资。 ...... 待众人尽皆来到盖着红色稠帐的石碑时,老百姓的欢呼声陡然间高了三分,整个会场顿时人声鼎沸,刘铄抬手冲百姓打招呼时,全场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这架势...... 简直要比后世的国际巨星出场,还要疯狂万倍! 巳时一刻,竖碑仪式正式开始。 兖州名士边让充当司仪,迈步走向台前,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吉时已到,东郡竖碑仪式正式开始。” “初平二年,冬去春来。东郡八县,住房竣工。黛瓦覆顶,玉柱擎梁。五脊六兽,瑞气呈祥。青石铺地,溢彩流光。” “房屋肃然,鳞次栉比。太一神祠,配殿堂皇。孔庙金身,端坐正堂。虔诚跪拜,伏惟尚飨。敬畏先祖,贤德至上。” “恭祝!” 言至于此,边让的声音陡然间提升一倍,随即朝着文武官员、各县乡民,便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深躬礼: “八县百姓,世代永昌!” 东郡的老百姓虽然听得有些晕眩,但边让最后一句的祝词,却是一清二楚,他们纷纷附和起来,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之声: “世代永昌!” “世代永昌!” “世代永昌!” “......” 这四个字若是放在平时,或许没什么太大的意义,只是一句简单的祝愿而已,但对于颠沛流离许久的黑山军乡民而言,却是他们内心中最直白的奢愿。 没错! 他们在东郡安家立业,追求就是这四个字“世代永昌”,虽然简单,却是直击他们的内心深处,因此这才能引起百姓的共鸣。 虽然竖碑仪式方才开始,但在边让最简单的开场白之下,便将整个竖碑仪式的气氛,瞬间推向了巅峰。 再次站在讲台上时,即便是奔波了半年之久,没有参与建设过东郡的边让,也能从台下万干百姓的眸中,感受到那股炙热且直接的情感。 此刻的他竟也有些迫不及待,朗声继续道:“下面有请北海郑玄、东郡太守刘铄,共同为象征着安置性住房完工的石碑揭幕。” 咚!咚!咚! 咚咚—! 顷刻间,依次排开的二十面碾盘大小的战鼓,被臂膀腰圆的壮士敲出一阵豪放热烈的战鼓声,全城百姓闻之无不热血沸腾,手舞足蹈。 他们恨不能有干万只耳朵,听鼓点的激情;恨不能长干万双眼睛,看鼓槌的狂热,释放自己发自肺腑最纯粹的感情。 在腾腾沓沓的鼓声中,刘铄、郑玄互视一眼,颔首淡笑,各自走到石碑两侧,拿起红色稠帐的边角,将其掀开。 顿时,一个足有八尺有余的巨大石碑,出现在众人面前,它四周雕刻着精美花纹,顶部乃是炽焰形状,与炎汉交相呼应。 正面雕刻着八个大字: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它是出自《尚书·五子歌》中的一句: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刘铄的这一年任期,除了在临近结尾时灭掉了张邈外,真的就只干了一件事,那便是稳固民心,兴业安民。 也因此,这八个字不仅囊括了刘铄的这一年,更代表了他内心的一种寄托,毕竟他打的明牌一直都是匡扶汉室。 本固邦宁! 便是匡扶汉室夙愿的集中体现。 当在场的各大世家豪族,见到这八个字的时候,纷纷颔首点头,鼓掌称赞,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 “好一句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说得实在是太好了,现在的大汉之所以沦落至此,便是少了刘郡守这样肯为百姓干实事的人。” “是啊,若是全天下能多些刘郡守这样的人,那么我大汉又何至于沦落至此?当真是悲哉、惜哉、痛哉。” “刘郡守真乃奇才也,其若能在庙堂述职,或许这天下会大有改观,汉室中兴便有望矣,可惜偏偏有妖邪窃据朝堂。” “......” 即便是对面的郑玄,在看到前面这八个字时,也忍不住点了点头,内心不由地万干感慨,瞥向刘铄,心中暗道: “此子虽然年轻,但为人做事颇有章法,对待局势看得也极其透彻,他既心怀匡扶汉室之志,我郑玄即便助他一臂之力,又有何妨?” “至于袁术、袁绍?” 此行郑玄虽然有考察东郡的意思,但对于袁术、袁绍这两个潜在威胁,郑玄同样在考察,而且已经有了结论: “这二者虽然是兄弟,但却不能精诚团结,而是相互作难,早晚必然落败,而且必是被夹缝中生存的刘铄战败。” “或许,能在这乱世之中安然办学之地,当真只剩下了东郡,若是自己的学生能在这样的人手下做事,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而与此同时,一旁的蔡邕同样颔首点头,不住地点头称赞:“民心不可欺,更不可弃,刘铄此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能践行此言,实属难得。” 马日磾亦是感慨万干,长出口气:“一年之内,便能有如此政绩,的确值得称赞,这句话在刘铄身上,才真正得到了验证。” “听说此子准备在东郡办学,想来伯喈、康成应该会助他一臂之力,我马家同样不可落于人后,此子值得相助。” 荀爽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 其实,他最初决定来东郡的目的,不是为了参加竖碑仪式,而是想要瞧瞧,能够被自家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看中,此人到底有何本事。 经过短短数日的走访,以及亲眼所见所感,荀爽对于刘铄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不仅新县发展迅速,甚至连此前的老县,都没有落下。 荀彧这小子...... 识人断物的本事,果然了得。 荀爽暗自佩服的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荀氏人才,再往刘铄这里派些不可,一个荀彧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合作办学? 此事荀爽早有耳闻,内心暗自盘算道:“若是当真有此机会,能在那样别致的地方教学,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 荀爽还有自己的小九九:“最重要的是,若是能与康成、幼安、伯喈一起办学,暮年生活必定是极其有趣。”. 第439章 趣论《管子》,刘铄征服全场鸿…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民惟邦本,本固邦宁!” “......” 当这八个出现的那一刹,不仅仅各大世家豪族沸腾了,甚至连全县城的百姓也跟着沸腾起来,有识字者喊了一嗓子,老百姓立刻云丛呼喊。 喊声震天彻地,一波强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它激荡在空寂的富强县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最终! 还是在边让足足摆手示意了良久,老百姓沸腾的声音,方才逐渐平息下来:“揭幕毕,且请东郡郡守刘铄,致辞发言。” “刘郡守!刘郡守!” “刘郡守!刘郡守!” “刘郡守!刘郡守!” “......” 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中,刘铄朝着众世家豪族拱手致敬后,方才举步走向了演讲台,对着自制的扩音器,朗声道: “鄙人刘铄,任东郡郡守已有一载,经历十万黄巾围城,又纳数十万黑山贼为民,招商引资,大兴土木,融资百万钱有余,方才有今日之东郡。” “东郡之繁荣昌盛,非铄之功,乃诸位之功。” “......” 刘铄开篇简单介绍了这一年的情况,而后把东郡成功的功劳,大大方方地分给了兖州各大士族、商贾,甚至还有八大县每一个乡民。 “我刘铄曾言,天下大乱之根源,在于民心丧乱,因此欲匡扶天下,必先取民心;而民心之本,在于循天道,行仁义,持忠孝。” “铄年幼时,曾有幸读过《管子》,里面载有一言,某至今记忆犹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没错!” 言至于此,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铄治东郡,仅此一言,先安民,解决衣食住行,而后可以知礼节荣辱。” “此二者决不可颠倒,必须要先安民,解决衣食住行,而后才能知礼节荣辱,因此在某而言,《管子》全篇,不过是在讲安民。” “管子相齐桓公,佐周之政,匡扶天下,处处为百姓着想,安定民心、民生,才能有后来的齐公霸业。” “《管子》全书约有15万多字,而‘民’之一字,约有1200处,可谓高频出现,并重视民心顺逆,‘民心’23次,‘顺民心’4次,‘民意’3次。” “毫不客气地说,《管子》通篇都在论民心,谋民生,谈民事,顺民意,要以民心为心,以民意为意,一切以民心为出发点。” “《史记·管晏列传》称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 语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 岂管仲之谓乎?” 言至于此,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摊开双手,哂然道:“孔圣人竟以激刺的话语反衬对管子的褒扬。” “......” 金牌出身的刘铄,此前便参加过国学方面的培训,恰好便有对于管子的解读,没想到穿越后的他,竟然真的用上了这些知识。 他这么一开口,别说那些世家豪族,还有升斗小民,甚至是儒林界的蔡邕、马日磾,以及泰山北斗郑玄,都是聚精会神,听得极其认真。 刘铄亲眼所见,坐在第二排的曹操听得是如痴如醉,不时点头称赞,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他甚至还提笔记录,颇有种“上课认真听讲”的感觉。 “从治国理政的角度讲,《管子》专列《心术》篇,论述‘心’于治国安邦之重要性,圣人处置事物是积极主动的,治国必先使‘心安’。 心安,是国安也;心治,是国治也。 治也者心也,安也者心也。 因此,安定民心乃是治理国家的头等大事,国家的治理与百姓的安宁,根本都在于心,足见民心之重要。” “......” “如果喜以赏,怒以杀,怨乃起,令乃废,政令就行不通,人心则会涣散,进而有二心,祸乱则将发生,一旦激起民众忿怒,则很难应对平息。” “......” “管子曰:修旧法,择其善者,举而严用之;慈于民,予无财,宽政役,敬百姓,则国富而民安矣。” “......” “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因此满足百姓愿望,疏远者自会亲近;反之,亲近者亦会叛离。” “......” 刘铄对于《管子》的解读,不仅仅只是从原文解读,甚至还会结合生动的案例分析,把管子对于民心的治理,分析得是头头是道,更加契合了今日的主题。 起初,只有曹操在做笔记,暗自点头称赞,甚至于后来,连鲍信、应邵,甚至是马日磾等人,也在提笔往竹简上记录。 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这般详细的解读,不仅鞭辟入里,而且通俗易懂,时常引得会场响起一片欢呼喝彩之声。 头排落座的郑玄听得更是津津有味,愈加欣赏刘铄的才华,在刘铄的讲演中,他不仅听到了儒家的学说,甚至还听到了法家、道家、商家的内容。 这足以证明...... 刘铄是个博学多才的人。 而且,此人对于学问的理解深度,绝对不输当世任何一个鸿儒学者,某些知识点便是擅长古今文经的郑玄,也不由地甘拜下风。 虽说刘铄能够为郭淮之师,仅仅只是以珠心算为例,但是现在,郑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刘铄的才华绝不止于算术,他所涉猎的知识点,简直堪称瀚海汪洋。 及止于此,刘铄已经用的才华,征服了古今文经的集大成者,郑玄内心最后一点顾忌,也在这一刹,彻底的烟消云散。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或许,能在刘铄的手上实现,甚至要比自己想象中,发展的更好。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凝视着在台上滔滔不绝讲演的刘铄,那面上浮现出的自信,当真是极有魅力。 身旁的管宁瞥了眼郑玄,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压低声音道:“师兄,看来咱们还是小瞧了刘郡守,此人的才学要比咱们想象中深得多。” “恩。” 郑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他对于《管子》的解读,的确别出心裁,某些切入的角度,令人惊叹。” ...... 正在台下听讲的荀彧,素来以冷静著称,可在这一刹那,竟然当场惊掉了下巴,露出骇然的神色,彷佛在这一刹,刘铄再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主公这一辈子当真是在流浪中渡过的?” “啊,这......” 一旁的程昱捏着颌下美须髯的手僵住,沉吟良久,方才吐口气道:“或许,这世上当真有生而知之者,咱家主公决不可以常理度之。” 自从得知了自家主公的梦境后,程昱内心便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家主公必定是上天拣选的气运之人,因此这才能生而知之,肩负起振兴汉室的重任。 ...... 在第五排落座的卫凯,凝视着讲台上的刘铄,不自禁点头称赞:“刘郡守不愧是刘郡守,讲得可真好。” “是啊。” 同样是世家豪族出身的杨修,感慨万干道:“本以为这一趟东郡之行,只当是开了眼界,没曾想也能长不少知识。” “我承认!” 杨修眸中闪烁着淡淡的羡慕嫉妒恨:“他虽然比我大不了几岁,但论才学,我杨修自愧不如,如果东郡书院真能办成,我一定报名参加。” 王盖颔首点头,轻声道:“算我一个。” 卫凯附和道:“也算我一个。” 祢衡颔首:“别人我瞧不上,但刘郡守确实厉害。” “跟着刘郡守肯定能学到东西,我也会报名。” “还有我!” “我!” “......”. 第440章 合作办学!邀请刘铄每月授课,…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1章 东郡纸,火爆全城!这是日进斗… “不可思议!” “简直不可思议!” 卫凯从手提袋中取出东郡送的纸张,俩眼珠子直放光芒:“此前便听说刘郡守革新了造纸术,原本我还不信,但现在来看的确是真的。” “岂止是真的。” 一旁的杨修抚摸着东郡纸张,眼神中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贪婪:“这些纸张竟比我家生产的纸张质量,高出太多,甚至比左伯纸的品质也要高许多。” “难以想象,刘郡守竟然把它当作回礼,而且足足有半刀,价值至少在万钱以上,这一趟东郡之行,可真是赚大了。” “是啊。” 又有王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言道:“说实在的,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洁白的纸张,回去以后或许可以制成书籍。” “只是......” 王盖捏着这半刀纸张,皱了皱眉:“有些太少了,若是能再多一点,那便好了。” 杨修同样有此感慨:“是啊,若是能再多些,便好了。” “杨公子。” 忽然,王盖抬眸望向杨修,试探性询问道:“要不然,把你的纸张卖给在下吧,半刀纸,我给你一万钱,如何?保证你不会亏。” 杨修闻听此言,立刻把自己的布袋抱紧,气势汹汹地怼了回去:“王公子,你胡说些什么呢?你怎么不把你的纸张,卖给我呢?我给一万两干钱,如何?” “放心!” 言至于此,杨修拍着胸脯保证道:“绝对不会让你吃亏,这样的价钱买你半刀纸,即便是品质最好的左伯纸,也足够买一刀!”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这是拿半刀纸,还了一刀纸,你赚大发了呀!怎么样,有木有兴趣啊?” “你这厮......” 王盖尴尬地摇了摇头,哂然一笑:“即便是品质最好的左伯纸,也比不上东郡纸分毫,想拿半刀换一刀?你扪心自问,你愿意吗?” “你若是愿意......” “别!” 不等王盖把话说完,便被杨修直接摆手打断:“我不愿意,给多少钱都不卖,咱们可以朝寒门士子购买,他们缺钱。” 王盖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若论聪慧,还得是杨公子。” 杨修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哪里—!” ...... 正当二人准备寻觅目标时。 忽然。 不远处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杨公子。” “祢衡?” 杨修抬眸望去,赶忙招了招手:“我在这里。” 祢衡疾步赶过来,俩眼珠子泛着耀芒:“你们拿到东郡的回礼了吗?” 杨修点点头:“恩,拿到了,你该不会也是想要购买纸张吧?” 祢衡倒也没有犹豫,飞快点头:“没错!在下的确想要购买些纸张,杨公子,你......” “不卖!” 杨修急忙把手提袋藏在身后,俩眼珠子恶狠狠瞪着祢衡:“你别打我这点纸的主意了,给多少钱都不卖。” “在下亦然。” 王盖同样把手提袋藏在身后,彷佛像是藏宝贝似的,生怕被祢衡抢走。 这小子脾气不好,而且出口成脏,王盖非常不喜欢祢衡。 但奇怪的是,偏偏杨修这家伙能与祢衡尿到一个壶里,俩人恨不得黏在一起,时常在一起吟诗作赋,嬉戏玩闹。 “不卖!” 王盖皱着眉,直接怼了回去:“坚决不卖。” 一旁的卫凯亦然,飞快地摇了摇头:“别看我,我不缺那俩钱,给多少钱都不卖,这些纸张我还要拿回东郡去,让二弟瞧瞧。” “怎么?” 祢衡大眼珠子一扫:“莫非尔等以为,我祢衡是要买你们手中的纸张?” 杨修皱了皱眉,顿时疑惑不解:“难道不是吗?” 祢衡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不是。” 杨修愈加好奇:“那你是......” “嘿嘿~~~” 祢衡嘿嘿一声笑,恭敬地揖了一揖:“在下是来问杨公子借钱的。” 杨修皱眉:“借钱?” “恩。” 祢衡颔首:“没错。” 杨修试探性问:“借钱作甚?” 祢衡毫不遮掩自己的意图:“买东郡纸啊!” 杨修气得直接怼了回去:“都跟你说了,不卖不卖,你权当耳旁风吗?” “非也。” 祢衡当即意识到杨修会错了意,赶忙解释道:“不是与你们买。” 杨修顿时来了兴趣:“哦?莫非祢公子有购买东郡纸的渠道?可否先让杨某购买。” 祢衡吐口气:“杨公子莫非不知道?” 杨修疑惑:“知道什么?” 祢衡解释道:“东郡新开的纸铺,便有东郡纸售卖,一刀才一万钱,很多人都在排队买,我手里没钱,所以才问你们要。” “嘿—!” 杨修闻听此言,气得俩眼珠子直接瞪了出来:“你小子,怎的不早说?纸铺在何处?现在便带我去。” 由于是出远门,因此杨修等世家子弟身上,全都带着不少钱、仆从,但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抵达东郡以后,住宿餐食全包,因此剩下了不少钱。 一万钱虽然是一笔巨款,但对于世家豪族子弟而言,根本就是毛毛雨,毕竟连带着仆从、车队,加起来足足十余人,人吃马嚼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因此,但凡是出远门,他们身上全都带着足够的钱,沿途的打尖、住店、餐食等等,全都包含在内。 由于东郡住宿、餐食全包,他们各个都省下了不少钱,拿出一万钱买东郡纸,于他们而言,根本没有丝毫压力。 王盖疾步跟上:“还有我。” 卫凯把手一招:“别落下我。” 祢衡笑笑:“尔等全都得借钱于我,我要求不高,三刀纸即可。” 杨修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你要的纸,包在我身上。” “好。” 祢衡大喜,把手一招:“走,跟上,趁现在人少,否则要不了多久,必定售空。” 杨修顿时加快了脚步,宛如慢飞:“快,跟上。” ...... 一行人匆匆而行。 穿过两条街,过了三个巷口。 终于! 一条长龙出现在面前,放眼望去,队伍的最前面,正是一家名为“东郡纸铺”的铺面,正在售卖东郡纸。 祢衡俩眼珠子几乎快要瞪爆:“这是怎么回事?之前还没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排了这么长的队?” 杨修倒也不觉得有异,只恨他们知道的太晚:“大家皆是识货之人,东郡纸的品质远胜于左伯纸,左伯纸都能买一万五干钱左右,何况东郡纸。” “现在东郡纸只卖一万钱一刀,他们自然要抢购。” “罢了。” 杨修的目光快速扫过长队,朗声道:“赶紧招呼侍从排队吧,估摸着在一会儿,该排到第三个巷口了。” “阿成!”杨修喊了一嗓子。 “在。”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急忙上前。 “赶紧排队去,要五刀纸。” “诺。” “别急。” 正当杨成准备离开,王盖立刻打断:“我也要五刀,你先排队,我让人带钱过来。” 卫凯急忙招呼道:“还有我,我要八刀,钱一会儿便到。” 祢衡轻声道:“我要三刀!” 杨成蹙眉:“公子,这......” 杨修大手一挥:“还愣着干嘛,快去排队,钱一会儿便到。” 杨成当即欠身拱手:“诺。” 旋即。 他转身直奔队伍末尾,仅仅只是一刹,队伍似乎又长了一大截子。 东郡纸经过这小小的一通操作,彻底在竖碑仪式后火了,但凡前来参加竖碑仪式的士族,几乎全都要买上一刀,亦或者两、三刀纸,保守估计,至少有两百金以上的收入。 “啧啧,这才多久,果然排到第三个巷口了。” “你别着急,待会儿肯定排到第五个巷口。” “若是纸铺有足够的纸,估摸着能排到宵禁。” “太火爆了!” “......”. 第442章 有个土豪当兄弟,真特么爽歪歪…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3章 培养自己的商贾队伍,国企的雏…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4章 郡守府最神秘的新人,祭酒郭嘉…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5章 可有办法,制止刘铄与郑玄合作… 袁绍记忆里的郭嘉,可谓是将三不惑,全部集齐了。 (ps:《后汉书·杨秉传》:“尝从容言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 就这样一个时常拎着酒葫芦,有钱就去逛窑子,每天醒来都不知道身旁的女人是谁的人,竟然把郭图辛苦组建一年的情报体系摧毁了。 你敢信? 反正不论如何,袁绍是不敢相信。 在他的潜意识里,郭嘉这种人就是颍川人士中的渣渣,纯纯的边角料,走到哪儿都属于混吃等死的杂碎。 如此人物,怎么可能战败自己的谋士? 如此人物,怎么可能会被刘铄器重? 如此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这般谋略? ...... 这一瞬,袁绍对于郭嘉的刻板印象,彷佛像是玻璃一般,啪的一声,被彻底地击碎了,轰成了齑粉。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郭嘉,构想接下来的防御措施:“公则,你立刻派人到河对岸,传令其余县城的刺奸,近期全部保持静默,不得恣意妄动。” 郭图也不敢有丝毫犹豫,当即欠身拱手:“诺!” 可惜...... 还没等郭图转身离开,殿外便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颜良再次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东郡方向有人回来。” 袁绍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快,让他们进来。” 颜良颔首点头:“诺。” 旋即。 豁然转身,再次离开大殿。 不多时,两个男子匆匆赶来大殿,神色极其慌张,遇着袁绍,同样噗通一声跪下,连哭带泣,简直比死了双亲,还要悲痛: “主公,祸事了。” “直言即可,到底发生了何事?” “咱们在富强县的刺奸,全都被拔除了。” “还有我文明县。” “啊?” 虽然袁绍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二人的转述时,依旧惊诧不已:“这怎么可能?难不成,他们是在同一日行动的?” “是竖碑仪式第二天的夜里。” “在下亦然。” “东郡亦然!” 嘶—! 袁绍倒抽一口凉气,又惊又惧地道:“果真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而且专等我离开以后,刘铄此贼明显是在针对我!” “该死!” 袁绍暗自嚼啐一口,眉间涌出煞气,颔下长须无风自飘:“濮阳如此,富强、文明亦然,只怕整个东郡的刺奸,全都面临此劫。” “好一个郭嘉!” “好一个刘铄!” 言至于此,袁绍气得浑身颤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牙根紧咬,面色铁青:“此仇不报,我袁绍誓不为人!” 郭图立刻劝谏道:“主公切莫动怒,咱们目前的对手是公孙瓒,决不可额外再生事端,暂且隐忍,才是上策啊!” “东郡的刺奸虽然被拔除,但凭目前刘铄的实力,也绝对不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主公不必忧心,无非是高筒转车的情报,会稍稍延后而已。” “此事的确是属下轻敌了,若是主公信得过属下,且给属下一年的时间,东郡的情报体系必定会再次组建,绝不会耽误主公大事。” 袁绍何尝不明白当前的局势,公孙瓒已经占据了渤海郡,以及河间国、清河郡部分县城,甚至有了青州、幽州右北平、辽西两条后勤线。 若是不能先将公孙瓒战败,那么势必会陷入双线作战的囧境,如此才当真是得不偿失,甚至会适得其反,彻底把自己拖死。 呼~~~ 也因此,袁绍强压着怒火,长舒了口气,说话的齿缝间,当初一抹淡淡的杀气:“公则,这一次,我可以原谅你,但下一次若再败......” “属下愿意自刎谢罪!” 不等袁绍把话说完,郭图便欠身拱手,朗声打断:“主公放心,此次落败乃是轻敌导致,但这一次,属下绝不会给郭嘉半点机会。” 袁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总之,切莫再让我失望。” 郭图揖了一揖:“属下明白。” ****** “你说什么?” 刺史府,刘岱腾得站起身来,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刘铄竟把袁绍在东郡撒下的刺奸,一网打尽了?” “没错。” 万潜极其确定地道:“方才传回的消息,干真万确。” 刘岱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骇然至极:“袁绍前脚方才离开东郡,后脚刺奸便被刘铄一网打尽,证明刘铄早已经掌握,只是没有动手而已。” “主公英明。” 万潜揖了一揖。 “如此说来。” 刘岱试探性猜测道:“刘铄还不准备跟袁绍翻脸,这件事不过是震慑对方而已,他自己也明白,目前他们没有这个实力。” 万潜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主公,刘铄的确是聪明人,甚至堪称奇才,他这一招敲山震虎,怕是不仅仅在针对袁绍,更是在针对咱们。” 刘岱颔首点头:“没错,咱们近来与袁绍交流甚密,若是袁绍暴露了,咱们同样暴露了,看来这一战,怕是难以避免了。” 万潜轻声道:“主公切莫上当。” 刘岱皱眉:“上当?” “恩。” 万潜解释道:“属下以为,刘铄故意如此,还有想要激怒主公的意思,让咱们主动对他出手,诚如陈留郡守张邈一般,而彼时,刘铄必然反击,从而将我等歼而灭之。” “恩。”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确有这种可能!刘铄绝对不敢轻易对咱们出手,如此一来,便坐实了他以下犯上的罪证。” “但如果咱们主动出手,性质便彻底变了,刘铄属于被动反击,正义反倒落在他的手里,便可大大方方进攻我等。” 万潜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如此。” 刘岱暗松口气:“幸亏你提醒,否则我当真要犯错了。” 万潜轻声道:“此乃属下应尽职责。” “恩。” 刘岱颔首点头,捻须继续道:“昨日我又收到一条消息,郑玄正在操办迁徙书院的事情,他已经决定与刘铄合作办学。” “哦?” 万潜惊诧不已:“竟有此事?” 刘岱极其肯定地道:“恩,确有此事,你觉得,咱们应该如何应对?” “这个......” 万潜深吸口气,思忖良久,方才言道:“郑玄在清流界的声望实在是太大了,一旦他真的决定在东郡办学,兖州各大士族必定云从。” “如此一来,鲍信等人势必会全力支持刘铄,这对于主公调动其余郡国的兵力,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刺史对境内的各个郡国兵马,有节制权,尤其是在战争期间,各郡若是要跨境作战的话,必须是由刺史来节制,否则绝不能引兵离开本郡。 但是...... 刺史对于各郡守只有节制权,却没有指挥权。 若当真各大士族尽皆支持刘铄,那么一旦双方最终撕破脸皮,想要兵戎相见时,他们未必会调兵支持刘铄。 届时极有可能演变成双方之间的战斗,但显而易见的,凭目前刘岱的实力,还真未必是刘铄的对手。 刘岱想要战败刘铄,截至目前为止,有且只有一种办法,便是以兖州刺史的身份,集合境内全部郡国的力量,来对抗刘铄而已。 因此,离间各大士族与刘铄之间的关系,是刘岱目前最为重要的战略,本以为竖碑仪式结束后,刘岱便可以动手。 但谁曾想...... 竖碑仪式虽然结束了,但刘铄这小子竟然能把郑玄的康成书院,从青州北海迁到东郡,一起合作办学! 这件事对于整个兖州士族而言,影响力也绝对不亚于竖碑仪式,甚至这是一种长期的影响力,一旦把此事做成,那么刘岱便彻底失去了希望。 “恩。” 刘岱颔首点头:“影响很多,这一点我清楚,现在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制止这一切?” 万潜皱着眉,深吸口气:“这个......”. 第446章 刘岱好大胆子,竟敢对郑玄下手… “这个......” 万潜皱着眉,声音拉得很长。 实际上,他内心已经冒出一个想法,但却不敢轻易开口,因为实在是太过凶险,一旦失败的话,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此想法是违背他本心意愿的,会让他的良心一辈子遭受谴责。 万潜眉头紧攒,在脑海中激烈思考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硬生生咽回到了肚子里: “还请主公原谅,属下想不到别的办法。” “我倒是有个办法。” 然而,令万潜没有想到的是,刘岱神色始终保持镇定,眉目之间荡出一抹杀气,让人心底油然而生一股不安的感觉。 万潜只觉得恐怖的寒栗沿着脊梁骨反复窜动,一遍又一遍地绞住心脏,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浓烈,让他不由为之心悸,试探性问道: “不知主公,计将安出?” 呼~~~ 刘岱眉目中荡出的杀气愈发浓烈,呼出的气息极其凛冽,按在帅案上的手,几乎要沓出印子,神色竟在瞬间变得愈加凛冽: “咱们拿刘铄暂时没有办法,不如冲郑玄下手。” “啊?主公莫非......” 万潜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拱手抱拳:“主公,万万不可啊,郑老可是清流界泰山北斗,兖州士族无不翘首以盼,他若是出了事,主公必为众矢之的,这无异于引火自焚。” 刘岱紧咬着钢牙,狞声道:“你真当我傻吗?如果真要动手,会让别人知道是我?” 万潜闻听此言,当即意识到刘岱此言非虚,他是真的动了杀意:“主公,您万不可对郑老下手,否则一旦事败,别说兖州容不得您,便是整个天下,也容不得您啊!” “还望主公三思呐!” “行了!” 刘岱愤怒地摆了摆手,却又在瞬间强压下怒火:“兹事体大,我自然会三思,你且退下,让我好生安静一下,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万潜这才松了口气,赶忙一揖:“不论如何,此事主公切记不可对郑老下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岱摆手道:“退下吧,让我静静。” 万潜颔首:“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万潜前脚方才离开大殿,没过多久,刘岱便招呼道: “来人。” “在。” “速速派人传令王肱,今夜过府详叙,切记在宵禁以后再来。” “诺。” ****** 东郡,濮阳。 郡守府。 刘铄仔细打量着制作好的债券,上面的每一个细节都在认真比对,包括字体、花纹、防伪标识等等,检查得非常仔细。 约莫观察了一刻钟,在将每一个细节都核对过以后,方才长出口气,将债券递给荀彧,轻声言道: “若是每一张债券皆能是如此标准,便算是合格。” “诺。” 荀彧接过债券,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放心,每一个细节绝不会落下,属下皆会派人仔细检查,绝不会出错。” 毕竟,这可是动则上万石粮草的债券,一旦某个细节失误,势必会导致连锁反应,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因此,刘铄必须要保证各个细节,尤其是有防伪标识的地方,尽皆齐全且印刷得清晰,否则便是不合格制品,需要及时销毁。 荀彧同样明白债券在市场上流通起来,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因此极其小心,首先要过了他这一关,才能送到刘铄面前审核。 “哦对了。” 在将债券的标准审核完毕以后,刘铄转而询问:“儒林集会的事情,准备得如何了?”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已经准备妥当了,蔡邕、边让、孔融、马日磾、荀爽等人,尽皆在此,现只待郑玄赶回。” 刘铄颔首淡笑,对此极其满意:“兖州士族那边的情况呢?” 荀彧轻声道:“边让、蔡邕正在挨家拜访,目前反馈良好,虽然影响力比在竖碑仪式前会见要小,但兖州士族对此非常满意。” “而且!” 言至于此,荀彧强调道:“边让、蔡邕把当初不能会见的原因解释清楚后,兖州各士族反而对主公愈加支持。” “属下以为,此次儒林集会以后,咱们的债券发行,一定会非常成功,至少可以保证,今年咱们不必为粮草发愁。”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粮仓可够屯粮否?” 荀彧揖了一揖:“主公放心,乔工已经带队修建了许多粮草,足够咱们屯粮。” 这一次,刘铄彻底放下心来:“如此甚好。”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主公,祭酒郭嘉有事求见。”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不多时,郭嘉拎着个酒葫芦来到议政殿,揖了一揖,轻声道:“郭嘉见过主公。” 刘铄淡然一笑:“奉孝,你今日起得倒是有点早。”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淡然道:“不能不起早啊。” “哦?” 刘铄听出了郭嘉的话外弦音:“莫非有何事发生?” 郭嘉颔首点头:“据可靠情报,刘岱撒出一批死士,直奔青州,属下猜测,他极有可能要对郑玄动手。” 嘶—! 刘铄惊诧不已,目瞪口呆:“刘岱此獠,竟敢如此恣意妄为?他难道不知,兖州各大士族尽皆对郑老翘首以盼吗?” 郭嘉则是极其淡然,彷佛在描述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刘岱亦是被逼无奈,若是郑玄当真来东郡办学,兖州士族必定全力支持主公。” “而届时,刘岱甚至可能丧失对兖州的掌控,而单凭他目前的实力,想要与主公对抗,简直难如登天。” “所以......” 郭嘉咕噜又灌了口酒:“刘岱实际上已经无路可走,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因此主公在放出消息,郑玄要来东郡办学时,属下便派人日夜盯紧了刘岱。” “果不其然,两天前,他夤夜召见心腹大将王肱,挑出一支约莫百人的精锐死士,直奔青州而去。” 荀彧听得是心惊肉跳,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奉孝言之有理,刘岱此贼已无路可走,只能诛杀郑玄,再将罪责全部推到主公身上,以此离间主公与兖州士族的关系。” “主公。” 深知此事后果的荀彧,毫不犹豫,揖了一揖:“咱们必须要派人保护郑老,绝不能让郑老及康成书院的学子,遭受半点牵连。” 刘铄何尝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当即腾得起身,走向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观察着路程,皱眉言道: “郑老人在北海高密,想要抵达东郡,需要途径齐国、济南、济北,方才抵达,路程实在太长,危险系数极高。” 荀彧立刻给出意见道:“主公,济北相鲍信只需一纸书信,必可令其派兵保护,关键是齐国、济南两地。” “据此前奉孝提供的情报,青州黄巾已经小有规模,而且当属平原、安平、齐国、济南等郡国最盛。” “主公需要提前派人与齐国相、济南相沟通,争取派兵保护,但咱们自己也要派人潜入,且分明暗两路,以策万全。” 刘铄颔首点头,转而言道:“奉孝,你可还有何补充之处,尽管直言即可。” 郭嘉倒也是个干脆人,没有遮掩,直接言道:“属下已经派人混入了青州黄巾的队伍,而且齐国、济南皆有刺奸,人数虽少,但必有大用。” “属下同意文若的意见,分明暗两支队伍潜入,一来震慑刘岱的死士,二来可以尽快抵达郑玄身旁,提供最直接的保护。” “至于齐国、济南国的刺奸,则会以最快的速度,搜寻刘岱死士的踪迹,争取配合我军,将其一网打尽。”. 第447章 鲍信诧异:何人竟敢对郑老下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8章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汉室的希望… “主公,大事不好了。” 万潜急匆匆闯入殿中,神色极其慌张。 “哦?” 正在处理公务的刘岱,停下手中的工作,抬眸望向万潜:“万从事莫急,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天塌不下来。” 万潜顾不得行礼,神色忧忧,直接言道:“主公,根据可靠情报,刘铄派麾下大将程银,率领干骑直奔青州。” 刘岱顿时一个愣怔,腾得站起身来,脸色刷得一下变了:“你说什么?刘铄竟然派人赶往青州?” 万潜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双眸子仔细盯着刘岱,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没错,而且是明目张胆派遣,还扬言有人要对郑老下手。” 但见...... 刘岱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两下,眼神似乎有些游离,更带着一丝淡淡的惊恐,这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原本,万潜从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自家主公的基本职业道德的,但是现在来看,这件事十之八九不是空穴来风。 自家主公极有可能已经派出死士,赶往了青州,而且如此秘密的行动,自己尚且不知,却被刘铄知晓。 这足以证明,刘铄同样在提防着刘岱,而且在济阴、山阳两郡,有他们撒下的刺奸在,只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些刺奸身在何妨,是何身份。 “这怎么可能?” 刘岱下意识地冒出这句话,但随即便感觉自己言语有失。 尤其,当他的目光与万潜的目光撞在一起时,竟让他生出一抹被对方戳穿的感觉,那双包含泪水的眸子里,分明已经窥破了一切。 “主公。” 万潜喉头滚动,面色阴沉:“属下斗胆问您,此事可与您有关?” 刘岱的眼神有些迷离,内心彷佛被干斤巨锤砸中一样,不敢轻易回答,只是默默站在了桌案前,冷眼凝视着万潜。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殿的气氛,诡异的安静,彷佛能够听到刘岱紧张的心跳声,以及万潜失望至极的心泣声。 良久后,万潜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率先打破这诡异的沉默:“主公,您应该清楚郑老在士人心目中的位置。” “此事一旦失败,根本不需要刘铄动手,兖州士族自然会抛弃您,全力支持刘铄,即便您真的杀了郑玄,只怕也会被刘铄将罪名,推在您的身上。” “主公!” 万潜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地道:“您干不该万不该,怎么可以对郑老动手?刘铄明目张胆的派人赶往青州,必会令兖州士族怀疑到您的头上。” 刘岱心知此事瞒不住,气得眉头紧攒,长叹口气:“此事乃是绝密,只有我与王肱知晓,而且王肱是夤夜前来,死士也全都是夤夜离城。” “这怎么......” 刘岱思索良久,却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破绽:“怎么可能被刘铄的人知晓?难不成是巧合吗?亦或者他原本便想借此机会,污蔑我!” “主公!” 万潜咬着钢牙,狞声言道:“这不是污蔑,您的确派死士了,即便刘铄暂时没有证据,可一旦抓住机会,必可置我等于死地。” 刘岱气呼呼坐下,放在桌案上的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蓬的一声巨响,竟砸的桌案都要爆裂似的,剧烈的颤抖。 “事已至此,我能如何?” 刘岱深吸口气,双眸之中,杀气腾腾:“若是真让郑玄在东郡办学,天下学子必将齐聚于此,兖州士族同样会送弟子前往学子。” “后果你也应该清楚,刘铄借助郑玄的声望,势必获得兖州士人的支持,如果咱们将来当真与刘铄发生矛盾,他们岂能助我?” 万潜听到这般可笑的推论,怒气冲冲道:“主公,不论如何,你可是朝廷封的兖州刺史,只要你别找刘铄的麻烦,刘铄绝不敢主动找你,否则便是以下犯上。” “刘铄何人?” 万潜深吸口气,狞声言道:“素来标榜自己要匡扶汉室,而且还将传国玉玺,亲自送给主公保管,他若是以下犯上,与谋逆又有何异?” “主公!” 万潜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您太糊涂了,此事应当徐徐图之,岂能操之过急?” 刘岱被怼地哑口无言:“可是......” “唉—!” 长叹口气,刘岱轻声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我总不能立刻派人,把他们召回来吧?估摸着,他们现在已经进入青州了。” 万潜失望至极:“现在,只能既希望于他们别被刘铄抓住把柄,即便失败了,也不能露出半点与咱们有关的证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你放心。” 当下,刘岱拍着胸脯保证道:“他们尽皆是死士,事情若是办不成,会自刎谢罪,绝不会留下活口。” “王肱呢?”万潜试探性问。 “在山阳郡。”刘岱回答。 “他没有亲自带队?” “当然没有!” 呼~~~ 万潜长舒口气,稍稍放心:“还好,若当真如此,或许还有转机。” 刘岱捏着颌下胡须:“万从事安心即可,我没有那么傻,王肱乃是我的心腹,此事兖州士族尽皆知晓,他绝不能亲自带队。” 万潜拱手,劝谏道:“主公,从现在开始,您便将此事忘记,权当没有这回事,否则一旦露出破绽,您必失信于兖州士族。” 刘岱恩的一声点点头:“好,我全听你的!不过有一件事,还需要你亲自负责。” 万潜似乎已经明白刘岱想法:“可是刘铄在济阴郡的刺奸?” 刘岱颔首:“没错!此事必须要尽快调查清楚。” “放心。” 万潜答应道:“此事交给属下即可,但还需要放一放,等风声彻底过去,才能着手调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恩。” 刘岱自然清楚被人误解的下场,轻声道:“此事交给你,至于如何办,按照你的想法,我绝不干涉。” “唯一的要求!” 刘岱双目炯炯,凝视着万潜:“必须要将他们连根拔除,诚如刘铄拔除袁绍的刺奸一般,一个不留。” 万潜拱手:“诺。” ***** 北海,高密。 康成书院。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抬眸环视书院中的一切,长舒了口气,轻声道:“此前不觉得书院有多好,可要离开了,才发现自己对它的感情。” 管宁颔首点头,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是啊,人便是如此,何况你在这里经营了数年,说没有感情,你相信吗?” “是啊。” 郑玄恋恋不舍地道:“这里的一砖一瓦,全都是我置办的,它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怎能没有感情。” “说实在的......” 郑玄环顾书院四周的景物,目光最终落在管宁身上:“我真有些舍不得。” 管宁轻声道:“要不,你现在写信回绝了子明?想来他也能理解。” 郑玄飞快摇头,当即否定道:“不必,正如子明所言,青州不安全,今年的情况比去年更盛,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黄巾必定成势,席卷青州。” “咱们现在走,或许还来得及。” “恩!” 管宁颔首点头,轻声言道:“不瞒师兄,吾亦有同感,不过一趟东郡之行回来,青州黄巾便已有积聚之势。” “公孙瓒帐下的大将田楷,根本不予理睬,任由其发展,照此发展下去,青州黄巾的确存在复辟的可能。” 郑玄捻须言道:“是啊,这足以证明,刘铄此人的战略眼光极高,去年只有蛛丝马迹时,他便有段推论,咱们去东郡办学,或许真能长治久安。” 管宁笑笑:“不管别人如何,但于我而言,相信子明小友。” 郑玄仰天哈哈一声:“幼安,你似乎很信任子明。” 管宁毫不遮掩:“没错!此子与众不同,我从他身上,看到了汉室的希望。” “父亲。” 正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郑玄扭头望去,轻声道:“益儿,事情可安排妥当了?” 郑益回答:“恩,全部安排妥当了,不愿追随者,发了路费,已经遣回,其余人尽皆愿意追随父亲,往东郡求学。” 郑玄颔首:“好,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便上路。”. 第449章 兼授算经的经师,俸禄每年八十… 通往济南国的官道上,一支延绵数里的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虽说康成书院的弟子被遣散了部分,但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绝大多数的弟子依旧愿意追随郑玄前往东郡。 这延绵数里长的队伍中,很大一部分是书院的学生,年轻力壮者负责开路,中年及以上者负责在后押车。 毕竟,随同郑玄一起前往东郡的,不仅仅是康成书院的干余弟子,而且还有他耗尽毕生精血收集、创作的书籍,足足数十辆马车,拉着上万卷藏书。 队伍浩浩荡荡,宛如横亘在旷野上的一条苍龙,如果从高空俯瞰,俊美得简直像是一卷令人赏心悦目的山水画。 时值晌午过后,艳阳高照,抹平了春寒料峭,带给众多学子丝丝暖意,彷佛一边在踏青,一边在赶路,却没有赶路的枯燥,只有踏青的喜悦。 不少书院学子纯粹是以观光旅游的心态,在朝着济南国方向赶路,沿途的靓丽风景线,成为他们路途中的谈资。 有些学子更是即兴创作,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引得周遭众人纷纷鼓掌称赞;更有甚者,竟拿着地图,开始推演行军路上的点滴,当作了自己的实践课程。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康成书院的学子尽皆能够自娱自乐,且能在娱乐中获得属于他们的不同成长,更为整个旅途增添了一份与众不同的乐趣。 正中间一辆珠光宝气的马车,正随着车流,遥遥前行,前后皆有身穿儒士袍,腰悬利剑的学子保护,他们看似胡乱的站着,但实际上却暗含兵法军阵,丝毫没有懈怠。 没错。 这里正是郑玄乘坐的马车。 而此刻,郑玄正跪坐在马车中,仔细研读着刘铄的办学细节,以及自己对于书院未来的战略构想。 郑玄似乎已陷入如痴如醉的状态,一手捧着章程,一手捏着白须,不时点头称赞,露出惊诧不已的眼神。 显然! 即便是有着丰富阅历的郑玄,也不受控制般地被刘铄跨越时代的想法震惊,尤其当中的某些观念,竟与自己不谋而合,甚至能令自己获得启发,简直不可思议。 “幼安。” 正捧着章程阅读的郑玄,忽然抬眸望向对座的管宁,朗声道:“你说得没错,刘铄此人非同凡响,绝对不可以常理度之。” “哦?” 管宁呷口茶,放下茶盏,面上泛起一抹淡笑:“师兄怎么忽然如此?莫非是因为刘铄拟定的书院章程?”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白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没错!他希望在东郡创办的书院中,不仅要有经学方面的东西,更要包含算经、三统历、律令、格物、医术等。” “而且,医术方面是由皇宫太医王阳负责主讲,若是有杰出者,可以安排在医馆就医,享受官人的待遇。” 嘶—! 管宁惊诧不已,不自禁皱了皱眉:“师兄,您的意思是,刘铄要给医匠官人的待遇?” 郑玄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不仅是医匠,而且还有各地的经师,每年皆能领取俸禄。” 管宁一脸的不敢置信:“若当真如此,或许荒废依旧的庠、序、学、校,当真可以在其手上,再度振兴,而且传承下去。” 郑玄恩的一声,点了点头:“所以,他希望咱们派出学子,前往东郡、陈留的各个庠序,充当经师,先将这部分体系恢复。” “可以!” 管宁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咱们足有上干名弟子,东郡、陈留才能有多少庠、序?别说将其填满,便是多配两个,亦有富裕。” 郑玄倒是不担心经师的问题:“此事易耳,不过他们一旦成为庠、序的经师,前来学习的时间便少了,这怕是与他们前往东郡的初衷不同。” “幼安。” 郑玄捻须,试探性问道:“你说会有多少人,愿意前往庠、序,充当经师,每年领取微薄的五十石俸禄?” “这......” 管宁眉头紧攒,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了:“才五十石俸禄吗?” 郑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其实,能有五十石俸禄,已经不少了。” 管宁颔首,他自然清楚经师在官府中的地位,往往全都是兼任,没有俸禄。 不得不承认,刘铄能够在财政体系中,专门拨出一笔款项,给各地庠序的经师当俸禄,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至少证明了官府对教化的重视。 “这倒也是。”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片刻:“庠序乃是学校之根基,想要真正教化天下子民,必须要从孺子抓起。” “这一点,子明的想法是正确的,宁非常赞同。” “是以......” 管宁终究还是肯定地点点头:“不论如何,咱们必须要满足庠序经师的配备,若是没有人愿意去,咱们俩要亲自下点功夫了。” 郑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根据章程中的内容,东郡共计有二十四个县,七十三个乡,不少于三百个村落。” “初步估算,需要配备至少三百余个经师,最好是兼通算经者,若是一人既传授经学,又传授算经,则按照每年八十石的俸禄标准发放。” 管宁捻须言道:“咱们康成书院历来是经学、算经、律令等并重,各个弟子皆能满足,如此一来,只需要三百余弟子即可。” “幼安。” “在。” “这件事便交给你来负责。” “啊?我......” “恩。” 郑玄肯定地点点头:“自然是你,你平素比较和善,而我相对严厉,你不负责,难道让我来负责吗?” 管宁略显无奈地叹口气:“好吧,我会尽量安排好此事。” 郑玄颔首:“不是尽量,而是一定要安排好此事。” 管宁尴尬地耸了耸肩:“师兄,若是各个庠序的经师,每年可以分配一些纸张使用额度,那么此事便简单许多了。” “幼安,你别想多了。” 郑玄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东郡纸太过珍贵,目前市面售价颇高,怎么可能给庠序的经师分配使用,这件事你别多想。” “好吧。” 管宁叹口气,继续皱眉沉思:“要不......” 正当管宁思考如何安排庠序经师时,马车外忽然响起个声音: “父亲,前面似乎有情况。” “哦?” 郑玄蹙眉,放下章程,掀开车帘,向外张望:“发生了何事?” 马车外,郑益抬眸遥望,可队伍实在太长,暂时不知发生了何事:“暂且不知,不过很快会有消息传来。” 果不其然。 下一个瞬间,便有弟子王经策马赶来,欠身拱手道:“恩师,咱们已经抵达济南国界,但前方出现大量流民,阻住了我等去路。” 郑玄不由愣怔,一脸的不敢置信:“难不成,灾乱已经蔓延到了济南国?” 管宁顺势望了出去,颔首点头:“应该是这样的,幸亏咱们走得早,否则要不了多久,这灾祸便会蔓延至北海。” 郑玄暗松口气的同时,不禁皱起眉头,轻声道:“黄巾便是在如此情况下,才能真正发展壮大,只可惜,公孙瓒对此全然不重视。” “王经。”郑玄招呼一声。 “弟子在。”王经拱手。 “尽量别影响流民,更别恣意妄议,派人保护好行礼,尤其是书籍、粮食。” “诺。” 王经欠身拱手,郑重言道:“恩师放心,国渊、张逸、程秉、孙乾、郗虑、许慈等人,已经在严阵以待,以策万全。” “很好。” 郑玄满意地点点头。 这些人,可全都是他的高徒,在书院中颇有成绩。. 第450章 我没时间浪费了,愿意在子明身… 或许,这些人的名字,在郑玄耳朵里稀松平常,但如果落在刘铄的耳中,必然会惊出他一身冷汗。 恁娘的! 各个都是大佬级别的人物。 王经,河北清河人士,三国时代曹魏大臣。 此人乃是农民出身,但能拜郑玄为师,在学成以后,便受同乡崔林的赏识,被提拔为官,随后平步青云,历任江夏太守、雍州刺史。 正元二年,蜀将姜维攻入陇西郡,王经率军出狄道迎击蜀军,却被击败,被包围在城中,陷入穷途末路的境况,幸得大将陈泰和邓艾的援助,合力击破姜维,才脱险。 此役之后,他便被朝廷召回,不久,迁司隶校尉、尚书。 甘露五年,魏帝曹髦召见王沈、王经、王业,提出进讨司马昭的计划,王经进谏,但曹髦不听;王沈、王业向司马昭告密,王经不从。 司马昭弑君后,王经因未向司马昭告急,而和其母一同被逮捕并被处死。 此人义不卖主的名声,广为天下流传。 国渊,乐安郡盖县人,三国时期曹魏官吏。 历史上的他,曾跟随管宁、邴原一起,避乱于辽东,后来回归中原,曹操任其为司空掾。 此人在朝议上讨论问题时,经常厉言疾色,敢于发言,正直无私。 曹操推行屯田制,令国渊负责处理屯田事宜。 国渊发挥其管理才能,多方面平衡政策利害,将屯田的土地分配给人民,又按照人民比例安排吏员跟进,更列明屯田的各项实行措施,令国家仓廪丰实,百姓安居乐业。 至于北海张逸...... 他的名气在后世的确不算太大,只在《郑玄别传》中有相关记载: “故尚书左丞同县张逸,年十三,为县小吏。 君谓之曰:‘尔有赞道之质,玉虽美,须雕琢成器,能为书生以成尔志否?’ 对曰:‘愿之。’ 乃遂拔于其辈,妻以弟女。” 此人在青州素有声望,乃是响当当的当世大儒,可谓是继承了郑学的许多知识,或许只是无意于官场而已。 至于汝南程秉、北海孙乾、山阳郗虑、南阳许慈..... 他们大都成为大官,亦或者当世大儒。 孙乾更是成为刘备的左膀右臂,颇受刘备器重。 ...... 刘铄若是知晓郑玄给他带来这么多牛人,估摸着当场便能兴奋地跳到天上去,现在的他,最缺的便是官儿,而且是有能力的官儿。 显然! 郑玄带来的弟子的平均能力,要比兖州士族子弟的平均素质,要高出不仅仅一个档次,若是能将其中优秀者,录入刘铄的政权体系中,必可大幅提升他的实力。 刘铄邀请郑玄来东郡办学,原本只是求一个长期的人才供给,但不曾想,直接丢个王炸开局,简直是爽歪歪的节奏。 此刻,郑玄掀开车帘,遥望着扶老携幼一路逃荒的百姓,心中不由地五味杂陈,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他身为当世鸿儒,却对此爱莫能助。 悲哀! 真是令人感到悲哀! 似乎见郑玄面色有些难堪,管宁捏着颌下胡须,轻声安慰道:“师兄莫要悲痛,这种事情迟早会有人管的。” 郑玄长舒了口气,神色忧忧地道:“可惜天下只有一个刘铄,否则大汉百姓又何至于此?东郡鞭长莫及,着实可惜。”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师兄,只怕现在子明即便想管,也没那个能力去管,东郡固然繁盛,但财务状况必定堪忧。” “东郡纸价值干金的确不假,但它只能让一族兴盛,却不能让一郡兴盛,这些钱对于东郡目前的财务压力,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是啊。” 郑玄何尝不明白这一点,感慨万干道:“所以子明只是以东郡纸缓解压力,归根到底,还是以开荒屯垦为主,如此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东郡压力。” 管宁恩的一声,点了点头:“子明年纪虽轻,但却分得清轻重,这一点着实难得,尤其他对教育颇为重视,更是非寻常诸侯可比。” 郑玄深表赞同地道:“真心希望他能走出困境,最终壮大实力,匡扶汉室。” 管宁笑了笑,轻声言道:“如今已然开春,想来东郡各县令,已经在组织百姓开荒屯垦,或许等咱们抵达东郡,便可见农耕于野的场景。” “恩。” 郑玄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脑海中浮现出百姓开荒屯垦,官员带队亲自巡查,百姓们喜笑颜开的画卷。 这一瞬,郑玄不受控制般的心向往之,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颔首点头道: “是啊,按照日子来推算,等咱们如期抵达东郡,或许大片开荒屯垦的一幕,已经开始,我记得国渊便精通农家学说,对否?” 管宁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颔首点头:“没错!国渊研读过数卷农家学说,而且精通农政,康成书院的那数百亩田,便是由他负责打理的。” “师兄。” “恩?” “你可是想把他举荐给子明否?” “恩。” 郑玄没有否定,而是点了点头,捻须言道:“国渊是个人才,虽然现在还比较年轻,但咱们也该为他筹谋出路了。” “子明年方不过二十,可谓年轻,因此在用人上颇为重视青年才俊,他的那一套选官制度还算公平,国渊应该可以尝试。” “当然!” 言至于此,郑玄赶忙补充道:“最为重要的是,现在的东郡正值开荒屯垦之际,急需相关俊才,老朽相信子明绝不会拒绝。” 管宁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郑玄:“师兄,此次东郡之行回来,你真的变了很多。” 郑玄蹙眉:“哦?是吗?” 管宁点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恩,的确变化很多,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官府如此推崇。” 郑玄哂然一笑,缓缓摇头:“幼安你错了,我对官府从不推崇,只是子明小友与众不同,诚如你所言,在他身上,看到了汉室复兴的希望。” “而我......” 郑玄极其郑重地道:“看到了大同世界的希望。” 管宁惊诧不已,炯炯双目凝视着郑玄:“没想到,师兄对子明小友的评价,竟如此之高。”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我已年过花甲,原本对这世道已经失去希望,本想于山野之间创办书院,传道授业解惑,以此渡过余生。” “不过......” 话锋一转,郑玄扭头瞥向窗外,幽幽目光掠过扶老携幼的灾民,彷佛挣脱了时光洪流的束缚,洞穿了红尘俗世: “此次东郡之行,所见所闻所感,尽皆与我幻想中的大同世界,如出一辙,我愿意竭尽所能,助子明一臂之力,希望能在我耄耋之年时,见证大同世界的实现。” “如此!我郑玄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耄耋之年?”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师兄,你觉得子明花费三十年,便可实现历代先贤都没能完成的宏图伟业吗?” 郑玄摇了摇头,长舒口气:“这种事情,我如何知晓?但如果不试一试,那么必然不成,我没时间浪费了,愿意在子明身上赌一次。” 管宁凝望着郑玄的双眸,他知道这一次,师兄是真的豁出去了,那股埋藏在心底数十年的奋进,终于要在花甲之年彻底爆发: “师兄放心,姜太公年逾八十,才出山辅佐文王,却能建立八百年王朝,咱们现在为子明出力,犹未晚矣。” “我岂能与太公相提并论,只愿教书育人,培养英才,略尽绵薄之力,如是而已,至于剩下的事情,便交给子明自己了。” “......”. 第451章 竟敢有人把黑手伸向我郑玄? 正当郑玄、管宁在马车中聊天时,正在马车外负责警戒的弟子王经,神色忽然凛冽下来,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宝剑,炯炯双目死死盯着扶老携幼的人流。 “子尼,情况有些不对。” 王经缓步走到国渊身旁,压低声音,提醒对方。 “哦?” 国渊倒是没有那个心眼,但听到王经的提醒,依旧下意识紧张起来:“彦纬师兄,你可是有何发现吗?” “暂时还没有。” 王经依旧死死地盯着人流,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只是感觉这支逃难的乡民,有些不太对劲儿,不管怎样,咱们必须要小心。” 嘶—! 国渊深信自家师兄的直觉,因此同样按住宝剑,盯着缓缓走过的人流,仔细观察,丝毫不敢懈怠。 这不观察不要紧,一观察便要人命! 国渊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深吸口气,低声回应道:“师兄,这些难民的确有些不太对劲儿。” “哦?” 王经只是好奇,但却没有实证。 可不曾想,国渊只是扫了一眼,便察觉到了异样:“子尼师弟莫非察觉到了什么?” 国渊倒也没有遮掩,颔首点头,轻声道:“师兄注意观察这些人的面色,真正的难民,大都是面黄肌瘦,毫无半点精气神。” “可你仔细观瞧!” 国渊声音压得越来越低,彷佛生怕被人察觉到:“东北方向那个推车的男子,体态雄健,步履沉稳,面部虽有污垢,却是故意涂抹,而是因饥饿而导致的菜色。” 王经忙不迭以余光扫过东北方向的男子,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却正如国渊所言,此人身强体壮,步履沉稳,不似农民,倒像是军中健卒。 有问题! 的确有问题! 王经以余光瞟过后,片刻后,目光再次掠过此人。 这一次,王经观察的更加仔细,对方脚下穿着的是一双方头履,而真正难民脚上却是一双简易的草鞋。 此外,此人推车的手部虎口处,有常年握剑提刀才有的老茧,证明此人必定是一员经久沙场的悍卒,亦或者是精于刺杀的死士。 “还有......” 正当王经内心掀起巨浪惊涛时,身旁国渊再次提醒道:“西北方向,那两个戴着斗笠的男子,不断穿梭在人流中,与其余难民显得格格不入。” “此外还有,西北方向......” “东北方向......” “......” 国渊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指出七、八个行踪、神态诡秘之人,顿时惊出王经一身冷汗,心中的骇然愈演愈烈。 不等国渊把话说完,便被王经摆手打断,提醒道:“速速备两匹快马,一旦发生不测,让二位恩师,尽快离开,不得有误。” 国渊颔首点头:“师兄放心,我自会安排。” 旋即。 他长出口气,按剑离开马车,同时提醒沿途弟子,务必要听从师兄的安排,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不得有误。 没一会儿,国渊牵着两匹快马赶来,朝着车厢恭敬地揖了一揖,轻声道:“二位恩师,弟子国渊,有事要禀。” 郑玄掀开车帘,轻声询问:“彦纬,可有何事?” 国渊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恩师,这些难民之中可能混有刺奸,弟子已经备好快马,若果真发生不测,恩师可乘快马离开。” “哦?” 郑玄不由感到诧异:“难民中有刺奸?” 国渊不敢肯定,只是给出自己的意见:“某些人不似难民,行踪诡异。” 郑玄颔首:“好,我明白了,按照尔等想法去做,不必管我。” 国渊眉头一紧:“恩师,您若不走,我等......” 不等国渊把话说完,便被郑玄摆手打断:“放心,我虽垂垂老矣,但亦是经历过大风浪之人,一些刺奸鼠辈而已,何惧之有。” “况且!” 言至于此,郑玄强调道:“我对尔等颇有信心,一些蝇营狗苟,不值得一提,按照尔等的想法去做吧,我这里不必操心。” “可是......” “放心!” 国渊话音未落,郑玄已经放下车帘,言外之意,他已经下定决心。 不得已之下,国渊只能转而朝郑益拱手:“益恩,恩师的安全便交给你了。” 郑益颔首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家父的,尔等切记小心。” 国渊悠悠目光再次瞥向车厢,无奈叹口气:“恩,我等必竭尽全力迎战,但如果实在拦不住的话,烦请益恩带着二位恩师离开。” 郑益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会的。” 车厢内。 郑玄呷口茶,依旧保持绝对的淡定,他只是微微蹙眉,不由好奇:“幼安,你觉得是何人要对咱们动手?”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片刻,试探性道:“咱们此行是为迁徙东郡,与子明合作办学,对何人有利,对何人有害?” “答案显而易见。” 管宁深吸口气,极其镇定地道:“此举刘铄受益,而对其政敌有害,河北袁绍,兖州刘岱尽皆如是。” “不过......” 言至于此,管宁声音略微拖长,似是在脑海中不断思忖:“此事对于刘岱在兖州的地位,最有威胁,因此初步判断,刘岱的嫌疑最大。” 郑玄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在东郡参加竖碑仪式时,连袁绍、袁术等人皆到了,偏偏兖州刺史刘岱没到,足以证明他与子明不睦。” “如今子明在东郡声望日隆,极大地威胁到了他在兖州的权威,单从动机上分析,刘岱确有动手的可能。” “功高震主!” 郑玄一针见血地戳破,捻须淡然道:“毫无疑问,二人之间早晚必有一战,即便子明不主动找麻烦,想来刘岱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只是不曾想,竟然有人敢把手伸向咱们,而且还派出了死士行刺,看来我这把老骨头,着实给子明添了累赘。” 管宁颔首淡笑:“师兄说得什么话,咱们可是子明主动邀请来办学的,若说添累赘,也是子明自己给自己添累赘。” “哈哈!” 郑玄彷佛丝毫不在意车厢外的凶险,竟仰天哈哈一声:“这倒也是。” 管宁捻须言道:“师兄稳坐于此,莫非是相信子明,已有动作?” 郑玄倒也没有遮掩,缓缓点头:“恩,自其任东郡郡守以来,十万黑山贼也好,过万匈奴突骑也罢,表面看似没有关联,但实际上背后皆有推手。” “子明能够平稳渡过,且越打越强,若不是有先见之明,亦或者时刻防备,焉能如此,此次贼子将黑手伸向我等,我不信子明没有准备。” 管宁深吸口气,揖了一揖:“师兄不愧是师兄,宁佩服之至。” 郑玄摆了摆手:“哪里!咱们静候结果便是,我也想瞧瞧,子明会如何处置此事。” 管宁轻声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尽可能抓活口,以便套取情报。”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恩,确有可能。” “师兄,若是如此......” “......” 正当管宁、郑玄在车厢内聊天时。 忽然。 流民的队伍中,有人从小车上的藤筐中,取出一柄柄寰首刀,直朝着书院队伍迅猛杀来,口中不停地叫嚷着: “弟兄们,郑玄便在中间的马车中,一起上,将郑玄诛杀于此。” “杀—!” “书院众弟子听令,保护恩师,结阵御敌。” “诺!”. 第452章 古之恶来,暴虐全场,挡我者死… 汉朝不同于宋明等王朝,文武泾渭分明,这个时代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文官,但凡官员,尽皆可以披挂上阵,指挥干军万马作战。 比如,汉末时期的尚书卢植,在朝中乃是尚书,却可以被委派为北中郎将,率领朝廷最精锐的力量,与黄巾贼子鏖战。 因为儒家六艺是他们的必修课,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箭、驾车(御战车、驾车),便是军事技能。 郑玄乃是清流界的泰山北斗,所传授的也不仅仅是经学,而是六艺皆有,甚至还有其他擅长的科目,因此书院弟子同样能文能武。 当隐匿在流民队伍中的死士,发起对书院队伍的进攻时,以王经为首的弟子,没有丝毫畏惧,纷纷提剑迎战。 尤其是王经,但见他拔剑出鞘,双膝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飞足踹翻一个死士,掌中宝剑猛挥,剑光如雪,那被踹翻的死士脖颈处多出一道剑痕。 随即,王经健步如飞,向左前方奔出数步,避开弩箭袭杀的同时,突然翻身跃起,在空中几个纵跃,左劈右刺,专朝死士密集之处落足。 嗤!嗤!嗤! 王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片刻后,那群冲在前头的死士,或是眉间、或是喉咙、或是面门,多出一道剑痕。 不得不承认,王经对于出手时机的把握,简直完美到了极致。 只见他身影飘忽,动作极为迅速,一柄长剑在手,好似追命绳索,仅仅一下,那对敌的死士便瞪眼倒下,着实厉害。 呼—! 忽地一道凛冽的刀芒呼啸,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从九天之上坠落,直朝着王经兜头猛劈而来。 然而...... 面对如此强悍的一招进攻,王经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畏惧,更是半个字也不多说,手直接一抬,双袖之中,霍然吐出一道剑光。 悠然之间,剑气纵横! 那死士猛然愣住了,表情瞬间僵住。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 明明只是一些读圣贤书的学子,竟然在剑术上,有如此高的造诣,那道锐利至极的剑气,忽略了时间空间的限制,飞速激射而出! “啊—!” 只听得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声骤然响起,一颗斗大的人头,冲天而起,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般激扬而起,随即溅撒四方。 “快,保护恩师。” “师兄—!” 正当王经横杀当场时,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王经忙不迭虚晃一招,喝退死士的同时,下意识扭头向后瞥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快!保护恩师!” 但见,至少有十余个身穿粗布麻衣的死士,手持寰首刀朝着车厢杀来,他们分作数队,排成扇形,显然训练有素,而且目标明确,不愿过分纠缠。 即便自己接连出手,斩杀了他们七、八个同伴,但却没有引起他们的复仇,依旧直朝着马车狂杀,奋不顾身。 郑玄麾下的弟子固然是精通六艺,文武双全,但毕竟绝大多数的弟子,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战场,未经战火与血水的洗礼,即便列下军阵,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甚至,已经有不少师兄弟被死士中伤,某些弟子更是猝不及防,被死士一招命中要害,诛杀于此,丢掉了性命。 杀手们的招数自无花哨可言,姿式也并不美妙,但却甚是简单有效,冲、刺、劈、砍,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只以夺人性命为目的。 即便是经历过江湖险斗的王经,一时之间都被那种浓烈的杀意所摄,身法变得颇为凝滞,至于其余师兄弟,当然更加难以适应。 “该死!” 王经暗自啐了一口,毫不犹豫,返身复战。 为了尽快回到车厢跟前,他的打法骤然变换,以简制简,以快制快,而且绝不陷于纠缠,竟在眨眼间的功夫,朝着车厢突进了十余步。 然而...... 负责保护车厢的国渊,被三个死士围攻,压根没有机会回防,抬剑架住寰首刀的同时,无奈只能嘶吼: “恩师速走!” “益恩,带恩师走!” 声如洪钟,响似雷霆。 国渊更是因为这一分神的功夫,被死士一刀砍在臂膀,疼得他悲惨的嚎叫出生,掌中宝剑因为巨痛,脱手飞出,脚下一个踉跄,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恩师,速走!” 可即便如此,国渊依旧在担心郑玄的安危,扯着嗓子呼喊,希望自己的恩师郑玄、管宁,能够乘坐快马离开。 “莫要走了郑玄。” “给我冲,诛杀郑玄!” “杀—!” 然而,死士的目标极其明确,一路横冲直撞,破开军阵,便朝着马车围攻过去,森冷的刀锋闪烁着幽寒耀芒,从天而降,作势便要劈在马车上。 干钧一发之际。 呼!呼!呼! 斜刺里,一道道灿金色的流光呼啸而出,但见冲在最前头的三个死士,方才举起寰首刀,尚未劈落,便应声而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王经看得极其真切,那摔倒在地的尸体上,胸膛插着一柄金翅小戟,不偏不倚,正中在心口要害,一招毙命。 高手! 绝对的高手! 王经目瞪口呆,忙不迭抬眸望去。 就只见,一个同样穿着粗布的魁梧壮汉,正拎着一对铁戟,健步如飞,踏出滚滚烟尘,耀武扬威杀来: “刘郡守帐下,亲卫统领典韦在此!” “杀—!”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有死士厉声呼喊:“弟兄们,给我拦住此獠,其余人随我继续围攻郑玄,诛杀此人后,立刻离开,切莫恋战。” 众人齐声嘶吼:“杀—!” 面对如同潮水般杀来的死士,一股血腥杀气罩向典韦。 可典韦却是分毫不惧,甚至脚步更快,左手一戟劈落,一个死士的头颅当即如西瓜一般爆开,刹那间,红的、白的、黄的脑浆子迸溅而出,死状惨烈。 然而...... 典韦却是连瞅都没瞅对方一眼,侧身一晃而过的刹那,右手的铁戟同样朝着迎战而来的死士挥去。 铛的一声清脆,死士手中的寰首刀直接被典韦磕飞,直吓得对方是眼突面红,又惊又惧,随即左手的铁戟接踵而至,那惊惧的表情尚未褪去,便被戟锋爆头,身死当场。 “挡我者死—!” 典韦可不愿意在这些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当即发出猛然一声长喝,如同闷雷的吼声,在人群之中炸开。 那些冲杀而来的死士,心脏彷佛在这一刹停止了跳动一般,眼神中写满了惊恐,吓得是魂飞魄散,尽皆怔住。 然而...... 典韦的速度却是分毫不减,脚步如风,步伐诡异,穿梭在死士之中,好似游龙戏水一般,一戟一个小朋友,更是如同砍瓜切菜般飒到了极点。 王经在康成书院中的武艺,已经堪称翘楚,在面对死士时,亦能轻松面对,但他在看到典韦的这一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沙场宿将。 自己的这点微末本事,充其量只能杀鸡宰羊,而典韦的本领,才是真正的杀人技,不仅动作毫无拖泥带水,招招直攻要害。 最为重要的是气势! 那是一种蔑视一切,打爆一切,有敌无我的恐怖气势! 正是这种气势,让他全然不顾对手,一路横冲直撞,眨眼间的功夫,便破了死士的防线,杀到了距离车厢只剩约莫十步的距离。 而其沿途所过之处,尽皆波开浪裂,断肢残臂狂飞,即便是精于刺杀的死士,在其手上亦撑不过一个回合: “滚开—!”. 第453章 好一个古之恶来,果然贴切! 健步如飞的死士以奔雷般的速度,朝着车厢狂冲过去,在距离仅剩五步远的地方,猛地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起。 与此同时,死士双手擎着寰首刀,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宛如双手擎着一条巨龙,正俯瞰着下方的猎物,作势便要将车厢劈成两半。 然而...... 不等死士劈落手中的寰首刀,便只听得一阵破风声响起,一支金翅小戟打着旋转,毫无半点花哨地飙出,极其精准地刺中死士的后心。 那死士只感觉心口一阵沁凉,恐怖的寒栗从心脏涌起,顷刻间淌遍全身,双手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斜,竟连劈落寰首刀的力量都没有了。 最为致命的是,金翅小戟附带的冲击力实在太过巨大,命中死士的一刹那,竟连带着死士本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卷而出,随即噗通一声,摔倒在马车的车辕前,手脚兀自抽搐着。 “啊—!” 这一刹那,不论是死士也好,亦或者郑玄的弟子也罢,尽皆被典韦的悍勇震惊。 他们纷纷报以惊诧的目光,彷佛眼前的彪悍男子不是人类,而是从炼狱中归来的勇士。 万众瞩目之下,小山一般的典韦冲撞而来,掌中双铁戟舞动如风,接连不断地收割死士廉价的性命,三下五除二,便将他们砍了个干干净净。 但见典韦...... 手持双铁戟横在马车跟前,过丈的身高当真如同小山一般,将马车护得严严实实,同时扯着嗓子呼喊: “吾乃典韦,奉命保护郑老。” “胆敢上前者,格杀勿论!” 这一声凄厉的嘶吼,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外围持刀准备攻杀的死士,吓得一个个停下脚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竟是良久不敢上前,就更别提诛杀郑玄。 而与此同时,随着人流赶来的亲卫军士卒,也一个个现身围猎,他们左臂尽皆帮着一条红绸,以分辨友军,避免误伤。 但凡拎着兵器的粗布麻衣者,尽皆当作敌对死士对待,如潮水般迅猛扑来,逢敌便杀,气势极其骇人。 “快走,贼子有援兵。” “咱们中计了,速速撤退!” “撤退!” “......” 乌泱泱的死士顷刻间丢掉兵器,混迹在流民中,逃之夭夭,只有零星的死士被诛,绝大多数死士尽皆避过一劫。 “主公有令,穷寇莫追,只负责保护郑老安全即可。” 望着逃窜而走的死士,典韦举起手中的铁戟,铿锵下令道。 “诺!” 训练有素的亲卫军士卒,纷纷舍弃追杀,团聚在典韦身前。 典韦朝着车厢拱手抱拳,试探性问道:“末将典韦,奉命保护郑老,不知郑老情况如何,可有受伤?末将是带着军医来的。” 下一秒,车厢的帘帐被掀开,郑玄面色镇定地回应道:“老朽无碍,多亏将军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典韦惊叹于郑玄的表情,在他的潜意识里,郑玄即便没有吓得逃走,至么也会吓得面色陡变,充满惊恐才对。 但不曾想...... 郑玄不仅神色如常,没有丝毫惊恐,最为重要的是,他始终稳坐如泰山,好似全然没有把车厢外惊险的作战当回事。 这是需要何等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达到这种效果?身经百战的典韦非常清楚,即便是有作战经验的老卒,也未必能如郑玄这般淡定。 典韦佩服之至,但同样放下心来,连如此惊险的杀戮都能稳如泰山,那么接下来不管发生何事,都不会陷入惊恐: “郑老安全,末将便放心了。” 郑玄凝视着窗外的壮汉,淡然一笑:“老朽如果没有记错,将军乃是子明的亲卫军统领,素有古之恶来之称的典韦,对否?” 典韦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末将。” 郑玄捻须感叹道:“子明竟派自己的亲卫军统领保护老朽,实在是受宠若惊。” 典韦拱手:“郑老,从现在开始,由末将护卫您的安全,直至您平安返回东郡。” 郑玄颔首致谢:“多谢将军。” 典韦建议道:“郑老,咱们不妨原地休息片刻,待这部分难民离开,再赶路不迟,何况您的弟子有些受了伤,也需要军医及时救治。” 郑玄恩了一声:“好,那便依将军之意,暂且休息。” “彦纬。”郑玄招呼一声。 “恩师。”王经上前。 “传令下去,原地休息,受伤者由军医救治。” “诺。” 王经答应一声。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车厢附近,传令师令。 郑玄长出口气,轻声道:“不知将军此行,带了多么兵马?” 典韦如实回答:“末将带了两百亲卫军,尽皆散在流民中,这里约莫四十人,稍后会派人赶往各处,将其召集于此。” “此外。” 言至于此,典韦补充道:“主公派了大将程银,率领一千精骑赶来协助,目前已经过了齐国,想来已经进入济南国。” 郑玄惊诧不已:“哦?子明竟派出了精骑?” 典韦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郡国兵卒不得离境,此乃汉律,子明他竟然......” 典韦拱手:“郑老放心,我家主公给齐国相、济南相写了亲笔信,在征得他们同意后,才会引兵入境,此行只为保护郑老,绝不妄生事端。” 郑玄自然已经猜到了刘铄的方法,他只是心生暖意,数十年来,从未有人这样关注过他,尤其是在他拒绝了大将军何进的邀请后。 即便某些人敬佩他的才华,与他乃是真正的朋友,但在这样的世道之下,敢于真心相助他的人,依旧是凤毛麟角。 不管刘铄此举是否有收服人心的手段在内,此刻的郑玄已然是倍感惊喜,他是发自肺腑的认定,自己的决定是极其正确的。 一念至此,郑玄长出口气,颔首致谢:“辛苦典将军了。” 典韦欠身拱手:“郑老休息吧,护卫之事,交给末将即可。” “恩。” 郑玄肯定地点点头,旋即放下车帘。 典韦转身招呼亲卫军士卒:“做好警戒,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郑玄车辆的四周,站满了带刀而立的士卒。 他们明明只是站在原地,却给郑玄弟子一种不怒自威,不敢靠近的感觉,那种遮掩不住的腾腾杀气,令郑玄弟子为之忌惮。 即便是王经本人,也不由地感到一阵心悸,尤其当他的目光落在身高过丈的典韦身上时,更是如同撞见恶鬼一般,吓得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王经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一员虎将,连我都为之心悸,何况是旁人,战场上遇见此等人,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彦纬师兄可知此人否?” 不知何时,师弟国渊已然到了身后。 “哦?” 王经诧异,试探性问道:“师弟莫非知晓此人?” 国渊淡然一笑,捻须傲然道:“此人乃是刘郡守帐下亲卫军统领,素有古之恶来之称,据说当年征讨雒阳时,此人以一己之力,破开了雒阳城门。” “师兄应该去过雒阳吧?” “恩。” “既如此......” 国渊饶有兴致地道:“师兄应该清楚,雒阳城门是何等巨大,即便是平素里关闭城门,也需要四人一起发力,而此人竟以一己之力,推开城门。” 王经惊诧不已,眸中的骇然更盛:“好一个古之恶来,果然贴切,刘郡守能得此人相助,怪不得可以攻破雒阳,战败董卓。”. 第454章 放心吧,老天爷肯定给咱面子! “掌柜的,来碗水。” “好嘞。” “客官,您的水。” “听掌柜的口音,好像不是济北的,对吗?” “恩,那不知客官以为,老汉是哪里人?” “非是济北,更非济南,而是济阴!” “跟我来!” 掌柜的神色悠然大变,忙不迭压低声音,轻声道:“将军已经等候多时矣。” 前来喝茶的糙汉,肯定地点点头:“好,烦请头前带路。” 掌柜偷眼观瞧,见没引起别人注意,匆忙转身:“走。” 旋即。 二人直奔后门,朝着内院偏房方向赶去。 来到门前,掌柜摆手道:“李将军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小人在前面盯着。” 糙汉男子点点头:“好。” 吱呀—! 男子推开门,转入偏房,疾步上前,欠身拱手:“将军,小人失手了。” 李姓将军万分诧异,不由皱眉:“哦?尔等足足百余死士,杀一个六旬老叟,怎么可能失手,到底发生了何事?” 糙汉男子只能如实回答:“我等实在是没有想到,流民中不仅混着我等,还有刘铄帐下大将典韦,此人实在是太厉害了,我等不是他的对手。” “典韦?” 李姓将军闻言愣怔,眼珠子几乎要瞪爆:“可是素有古之恶来之称的典韦否?” 糙汉男子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据说当年此人在虎牢关前,曾大战过吕布,乃是刘铄帐下第一猛将。” “该死!” 李姓将军咬紧了钢牙,双手下意识攥成了拳头:“不是程银吗?怎么忽然冒出了个典韦,难不成刘铄此贼,跟咱们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什么程银?” 糙汉男子愈加懵逼。 “没事。” 李姓将军大手一挥,直接打断,转而问道:“尔等现在还有多少人?” 糙汉男子轻声道:“二十三人。” 李姓将军诧异:“哦?损失了八十余人?” 糙汉男子叹口气,点头道:“那可是刘铄帐下的亲卫军,各个都是沙场宿将,我等虽是死士,精于刺杀,但碰到他们,着实没有办法。” “若非末将跑得够快,混迹在流民的队伍中,估摸着也难逃亲卫军的追杀,能够保下二十三个弟兄,已经是万幸了。” 李姓将军倒是没有追究,反而长舒口气:“无妨,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即可,他们现在呢,身在何妨?” 糙汉男子如实回答:“尽皆在城外林子里窝着,我先行进来打探情况,若是无需进城,便不冒这个险了。” “做好的。” 李姓将军肯定地点点头:“这样如何?稍后咱们一起走,我带些酒水吃食,先让弟兄们饱餐一顿,而后一起上路,返回济阴郡。” “甚好!” 糙汉男子点点头,露出一抹淡笑。 李姓将军腾地起身,朝着男子拱手抱拳:“既如此,阁下在此稍后,我立刻着手安排,半个时辰后,一起出城。” 糙汉男子对此极其满意,颔首点头:“诺。” 李姓将军绕过长案,离开偏房前,再次提醒道:“切莫胡乱走动,这里不安全。” 糙汉男子颔首点头:“放心,在下明白。” 约莫半个时辰后。 李姓将军准备妥当,带着糙汉出了城池,直奔外面的丛林。 在这里,他果然见到了仅存的二十三人。 糙汉男子介绍道:“诸位,这位是主公帐下李琼将军。” 众人齐齐拱手:“拜见李琼将军。” 李琼淡笑着摆摆手:“诸位不必客气,也不必哭丧着脸,行动虽然失败了,但却不是尔等的原因,放心吧,主公绝对不会怪你们。” “来!” 李琼摆手示意众人道:“我给你们带了些酒菜,诸位填饱肚子以后,咱们再上路不迟。” 众人见李琼不仅态度极好,而且还给他们带了酒菜,脸上的愁容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悦色,纷纷接过酒菜,准备饱餐一顿。 “李将军带来了酒菜,大家一起饱餐一顿。” “全都过来,吃完以后好上路。” “哎呦,还有酒呢,真好。” “这些天可真是饿死我了。” “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 望着众人食指大动的一幕,李琼面上的悦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狞色,视线更是凝成一股厉芒,激荡而出。 下一个瞬间,正在享受没事的死士忽然面色一僵,某人更是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溅在食盒中的酒菜,以及四周围坐的弟兄们身上。 “不好,酒菜有毒。” “李将军竟然......” “大哥,咱们......” “有毒!” “......” 糙汉猛然一怔,下意识扭头瞥向李琼时,只感觉心口忽然一凉,一股钻心的痛竟在瞬间淌遍全身,唇角渗出一抹淡淡的血渍。 “李将军,你......你竟然......” “兄弟,别怨我!” 李琼凛冽的双眸凝视着糙汉,吐出一口气道:“要怨就怨主公,他已经下了严令,不论你们刺杀郑玄成功与否,尽皆格杀,一个不留。” 糙汉本以为是自己没有完成任务,才导致被杀人灭口,但不曾想,竟无关于此,心头的怒火顿时爆开,但却连还手的力量都没了。 “怎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为什么?” 噗通! 一声哀怨后,糙汉瞪眼倒下。 望着满地的尸体,李琼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良久后,才吐口气:“都别看了,速速出来收尸,消除痕迹。” 下一个瞬间,从林子里奔出一大堆男子,众人面上带着疑惑:“将军,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 “别问了。” 李琼摆了摆手,轻声道:“咱们是死士,为主公而死,便是最终的宿命,至于是何原因,没必要追究。”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对方开口,便被李琼摆手打断:“请记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别问,做好自己应该做的即可,明白吗?” 男子无奈,只能叹口气,拱手言道:“诺。” 李琼摆手吩咐道:“收尸吧!切记干净一点,莫要留下痕迹。” ***** 兖州。 东郡。 刘铄策马走在乡间的路上,望着正在开荒屯垦的老百姓,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眼前一幕,让他回想起前世自己年幼时,与母亲一起在农田翻土的场景。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良久,刘铄便累得直不起腰来,母亲总是在这个时候教育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否则将来只能下地干活。 彼时的刘铄十分单纯,为了摆脱下地干农活的命运,只能点灯熬油,每日刻苦努力学习,他宁肯吃读书的苦,也不愿吃耕种的苦。 但是现在...... 自己以为的苦,落在汉末老百姓的眼里,却是比甘泉、蜂蜜还要甜万倍,他们每一锄头抡下去,都充满了力量,每一滴汗水砸下去,都充满了幸福。 刘铄勒住战马,抬眸望向开荒屯垦的百姓,饶有兴致地道:“文若,从目前开荒屯垦的效率来判断,似乎比咱们预期中,要好上许多。” “是啊。”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同样面带微笑:“咱们从去年便在准备,全都是在为这一天,该做的准备,已经全都做了,效率自然会提高不少。” “而且,各县县令的积极性同样很高,羊耽更是亲自带队,据说每日都要巡查,甚至还要亲临一线指挥,非常辛苦。” “怪不得。” 刘铄恍然大悟地道:“这富强县的开荒进度,竟然要比濮阳县还快。” 荀彧笑了笑:“濮阳也很不错,毕竟他们全都是正常的县民,对于开荒的渴求,远没有富强县的黑山军乡民高。” “恩。” 刘铄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文若言之有理,两者的确不可同日而语。” 荀彧捻须淡笑:“但不论如何,今年算是开了个好头,只要风调雨顺,必是一个丰年。”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放心吧,老天爷肯定给咱面子。” “哈哈哈哈!”. 第455章 听奉孝之言,如饮美酒,令人陶…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6章 查!必须给我严查!绝不能放过…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57章 气得刘岱直骂娘! “哦?” 茶肆偏房中的李琼不由愣怔:“县衙外的告示栏上,张贴了他们的画像?” 掌柜的神色悠悠,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据说有人已经给县衙提供了情报,说他之前曾来过咱们茶肆。” “奇怪!” 李琼眉头紧攒,不由好奇:“之前他们从未失手,而且做的极其干净利索,怎么可能这么快便被发现?” “李将军。” 掌柜的却顾不得给李琼思考的时间,忙不迭拱手,皱眉询问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琼咬着牙,略一思忖,当机立断道:“你且派人盯着县衙的动静,我立刻销毁这里的案牍资料,等做完这一切,便将此处据点废掉。” 掌柜的吐口气:“唉,怕是也只能这样了,劳烦将军要快些,此案据说鲍信极其重视,是有其心腹徐宴亲自负责侦办。” 李琼摆手道:“快去吧,该怎么办,我心里清楚。” 掌柜的这才罢休,简单应一声“诺”,随即转身离开。 李琼倒也不敢有丝毫犹豫,立刻把房间里的涉密资料,全部取来,放在炭盆里,浇上火油后,点火焚烧。 约莫烧了七、八卷案牍后,只听吱呀一声,掌柜的急忙闯进来,神色极其慌张,脸上写满了惊恐: “祸事了!卢县令带着徐宴,还有官兵杀过来了。” “啊?” 李琼大吃一惊:“这么快?” 掌柜的飞快点头:“而且在茶肆外围,他们应该已经部署了人,从茶肆里出去的茶客,不论何人,尽皆被抓,一个没剩。” “该死!” 李琼暗自啐了一口,心中愈发好奇:“这座茶肆经营了三年有余,一直没有暴露,怎么忽然会暴露?” 掌柜的气得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李将军,已经什么时候了?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赶紧逃命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李琼开口,掌柜的急忙打断,气呼呼道:“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茶肆保不住了,我会跟他们同归于尽!” 李琼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老张,你......” 掌柜的大手一挥:“赶紧从暗道走,别犹豫,这里交给我!” 旋即。 他一脚踹翻火盆,将需要焚烧的案牍,尽皆散乱的丢在火堆上,同时拿起火油罐,便往火堆上扑油,轰的一声,便是一阵窜天的大火。 “哈哈!” 掌柜的仰天哈哈一声:“烧吧!赶紧烧吧!全都烧掉,一个不剩!” 见此一幕,李琼咬了咬牙,便也不再犹豫,径直离开,直奔水井暗道,纵身跃下。 ...... “浓烟?” 急匆匆赶来的徐宴,望着从茶肆中飘出来的浓烟,当即意识到不妙:“不好,他们在销毁案牍,立刻冲进去,抓人灭火,不得有误。” 卢县飞快点头,把手一招:“快,给我冲进去,抓人,灭火!”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旋即。 乌泱泱的兵马直奔向茶肆,逢人便抓,遇火便灭。 若是遇着抵抗者,格杀勿论,毫不犹豫。 徐宴吩咐道:“告密者可带来了?” 卢县颔首:“军师放心,已经带来了。” “好。” 徐宴暗松口气:“届时一个挨一个核对,一定要抓住疑犯。” 卢县拱手:“诺。” “还有,搜寻到的案牍,尽皆送往国相府,不论残缺与否。” “诺。” 望着汹汹燃烧的大火,徐宴已然可以确定,这里的确是死士的据点,否则绝不会轻易将其焚烧,毁灭罪证。 由此可以推断,自家主公怀疑的事情,或许有一定的合理性,甚至极有可能是正确的,这意味着刘岱的确可能是谋害郑老的凶手。 徐宴在郑玄面前,固然是个晚生后辈,没什么影响力,但郑玄在他的眼里,却是偶像级别的存在,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自己的偶像下手。 因此,这件事不论如何,徐宴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将幕后真凶彻底揪出来。 然而...... 在徐宴没有注意到的人流中,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正带着斗笠,凝望着燃烧中的茶肆,眉目中闪出淡淡的狞色。 他没有过多停留,也没有与四周吃瓜的群众闲聊半句,而是压了压帽檐,转身消失在了人流中,彷佛从来没有来过。 ...... ***** 啪—! 刘岱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帅案上,视线凝成一股厉芒,带着腾腾的杀气,陡然间射向下方的王肱,狞声道: “王肱!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干万不能露一丝马脚,可你又是如何做的?这才多久,便被鲍信端了据点不说,还传出是我派人诛杀郑玄的谣言!” 王肱垂头铩羽,脸上写满了遗憾,心里一肚子的委屈,却无法表达,只能在心里嘟囔,好泄掉心头的怒火: “这哪里是谣言?分明就是事实!” “原本便是你派人刺杀郑玄,现在屁股没有擦干净,反而埋怨有谣言四起,如果你没有做这种事情,能有这样的谣言吗?” “事发原本便比较突然,谁能想到会暴露?这种事情实属偶然,不怪自己的人处理不好,天意如此,人力岂能抗衡!” “......” 刘岱指着王肱的鼻子骂了良久,方才大喘着粗气,暂且停了下来,扭头瞥向万潜,企图寻求帮助: “万从事,事已至此,不知可有办法挽救否?” “这......” 万潜声音略微拉长,足足思考了良久,方才言道:“主公,属下以为,您暂且还是静观其变的好,切莫胡思乱想。” 刘岱瞪着眼,一脸的不敢置信,反问道:“静观其变?万从事,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吗?现在兖州士族之间,尽皆把怀疑的苗头指向我,我难道只能任由他们指责?” 万潜吐口气,试探性问道:“那不知主公准备如何应对?” 刘岱瞥向万潜,冷声道:“至少也该发生,告诉他们,这件事与我刘岱无关。” 万潜似乎早有预料,面色波澜不惊,冷静回怼:“可如果真相被鲍信查出来了呢?岂不证明主公在撒谎。” “这......” 刘岱顿时蔫儿了,良久不知如何接话。 没错。 如果真相当真被鲍信查出来,自己现在的自证清白,便是啪啪打脸的节奏,更不利于自己在兖州的威信。 见刘岱良久不言,万潜这才继续道:“主公,咱们暂且静观其变,主要就是要等鲍信的调查结果,如果他没有调查出真相,再出来自证清白,犹未晚矣。” “届时只要郑玄带队赶来东郡,主公便率领刺史府文武百官,以及兖州文武官员相迎,那么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 刘岱深吸口气,仔细思忖良久,缓缓点头:“万从事言之有理,这是最妥善的处理办法,可若是鲍信调查出了真相呢?” 万潜顿了顿,轻声道:“若当真被鲍信调查出了真相,主公只能想办法销毁证据,同时弹劾鲍信,提前将其铲除,永绝后患。” 嘶—! 刘岱惊诧不已,倒抽一口凉气:“除掉鲍信?” 万潜捏着颌下胡须:“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咱们已经输了先手,绝对不能再踏错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岱岂能不知此事的严重性,无奈只能同意:“既如此,便也只能如此了,你且派人盯好鲍信的一举一动,旦有消息,务必及时汇报,不得有误。” 万潜欠身拱手:“主公放心,属下自会安排人手,盯紧鲍信。” 刘岱吐口气,简单恩了一声:“我累了,尔等下去吧。” 二人这才拱手抱拳:“诺。” 旋即。 转身离开了大殿。. 第458章 王佐之才,竟发出自愧不如的感… “从目前开荒屯垦的进度上来看,各县的工作效率相对较高,尤其是以东郡的八大新县,效率更是遥遥领先。” “根据目前从各县反馈回来的工程进度表判断,原定的开荒屯垦目标,应该能提前完成,真正想要评出优良,难度极高。” “而且......” “......” 荀彧站在沙盘面前,结合开荒屯垦计划,为刘铄详细讲解当前的进度,即便是素来镇定的他,面上依旧泛起遮掩不住的悦色。 刘铄听得更是极其满意,不住点头称赞,尤其各县县令积极工作,更是让刘铄兴奋不已,这证明他的内卷计划,至少在目前而言,是极其成功的。 “好!” “甚好!” 刘铄长出了口气,内心悬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此次开荒屯垦,远超预期目标,证明咱们还是低估了百姓的决心。”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归根到底,还是主公的政令好,开出来的荒田归官府所有,老百姓可以长期承租,且没有额外的田租。” “须知兖州各大世家豪族的田地,除了正常的赋税要上缴外,还要收取一定量的田租,老百姓辛苦耕种一年,实际上未必能有盈余。” “主公此举极大的为老百姓省下了一笔开支,他们自然会竭尽全力开垦荒田,又有谁会愿意再给士族当佃农。”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言道:“文若,你又在点我了。” 荀彧揖了一揖:“非是在点主公,只是想告诉主公,莫要把事情做得太绝,断了士族的财路,必会引起他们的反抗。” “属下以为......” 荀彧依旧是老生常谈:“主公可以稍稍多收一些田租,以平衡与兖州各士族的田租差,如此一来,还能增加官府的收入,一举两得。” 刘铄何尝不清楚收田租,对于官府而言,有莫大的好处,但这种事情一旦妥协了,将来更不好收场,还不如从一开始,便不收田租。 “文若言之有理。” “不过......” 刘铄率先肯定了荀彧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如今老百姓生活压力极大,尤其是八大新县中近三十万乡民。” “他们可还背着二十年的房贷,若是没有足够的收入,岂能覆盖得了他们的生活压力,令其安居乐业?” “此举虽然有伤兖州士族的既定利益,但老百姓的这些收入,终归还是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回流到他们手里。” “实际上,他们根本不亏!” 刘铄太清楚这些兖州士族的本质了,压根就是吸血虫啊! 但是...... 即便再是吸血虫,也必须要把老百姓养肥了,才有的吸,若是把百姓养死了,他们没得吸血,最终也难逃一死。 刘铄不仅是在为老百姓考虑,更是在为了日后官府的处境考虑,为了整个东郡的官商民生态模式的健康考虑。 荀彧长舒口气,内心颇感敬佩:“主公此心,令属下佩服之至,但兖州士族那里,您同样要做好准备。” “放心吧。” 刘铄信心满满,朗声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能哄则哄,能拖则拖,只要把今年熬过去,官府的财政赤字降下来,咱们对士族的依赖便小了。” “至于官员的压力?”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明显早有预料:“只要郑老来东郡办学,不出三年,便会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刘铄对于士族的依赖性,不仅仅局限于经济,更有人才,一个政权最重要的三个东西,士族便占据了两个: 钱袋子! 笔杆子! 甚至,连枪杆子也会受士族的影响。 只不过,从目前而言,刘铄对于军权的控制很强,兖州士族的子弟想要染指,当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除了陈留高氏的高顺以外,其余大部分的高级军官,全都是外籍,而一些低级军官对于枪杆子的影响力,极其有限。 当然,高顺固然是陈留人,但他毕竟出身高氏旁系,自幼贫寒出身,高氏想要通过宗族来控制他,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可钱袋子、笔杆子,便不同了。 钱袋子显而易见,东郡如今的成绩,全都是靠兖州士族的钱,硬生生堆起来的,虽然有个融资模式在,但官府充其量就是个媒介而已。 至于笔杆子? 程昱、陈宫、羊耽、羊衜、毛玠、阮瑀等人,尽皆是出身兖州士族。 不得不承认,刘铄目前的确离不开他们,有些时候需要照顾他们的颜面。 但只要郑玄来东郡办学,以后教育体系打通,科举制搞起来,那么兖州士族对于刘铄的影响力,将会逐渐稀释,最终忽略不计。 而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帮家伙还敢以家族利益来侵害国家利益,那么刘铄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干掉! 至于后世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的评价,刘铄压根就不在乎,跟不上自己节奏的人,难以与自己共鸣共振的人,理当被淘汰! 荀彧能从自家主公这番话中,感受到他的野心,与他实现野心的能力,那一步步中蕴含的巧思,简直令人心惊: “主公放心。” 荀彧立刻表态道:“不论何时,属下会永远站在主公这一边。” 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恩,铄自然相信文若,否则也不会与文若言及此事。” “文若你且记住!” 言至于此,刘铄郑重地强调道:“个人、宗族的荣辱利益得失,比之天下万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某些时候,一定要学会舍小保大,趁咱们势力还比较小,便要将其纠正,否则将来一旦壮大,牵扯的利益必将更盛,便更不好掉头了。” 荀彧岂能不知这些浅显的道理,他只是不敢相信,在创业的初期,自家主公竟然真的敢得罪兖州士族,尤其现在外部还有刘岱这个隐患。 若是从刘铄自身的利益来分析,现在是绝对不能得罪兖州士族的,因为这样会把兖州士族推给自己的对立面,于自身发展极其不利。 而自家主公明知此事危害,却依旧敢如此行事,只为铲除现在看起来不大,将来可能会爆发的隐患,单凭这份勇气,便令人佩服之至。 此前的荀彧便从招商引资大会、零首付购房等事情上,感受到了自家主公的与众不同,但现在来看,自己终究还是小觑了刘铄。 他的野心! 他的远见! 他的格局! 以及他的手段! 都绝非自己印象中那么简单。 与之相比,荀彧像是局中人,而刘铄则是俯瞰者。 正因为刘铄占据的高度,要超过荀彧思考问题的高度,两者才会得出不同的建议,与不同的处置办法。 荀彧佩服得五体投地,在此拱手抱拳,郑重言道:“主公高义,令属下佩服,属下必将此言时刻铭记于心。” 刘铄淡然一笑:“我此前一直在强调标准化的管理,从选官制度、债券发行、岗位责任制等一系列措施,全都是在为以后考虑。” 荀彧颔首点头:“恩,属下明白。” 刘铄轻声道:“而现在,土地政策,也会一点点纠正过来。” 荀彧一揖:“主公深谋远虑,属下自愧不如。” ...... 能让素有“王佐之才”美誉的荀彧,发出“自愧不如”的感慨。 不得不承认,刘铄内心还是有些小骄傲的。 毕竟,两干年见识的沉淀,可不仅是技术上的超越,更有管理理念上的进步。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的自己,对于汉末土著而言,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第459章 我再给他们添把火,让它烧得更…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转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主公,边让、蔡邕说有要事,请求谒见。” 荀彧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主公,看来奉孝点的这把火,已经烧到这里了。” 刘铄长舒口气:“烧得好啊!烧得越旺越好!快让他们进来,去会客厅等我。”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刘铄正了正衣冠,朗声道:“文若,开荒屯垦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与子敬了,除非紧要之事,否则你可以自行做主。” 荀彧欠身拱手:“主公放心,属下必定尽皆全力,不负主公厚望。” 刘铄简单恩了一声:“我去给火添把柴,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荀彧颔首:“诺。” 出了议政殿,刘铄径直赶往会客厅。 果不其然! 边让、蔡邕神色着急,一个左右来回踱步,一个捻须愁思。 刘铄极其淡定地迈步走进会客厅,隔着老远便拱手作揖:“文礼兄、蔡大家,你们不在书院呆着,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 边让神色匆匆,径直上前:“子明,你还有闲心与我等打趣?难道你不知道,有人派出死士,前往青州,准备刺杀郑老吗?” “文礼莫急。” 蔡邕急忙上前,摆手阻拦道:“你要相信子明,他一定采取了措施。” 刘铄原本淡然的神色,骤然消失,随即长舒口气:“我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住你们。” 边让听出了刘铄的话外弦音:“哦?如此说来,你已经知道了?郑老现在如何?” “文礼兄莫急。” 刘铄率先安抚一声,摆手示意二人一旁落座:“咱们坐下,且听我慢慢说与尔等。” 蔡邕、边让见刘铄如此镇定,心中已然有了预期,遂落座一旁:“子明,情况到底如何?” 刘铄端坐上首,极其镇定地道:“你且放心,我已经派出两路兵马,赶往青州,一路是由大将程银率领,挟某亲笔信,径直前往;一路由亲卫军统领典韦率领,化妆潜入青州。” “而且!”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根据最新传回来的情报,亲卫军统领典韦,已经寻到郑老,现在由他亲自保护郑老。” 边让惊诧不已:“哦?郑老情况如何,可有受伤否?” 刘铄轻声道:“文礼兄放心,死士虽然伤了不少郑老的弟子,但却没能伤到郑老分毫,而且典韦是带着军医去的,保证不会出事。” 边让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甚好。” 可是,一旁的蔡邕却是捻起胡须,面泛惑色:“哦?如此说来,当真有人派出死士暗杀郑老?而且还伤了郑老不少弟子?” “恩。”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蔡大家,铄怕尔等担心郑老,因此一直严令保密,尔等是如何知晓有人欲行刺郑老的?” 蔡邕倒也没有遮掩,如实回答:“前些天有消息从济北传过来,说那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尽皆是军中健卒,而且还是毒发身亡。” “根据传言说,这些死士是在行刺郑老失败后,想要返回兖州复命,结果竟被人灭口,我等心存疑虑,因此赶来拜见求证。” “如今来看......”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此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边让咬着牙,狞声道:“幸亏子明派出两路兵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铄急忙安抚道:“蔡大家、文礼兄,你们放心便是,典统领乃是在下亲卫,神勇无敌,由他保护郑老,保证可以平安抵达东郡。” “而且......”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应该快要与程将军汇合了,届时便更加安全。” 边让暗松口气,颔首点头道:“让子明你费心了。” 刘铄摇摇头:“哪里,是在下疏忽,这才酿出如今祸事。” “此事怨不得你。” 蔡邕急忙摆手打断,眉目间荡出一抹煞气:“乃是有人居心叵测,这才导致郑老遇刺。” 边让立刻附和道:“没错!刘岱此獠竟敢对郑老下毒手,简直岂有此理。” “咳咳!” 刘铄故意咳嗽一声,提醒道:“文礼兄慎言,这件事还没有查清楚,岂能冤枉了刘使君,他固然与铄有些纠葛,但说他派人刺杀郑老,铄绝不会信!” 边让扭头瞥向刘铄:“子明,你到现在还在护着刘岱?郑老若是来东郡与你合作办学,兖州各大士族必将云从。” “此事唯一会受害者,不是别人,正是刘岱!” 言至于此,边让已然是义愤填膺,怒火滔天般扬起:“刺杀郑老者,不是他,又是何人?况且整个兖州都传遍了,一定是刘岱。” “文礼兄!” 刘铄内心虽然欣喜,但面上却保持镇定:“这件事还要等调查出结果,再定性也不迟,毕竟是朝廷命官,若是冤枉了他......” “冤枉?” 边让只能呵呵了:“他刘岱若是心里没鬼,早站出来自证清白了,现在他迟迟没有动静,便是心虚。” “文礼言之有理。” 即便是一旁的蔡邕,也忍不住附和道:“刘岱若是问心无愧,必会在第一时间挺身而出,自证清白,但他却迟迟没有动静,这一点的确可疑。” “依我之见......” 蔡邕试探性猜测道:“刘岱此人一定是在等鲍信的调查结果,如果鲍信查不到死士归属,他自然会站出来,再证清白。” “文礼兄、蔡大家言之有理。” “不过......” 刘铄先是肯定了二人的猜测,但话锋一转,随即言道:“这些尽皆是二位的推测,并非证据,想要给朝廷命官定罪,靠的是证据,而非推测。” “外面如何猜测,我刘铄没资格管,也没办法管,但我郡守府绝对不会参和此事,我选择等最终的结果。” 边让吐口气,轻声道:“子明言之有理。” 蔡邕捏着颌下胡须:“刘岱如何,我等也不乐意管,只要郑老无虞即可。” 刘铄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这一点,蔡大家、文礼兄可以放心,只要典韦在郑老身旁,便没人能伤得了他分毫。”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斥候急匆匆闯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主公,程将军从济南国方向传回消息。” 刘铄大手一挥:“呈上来。” 斥候颔首:“诺。” 旋即。 刘铄接过情报,从中取出信笺,展开浏览,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喜笑颜开: “蔡大家、文礼兄,你们瞧,程将军已经与典韦、郑老汇合,他们正在赶回东郡。” “哦?” 边让大喜,急忙接过信笺浏览:“还真是如此,这回我等便能放心了。” 蔡邕瞥了眼信笺,忙不迭拱手作揖:“全都亏了子明你明察秋毫,否则郑老必遭毒手,我代天下士人谢过子明。” “岂敢岂敢!” 刘铄摆手示意蔡邕不必多礼:“郑老是我邀请来办学的,理当由我负责他的安全,此次令郑老遭遇祸事,乃是铄办事不利,岂能承受得起蔡大家致谢。”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补充言道:“我刘岱向二位保证,程银、典韦会护送郑老返回东郡,绝不会再令宵小得逞。”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子明办事,我等自然放心。” 蔡邕颔首:“没错!子明派大军保护,别说宵小死士,便是干军万马,也伤不得郑老。” 刘铄拱手抱拳:“既如此,二位且安静等候郑老回来即可,各县招生工作,还得烦请二位多费心思,待郑老回到东郡,便可立刻进入正轨。”. 第460章 奉孝,美酒虽好,但切莫贪杯! 望着遥遥驶离郡守府的马车,刘铄长舒了口气,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去时,不远处响起个声音: “主公。” 是郭嘉。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转身望向对方,半开玩笑地道:“奉孝,你这出戏导的真不错。” 郭嘉的目光从消失在人流的马车上转回来,轻声道:“可惜啊,最终结尾有些不太好。” 刘铄皱了皱眉:“哦?为何会不好?” 郭嘉遗憾地叹口气,边走边聊道:“鲍信抓住了茶肆掌柜,可这小子是个硬骨头,打死都不愿透露半个字,而真正的凶手却借暗道,已经逃之夭夭。” 嘶—! 刘铄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凶手已经遁走?”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恩,属下也是在事后,才知道茶肆中有一条暗道。” 刘铄叹口气:“这种事情怨不得你,原本便是他们准备的后路。” 郭嘉略显遗憾地道:“但却因此影响了破案的难度,鲍信此人相对谨慎,若是没有绝对的证据,是不会轻易指控刘岱的。” “而根据前线提供的情报,郑玄已经过了济南国,进入齐国地界,或许要不了多久,便会进入济北,返回东郡。” “但这点时间......” 郭嘉缓缓摇头,长舒口气:“想要抓住逃走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如此一来,刘岱过些天怕是要自证清白了。” 刘铄试探性问道:“奉孝可派人去找凶手了?” 郭嘉颔首点头:“恩,已经派人找了,但现在济阴到处都是眼线,他可不能自投罗网,如果属下猜得不错,凶手一定会隐匿一段时间,等事态平息,再回济阴复命。” 刘铄倒是丝毫不急:“那便果断时间,再抓人不迟,只要这把宝剑攥在手里,随时可以爆出来,夺人性命即可。” “反正......” 言至于此,刘铄耸了耸肩,轻声道:“咱们现在也顾不上跟刘岱翻脸,先让他蹦跶两天,也好给咱们一点缓和的时间。” 郭嘉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主公英明,现在把刘岱推向风口浪尖,对咱们而言,的确有些过早了,等农政稳定下来,再杀不迟。” 刘铄颔首:“没错,但这件事情,便需要奉孝多操心了。” 郭嘉面带微笑:“主公放心,捎带手的事情而已。” 刘铄恨不得给郭嘉双击呐喊666了,那种极致淡定,却又自信满满的状态,让人非常的舒服,这便是郭嘉能力的体现。 “上次送你的酒,喝完了吗?” “还没,不过快了。” “好。” 刘铄颔首点头,轻声道:“前两天,食监张牛酿了一些酒,专供宴请,待会儿走的时候,你拉一些走。” 郭嘉满面欢喜,一揖作礼:“多谢主公。” 刘铄淡笑,提醒道:“不过奉孝,酒虽好,但不可贪杯致醉,每年两次的体检,你必须要去,切记一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郭嘉颔首点头:“主公放心,属下记住了,王太医说我身体有些亏空,还让我少喝点酒,这些事情我时刻铭记于心。”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饶有兴致地道:“凡事都得有个过程,不可能说戒便戒,一下子离开了美酒,身体也受不了。” “恩。” 刘铄颇为赞同:“奉孝言之有理,这种事情需要你自行控制,帮人可帮不上半点忙。” 郭嘉淡笑:“其实,属下只是喜欢饮酒后的空灵状态,飘飘欲仙,而在这时思考问题,总是事半功倍,颇有效率,因此便养成了饮酒的习惯。” 听到郭嘉这么说,刘铄忽然想起了大唐时期斗酒诗百篇的李白,饮酒状态下的李白,才能称之为真正的诗仙。 或许...... 郭嘉与李白在饮酒这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一个是为作诗,一个是为思考,也许喝酒真的可以让大脑飞速旋转。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奉孝如此,倒是让铄想起一个人,他可是个大才子,尤其是在饮酒状态下,作出来的诗文有股子仙气。” “哦?” 郭嘉顿时来了兴趣:“如此人物,在下还真有兴趣结识一番。” 刘铄吐口气,不慌不忙道:“如果有机会,铄自然愿意介绍你们相识,可惜啊,他已经命丧黄泉了,死的时候还不到四十岁。” “啊?” 郭嘉愣住,皱着眉:“这般年轻?” 刘铄点点头:“恩。” “可是因为饮酒?” “没错。” “呃......” “所以奉孝!” 刘铄扭头瞥向郭嘉,极其郑重地道:“美酒虽好,但切莫贪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每年两次的体检,你必须参加,而且必须听王太医的话。” 郭嘉长舒口气,下意识瞥了眼酒葫芦,咕噜咽了口口水:“恩,主公放心,属下记住了,以后必定会克制。” 刘铄淡笑:“其实,所谓的醉酒状态下,神思如电,不过是心理暗示而已,当不得真,正如我的朋友,他即便没有饮酒,诗文照样有种仙气。” “奉孝。” 刘铄淡然言道:“你的聪慧与美酒无关,是你苦读寒窗数十载得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而非借助外物。” 郭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恩,属下明白。” 刘铄浅笑一声:“走吧,咱们进去聊聊。” 郭嘉颔首:“诺。” ****** 济阴郡,刺史府。 此刻的刘岱正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殿外,好像正在期待着什么。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岱忙不迭抬眸望去。 但见...... 从事万潜急匆匆赶来,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悦色,隔着老远便拱手相迎: “主公,好消息。” “直言即可。” 刘岱大手一挥,神色焦急道。 万潜颔首,长舒口气:“根据可靠情报,鲍信虽然破了咱们的据点,但掌柜张秋却始终没有松口,李琼也从暗道逃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哦?” 刘岱惊诧不已:“如此说来,鲍信想要破案,有一定的难度?” 万潜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只要他们找不到李琼,破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刘岱急问:“那李琼呢?你可派人找过了?” 万潜摇了摇头:“还没有找,不过从事发到现在,李琼始终没有音讯,证明此人暂时没有回来复命的打算,而是想要避避风头。” “好!” “甚好。” 刘岱对此极其满意,不住点头,暗松口气:“如此说来,是不是可以站出来自证清白了?” 万潜颔首:“恩,现在正是绝佳的机会,不过主公还要再等等。” 刘岱皱着眉:“等郑老吗?” “没错。” 万潜极其肯定地道:“等郑老抵达东郡,届时兖州士族尽皆出郭相迎,主公再出面迎接,效果自然最好。” “反正现在已经迟了,咱们没必要太过着急,否则会让别人以为,主公是做贼心虚,如此一来,对主公声望有莫大的影响。”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没错,万从事言之有理,既如此,那便再等等郑老,这次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主公放心。” 万潜欠身拱手道:“属下已经派人追踪郑老的行踪,只要他们进入济北,便会立刻赶来汇报,绝不会耽误咱们的行程。” 刘岱恩的一声点点头:“你辛苦了。” 万潜颔首:“此乃属下应尽职责。” 刘岱彻底放下心来,捻须言道:“上次竖碑艺术,咱们没有参加,便让兖州士族背地里骂我小气,这次迎接郑老,我必须参加。”. 第461章 当兖州的主人,而非兖州士族的… “哦对了。” 万潜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再次一揖,轻声道:“属下方才得到情报,刘铄发出公告称,此次开荒的土地归属官府,老百姓可以长期承包。” 刘岱皱了皱眉:“这算什么好消息?” 万潜淡然道:“但除了正常的田赋外,没有额外多一分的租金。” 刘岱嘶的倒抽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这些土地刘铄是免费给老百姓耕种的?” 万潜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岱眸放精光,唇角微扬:“好一个刘铄,还真是胆大包天,他难道不知兖州世家豪族的耕地,有极高的田租?” “刘铄自然知道。” “不过......” 万潜先是肯定了刘岱的疑问,随后给出解释:“刘铄却以老百姓的生存压力巨大为由,拒绝了士族提出的增加田租的提议。” “而且还扬言,这些田租会以其余方式,通过房贷等形式,回流到兖州士族手里,奉劝各大士族要以大局为重,切莫斤斤计较。” “哈哈哈!” 刘岱闻言大喜,仰天哈哈一声,笑得是前仰后合:“此言当真出自刘铄之口?” 万潜极其肯定地道:“没错!的确出自刘铄之口。” 刘岱捻须笑道:“不得不承认,此事的确像是刘铄所为,毕竟他是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嘛,可以理解。” 万潜顺势接过话茬,朗声道:“但此举的确侵害了兖州士族的利益,这对于主公而言,是一次难得的拉拢兖州士族的机会。” “尤其!” 言至于此,万潜强调道:“拉拢的还是陈留、东郡的士族,至于其余郡国的士族,同样会因此而忌惮刘铄。” 刘岱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视线逐渐凝成一股厉芒,垂在身旁的手下意识攥成拳头,甚至连说话的齿缝间,也有阴风荡过: “刘铄,你既然自寻死路,那便休怪我刘岱无情了。” “主公。” 万潜揖了一揖,轻声道:“您可是准备再次联络兖州各士族?” 刘岱极其肯定地道:“不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刘铄好不容易踏错一步,我岂能错过这干载难逢的机会。” 万潜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也好,趁现在郑老还没回来,主公现在联络兖州各士族,还能给自己争取些势力,避免将来尴尬。”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万从事,这段时间,刺史府便要靠你主理了,除非紧要之事,否则不必上报,你可自行处置。” 万潜欠身拱手:“多谢主公信任。” 刘岱摆手道:“好了,你且退下吧。” 万潜颔首:“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刘岱攥紧了拳头,内心暗自狠言道:“刘铄,这一切全都是你逼我的,可怨不得我刘岱心狠手辣!” ***** 东郡。 郡守府。 刘铄正负手立在沙盘前,听着荀彧汇报近期开荒屯垦的状况时。 忽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扭头望去。 但见,侍卫转入偏殿,欠身拱手:“主公,祭酒郭嘉有事求见。” 刘铄摆手道:“让他直接过来吧。”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偏殿。 不多时,郭嘉推门而入,径直上前,不等其拱手行礼,便被刘铄摆手打断:“奉孝不必多礼,有何事,直言即可。”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主公,根据可靠情报,刘岱最近正在私下里接触兖州各大士族,而且所谈之事,不仅仅是自证清白。” “哦?” 刘铄不由好奇,瞥向郭嘉:“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 郭嘉简单恩了一声:“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判断,刘岱正在离间主公与兖州士族的关系。” 刘铄诧异:“离间我等关系?” 郭嘉极其肯定:“没错!主公莫要忘记,老百姓之所以开荒积极性高,是因为官府的土地没有田租,只有赋税。” “此举极大的侵害了兖州士族的利益,尤其是东郡、陈留士族的利益,更是如此,这对于刘岱而言,可是干载难逢的机会。” “哦?” 不等刘铄开口,一旁荀彧便捻须言道:“刘岱已经动手了?” 郭嘉颔首:“恩,已经开始了,虽然现在没有与东郡士族接触,但其余郡国的士族已经在接触,平均每次拜访时间,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谈论很多事情,也能从侧面反映出刘岱与兖州士族的会面,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一个时辰?” 显然,荀彧已经感受到了淡淡的威胁:“主公,此事对您,可是极其不利的。”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无妨,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 荀彧皱着眉:“可是主公,咱们接下来要发行债券,在这关键的时刻,刘岱横插一脚,势必影响我等债券的发行。” “此事如果处理及时,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若是处理不及时,对于咱们而言,伤害极其巨大,甚至会影响到军民稳定。” 毕竟,现在的刘铄还需要兖州士族的经济支持,若是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他们,对于刘铄接下来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便是当初荀彧提出反对意见的原因。 果不其然! 真就已经应验了。 刘铄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文若放心,债券咱们该发便发,我自然会想办法让兖州士族购买。” “至于刘岱......” 刘铄的声音略微拉长,思忖良久后,轻声道:“让他闹一会儿,倒也没什么,反倒可以让我等看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支持我刘铄的人。” “咱们对兖州士族是有依赖,但不代表我刘铄要委曲求全,拉一批,打一批,扶持一批,咱们才能真正掌握兖州。” “闹吧!” 刘铄长出口气:“闹得越凶越好。” 郭嘉似乎听明白了刘铄的意思,他是在为当兖州牧做准备,不是要当兖州士族的代言人,而是当兖州士族的主人。 的确! 某些震摄性的手段,是要有的,否则兖州士族必定会蹬鼻子上脸,尤其当刘铄当上兖州牧以后,他们会采取各种手段,干涉刘铄的政权。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拱手抱拳道:“主公英明,现在的确是个不错的机会,您放心便是,只要有属下在,他们翻不了天。”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知我者,奉孝也。” 荀彧依旧保守,捻须皱眉道:“只是如此一来,主公会更加凶险,尤其还要提防冀州的袁绍,若是您与刘岱发生冲突,袁绍绝不会袖手旁观。” 刘铄极其自信,朗声道:“放心吧,一个公孙瓒便足够袁绍喝一壶的,他现在可顾不上东郡,充其量只能声援,虚张声势而已。” “文若。”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扭头瞥向荀彧:“你何时变得如此谨慎了?刘岱固然想要消灭主公,但论实力,他还差得很远。” “至于袁绍?” 郭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分析道:“此人生性迟钝,即便当真发生了战事,也没那么快赶来支援。” “而在这时,或许主公已经奠定了胜局,只要战败刘岱,其余诸侯自然分崩离析,届时传檄可定,不必担心。” “何况!” 郭嘉提醒道:“文若莫要忘记,若袁绍当真参战,豫州的袁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般危险。”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奉孝言之有理,当初颁布此道政令时,铄便想到会有今日结果,文若放心,出不了大事。”. 第462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东郡真… 接下来的日子,刘岱依旧在兖州各郡国东奔西走,努力离间刘铄与兖州士族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公开表示,自己绝不会与刘铄一样,断兖州士族的财路。 而刘铄始终没有公开表态,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挽救动作,更是助长了刘岱的嚣张气焰,但也令兖州各士族愈加疑惑。 因为,大家都非常清楚刘铄的能力,此前刘岱公开叫嚣刘铄时,随随便便的一个反击,便令刘岱知难而退。 而现在...... 刘铄默不作声,始终没有半点动静,却让兖州各士族疑心大涨。 实际上,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够支持刘铄,只不过是想借刘岱的手,逼迫刘铄收回政令,好给他们一点生存空间。 毕竟,刘岱虽然公开表示不会侵害他们的利益,但想要当兖州牧,归根到底要靠自己的能力,与刘铄相比,刘岱的能力显然差得很远。 也因此,即便刘岱始终在东奔西走,而且也能够受到各大士族的正向反馈,但他心里其实非常清楚,这帮家伙不过敷衍了事,不愿得罪人而已。 不过,饶是如此,刘岱依旧心满意足,毕竟动摇他们的决心不容易,这是一个好的开局,接下来仍需自我努力。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半月失光悄然溜走,郑玄的车队走过了齐国、济北,终于返回了东郡。 这一路上,他们见过太多的难民,甚至还有想要趁机打劫,却被程银、典韦吓走的青州黄巾,干里荒田无人耕,甚至连树皮、草根都有人在啃食。 而当队伍进入东郡的这一刻起,彷佛世界都变了模样,老百姓挥舞着锄头,耕牛拉着曲辕犁,一起在荒田中奋战,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田间的阡陌上,有巡逻的官兵负责治安秩序,同时拎着铜锣,不停地敲击,大声呼喊着浅显而又直白的口号: “一天等于二十年,幸福生活在眼前。” “土地潜力无极限,开荒多少在人为。” “蚂蚁啃骨头,茶壶烹大羊,没有耕牛也要开荒!” “你是英雄咱好汉,荒田地里比比看,你能犁一亩,咱耕一亩半!” “......” 虽然,这种口号落在郑玄等人的耳中,没有丝毫的美感、质感,但不得不承认,老百姓听到这种朴实无华的口号,干劲儿的确一个比一个足。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锄头抡得一个比一个快,没有耕牛,便是两三个人一起拉,即便把小小的身躯斜成一道闪电,也是吼声如雷,奋力前行。 最为重要的是...... 老百姓的农具有很多是郑玄、管宁等人,从未见过的,甚至绝大多数的农具上,全都是铁制,工作效率大幅度增加。 见此一幕,即便是郑玄也不由地为之感慨:“好一个刘铄,好一个东郡,官民齐心开荒,实在令人感动呐。” 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尝言子明素以仁义为立身之本,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尤其与青州相较,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管宁悠悠目光缓缓扫过努力开荒屯垦的百姓,在他的眼里,这便是最美的画卷:“师兄,我现在越来越坚定当初的抉择。” “恩。” 郑玄摸着齿彘,缓缓点头:“不管怎样,子明没有让咱们失望,凭着这股子干劲,东郡必可安然渡过危机,彻底稳住局势,如此一来,咱们也有保障。” “是啊,我从未见过一个官员,能够如此对农政上心,调动百姓开荒屯垦的积极性。” “听说岗位生产责任制了吗?每一个县官的政绩,都是纳入考核的。” “自然有所耳闻,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者,怕是只有刘郡守一人而已。” “外儒内法,伯喈此前所言,确有道理。” “管它外儒内法也好,亦或者是别的也罢,只要效果好,便是好办法。” “没错,一切都要归结于实际,否则永远都只是纸上谈兵。” “......” 正当二人对刘铄的管理模式,展开激烈的讨论时。 忽然。 大将典韦策马赶来,拱手抱拳道:“郑老,您的弟子国渊有事谒见。”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似乎已经猜到了国渊谒见的目的,笑了笑:“这孩子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让他过来吧。” 典韦颔首:“诺。” 旋即。 他朝后方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兵放行。 国渊兴冲冲一路小跑过来,上了郑玄的马车:“恩师,太不可思议了!” 郑玄捏着颌下胡须,眉眼带笑:“哦?子尼可是有何发现?” 国渊飞快点头,难掩心底的兴奋,忙不迭从怀中摸出丝绢,展示给郑玄:“恩师您瞧,这是弟子发现的东郡新型农具。” “它叫曲辕犁!” 国渊指着丝绢上的简图,仔细地为郑玄讲解各部功能:“虽然它只是简单增加了一些零部件,又将直犁变成曲犁,但工作效率却大幅度增加。” “弟子仔细打听过了,如此农耕神器,竟然是刘郡守发明的,而且免费发放给百姓使用,凡是东郡百姓,尽皆有此神器。” “此外还有......” “......” 国渊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皆详细的讲解给郑玄听,心中对于刘铄的崇敬之情,竟又高了三分,虽然素未谋面,但却已然心向往之。 郑玄太清楚自己弟子的心思了,他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瞥向管宁,见管宁眉眼带笑,颔首点头,心中同样下定决心: “子尼。” “恩师。” “你跟着为师多久了?” “差不多快十年了。” “十年了啊!” “恩。” 年过六旬的郑玄不由感慨时光飞逝,但随即,他便转入正题:“十年时间,为师能教你的东西,已经教得差不多了,你能学的,也学到手了。” “如果你不介意,为师可以将你举荐给刘郡守,他现在正是缺人才的时候,而你恰好精通农政,或可有大展抱负的机会。” 国渊惊诧不已:“恩师,您......” 不等国渊把话说完,便被郑玄打断:“子尼切莫多想,此次为师是要在东郡合作办学的,你若是不习惯官场,可以随时回来帮助为师。” 此刻,管宁同样劝谏道:“子尼,此事与你而言,是个难得的机会,刘郡守虽然年轻,但能力出众,深受我等推崇。” “实不相瞒!” 言至于此,管宁干脆和盘托出:“当初在离开北海时,我等便考虑过尔等的前途,别人暂时没有好机会,但子尼你则不然,现在若不珍惜,将来怕更没机会。” 郑玄捻须淡然道:“子尼,你仔细考虑考虑,不必着急回答。” 国渊把手一拱:“恩师,不必考虑了,弟子愿意出仕,还请恩师代为举荐。” 郑玄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国渊起身:“好好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待你去了刘郡守那里,切记不要妄自尊大,须遵守刘郡守的章程,为师兄弟们立个表率。” “我这里不可能收留他们一辈子,学成以后,自当入仕,报效朝廷,子明乃当世雄主,胸怀大志,腹有良谋,又以仁义为立身之本,值得尔等为之效力。” 国渊再次拱手:“恩师放心,弟子绝不会给恩师丢脸。” 郑玄颔首:“恩,众多弟子中,你最让为师放心,不仅办事踏实,而且勤奋好学,不管走到哪里,都可出人头地,有所建树。” 管宁恩的一声点点头:“师兄的评价很中肯,子尼啊,你放手去干。” 国渊大喜:“多谢二位恩师。”. 第463章 邀请女荀当个女讲席?我家昭姬…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4章 气得刘岱要吐血,c位不是你想… 刘铄原本是想给刘岱留点颜面的。 毕竟,现在还远远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把关系搞僵了,反而会对自己产生不利影响。 可谁能想到...... 刘岱居然想要先声夺人,明明是过来蹭声望的,你安静地呆在一旁蹭便是,却非要跟咱张牙舞爪,秀秀肌肉。 既然如此,那刘铄可不能再忍气吞声了,他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阴阳怪气,直接干得刘岱没有丝毫脾气。 刘岱以为他事情干得很隐秘,逃过了刘铄的拦截,但不曾想,人家压根没有理睬,甚至还发现了东躲西藏,隐匿行踪的事实。 丢人呐! 当真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刘岱气得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你......” 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毕竟身旁可全都是当世鸿儒名流,耍嘴占不了上风,便要耍赖,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利于提高自己的声望。 不得已之下,刘岱只能把怒火硬生生憋回肚子里,甚至连面上都找不到丝毫踪迹,反而泛起一抹淡笑: “刘郡守可真会玩笑,吾乃兖州刺史,用得着东躲西藏吗?” “刘使君切莫误会!” 刘铄立刻揖了一揖,随口解释道:“在下可从未如此说过使君,只是暗讽那些东躲西藏之人而已,您切莫对号入座,自取其辱。” “你......” 刘岱的目光如同冰针般地刺了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额头渗着黄豆般大小的冷汗,用力抿紧嘴角,却仍然止不住双唇的颤抖。 “子明言之有理。” 不等刘岱开口,便被边让直接打断:“刘使君切莫对号入座,自取其辱,在场之人甚多,想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者,亦不在少数。” “刘使君能够来迎接郑老,我等自然欢迎。” 一旁的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岱:“但既来之,则安之,切莫无事生非,坏了大家的好心情。” “没错。” 荀爽颔首点头,附和道:“蔡大家言之有理,既来之,则安之,今日大家齐聚于此,是为迎接康成,切莫坏了心情。” 呼~~ 刘岱这才强压下怒火,朝着蔡邕、荀爽揖了一揖,淡笑道:“是岱孟浪了,荀老、蔡大家言之有理,岱来濮阳,是为代表兖州士族,恭迎郑老。” “刘郡守。” 言至于此,刘岱悠悠目光瞥向刘铄,冷冷道:“吾乃兖州刺史,按理来说,应该有资格代表兖州士族,迎接郑老吧?” 此言一出,边让立刻听出了其话外弦音,这明显是来摘桃子的节奏,想要夺刘铄的功劳,给自己脸上贴金,简直不要碧莲。 没有丝毫犹豫,边让直接怼了回去:“刘使君此言差矣,您虽归为兖州刺史,但也只是节制、监察之权而已。” “郑老此来东郡,是为与子明合作办学,乃是东郡之事,理当由东郡郡守代表兖州士族,在此恭迎郑老。” 刘岱显然预料到会有这般说辞,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文礼兄此言,方才是差矣至极,诚如阁下所言,刘铄乃是东郡郡守,如何代表的了兖州士族?” “这兖州......” 他的声音故意拉长,音调提高了数个分贝:“难不成只有一个东郡?” 这一句话,直接把边让怼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足足愣了良久,没敢接话:“啊,这......” 刘岱志得意满,回头瞥了眼后方的兖州士族:“如果他们尽皆是东郡的士族,岱立刻走,绝不赖着,但他们乃是兖州各郡国的士族。” 话音刚落,后方便有兖州士族的声音响起: “没错,的确应该由使君代表,更加合适。” “郑老来东郡办学不假,但却是整个兖州的荣誉。” “......” 听到声音的刘铄讪讪一笑。 不得不承认。 刘岱这些天的辛苦奔走,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竟然真的有兖州士族为其疯狂打call,怪不得刘岱敢如此硬刚,原来是有内应。 不过...... 刘铄却是丝毫不恼,甚至隐隐有些欣喜。 因为,只靠仁义建立起来的政权,是不稳固的,必须要恩威并施,该打的打,该杀的杀,才能真正竖起自己的威风,否则永远只能受制于人。 “尔等......” “文礼兄!” 这两个突兀的声音,没有把刘铄惹恼,反倒是惹恼了边让。 他怒火中心,张嘴便要愤怒回怼,却被刘铄硬生生喝止,摇头示意他不必动怒。 随即。 刘铄满面堆笑,朝着刘岱揖了一揖:“刘使君言之有理,今日这个场合,的确应该由使君代表兖州士族,恭迎郑老,铄还是那句话,切莫伤了和气。” 刘岱准备一肚子的辞令,甚至来之前,各种话术想了n多,却不曾想,刘铄竟然完全不接招,任由自己在这里胡闹。 恁娘的! 还真刘岱有种铁拳砸在棉花伤的感觉,浑身力量爆蓬到快要溢出,却没地儿使,彷佛要憋出内伤似的。 尤其,当刘铄侧出一步,让开最中间的位置时,刘岱居然没有半点获胜的感觉,反而有种被人施舍的屈辱感。 刘岱深吸口气,强忍着怒火站在中间,满心欢喜地等待郑玄的车队时,自己左侧的荀爽、蔡邕,竟自行走到刘铄的身旁,与边让并排而立。 这尼玛! 从妥妥的c位,竟再次变为陪衬。 反观刘铄,依旧稳居c位,只是整体位置偏左,不在正中而已。 之前被刘铄施舍的屈辱感尚未平复,这一瞬,被荀爽、蔡邕等人羞辱的感觉,竟再一次涌上心头,满腔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里。 若不是刘岱心知蔡邕、荀爽在清流鸿儒之中,有多大的影响力,现在的他估摸着已经开始拔刀,架人脖子上怒斥了。 而现在...... 刘岱只能强压着怒火,牙根紧咬,面色铁青,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道:“不知荀老、蔡大家,此举何意?”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怎么?我二人身在何处,难不成还要听从刘使君的命令?” “你......” 刘岱满头火星,一时气得浑身发抖,但这种事情,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蔡邕挺胸抬头站在刘岱面前,气势丝毫不输刘岱:“刘使君,你虽贵为兖州刺史,但切莫把事情做绝。” “孟子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想要让兖州士族,甚至是天下人服你,需要的是仁德,而非卑劣的手段。” “我......” 刘岱面色如冰,脸挂寒霜,其方才开口,却又被蔡邕打断:“依你所言,此乃兖州之事,当由你来代表,是否意味着荀老等非兖州之人,理当离开?” 恭迎郑玄的士族,虽然绝大多数都是兖州士族,但也有很多清流人士,比如北海孔融,扶风马日磾,颍川荀爽等等。 蔡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时间怼得刘岱难以开口,只能闷声不敢再言,甚至还拱手抱拳,硬着头皮道: “是岱孟浪了,给蔡大家、荀老赔个不是。” “罢了。” 蔡邕摆了摆手,压根不接受这样的道歉,反而冷声道:“诚如子明所言,今日大家聚集于此,是为迎接郑老来东郡办学,切莫伤了和气。” “不过......” 话锋一转,蔡邕最终仍旧补充了一句,狞声道:“切记一点,蔡大家来东郡办学,不仅仅是兖州之事,更是天下学子之事。” “书院迁徙于此,天下莘莘学子必然趋之若鹜,届时的东郡可不仅是兖州之东郡,更是大汉之东郡,天下学子之东郡!”. 第465章 打酱油的,始终不可能成为主角…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66章 荀爽:文若,得空时,便回乡见… 书院驿馆中。 郑玄的弟子们照旧是吃自助餐,不过也全都是皇宫食监及其弟子做主厨,食物不仅美味,而且卖相极佳,远比他们在康成书院时,要好上百倍不止。 新奇的自助餐模式,也让书院弟子们颇为喜欢,不仅可以杜绝浪费,而且没有礼教约束,最为重要的是,可以吃得开心。 王经捧着餐盘坐在国渊身旁,夹一块羊肉送入口中,美味瞬间引爆味蕾,令其不住点头,大为惊喜:“子尼,感受如何?” 国渊笑了笑,环顾四周,淡然一笑:“的确要比在高密时舒心,以后在这里生活、学习,真乃人生幸事。” “是啊。” 王经肯定地点点头:“我已经把行礼送回了学舍,正如手册上写的一般,竟然可以在学舍中洗漱,这可比当初在书院,方便多了。” “恩。” 国渊同样深有感触,长舒口气:“可惜啊,这么好的书院,或许我是用不了多久了。” 王经哦的一声,深感诧异:“子尼,此言何意?” 国渊压低声音道:“实不相瞒,恩师已经决定,将我举荐给刘郡守。” 王经瞬间感觉眼前的美味不香了,俩眼珠子瞪如铜铃,一脸不敢置信地道:“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国渊淡然一笑,轻声道:“就在咱们进入东郡不久,在下察觉到东郡的曲辕犁,以及各种新奇的农具时。” 嘶—! 王经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我记得子尼彼时曾找过一次恩师?” 国渊肯定地点点头:“恩,正是那时。” 王经喉头滚动,满目骇然:“子尼,没想到咱们师兄弟这么多人,你竟是第一个出仕的,而且还是恩师亲自举荐,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呐!” 国渊淡然一笑:“师兄勿急,凭你的本事,想要出仕,应该也有机会,师弟我先去感受一下刘郡守的制度。” “据说......” 国渊的声音略微拉长,饶有兴致地道:“他们有一套岗位职责,以及考核体系,它与选官、升迁制度相关,若是能有政绩,必可升迁。” 王经深吸口气,轻声道:“这些事情,师兄同样有所耳闻,优者上、平者让、劣者下,这是刘郡守官吏升迁的核心原则。” “而评判能力如何,则是靠岗位责任制以及考核结果,这种方式的确对于咱们而言,有着莫大的好处。” “没错!” 国渊满心欢喜,长舒口气:“最为关键的是,考核团是由人事署暂无官职的人员,临时抽调而成,如此一来,可以保证考核的公平、公正。” “恩师名满天下,录名弟子不下万人,但真正能够传承郑学者,不过咱们师兄弟百余人而已,与之拼家世背景,咱们短然不如,只能拼个人能力。” “师弟以为......” 国渊极其郑重地道:“若是刘郡守的官员升迁制度能够贯彻落实下去,这里将会是咱们师兄弟,最重要的出路,没有之一。” 王经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师兄亦有此感。” 国渊淡笑:“所以师兄,你切莫着急,咱们总是有机会的。” 王经恩的一声,叮嘱道:“到了刘郡守那里,一定要好好干,切莫给恩师丢人,也要给师兄弟们做表率。” 国渊自信满满:“师兄放心,师弟心中有数。” 郑玄的康成书院虽然有弟子干余人,但也仅仅只是在学而已,还有一些只是挂名的弟子,通常情况只是花费一些钱,要个郑氏门生的名头而已。 他们往往都是家族极其有势力的士族,不需要真正有真才实学,便可以举孝廉入仕为官,有个名头,只是牌子硬一点罢了。 虽然,郑玄内心对此颇为不屑,但偌大的书院需要生存,需要资金维持正常运转,因此也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但是...... 这种事情极大的伤害了真正求学子的利益,尤其是寒门子弟的利益,他们需要一个不看背景,只看能力的平台,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很显然! 刘铄目前经营的东郡,便有这样的机会,九字真言的官员升迁制度的落实,便是他们这些家世背景不行,但个人能力不错之人的机会。 国渊如此,王经亦是如此。 甚至,孙乾、张逸、程秉、许慈等人,尽皆如此。 ****** 兖州士族与郑玄、荀爽等人,尽皆在驿馆的最顶层。 这里原本是当作会议室的,专供以后讲席开会,举办活动等等。 不过现在,正好充作儒林集会的场所。 竖碑仪式时,兖州士族迫切想要拜会郑玄,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而现在却是他们单独与郑玄会面,如此殊荣,令满座宾朋喜笑颜开。 当刘铄望见兖州刺史刘岱从门口走进会场,坐在郑玄的下首方向时,面上浮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 果不其然! 儒林集会的誘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刘岱是绝对不会错过的,即便明知这次宴会中,很可能会有刘铄布置的陷阱,他也必须要参加。 不管怎样,单从这份勇气而言,刘铄是比较佩服的,只是不知他的智慧,能否配得上这份令人敬佩的勇气。 “主公。”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是荀彧。 刘铄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扭头瞥向荀彧,试探性询问道:“东西带来了吗?” 荀彧颔首点头:“主公放心,全部带来的,而且每份都核对过了,保证不会出问题。” 刘铄简单恩了一声:“好,辛苦了。” “既如此,属下暂且退下了。” “恩。” “文若。” 正当荀彧准备离开时,一旁响起个声音。 荀彧立刻转向对方,恭敬地揖了一揖:“侄儿荀彧,拜见叔父。” 荀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不必多礼,起来吧。” 荀彧颔首:“诺。” 荀爽轻声道:“文若,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 荀彧赶忙一揖:“叔父有何事,尽管言语,侄儿必定帮忙。” 荀爽倒也没有客气,直言道:“前些天,我写信回颍川,可能过些天,族中会有一些青年才俊来东郡求学。” “你对东郡比较熟悉,还希望你能从旁协助,安顿好他们。” “叔父放心。” 当下,荀彧便保证道:“族中青年才俊若来东郡,直接去我府邸即可,待我闲暇下来时,必会安排好一切。” 荀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满面堆笑:“既如此,便辛苦你了。” 荀彧淡然道:“叔父说得哪里话,能为宗族效力,是小侄的荣幸。” 荀爽满意地点了点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哦对了,令尊得知你现在东郡为子明效力,非常高兴。” “可惜他年事已高,怕是出不了颍川,没办法来东郡看你,你若是得空时,便回乡瞧瞧令尊,也算是了他一桩心愿。” 荀彧的父亲是荀氏八龙中的老二荀绲。 因为当初畏惧阉宦,因此命荀彧迎娶了阉宦之女为妻,为此荀彧一直在记恨自己的父亲,时至今日,很少回家。 荀爽乃是荀氏八龙中的老六,相对比较年轻,尚且不到六十。 他自然清楚这对父子之间的恩怨纠葛,今日借此机会,与荀彧提及此事,自然是希望父子俩人能够冰释前嫌,如此一来,即便荀绲离开人氏,也能走的心安。 荀彧面对如此要求,先是怔了一怔,随即艰难地点点头:“叔父放心,小侄记下了,等忙完这段时间,便回乡拜见父亲。” 荀爽颔首淡笑:“好,好孩子,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第467章 不该装的逼,千万别装,否则会… 待众宾朋就座,一阵悦耳的钟鼓齐鸣后,酒宴正式开始。 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太精于这种场合,在他数次举杯过后,酒宴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宴的气氛彻底进入高潮。 众兖州士族不断推杯换盏,吟诗作赋,更是将宴会的逼格拉高了一个档次。 毕竟是儒林集会,自然要干一些当代文化人,应该干的事情。 某些士族更是把自己压箱底的诗文拿出来,企图在这次酒宴上一鸣惊人,但终究只是得到郑玄寥寥数语唏嘘,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边让、蔡邕等早已名动天下的士人,即便是即兴吟诗,遣词造句便令全场士人为之称赞,拍案叫绝。 更别提儒林泰山北斗郑玄,不仅酒量惊人,诗赋更是一绝,行酒令三、四圈打下来,愣是把宴会众士族佩服得五体投地。 实际上,来此之前,刘岱也准备了许多诗文,可这两圈打下来,愣是没有引起众兖州士族的共鸣,一些托儿虽然附和了两句,但明显人只是讪笑,当个笑话。 终于! 把刘岱肚子里的东西掏干净了,却依旧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以至于他虽贵为兖州刺史,在整个兖州中的存在感,却远远不如檀敷等士族。 如果只是不如檀敷等素有声望的士族,还自罢了,但眼瞅着自己的存在感,甚至连一首诗都没做的刘铄都不如,刘岱心中的怒火,噌得一下便窜到了嗓子眼里。 再联想到今日在濮阳城前的一幕,刘岱的神色忽然凛冽下来,目光如同冰针一般打向对面的刘铄,眉宇间微带怒气,不断积压。 酒令行至刘铄处,一如从前,刘铄没有丝毫犹豫,捧起酒樽,相邀众人:“原谅铄文采不佳,难登大雅之堂。” 咕噜—! 一仰脖子,酒倒樽干。 虽然,作为金牌销售出身的刘铄,玩过太多的行酒令,但却从来没有吟诗作赋的方式,这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难度。 固然可以靠剽窃古人的诗文糊弄,但刘铄脑海里的诗文尽皆干古名篇,搞出一首,还自罢了,若是首首如此,非得名动天下不可。 名动天下固然是极好的,但这意味着你将会成为天下士族中的传奇,将来不管走到哪里,估摸着都得来上一两首助兴。 然而...... 刘铄扪心自问,自己腹中诗词实在少得可怜,若是万一哪天被戳穿了,反倒不好,因此这种逼,对于刘铄而言,是一种负担,还不如不装。 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名动天下,诗文对自己的助益,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可若是因此摔上一跤,反而会败了自己的名声。 像这种装了,却还不如不装的逼,刘铄才没有兴趣,腹中的诗文能保留一首,便是一首,以备不时之需。 但是,刘铄这种锋芒内敛的行为,落在刘岱的眼里,便彻底变成了另外一种味道,他只道刘铄不谙诗文,害怕丢人,方才故意找理由拒绝。 既然自己没办法在诗文上引起众人关注,那不如便换一种方式,毕竟敌人的声望下降,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相当于自己声望的提升。 “且慢!” 一念至此,刘岱立刻摆手打断,将寒冰般的目光转到刘铄身上,冷冷道:“子明,今日可是儒林集会,你一直饮酒推脱,怕是有些不太妥当吧?” “郑老的行酒令可是已经打了四圈,你即便不给我等面子,也总得给郑老一些颜面吧?如你这般,以后如何在书院中当讲席?” 听到声音的刘铄,立刻偏头望向刘岱,对方眸中那一缕淡淡的杀气,几乎没有丝毫遮掩地打了过来。 果然! 来者不善呐。 刘铄深吸口气,将心里升起的怒火压了下去,尚未来得及开口回怼,便有刘岱的小弟在席间附和道: “刘使君言之有理,我等尽皆以诗文助兴,即便文采不佳,亦是对郑老来东郡办学的一种尊敬,刘郡守如此,岂不令郑老寒心?” “没错!诗文若是不成体统,乃是能力有限,但若是一直饮酒规避,则是对郑老不恭,您乃是一郡之守,岂能如此这般?” “若是我等尽皆效仿刘郡守以饮酒规避,那这行酒令又有何意义?若是论酒量,怕是全场的人,都比不过郑老,可郑老照样赋诗助兴。” “......” 不得不承认。 郑玄的酒量的确非常大。 《郑玄别传》中记载:袁绍辟玄,及去,饯之城东。欲玄必醉,会者三百馀人,皆离席奉觞,自旦及莫,度玄饮三百馀杯,而温克之容,终日无怠。 李白《将进酒》中的“会须一饮三百杯”,便是出自这个典故,三百人轮流敬酒,都没有把郑玄喝趴下,足以证明他的酒量,是何等惊人。 “哈哈。” 郑玄气量倒是很大,他也清楚刘铄不是故意不尊重自己,遂摆了摆手:“无妨,行酒令到处,要么赋诗,要么饮酒,这是规矩。” “你若有才华,自然可以赋诗,你若自恃酒量,便也是一种应对方式,刘郡守其人如何,郑某心中自知。” “没错。” 又有下方边让跟着附和道:“行酒令便是这样的规矩,若当真到了人人无法赋诗,只能饮酒时,自然可以停止。” “若是以此为由,便刻意中伤子明,这未免也太过小人行径。” “刘使君。” 言至于此,边让冰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割向对方,字字清晰地道:“不知您以为如何?” 刘岱深知边让是刘铄的铁杆粉,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文礼兄言之有理,不过这毕竟是儒林集会,在座之人尽皆饱读之士,行酒令不赋诗只饮酒,难言儒士。” “既非儒士......” 刘岱目标明确,直指刘铄:“却偏偏要参加儒林集会,只怕将来有人会骂子明沽名钓誉,滥竽充数了。” “岱是为子明的声誉着想,希望他可以赋诗一首,好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否则他将来何以在书院当讲席?” 不远落座处,管宁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东郡办学,不单单传授经学、诗赋,更有算术、三统历、格物等。” “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气不善者而改之!子明即便不擅诗词歌赋,也不妨碍他在书院中当讲席。” “据我所知......” 管宁的目光转而瞥向刘铄,朗声言道:“子明擅长珠心算,而且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算法,将其传授给东郡官员,单凭这一点,他便可为人师。” “至于沽名钓誉?” “哼!” 管宁轻哼一声,摇了摇头:“更是无稽之谈,这次宴会本是为师兄接风洗尘,只是兖州士族人多,才被使君称之为儒林集会,在此之前,宁从未听过此意。”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众人热议: “没错,子明的珠心算的确厉害,我族子弟进步很大。” “单凭子明的珠心算,的确可以为人师。” “以此中伤子明,显然别有用心。” “......” 听到众人为自己发声,刘铄内心颇为感动,至少从目前的态势上看,刘岱在兖州士族中的支持率,明显不如自己。 不过...... 儒林集会中一首诗都没有,只顾喝酒,这样的确有些不尊重人,但如今刘岱已经把枪杆子捅到了刘铄的眼跟前,若是不露上一手,还真是没办法收场。 “诸位!” 正当众人热议不断时,刘铄腾得站起身来,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使君所言,不无道理,今日宴会不管是为郑老接风洗尘也好,亦或者是儒林集会也罢,铄始终没有赋诗。” “这一点,不论尔等如何说,也难以抹去。” “铄扪心自问,极其惭愧。” 言至于此,刘铄朝着郑玄躬身行礼,又朝众人躬身行礼致歉:“既然这次轮到了在下,便不能再推脱,讨董之时的一篇拙著,献给大家。”. 第468章 一篇《蒿里行》,震惊兖州士族… “刘郡守竟然真的准备赋诗了?” “据说他流浪了大半辈子,能做出什么诗文?” “不过是敷衍了事而已,咱们别当真。” “刘岱此人心胸狭隘,故意挑刺,不能与之为伍。” “唉!刘郡守怎么能上当呢?” “罢了,就这样吧。” “......” 众兖州士族听到刘铄准备赋诗,纷纷唏嘘起来,大家对于他的履历实在是太清楚,一个浪迹天下半生的人,怎么可能赋出诗文。 其实,绝大多数兖州士族也没有介意刘铄不赋诗,若不是刘岱故意挑唆,以及某些人暗中附和,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这种程度。 显然! 这是刘岱故意在找茬,想要以此刷存在感的同时,顺便踩刘铄一脚,好让他在兖州士族面前丢人,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做好铺垫。 如此显而易见的挖坑行为,连他们都能分辨得出来,何况是刘铄本人,真不明白刘铄怎么会轻易上当。 万众瞩目之下,刘铄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揖了一揖,最终转向蔡邕、荀爽、郑玄等鸿儒学者,揖了一揖: “一首《蒿里行》,献给诸位。” 蒿里行。 乃是汉乐府日题,隶属于《相和歌·相和曲》。 此曲本为当时人们送葬所唱的挽歌,而刘铄却以其为名赋诗,明显带着一股悲凉之意。 可讨董之战虽然不能称得上是大获全胜,但也接连战败董卓数名大将,甚至连雒阳都被成功拿下,严格意义上,也能称得上胜利。 这怎么...... 会以蒿里行为名赋诗? 深谙其道的郑玄、蔡邕,甚至是兖州士族,在这一刻纷纷安静下来,甚至连准备看刘铄出丑的刘岱,也在这一刻变得谨慎起来。 单从这一点,他便可以推测出,刘铄一定读过书,而且学识应该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些,否则,他是不可能想到《蒿里行》的。 刘岱细眉微蹙,眸光闪烁着淡淡的疑虑,面皮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地抽动了两下,显然是被刘铄此举震惊到了。 万众瞩目之下,刘铄长舒口气,表面上像是在酝酿情绪,但实际上,却是在努力回忆适才在脑海中改变的诗文: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雒阳。” 汉乐府的诗文便是这样,往往单刀直入,一下子点名主题,这与赋是截然不同的。 兖州士族虽然绝大多数没有经历过讨董之战,但讨董之战的影响力,却令他们对此颇感兴趣,因此一下子便被刘铄吸引,聚精会神,洗耳恭听。 而单凭前两句,即便是对刘铄赋诗不报任何希望的郑玄、蔡邕等人,也一下子被镇住了,他们印象中的刘铄不谙诗文,但显然是错误的。 于是乎,兖州士族及郑玄、蔡邕、荀爽等人,竟在刹那间安静下来,全神贯注在刘铄的身上,不发一言。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纠集三干骑,夤夜追董贼。” “荥阳破徐荣,榆林败破贼。” “妙计赚雒阳,无私献玉玺。” 虽然只是极其简单的四句,但却将刘铄引兵追杀董卓的行为,高度概括,最终来落在了传国玉玺之上,刻意地引起满座士族注意。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此前被人忽略的某个细节,也才终于被人记起,众兖州士族的目光,如同冰针一般,齐刷刷聚焦在了刘岱的身上: “我几乎要忘记了,当初刘郡守得到了传国玉玺,可是将其献给了刘岱。” “是啊,但谁能想到,东郡当初在遭难需要粮草之时,刘岱竟然袖手旁观。” “可恶呐!这与坐视刘郡守自生自灭,又有何区别?” “当初刘郡守与刘岱撕破脸皮,的确是英明之举。” “好个刘岱,还真有脸来这里丢人现眼。” “刘岱当真是心胸狭隘!” “......” 此刻的刘岱如坐针毡,如芒刺被,如鲠在喉,难受的他头皮发麻,口干舌燥,竟有种被人架在火炉上炙烤的感觉。 尤其,当他扭头瞥向刘铄,却见刘铄那双包含着怒火的眸子,正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炙烤的感觉竟有高了三分。 蔡邕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眸中的不屑毫不遮掩地打在刘岱身上,轻声道:“若是当初你能帮助子明半分,也不至于有今日这地步。” 边让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内心同样在吐槽:“当初若不是子明的兵马及时赶到,你连小命都难保,如今倒好,恩将仇报,简直妄为人也。” 郑玄虽然身在北海,但也对讨董之战,颇有耳闻,尤其是在刘铄拿下雒阳,象征着皇权神授的玉玺忽然现世的事情,更是如雷贯耳。 现在想想...... 或许,传国玉玺的神秘现世,当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否则这东西落在了刘岱的手中,怎么可能不助其成势,反而令他愈来愈忒。 答案很简单! 传国玉玺绝非寻常人可以执掌,非得是大气运之人不可得,即便它落在别人手里,最终也会以各种方式,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刘铄! 果然非比寻常。 此刻,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打量刘铄的郑玄,下意识颔首点头,开始潜移默化地接受一些,在刘铄身上发生的,令他难以相信的事实。 下一个瞬间。 正当刘铄高亢的声音落寞,伴随着一阵长久的沉默,刘铄缓缓垂下脑袋,沉重的呼吸彷佛令大殿的空气都凝滞,气氛竟在刹那转入悲戚中,给人以莫名的悲凉感。 足足沉寂了良久,刘铄方才抬起头来,但那双眸子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眉峰中激荡出丝丝凄凉,甚至说话的齿缝间,亦有悲戚婉转: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干里无鸡鸣。” 话音刚落,一副描绘着因长期难以卸甲,导致将士铠甲上生满了虮虱,众多百姓也因战乱而亡,尸骨曝露于野,无人收埋,干里之间没有人烟,更无鸡鸣的画卷,跃然脑海。 凄凉! 令人心寒! 刘铄的诗文虽然极其简单,但却为众士族描绘出了一副战乱中的凄凉悲惨的画卷,令满座的士族鸿儒,在这一刹那肝肠痛断。 原本对刘铄没什么期待的蔡邕,在这一刻瞪大了双眼,他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前面两句,显得差强人意,但这两句的升华,顿时令全文达到了某种高度。 “啧啧!” 蔡邕神色木然地顿了顿:“真没想到,子明这两句的立意竟如此高远,我等只是关注了战役的获胜,却忽略了百姓的艰难。” “是啊。” 即便是边让本人,也不由地点头称赞:“讨董毕竟是子明的亲身经历,由此反应出来的现实更加真切,感情更为强烈。” “怪不得,他宁肯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同样是战乱的受害者,而非是敌人。”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心中暗道:“好一句‘白骨露于野,干里无鸡鸣’,单凭这一句便可令此前所作的诗文,尽失颜色。” “不错!” 郑玄不住点头,眸中流露出欣赏之色。 原本以为,刘铄是不谙诗文创作,但不曾想,随便拎出来一首诗,便将今日儒林大会中的诗文,碾压得一钱不值。 然而...... 刘铄的诗文却还没有读完,仿佛情到深处,依日酝酿着悲怆的情绪,他挥袖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抽泣片刻,再次发声: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第469章 以官府名义发行债券,刘铄的花… 当刘铄把头垂下来的那一瞬,满座士族、鸿儒能清楚地感受到刘铄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尤其“断人肠”三个字,从刘铄口中缓缓吐出,那种钻心的痛彷佛由心而生,催人泪目: “好一句‘生民百遗一’,听得我是肝肠寸断!” “唉,所有战争打到最后,受伤的总是百姓。” “子明若非爱民之雄主,岂能发出如此感慨!” “子明的这篇《蒿里行》,实在令我等汗颜,我愿称之为神作。” “是啊,言辞虽然朴素,但胜在感情真挚,立意高远。” “......” 正当众兖州士族议论纷纷时,便是鸿儒蔡邕,也不由地潸然泪下:“听到子明的这首诗,便知今日东郡的繁荣,绝非偶然。” “没错。” 边让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对刘铄的崇敬之情又增添三分:“怪不得,当初子明那么快,便决定收留数十万黑山军乡民。” “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些黑山军乡民不是叛军的亲朋,他们只是大汉的子民,只是乱世中百不存一的生民。” “只有真正心怀天下子民之人,才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收留他们,而且拼尽全力,也要帮助他们在东郡安家立业。”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那双本已经干涸的眸子,似乎被刘铄身上的光芒激活,盈盈地泛着泪光。 这一瞬,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句话,是记录在《孟子·离娄上》的一句话: 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 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 这世间的一切,在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或许传国玉玺的神秘现世,便已经揭示了最终的答案,只是刘铄本不自知,而将其送给了刘岱。 然而...... 刘岱的能力与德行,根本承受不起传国玉玺带来的滔天气运,即便他手里拿着传国玉玺,最终也不过是暂时保管罢了。 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内心忽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满足感,彷佛身心尽皆受到了某种召唤。 或许,自己能来东郡办学,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天意如此! 没错! 一定是这样的。 甚至,连身旁不远的荀爽,也不由地被刘铄诗文中流露出的真情实感而震动,目前的刘铄虽然只是个东郡太守,但隐隐已经有了王者的气息。 天之生民,非为王也;而天立王,以为民也。 故其德足以安乐民者,天予之; 其恶足以贼害民者,天夺之。 荀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刘铄,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有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彷佛正在见证一个真正的王者诞生。 随即。 他又扭头瞥了眼自己的侄儿荀彧。 当年,何颙称之为“王佐之才”,颍川荀家人皆以为只是称赞荀彧的才华,但现在来看,似乎更有他识人的眼光。 现在的荀彧俨然已经成为刘铄的左膀右臂,王佐之才的美誉真正与之契合,相信不久,颍川荀家必将因荀彧而兴盛。 至于女荀? 荀爽脑海中闪过一系列的猜想,却最终摇头粉碎掉这些幻想,长舒了口气,只当它是干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抱有半分希望。 ...... 短暂的沉默过后,刘铄也终于从悲戚中回过神来,朝着满座士族、鸿儒揖了一揖,极其郑重地道: “拙著一篇,望企赐教。” 啪!啪!啪! 下一个瞬间,上首郑玄率先鼓掌,随即满座士族、鸿儒齐齐鼓掌,驿馆顶层中充斥着雷鸣一般的掌声,甚至不少士族已经感动到飙泪。 郑玄也终于明白,为何刘铄的这篇诗文要以《蒿里行》命名,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正是为了祭奠那些惨死在战争中的百姓,而非歌颂自己讨董的功德。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的刹那,即便是早已做好准备找茬的刘岱,也不由地被掌声洪流裹挟,心不甘情不愿地鼓起了掌。 这一声声的鼓掌,彷佛令他孤身飘在幽冥的虚空,一切的感觉都停止了,只剩了茫然,剩了撕裂般的痛,剩了让人崩溃的迷失。 若是早知刘铄能创作出如此佳作,自己又何必枉费心思害他,可现在倒好,不仅人没有害成,反倒令自己成了跳梁小丑。 听听这雷鸣一般的掌声,掌声越大,代表着兖州士族对他越是支持,如今再想要拉拢兖州士族为己用,非得下极大的功夫不可。 “该死!” 刘岱暗自嚼啐一口。 他有种被刘铄按在地上,大耳光子左右招呼的感觉,脸上竟是火辣辣的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莫要丢人现眼。 然而...... 刘铄似乎还不准备结束,他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柔和的目光泛着晶莹的泪花,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兖州士族,轻声道: “诸位,如今汉室遭遇两百年的劫运,妖邪祸乱天下,致使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诚如在下诗中所写,白骨露于野,干里无鸡鸣。” “铄虽不才,但毕竟身为汉室宗亲,励志要匡扶汉室,再造乾坤,如今的东郡便是我刘铄打造的样板,希望未来的汉室天下,各郡国皆能如东郡一般。”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神色忧忧,长叹口气:“尔等或许应该清楚,如今的东郡只是表面繁荣,但内部蕴藏着极大的危机。” “现在全郡的百姓皆在开荒屯垦,积极性虽然极高,但距离秋收仍有长达半年的时间,这期间仍需要大量的粮草,支撑官府、百姓安稳渡过。” “因此,铄想趁今日兖州士族尽皆齐聚于此的机会,希望诸位能够伸出援手,助官府一臂之力,平安渡过此次危机。” “为此,官府准备发行债券,募集足够多的粮草,为其一年,到期后连本带息,全部归还各大士族。” 下方士族中,濮阳陈氏族长陈泰捏着颌下胡须,浓眉一拧,不由好奇,率先试探性地询问道: “债券?原谅老朽愚昧,从未听过此物。” “其实很简单。” 刘铄立刻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债券便相当于是借条,但它是以官府的名义借款,将来会盖上官府的大印。” “若是诸位信得过东郡郡守府,愿意将族中的存粮借给官府,换取一定的利息,那么便可购买官府发行的债券。” 嘶—! 陈泰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老朽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官府竟是以这种方式,向士族借钱粮的。” 一旁的檀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不过,至少听起来还是不错的,能以官府的信用作保,总比让粮食在仓库中发霉强。” 其实,对于士族而言,粮食固然等同于货币,但这种货币却是在不断贬值的,毕竟第二年的粮食,终归是不如第一年的新粮值钱。 如果能将仓库中的陈粮拿出来,购买了官府发行的债券,那么还回来的是当年的新粮,这一出一进,中间的价格差加利息,对于他们而言,可是一笔不斐的收入。 最为重要的是...... 如今刘铄在东郡,已经打出了声誉,兖州各地的士族对于刘铄,极其信任,他既然敢以自己的信誉作保,那么利息收入肯定没有问题。 “恩,不错。” 陈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捻须继续问道:“那不知刘郡守要发行多少债券,约定一年期的利息,又是多少?” 刘铄暗松口气,立刻给出答案:“此次官府准备募集至少六十万石粮草,约定一年期的利息为百分之十,简而言之,借一万石粮草,到期归还一万一干石。”. 第470章 债券发行,可以自由交易,兼具… “借一万石粮草,到期只归还一万一干石粮草?这利息似乎也不是很高啊,我还以为至少可以得两成利息。” “你可不能这么算,毕竟粮食多存放一年,至少会贬值一成,这里外一核算,应该算是两成的利息。” “你核算的还少了一部分,官府归还的粮食,应该是本年度的新粮,若是再加上新粮食的溢价,应该是三成左右的利息。” “没错,应该加上这一点,若是三成左右的利息,倒还是蛮不错的,毕竟粮食放在粮仓里面,可是不会下崽的。” “听着的确非常不错,据说冀州的袁绍为了打仗,粮草可是直接索取,至于会不会归还,还是个未知数呢。” “对对对,还有豫州的袁术,这小子更狠,若是不提供粮草,肯定会搜集你的罪证,而后绳之以法,手段阴狠着呢。” “跟袁绍、袁术相比,刘郡守竟然是以发行债券的方式,而且还给咱们利息,这样的官府到哪里找啊?” “......” 虽然,各大士族表面上过得非常好,但实际上,他们的压力同样很大,尤其碰到袁绍、袁术这样的家伙,简直与强盗没什么两样。 也正是因为士族掌握了大量的钱粮资源,因此才会被他们盯上,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手里的东西,变成他手里的。 袁绍的手段相对还会和谐一点,可能许你个官职,来换取粮草之类的支持,亦或者给你经商上提供一些便利,给你的竞争对手穿小鞋,掣肘他的发展。 但袁术的手段,就暴戾许多了,直接瞄准大户开宰,杀一儆百,随后便是光明正大的要钱要粮,不对,应该抢钱抢粮。 当然! 这样的手段虽然暴戾一点,但对于袁术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可以快速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好能尽快整合资源。 若是接下来,袁术能够转变态度,对境内的士族稍微好一点,造成的不良影响,或许还能消除,但这小子有些上瘾,隔断时间便割一波韭菜,因此境内士族有些怨声载道。 与之相比,刘铄的手段简直不要太友好,不仅借钱粮有利息,而且借旧粮还新粮,对于兖州境内的各大士族而言,收益不比自己亲自干要小。 既如此...... 何必要亲自下场呢? 陈泰简单核算一番后,深感有利可图,试探性问道:“刘郡守,您这次为何只发行六十万石的债券,兖州各大士族若是平摊下来,怕是才一家一万石而已。” 檀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没错!如此一来,势必某些士族是买不到债券的,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公平?” 刘铄没想到事情的进展,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太多,当即解释道:“发行债券可不能随意乱发,官府需要根据东郡、陈留的情况,评估当年的粮产收入。” “必须要保证当年的税收,能够覆盖债券本年度发行的本息,而且还要能够满足一些额外的官府投资。” “这六十万石的债券,是经过官府严密核算过的,若是超出太多,只怕未必能够归还,如此一来,官府信誉必然受损。” 陈泰眼前一亮,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道理,刘郡守思虑严谨,老朽佩服。” 檀敷恩地一声点点头:“刘郡守如此负责,没有胡乱发行,倒是让老朽更加满意。” “没错,这债券的确比我想象中可靠多了。” “今年东郡的开荒屯垦,比我预想中好多了,官府归还本息,肯定没问题。” “我对这债券也比较有信心,若是两万石的债券,我高堂家倒是可以购买。” “我濮家也愿意购买一些。” “还有我张家。” “......”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他摆手示意荀彧上前:“文若。” 荀彧立刻带着债券上前,取出其中一张交到刘铄手中:“主公。” 刘铄颔首,示意其候在一旁,随即举起手中的债券,介绍道:“诸位,这便是我东郡发行的债券,乃是由最新的纸张制造工艺而已,大汉绝无仅有。” “此外,上面还会加盖郡守府的打印,以及由宫廷的画师侯其绘画的图案,正中的内容便是债券的面值。” “比如这一张债券,乃是一万石的面值,上面便以特殊字体写着一万石的字样,而在旁边则有起止时间、利率等。” “......” 刘铄仔细将债券介绍给众人,随后命人带着债券,展示给兖州士族:“诸位可以瞧瞧,这份债券不记名,因此必须要保存好,届时期限一到,便可来官府兑换粮草。” “如此设计的目的,是害怕诸位可能继续粮草,但期限却未到,尔等私下里可以交易,官府绝对不管出手制止。” 虽说这是东郡发行的债券,但在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纸币交易功能,同样可以为以后纸币的发行,打下坚实的基础。 只不过...... 这债券的面值与其实际的成交价格不同,而且目前充其量只能在士族内部交易,不可能普及到普通百姓。 但只要这债券能够买卖,便已经具有了一定的纸币交易功能,先将纸币的概念灌输进去,那么接下来发行纸币,便容易多了。 满座兖州士族只知道纸张价格极高,而且上手触摸债券,更知晓债券纸张甚至比东郡纸,还要高出一大截子,顿时万干感慨: “这债券用纸的质量极高,远非东郡纸可比,上面的图案也极其精美,不愧是宫廷的画师创作,果然厉害。” “债券能够私下里交易,这一点的确很好,万一咱们急需要粮草,也能够周转,刘郡守果然是深谋远虑。” “如此债券,堪比黄金,这笔买卖肯定划算,不管怎样,这次我张家一定要多买一些,权当是帮助官府渡过难关了。” “这债券既然可以流通,岂不是能在东郡、陈留使用了?如此一来,与别的商贾做生意,岂不更加方便了?毕竟是有官府作保的。” “恩,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 “哈哈,刘郡守果然奇思妙想。” “我高家要购买五万石。” “我陈家要买六万石!” “还有我张家,也要购买。” “......” 彷佛仅仅只是一刹,便有兖州士族当堂宣布购买,而且出手便是数万石,态度积极,颇有争抢之状。 这一幕,即便是上首落座的郑玄,也不由地暗自敬佩,明明是一些肮脏的金钱交易,但落在他的眼里,却显得如此高尚: “子明果然非同凡响,如此融资的手段,必可令东郡渡过难关,只要过了今年,想来东郡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是啊。” 即便是蔡邕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叹:“子明此举,无异于花未来的钱,办今日之事,至于其中的利息,只要能控好,便毫无问题。” 边让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此前我还担心东郡难以渡过这最艰难的日子,但不曾想,竟被子明如此轻易,便解决了。” “不可思议!” 边让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实在是不可思议。” 甚至,便连颍川名士荀爽,也深感敬佩:“东郡今年的开荒屯垦规模极大,想来收成一定会很好,只要能渡过这半年难关,未来必定愈加安稳。” “只要东郡能够安稳,那么书院便可安稳,只要书院能够安稳,天下学子便可安稳,如此一来,不论外界如何骚乱,东郡可稳如泰山。”. 第471章 小商贾也有大智慧!苏双、张世… “主公,咱们的债券全部买完了。” 儒林集会后,刘铄返回郡守府,荀彧赶来汇报道:“预计售卖六十万石,最终售卖七十四万石,如此一来,不仅军需、俸禄、学校可以满足,老百姓亦可满足。” “好。” 刘铄对此极其满意,郑重点点头:“我本以为兖州士族可能不会接受这种模式,但他们比我想象中开明许多。” “原本我还准备坑刘岱一些粮草,但眼瞅着债券不够卖,便也没有朝这方面使劲,算是极大的超出了预期。” 按照刘铄此前的计划,如果债券卖不出去,亦或者销售达不到要求,那么他会趁此机会,把刘岱架在道德的制高点处烤,逼他购买一部分粮草。 当然,刘岱此人不同不傻,即便被逼无奈,也不会购买太多,甚至有可能在后期交割时赖账,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刘铄不准备对刘岱下手。 东郡债券的销售比预期中火爆太多,兖州士族争相购买,甚至某些士族还在为购买不到粮草而气恼,既如此,便不必对刘岱动手。 “是啊!” 即便是荀彧本人,也没有想到债券的销售,竟然如此火爆:“属下得知主公邀请刘岱参加儒林集会时,便已经预料到主公的想法。” “但兖州士族的情况,依旧超出了我等预料。” “主公。” 言至于此,荀彧揖了一揖,轻声道:“属下以为,咱们的债券以后可以多发,从兖州士族反馈的情况来看,他们有意将债券当作五铢钱使用。” “咱们今年发行的是粮食型债券,如果来年不缺粮食,可以发行五铢钱债券,如此一来,必然使得东郡、陈留境内的商贸,愈加频繁、通畅。” “尤其是今年,仲德在陈留招商引资,商贾活动必定极其频繁,涉及到某些建材生意,动则便是十余万钱,亦或者数十万钱,运送起来极其不方便。” “若是能有五铢钱债券,相当于商贾把钱寄存在主公这里,主公只需要给予一定利息,便可令商贾活动愈加频繁。” “......” 荀彧还真是个奇才,竟然已经联想到了货币功能。 刘铄仔细听着荀彧的分析,虽然某些解读比较幼稚,但至少证明方向是正确的。 “文若。” “在。” “这些想法,可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某些是。” 荀彧倒也没有遮掩,欠身拱手,如实回答:“但某些想法,是在与商贾的日常沟通中,受其启发,才有的想法。” “哦?” 刘铄不由地诧异:“到底是哪家商贾,能够给予文若,如此奇思妙想?” 荀彧揖了一揖,当即言道:“是属下做县令时的一个小商贾,不过目前他发展得不错,而且人品绝佳,属下将其介绍给了仲德,陈留的某些工程,便是由其来做的。” “小商贾?” 刘铄愈发地感觉到不可思议。 按照常理,越是大的商贾,越需要大额的资金,越是能接到大型工程,也才有机会感受到货币实物化的劣势,小商贾压根没这个机会才对。 “没错!” 荀彧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他来东郡之前,的确是个小商贾,据说参加投资东郡八大县安置性住房的钱,全都是从别人手里借的。” “可即便如此,他投资的安置性住房,也不过仅仅只有不到五十套而已,与河北甄家,哪怕是兖州各大士族,也不能比拟。”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捻须继续道:“此人颇为聪明,在安置性住房竣工以后,便将住房低价卖给了兖州士族,过程手续还是属下操办的。” 嘶—! 刘铄惊诧不已,愈加好奇:“哦?此人竟然把安置性住房卖掉了?” 荀彧极其肯定地道:“没错!而且价格不贵,只是比投资价格高出了五成而已。” 要知道,安置性住房的投资回报极高,若是安稳拿到贷款还完,赚个三、四倍,应该不成问题,可这个商贾竟然只赚百分之五十? 刘铄略一思忖,试探性猜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此人是想尽快回款,然后将其投入到更好的项目中吧?” “没错!” 荀彧飞快点头,长舒口气,言辞之间,颇感敬佩:“此人在拿到钱以后,倒也没有将欠款归还,而是以招募了一些工匠,参与到了官府融资的道路修建中。” “按照他们目前的模式,是由当地士族出资,他们出力,来修建官道,按照里程收费,从东郡濮阳到富强,富强到民主等诸多线路,全都是由其承包修建。” “如今东郡很多的工程,全都是按照这种模式修建,亦有很多小商贾效仿之,但全都没有此人做的好。” 刘铄惊诧不已,眼神骤亮:“有意思!此人当真有点意思。” 荀彧面上泛起一抹淡笑:“不过现在,东郡百姓尽皆在开荒屯垦,他手中没有多少工匠,因此工程稍稍有贻误。” “但此人倒也没有闲着,一直在东郡活动,打听各种消息,甚至已经在筹划播种以后,继续开工,而其已经收编了几支小队,实力愈发壮大。” 刘铄当真是越来越对此人感兴趣了:“真是个有野心的家伙,虽然没什么资本,但若是照他这么干下去,怕是各大兖州士族,也得给他点颜面。”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像是发现了宝贝一般,眸中满是骇然:“此人姓甚名谁?” 荀彧揖了一揖,给出答案:“此人唤作苏双,还有个兄弟,唤作张世平。” 刘铄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苏双、张世平?” 荀彧颔首点头:“没错,是这二人,难不成,主公与之相熟?” “没!没有。” 刘铄急忙摇头摆手,连连否定。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 历史上资助刘备起兵的商贾,竟然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做生意,难道是因为刘备发展的太过拉跨,这才溜之大吉?亦或者是刘备派来的刺奸? “文若。” “在。” “可派人调查过这二人的背景吗?” “恩。” 荀彧肯定地点点头:“前段时间,主公不是提起要先扶持两个商队起来吗?这二人便是属下的候选人之一,因此便让奉孝调查过这二人。” 刘铄试探性问道:“哦?可有何问题吗?” 荀彧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他们原本是中山商贾,靠贩马为生,在黄巾造反之后,便销声匿迹,随后于三年前出现在冀州,继续从事商贾。” “彼时因为刘虞担任幽州牧,幽州逐渐稳定下来,各大商贾贸易变得频繁起来,因此积累了一些本金。” “随后讨董之战开始,他们的商队也对韩馥征调,成为运送粮草的一支队伍,也算是为讨董之战,立下过战功。” “在之后,便是得知东郡要高价收购粮草,这便将本金全部兑换成粮食,一起赶来东郡,准备分一杯羹,但却不曾想,变成了招商引资大会。” “不过......” 话锋一转,荀彧面带微笑地道:“也正是因为主公的招商引资大会,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咱们东郡有无限的机会,自此便再没有离开东郡。” “原来如此。” 刘铄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长舒口气:“这二人颇有经商的头脑,你要多多关注,能够给予方便之处,尽量行个方便。” “若是此人当真是个人才,我的某些商务战略,或许可以交给此人来实施,日后关于此人的情报,要多多说与我听。” 荀彧欠身拱手:“诺!”. 第472章 袁绍懵逼了,说好的粮食危机呢… 啪—! 刘岱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帅案上,气得张嘴便骂:“该死!好一个刘铄,居然敢当着本刺史的面,如此戏弄我,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 下方横出从事万潜,揖了一揖,试探性问道:“您此次不是前往东郡,代表兖州士族迎接郑老吗?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状况,竟惹得您如此生气。” “万从事或许不知......” 当下,对面闪出大将王肱,长舒口气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皆和盘托出:“总之,事情便是如此,刘铄以一篇《蒿里行》,赢得各大士族青睐。” “最为重要的是,东郡债券的发行极其火爆,募集了至少六十万石的粮草,如此一来,东郡想要渡过难关,根本没有丝毫问题。” 万潜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东郡债券?” 王肱随口解释道:“其实就是借条,只是刘铄称之为债券,约定一年期,利息百分之十。” 万潜皱眉:“利息才百分之十?” “没错。” 王肱肯定地点点头:“虽然利息不多,但各大士族借出去的是两年内的陈粮,但官府将来还回来,却是当年的新粮。” “如果将其按照目前的粮食价格折算下来,这里里外外的利润,应该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左右,兖州士族如何能不疯狂?” 嘶—! 万潜精通内政,只是稍加提点,便意识到其中精妙,不自禁感慨:“好一个刘铄,果然奇思妙想,如此一来,岂不相当于花未来的钱,办现在的事?” “按照目前东郡的开荒屯垦进度,今年的田亩至少可以增加一倍,那三十余万黑山军的乡民,可以贡献的赋税不比咱们打下的山阳郡差。” “别说百分之十的利息,就算是百分之二十,甚至是百分之三十的利息,也能承受得起,此人虽然妙策良方,却能遏制自己的贪念,的确令人敬佩。” 王肱闻听此言,气得直接怼了回去:“万从事,你此言何意?” 万潜立刻摆手解释道:“王将军切莫误会,在下只是想思考对策而已,若是刘铄胡乱发行债券,导致归还不上,那么咱们岂不便有破局的可能?” “但是现在......” 万潜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在下只是粗略估算,便知刘铄颇为谨慎,这债券固然发行了不少于六十万石,但却依旧在承受能力之内。” “明明只需要一张纸,便可换取一万石粮草,可刘铄偏偏没有胡乱发行,证明这件事是他们早已经筹谋好的,绝非临时起意。” “或许!” 万潜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试探性猜测道:“早在许久之前,刘铄便已经在筹谋粮草之事,否则绝不可能赶得这般巧。” “巧?” 王肱不明其意:“这是何意?” 万潜吐口气:“很简单,当初刘铄始终拒绝为兖州士族搭桥牵线,或许是故意而为之,他正是想借此机会,来发行自己的债券。” “主公,这一切显然都是已经筹谋好的,至于他邀请您参加儒林大会,属下以为绝非是要给您机会,而是另有图谋。” 嘶—! 刘岱皱了皱眉,急忙问道:“有何图谋?” 实际上,刘岱同样有此疑问,只是儒林集会结束了,也没见刘铄下手黑而已,如今被万潜再次提及此事,自然引起了他的好奇。 万潜捏着颌下胡须,轻声言道:“主公试想,如果刘铄发行的债券不成功,没有多少兖州士族参与购买,那么他会如何?” “啊?” 刘岱有些懵逼,不明其意。 万潜干脆更直白些:“如今东郡发展受阻,主公身为兖州刺史,是否应该秉承人道主义,给予东郡支援,购买一些债券?” “恁娘的!” 刘岱恍然大悟,直接爆了粗口:“原来刘岱是想让我购买东郡债券,怪不得他会让典韦邀请我来参加,这家伙年纪不大,但这心机却是颇深。” “没错。” 万潜深吸口气,同样感到一阵后怕:“若是主公被逼无奈,购买了东郡发行的债券,一旦咱们与刘铄发生冲突,这些粮食极有可能会被其以各种方式赖掉。” 刘岱深表赞同地点点头:“没错!此贼果然没安好心,万从事,现在咱们该当如何行事?兖州士族与刘铄有利益往来,便更难拉拢了。” 万潜岂能不知这一点,他思忖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拉拢还是要继续拉拢的,若是不拉拢,只怕咱们半点机会也没有了。” 刘岱深吸口气,硬着头皮:“言之有理,看来我还得继续拜访兖州士族。” 万潜恩的一声点点头:“主公英明。” ***** 冀州。 州牧府。 袁绍纠集一大批智囊,正站在沙盘面前,商讨应对公孙瓒的策略,开春以后,公孙瓒竟然主动挑衅,颇有种要与袁绍决战的态势。 正当众智囊纷纷献言献策,激烈讨论之时。 忽然。 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袁绍扭头望去。 但见,有侍卫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东郡方向急报。” 袁绍不由蹙眉,扭头瞥向郭图:“哦?东郡的消息?不是说近期要静默吗?” 郭图立刻解释道:“主公放心,东郡残存的刺奸已经全部静默,但若是有紧急的消息,也会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邺城。” “紧急消息?” 袁绍心底陡然间升起一抹不安的感觉,大手一挥:“把消息呈上来。” 侍卫欠身拱手:“诺。” 旋即。 郭图接过情报,摆手示意其离开后,便将情报转呈给袁绍:“主公请过目。” 袁绍简单恩了一声,接过情报后,展开浏览,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嘶—!” “主公,发生了何事?” 满殿智囊的目光,伴随着这一声倒抽凉气的声音,齐刷刷聚焦在袁绍身上。 但见...... 袁绍眉头紧攒,炯炯双目反复在情报上游走,气氛在这一分一秒之中,变得愈加紧张,众智囊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袁绍握着情报的手在微微颤抖。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开口,大殿之中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安静的彷佛可以听到众智囊紧张的心跳声,他们纷纷以眼神交流,猜测东郡到底发生了何事。 “该死!”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袁绍牙缝中挤出来的。 显然。 此刻的袁绍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依旧转回身来,咬着钢牙,狞声言道:“根据情报,刘铄已经解决了粮草难题。” “啊?” 智囊郭图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如今东郡正在大规模开荒屯垦,在此期间,他们可没有劳动所得,需要官府来解决。” “可刘铄怎么......” “是真的。” 袁绍毫不犹豫地打断,直接把情报塞到郭图的手里:“你自己看看吧,东郡靠着发行债券的模式,筹集了至少六十万石粮草。” “六十......” 顿时,郭图震惊! 田丰震惊! 满殿智囊学者尽皆震惊! 他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郭图,对于这个新型名词“债券”,更是充满了好奇: “这怎么可能?六十万石粮草?兖州士族疯了吗?” “债券到底是何物?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 “是啊,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可以募集六十万石粮草?” “刘铄干了什么?怎么在他手上,始终不缺粮草?” “若是寻常人,早已经被这数十万乡民拖垮,可刘铄倒好,竟越拖越强!” “杂碎!公则快说说,东郡到底发生了何事?” “......”. 第473章 改变游戏规则,不跟就只能出局… “事情是这样的。” 当下,郭图便把情报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盘托出:“简而言之,这债券便相当于是官府打的借条,提前约定好年利息,而后定期归还。” 其实,这原理非常简单,就跟普通的民间借贷一模一样,只不过借款人从素人变成了东郡郡守府,而且还会加盖郡守府的官印,仅此而已。 至于年利息百分之十也好,亦或者实际最大达到百分之三十也罢,这些东西全都不是最重要的。 对于袁绍而言,最为重要的是,刘铄此举打破了他的行事规则,以及汉末诸侯绝大多数的筹粮新玩法。 若是此前的袁绍,可能亲自上门拜访,然后提及此事,要个十万石粮草,然后许给你各种空头支票即可,至于能否兑现,另当别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袁绍身为冀州牧,便是冀州最大的土匪头子,但他打劫的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而是当地的世家豪族,最富庶的那一批人。 但是现在...... 刘铄却把自己包装成了圣人,打着各种仁义的幌子,不仅仅筹集到了粮草,而且还把人心给拉拢了,简直是一举两得。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刘铄忽然变化了玩法,便直接导致袁绍在兖州士族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毕竟,现在的他正在为与公孙瓒之间的战事筹措粮草,年前收编的过百万黑山军乡民,同样需要足够多的粮食,来渡过难关。 难不成...... 让袁绍继续效仿刘铄,发行债券,筹措粮草? 原本只需要一些官职便可解决的事情,现在特么却需要支付利息了,你丫到底还是不是汉室宗亲,怎么汉灵帝卖官鬻爵的优良品德,你丫就没继承了呢? 尼玛! 袁绍心里顿时万马奔腾。 这马不是普通的马,而是大名鼎鼎的草泥马! 听完郭图介绍的智囊,纷纷沉默了,不单单是因为刘铄筹集到了足够多的粮草,对于冀州的威胁更盛,最为重要的是,他改变了诸侯圈的玩法。 精通内政的沮授当即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主公,不妨咱们也发行债券,至少要把粮食锁定在咱们自己手里。” “否则,冀州士族极有可能将粮食偷偷运往东郡,然后换回东郡发行的债券,如此一来,即便主公搜寻粮草,都不可能搜得到。” 田丰立刻闪出身来:“属下附议。” 审配挺身而出:“属下附议。” 甚至连辛评、荀谌等人,也在第一时间附和: “属下附议。” “附议!” “附议!” “......”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如今的袁绍根本就是个合法强盗,而且专门割世家豪族的韭菜,大家以前是没有办法,只能花点钱粮,破财免灾。 可是现在...... 刘铄靠发行粮食债券,便可把粮食全部吸纳过来,若是仅仅吸了东郡士族的粮草,还自罢了,关键这债券可以私下里买卖,以此虹吸其余商贾的粮草。 要知道,冀州可是有不少世家豪族,皆在东郡有生意,他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购买一些粮食债券,岂不把冀州的粮食,白白运往了东郡? 而如今的袁绍面临着与公孙瓒的对决,粮食乃是战略物资,消耗极大,需要大量地筹措粮草,以供应前线将士需求。 若是粮草全都被虹吸至刘铄那里,可以想想,要不了多久,袁绍便会踏入断粮的困境,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可是要比白马义从厉害一万倍! 毕竟,粮食可是战略物资,不管在任何时候,战略物资都会被想尽一切办法限流,因为它关系到一个政权的安全。 “该死的刘铄!” 袁绍勃然大怒,暗自啐了一口。 他岂能意识不到刘铄此举的潜在危害,但让他效仿刘铄发行债券,以募集粮草,心里多少透着一股不爽的感觉。 可是...... 袁绍心里同样清楚,现在正值冀州的关键时刻,若是不能战败公孙瓒,那么他必将随同冀州一起覆灭,届时又谈什么雄图霸业。 迫不得已,袁绍只能扭头瞥向沮授,郑重言道:“公与,你乃冀州别驾从事,熟悉冀州政务,发行债券的事情,便全权交给你了。” 沮授欠身拱手,铿锵言道:“诺!主公放心,属下必不负主公厚望。” 随即,袁绍瞥向郭图:“公则。” 郭图横出一步:“在。” “立刻派人传令对岸的刺奸,搜集债券的详细资料,而后提供给公与,不得有误。” “诺!”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走到沙盘前,幽幽目光落在冀州、东郡的交界,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诸位,既然东郡已经没有了粮食危机,那么咱们的策略同样要发生转变,必须要抽调一支兵马,以加强南线的防务。” “不知诸位,可有建议?” 田丰立刻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属下以为,魏郡由审配坐镇足以应对,至于清河国则应该派大将韩猛驻守。” “二人一文一武,分别驻守魏郡、清河国,必可守住我军南线,令主公安心对付公孙瓒,不受刘铄威胁。” 不等袁绍做出决定,荀谌忙不迭打断:“在下不敢沟通,审配坐镇魏郡时,未能察觉到刘铄佯攻魏郡,因此害得主公失去了助力张邈。” “现在更不应该命他驻守魏郡。” “主公!” 没有丝毫犹豫,荀谌给出自己的意见:“属下以为,应当派长公子袁谭驻守魏郡,由辛评辅佐其理政,再派淳于琼将军驻守清河国,最为妥当。” 审配、韩猛,尽皆是冀州人,隶属于冀州派系。 而辛评、淳于琼,则是豫州颍川郡人,乃是隶属于颖川派。 这两股势力虽然尽皆是为袁绍出谋划策,但各自却有自己的小心机,皆想要加强本方在袁绍势力中的话语权。 不过...... 这一次的交锋,在荀谌搬出袁谭的一刹那,田丰便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输了,毕竟审配再怎么是主公的心腹,也比不过自己的孩子。 “恩。” 果不其然,袁绍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友若此意,甚合我心,既如此,便令辛评辅佐谭儿,坐镇魏郡吧。” 荀谌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主公英明。” ***** 豫州。 后将军府。 内院,八角亭中。 袁术正躺在女人怀中,欣赏舞女们的妙曼舞姿时,人报主簿阎象有事求见:“主公若是不方便谒见,小人便让阎主簿回去。” “罢了。” 袁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斥退了舞女,轻声道:“让子效进来吧,若非急事,他肯定不会在这个时辰来府邸。” 侍卫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八角亭。 袁术坐起身来,正了正衣冠,望着舞女们翩翩离去,这颗心似乎也被带走了。 直到阎象从外面赶来,方才收起那贪婪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询问:“子效,发生了何事,竟在此时来将军府?” 阎象神色略显着急,揖了一揖,直接从怀中取出信笺,递到袁术面前:“主公,东郡传回消息,刘铄靠发行债券的方式,筹集到了六十万石粮草。” “多少?” 袁术吓得面色激变,眼珠子差点没从眼眶里迸出来:“六十......万石?” 阎象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而且绝对不少于六十万石,按照属下初步核算,至少应该在七十万石左右。” 嘶—! 袁术倒抽一口凉气:“怎么又变成七十万石了?” 阎象如实回答:“六十万石只是情报,七十万石乃属下自行核算。”. 第474章 为你立生祠,入史册,流芳百世… “好一个刘铄!” 袁术浏览完从东郡送回来的情报,顿时愣在原地,满目骇然:“竟然靠这种办法,一下子筹集到了七十万石粮草,果然厉害。” “是啊。” 阎象眉头微挑,带着一缕深浅得宜的讶异:“属下怎么也没有想到,竖碑仪式结束不久,刘铄便将困扰他全年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而且!” 言至于此,阎象声音陡然间增强了数个分贝,强调道:“兖州士族是心甘情愿把自己的粮草交给刘铄,这一点比咱们效率强太多了。” 袁术仔细想了想自己土匪式的掠过,哂然一笑:“刘铄筹措粮草的效率的确很高,但毕竟需要归还,但咱们的粮草却没有这个负担。” “豫州士族林立,随便打一些支持那家奴者,便够咱们一、两年的开销,再加上收上来的赋税,咱们不必为粮草发愁。” “不过......” 话锋一转,袁术眸中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刘铄忽然这么玩,肯定会让那家奴不好受,毕竟他太过爱惜自己的羽毛。” 阎象赶忙揖了一揖:“主公,属下以为,咱们必须要效仿刘铄,以发行债券的方式,来筹措粮草,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毕竟,豫州现在的士族大都已经明确表示,会支持主公,而且要钱给钱,要粮给粮,他们是咱们的朋友,不是敌人。” 袁术大手一挥,丝毫不在乎这一点:“既然不能对士族动手,那便提高赋税,即便只提高一成,也足够全军的花销了。” “主公。” 阎象无奈叹口气,再次拱手抱拳:“咱们的赋税已经很高了,绝对不能再增加了,否则老百姓承受不住,会离开豫州,转投旁处。” “且不说陈留、济阴,便是曹操所在的颍川,赋税要比咱们低很多,临近县城里的诸多百姓,已于战后迁徙至颍川,这对于我军而言,无异于釜底抽薪。” 袁术猛地坐直了身体:“哦?竟有此事?” 阎象肯定地点点头:“没错!” 袁术急问:“大约有多少百姓?” 阎象如实回答:“保守估计,应该在三、四万人。” “才三、四万人?” 显然,袁术压根没有把它当回事,哂然一笑,立刻放松下来:“汝南可是有百万人口,不过迁徙出去三、四万人而已,何惧之有。” 这三、四万人的规模,对于坐拥南阳、汝南两大人口大郡、产粮大郡的袁术而言,压根不放在眼里,宛如挠痒痒一样。 然而...... 阎象却不这么认为,再次拱手劝谏道:“主公,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若是主公不加以重视,将来便是五万人、十万人,甚至是数十万人。” “主公!” 言至于此,阎象极其恳切地道:“三思呐—!” 眼见老部下如此标准的一个深躬礼,袁术赶忙起身搀扶:“子效,快快起来,不必行如此大礼,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采取措施吗?” “可以!” “当真可以?” “恩!” 袁术肯定地点点头:“当真可以!” 阎象大喜,满面堆笑:“主公英明,属下这便派人打探债券的详细情报,咱们以后也能发行债券,筹措粮草。” “什么发行债券?” 不等阎象转身离开,便被袁术直接打断:“子效,我何尝答应你,要靠发行债券筹措粮草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种办法有利息,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已。” “你真以为刘铄想要发行债券吗?他是迫不得已而已,如果有足够的粮草,我敢肯定,他绝对不会发行债券。” “刘铄此人比那家奴还要爱惜羽毛,何况他现在只是个东郡太守,需要拉拢兖州士族,因此才想发行债券。” 阎象顿时懵逼了:“可是主公,您适才不是已经答应......” 袁术不耐烦地点点头:“对对对!我的确答应要采取措施,只需要派人盯紧边界即可,若是肝胆有人前往颍川,格杀勿论!” “我还真不信了!” 袁术背着手,小眼珠子瞪如铜铃,里面布满了龟裂的血丝:“这帮刁民宁肯死,也要迁徙至颍川?若当真如此,我袁术成全他们!” “主公—!” “行了!” 不等阎象把话说完,便被袁术直接摆手打断:“就按照我说得办,刘铄以债券筹措粮草之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必不可取,我等又何必学!” “他现在解决了粮食的问题,便可以出兵威胁那家奴的南线,与公孙瓒呼应,围攻此贼,我现在立刻写信给他,你派人以最快的速度,送至东郡。” ***** 东郡。 郡守府。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年轻人,满意地点点头:“真不愧是郑老的弟子,果然生得一表人才。” 国渊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忙不迭揖了一揖:“哪里,郡守过奖了。” 刘铄摆了摆手,轻声道:“听郑老说,你对农政颇有兴趣,康成书院的田亩全都是由你负责打理的?” 国渊极其郑重地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铄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对方:“不错,能够专注于农政,你与寻常士人可是不同。” 国渊则是义正言辞地道:“农乃国之本,农兴则国盛,在下以为农政才是最重要的。”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你说得不错,农的确是国之根本,本固则国强,既如此,你且说说自己的成绩,亦或者是心得体会。” “这......” 国渊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面试,被刘铄的发问方式搞得有些懵。 不过...... 他的适应力还算强悍,仅仅只是一瞬,随即回答道:“在下不敢妄谈成绩,不过康成书院的田亩,在我的管理下,亩产比寻常田亩高五成左右。” “哦?” 刘铄顿时一个愣怔,眼神放光:“亩产高五成?” 国渊点点头:“没错!的确是五成。” 刘铄诧异:“你是如何办到的?” 国渊倒也没有遮掩,直接回答:“在下以为,庄稼与人类似,同一亩庄稼中,有长势好坏之分,亦如人有美丑、高矮、胖瘦之分。” “而根据在下的观察,父母长相俊美,往往后代长相亦美;父母身材高大,往往后代身材高大;父母魁梧,后代亦然。” “若是如此,庄稼亦然,因此在下每年都会挑选长势好的庄稼育种,次年的庄稼便比往年更好,以此类推,十数年下来,方有才成果。” 嘶—! 刘铄闻言诧异,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倒不是惊叹于国渊的意志力,而是此人前瞻性的思维,现在不过汉末,居然就已经有了一定的遗传学知识。 最为关键的是,国渊竟然还能为之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反复实践自己的理论,而且得到了极其正面的结果,印证了他的猜想。 了不得! 实在是了不得! 要知道,杂交水稻便是袁老花费了一辈子的时间,才逐渐培育出来的,使得我国百姓彻底摆脱了饥饿,解决了温饱。 此前的刘铄从来没有奢望自己能够培育出杂交水稻,毕竟自己没有时间,更没有精力去做这件事。 但是现在! 就在此刻! 老天爷竟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赐给了自己一个国渊,一个已经具备了基础的遗传学知识的人才,若是好生培养,或许真的可以在这个年代,培育出属于汉末的杂交水稻。 “哈哈!” 刘铄兴奋不已,仰天哈哈一声,腾得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殿中:“你便是我一直想要找的人,我代表郡守府,欢迎你的加入。” “啊,这......” 国渊有些懵逼,似乎对刘铄过激的表现,有些发怵。 刘铄则是难以遮掩自己的兴奋,一下子抓了国渊的手,郑重道:“我有一项极其伟大的计划,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子尼!” 刘铄深吸口气,态度极其恳切:“你此生若是能将此难题攻克,那么我刘铄必亲自向陛下进谏,为你立生祠,入史册,流芳百世。”. 第475章 购买东郡债券,是为转移家产? 杂交水稻穷尽了袁老的一生,而刘铄想要在这个时代实现这样的结果,只怕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更久,毕竟时代不同,眼界不同,知识亦不同,中间的鸿沟可没那么容易逾越。 好不容易碰到个自我开窍的国渊,刘铄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的,是以才会许下立生祠、入史册的承诺。 “啊,这......” 国渊显然被刘铄的激动镇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甚至有些瑟瑟发抖,面皮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的抽动。 然而...... 刘铄却像是抓住了杂交水稻最后一点希望似的,眼神中的骇然无以复加:“子尼,你要相信我,你做的事情功在当代、利在干秋。” “你跟着我做事,先不着急开工,我需要你把目前种田的心得体会,仔仔细细,全部记录成册,绝不能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国渊虽然在颔首点头,但依旧是一脸发懵的表情:“好,在下铭记于心,必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种田心得体会,全部记录成册。” 刘铄大喜,长舒口气,不住点头:“很好,这可是个细活儿,不必苛求时间,但一定要确保真实,包括失败的过程,以及从中汲取的教训等。” 国渊揖了一揖:“诺,在下谨记于心,必会确保精准。” 刘铄点点头:“恩,如此甚好!” ***** 咚咚—! 鼓声如雷,响彻濮阳。 落日沉入山峦,唤起城中万家灯火。 在昏黄的油灯下,陈泰捧着一张债券,眯着干涸内陷的双眸,仔细打量着东郡债券上的花鸟鱼虫,不胜唏嘘感慨: “厉害啊,不愧是侯大家的笔法,一笔一画皆是造诣,我陈泰这辈子怕是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 “啧啧—!” 陈泰爱不释手,仔细端详:“单凭这债券上的花鸟鱼虫,便值上万石粮草,何况这纸张质量竟必东郡纸还要好,实在是赚大了。” “报—!” 正在这时,书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陈泰抬眸望去。 但见,府中侍从转入书房,揖了一揖,轻声道:“家主,府外有个自称是河北甄家的人,说有事谒见家主,不知家主可愿见否?” “河北甄家?” 陈泰坐直了身子,两道浓眉拧在一起,面上泛起一抹惑色。 “没错。” 侍从肯定地点了点头:“正是河北甄家人,而且比较年轻,好像叫甄俨。” 陈泰岂能不知甄俨的大名,哦的一声深表诧异,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竟然是甄俨?” 侍从蹙眉:“家主,您莫非认识此人?” 陈泰哂然一笑:“他可是甄家二公子,未来甄家的继承人,焉能不认识,你带他去会客厅稍候,我换身衣裳便去。” 侍从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书房。 望着侍从离开的背影,陈泰面上的惑色更重,皱着眉,心中暗问:“这小子怎么有空来拜访老朽?难不成有生意要谈?” “亦或者说......” “......” 带着一连窜的疑惑,陈泰出了书房,径直返回卧室,换了身衣裳后,便直奔会客厅而去,脑海中已经搜寻了半晌,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 “甄公子。” 陈泰迈步走进会客厅,满面堆笑,揖了一揖。 “甄俨见过陈老。” 甄俨忙不迭起身相迎,态度极其谦卑。 “哈哈。”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甄公子果然有令尊年轻时的风范,当真是仪表堂堂呐。” “哪里。” 甄俨赶忙谦虚道:“陈老过奖了。” 简单寒暄了一番过后,二人分宾主落座。 甄俨倒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当即表明了此番前来的目的:“陈老,其实小侄此番前来,是想跟陈老您谈笔生意。” “哦?”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不由好奇:“那不知甄公子有何生意,要与老朽做?” 甄俨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其实,小侄是想购买陈老您手上的东郡债券。” 陈泰顿时一个愣怔:“购买东郡债券?” “没错!” 甄俨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如此,不知陈老可愿割爱?您放心,价钱肯定要比债券的面值高。” 陈泰双目炯炯地打量着甄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甄公子,你能告诉老朽,为何要购买东郡债券吗?” “原因自然有很多。” 甄俨似乎早已料到陈泰会问,因此对答如流:“比如它非常方便,若是运输一万石粮草抵达陈留,沿途路上的消耗也不少。” “可若是携带东郡债券,抵达陈留,那么只需要消耗一匹马的草料,以及一人的盘缠,至于其中节省的时间,便更是不可估量。”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如此说来,甄公子是为了做生意方便?” 甄俨肯定地点点头:“陈老英明。” 陈泰自然清楚东郡债券的便利性,颔首淡笑:“那不知甄公子愿意出多少购买?” 甄俨立刻给出答案:“若是一万石面值的债券,在下愿意出一万零五百石,如何?方才不过数日,您便可赚五百石的差额,比起一年期,已经狠划算了。” “而且!” 言至于此,甄俨强调道:“在下给您的粮食,全都是今年的新粮,里外里合计,数日间赚了至少百分之二十五,这样的生意您哪里去找?” 不得不承认。 甄俨给出的条件非常优渥,甚至要比预定的收益,还要优渥,可谓一出手便是王炸,让人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可是...... 老谋深算的陈泰却不这么认为,甄家可是生意人,满脑子全都是利益,数日之间花费百分之二十五,只为了省那点时间,还有运送粮食的消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陈泰深吸了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讪讪一笑:“甄公子,咱们全都是生意人,这生意可没你这样做的。” 甄俨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转而言道:“实不相瞒,我甄家在陈留投资了不少,尽皆是大额的交易,所以看似只是节省一些粮食消耗,但综合起来,也能节省不少。” “何况!现在东郡债券只有兖州士族手里有,很多外来的商贾想要插足生意,我甄家肯定要争取时间,这节省出来的时间,或许能为我甄家带来丰厚的利润。” “陈老近期应该没关注过别的士族吧?” “恩,的确没有。” “这便对了。” 甄俨深吸口气,朗声言道:“近期东郡债券尽皆这个价,尤其是豫州来的商贾,恨不得把各大士族的债券全都买光。” “哦?” 陈泰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竟有此事?” 甄俨肯定地点点头:“当然!陈老若是不信,可以派人打听。” 陈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思忖了良久,感觉对方不像是在撒谎:“这可就奇怪了,明明不过数日,却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这是为何?” 甄俨见陈泰始终有疑惑,直接放大招道:“陈老,您或许不知豫州的状况,袁术这厮筹措粮草的手段实在太黑,这些士族很多在兖州有产业,便趁此机会,转移自家的家产。” “把粮食换成东郡债券,虽然明面上亏损了一些,但至少保住了绝大多数,不会被袁术强行征走。” 嘶—! 陈泰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购买东郡债券,是为转移家产?” 甄俨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我河北甄家花大价钱购买债券,也是这般,还望陈老能够割舍部分,小侄感激不尽。” 陈泰眼瞪如铃:“啊,这......”. 第476章 债券爆火,价格走高,陈留也要… “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的试验田。” 望着眼前一片已经开垦好的田亩,刘铄摆手,大方介绍道:“不论是水源,亦或者是耕地质量,都堪称绝佳。” “而且,我还为你配备了一些精通农务的副手,全部听你调遣,所有的开销全部交由郡守府承担,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怎么样?” 刘铄满面堆笑,轻声道:“可喜欢否?” 国渊望着眼前的田亩,颔首点头:“恩,的确不错,过两天便要播种了,正好能用得上我带来的麦种。” 刘铄惊诧不已,扭头瞥向国渊:“哦?子尼竟然自己带了麦种?便是那种亩产超过寻常田亩五成的麦种?” “恩。” 国渊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没错,正是如此。”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很好,你按照你的想法,继续培育,继续写出一些心得体会。”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耕种日志。” 言至于此,刘铄从马鞍下的布袋中,拿出一些笔记本,递给国渊:“以后你就用它来记录自己的工作内容,以及相应的心得体会。” “啊?这怎么......” 国渊望着崭新的笔记本,全都是纸质版,心中顿时惊诧:“主公,万万不可啊!这笔记本实在是太贵重了,属下怎么能......” “拿着!” 不等国渊把话说完,便被刘铄直接塞到手中:“你放心,以后像这样的日志本绝对管够,每月都会有专人补充。” “你干的事情非常伟大,每一个数据,每一个心得体会,都非常重要,必须要保存好,因此这日志本是必须的,你不必推辞。”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刘铄根本不给国渊辩解的机会,直接做出决定:“放心吧,造纸坊已经扩编,产量会越来越高,官府已经采用纸张办公,你这里同样需要。” 国渊是真的喜欢纸张,摸着它就像摸着自己的孩子,眼神里写满了亲昵:“既然如此,属下便拿着了,谢过主公。” 刘铄淡笑:“不必客气。” 国渊小心翼翼地将其塞入布袋,再次保证道:“主公放心,试验田便交给属下,一定会培育出高产的粮种,不负主公厚望。”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我相信你的能力。” 如今的国渊,培育的是麦种,从之前与国渊交谈的过程中,刘铄清楚的意识到,国渊已经懂得人工杂交的操作,只是在这里,称之为阴阳交合而已。 显然! 他是把庄稼比作了人,像是研究人繁衍后代一样,在研究粮食繁衍后代,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培育出高产的麦种。 东郡的主要庄稼便是小麦,若是真的能够得到各项指标相对稳定的麦种,那么便可将其交给老百姓来耕种,从而大幅度提升粮食产量,彻底解决温饱。 至于杂交水稻? 刘铄非常清楚,若是找不到被称之为“伪娘”的雄蕊失活水稻,甚至连二系杂交水稻都培养不出来,因此刘铄倒也不是很着急。 虽说时代不同,气候不同,这株雄蕊失活的水稻未来会在海南,也有可能在大汉任何一个郡国,但这无异于大海捞针,概率实在是态度。 与其把精力全部放在一个未知的事情上,还不如让国渊继续干他擅长的事情,先将理论知识夯实,然后再逐渐拓展,方为上策。 “报—!” 正当刘铄、国渊交流农政时。 忽然,不远处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郡守府的传令兵绝尘而至,欠身拱手道:“主公,陈留郡守程昱有要事抵达东郡,郡丞荀彧命小人前来传信。” “哦?” 刘铄惊诧不已:“仲德来东郡了?”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据说是有要事与主公相商。” 国渊立刻拱手:“主公,这里交给属下即可,您有要事,自去处理便是,不必陪某。” 刘铄吐口气,略显遗憾地道:“仲德赶来东郡,必有要事,我必须要去处理,你有何事,尽可派人与我联系,郡守府必照单全收,有求必应。” 国渊深感受宠若惊:“多谢主公,属下必不负主公厚望。” 刘铄拱手:“既如此,吾等告辞。” 国渊拱手抱拳,郑重道:“属下恭送主公。” “仲康,咱们走。” “诺。” 旋即。 数匹快马,直奔城池。 不多时,刘铄便返回郡守府,在下马碑前飞身而下,把缰绳丢给侍卫,随即疾步赶往郡守府:“仲德何在?” “在议政殿。” “好。” “......” 刘铄径直赶往议政殿,望着荀彧、程昱正在聊天,急问:“仲德,发生了何事?” 程昱忙不迭起身相迎:“主公,是这样的!咱们东郡发行的债券,价格一路走高,甚至被豫州、徐州、司隶等地的商贾争相购买。” “属下今年对陈留也有一定的规划,若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便只能以融资的模式发展,所以属下想着,是否也能发行一批陈留债券?” 刘铄暗松口气:“发债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程昱轻声道:“主公,豫州的士族愿意花高价购买债券,归根到底,是因为害怕袁术征粮的手段,他们是以这种方式,保存家族的资产。” “如今在陈留境内的商贾,有很多全都来自豫州,他们购买了许多资产,包括土地、商铺、树林等等。” “睢阳李氏、乔氏、戴氏,还有沛国薛氏、谯县曹氏、龙亢桓氏、铚县嵇氏等等,全都有这方面的请求。” “甚至......” 言至于此,程昱的目光落在刘铄身旁的许褚身上:“仲康的父亲也在派人打听陈留债券的消息,据说豫州的豪族早已是人人自危。” “俺爹?” 许褚一脸的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他......他若是......若是有事,怎么不派人来寻俺?” 程昱哂然一笑,反问道:“仲康,自从你离开家以后,给家里写过信吗?” 许褚皱着眉,搔了搔脑袋:“那什么......俺的确没写过信,不过主公当初在谯县呆过的,现在可是东郡郡守,他们焉能不知?” 程昱尴尬地摇了摇头:“你以为他们的能耐有多厉害?事情若是出了谯县,他们便半点能力都使不上了,如何知晓你的踪迹,还有主公的事情?” “你呀......” 程昱吐口气:“也该抽空回家瞧瞧了,至少要给父母报个平安。” 许褚长舒了口气:“可是现在,俺走不开的,主公身旁离不了人。” 刘铄立刻打断:“仲康,你的确应该给家里报个平安,最近没什么战事,你回乡一趟,我身旁有典韦即可,不妨事。” “这......” 许褚皱着眉,略显犹豫:“主公,末将......”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行了,当初你跟我跑出来,家里人肯定都急疯了,不管怎样,现在我也算两干石的郡守,令尊应该不会反对,你自去便是。” “诺。” 许褚这才拱手抱拳:“多谢主公。” 刘铄淡笑:“回去之前,多带点东西,算是替我,孝敬孝敬令尊令堂,赔个不是。” 许褚憨憨一声笑:“俺爹若是知道主公如今的成就,高兴还来不及呢,岂能怪罪主公,又何来赔不是之说。” “行了。” 刘铄摆手打断,轻声道:“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我不对,这一点总归是要承认,豫州最近的确不安全,令尊若是有意,可以迁来东郡,若是无心,也不强求。” “至少咱们现在,多少还与袁术有点交情,我亲笔手书一封给他,相信他也不会为难你们许家,总之你不必担心。” “至于陈留债券的事情......” 刘铄扭头瞥向程昱,略一思忖:“发倒是可以发,不过有很多评估工作要做,你还需要跟文若仔细沟通细节,确保负债安全,才能发债。”. 第477章 给书院学子授课?开局就要王炸… “仲康放心,你不在的时候,主公由俺照顾,不管怎样,俺也算是六甲神将之一,保护主公,乃是俺典韦的职责。” 濮阳城外五里,街亭旁,典韦拍了拍许褚的肩膀,在做最终的道别,各种肉麻的话,听得刘铄都感觉有些不自在。 “等俺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东郡。” 许褚冲典韦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随即把行礼挂在战马的马鞍下:“等回来以后,俺一定再与典兄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 典韦仰天哈哈一声:“好,俺等着你。” 许褚摆了摆手:“行了,走了,尔等回去吧。” 典韦点点头:“恩,等你离开,俺们便回去。” 呼—! 长出口气,许褚随即翻身上马,再次拱手:“主公、典兄,快回去吧,俺要走了。” 刘铄简直无奈了,摆了摆手道:“仲康,你若是再不走,信不信我让典韦将你打走。” 许褚憨憨一笑:“这回真走了。” 驾—! 望着许褚离开的背影,刘铄终于还是没有忍住,长舒口气时,内心忽然感觉空落落的。 毕竟,许褚、典韦虽然都是亲卫军统领,但典韦更偏向于练兵,而许褚则时刻跟着刘铄,现在冷不丁地离开,的确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 许褚也的确该回家瞧瞧了,出来整整一年多,半点音讯都没有,的确有违孝道,刘铄是没有理由阻止许褚回家尽孝的。 尤其,在大汉这样一个以孝治国的环境下,即便刘铄再怎么舍不得,也必须得让许褚回家一趟,否则要被人戳脊梁骨。 “主公。” 望着许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典韦轻叹口气:“咱们该回去了。” 刘铄简单收拾一下心情,摆了摆手:“走吧,的确该回去了。” 旋即。 二人翻身上马,直奔城池。 他们方才回到郡守府,便见边让从郡守府出来:“文礼兄,你怎么有空来这里?” 边让见识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子明,你可算是回来了。” 刘铄好奇道:“怎么,你是来找我的?” 边让肯定地点点头:“恩,没错。” “有什么事吗?” “有!” “直言即可。” “是这样的。” 边让倒也没有废话,直言道:“郑老已经把庠序的经师安排妥当,在播种之前,便可赶往各地赴任,这是各县乡的经师名录,还请子明过目。” 刘铄接过信笺,眼珠子上下一翻滚:“好,可以,没问题,我会安排好文若,定期给他们发放俸禄,文礼兄放心便是。” 边让轻声道:“此外,还有件事,不知你可有时间?” 刘铄皱了皱眉:“可是授课之事否?” “恩。” 边让点点头:“一些报名求学的学子,已经通过了考核,而且郑老根据其能力,专门挑出一批还算不错的孩子,由各路大家亲自传授。” “现在郑老、蔡大家、荀老等人,已经全部给他们上过课了,唯独剩下你还没有露面,学生们非常期待,所以我便来打探打探。” 刘铄惊诧不已:“啊?书院竟然已经开始正式授课了?” 边让颔首:“没错!郑老早已在规划了,因此要快上一些。” 已经答应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刘铄毫不犹豫:“好,既如此,咱们现在便去书院,我也很想见识一下,郑老亲自挑选出来的学子,资质到底如何。” 边让大喜,满目骇然:“子明当真可以授课?”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既然答应了,便绝不食言。” 边让兴奋不已:“哈哈,好,咱们走,回书院。” 刘铄颔首:“恩。” “子明,我跟你说,这一届的学子当真非常厉害,当今司徒王允之子王盖、王景,还有杨彪之子杨修,黄琬之子黄奎。” “......” 边让巴拉巴拉,嘴巴不停,一口气便是七八个名字,而且各个大有来头,只听得刘铄犯迷糊,不由好奇: “文礼兄,他们当真是郑老选出来的?” “当然!” 边让自然清楚刘铄在怀疑什么:“等回到书院以后,你可以看他们的成绩,尤其是杨修,那可当真是博学多才,令人敬佩呐。” “此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是众多学子中的第一,深受郑老的喜欢,凡事一点便可通透,悟性极高。” 不得不承认。 杨修的确是个奇才,只可惜耍小聪明,把自己害死了。 刘铄虽然怀疑这些人是靠背景,才能得郑玄青睐,但从边让提到的名单里,的确有些人是真正有本事的,便也不再怀疑。 他们一起返回了书院,先行拜见了郑玄,又聊起了这个特殊的班,从郑玄的言辞、表情之中,便见郑玄对他们有多喜爱。 “这些学子的确堪称翘楚,将来必是国之栋梁。” 仅仅只是扫过一眼,刘铄便发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他们能在青史留名,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他们的能力,更能证明郑玄的眼光。 不过...... 汉末三国时期的年轻俊杰,可绝不仅仅只是他们:“不过郑老,今年招生已经结束了,明年若是仍有资质不错的学员,您莫非要开第二批吗?” 郑玄摇了摇头:“不可能开第二期了,老朽的精力跟不上,只能让他们每年考核,择取最优秀的五十人,来传授他们。” “恩。”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个办法,毕竟这些人的能力,寻常的教学,对他们起不到半点作用,若是去上寻常班,反倒会浪费他们的天赋。” “没错。”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子明与某,不谋而合。” 刘铄淡笑,附和道:“因材施教,因人施教,这才是正确的!” 郑玄恩了一声,转而言道:“子明,你今日既然来为学子授课,不知可有准备?老朽可得提醒你,他们对你期盼已久,你若镇不住他们,威信必会下降。” “这......” 刘铄的声音略微拉长,神色略显尴尬道:“我还真没考虑过这一点。” 郑玄试探性道:“其实,你不必着急,可以准备好再来,必须要准备充分一点。” 刘铄思忖了良久,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必了,镇住他们而已,应该不难。” 郑玄赶忙提醒道:“子明,你可不能小瞧他们,便是郑某,也差点应付不来这些小家伙,尤其是那个唤作杨修的小子,极其聪明。” “郑老放心。” 刘铄冲他绽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极其自信地道:“我给他们出一道,连我自己都难以解决的题目,他们若是能解出来,我愿拜他们为师。” 郑玄愈加好奇:“哦?连你都没办法解决?” 刘铄皱眉:“其实也能解决,但理论有些超前,怕他们接受不了。” “有点意思。” 郑玄干涸的双眸,闪烁着亮光:“听子明这么一说,便是郑某,也想听听子明的课了。” 刘铄赶忙拱手:“在下岂敢在郑老面前放肆,您就别为难在下了。” 郑玄长舒口气道:“从子明的珠心算,老朽便知子明非同凡俗,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在算术方面,子明可为吾师。” “这怎么......” 叮!叮!叮! 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荀老的课已经上完了,子明若是不必准备,下一堂课便交由你来上,如何?” 刘铄揖了一揖,淡然道:“好,铄必不负厚望。” 郑玄淡笑:“老朽自然信子明。”. 第478章 楼梯悖论,吊打书院众学子! 叮!叮!叮! 上课的铃声很快响起。 当刘铄迈步走入教室之中,满堂的学子尽皆静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他的身上,彷佛在盯着神明一般,充满了敬佩。 “同学们。” 刘铄面上泛着一丝淡笑,悠悠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学子,轻声道:“今日这堂课由刘某为大家讲学。” “可能有些人认识我,也可能有些人不认识我,鉴于未来我不会时常在书院授课,所以还是要郑重做一次自我介绍。” “在下刘铄!” 刘铄极其郑重地道:“表字子明,年方二一,暂为东郡郡守,同时也是尔等讲席,授课的内容相对会比较杂。” “但是......” 言至于此,刘铄拍着胸脯保证道:“在下的每一堂课,都会是极其新颖的,区别于当世任何一个讲席的。” “......” 正当刘铄在课堂中讲演时,隔间中郑玄正憋着颌下一缕胡须旁听,听到消息的蔡邕、荀爽等人纷纷赶来,皆是想要听听刘铄的授课。 荀爽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道:“这帮孩子可不容易对付,真不知这堂课子明准备如何应对?” 郑玄面带微笑,捻须言道:“上课之前,老朽曾劝子明做好准备再来,但子明却是胸有成竹,想来应该可以镇得住这帮孩子。” “这可不一定!” 荀爽才不信这个邪,而且他对这帮孩子非常有信心:“这帮孩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学识却是极深,可谓是经史子集,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子明固然精通算术,但他们的算术成绩,同样不错,杨修等人的算术更是满分,想要难住他们,怕是没那么容易。” “没错!” 蔡邕肯定地点点头,捻须言道:“而且据说,这些孩子已经自学过珠心算了,单纯的一些算术题,根本难不倒他们。” “诚如荀老所言,子明固然精通算术,但想要镇住他们,还真不太容易。” “啧啧!” 蔡邕摇了摇头,长舒口气:“子明有些骄傲轻敌了,这回我倒是要瞧瞧,面对这帮家伙,他又能拿出什么样的绝招。” “哈哈!” 郑玄仰天哈哈一声,轻声道:“伯喈,你应该清楚,算术这种事情,往往更在意方法,只要掌握了方法,一切迎刃而解,但若是不得其法,难如登天。” “我想......” 郑玄长舒口气,对刘铄充满自信:“子明既然明知他们难以对付,却还有信心亲自授课,足以证明他掌握的,可不仅仅是珠心算,咱们拭目以待吧。” 荀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听康成这么一说,似乎更有趣儿了。” 郑玄淡然一笑:“慈明,别怪我没提醒你,虽然你博学多才,但子明提出的问题,或许连你也没听过,诚如珠心算,便令老朽大为震惊。” 荀爽笑笑:“实不相瞒,子明若当真能难得倒老朽,老朽反倒会很开心。” “当然......” “......”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 忽然。 边让从旁提醒道:“郑老、荀老、蔡大家,子明要开始出题了。” 顷刻间,郑玄、荀彧、蔡邕等人,纷纷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屏气凝神,聆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丝毫不肯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教室中。 全部的学子更是聚精会神,所有人的眼睛,全部集中在黑板上,等着刘铄出题靠他们,甚至某些人,已经是跃跃欲试。 尤其是杨修,更是将脖子伸长,盯着黑板:“刘讲席的珠心算的确精妙,但也不过只是算筹的翻版而已,关键是熟能生巧。” “这一次!” 杨修内心的战意汹汹燃烧起来:“我还真想要瞧瞧,他要如何讲出一些新颖的东西,值得我们研究一学期。” 在其身旁不远,祢衡怀抱着双拳,眸中绽出一抹淡淡的狞色:“可惜不是经学,否则我祢衡当真要好生与刘师辩辩。” 东北叫方向的卫凯,深吸口气,透着一股淡淡的愠色:“不过比我们年长几岁而已,我还真不信了,你能有何学识?” ...... 大家虽然非常期待刘铄的课程,但实际上,不服输者大有人在。 毕竟,珠心算这种东西,不会者,感觉高大上,可一旦学会,便会嗤之以鼻。 从本质上而言,它便是把算筹手指化而已,只要能掌握规律,是个人都能学会。 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厉害的? 可是...... 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众学子逐渐陷入了迷茫。 就之见,刘铄在黑板上简单画了二阶的台阶,在其上标注了高度为三,长度为四的图标,随后又在旁边写上阶梯总长三加四等于七。 而接下来是三阶的台阶,同样在其上标注了高度为三,长度为四的图标,随后又在旁边写上了阶梯总长三加四等于七。 紧跟着是四阶的台阶、五阶、六阶...... ...... 刘铄连续了许多,最终画出一个三角形后,转身望向众学子:“谁能告诉我,最后一个拥有无穷台阶的阶长是多少?” 没有丝毫犹豫,下方学子纷纷回答:“七!” 面对众学子的脱口而出,刘铄饶有兴致地反问道:“真的是七吗?” 这一瞬,众学子的声音淡了半分,但依旧有很多人坚定地喊“七”,可刘铄拖延的时间越久,众学子的声音便越淡,最终归于无声。 “谁能告诉我,阶长到底是多少?” “......” 良久。 课堂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刘铄的目光直接落在面有惑色的杨修身上:“杨同学,听说你的算术得了满分,那你可知这台阶的总长,是多少呢?” “这个......” 杨修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细眉微蹙:“按照上面的规律来判断,台阶数量不论如何变化,总长是不会变的才对。” “可按照目前刘师的描述,当台阶数量趋近于无穷大时,会变成一条近乎于直线的边长,而根据勾三股四弦五可知,台阶长应该等于五。” “所以......” 这一次,素来傲娇的杨修彻底愣住了,悠悠双目落在刘铄的身上:“所以刘师,您到底要表达什么?难不成勾三股四弦五不对,应该等于七?” “可是,学生在年幼时,亲自拿针线验证过,勾三股四弦五是正确的才对,如此说来,岂不证明刘师的题目,有问题?” 刘铄试探性问道:“哦?那不知杨同学知道哪里有问题吗?” 杨修愣住了:“这个......” 思忖了良久。 杨修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学生不知,还请刘师不吝赐教。” 刘铄没有着急回答,而是目光转向旁人:“尔等可有人知晓?” “......” 满座学子尽皆瞪大了眼睛,却没有一个人能窥破其中的奥秘。 刘铄这才暗自松了口气,大名鼎鼎的楼梯悖论,岂是那么容易便被这帮古代人侦破的,即便是自己,也是看过正确答案,才恍然大悟的。 “果真无人窥破?” “......” 整个课堂依旧无人应答。 刘铄深吸口气,转而言道:“不得不承认,这道题目对现在的你们而言,多少还是有些太过艰难了。”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极其坚定地道:“在尔等学过我的授课内容后,会逐步打开思维,探索更深层的内容,这样便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这道题,我暂时不会给大家答案,但希望尔等能在毕业之前,自己找到答案,今日权当是一种发散思维,希望尔等能够明白,算术绝不仅仅只是加减乘除而已。”. 第479章 不愧是郑玄,果然厉害,楼梯悖… “题目来了!” 完全没有听到题目的郑玄、荀爽等人,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仅仅只过了一刹,刘铄便轻而易举杀得杨修、祢衡等人半点脾气都没有,甚至从始至终,杨修全都是疑惑的口吻,其余人更是一言未发。 对比他们自己上课时,学子们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某些讨厌鬼还要与你理论,各种引经据典的驳斥你,这一堂课不仅把学子征服了,便是郑玄等人,也镇住了。 作为晚辈的边让亲自偷摸去了一趟课堂窗外,以最快的速度,把刘铄在黑板上的内容,全部誊抄下来,而后逃也似地,回到了隔壁房间。 “我瞧瞧!” 甚至,连素来镇定的郑玄,在这一刻都忍不住好奇,竟在第一时间要求观看,一把接过边让手中的纸张,铺在了面前的案上。 荀爽、蔡邕等人纷纷围聚过来,七、八双眼珠子瞪得溜圆,像是发现了新世纪大宝藏,眼里满是骇然。 “啊,这......” 蔡邕率先便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当阶梯无穷大时,的确变成了一条直线,可按照勾三股四弦五判断,台阶总长应该等于五才对。” 嘶—! 荀爽惊诧不已,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这道题出得的确有点诡异,前面不论怎么核算,台阶总长全都是七,可到无穷大时,却变成了五。” “我荀爽自问熟读《九章算经》,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诡异的题目,它结合了算术、几何等相关问题。” “怪不得......” 缕山羊胡:“这帮小家伙始终没有半点动静,这道题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咱们,也未必能算得出来。” “是啊!” 边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敢相信刘铄能出这么一道变态的题目。 台阶总长从七直接变成了五,足足少了二,它到底是如何变得,根本没有半点头绪。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边让的cpu就要因为高速的旋转烧坏了。 这尼玛! 未免也太特么烧脑了。 边让只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盯着这道题良久,惭形秽的感觉,这其中的差距,彷佛被人摁在地上反复摩擦一般。 甚至是儒林界的泰山北斗郑玄,在面对这道题目的时候,也是良久没有半点办法,只是始终皱着眉,没有舒展开来。 明明是一道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题目,却硬生生把郑玄、蔡邕、荀爽等人,几乎逼出了内伤,一个个愁眉苦脸,绛得跟霜打的茄子一般。 ...... 不知过去多久。 叮!叮!叮! 清脆的金鸣声接连响起。 刘铄前脚方才从教室里走出来,后脚便被人拉进了隔壁:“文礼兄,你这是......啊不,你们这是要......” “子明!” 不等刘铄把话说完,便被边让直接摆手打断:“你能不能告诉我,这道题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么?我想了整整一堂课,却始终没有解题思路。” 刘铄打量着边让良久:“文礼兄,你不是教经学吗?什么时候也开始对算术、几何了?该啊。” “子明。” 一旁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这到底的确有些诡异,但你似乎是在故布迷阵,诱导学生的思维,对否?” “哦?” 刘铄不由诧异,转而瞥向郑玄:“郑老可是么?”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即便台阶有无穷个,最终也不可能变成一条直线,更不适合直接套用勾三股四弦五的定理。” 刘铄长舒了口气,揖了一揖:“佩服!郑老果然厉害,这的确是解决此题的关键所在,它与我等正常的思维是不同的。” 得到刘铄肯定的回答,郑玄愈加自信:“即便台阶有无穷个,那么也只是在三、四这两条线上不断的等分,它始终不是一条直线。” “没错!” 刘铄佩服得是五体投地:“郑老能够不受表象迷惑,坚守本心,才能破解此悖论,在下佩服之至。” “哪里。” 郑玄暗松口气,捏着颌下胡须,浅笑道:“实际上,最开始老朽也受最后这条线的迷惑,但在反复推敲以后,才逐渐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不过子明......” 话锋一转,郑玄提醒道:“今日这道题的确精妙且诡异,对于这帮孩子们而已,确实有些非比寻常,但相信老朽,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可破解。” “郑老放心。” 实际上,刘铄也只是拿这道题来发散思维而已:“这道题不过抛砖引玉,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呢。” “难题始终要被攻克,诚如一座又一座的高山,始终要被翻越一样,在下只希望他们能从中学到理,足矣。” 郑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恩,子明之言,甚合我意,这道题只要把惯性的思维掰正,不难破解,但难就难在掰正思维。” “子明啊!” 郑玄敬佩不已:“论起传道授业解惑,你甚至要比老朽,更加通透,怪不得当初伯喈会对你如此推崇。” “哪里。” 刘铄急忙谦虚道:“不过些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 郑玄淡然一笑:“上完课了,感受如何?” 刘铄颔首,如实回答:“孩子们的确很聪明,乃是真正的天才,因此传统的教育方式,或许有些不适合他们,他们更适合发散思维,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诚如国渊!” 刘铄立刻提到了郑玄的弟子:“他虽然种了十余年田,但却能够种到极致,甚至掌握了粮食增产的一定办法,便堪称奇才。” 郑玄岂能不知国渊的厉害,淡然一笑,与有荣焉:“子尼这孩子,在种田这方面的造诣,的确非寻常人可比。” 刘铄恩的一声点点头:“郑老,我现在将一项极其伟大的事业,交给了子尼,他若是真能彻底解决粮食产量问题,立生祠、入史册,我刘铄会为其争取。” 郑玄诧异:“子明,你......” 刘铄面带微笑:“郑老,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希望您的教育手段与理念,能够培育出更多诸如子尼的年轻才俊。” “强,强!” 刘铄极其郑重,目光如炬地道:“大汉的未来,还需要他们这些孩子,共同承担起来,书院便劳烦您费心了。” 郑玄保证道:“放心吧,只要老朽还在世一天,必会坚持教学,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材。” 刘铄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保持镇定:“恩,在下自然相信郑老!” “哦对了。” 言至于此,刘铄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询问道:“有件事,在下想与郑老商议一二。” 郑玄立刻摆手道:“子明有何事,尽管直言即可。” 刘铄瞥了眼边让,轻声道:“是这样的,朝廷一直以来,从郡往下,便没有真正主管教化的专官员,通常都是由郡丞等人兼任。” “铄以为这便是学、校、庠、序,难以真正持久的根本原因,因专职主管各郡县教化的官员。” 郑玄闻言大喜,他清楚的意识到,若是在官府中有专职主管教化的官员,对于教育体系的维系与发展,有着巨大的利益。 此,犹豫,脱口而出:“这是好事,老朽必鼎力相助。” 刘铄大喜:“太好了,还请郑老另外再挑选一人,顶替文礼的讲席职位,官府专职主管教化的职务,非文礼兄不可。” 边让顿时愣住了:“啊?我......”. 第480章 来自老父亲的爱,挨打竟是如此… 兼职是干不成事的! 这是刘铄在企业中打拼多年,最终得出的经验。 毕竟,人的精力是极其有限的,你在主业上花费大量的精力,又怎么能兼顾得了副职,副职上没有大量投入精力,自然会逐渐凋零。 显然! 大汉的教育事业就是这样逐渐被荒废的。 即便现有的架构比较齐全,但能够落实下去的很少,因为没有人将精力放在这件事情上,这个职务充其量只是能吃点空饷而已。 或许,也正是因为官家的不重视,才会令汉未的私学之风盛行,规模竟远远超过了官学,不过教学质量也超过了官学。 如今,刘铄好不容易把庠、序的架子撑了起来,自然要好生爱护,要有专职的官员来负责教育、官府的衔接,比如讲席俸禄的发放、庠序教学环境的改善等。 刘铄思来想去,想要把这件事真正搞起来,必须是一个热爱教学的人才行,蔡邕、郑玄等人年纪太大,不到四十岁的边让,最合适不过。 且! 边让在东郡办学这件事中,也出了很大的力,让做这件事,至少在刘铄的心里,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当然!” 刘铄给予最肯定的回答,目光落在边让身上:“文礼兄,这件事非你莫属不可,让别人来做,我个人可不放心。” “只是不知......” 刘铄再次试探性询问道:“文礼兄可愿意否?” 边让皱着眉,一时间感觉有些恍惚:“这......” 蔡邕立刻劝谏道:“文礼,这件事的确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做,我们这些老家伙只想教书育人,至于官府方面的事情,还得交由你来。” “错!” 又有荀爽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官学想要做好,专职的官员极其重要,我们已经年老,体力、精力难以胜任,还得是文礼你来。” “以后啊,多帮官学申请一些钱,修建庠、序的学舍,未来还有学、校的学舍,以后不仅要有东郡书院,更要有陈留、颍川等书院。” “文礼!” 荀爽兴奋地拍了拍对方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呐!” 即便是郑玄,也肯定地点点头,对此深表赞同道:“咱们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文礼的人品、才学,老朽亦感敬佩。” “由你在官府中担任相应官职,相信子明心中宏伟的教育事业,才真正有可能实现,至于你的位置,老朽自会寻人补上,你安心即可。” ...... 见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边让便也没有再犹豫,当即欠身拱手:“既然大家如此信任在下,那么在下便当仁不让,接下这份差事了。” “哈哈!” 刘铄闻言大喜,仰天哈哈一声:“好!能得文礼兄相助,何愁不能将教化推行至全天下,从今往后,便由你来担任成均长。” 成均:相传为远古尧舜时的学校。 《周礼·春官·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学政,而合国之子弟焉。” 郑玄自然听出了其中寓意,颔首点头,称赞道:“好一个成均,足见子明对此事的重视,当初老朽迁徙书院至此,果然没有选错。” 蔡邕同样明白其意,捻须言道:“文礼啊,你可不能辜负子明对你的期望,他是希望你能将教育事业广大,真正做到利国利民。” 边让恩的一声点点头,旋即拱手作揖:“诸位放心,在下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尔等对在下的期望。” “哈哈!” 顿时,众人一阵大笑:“甚好,甚好。” “今日课程结束,咱们自当把酒言欢。” “没错,正好子明也在,咱们一起喝个畅快。” “......” ***** 驾—! 策马缓行在当初营救刘铄的树林中时,往事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浮现在许褚的脑海中,彷佛一切皆在昨日,令人不禁感慨。 如今风光归来时,许褚满心欢喜,想要与自己的父兄分享今时的成果,好向他们证明,当初自己的选择,不仅没错,而且极其正确。 驾—! 春风得意马蹄疾。 许褚纵马急行,直奔许家坞堡。 坞堡依旧如从前一般,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尚未进入坞堡,便听到贩夫走卒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只是...... 抬眸望向坞堡城头,一些披坚执锐的士卒正手持战矛、弓弩,严阵以待,飘扬的许字大纛旗,彷佛带着一些淡淡的寂落。 许褚下意识皱紧眉头,在他的印象中,也只不过是黄巾泛滥之时,许家坞堡才会如此得紧张,但是现在,怎么竟比自己走之前,还要小心翼翼。 “这里是谯县许家坞堡,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当许褚策马走到坞堡城外时,两个手持战矛的男子拦住了许褚的去路。 许褚这才将目光从坞堡城头收回,望向面前的男子,那张脸竟是如此的熟悉,但却比印象中多了些许沧桑。 “阿虎!?” 许褚不自禁开口。 “恩?” 下方男子顿时一愣,听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你是......” 许褚立刻摘掉斗笠,露出真容:“是俺,许褚啊!” “是......仲康?” “恩!是俺。” “你真的是仲康啊!” “恩!” 许褚飞身下马,一个熊抱搂住儿时的玩伴:“阿虎,俺回来了。” 当许虎感受到这具强壮的身体时,才真正确认不是幻觉:“仲康,你小子终于回来了!” 许褚气,缓呼出:“没错!俺回来了,俺爹呢?” 许虎立刻摆手道:“应该在宗祠,走,我带你去。” 许褚大手一挥:“走。” “六子,给你仲康叔父牵马。” “知道了。” “那小子是六子啊?” “恩。” “怎么才一年多不见,感觉像是变了个人。” “哈哈,的确是长高了,也长大了。” “......” 二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宗祠赶去。 不多时,便抵达许家老宅。 呀—! 门被推开,小厮望着熟悉的脸,顿时愣在原地。 许虎笑了笑:“还愣着干吗?还不赶紧报给家主?” 小厮飞快点点头,大声呼喊:“家主!家主!二公子回来了,二公子回来了。”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这小子,还跟以前一样,哈哈。” “走!” 许虎大手一挥:“回家了,先拜见了令尊,今天晚上,容我喊上弟兄们,咱们一起为你接风洗尘,欢迎你回来。” “哈!” “好!” 许褚肯定地点点头:“说实话,在外面的这一年多,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弟兄们,其实有很多次,俺都想提前回来,让大家跟俺一起建功立业。” 许虎笑笑,试探性问道:“仲康,这一年多,你在外面可还好?” 许褚恩了一声:“非常好!听说过天下第一勇武吕布吗?俺跟他过过招,这小子是真的厉害,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一连斩杀......” “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是父亲! 这声音虽然比印象中苍老了许多,但许褚还是第一时间判断了出来。 他急忙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孝子许褚,给您磕头了。” 许海听到儿子的声音,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以后,脸上的惊喜骤然消失,操起手中的竹棍便往许褚身上打: “臭小子,一声不吭便走了,一年多,半点音讯都没有,你可知全家找你都快找疯了?” “我......我......我非......非打死你不可!” 啪! 啪! 啪! 竹棍接连不断的打在许褚身上,但许褚却丝毫不恼,任由父亲拼命地抽打、怒骂,眼中落下了泪滴,但唇边却浮起微笑。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挨打竟是如此幸福。. 第481章 举族迁徙,到东郡安家立业? “你说什么?” 许海不由地一个愣怔,腾得站起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的主公是东郡郡守刘铄?那个吸纳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的弱冠郡守?” “当初那个乞丐便是刘铄?” 即便是自己的兄长许定,在听到消息后,也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发行东郡债券,而且还邀请了郑老合作办学铄?” ...... 顷刻间,满座亲朋尽皆愣怔,一个个露出骇然的神色,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许褚的身上,某些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恩。” 许褚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陈留郡守程昱听说谯县许家有人打听东郡债券,因便于俺,主公特意准了俺的假,让俺回乡探亲。” “父亲、兄长!” 当下,许褚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把此次回乡的目的,和盘托出:“此次回谯县,俺是想让你们挟全体乡民,随俺往东郡安家。” “你们放心,现在东郡八大新县中,有很多商业性住宅,不仅地理位置极好,而且价格也不算贵,咱们全族迁徙至此,也能够安置。” 许海喉头滚动,满目骇然:“褚儿,你可知咱们全族有六干余人,若是举族迁徙的话,岂不是要放弃父亲在谯县打拼多年的基业?” “这......” 显然,许海有些舍不得。 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凝聚的都是他的心血。 长兄许定则是皱了皱眉,同样有些犹豫:“仲康,你离开谯县一年有余,或许不知现在谯县的行情,耕地价格持续下降,若是就这样走了,可就赔大了。” “咱们许家坞堡可是许氏数代人为之奋斗,才打拼下来的产业,若是就这样放弃离开,岂不愧对许家的列祖列宗?” “没错。” 许海肯定地点点头,捻须言道:“刘郡守固然是好心,但谯县许家坞堡乃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是父亲的根,父亲绝不会离开。” “吧。” 许海长舒了口气,神色略显遗憾地道:“待你再回去的时候,替父亲谢谢刘郡守,他的这份心意,父亲心领了。” 许褚似乎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面上波澜不惊,只是轻声道:“主公不愧是主公,父亲果然舍不得许家坞堡。” “爹。” 言至于此,许褚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父亲:“这是俺家主公写的亲笔信,如果父亲不准备迁徙,至少短期内,不必担心灾祸。” “俺家主公已经给袁术写了信,希望他能多多照拂咱们许家,不管怎样,目前俺家主公与袁术,也算是联盟,他多少会给点面子。” 许海惊诧不已,笺:“哦?刘郡守竟然为我许家,亲自给袁术写了信?” 许褚点点头,挺胸抬头,霸气侧漏:“那是自然,不管怎么说,俺都是主公的亲卫统领,是主公帐下第一将,六甲神将之一。” 虽然这些头衔全都是许褚自封的,但从来,这逼格瞬间就上去了,尤其是当“六甲神将”四个字脱口而出时,傲然的姿态跃然脸上。 “好小子,可以啊!” 许定只是偷眼观瞧了两列字,便露出骇然的神色:“这回你可是帮了全族大忙了,前两天时,袁术方才下令提高赋税。” “若是交不上赋税者,便要参军抵税,族中已经有不少人家承担不起赋税,准备派出子弟参军,坞堡东头的老牛家里,正为此事发愁呢。” 自从袁术掌控豫州以来,割韭菜的镰刀压根没有挺过,先袁绍的士族,纷纷以莫须有的罪名干掉,收割财富。 随后便以各种理由增高赋税,别说是寻常百姓,就算是一些小的士族,也禁不起袁术割韭菜的镰刀,不停地挥舞。 谯县许家甚至连士族的门槛都够不着,充其量只是个小有资产的屠户,连士族都禁不起这么割韭菜,何况是他们? “是啊。” 许海暗暗松了口气,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刘郡守的这封信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若是能减少赋税,我许家坞堡或许可以免于灾祸。” “父亲放心!” 当下,许褚拍着胸膛保证道:“若是胆敢有人上门催收赋税,您便让他去找袁术,或许这命令传递的可能稍微慢些,但一定会下来。” “俺家主公说了,这封信虽然保不了许家一世平安,但至少在他们撕破脸皮之前,可保谯县许家无虞。” 许海内心愈发感动,长舒口气道:“刘郡守当真是费心了。” 许定恩的一声,点点头:“是啊!足以证明,咱家仲康是真的得刘郡守器重。” 许褚昂首傲然道:“那必须是当然的!不过父亲,您即便不愿意离开谯县,但也不能把全部的家产,都放在谯县。” “俺家主公说了,您可以带着一些人,继续留守在谯县,不妨派兄长带着一部分族人,跟着俺到东郡安家。” “咱们许家世代都靠打铁为生,各个拎出来都是不错的匠人,咱们便能以打铁为营生,在东郡安家立业。” “朝廷的考工令赵飞,时常与主公抱怨人手不足,若是兄长能带人到东郡,俺可以介绍进入考工令,帮全军修缮、打造兵器,日子肯定不差。” 许定惊已:“啊,这......这能行吗?” 许褚拍着胸脯保证道:“当然可以!” “这......” 许定思忖了片刻,扭头瞥向父亲许海:“父亲,定儿以为,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许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缓缓点头:“恩,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刘郡守能在短时间内立下这般功业,堪称雄主,便是堵上家族,也值得效忠。” “何况!” 许海抬眸望向儿子许褚,朗声道:“褚儿甚得刘郡守器重,有这层关系在,尔等安身立命肯定不成问题。” “袁术此贼的确太过分了,若是再这样下去,豫州要不了两、三年,便会被他彻底掏空,此人必定不能长远。” 如此浅显的道理,许定自然清楚:“可是父亲,若是儿离开谯县,谁来照顾您啊?” 许海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还有你娘,还有一大帮仆从,我何须你们照顾?现在全族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们俩兄弟身上,绝不可在此时为亲情所累。”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许定开口,便被许海直接打断:“定儿,般的决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成。” “你带上一部分族人,前往东郡安家立业,一来是要壮大咱们许家,二来也算是替我照顾一下褚儿。” “这孩子空有一身蛮力,又没什么心眼,幸亏碰到的是刘郡守,若是旁人,保不准现在会是怎样,你们兄弟俩一起,有事还能互相商量,明白吗?” 许定心知父亲的脾气,便也没再多说一句废话:“父亲放心,定儿记住了。” 许褚拱手抱拳,同样朗声道:“父亲放心,褚儿不会给您丢人的。” “行了!” 许海摆手,道:“我已经命人准备酒宴了,今儿个是咱们许家大喜的日子,你们敞开了吃喝,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哈哈!” 许褚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道:“这些天赶路,俺还真是没怎么吃好,今儿个可是要尝艺。” 许海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庖厨宰了三只羊,十只鸡,窖里的酒也已经抬出来了,今天夜里,好好给父亲讲讲你离开以后的事情。”. 第482章 牛皮吹得震天响,不服别人,就… “褚儿,据说刘郡守左臂有三十六颗痣,脚底板有十二颗痣,这件事可是真的?” 许海喝得有些上头,身子左右来回晃悠,一手拎起酒坛子,咕噜噜便是三口烈酒,翻滚下肚,好不畅快。 “是啊!” 许定自然也听过这样的谣言,试着求证道:“坊间有传闻说,刘郡守乃天选之人,年幼时便双亲皆亡,随后全村人死在疫病之中,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 “据说这左臂的三十六颗痣,以及脚底的十二颗痣,便是在疫病之后浮现出来的,乃是上天拣选的证据,不知可有此事?” “这个......” 许褚搔了搔脑袋,憨憨一笑:“的确不知这痣是否是疫病之后浮现,不过左臂、脚底的痣却是亲眼所见。” “俺家主公的确是天选之人,这左臂上的三十六颗痣,乃是三十六天罡,与高祖爷腿上的七十二颗痣,遥遥相对,高祖爷是七十二地煞痣。” “至于脚底十二颗痣,乃是六丁六甲神,专门保护主公安全的,而且您的儿子,便是这六甲神将之一。” “你?” 许海、许定互视一眼,随即仰天哈哈一声:“哈哈哈哈!” 许褚俩眼珠子瞪得溜圆:“嘿,父亲、兄长这是何意?难道你们不信?” 许海飞快点头:“信信信!当然相信。” 许定同样点了点头:“没错,我们当然相信,你是六甲神将吗。” “可是......” “信!” “呃......” 许褚有种被戏谑的感觉,他咕噜灌了口酒:“父亲、兄长,你们知道当初俺为何会不告而别否?正是因为亲眼见了这些痣。” “那次主公酒后吐真言,聊起了此事,俺深思熟虑了整整一夜,才决定离家出走,跟随主公勇闯天下,否则焉能建立今日之功勋?” “当年讨董之时,俺家主公带着俺们一干余人,强攻坐拥数干兵马的雒阳城,那一仗打得才叫个过瘾。” “父亲、兄长,你们可知江东猛虎孙坚否?” “当然知道。” “他!” 言至于此,许褚傲娇地扬了扬下巴,眉飞色舞道:“在那一战中,乃是俺的副手,负责的是侧翼突袭,俺许褚负责的可是正面强攻!” “哈哈哈哈!” 许海、许定完全不信,笑得越来越放肆。 许褚见此一幕,尴尬地摇了摇头,有种说不出的无奈感,与此同时,他也深深的感觉到,自己与父亲、兄长变得陌生起来。 似乎这眼界已经在跟随自家主公的过程中,潜移默化的发生了转变,关注的都是全天下的大事,更清楚明白自己的能耐。 可自家的父亲、兄长,这一辈子永远都局限在谯县附近,甚至一辈子没有离开过沛国,即便最近走商,也不过是抵达过陈留而已。 他们的眼界与自己,已经拉开了一个档次,即便自己读的书没有兄长多,但毫无疑问,自家兄长在见识上,远不如自己。 悲哀啊! 真叫人感到悲哀! 此刻,许褚真正感受到了行走天下的魅力,自家主公花费数年时间,浪迹天涯,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份眼见卓识,早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血脉。 虽然自己不能跟程昱、荀彧等人媲美,但只要回到谯县这个小地方,便能清楚地感受到,这个地方已经容不下自己,亦或者说,自己已经彻底跳出了这个圈层。 甚至,当许褚听到自己父兄在嘲笑自己时,面上没有半点波澜,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一刻到底谁才是对的!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依日是当年那个空有一身蛮力,能够倒拽耕牛的许褚而已,己,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空有蛮力的许褚。 “哈哈!” 许褚仰天哈哈一声,没有过多与父亲、兄长计较。 因为这是认知上的差距,是靠嘴巴说不清楚的,只能由他们亲身体会。 许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只要自己的兄长,能跟着自己去东郡一段时间,那么当他再次返回这个小地方时,整个人将会是由内而外的变化。 一念至此,许褚当真是彻底放开了,大手一挥,牛皮张嘴便来:“您是不知公,底有多厉害。” “当年十万黄巾围攻濮阳城,城内有袁绍的刺奸作祟,城外敌军强攻不断,俺家主公秉着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先灭刺奸,后破黄巾。” “最后一战,俺家主公亲自扛着大纛旗,在城头上与黄巾对峙,一波密集的箭雨打过来,愣是从他身体两侧飞过去了,没有伤到他分毫,宛如天神附体一般。” “还有于夫罗强攻东郡时......” “......” 论起吹牛皮,许褚还真不是盖的,连草稿都不打,张嘴便来,彷佛恨不得真把自家主公包装成神仙。 起初许海、许定不以为意,当真以为许褚是在吹牛,可许褚吹得十分认真,甚至描述的画面都非常清楚,简直身临其境一般。 以致于后来,许海、许定竟变得有些不自信,开始相信刘铄当真是天选之人的结论,某些难以想象的事情,更是直接归结于此。 “父亲试想,什么样的人才能接受数十万黑山军乡民归顺?而且又管吃、又管喝,还给他们盖房子,让他们安居乐业?” “这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父亲!” 许褚直戳心灵般的叱问:“您若是东郡郡守,敢接受数十万黑山军乡民归顺?能够让他们安居乐业吗?” “您根本不知道,当初四周的诸侯全都等着看俺家主公的笑话,可俺家主公只是摆摆手,便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此事。” “当初安定黑山军乡民的策略,不就被河北的袁绍学了去?百万黑山贼乡民,全都被他收编了,否则凭他的本事,早被公孙瓒消灭了!” “袁绍能活到现在,全都是俺家主公的功劳!” “还有......” “......” 许褚一边狂饮,一边吹牛,牛皮越吹越大,越吹越响,直将许海、许定惊得是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许海深吸口气,试探性问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族人迁过去,子嗣便可上学?而且全都是康成书院的讲席,给他们授课?” “那当然!” 许褚拍着胸膛保证道:“现在东郡刚刚进入耕种阶段,郑老将康成书院迁了过来,各大世家豪族的子弟,全都在往东郡赶。” “弘农杨氏,父亲可知晓否?” “恩,当然知晓。” “现任族长杨彪之子,便在东郡求学。” “啊?” 许海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此言当真?” 许褚点点头:“必须当真!还有并州王氏,父亲可知晓?” “恩,当然知晓。” “现任族长王允之子,也在东郡求学。” “嘶—!” 许定惊诧不已:“连王家的子嗣也在?” 许褚瞥向兄长,淡然一笑:“不仅是王家,还有卫家等,全都在,尔等女子也能求学,颍川荀老之女荀采,据说现在是讲席。” “颍川荀氏的荀老?” 许定喉头滚动,惊诧不已:“莫非是荀氏八龙之荀爽?” 许褚昂首傲然道:“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 许定眼神骤亮:“真好!” 或许普通百姓不懂读书的意义,但身为豪族的许海,自然清楚豪族与世家的区别,不在别的,正是在文化上的传承。 听到这里,许海内心早已经掀起了巨浪惊涛,深感东郡的未来,必定会比谯县强出万倍,因此愈加心向往之: “定儿。” “在。” “明日开始,你速速收拾,带上族中的青年才俊,准备随时跟褚儿,迁徙往东郡。” “诺!”. 第483章 偷渡运粮者,不计其数?袁绍老… “父亲,您这是何意?” 团聚不过三日,许海便让许郡,让许褚着实不解,明明父亲非常不舍,但为何要让自己尽快离开? “你这孩子......” 许海尴尬地摇了摇头,同样恋恋不舍道:“你可是刘郡守的亲卫军统领,你若离开太久,刘郡守若是出了事情,该当如何?” “你能抽空回来探望,为父已然知足,不必留恋太久,好男儿志在四方,绝不能为亲情所累,速速回去吧,带着你兄长,一起回东郡。” “如果......” 言至于此,许海故意留下个小尾巴,饶有兴致地道:“你们兄弟真的能在东郡立稳脚跟,或许为父会带着全族迁徙。” 许褚何尝不明白父亲此言何意,面上泛起一抹憨笑,肯定地点点头:“父亲放心,俺与兄长一定能站稳脚跟,您与母亲在谯县静候佳音即可。” “臭小子!” 许海亲昵地拍了拍许褚的肩膀,感慨道:“没想到,曾经那个空有一身蛮力,只知道扔飞石的傻小子,竟然真的长大了。” “啊!” “好!” 说着说着,许海的眼眶便红润起来,不过这不是舍不得,而是发自肺腑地为儿子的成长而高兴: “父亲以你为傲!” “谯县许氏,以你为傲!” 这两句铿锵有力的话,顿时令许褚信心倍增,彷佛忽然就有干斤般的重担压在了肩上,但许褚却丝毫不觉得沉重,反而内心万般激动。 自古家族需要兴盛与延续,不管什么时代,皆需要有人站在全族人面前,为大家领路、开道,全族人的希望皆系于一人之上。 这样的任务是艰巨且光荣的! 而这一刻,许海显然是把振兴家族的重担,全权交给了许褚,希望他能够成为谯县许氏,从豪族晋升为士族的关键人物。 许褚倍感亚历山大的同时,内心的虚荣心同样得到了满足,他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欠身拱手: “父亲放心,儿必竭尽全力,不负父亲厚望。” “恩。” 许海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亲手将儿子搀扶起来:“父亲相信你,一定可以带领谯县许氏,真正成为士族。” 虽然这一步看似没什么难度,但对于一个地方的豪族而已,真的是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因为这其中的差距,已经不能用金钱衡量。 诚如历史上的糜竺,为何要变卖家产投资刘备,从某种意义上说,便是想真正跨入那个阶层,它不是靠金钱能堆起来的,而是一系列综合性的因素。 在汉末三国时代,即便你再怎么有钱,在有诗书传家,亦或者显官的里,不值得一提,他们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你。 ***** “什么?” 袁绍啪的一巴掌拍在帅案上,俩眼珠子气得简直快要瞪出来:“清河牟氏偷运粮食到东郡被淳于琼当场抓获?” “没......没错。” 下方男子点了点头,承认道。 “该死!” 袁绍暗自啐了一口,下意识咬紧了钢牙。 此前,他对沮授的劝说,多少心上,但现在来看,不得不承认,沮授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果不其然!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魏郡、清河国便抓到了十余个士族偷运粮食去东郡之事,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最为关键的是,自己上门筹粮,他们可是百般推辞,没有粮食。 而现在呢? 刘铄仅仅靠发行债券的模式,便令各大士至东郡,这简直就是强取豪夺,而且手段骇然到了极点。 “主公!” 下方横出荀谌,揖了一揖,轻声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若是冀州士族的粮食,全部被偷运到东郡,那么要不了多久,咱们便会面临断粮的风险。” “没错。” 又有郭图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刘铄此贼的债券发行,威力的确很大,尚不足一月,便令冀州士族疯狂运粮,即便明知可能被征收,亦是义无反顾,简直岂有此理。” 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内心万干感慨:“难以想象,刘铄不仅解决了东郡的粮食危机,甚至还对我冀州造成如此大的影响。” “而今年,咱们要争取与公孙瓒决出胜负,而且还要保证百万黑山军乡民成功熬过庄稼的播种、生长阶段,才能真正算是渡过危机。” “主公!” 田丰揖了一揖,轻声道:“量的粮草,在粮食丰收前,绝对不能发生此类事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是大将张郃,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若是军中没有充足的粮草,咱们今年就不应该惹公孙瓒这头猛虎。” “是啊。” 身旁的大将高览,捏着颌下一部短髯,郑重地点点头:“刘铄这一招太过凶狠,简直就是釜底抽薪呐!” ...... 一时间,满帐文臣武将,不论颍川、冀州,尽皆皱着眉,苦思冥想。 因为他们心里非常得清楚,这仗打表面上是再打武器装备、兵员数量,但实际上,战争打的是钱,打的是资源。 而粮食正是古代战争资源中,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一个部分,若是弟兄们吃不饱,那么他们又岂能在战场上狂奔、挥舞宝刀! 袁绍同样明白粮食被运送往东郡的危害,它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刘铄进攻自己的弹药,而这种事情,袁绍绝不会轻易让它发生。 “来人。” 袁绍招呼一声,下意识攥紧了拳头,视线逐渐凝成一股厉芒,整个人的气势在瞬间得到了攀升,甚至连说话的齿缝间,也有阴风荡过。 “在。” 从帐外转入两个侍卫,欠身拱手道。 “立刻传令魏郡!” 没有丝毫犹豫,袁绍咬着钢牙,狞声下令:“让谭儿严查各大士族的商队,尤其是马车、商船,旦有要运送粮食的,尽皆送往前线,误。” “主公!” 不等侍卫拱手离开,便有郭图拱手打断:“严查各大士族的尚对,的确是正确的,但将截获的全部粮食送往前线,这样会不会引发众怒?” 袁绍何尝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当初能在冀州站稳脚跟,全都是因为冀州士族的鼎力支持,若是就这样运往前线,岂不相当于从士族的碗里刨食吃,来供养军队? 这尼玛! 分明就是在明目张胆的啪啪打脸。 袁绍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刘铄狠狠地扇一巴掌。 若是想要争取士族的支持,就必须不能平白无故,拿走这些准备渡河的粮食; 可是,若是将粮食全部补充了军需,持久战打得更久,但明显会得罪世家豪族,这对于袁绍日后的工作,显然增加了一定难度。 “即便引发众怒,也必须要扼杀这股子妖风!” 此刻的袁绍已经在盛怒之中,他下意识攥紧了拳头,狞声道:“高筒转车的图纸,没能刺探到便罢了。” “可现在倒好......” 袁绍大手一挥,振衣而起,面上带了怒色,道:“刘铄只是许之以些许利益,便要将我冀州挖个底朝天,简直岂有此理。” “公与呢?” 袁绍猛然响起了什么。 “主公。” 郭图提醒道:“您莫非忘记了?公与仍在搜集债券的情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设计出专属于咱们冀州的债券。” 袁绍自然知道这一点,这才吐口气道:“大概还需要多久?” 道:“至少一个月?” “不行!” 袁绍毫不犹豫地拒绝:“实在是太慢了,告诉他必须要再快一些,否则一旦让刘铄研究出来,咱们才可能消灭他。” 侍卫欠身拱手:“诺!”. 第484章 在陈留发行债券前,发行冀州债… 冀州,魏郡。 邺城。 州府。 袁谭啪的一巴掌拍在帅案上,气得眼突面红,心中大恨:“该死!怎么又抓到一个偷运粮食的,这次是从哪里?” 辛评深吸口气,尽可能保持镇定地道:“这次是从河内方向,准备绕行司隶,抵达东郡,若非咱们把防线临时拉长,恐怕真抓不到他们。” “这次是哪家的?” 袁谭气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全部的心思,几乎全都花费在预防冀州士族偷运粮草的事情上,但即便如此,依旧扼杀不住这股子歪风邪气。 “甄家!” 辛评吐口气道。 “甄家?” 袁谭听到这两个字,心头的怒火更盛:“该死的甄家,之前父亲问他们要粮食时,支支吾吾不来,现在竟然要往东郡运送粮食,简直岂有此理。” “辛评!” “在。” “立刻将这些粮食,全部给父亲押送往前线,权当是他们支持父亲作战了。” “公子,您可要三思呐!” 辛评赶忙揖了一揖,劝谏道:“甄家的这些粮食不管是不是要购买债券,但至少明面上,是去东郡投资赚钱的。” “主公当初答应过冀州士族,是不会干涉他们在兖州的投资,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获得了冀州士族支持,才能安顿好百万黑山军乡民。” “您现在若是对甄家动手,强行带走他们的粮食,势必会惹得冀州士族不高兴,一旦群情激愤,粮草问题必受掣肘。” “公子!” 辛评欠身拱手,极恳切地道:“您可干万要三思呐!” 袁谭何尝不知道此事棘手,心中的怒火滔天般扬起:“该死!难道就任由他们偷运粮食?若是没有足够的粮食,父亲如何战败公孙瓒?” “可是......” 辛评自然清楚其中的矛盾点,艰难地吐口气:“公子莫要着急,沮授正在制作咱们冀州的债券,届时让他们把粮食全部买了咱们的债券即可。” 袁谭长舒口气,扭头瞥向辛评:“那不知沮从事,多久才能完成债券?” 辛评摇摇头:“此事属下也不清楚,但想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走!” 不由分说,袁谭腾得起身,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大手一挥:“咱们去找沮从事,必须要尽快解决债券问题。” “诺。” 辛评欠身拱手,急忙跟上。 二人出了议政殿,穿廊过院,直奔沮授所在偏殿。 吱呀—! 推开门,袁谭径直闯入。 但见,沮授正带着人研究东郡的债券,这张债券是他们花费了一万五干石粮食的高价,方才从兖来。 没错! 原本面值一万石的东郡债券,已经被各大士族争相购买,炒到了足足一万五干石的高价,若是连上陈粮、旧粮之见的差价,溢价率至少百分之七十! 如此明显的高估,明显不符合常理,但在豫州士族面临赔本的底线上,却存在了一定的合理性,这样一个畸形的债券市场,俨然变得疯狂。 “沮授见过公子。” 回头瞥向袁谭的刹那,沮授急忙上前行礼。 “沮从事不必多礼。” 袁谭摆手示意沮授起身,迈步走向殿中,望着那正在制作的母版,试探性问道:“不知咱们的债券,何时能够发行?” “这个......” 沮授不敢撒谎,揖了一揖道:“公子,我等正在核算冀州全年的税收,以及目前粮草的空缺,况且还要制作母版,的确需要时间。” “尤其是母版的制造,咱们没有东郡的高质量纸张,在防伪问题上先天没有优势,必须要充分考虑到防伪,才能进行制造。” “此外还有......” “不必废话!” 不等沮授把话说完,便被袁谭摆手打断:“沮从事,你或许不知现在冀州士族偷运粮草之事,到底有多么猖狂。” “你必须要尽快完成债券的发行,务必要保证把粮食留在冀州,留在家父的手中,否则粮草一旦运郡,堪设想。” “根据可靠情报!” 袁谭深吸口气,尽可能冷静地道:“陈留也要发一批债券,保守估计在四十万石左右,这可是四十万石粮食啊,会对冀州产生怎样的影响,你应该清楚。” “这......” 沮授自然清楚债券的抽血效应,内心愈加的惶恐。 可是...... 他更加清楚债券若是不成熟,必将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一个是短期的伤害,一个是长久的伤害,他必须要平衡好,才能发行债券。 沮授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揖了一揖:“公子,其实兖州的债券一共只有百十万石而已,却有兖州、豫州,甚至是徐州、青州的士族疯抢。” “咱们只需要挨过这段时间,债券交易必定会放缓,咱们不必为筹集粮草,而仓促发行债券,否则必将引起严重的后果。” 言外之意,咱们要做好防止冀州士族偷运粮草的事情,想办法让债券落在豫州、兖州、青州士族的手上,这样便渡过了最难的时间。 至于债券发行,如果因为没有考虑成熟,便仓促发行,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是极其严重的后果。 但是! 袁谭已经受够了这种日子,毫不犹去:“沮从事,你此言到底何意?你可知目前我军士卒,已经将防线拉到了青州,拉到了河内!” “某些士族竟然宁肯冒险走青州运粮,甚至走崎岖南行的并州,也要偷运粮食,各军士卒的压力非常大。” “只有发行冀州债券,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不是靠着兵马沿途搜查,甚至即便查到了士族偷运粮食,也只能乖乖撵回去!” 袁谭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仅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且明显带着满腔的怒火,每一个字从口中迸出,都像是火山喷发似的,恐怖至极。 “公子切莫动怒!” 辛评赶忙摆了摆手,示意袁谭切莫动怒。 随即。 他转身面对沮授,心平气和地道:“公与,你应该明白东郡债券对于冀州的影响,即便这些债券已经卖给了别的士族,但它依旧可以流通。” “届时一万面值的债券,对于冀州的影响,却能达到一万三干石,甚至是一万五干石,这件事根本拖延不得,你必须要加快发行债券。” 沮授何尝不明白债券的持续影响力,但他更清楚仓促发行债券的严重后果:“可是,如果防伪问题不能解决,那么一旦债券流通起来,对于咱们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公子可以试想,如果真假债券在冀州内流通,届时需要兑换,平白多出数百万石粮草,对?” “东郡有东郡纸,天然具有防伪性,外人难以临摹,可咱们冀州又有何独有之处?咱们的纸张甚至不如青州的左伯纸。” “如果......” “我不管!” 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袁谭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沮从事,家父已经来信了,让你尽快完成债券的发行。” “我袁谭只要结果,不问过程,至于如何防伪,那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而非是我为你解决,明白吗?” 沮授深吸口气,艰难地点头:“明白,公子放心,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 见沮授终于松口,袁谭却是更进一步:“需要多久,才能发行债券?” 沮授皱了皱眉:“这个......至少两个月!” “不行!” 袁谭毫不犹豫地打断:“必须要在陈留债券发行之前,发行咱们冀州的债券,这是我的底线。” 沮授愣住了:“啊?这......”. 第485章 冀州要发行债券?简直是自取灭… “沮从事,咱们该怎么办?” 望着袁谭、辛评离开影,男子凑上前来,试探性询问道。 “能怎么办?” 沮授长舒了口气,内心无比挣扎。 实际上,他非常清楚当前的局势,也明白只有发行冀州自己的债券,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其余策略不过治标不治本。 但与此同时...... 他同样清楚债券防伪的重要性,若是自己没有诸如东郡纸这样兼具价值与唯一性的东西,想要复刻东郡债券,简直难如登天。 沮授咬着牙,终究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无奈叹息道:“继续寻找可代替品,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宣布债券不能流通。” 只要债券不能流通,那么就相当于只是借条,这样对于州牧府的安全而言,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虽然,不能流通的债券,相比东郡的债券,功能上有很大的差距,可能对于冀不足,但也总比暴雷要强。 正当众人在商议替代品时。 忽然。 从外面闯入一个男子,大声呼喊道:“沮从事。” 沮授扭头望去,乃是副手盖宸:“怎么样,可有发现?” “恩。” 盖宸疾步上前,将怀里的包囊放在桌案上,随即将其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的金属板。 沮授下意识皱起眉头,不由好奇:“你这是何意?” 盖宸拿起一个白色金属板,递给沮授道:“沮从事,您觉得这是何物?” 沮授接过白色金属板,入手极沉,竟有些坠手的感觉:“这......这莫非是银器?” 盖宸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它的主要材质的确是银器,但又不全是,从事可以试着咬一咬,试试它的硬度。” 沮授眉尖泛起一抹淡淡的疑惑,下意识按照盖宸的说法,将其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被其坚硬的程度震惊: “这......” “这怎么可能?” 沮授不由愣住,下意识瞪大了眼睛:“银器的质地偏软,可它怎么......” 盖宸立刻解释道:“没错,银器的质地的确偏软,但它却不仅仅是银器,而是咱们的铸币匠师参杂了多种材质而成。” “您不是一直要只有咱们西吗?您觉得它如何?属下可以保证,如这般品质的银器,别人不可能有。” 嘶—! 沮授闻言诧异,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同样在激烈的思考,若是以银器代替东郡纸,是否具备唯一性? 答案很明显! 既然别人无法复制,而且寻常人可以判别,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便是唯一性。 沮授双手捧着这块金属板,仔细地打量着它,思索了良久:“事已至此,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便将此物作为债券。” “盖宸!” “在。” “你速速派人将铸币匠师控制起来,不得让他与外界接触,购买相应材料,准备炼制咱们自己的债券。” “诺!” “还有......” 不等盖宸离开,便被沮授摆手打断:“母版的图案等,已经敲定完成,立刻以此为式,完成模具的制造,不得有误。” 盖宸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偏殿。 沮授拿着手中的金属板,同样出了偏殿,直奔正殿而去。 在通禀过后,他终于赶到议政殿,面见了谭: “沮授见过公子。” “起来吧。” 袁谭摆手示意沮授起身,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对方:“沮从事,听说你已经找到了代替品?” 沮授立刻将金属板双手奉上:“公子,此乃特殊制造而成的银器,不仅质地坚硬,而且工艺复杂,全天下暂时无人能模仿。” “属下以为......” 言至于此,沮授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道:“若是以此来代替东郡的纸张,必定可以制造出属于咱们冀州的债券。” 一旁的辛评立刻接过沉甸甸的金属板,转呈给袁谭:“公子且过目。” 袁谭接过金属板那,在桌案上:“好沉!” 沮授立刻提醒道:“公子可以试着咬一咬。” 袁谭自然清楚银器的质地偏软,便试着咬了一口,果然有些咯牙:“的确很硬!” 沮授淡然一笑:“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袁谭肯定地点点头:“便按照公与的意思来吧,在陈留发行债券之前,把咱们冀州的债券造出来,争取募集百万石粮草。” 沮授暗松口气,揖了一揖:“诺!属下必定尽皆全力,不负主公及公子厚望。” ***** “哈哈!” 典韦仰天哈哈一声,拍了拍许褚的肩膀:“你小子终于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带了一支队伍回来。” “你小子......” 典韦佩服不已,惊叹道:“可真有你的。” 许褚搔了搔脑袋,憨憨一声笑:“哪里是什么队伍啊,全都是俺在谯县的族人,是由家兄率领,来咱们东郡讨生活。” “主公。” 言至于此,许褚转身面对刘铄,拱手抱拳,饶有兴致地道:“俺跟随您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求过您任何事情。” “今日之事......” “仲康!” 不等许褚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轻声道:“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你们家在谯县是靠打铁为生,对否?” “没错。” 许褚飞快点头,憨憨一笑:“主公好记性,家兄此次带着的族中子弟,很多都是靠打铁为生,手艺非常不错。” “此前俺便听考工令的赵飞,提及匠人太少,影响铸造的效率,主公是不是可以吸纳俺家族人,为主公效力?” 刘铄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许褚,绽出一抹淡笑:“好你个许褚,居然把他们的去路都已经想好了,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呃......这个......” 面对刘铄这番话,许褚有些不明其意,眼神略显紧张。 “行了!”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废话,道:“既是你的族人,那我便给你这个面子,我会派人知会赵飞去领人,让他们为东郡效力。” 许褚大喜,赶手:“多谢主公!”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扭头望去。 但见,郭嘉拎着个酒壶,从外面悠闲走来:“奉孝,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自然是有重要情报要向主公汇报。” 刘铄皱了皱眉:“哦?不知发生了何事?” 郭嘉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冀州准备发行债券了,已经有许多士族被邀请往州牧府,据说要筹集百万石粮草。” “他还真敢发行债券?” 自从发现债券对四周的粮食有虹吸效应后,刘铄便已经有此预料。 尤其是冀州的袁绍,正处在与公孙瓒鏖战的阶段,岂能任由粮食就这样被东郡虹吸走,他一定会采取相应措施。 只不过,让刘铄没有想到的是,袁绍还真敢发行债券,毕竟防伪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若是解决不了这一点,只怕会引起非常严重的后果。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主公放心,属下已经安排好人,准备购买一份冀州债券,届时会快马送回东郡。” “好。”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还真想瞧瞧,袁绍是如何解决防伪的问题。” 郭嘉同样有此疑问:“冀州债券的防伪若是能被攻破,或许咱们不需枉费刀兵,便可令袁绍陷入内乱。”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着郭嘉:“奉孝放心,怕的是他袁绍不敢发行债券,只要他敢发,咱们必能将其攻破。”. 第486章 郭嘉震惊!主公竟能复刻这种银… “真没想到,连袁绍都要发行债券了,看来东郡的债券,对袁绍的影响很大。” “没错,但这对于咱们而言,多少也算是个好消息,总比白送了强。” “去年我们陈家便出了十二万石粮草了,今年若是再这样,真要被掏空了。” “这件事总归是多亏了刘铄,若是没有他发债,咱们的粮食如此能够积累下来。” “唉,也不知冀州债券的利率会是多少,跟东郡比,会如何。” “别想那么多,总比白给了要强,最近打击偷运粮草非常频繁。” “不管怎样,多少要买一些债券的。” “......” 冀州,魏郡。 府。 满殿士族纷纷落座,在席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冀州忽然要发债券的事情,的确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但不管怎样,也算是个利好消息。 毕竟,若是按照之前的办法,自家的粮食怕是迟早得被袁绍掏空,尤其今年还有百万黑山军乡民的生计需要解决。 在这双重的压力之下,冀州士族已然是人人自危! 可现在,袁绍居然在刘铄的压力下,转变了自己的态度,从空手套白狼,便成了借粮,而且还有利息,这对于冀州士族而言,可谓是惊天大利好。 正当众冀州士族交头接耳时,公子袁谭、沮授、辛评等人,从殿外转入,满座士族在这一刹那,便寂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纷纷落在袁谭身上。 袁谭径直转入上首,幽幽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士族的身上,深吸口气后,方才郑重言道: “诸位,今日乃是我冀州发行债券的日子,考虑到往年的战事影响,以及黑山军百姓的生计问题,以及目前冀州的具体状况,今日州牧府准备募集一百八十万石粮草。” 就这样一句话,整个议政大殿如同沸油中被淋了一勺冷水似的,瞬间炸开了锅,满座士族纷纷骇然,惊诧不已: “一百八十万石粮草?州牧府当真能还得起这么多粮食?现在的冀州可是只有清河、魏郡、常山、巨鹿等郡国啊!” “是啊!这些郡国虽然暂时没有遭受战火波及,但谁能保证公孙瓒不会杀进来,我态势上判断,可还是公孙瓒占优啊。” “一百八十万石粮草虽然多,但百万黑山军乡民的生计,的确是个难题,这些粮食光养活他们都比较难。” “咱们不是要考虑筹集多少粮食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州牧府筹措这么多粮食,他到底能不能还得起?” “如果真能还得起,袁绍还需要筹措粮食吗?虽然中山、常山有百万黑山军乡民,但他们又能种出多少庄稼?” “......” 顷刻间,各种疑惑纷纷冒了出来。 毕竟,冀州的情况比东郡可是复杂得多,尤其是处于战火之中,更是让冀州各大士族对于此次筹措粮草,显得信心不足。 如果发行债券之后,却归还不起,那么与诈骗,又有什么不同?与此前袁绍空手套白狼,又有什么不同? 正当众冀州士族议论纷纷时,沮授闪出身来,朝众人揖了一揖,旋即摆手示意众人安静,朗声言道: “还请诸位放心,州牧府决定筹集一百八十万石粮草,是经过仔细核算的,甚至也考虑到了战事的因素。” “也因此,没有计入巨鹿、安平等郡国的田赋收入,若是战事发展超乎预期,别说一百八十万石粮草,便是两百万石粮草,同样不在话下。” “此外,今年常山、中山吸纳了百万黑山军乡民,他们正在开荒屯垦,这一年能种出多少庄稼,收获多少粮食,想来诸位比在下,更加清楚。” “......” 沮授真不愧是冀州别驾从事,对于冀州目前的状况,可谓是了如指掌,筹措的粮草数量,经他这般刨析过后,也更容易被冀州士族接受。 君不见,沮授只是轻飘飘地三言两语过后,满殿冀州士族纷纷点头称赞,对于冀州债券的信心,了: “如此说来,这一百八十万石粮食肯定不成问题,这样也能稍稍有个保证,别人我不信,但公与是咱们冀州人,岂能不信。” “没错,沮公与的为人,我还是非常了解的,只要他说能够还得上,就一定能还得上,绝不会有错。” “我愿意购买两石冀州债券。” “我愿意购买三石!” “万石!” “五万石!” “......” 沮授闻听此言,内心狂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镇定,摆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购买冀州债券要先行登记,然后再领取债券的凭证。” “诸且看!” 言至于此,沮授接过盖宸递过来的债券,高举过头顶道:“这便是债券,乃是使用特殊的银器制作而成。” “不仅造型极其精美,而且非常容易保存,不易破坏,这是东郡债券与咱们冀州债券最大的不同,待诸位领导凭证后,不必担心在流通过程中损害。” 东郡的纸张债券虽然极其贵重,而且各大士族保存也很好,但毕竟需要流通,在辗转的过程中,容易发生损坏。 虽然,沮授没有明着以此诋毁东郡的债券,但言辞之间,已然把东郡债券,鄙视得渣都不剩一点。 在冀州债券流转于各大士族手中瞻仰时,众冀州士族同样纷纷颔首点头,对此大为赞赏,甚至某些人,也的确拿东郡债券与之对比: “冀州债券的确要比东郡债券要强,不会在流通的过程中发生损坏,而且银器原本便比较贵重,比之东郡纸,不逞多让。” “纸张虽然贵重,但与银器相比,仍有差距,足以证明袁公的诚意,相信咱们冀州的债券绝不会比东郡债券差。” “......” ***** “两百万石?” 听到消息的刘铄,不由地为之诧异。 “没错。”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虽说募集一百八十万石,但从咱们目前掌握的情况上来推断,至少在两百万石以上。”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轻声言道:“即便超过了两百万石,也在冀州的承受范围内,至少证明沮授此人相对还是保守,没有太过恣意放纵。” 沮授可是袁绍帐下响当当的谋士,能够在这种时刻保持理性,倒也十分正常,指着他们恣意筹集粮草,而导致负债率太高,的确有些不太现实。 刘铄长舒了口气,这条路走不通,他便只能走原定计划的条:“孝,冀州的债券可搞到手了?” “恩。” 郭嘉肯定地点点头,从袖中摸出一个比五铢钱大的方形银器,呈于刘铄:“主公,这便是冀州的债券,它看似银器,但却比银器质地更加坚硬,颇为古怪。” “我瞧瞧。” 刘铄顿感惊奇,接过银器仔细端详,皱了皱眉,随即哂然一笑:“沮授的确有点本事,居然可以搞出这种合金银器。” “合金银器?” 郭嘉不由地一个愣怔:“主公莫非见过这种东西?” 刘铄还真见过,与后世的银元有异曲同工之妙,乃是一种银铜的合金,只是其中的比例是多少,暂时不太清楚。 “恩。” 刘铄倒也没有遮掩,颔首点头:“此前有幸见过这种东西,不过想要复刻出来,仍需要一段时间的研究。” 郭嘉眉目中闪烁着淡淡的诧异:“主公,您若是能复刻出这种银器,属下顷刻间便可令冀州陷入内乱。” “放心。”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此事交给我即可。” “仲康。” “在。” “你们许家不是靠打铁为生吗?” “没错。” “速去将令兄唤来,有重要事情安排。” “诺。”. 第487章 冶铁坊改制,高炉冶铁、风箱! 虽然,刘铄清楚眼前的冀州债券,乃是银铜合金,但具体的配比,仍旧不太清楚,而且是否有其他金属,同样不知。 想要真正攻破这道难关,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才可能将其具体的配比搞清楚,从而制造出与冀州债券一模一样的东西,好扰乱冀州的市场。 当然! 也不一定非要一模一样,只要能骗得过绝大多数人的眼睛即可,至于各中细节,则是没必要太过深究,这样只会浪费时间。 “主公,家兄来了。” 不知何时,许褚已然返回,道。 “好。” 刘铄抬眸望向男子。 此前,他们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时隔一年之久,便也只是个模糊印象罢了。 现在看来,许定虽然跟许褚是亲兄弟,但比起许褚而言,则显得更加斯文一些,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更多的是柔和,而非许褚般凶戾。 “许定拜见主公。” 许定欠身拱手,言词之间,略显激动。 或许,在这一瞬,他同样重新审视了刘铄,而非以前刻板印象中的乞丐,倒是多了一股英武之气,彷佛变了个人似的。 “起来吧。” 刘铄摆手示意其起身,招呼其上前:“你且过来。” 许定欠身拱手:“诺。” 旋即。 他径直上前,站在帅案的左侧。 刘铄将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转到许定的面前,轻声道:“谯县许氏既然是以打铁为生,想来对于熔融铸造,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这是某制定的一份实验计划,你先拿回去,仔细研读,若是有不理解之处,尽管来找我即可,至于上料,我会派人买回来。” 许定接过纸质版资料的刹那,整个人内心无比的激动,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触摸真正的纸张,身子竟还有些淡淡的紧张,在轻微的颤抖: “主公放心,末将必好生研读,不负主公厚望。” “恩。” 刘铄对此极其满意,交代完毕后,转而拉起了家常:“你来东郡已有半月,否?赵飞可还容易相处?” 许定只觉得心里涌出一阵暖流,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放心便是,我等一切都好,赵工对我等更是视若珍宝。” “尤其他的锻造技艺,令我等极其敬佩,跟着他,我等学到很多东西,他还承诺果断时间,便会让我等负责兵器、甲胄的修缮。” 刘铄颔首点头,轻声道:“尔等过的好即可,有何事,直接与仲康说,我会尽量为你等解决,让你们在东郡过得舒心。” 虽说许定知道刘铄器重自己的弟弟,但以前也仅仅只是耳闻,言,他才相信自己的弟弟没有撒谎,主公对他的确格外器重。 不过...... 越是这样,许定便越是不能得寸进尺,越是不能消耗主公对弟弟的喜欢:“主公放心,我等有自己的谋生之路,不劳主公操心。” 刘铄淡然一笑:“都是自家兄弟,有何事,直言即可。” 许定拱手:“诺!属下谨记于心。” “正好。” 刘铄从桌案右上角,取出一个小本,递给许定:“这是我对冶铁坊的改制,里面包括高炉冶铁、风箱等设备,还有诸如双液淬火的描述。” “你将此物转交给赵飞,让他依照上述方法,对冶铁坊进行改制,反正现在农具的制造,已经基本告一段落,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改制。” 高炉冶铁? 风箱? 法? 许定可是一个有数十年经验的老铁匠了,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听过这些名词,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主公,这是......” “哦。” 刘铄随口解释道:“这些东西有助于提高冶铁的效率,比如咱们现在使用的是囊作为鼓风设备,若是换成风箱,鼓风量会更大。” “还有双液淬火法,多加入了牲畜的油脂淬火,比单纯使用水来淬火,效果会更好,以此法淬出来的兵器,杀敌效果愈加显著。” “其实......” 刘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这份改制的东西,原本是为你准备的,赵飞此人的冶铁技术过硬,瞧不上手艺糙的人。” “我是怕你们得不到赵飞的认可,便在这些天准备了这份东西,既然你们相处的不错,便也没必要如此,依照此可。” “主公,属下......” 许定感动得一塌糊涂,眼眶顷刻间湿润。 实际上。 与赵飞相处起来,他的确感觉到比较吃力,但为了不让自家主公觉得自己多事,这才强言自己能与赵飞相处和睦。 而今,眼瞅着手中的这份改制策略,许定内心的阴霾一扫而空,能够碰到这样的主公,不得不承认,乃是谯县许氏的一大幸事。 “行了。” 不等许定开口,便被刘铄摆手打断:“我已经说过了,仲康是我兄弟,咱们是一家人,这些是我应该做的,不必如此。” “仲康。”刘铄招呼一声。 “在。”许褚拱手。 “你要时常多关心族人的生活,他们跟随你迁徙至东郡,你可不能当甩手掌柜,最近也没什么大事,你与典韦商量好,把轮值做好即可。” “主公,俺......” “恩?” 刘铄立刻一个凶戾的眼神打过去,吓得许褚不禁打了个寒颤:“我知你忠心,但族人的事情同样重要。” “他们不远干里迁徙至东郡,是出于对你、对我的信任,若是连他们的基本生活都照顾不好,你又有何颜面,面对谯县的父亲?” “仲康切莫忘记,当初你随我离开谯县时,我便跟你保证过,未来的谯县许氏必将以你为荣,可难道你连族人的生活都照顾不好?” 自从族人迁徙至东郡以来,许褚的确就是个甩手掌柜,把一切事务全权交给了自家兄长,自己只负责保护刘铄的安全。 由于最近一段时间,刘铄总是往来各县奔波,视察开荒屯垦,以及兴修水利的工程进度,便更令许褚没时间关照族人。 虽说许定等人已经被官府全盘接收,但饮食起居等各个方面,全都是一个麻烦事,这对于初来东郡,两眼一抹黑的许定而言,的确是个难题。 许褚深吸口气,赶忙拱手抱拳:“主公放心,末将明白该怎么办了。” 刘铄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像话!切记一点,家里安稳了,你才能干得踏实。” 许褚恩了一声:“末将白。” 旋即。 刘铄的目光转向许定,朗声道:“你先回家研读这份改制策略,若有不懂之处,尽管来找我,等你等将其实现,便可分出一部分做民用。” “届时,我再介绍一些商贾给你,如此一来,你们许家在东郡便也能彻底立住了,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能将父母接来,尽享天伦之乐。” 许定惊叹刘铄对许家的思虑,内心愈加感动,天下又有哪个主公,能为一族人思虑至此,甚至连如何站稳脚跟,都已经考虑到位。 这一瞬,许定在这半个月内的苦楚,彷佛在刹那间,便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自信、干劲十足: “主公放心,属下必定尽皆全力,做好冶铁坊的改制,不负主公期望。” “恩。”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亲手将其搀扶起来,拿起一窜钥匙,递给许定:“这是濮阳城西的一处三进宅院,你带着族人搬到这里吧。” “此前是我太过忙碌公务,忽略了尔等艰辛,这个宅院权当是对尔等补偿,希望你一定要收下,切莫推辞。” 许定感动的一塌糊涂:“主公,属下......” 刘铄则是坚定道:“一定要拿着,不可推辞!”. 第488章 牛顿三大定律,提前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刘铄依旧在关注开荒屯垦的进度,以及兴修水利的工程情况,甚至还专门出席了陈留债券的发行,预计四十万石债券,最终发行了四十六万石。 不论是东郡也好,亦或者是陈留也罢,最终全部走上了正轨,各项建筑工程有序铺开,尤其是水网体系的建设,可谓是如火如荼。 此外,刘铄会时常赶往冶铁坊指导工作,照例是样板引路,验收合格以后,才会大面积铺开,这样可以有效减么施工过程中的错误。 ......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 眨眼间。 已是春去夏至,百花盛开之时。 东郡、陈留的庄稼在农家肥的滋养下,长势极其繁茂,远超临郡济阴、魏郡,甚至是颍川的庄稼长势,可以预见,必将是一个丰收之年。 在农政彻底走上正轨以后,刘铄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兼顾其余方面,比如冶铁术革新,以及在书院任教。 菁英班的么年全都堪称英才,但刘铄可不想让他们整日研学,课的内容与郑玄等人的想法完全不同,甚至连刘铄自己,都没有一个固定的科目。 这一日,刘铄正在为菁英班的么年们授课,他拿着一个薄木板,展示给众学子看,随后松开手,任由其跌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清脆。 “同学们,尔等可知为何它会往地上掉,而非是往天上飞?” 忽如其来的一个奇葩问题,直接把满座学子问得是晕头转向,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刘铄。 与此同时,众学般,七嘴八舌的声音在学堂中响起: “刘师这是何意?难道这木块不应该往地上掉吗?此乃天道!” “是啊,怎么可能往天上飞?这问题问的实在是怪异。” “我从未听过如此诡异的问题,木块何以会往天上飞?” “刘师是在故意玩咱们吗?竟然问出如此诡异的问题。” “天上飞?这东西怎么可能往天飞?” “......” 面对众学子的嘲讽,刘铄却是丝毫不关心,随即又把它放在了桌案上,问了一个同样奇葩的问题: “同学们,尔等可知为何它没有掉在地上,也没有飞往空中?” 这一刹那,满殿的学子更加懵逼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盯着刘铄的眼神,像是在盯着个傻瓜,彷佛自己也成了傻瓜: “刘师今日这是怎么了?为题?” “我也不清楚,有桌案在,怎么可能调往地上?” “天呐!刘师莫非是得了失心疯?否则焉能问出这种问题?” “当真是奇哉怪也,刘师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 听到众学子愈来愈强烈的嘲讽,刘铄依旧没有丝毫色变,而是将提前准备的实验器材搬到桌案上,将木板上点燃一根蜡烛。 没一会儿,蜡烛燃烧产生的热空气便填充满了整个纸袋,刘铄缓缓放开手,纸袋竟带着木板飞上了天空: “同学们,尔等可知为何它没有掉在地上,却飞上了空中?” 同样的三个问题,但在这一瞬,满座的学子纷纷骇然,露出惊恐不已的神色,某些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满目骇然: “这怎么可能?竟然真的能够飞起来?” “天呐!简直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板竟然真的飞上了天空,我该不会是烟花了吧?” “德祖,你掐我一下,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啊啊啊,疼!竟然是真的,是真的啊!” “......” 在众学子的惊叹声中,刘铄将孔明灯收回,旋即走上讲台,极其郑重地道:“为了方便以后的教学,今日要给大家郑重提及一个概念。” “力!” “力?” 众学子不约而同的质疑,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刘铄身上,全然不知道他接下来,到底要讲些什么东西。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力!物体对物体的作用,它是一种无形无色,却又真实存在的东西。” “比如说这块木板,放在桌案上不会掉下来,那是因为桌案给木板一个向上的支撑力,抵消了它向下的力。” “而这块木板之所以会飞起来,是因为热空气产生的浮力,大于它原本的重力,产生了一个向上的浮力,才会让它飞起来。” “至于它为何会坠下来......”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言道:“是因为咱们脚下的大地,对于它有一定的吸引力,这便是世上的物体总是往下坠,而不往天上飞的原因。” “比如你往天上跳,总是会落地一样,正是因为有这种力的存在,才会让你回到地上,否则你当真可能如神仙一般,飞入天宫。” “这种力是普遍存在的,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但凡这世上的物品,全都会受到地心引力的作用,我称之为重力。” 即。 刘铄转身在黑板上画出受力简图,通过实例与简图的配合,给众学子讲述其中的道理,使他们更加容易理解“力”的概念。 实际上,我国古代便有对力的描述,只是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便很难被世人知晓而已。 比如,在《墨经》中便有相关记载:“力,形也。” 这是墨子对于力的定义,可惜的是,这一形成科学的抽象思维进程,在后世没能顺利继续研究下去。 刘铄开办书院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实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因此各个方面的知识,只要能用得上,他都要讲。 接下来,他还要将牛顿力学三大定律,争取把现代的工程学基础,给他们逐渐灌输进去,让他们能够朝着各个方面发展,而非一心专研经学。 “物体之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比如桌案给了木板一个向上的支撑力,那么木板便会给桌案一个向下的压力。” “再比如,热空气产生一个向上的力,可以令木板漂浮在空中,但同样的,木板也会给纸袋一个向下的拉力。” “......”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满殿的学子注意力非常集中,他们听得非常入神,似乎对于这种新奇的理念,有着极大的兴趣似的。 甚至,直到叮铃铃的下课铃响起,众学子依旧有些恋恋不舍,硬生生听完刘铄的课程,方才长舒口气,倍感庆幸。 “同学们,今日的课程到此便结束了,给大家留个作业,找出生活中关于力存在的证明,将其以力学简图的模式,呈现出来,每人至么三例。” 后,刘铄方才出了教室,直奔讲席办公室而去,他前脚方才踏入办公室,便见郭嘉起身相迎: “公,有情况。” “哦?” 见此一幕,刘铄深知有大事发生,急问:“奉孝,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郭嘉深吸口气,轻声道:“根据可靠情报,青州黄巾泛滥成灾,目前已有数十万规模,而且正在朝兖州而来,济北首当其冲,咱们东郡其次。” 嘶—! 刘铄震惊不已。 因为,按照历史的进程,青州黄巾泛滥成灾,对兖州产生威胁,至么也是在秋天以后,隆冬时节才对,怎么可能提前了这么多。 “消息可确切否?” “恩。” 郭嘉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据说济北相鲍信已经赶往刺史府,可能是要寻求帮助,咱们东郡需要做好准备才行。”. 第489章 百万青州黄巾提前,竟是因为东… “主公,青州黄巾之所以发展迅速,固然与公孙瓒在青州的行为,有极大的影响,与咱们的债券对青州士族的吸引,同样有很大影响。” “债券?” “没错。” 郭嘉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主公应该清楚,目前东郡债券、陈留债券在市面上极受欢迎,尤其是非兖州士族,更是备受追捧。” “这其中最大的买家固然是豫州士族,但青州士族亦不可忽略,由于战乱与黄巾的双重影响,他们迫切需要把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因此,咱们的债券便成为最好的选择之一,据可靠情报,有青州士族运送粮食来东郡,沿途发生过多次黄巾偷袭之事,但饶是如此,依日难以阻止青州士族运粮。” “从某种意上而言......” 言至于此,郭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极其郑重地道:“东郡、陈留发行的粮食债券,加速了青州黄巾的发展。” “现如今,青州内部已经被战乱与黄巾掏空,他们不得已之下,只能联合起来,朝着兖州而来,目的便是要劫掠兖州。” 啧啧! 刘铄简直不敢信自己的耳朵。 青州黄巾居然会因为自己发行的债券,动,朝着兖州方向而来。 看来自己现在的影响力,已经大到可以影响到历史车轮轨迹的程度了,若照此发展下去,历史会变得如何,还真不太好说。 “鲍信那里可有消息?” 刘铄皱了皱眉,试探性询问道。 “有。” 郭嘉倒也没有丝毫遮掩,朗声言道:“鲍信深知自己不是兖州黄巾的对手,因此亲自赶往刺史府,准备劝刘岱集合全兖州的力量,对付青州黄巾。”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咕噜灌了口酒,继续道:“属下猜测,鲍信一定是想让主公您来挂帅,统帅全兖州的力量,与青州黄巾对抗。” “毕竟,当年在讨董之战中,主公的表现可圈可点,加之当初黑山军围城,主公对付黄巾兵马,极有经验,因此当仁不让。” 尼玛! 刘铄佩服至。 郭嘉的分析几乎与史料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历史上青州百万黄巾骚动之时,鲍信便想让曹操挂帅,来消灭青州黄巾。 只不过,刘岱这小子偏是不听,生怕曹操的声望盖过自己,非要主动挂帅,结果青州黄巾没能消灭不说,还把自己给玩死了。 最终的结局更是操蛋,不仅让曹操成功晋升为兖州牧,甚至在收编了青州黄巾以后,自身的实力大涨,成为当时仅次于袁绍、袁术的第三大诸侯。 而今,同样的戏码似乎正在上演,刘铄听得已然是热血沸腾,深感这百年难得一遇之机,终于让自己等到了: “奉孝。” “在。” “你立刻安排在济阴郡的刺奸,散播我等要引兵抗击黄巾的消息。” “主公的意思是......” 郭嘉闻言一愣,但随即便是眼神骤亮,恍然大悟:“离间计?”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知我者,奉孝也。” 郭嘉神思如电,立刻在脑海中推演此言的影响力,以及后续可能的发展:“主公英明,凭刘岱的本事,想要对抗百万青州黄巾,怕是没那个能耐。” “此事交给属下即可,保证会在鲍信赶到济阴郡之时,将流言散播开来,主公在此静候佳音即可。” 刘铄深吸口气,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狞色:“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流言要起,那么咱们的动作同样要跟上。” “奉孝。” “在。” “速速传令徐晃、高顺,派兵赶往东郡的东部边界,要大张旗鼓而去,各县除了必备的守军外,不留一个士卒。” “诺。” ****** “喂,你们听说了吗?青州百万黄巾要冲咱们兖州过来了。” “啊?这种事情,你到底是听谁说的?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东郡有很多来自青州的商贾,他们前段时间抢债券,便是要转移家产。” “我可听说,青州百万黄巾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当地的豪族被抢了个精光。” “据说已经有青州士族上报东郡,希望郡守刘铄能够为他们做主。” “不管怎样,这波进攻已经烧到咱们兖州了,若是不能好生抵抗,估摸着难逃一死。” “尔等难道没有听说吗?济北相鲍信,已经来到刺史府,想要请刺史出面。” “什么狗屁的请刺史出面啊,不是说请刘郡守主持大局吗?” “若论打仗啊,还得是刘郡守才行,当初打陈留,几天便打下来了,可山阳呢,足足打了一个多月,才艰难获胜。” “......”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王肱气得黑着脸走出酒肆,一路直奔刺史府而去,现在的他只要听到刘铄的名字,便气不打一出来。 在通禀过后,王肱直奔议政殿,匆匆行礼后,狞声道:“未将王肱,见过主公。” 刘岱似乎听出了王肱有气,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怎么,谁惹王将军生气了?” 王肱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没有,不知主公唤未将前来,所谓何事?” “哦,是这样的。” 刘岱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两天前,济北相鲍信前来刺史府,汇报了青州黄巾的事情,他希望能够联合兖州全部的力量,来抵御黄巾。” “但是我想......” 言至于此,刘岱皱了皱眉,声音略微拖长,似乎仍在权衡利弊得失:“黄巾势大,来势极其凶猛,贸然派兵迎战,的确不妥。” “按照万从事的意思,咱们可以借百万青州黄巾之手,来削弱刘铄的力量,便将抵御青州黄巾之事,交给他来全权处理,不知王将军以为如何?” 王肱听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主公,未将以为此事不妥。” 刘岱顿时一愣,似乎在诧异王肱过激的反应:“哦?此事如何不妥,还请将军直言。” 王肱欠身拱手道:“主公,黄巾声势虽然浩大,但不过是些衣不蔽体,连饭都吃不饱的乌合之众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他们表面上号称有百万之众,但实际可用之兵,也不过几十万而已,其余之人,尽皆是乡民罢了,诚如当初围攻东郡的黑山贼,一般无二。” “他们在青州烧杀劫掠,为非作歹,声势固然浩大,影响力固然深远,但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公孙瓒的手下败将。” “而如今,这帮残败之军挥师向我兖州而来,却吓得济北相鲍信如丧家之犬般四处求救,简直可笑至极。” “主公!” 王肱欠身拱手,极其郑重地道:“您若是将此事交给刘铄全权处理,从表面上看,像是要借刀杀人。” “但实际上,却是给了刘铄一次招揽兖州各士族的机会,尤其是鲍信、应邵等郡国官员,这对于主公而言,可是极其不利的。” 嘶—! 刘岱惊诧,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原本只是照例召王肱商议,根本没想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意见,但不曾想,王肱的这番话却是直击刘岱的要害,说的他忧心不已。 没错! 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济北相鲍信的高度关注,随后便会是泰山郡守应邵,以及各大郡国的官员,这对于刘铄而言,绝对是一次招揽民心的绝佳机会。 自己把此事全权交给他,岂不成全了刘铄? 自己呢? 会被兖州各士族冠之以胆小怯懦,卑鄙无耻,居心不良等诸多帽子,一旦刘铄的势力继续膨张下去,甘于人下。 或许,届时即便刘铄不想动手,也会有人帮助他振臂高呼,自己虽然坐拥济阴、山阳两个大郡,但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这...... 可如何是好?. 第490章 提前出兵,是为与刘岱决裂,打… “报—!”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急匆匆赶来,神色略显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主公,东郡方向有动静。” “哦?” 刘岱惊诧,眼皮条件反射般地一眨:“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侍卫喉头滚动,面色阴沉:“据可靠情报,徐晃率领主力兵马从河水北岸撤防,正在赶往东郡与清河的交界,荀彧正在组织民夫,似是有往前线转运粮草的迹象。” 嘶—! 刘岱惊得是目瞪口呆,不受控制般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急忙起身,绕过长案,走向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盯着上面的各方势力格局。 这一瞬的刘岱显然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明明只是初有战火的苗头,刘铄便表现得如此积极,而且直接把兵马拉向前线,明显是想呼应鲍信的意思。 鲍信在兖州郡国之中颇有威信,而且参加过诸侯讨董,如今其首当其冲,正是拉拢的关键时机,刘铄在这个时候派兵呼应,意图可想而知,必是拉拢鲍信。 “好一个刘铄!” 刘岱深吸口气,眸中的诧异,无以复加:“动作还真快!” 话音刚落,王肱便欠身拱手道:“主公,此战必须要由您来牵头,如此才能更好的拉拢兖州士族,绝对不能落入刘铄之手。” “没错。” “王将军所言甚是。” 刘岱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已然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刘铄此贼居心叵测,想要以此招揽兖州士族,架空本刺史。” “哼!” 怒哼一声,刘岱狞声道:“没门!” 王肱不由分说,当即拱手抱拳:“主公,末将愿为先锋,出战青州黄巾。” 刘岱摆手示意王肱起身:“将军快起,吾有将军这般猛将在手,何愁不能消灭青州黄巾。” 王肱铿锵言道:“主公下令即可,末将随时可以动身。” “好!” 刘岱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你速速整军,赶往济北国,我自会命万潜筹备好粮草,绝不会因此耽误行军。” 王肱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出了大殿。 刘岱把手一招,大声呼喊:“来人。” 殿外转入个侍卫:“在。” “速速召万潜来刺史府,有要事相商。” “诺。” 侍卫应声承诺,随即转身离开。 刘岱则是返回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继续观察、思考。 此事来得比较突然,而刘铄的反应却如此迅速,足以证明此贼居心不良。 自己才是兖州刺史,平乱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出手。 “该死!” 刘岱暗自啐了一口,忙不迭招呼道:“来人。” 殿外再次转入个侍卫:“在。” “速速派人去打探,看看济北相鲍信可还在驿馆否?” “诺。” 侍卫简单应答一声,便转身离开。 他前脚方才离开,后脚万潜便进来,揖了一揖:“不知主公唤某,所谓何事?” 刘岱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言道:“立刻派人筹措粮草,往济北国转运。” 万潜顿时一个愣怔:“啊,主公这是要......” 刘岱点点头:“恩,我已经决定,支援济北相鲍信,率领兖州士族共抗黄巾。”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万潜开口,便被刘岱摆手打断:“借刀杀人或许不成,反倒会成为刘铄拉拢人心的契机,青州黄巾声势虽然浩大,但尽皆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与其让刘铄拉拢人心,还不如咱们自己上,以此孤立刘铄,才是最佳的手段,否则我这个兖州刺史,真的要被刘铄架空了。” “这......” 万潜皱着眉,脑海中正在激烈的思考。 可是,刘岱却不给他丝毫机会,当即决定道:“此事我已下定决心,万从事速速派人筹措粮草,安排转运即可,不必迟疑。” “刘铄已经派兵赶往前线,我这里动作若是稍稍慢上一点,鲍信势必会与他联手抗敌,届时兖州士族必为其马首是瞻。” “你别忘记了!” 言至于此,刘岱提醒道:“兖州士族最害怕青州黄巾肆虐,至此危难之际,谁能替他们出头,谁便能获得他们的支持。” “此事比我亲自拜访百家士族,说一万句好话,要强上万倍,我刘岱绝不能错过,只有兵马,才能让他们安心。” 万潜深吸口气,一旦跟兖州士族扯上关系,他便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回头,自家主公深受刘铄影响力之害,已然走火入魔,无法自拔。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拱手抱拳:“诺,主公放心,属下自然会竭尽全力,调度粮草,绝不会担心行军打仗。” “恩。” 刘岱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正在这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岱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闯入大殿,欠身拱手道:“主公,据驿馆方向回报,济北相鲍信于半个时辰前,便已离开驿馆。” “啊?” 刘岱顿时一愣:“鲍信离开了驿馆?他现在何处?” 侍卫拱手:“属下暂且不知,不过已经派人打探,若是其离开城池,必会有人赶来汇报。” “报—!” 话音刚落,又有一声传报如惊雷般响起。 刘岱的眸光顺着殿门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赶来,拱手抱拳:“主公,北城方向回报,鲍信已经离开城池,从方向上判断,应该会是往东郡而去。” 嘶—! 刘岱气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该死,果然去找刘铄了。” 此前他拒绝过鲍信,想要再思考两天,最终给个答复,可谁能想到,这小子竟然连两天都等不了,屁股还没坐热乎,便直奔东郡了。 这一瞬,刘岱悔得肠子都快青了,眉毛底下那俩眼珠子,瞪得溜圆,略一思忖,便赶忙吩咐道: “立刻给我去追,告诉鲍信,我已经答应,驰援济北国!” “诺!” 侍卫欠身拱手。 随即。 豁然转身,离开大殿。 刘岱深吸口气,现在的他也顾不得责怪万潜,只是摆手道:“不必在这里侯着了,速速派人筹措粮草,务必要保证军需。” 万潜暗暗松了口气,拱手抱拳:“诺!” ***** 冀州,魏郡。 邺城。 州牧府。 袁谭惊诧不已,腾得站起身来:“你说什么?刘铄把徐晃从河水北岸撤走了?只留下一些必要的守军?” 下方斥候欠身拱手:“没错,正是如此。” 袁谭内心狂喜,但面上依旧泛着一抹惑色:“军师,您以为如何?” 辛评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青州黄巾来势汹汹,想来已经杀到兖州附近,刘铄焉能没有丝毫动作?”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辛评略一思忖,终于还是将疑惑和盘托出:“即便是黄巾杀奔兖州,刘铄的反应也不该如此剧烈才对。” “毕竟,首当其冲者乃是济北国,其次才是东郡,现在的他应该只需要提防才对,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 袁谭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没错,有道理。” 辛评吐口气:“唯一的解释或许便是,刘铄想要借此机会,拉拢兖州各大士族的决心,从而为与刘岱决裂,打下基础。” 袁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恩,有道理,不过此事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咱们能否从邺城、清河抽调兵马,支援父亲作战?” 辛评欠身拱手,当即表示道:“青州百万黄巾入侵兖州,此战至少也得维持两年,公子自然可以抽调兵马,北上驰援主公作战。” 第491章 袁绍懵逼了!淳于琼撤防清河? 冀州。 袁绍大营。 中军,大帐。 袁绍负手立在沙盘前,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纠结到了极点。 虽然杀手锏已经准备妥当,但却一直缺少一个恰当的时机,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实在太过谨慎,打完就走,杀得你愣是没有半点脾气。 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此前积累的士气怕是要逐渐被公孙瓒消耗殆尽,若当真走到这般地步,再想要反败为胜,便更加艰难。 “该死!” 袁绍暗自啐了一口,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诸位有何意见,不妨直言,咱们与公孙瓒僵持了两月有余,没有丝毫寸进,再这样下去,军心必然溃散。” “主公!” 当下,田丰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从目前的局势而言,我军想要稳步推进,只怕不太容易,但公孙瓒想要大举进攻,同样难上加难。” “加之目前刘虞与公孙瓒矛盾加剧,虽然目前我军与公孙瓒处于僵持之中,但整体局势的演变,优势依旧在我。” “属下以为......” 言至于此,田丰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主公现在不必忧心,咱们有兵有粮,理应稳扎稳打,消耗公孙瓒的耐心,迫使其主动出招,才是上策。” “而且从近期的几次战斗上来看,公孙瓒尽皆是试探性进攻,却被我军快速反应击退,他做出战术调整,必不久远,主公不必担心。” 袁绍皱着眉,试探性询问:“战术调整?如何调整?” 田丰捏着颌下一缕胡须:“主公,属下以为,变局应当在南线。” 袁绍惊诧,悠悠目光快速转向南线清河:“南线?我有大将淳于琼在,公孙瓒岂敢进犯?” 对面的郭图同样发出一声哂笑:“没错,我等出兵之前,可是加强了南线的防守,淳于将军身经百战,又率领重兵严防死守。” “如此这般,别说是公孙瓒一人,便是与东郡刘铄联手,只怕也未必能拿得下清河郡,元皓却说变局在南线?” “哼!” 郭图轻哼一声,尴尬地直摇头:“真不知元皓你,究竟是何居心?” 荀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南线稳固如泰山,绝不会出事。” 田丰深吸口气,朝着袁绍揖了一揖:“主公,根据近期获得的情报,公孙瓒帐下大将田楷率领兵马,屯驻在平原。” “这一点......” 田丰皱着眉,反问道:“主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北线战场的压力巨大,按照常理,南线既然没有机会,理当引兵驰援北线,只留刘铄牵制我军即可。” “可现在呢?田楷不仅没有丝毫的动作,甚至连北线的公孙瓒,也变得逐渐消极,似乎呈现出欲战不能的挫败感。” “您应该了解公孙瓒的为人,此人常年戍边,脾气火爆,是个性子刚烈的主儿,如今只是试探性的进攻,打完就走,可像是他的作风?” “这......” 袁绍皱着眉,疑惑更盛。 没错! 公孙瓒是个宁折不弯的主儿,打仗飘逸,尤其擅长旷野作战,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旦试探性进攻得到积极信号,肯定会发起一波进攻。 但是现在...... 对方甚至有种试探性进攻,都不愿意全力以赴的感觉,每次都是来势汹汹,但却总是雷声大雨点小,草草了事而已。 此前的袁绍以为,公孙瓒此举是在消磨他们的战斗意志,但现在来看,似乎此举背后,有着更深层次的阴谋? 郭图听完田丰的分析,捻须言道:“元皓之言虽然有理,但我军在南线的布置堪称完备,即便他们真要在南线动手,短时间内也拿不下来。” “届时主公只需要挥师驰援,便可力挽狂澜,但如果你的分析没有实现,北线的防务若是丢失,造成的后果,元皓可能承担得起?” “没错。” 荀谌附和道:“这一切尽皆只是元皓的推测而已,没有半点实证,以此来调整主公此前定下的战略,殊为不智。” “主公!” 言至于此,荀谌揖了一揖:“属下以为,淳于琼将军只要能坚守清河郡,元皓所言之事,必不会发生,咱们依旧要主攻北线,稳步向前推进。” 郭图揖了一揖:“属下附议。”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袁绍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斥候,欠身拱手道:“主公,邺城传回情报,青州百万黄巾入侵兖州,刘铄将河水北岸兵马撤防,转向东界。” “公子袁谭已经命淳于琼率领兵马离开清河,正在赶往北线的路上,同时押送粮草二十万石,清河暂时由马延将军驻防。”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满殿的文臣武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尤其是袁绍本人,脸色更是刷的变了,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向斥候,怒道:“你说什么?淳于琼竟然撤离了清河郡?” “没错。” 斥候先是一愣,但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道:“的确如此,刘铄已经调走河水北岸兵马,南线压力骤减,因此将淳于琼调走,现在清河是由马延驻守。” “我明白了!” 田丰眼神骤亮,恍然大悟地道:“主公,公孙瓒攻略青州,迫使青州百万黄巾快速发展,黄巾非是公孙瓒对手,只能转向兖州。” “如果属下猜得不错,淳于琼将军离开清河不久,田楷一定会趁机发起进攻,届时必定是摧枯拉朽,直奔邺城。” “主公!” 田丰欠身拱手道:“现在下令淳于琼回防,或许还有机会,否则必将产生严重的后果。” 及至此刻,郭图等人同样意识到不妙:“主公,战局突变,我等亦要求变,还请主公速速下令,同时引兵回援。” 荀谌虽然气恼,但事态紧急,也顾不得所谓颜面,欠身拱手道:“主公,属下附议,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属下附议。” “属下附议。” “附议!” “......” 顷刻间,满殿文臣武将尽皆挺身而出,请求袁绍挥兵驰援。 袁绍则是皱了皱眉,思忖了良久:“我军现在若是撤退,公孙瓒势必步步蚕食,沿途截杀我军,如此为之奈何?” “主公!” 当下,田丰再次拱手道:“咱们现在就是要公孙瓒追杀我军,杀得越是惨烈,越是疯狂,对于我军接下来的反击,则越是有利。” “哦?” 袁绍皱着眉,瞥向田丰:“元皓,你这是何意?” 田丰捏着颌下胡须,解释道:“主公,公孙瓒素来骄狂,他只有在不断大获全胜之时,才会逐渐放松警惕。” “鞠义将军已经练成了先登营,而且战术愈加纯熟,但他的战术太过被动,只能等白马义从主动进攻,公孙瓒若不放松警惕,我军绝不可能有机会。” “没错。” 下一秒,张郃横出一步,欠身拱手:“元皓言之有理,此乃骄兵之计,公孙瓒只要接连大获全胜,势必以为我军柔弱可欺,进攻则会更加肆无忌惮。” “也只有如此这般,鞠义将军的先登营,才有机会发挥作用,主公也才能真正与公孙瓒决一死战,否则战局只能不断僵持,比拼消耗。” 袁绍深吸口气,脑海中不断思考田丰、张郃的话,终于艰难地点点头:“好,既如此,那便依着元皓的建议执行。” “众将士听令!” 袁绍眸光一凛,显然已经下定决心:“各自回营,随时准备撤离此处。”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倒着离开了大帐。 第492章 公孙瓒绝地大反击,这是你们逼… 公孙瓒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公孙瓒正背着手,皱着眉,在帐中焦急地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帐帘,彷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大将严纲欠身拱手道:“主公莫要着急,未将相信田楷将军,一定能够打开局面,咱们在此静候佳音即可。” “是啊。” 又有谋士关靖横出一步,拱手作揖道:“南线刘铄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想要让他动起来,原本便没那么容易。” “这个计策固然有些阴损,但却是极其有效,青州百万黄巾一旦成势,必将在南线引起轰动,刘铄不可能不动,只要刘铄动了,刘岱便动了,刘岱动了,袁绍自然会动。” “此事需要时间,主公万万急不得。” 关靖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平心静气地道:“咱们还是盯紧袁绍即可,只要袁绍动了,那么证明计策是成功的。” 公孙瓒深吸口气,脑海中浮出当初的计划,狞声自言道:“子明啊子明,你可干万不要怨我,若非你的债券吸走了太多粮食,害得我筹措不到更多粮草,我公孙瓒岂能如此。” 原来,自从东郡债券发行以后,被劫掠灌了青州豪族纷纷开启了转移资产的路数,公孙瓒眼瞅着粮食筹集不到,心中愈发憎恨。 若仅仅只是如此,还自罢了,更要命的是,连袁绍也开始发行债券,两家一起对青州产生抽血效应,顿时逼得公孙瓒有些走投无路。 若是没有粮草,这仗便没法打! 迫不得已,公孙瓒只能兵行险招,在青州黄巾中散播流言,说今年兖州必定是个丰收年,若是能往兖州劫掠,一定能够生存下去。 这是典型的你不让我活,那我便拉着你一起死的战术,反正事情是由你东郡引起来的,那就必须要从你这里突破。 公孙瓒原本只是试试而已,但不曾想,效果竟然出气的好,青州黄巾各大首领纷纷赞同,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便汇集于此,开始朝着兖州进发。 反正头已经挑起来了,至于事情会如何发展,公孙瓒也没办法琢磨,总之若照此前的路数发展下去,他只能被消耗而死。 毕竟,青州筹措不到粮草,辽西又几乎被刘虞、乌桓人切断,长久之战打不下去,就只能破罐子破摔。 不过...... 公孙瓒必定没有想到,他的这次破罐子破摔,不仅令青州黄巾进犯兖州提前了半年之久,更成全了刘铄想要晋升兖州牧的宏图霸业。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公孙瓒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帐外转入个传令兵,欠身拱手道:“主公,平原方向传回急报,袁绍帐下大将淳于琼,率领兵马离开清河。” “按照此前约定,他们将在三日后,发起对清河的进攻,也就是明日清晨,主公当择机而动,南北呼应。” “好!” 公孙瓒内心狂喜,大声呼喊:“哈哈!真是太好了,田楷只要能杀入清河,袁绍必定快速回援,届时咱们趁机追杀,必可大获全胜。” “快!” 言至于此,公孙瓒厉声喝道:“速速传令下去,一切按照此前约定行事,务必要一举将冀州拿下,否则战机一旦错过,吾等悔之晚矣。” 严纲欠身拱手道:“诺。” 公孙瓒大手一挥:“众将士速速回营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众将士齐齐拱手,铿锵应命:“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公孙瓒暗松口气,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下。 一旁儿子公孙续凑上前来:“父亲,您的计策虽然大获成功,但田楷将军当真能拿下清河郡?即便只是马延,怕是也不容易对付。” 公孙瓒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自信满满地道:“田楷或许不能,但续儿莫要忘记,你玄德叔父也在军中,他可是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 公孙续惊诧不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双耳垂肩的身影,此人素来柔善,始终是一副温文尔雅的长者模样,何时能称之为智勇双全了? “玄德叔父?” “没错!” 公孙瓒极其自信,捻须言道:“只要有你玄德叔父在,一个小小的马延而已,根本不足为惧,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一鼓作气,杀至邺城。” 公孙续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脸的不敢置信:“父亲,玄德叔父当真如此厉害?” 公孙瓒颔首点头:“放心吧,别人或许不知你玄德叔父的本事,但为父与他是同窗好久,自然知晓他的本事。” “南线有他在。” 公孙瓒眼神如炬,极其自信:“必然无虞。” ***** 清河郡,东武城。 军营。 马延披坚执锐,亲自巡视结束,返回中军大帐。 自从淳于琼引兵离开以后,他便成为这支军队的最高武官,但也不知为何,却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带着淡淡的忧心。 或许...... 是因为南线的重要性,亦或者是被当前紧张的局势所摄。 总而言之,驻守在清河郡的他,丝毫没有松懈,反而变得愈发紧张,不仅每日巡视军营,甚至还要督促训练。 他扪心自问,没有淳于琼那般的战略眼光,这辈子也不可能当上什么大将,眼前的校尉之职,估摸着就是自己军队生涯的尽头。 因此,他只能在自己熟悉的一亩三分地上,不断刷自己的存在感,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至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但可惜的是...... 这一次,老天爷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就在马延前脚返回中军大帐,尚未褪去铠甲时,便听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马延忙不迭扭头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个蓬头垢面的士卒,遇着马延,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哭带泣地道: “将军,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马延急忙上前搀扶,摆手示意其不必着急:“别着急,喘口气,慢慢说。” 士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片刻后,方才舒缓下来:“青州田楷率领兵马,朝着咱们清河郡杀过来了,铎幕已经被攻克了。” “什么?” 马延顿时一个愣怔:“铎幕已经被攻克了?” 士卒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 马延勃然大怒:“尔等为何不在遭遇敌情时,便派人传报?” 士卒神色略显尴尬,但终究还是言道:“将军,我等便是在遭遇敌情时,派人传报,可田楷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不足半日,便拿下了铎幕。” 嘶—! 马延闻言愣怔,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不足半日,便拿下了铎幕?” 士卒飞快点头:“恩,没错。” “如此说来......” 忽然间,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浮现在马延的脑海。 与此同时,帐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马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又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士卒,闯入军帐中:“将军,大事不好了。” 这一次,马延甚至顾不得让对方喘口气:“发生了何事,速速直言。” 士卒欠身拱手:“夏津县!田楷率领的兵马,正在强攻夏津县,情况极其危机。” “夏津县?” 马延疾步赶往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搜寻夏津县的位置:“该死!田楷此贼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一旦拿下夏津县,下一步必定是甘陵。” “快!” 马延当即招呼一声:“传令下去,全军集合,随我驰援甘陵!” 传令兵拱手:“诺。” 第493章 桃园三基的正式首秀?一个字:… 甘陵县外三十里。 一处密林中。 人影错落,头戴蒿草,肩披草衣,手持强弓,腰悬利刃,他们隐遁在密林中,冒着身子,透过稀松的缝隙,向往凝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密林鸦雀无声,甚至连飞鸟野兽,也已经销声匿迹,努力配合着接下来要发生的战事,安静地让人生出一抹淡淡的恐惧感。 不知过去多久。 轰隆隆—! 地动声由远及近,愈演愈烈,震得大地微微颤抖,林子簌簌作响,一股由烟尘组成的洪流冲天扬起,铺天盖地而来。 “主公。” 正在这时,从林子里飞窜而来一个士卒,面上泛着一抹喜乐:“真的......真的......他们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太好了!” 张飞咧嘴一笑,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丈八点钢矛,活动了一下筋骨:“这回终于可以甩开膀子,好生战上一场了。” “翼德勿急。” 面对如此喜讯,刘备却依旧保持镇定,彷佛这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似的:“等我信号,再出手不迟。” “恩。” 张飞肯定地点点头,环眼珠子精芒大放:“大哥放心,俺绝不会鲁莽,坏了大哥妙计,这么长时间都等过来了,这点时间,俺耐得住性子。” “好。” 刘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道:“藏好!” 张飞恩了一声,继续冒着身子,此前的不殆劲儿,在这一刻似乎全都烟消云散。 又过了一刻钟左右,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透过蒿草丛的缝隙望去,这队骑兵大概二、三十人,进入密林后,速度稍稍放慢,顾目四盼,明显是在观察着丛林。 吁—! 前排的数骑勒住战马,抽出羽翎箭,朝着密林中试探性射了两箭,随即便有扑噜噜的声音响起,竟是数只雀鸟冲天飞起。 “没有埋伏,继续侦察。” “驾—!” 轰隆隆—! 马蹄声声,滚滚而去。 密林中,一个士卒紧咬着胳膊,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他的后背扎着一支羽箭,钻心的痛楚却没能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好样的!” 直到飞骑哨探从密林中疾驰而过,身旁的士卒方才压低声音赞道:“你放心,只需一下,就不疼了。” 蓬! 随即,一个手刀劈向后脖颈,中箭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当场昏死了过去,可以暂时免受箭矢的疼痛,甚至不必参加接下来的战役。 众人依旧在安静地等待,因为大家非常清楚,飞骑哨探离开以后,要不了多久,真正的主力兵马便会赶来。 果不其然! 尚不足一刻钟,后续的步兵便匆匆赶来,他们明显是在急行军,甚至连基本的队形都没能保持住,而是七零八落,以速度为主。 至于作战使用的兵器,更是在后方运送辎重的马车中,这是为了给士卒减轻负担,好让他们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甘陵。 “快!给我快点。” “跟上,切莫拖延时间。” “大家按时赶到甘陵,保管有肉吃!” “给我冲啊—!” “......” 稀松的前排队伍过去片刻,真正的主力终于进入丛林。 刘备像是一个擅长狩猎的老猎手,不论前面的誘惑多大,始终没有下令,而现在,当真正的主力兵马进入伏击圈的刹那,他眼神骤亮,毫不犹豫地开口: “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丛林中架起成百上干支强弓硬弩,一波犀利的箭矢攒射,呼啸而至,一个接着一个的袁军士卒,跌倒在地,宛如路旁任人践踏的野草。 “敌袭—!” “小心敌袭!” 策马赶来的马延顿时愣住,他甚至顾不得思考飞骑哨探为何没能发现伏兵,便仓皇提醒众士卒,同时猛夹马腹,就准备硬冲出去。 嗖—! 然而...... 丛林中的一支箭矢早已瞄准了他,崩弦的声音响起,箭矢如星,转瞬即至,狠狠地扎进他坐下的马腹中。 希吁吁—! 战马吃痛,昂首一声嘶鸣。 马延更是大吃一惊,猛夹马腹的同时,下意识急勒缰绳,坐下战马前蹄骤起,宛如人立,但似乎发力过猛,竟是越过了平衡点,随即轰然倒地。 马延直接摔个狗吃屎,但所幸身着甲胄,没有伤到性命,接连两个驴打滚,更是避开了落下的箭矢。 不得不承认,马延的反应足以证明他是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扭转溃败的局势。 因为,丛林中的刘备丝毫不给其反应的时间,两拨箭矢的袭杀过后,竟趁着袁军士卒尚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便下令猛攻: “杀—!” 刘备一声怒吼。 苍啷! 双股剑握在手中,竟当先迅猛窜出,宛如一只跳脱的迅猛龙,单从气势上来判断,竟比不远处的张飞,还要凶悍些许。 噗!噗! 刘备出手更是狠辣果断,在冲出密林的刹那,抬手间,便是两颗人头翻滚落地,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丝毫滞阻,简直令人赏心悦目。 “喝—!” 随之杀来的张飞更是凶悍,双手拎着丈八点钢矛窜出,仅仅只是一个照面,战矛洞穿了身前三、四个士卒的身体。 旋即。 他双臂使个巧劲儿,一股诡异的力量立刻从矛杆尾部传至蛇矛前段,被窜起来的三、四个袁军士卒,竟在刹那间摔飞出去,蓬蓬蓬,接连撞倒数人,方才跌落尘埃。 虽说这次埋伏没有战马,张飞杀着有些不殆劲儿,但只要能杀敌,他便是极其开心的,招式大开大合,愣是在刹那间,便诛杀了十、七八人。 “走!” “快走!” 见此一幕,马延吓得脸都绿了。 急行军状态下的袁军士卒,手中甚至连兵器都没有,遇到这般凶悍的伏击,基本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岂敢再战。 可是...... 这仗不是你想走,想走便能走的。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鹦哥绿战袍的九尺汉子,从对面的密林中飞窜出来,宛如一道绿光飙来,刀锋呼啸,数道鲜红的汁液飞溅。 “贼子,哪里走!” 只听得关羽猛然一声怒吼,丹凤眼圆睁,腾腾杀气激射而出,瞬息之间就刺倒了数名袁军士卒,直让马延看得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杂碎!” 马延心知大势已去,干脆也不想着逃跑,从腰间拔出寰首刀,竟箭步窜出,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我跟你拼了。”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轰然乍响。 仅仅只是一击,竟让马延生出一种刀锋劈在山峰的感觉,那股浑厚且不可撼动的力量,简直让他感到绝望。 哧愣愣! 刀锋擦过,闪出万干星火。 关羽只是轻轻一挥,对方的寰首刀便蓬的一声断裂,一道流光急速闪过,鲜红的汁液随即喷溅而出。 马延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战场上嘈杂的喊杀声突然变得细不可闻,而后眼前一具无头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无尽的黑暗就已经将他彻底吞噬。 然而...... 伏击仍在继续,没有停止。 只不过,现在的战局已经是刘关张单方面的碾压局,他们的兵力即便不多,但面对一群已然丧胆,且没有兵器的士卒,完全就是吊起来打的节奏。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仅仅过了一瞬,战场上的厮杀声已经凋零,归于死寂。 血红的夕阳映照着血染的大地,尸横遍野万籁俱寂,人如蝼蚁命如草芥。 “云长负责引兵警戒,翼德负责打扫战场。” “速度要快,把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尤其是后方的辎重车辆,一件都不能落下。” “诺!” 第494章 刘岱若能如子明这般深明大义,… “大哥,咱们发财了!” 从不远处策马赶来的张飞,兴奋地飞身下马,疾步上前:“后方负责运输辎重的马车,全都被俺劫了,一辆都没落下。” “哈哈!” 张飞仰天狂笑一声:“袁绍可真是富啊,全新的寰首刀,还有战矛、弓箭,足足拉了十二车,还有粮食、旌旗、战鼓等,更是数不胜数。” “好!” 听到汇报,刘备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虽然,现在他一直在靠公孙瓒养着,但内心实则不愿如此,现在正是积累钱粮、兵马的机会,哪怕只是一粒米,刘备都倍加珍惜。 “翼德。” 刘备吩咐道:“由你负责押送物资,绝不能少了一件,明白吗?” 张飞拍着胸膛保证道:“大哥安心便是,若是少了一件兵器,便把俺脑袋拧下来。” 刘备讪笑一声,彻底放下心来:“既如此,这里便交给你了,我与你二哥要速速赶往甘陵县,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拿下。” 张飞虽然喜欢打仗,但却不喜欢攻坚,感觉甚是无趣,便也没有纠结,直接答应:“好,你们自去便是,物资交给俺来运输,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云长。” 刘备颔首示意,旋即飞身上马,大声呼喊:“立刻召集队伍,准备赶回甘陵。” 关羽回头应一声诺,提刀跃上战马:“弟兄们,随关某直奔甘陵。” 驾—! ***** 东郡。 郡守府中。 刘铄负手立在沙盘前,仔细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完成调兵,淳于琼立刻撤出清河,随后田楷竟对清河发起了突袭。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让人不得不引起遐想,彷佛就像是提前预演好的一样,衔接得几乎没有任何纰漏。 “奉孝,这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一点?” 刘铄背着手,皱着眉,在脑海中激烈思考良久,终于开口询问。 “该怎么说呢?” 郭嘉自然清楚刘铄的话外弦音:“从青州黄巾军中传回的情报来判断,的确有人在散播兖州丰收的流言,故意引导青州黄巾朝兖州聚集。”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咕噜灌了口酒,轻声道:“幕后主使到底是何人,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单从目前的结果上判断,像是公孙瓒所为。” “没错。” 一旁的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分析道:“的确像是公孙瓒主谋,毕竟现在的既得利益者,只有他一人。” “清河郡若是失守,必将直接影响到邺城的安危,如此一来,袁绍势必要选择回防才行,而公孙瓒必可乘胜追击,发挥白马义从机动性的优势,沿途追杀,消灭其有生力量。” “不得不承认。” 在纵观沙盘良久后,即便陈宫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感慨:“这份战略堪称大胆,纵深跨越极大,非常适合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袁绍接下来怕是要被动了。” 此刻,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清河郡的局势固然比较紧张,但与我等无关,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好生利用此次机会。” “没错。” 郭嘉立刻接上话茬,饶有兴致地道:“据可靠情报,鲍信已经离开济阴郡,直奔我东郡而来,他此举必将引起刘岱忌惮,甚至欲将我等排除在抗击黄巾之外。” 按照大汉的规矩,郡守只能在本郡指挥战斗,剿灭叛乱等,轻易不能跨境作战,除非是在刺史节制的情况下,才能跨境作战。 如此一来,便给了刘岱很大的操作空间,他如果要把刘铄排除在外,那是轻而易举之事,这对刘岱而言,反倒成了他拉拢士人的机会。 “最为重要的是!” 郭嘉立刻补充言道:“王肱已经在调兵遣将,万潜也在筹措粮草,往济北国运输,任平、泰山等郡国尽起兵马,却独独我东郡没有收到调令。” “刘岱打压我等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主公!” 郭嘉揖了一揖,欠身拱手道:“咱们要不要使点手段?只要您振臂一呼,相信兖州各郡国皆会替主公美言。” 刘铄明白郭嘉的意思:“靠舆论来反制刘岱吗?” 郭嘉点点头:“没错!属下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即可。” 刘铄思忖了片刻:“不急,咱们再等两日,或许会有好消息。” 郭嘉颔首:“倒也可以,那便等鲍信来东郡吧,他会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刘铄皱了皱眉:“鲍信还需要多久,才能抵达东郡?” 郭嘉轻声道:“沿途追兵已被我派人解决,今日必到!” “报—!” 话音刚落,殿外便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惊诧不已,扭头望去。 但见,一个侍卫急匆匆闯入殿中,欠身拱手道:“主公,府外有个自称济北相鲍信之人,说有要事求见。” “哦?” 刘铄依旧不敢相信,再次确认道:“你确定是济北相鲍信?” 侍卫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刘铄大手一挥:“带他去会客厅。” 侍卫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议政殿。 刘铄长舒口气,轻声道:“尔等继续商讨对敌战术,我亲自会会鲍信。” 众人齐齐拱手:“诺。” 出了议政殿,刘铄径直转向会客厅。 果然! 鲍信正背着手,在殿中左右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 刘铄迈步走进会客厅,面带微笑,隔着老远,便拱手抱拳:“不知允诚兄大驾敝府,有失远迎,望企恕罪。” “哪里。” 鲍信赶忙拱手还礼,朗声道:“是鲍某不请自来,叨扰之处,还望海涵。” 刘铄深吸口气,倒也没有丝毫废话:“在下斗胆猜测,允诚兄此番前来,是为青州百万黄巾,对否?” “果然!” 鲍信眼神骤亮,面带悦色:“什么事都瞒不过子明,没错,在下此番前来拜访,正是为了青州百万黄巾而来,还望子明能张伸援手,助我一臂之力。” “允诚兄说得哪里话。” 刘铄摆了摆手,直言道:“虽然青州百万黄巾直冲济北而去,但他真正的目标,是整个兖州,尤其是我东郡,更是如此。” “济北、东郡,唇齿相依,唇亡齿寒,非是助你一臂之力,而是助你我,甚至是助兖州,一臂之力。” “实不相瞒!” 刘铄和盘托出道:“在下得到消息以后,已经把河水北岸的兵马调离,正在赶往东界,只要刺史府调令下来,必在第一时间,赶往济北支援。” 鲍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不已:“没想到,子明竟然已经......” 刘铄赶忙打断,轻声道:“允诚兄,在下说过了,此役乃是咱们兖州之事,绝非你一人之事,这是我刘铄应尽的职责。” 鲍信心情大爽,长舒口气,不住点头:“子明果然深明大义,不像是刘岱,他竟然......” 刘铄佯作不知,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哦?如此说来,允诚兄已经去过刺史府了?”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已经去过了,但刘岱竟然还在犹豫,要不要驰援,鲍某实在是等不及答案,便离开刺史府,直奔东郡来了。” “允诚兄莫急!” 刘铄立刻安抚道:“刘使君虽然有些犹豫,但事关整个兖州,他一定会支援济北国的,你安心便是。” 鲍信吐口气,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刘铄则是极其坚定:“放心,一定如此。” “如果刘使君能有子明一般深明大义,我鲍信又何至于此,此人简直不配当兖州刺史。” “允诚兄慎言,刘使君绝非这般人。” “......” 第495章 史上第一投机倒把商! “报—!” 正当二人聊天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有侍卫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济阴方向有消息传来。” 刘铄佯作不知,皱了皱眉:“哦?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侍卫拱手回答:“据可靠情报,王肱正在调兵遣将,似是欲往济北国方向。” 刘铄哦了一声,转而问道:“济阴方向,可有派出传令兵来咱们东郡?” 侍卫摇摇头:“暂时没有。” 刘铄皱眉,面色阴沉:“再探!” 侍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会客厅。 鲍信见刘铄面色不爽,赶忙安慰道:“子明莫急,或许要不了多久,调令便会送至东郡,你再耐心等等。” 刘铄长舒口气,虽然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会再有调令来东郡,但却依旧摆出一副充满希望的模样: “恩。” 刘铄肯定地点点头,冲鲍信绽出一抹淡笑:“道理在下明白,允诚兄放心便是,兵马已经在东郡东界,只要调令一到,在下立刻赶往济北。” 鲍信欠身拱手:“不管怎样,鲍某谢过子明。” 刘铄淡笑:“岂敢!咱们唇齿相依,实乃互相帮助,何必言谢。” 鲍信旋即站起身来,绕过长案,转入殿中:“子明,既然刘使君已经动身,那么鲍某也不便再留,就此告辞,咱们济北再会。” 刘铄忙不迭起身离席,拱手言道:“好,届时铄一定要与允诚兄共抗黄巾,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鲍信大喜,仰天哈哈一声:“哈哈,既如此,咱们一言为定。” 刘铄淡然一笑,肯定地点点头:“好,一言为定。” 鲍信舒口气,心满意足地大手一挥:“走了。” 刘铄急忙跟上:“我送你。” ...... 二人一路穿廊过院,送出府邸,目送其策马离开。 转回身时,恰遇郭嘉出现在身后,吓得刘铄不自禁打个寒颤:“奉孝,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差点没吓死我。” 郭嘉咕噜灌了酒,面上绽出一抹淡笑:“是主公太过专注了,没注意到属下而已,鲍信既已离开,属下也得干活了。” 刘铄自然清楚郭嘉的意思,吐口气,轻声道:“奉孝,注意分寸,切莫太过。” 郭嘉颔首点头:“主公放心,属下心里有数。” 虽然,历史上的青州黄巾入侵兖州时,刘铄不知道背后有木有郭嘉的功劳,但堂堂兖州刺史就这样惨死在黄巾的围杀中,也的确诡异的不得了。 毕竟像刘岱这样级别的人,是不可能随意上阵杀敌的,冲锋陷阵自然是有大将在,他这种级别的官员,只需要指挥即可。 被黄巾围杀? 汉末历史上这般死法的高级官员,还特么真不多见。 也因此,刘铄没有太过克制郭嘉的动作,总想着顺其自然即可,毕竟按照现在的剧本发展下去,两者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即便现在没有郭嘉的刺奸煽风点火,偏离历史剧情的可能性,依旧不是很大,可如果太过分,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与此同时。 百万黄巾入侵兖州的消息,已经传至东郡,尤其是在商界,各种流言更是早已铺天盖地,令全郡商贾陷入极度的不安之中。 濮阳城。 驵会。 二层雅间,靠窗位置。 苏双呷口茶,遥望着窗外的景色,但目光却显得极其空洞,彷佛视线与思绪早已经脱离,不知飘荡在何处。 哒!哒!哒!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疾促的脚步声,随即便听到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从外面闯入个身高七尺五寸的壮汉: “苏兄!” 张世平一路奔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惊喜:“你可真是神算,东郡债券的价格跌了。” “抛了吗?” 苏双明显早有预料,显得极其淡定。 “恩。” 张世平飞快点头:“抛了,全都抛光了,最便宜的一万三干石,已经全部入库封存了,最贵的一万五干石。” “平均下来大概是......” 言至于此,张世平掰着手指头,皱着眉开始核算,却怎么也算出来:“反正咱们肯定是不亏的,而且赚了不少。” “你可真行,这几个月的时间,光倒腾债券,便赚了数万石粮食,现在要打仗了,粮价肯定会涨,咱们赚大发了。” 苏双摇了摇头,轻声道:“放心吧,现在的东郡郡守府不缺粮食,这粮食根本卖不上价,你想要赚钱,还早得很呐。” “啊?” 张世平顿时一个愣怔:“那你此举,到底何意?” 苏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世平,你觉得黄巾能赢吗?” 张世平皱着眉:“这个......很难说,听说他们足有百万之众,声势极其浩大,若当真杀进兖州,先不说能不能获胜,这粮食怕是要被糟蹋了。” “没错。” 苏双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初东郡发行债券,之所以敢定百分之十的利息,便是因为开荒屯垦十分顺利,官府的政令呵护。” “现在庄稼长势极好,却早与了百万黄巾入侵,一旦粮食被糟蹋了,官府能不能如期兑换粮食,便未必了。” “这便是东郡债券掉价的根本原因!” 苏双一针见血地道:“如果我预料的不错,接下来若是再来两个坏消息,估摸着债券的价格会持续走低,甚至跌破一万石。” “跌破一万石?” 张世平一脸的不敢置信,但听着,却也很有道理。 毕竟,一张难以兑现的债券,基本上是没有价值的,能够赔本抛出,总比血本无归要好得多,这便是人性。 作为商贾护卫出身的张世平,深受苏双的耳濡目染,身上同样有了一些商业嗅觉,不需要过多的解释,便能明白其中道理。 “没错。” 苏双肯定地点点头,眸光坚定:“但从目前的局势上来判断,东郡官府虽然动作很大,但却是有条不紊,丝毫不慌,可谓应对得当。” “他们直接把兵马调往东界,证明他们是想要把百万黄巾在兖州外消灭,若当真如此,这债券的价格,迟早还会涨回来,甚至再创新高。” 张世平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恩,有道理,而且据说,济北相鲍信已经赶往了济阴郡,寻求刺史的帮助,届时若是得全兖州之力对抗黄巾,或许还有救。” “没错。” 苏双颔首,轻声言道:“所以,你明白了吗?” 张世平愣在原地:“啊?明白什么?” 苏双尴尬地直摇头:“世平啊,你可真是......” 张世平搔了搔脑袋,嘿嘿一笑:“我的确是愚笨了些,跑腿、护卫可以,苏兄还是直言即可,切莫与我绕弯子。” 苏双吐口气,终于还是言道:“很简单,咱们要等债券的价格跌破一万石发行价,然后再瞧瞧买回来,等价格涨起来,再瞧瞧卖出去。” “啊?” 张世平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这......这能行吗?” 苏双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放心吧,只要你听我的,能耐得住性子,保证没问题。” 张世平点点头:“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听你的。” 苏双淡笑,当即吩咐道:“现在,你立刻把咱们的人手全都撒出去,仔细盯着郡守府,以及前线军队的动静,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张世平铿锵回应:“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房间。 苏双吐口气,捧起茶盏,小呷一口,仅仅只是这次抛售债券,便赚了数万石粮草,这样的买卖简直比贩卖货物,强太多了。 第496章 众诸侯齐请愿:让子明来济北参… 济北国,兖州边界。 诸侯联军。 大营。 鲍信望着营中各路兵马,却独独没有刘铄的旌旗,心中的那道刺隐隐作痛,毫无疑问,这是刘岱故意而为之。 否则,凭刘铄对于此战的关注,是绝对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到场,而且自己从东郡返回时,在东界已然见过了刘铄的兵马。 如果刘岱当真有调令送往东郡,那么刘铄的兵马势必在顷刻间,便可抵达济北国,可他已经返回济北这么久,却依旧不见刘铄兵马的动静。 反观刘岱本人,自从赶来济北国以后,一直在拜访各郡国官员,拉拢人心,明显就是要把刘铄排除在外,简直卑鄙无耻之极。 那可是百万青州黄巾啊! 一旦杀入兖州,势必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即便面对如此难关,刘岱却不能放下成见,精诚团结,反而依旧在勾心斗角,想尽一切办法排除异己,实在令人心寒。 鲍信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掌,下意识攥成了拳头,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宛如麻花一般,脑海中却浮现出与刘铄的对话。 即便当初刘岱在犹豫之中,但刘铄却依旧在为刘岱美言,始终在宽慰自己,从没有一时一刻中伤过刘岱,两者格局与人品,实在天差地别。 “哈哈哈哈!” 从前方中军大帐中传出的欢声笑语声,彷佛一柄森冷的宝剑,狠狠地扎在鲍信的心头,也更加令鲍信为之气恼、憎恶。 “主公!” 正在这时,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是徐宴。 鲍信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转回身来,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可打探清楚了?” 徐宴恩的一声点点头:“打探清楚了,刘使君的确没有给东郡、陈留发调令。” 鲍信咬了咬牙,眉宇间怒气飞扬:“太卑鄙了,简直岂有此理。” “主公!” 不等鲍信转身闯入大帐,便被徐宴摆手打断:“切不可太过鲁莽,首当其冲者,毕竟是咱们济北,而非济阴、山阳。” 鲍信脚步一顿,停顿了许久,终于长舒口气,没有回头地轻声附和了一句:“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影响大局。” 徐宴暗松口气,朝着鲍信的背影揖了一揖,心中暗自啐了一口:“这可恨的世道!” 鲍信则是坚定地走向中军大帐,眸中遮掩不住地腾腾煞气,激射而出。 不多时,鲍信走到中军大帐前,深吸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摆手吩咐道: “吾乃鲍信,速去通禀。” “刘使君有令,鲍国相至此,不必通禀,您请进。” “恩。” 帘帐起。 鲍信迈步走进中军大帐,朝着上首端坐的刘岱,拱手抱拳:“未将鲍信,见过刘使君。” 刘岱赶忙起身离席,绕过长案,转入帐中,亲手将鲍信搀扶起来:“允诚兄快快请起。” 鲍信虽然感觉很恶心,但还是拱手致谢:“多谢使君。”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轻声道:“这回终于到齐了,咱们可以商讨军情了。” “且慢!” 鲍信闻听此言,内心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摆手打断。 “怎么?” 正要转回上首的刘岱皱了皱眉,瞥向鲍信,冷声询问:“允诚兄,可还有别的事情否?” 鲍信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有!青州百万黄巾来袭,兖州人人自危,刘铄的兵马已经到了东界,却为何迟迟不能赶来相助?” 刘岱心头感觉不妙,但却没有直接发怒,而是冷声回答:“很简单,因为黄巾可以从平原直接流窜至东郡,他能守好东郡,便不错了,来此作甚?” 不得不承认,单从地图上来分析,的确是这样的,但现在青州黄巾主要集中在济南国,首当其冲者是济北! 即便青州黄巾可能流窜往平原,绕个大圈,而后再杀入东郡,但这样的可能性非常小,这显然就是刘岱自找的借口而已。 但鲍信可不管那么多,他仍要极力争取:“刘使君,未将以为,如今大敌当前,东郡暂时没有风险,完全可以调子明来济北协防。” “毕竟,子明的队伍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不论是讨董时期,亦或者是去年黑山军围城,皆有不错的表现,有他们在济北,我军实力必定更强,获胜几率必将更大。” 见鲍信不依不饶,刘岱面上的微笑骤消,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狞色:“允诚这是何意?与子明相比,难道我军作战经验便不足了吗?” “你别忘记了!” 刘岱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提醒道:“去年山阳郡袁遗叛乱时,便是本刺史亲率兵马,将其剿得一干二净。” “未将绝非此意。” 鲍信急忙摇头,表示否定,随即继续道:“只是强调子明军队作战经验丰富而已,若是有其相助,我军获胜几率将更大。” “况且!” 言至于此,鲍信提醒道:“子明帐下有一支强悍的骑兵,不论在冲阵、追杀、侦察等诸多方面,对我军作战有着非凡意义。” “刘使君统筹全局,精通兵法,腹有良谋,应该明白子明这支兵马对于战局的重要性,若是没有子明,咱们怕是难以撼动百万黄巾的兵锋。” “还望刘使君三思呐!” 话音刚落,便有东平相闪出身来,欠身拱手道:“允诚言之有理,青州百万黄巾的目标是整个兖州,咱们必须要在第一时间,以最强大的力量与之决战。” “只有这样,我军才有可能重挫百万黄巾的兵锋,否则咱们只会被青州黄巾战败,最终令其长驱直入,毁我家园。” “刘使君!” 言至于此,东平相极其郑重地道:“未将同样希望调刘铄前来助阵,他的兵威比我等加起来,还要壮大,若得其相助,必可战败黄巾。” 随即,又有鲁国相闪出身来,揖了一揖:“刘使君,在下亦有同感,此战若是没有子明参加,我等难有信心。” “子明精通兵法、腹有良谋,而且其在讨董之战中,表现得极其卓越,去年战黑山、败匈奴、灭张邈,一战强过一战。” “若论军队的战斗能力,怕是把咱们全部加起来,都未必是子明的对手,若是能有子明参与到对抗黄巾的战役中,军心必然大振。” “刘使君!” 鲁国相当即深躬一礼:“还望您三思呐!” 不等刘岱反驳,另外一侧横出任城相,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刘使君,东郡固然存在被黄巾偷袭的风险,但只要把斥候撒出来,完全可以提前预知。” “子明帐下有精骑兵五干余人,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但凡黄巾杀奔平原,他即刻率领兵马回防即可,丝毫不会耽误战事。” “可若是黄巾没有进入平原,而使君却因此小事而遗落大将,那便是我军最大的损失,若是万一因此落败,便是整个兖州的损失。” “刘使君!” 任城相态度极其恳切地道:“还请您三思呐,一定要调子明来济北协防。”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还请刘使君三思。” “请刘使君三思。” “三思!” “......” 望着帐中众诸侯齐齐请愿的身影,刘岱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刘铄的身影,他仰天发出一声狂笑,双眸紧盯着他,充满了戏谑、嘲讽。 刘岱的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方才目光柔柔的眸子瞬间凝结如冰面,掩住了冰层下所有情感的流动,连说话的语调,都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 “全都给我闭嘴!” “闭嘴—!” “......” 第497章 清河郡丢了?气得袁谭吐了血!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帐顿时陷入一种近乎于诡异的安静。 甚至,连鲍信本人也没有想到,刘岱竟然真的一点兖州刺史的风度都没有,居然当着众诸侯的面,发了这么大的火。 此刻的刘岱气得须发皆张,浑身颤抖不止,牙齿格格作响,脸色几乎已经是黑中透青,两道灼灼地目光死死地盯在众诸侯脸上,那样子竟好象是在看仇人一样。 “尔等这是何意?” 刘岱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锋锐宛如利刃,直戳人心:“难道没有刘铄参加,本刺史便打不赢青州黄巾?” “他们不过是些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而已,如何能与我军精锐抗衡?贼子若当真赶来,我刘岱保管教他有来无回,有死无生!” “报—!” 正在这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岱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一个斥候急匆匆闯入帐中,神色略显慌张,眸中带着骇然,甚至顾不得行礼,便抬手指向帐外: “祸事了!祸事了!” “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正满头冒火的刘铄见斥候如此惊慌,怒火更盛,一巴掌直接拍在帅案上,凛冽的目光骤然间打在对方身上。 斥候不自禁打个寒颤,愈加惊慌,一脸懵逼且怯生生地道:“据......据......可靠......可靠情报,青州黄......黄巾已经......已经到......到历城附近了。” “历城?” 刘岱再次确认道。 “恩。” 斥候飞快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没错。” 刘岱大手一挥:“继续打探!” 旋即。 他起身离席,走到一旁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寻找历城的位置,仅仅只是一眼,便发现了它的具体位置。 此刻,鲍信上前一步走,郑重提醒道:“刘使君,历城位于济南、济北的交界,青州黄巾只要过了历城,基本上就到济北了。” “咱们现在调子明前来参战,或许还来得及,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 不等鲍信把话说完,便被刘岱直接打断:“我已经说过了,即便没有刘铄,这仗咱们照样要打,而且必须要赢!” “当初参加讨董之战者,不仅有他,也有我刘岱,更有你鲍信,你帐下士卒同样堪称是精锐,难不成你竟如此怯战?” “未将绝非怯战!而是......” 鲍信忙不迭拱手抱拳,率先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他后半句还没有开口,便再次被刘岱出言喝断: “够了!” 刘岱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你既然不是怯战,便安心听指挥即可,切记这里是济北,我等先是为你而战,然后才是兖州!” 言外之意,首当其冲的是你,若是再敢这么胡搅蛮缠下去,别怪我刘岱下黑手,让你丫吃不了兜着走。 鲍信心里虽说有一万个不服气,但毕竟自己是济北相,要为济北国的百姓负责,绝不能因为要为刘铄打抱不平,便置他们于不顾。 不得已之下,鲍信只能强制自己,把内心的不甘咽回去,选择暂时妥协,如果刘岱当真可以战败青州黄巾,还自罢了,如若不然,自己再劝不迟: “未将......明白。” “众将士听令。” 下一秒,刘岱转身返回上首,悠悠目光扫过众人,朗声言道:“尔等各自回营,明日卯时造饭,辰时出发,争取在黄巾贼杀入兖州之前,将其先锋战败,重挫其部锐气。”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了大帐。 望着众诸侯离开的身影,刘岱暗松口气,一屁股坐在蒲团上,足足良久,才从愤怒中恢复过来: “你说得没错,若是此战交给刘铄全权处理,兖州便没我什么事儿了。” 大将王肱长舒口气,欠身拱手道:“主公放心,只要咱们此战能够获胜,众诸侯势必对主公另眼相待,届时再拉拢他们,必定事半功倍。” “恩。” 刘岱极其肯定地点点头:“你说得没错,目前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咱们当真可以赢吗?黄巾足有百万,而现在士气明显不振。” 王肱略一思忖后,朗声言道:“主公切莫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不论如何,青州黄巾的先头兵马,也不会太多。” “况且,咱们也算是身经百战,装备精良,明日击溃他们的先头兵马,想来不会太难,届时士气自会提振,往后便越来越容易打了。” 刘岱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点头:“恩,言之有理,明日本刺史亲自上阵,众将士必定能够死战。” “此一战,我要让兖州众诸侯明白,兖州除了他刘铄,还有我刘岱,即便没有他在场,咱们照样可以战败黄巾!” 王肱欠身拱手道:“主公英明。” 刘岱再次振作起来,吩咐道:“你立刻撒出斥候,打探黄巾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王肱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 冀州,魏郡。 邺城。 州牧府。 袁谭拍案而起,脸色刹那间变得异常狰狞,两道目光凌厉如箭,带着怨毒的气息射向了下方蓬头垢面的士卒: “你说什么?田楷忽然攻入清河郡,接连拿下铎幕、夏津、甘陵,甚至连马延将军,也已经惨遭其毒手?” “没错。” 士卒怯生生跪在地上,连哭带泣道:“公子,他们明显早有准备,一路强攻,所向披靡,没有淳于将军在,我等根本不是对手。” “公子!” 士卒万分焦急道:“您速速发兵吧,再晚怕是要攻入魏郡了。” 袁谭闻言暴怒,脸沉得如一汪寒潭,他下意识捂住了心口,但饶是如此,那股钻心的怒火依日窜到了嗓子眼里。 哇! 气得他当场喷出一口二十年的老血。 身旁的谋士辛评急忙上前搀扶:“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所幸袁谭比较年轻,只是气得吐了口血,没有昏厥,若是换做年纪稍大的人,估摸着非得被气炸不可。 “我......我没事。” 袁谭强撑着一口气,努力站好,但身子依日在制不住的颤抖,他难以想象,若是这个消息被父亲知道了,将会是怎样。 不敢有丝毫犹豫,袁谭当即下令:“快!趁淳于将军没有走远,让他引兵返回,同时再派我军精锐,赶往清渊驻扎,断了他们西进的路。” 辛评飞快点头:“公子放心,此事交给属下即可。” 袁谭一把将其推开,厉声喝道:“快去!我还年轻,能扛得住,快去啊!” 不得已之下,辛评这才拱手一礼:“诺。”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殿。 袁谭咬着牙,一只手捂住心口,脑海中浮现出父亲袁绍的身影,此事若是被其知晓,势必引起一系列的反应,极有可能影响到全局。 若是寻常的小事,还自罢了,可与公孙瓒的决战,乃是父亲当务之急的大事,他为了战败公孙瓒,可花费了不少心思,这次几乎是倾巢而出。 然而...... 眼瞅着战局就要彻底扭转,最终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魏郡乃是冀州的核心,也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若是连魏郡都不安全了,整个冀州必将陷入无尽的恐慌之中。 如此一来,父亲一定会拼命回援,而公孙瓒势必乘胜追击,原本的大好战局会因此而彻底扭转,甚至彻底葬送此前积攒的优势。 一念至此,袁谭便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巴掌,若非自己擅自做主,让淳于琼撤防支援,焉能有今日的结局。 “该死!” 啪! “真是该死!” 啪! “......” 第498章 淳于琼懵逼了!田楷何时变得如… 巨鹿。 北上的官道上。 一支队伍正在迤逦慢行。 微风和煦,黄底黑字的大纛旗随风清扬,淳于琼端坐在一匹黢黑的战马上,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放在额前,炯炯双目遥望着前方旷野。 “大家再辛苦些,继续赶路,到前面村子休息。” 淳于琼已然望见炊烟袅袅升起,证明前面必有村落,现在已经是夕食时间,也到了要安营扎寨的时候。 “诺。” 传令兵应声承诺,旋即策马飞出,于沿途,大声呼喊传令:“将军有令,继续行军,往前面村子休息。” “将军有令,继续行军,往前面村子休息!” “将军有令,继续行军,往前面村子休息!” “......” 淳于琼则是继续策马缓行,时不时回头瞥上一眼,瞧瞧后方队伍到底能否跟上,毕竟二十万石粮草的辎重,还在身后押运着。 行不多远。 忽然! 前方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淳于琼下意识抬眸望去。 但见,远方一骑如飞,奔驰之间,卷动了滚滚烟尘,定睛细察,才发现是袁军传令兵。 待其上前,不等拱手抱拳,便被淳于琼直接摆手打断: “不必多礼,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传令兵勒住战马,便也没有拱手,而是直接言道:“主公有令,命你速速返回清河驻防,严防田楷偷袭,不得有误。” “啊?” 淳于琼闻言愣怔,两道剑眉骤然间拧在一起:“你没有搞错吧?少主命我引兵驰援主公,主公却命我返回清河,严防田楷偷袭?” “没错。” 传令兵极其肯定地道:“正是如此。” 淳于琼惊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可有主公命令?” 传令兵肯定地点点头:“有!” 旋即。 他将背后的信筒转到深浅,拆开信筒,取出里面的竹简命令,飞身下马,双手呈给淳于琼道:“将军且过目。” 淳于琼彻底愣住了,神色木然地顿了顿了,他忙不迭接过竹简,眼珠子上下一翻滚,仔细浏览上面的命令。 嘶—! 仅仅只是一眼,淳于琼便倒抽一口凉气,信笺上的命令的确是让他返回清河驻防,严防田楷偷袭。 可是...... 一个小小的田楷而已,根本不足为惧,当初派自己驻守清河郡,真正提防的根本不是田楷,而是刘铄才对。 而现在,刘铄已经撤兵换防,转移至东界作战,那么自己率领兵马驰援北线,倒也在情理之中,怎么会忽然发出这样一道命令? 不可思议! 实在是不可思议! 淳于琼即便绞尽脑汁想,暂时也没有想出更好的解释。 但毕竟,自家主公的命令摆在这里,容不得他不执行,这是作为下属最基本的原则之一,绝对不容置否。 “来人!” 淳于琼大声喊道。 “在。” 传令兵策马上前,拱手抱拳。 “传令下去。” 淳于琼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吩咐道:“全军停止行军,原地扎营,埋锅造饭,明日一早,返回清河郡,不得有误。” “诺!” 传令兵应声承诺,旋即拨马转身,呼啸而出,大声嘶喊下令:“将军有令,停止行军,原地扎营,埋锅造饭,明日一早,返回清河郡。” “将军有令,停止行军,原地扎营,埋锅造饭,明日一早,返回清河郡。” “将军有令,停止行军,原地扎营,埋锅造饭,明日一早,返回清河郡。” “......” 正在缓行的队伍蓦地停下,负责警戒的警戒,负责安营的安营,一切井然有序,有条不紊地进行。 淳于琼仔细询问了传令兵北线的战况,听说北线进展一般,自家主公却依旧下令返回,更加觉得命令诡异。 虽说身为下属,只要会执行,能执行即可,但也绝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因此,淳于琼便撒出两个斥候,分别往北线、南线调查,自己暂时安营等候。 是夜。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中军大帐内,一灯如豆,跳动的烛火照在淳于琼愁思的面容上,显得格外狰狞。 他从始至终都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何事,会让自己的主公勒令自己快速返回清河。 一个小小的田楷而已,若是没有南线刘铄的配合,根本就是个屁,不值得一提。 可即便如此,主公却让自己小心提防他突袭? 可笑! 他拿什么突袭? “报—!” 正当淳于琼陷入愁思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淳于琼怔回神来,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帐外闯入个斥候,欠身拱手道:“将军,邺城袁谭公子急令。” 淳于琼下意识眉头紧攒:“哦?什么急令?” 斥候如实回答:“命你立刻率领兵马,返回清河,田楷率领兵马偷袭了清河郡,据说已经拿下了甘陵。” “啊?” 淳于琼闻言愣怔,吓得面色激变,魂飞魄散:“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马延还在东武城驻防,怎么可能被人偷袭了甘陵?” “是真的。” 斥候极其肯定地点点头:“马延将军率领兵马驰援甘陵时,被人在沿途设伏诛杀,甘陵县不足三日,便被田楷攻破。” “这......” 淳于琼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马延竟然已经......” 斥候再次拱手:“将军,少主已经派邺城的精锐,赶往清渊方向驻军,以切断贼子西进魏郡的路,劳烦将军您快速赶往广宗协防。” “好!” 淳于琼飞快点头:“本将军明日一早,便启程赶往广宗。” 斥候颔首:“既如此,未将便告辞了。” 淳于琼恩了一声:“劳烦你待为转告少主,主公亦命本将军返回清河,证明主公的援兵很快便会赶到,让他切莫着急,不可轻举妄动。” 斥候欠身拱手:“将军放心,未将必定带到。” 淳于琼颔首:“好。” 斥候拱手:“既如此,未将告辞。” 旋即。 豁然转身,离开中军大帐。 斥候前脚方才离开,淳于琼后脚便走到悬着羊皮地图的木架前,仔细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不停地询问自己。 田楷手中兵马虽然也不少,但毕竟尽皆是辽东出身,擅长骑射,不擅攻坚之辈,对方到底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接连攻城拔寨,拿下清河郡的? 如此傲然的战绩,别说是田楷了,就算是淳于琼自己,也未必能够办到,尤其是半途设伏马延这种事情,寻常人真未必能得手。 毕竟,淳于琼太了解马延了,这小子虽然是个行伍出身的老卒,但是骁勇善战,而且心思极其细腻,每次路过树林总会派人提前打探。 但饶是如此,却依旧被人设伏,足以证明对方的手段是高过马延的! 难不成...... 公孙瓒帐下大将田楷,当真有如此本事? 淳于琼越想就越是觉得不对劲儿,毕竟对于公孙瓒在青州的主要将领,他们全部仔细认真的调查过,在淳于琼的眼里,田楷还真不一定是马延的对手。 淳于琼之所以敢奉少主的命令,北上支援主公,归根到底的原因,是因为他相信即便只是马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守住清河。 但如今出现的情况,已然大大超出了淳于琼的预期,以至于他不得不需要重新审视田楷,以及公孙瓒在青州的这支兵马的战斗力。 ...... 嘶—! 淳于琼眉头紧攒,思忖了良久,终究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支队伍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很弱,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便拿下清河郡?” “田楷吗?” 淳于琼脑海中浮现出田楷的模样,随即缓缓摇头:“还是说,另有其人?” 第499章 赵云,你来打头阵,本将军亲自… “加速行军!” “要快!” 队伍中,袁绍高坐在战马之上,大手一挥,扯着嗓子呼喊,乌泱泱的兵马纷纷奔跑起来,不敢有丝毫懈怠。 但饶是如此,袁绍依旧眉头紧攒,脸上大写加粗式的惆怅,甚至不时回头瞥向后方,生怕那一道白色的闪电随时出现。 毕竟,自己的军队处于急行军状态,众将士身上没有携带兵器,全都是轻装简从,只有少数负责警戒的骑兵,是配备武器装备的,可他们的战斗力绝非白马义从对手。 “主公放心。” 见此一幕,田丰策马上前,悉心劝谏道:“只要有儁乂在,肯定能拖住白马义从,即便拖不住,咱们也有备用策略,您不必担心。” 袁绍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皱着眉:“儁乂的能耐,我岂能不知,但这次机会对于白马义从而言,乃是干载难逢,绝不会轻易错过。” “他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儁乂即便再厉害,只怕是也......” “主公!” 田丰再次劝谏道:“即便真到了那个时候,亦有颜良、文丑负责断后,主公安心便是,此次我军原本便要溃败,无非是战损多少罢了。” “战损少一点,反倒起不到麻痹公孙瓒的意义,不如便彻底放开,三干白马义从而已,即便撒开膀子杀,又能杀多少人。” 呼~~~ 长舒口气,袁绍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说得也对。” 田丰颔首淡笑:“主公不必计较得失,赢得最终的胜利,才是真的胜利!” 袁绍自然明白如此浅显的道理:“没错,现在的确不是计较得失之时,咱们走,把战场交给儁乂即可。” 田丰揖了一揖,轻声道:“主公英明。” 驾—! 旋即。 二人纵马疾驰,向前奔出数丈。 全军士卒狂奔不停,激荡的烟尘铺天盖地,宛如滔天洪流。 ***** 与此同时,袁绍离开军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公孙瓒的大营。 公孙瓒立刻按照此前计划,亲自率领精兵追杀,一路撵着袁绍溃败的方向杀去。 “主公,前方乃是安林,很可能会有伏兵。” 大将严纲抬手指向前方森林,大声呼喊道:“但咱们必须要穿越过去,若是绕行,势必耽误追杀的时间。” “哼!” 公孙瓒岂能不知安林极其广袤,当即明白了袁绍的限额用心:“想要逼迫咱们绕行安林,从而给自己争取撤军时间?” “没门!” 公孙瓒下意识握紧了兵器,厉声呼喊道:“赵云何在?” 一员小将策马上前:“未将在。” “赵云,你来打头阵,本将军亲自为你掠阵,务必要打破伏兵,不得有误。” “诺!” 赵云颔首点头,铿锵英明。 旋即。 他猛一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奔:“弟兄们,随我走,冲破袁军伏兵,杀贼子个措手不及。” “杀—!” 众将士齐声英明,纷纷猛夹马腹,与后方主力拉开一些距离,彷佛从一片汪洋大海之中,流出的一道溪流。 赵云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拎着长弓,半猫着身体,两只眼睛紧盯着前方,疯狂策马,不断向前,为全军士卒做出表率。 众将士在赵云的率领下,纵马狂飙,丝毫没有顾忌,整支队伍宛如一道白色流光,直朝着安林猛然刺去。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赵云率领的兵马,便杀入了安林之中,他甚至听到了响箭示警声音,证明树林中的确有袁绍大军的伏兵。 “弟兄们,再快一点。” 赵云再次猛夹马腹,坐下战马速度陡然间提高了三分。 此刻的他,仅仅只靠双腿来操控战马,左手拎着长弓,右手捏着羽箭,一双炯炯朗目始终盯着左右、前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说时迟,那时快! 赵云身先士卒,好似一道银色的闪电般,冲杀在最前面,转过一个弯,只见前方路面上极其凌乱,一些凌乱的树枝随意的散乱着。 而在道路两侧的密林中,竟有被士卒砍伐过的痕迹,甚至还有一些数支已经砍伐过半,只是因为严纲来得太快,因此没能完成。 实际上,公孙瓒也的确一直在盯着袁绍大营,当袁绍离开大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得知,因此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这才没有给袁军太多的准备时间。 “幸亏出兵够快,否则此战绝没那么容易。” 赵云惊出一身冷汗,操控战马躲避地上凌乱的树枝。 如果是大军赶到,即便树枝不多,只怕也会造成一定的麻烦,但现在只有他的一支小队,而且双方距离较远,这才有了可操作的空间。 “全军散开,注意脚下。” 赵云扯着嗓子呼喊,后方的白马义从听到声音,同样跟着呼喊起来,以便让更后方的士卒听到声音: “全军散开,注意脚下!” “全军散开,注意脚下!” “......” 赵云纵马掠过凌乱的树枝,还没等他松口气,只见一些烟尘伴随着嘣的声音,激荡而起,身经百战的严纲,条件反射般地急勒战马,猛夹马腹。 希吁吁—! 坐下夜照玉狮子昂首一声嘶鸣,前蹄随即跃起,轻而易举地跃过了从地面弹起的麻绳,避免了因速度过快而忽略的细节。 不仅如此,赵云在纵马越过绳索的刹那,身体随即在战马上大幅度扭转,同时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 箭矢如星,呼啸而至。 但见,距离地面约莫一尺有余的麻绳,竟然被赵云一箭命中,当场射断,树林中随即响起哎呦的喊声。 赵云顾不得许多,继续抽出羽翎箭,一双朗目左右扫过,顿时被一道道诡异的光芒吸引,因为这绝非自然的太阳光线,而是箭镞反射出来的光线。 嗖!嗖!嗖! 赵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 三支箭矢在瞬间呼啸而出,越过了绿荫,窜入了林间,随即便有哀嚎声响起,赵云甚至能看到鲜红的汁液,飙溅在蒿草丛上。 这一幕看得张郃是咬牙切齿,眼前的这一员白马义从,单兵作战能力实在是太强,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出手狠辣果敢,百发百中,简直堪为神人。 当然!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只有他一人而已,完全没必要因此暴露了自己的部署,否则便是得不偿失。 可如果迟迟不动手的话,真不知这小子接下来会如何出手,若是其没有趁机杀出,而是继续以箭矢挑衅,那么等大军来了,照样会暴露。 “该死!” 张郃下意识咬住钢牙,眉头紧攒,铁拳紧握,灼灼双目紧盯着赵云,虽然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动手,但在心里已经杀死赵云百八十遍了。 “将军快瞧,这小子又折回来了。” “咱们该怎么办?” 眼瞅着赵云即将脱离包围圈,但张郃还没来得及兴奋,便见身旁士卒抬手指向外面,压低声音提醒道。 “杂碎!” 这一刻,张郃实在是忍不住了,若是照这样被赵云玩弄下去,估摸着肯定要全部暴露了,反正命令没有让赢,那么敞开了打便是。 张郃腾得站起身来,举起手中长弓,搭上一支羽箭,顷刻间张拉满月,瞄准正疾驰狂奔,不停射杀本方士卒的赵云,狞声道: “臭小子!给我死!” 下一个瞬间,张郃松开捏着弓弦的手指,只听得嗖的一声清脆,箭矢如同一道流光,带着雷霆万钧的恐怖气势,直朝着赵云飞刺而去。 第500章 张郃懵逼了!哪里来得小将,竟… 但见...... 赵云的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的扭动,明明背对着张郃射出来的箭矢,却仅仅只是一次简单的偏头,箭矢便从其身侧,呼啸而过,没有伤到赵云分毫。 随即,赵云快速捻弓搭箭,张拉如同满月一般,明亮的双眸如同定位追踪器般,轻而易举地锁定了张郃,嗖的一声,呼啸而出。 “啊?” 张郃惊诧不已,吓得魂飞魄散。 所幸自己隐遁在山林,四处皆是掩体,他只是一个侧身,便隐在旁边的树干,完美地挡住了自己的身体,直到箭矢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方才从另一侧闪出。 捻弓搭箭。 嗖—! 又是一箭呼啸而出,直朝着赵云攒射过去。 然而,上一次的突袭都未能得逞,何况是这一次的正面对决。 赵云接连出手射杀阴遁在林中的袁军士卒,同时大幅度扭动身体,避开张郃射来的箭矢,独自一人与他们周旋。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鉴,白马为证!” “......” 听到后方白马义从的声音响起,张郃内心愈加着急,因为此处的伏兵已被赵云彻底扰乱,待敌军全部赶来,必将面临一场屠杀。 但张郃不能就这样离开,他必须要给袁绍争取足够的退兵时间,否则在白马义从的追杀之下,袁军势必承受巨大的损失。 “弟兄们!” 没有丝毫犹豫,张郃厉声呼喊道:“速速出林,结阵御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住白马义从,给主公撤兵,争取时间。” “诺!” 众将士齐声应命。 刹那间,林子里站起成百上干名士卒,他们掀开被蒿草遮挡的粮车,点燃上面提前备好的草料,在众士卒的努力下,朝着密林道路两侧夹击过来。 “冲啊!冲出去,结阵御敌。” “步车结合,抵御白马!” “一起上!” “......” 望着眼前一幕,别说是寻常白马义从,就算是赵云本人,也不自禁吓了一大跳,这样的攻势但凡有一次得手,白马义从都会面临巨大的损失。 幸亏自己小心谨慎,独自一人拉开了与大队兵马之间的距离,前来试探前面的伏兵,否则势必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赵云自出山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神思如电,快速做出反应,对方明显是要靠粮车来布阵,最大限度的废掉骑兵的机动。 不过...... 既然赵云身在阵中,就绝对不会给对方轻易布阵的机会。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收弓换枪,操起龙胆亮银枪的同时,猛一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昂首一声嘶鸣,旋即撒开四蹄,直冲汹汹燃烧的粮车。 蓬! 赵云纵马狂飙,鼓动了全身的劲气,掌中龙胆亮银枪骤然间举过头顶,冲着下方粮车猛然砸了过去,只听得蓬的一声举向,粮车的车轱被劈成碎片,不得向前寸进半步。 “该死!” 张郃气得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员小将不仅骑射技艺极其精湛,马上功夫竟也堪称是炉火纯青,不论是力量也好,亦或者是出手时机也罢,当真完美到了极点。 粮车排列整齐,的确可以阻挡绝大多数的骑兵,但面对这员纵横厮杀的小将,却像是失去了作用,专挑车轱辘动手,当真是蛇打七寸,被克制死死的。 “快!” 不由分说,张郃厉声下令:“弓弩手放箭,给我压制此贼。” 显然,即便是张郃本人,也深知对方武艺精湛,寻常箭矢袭杀,根本撼动不了此人,只能将其压制,限制其行动而已。 因此,张郃在下令时,便没有说“射杀此贼”,而是直接下令“压制此贼”,给本方车阵争取足够的时间。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数百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直朝着赵云毫无半点花哨地罩了过去。 然而...... 赵云只是猛一夹马腹,坐下夜照玉狮子昂首一声嘶鸣,旋即速度更快,掠过即将动手的粮车,直朝着下一辆粮车而去。 与此同时,他操起龙胆亮银枪,在空中挥舞不停,那迎面罩来的箭矢,竟是尽皆被他格挡下来,散落在地上。 格挡完箭矢的刹那,赵云再次扎出龙胆枪,硕大的枪头直接卡在车轱辘中,发出蓬的一声闷响,当场断裂,倾倒在地。 轰隆隆—! 战马飞驰,蹄音如雨。 就在赵云单枪匹马,扰乱车阵成型的一刹那,后方的白马义从小队接踵而至,宛如一道白色的剑光,直冲凌乱的车阵狂杀过来。 嗖!嗖!嗖! 一波箭矢的袭杀率先罩过来,正在推车的袁军士卒缺少盾牌的保护,纷纷中箭倒地,宛如割麦一般,倒下一茬。 可怜的车阵尚未成型,便被白马义从直接破坏,从那未能封住的口子鱼贯而入,掌中弓箭不停袭杀,不断收割着袁军士卒廉价的性命。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鉴,白马为证!”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为鉴,白马为证!” “......” 嘹亮的口号声激荡在空寂的安林上空,接连不断,此起彼伏,白马义从的战斗意志也在顷刻间推向巅峰。 虽说密林小径是诛杀骑兵的绝佳地势之一,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彻底乱了,不仅没能先手伏兵,甚至还被赵云扰乱了车阵。 若是就这样冲出去与白马义从对决,几乎与自寻死路,没有丝毫的区别,张郃即便再想阻拦白马义从,也根本是无济于事。 “杂碎!” 密林中的张郃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他虽然外表极度不甘,甚至不想撤退,但实际上,内心深处已然判了自己失败。 张郃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炯炯双目紧盯着战场中那员恣意厮杀的小将,将其容貌彻底铭记于心后,方才悠悠下令: “来人!” “在。” “速速快马回报主公,及颜良、文丑二位将军,告诉他们安林伏击失败,让他们小心白马义从,军中有一员小将,武艺出众,不亚于颜良、文丑二位将军。” “诺。” 传令兵答应一声后,旋即匆匆离开。 张郃则是在继续指挥战斗,他必须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多的拖延时间,给袁绍争取撤兵时间: “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 “切记,以防御为主,战矛冲外。” “先杀战马,再破骑兵,以小博大,宁死不屈!” “莫要害怕白马义从,全都是血肉之躯,战矛扎进去,照样是个血窟窿!” “给我杀,一定要拖延住他们!” “......” 虽然没有了车阵,但张郃依旧不会轻易服输,他率领全部的士卒与白马义从鏖战,以防御为主,且战且退,只要能滞缓骑兵的速度,对于他而言,便是胜利。 赵云即便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即便让他带着一小部分人冲出密林,张郃依旧不关心,他现在只是在滞缓绝大多数的白马义从。 轰隆隆—! 不知过去多久,前方地动山摇一般,马蹄声如暴雨敲阶,必定是白马义从的主力兵马,从后方赶来支援。 张郃抬眸望向前方,激荡的烟尘之中,白马公孙的大纛迎风招展,近在咫尺,杀气腾腾,宛如一股滔天的白色死亡巨浪,汹涌而来。 这一瞬,张郃知道已经没办法再阻挡,当即毫不犹豫地下令:“弟兄们,公孙瓒大军赶来驰援,听我号令,速速退入林中,莫要与之硬拼。”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第501章 一个外来户而已,哪那么容易唱… “哈哈,子龙果然厉害,接下来依旧由你充当先锋,追杀袁军。” “诺。” “众将士听令,袁军已经撤退,速速追击袁绍。” “大家跟上。” 耳畔里传来白马义从的声音,张郃稍稍侧身,以余光瞥向白马义从,望着他们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后,暗暗松了口气。 子龙? 莫非这是那小子的表字? ...... 身旁的士卒皱着眉,颇为不解地道:“将军,难道咱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吗?您不是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白马义从追杀主公?” “当然阻止他们追杀主公!” 即便至此,张郃依旧没有改口,他只是长舒口气,转而言道:“但阻止他们追杀主公的办法很多,没必要把咱们全部将士的命都打进去。” “否则......” 不等对方提问,便被张郃直接打断:“剩余的计划,便没有人去执行了,如此一来,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士卒听得愈加好奇:“哦?听将军的意思,莫非咱们还有别的计划?” 张郃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当然有,白马义从虽然强悍,咱们不是对手,但咱们可以对其部兵马动手,比如押送粮草的兵马。” 士卒眼瞪如铃,惊诧不已:“劫粮?” 张郃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怎么,害怕了?” 士卒飞快摇头:“没......没有!只是听说运粮队伍的防护非常严密,单凭咱们这点兵马,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张郃岂能不知负责押运粮草的队伍,尽皆是猛将雄兵:“仗是靠脑子打的,不是靠蛮力,靠蛮力咱们不是对手,但不代表没法劫粮。” “记住!” 张郃的幽幽目光扫过仅剩的弟兄们:“尔等同样是精锐,只要策略得当,照样可以杀对手个措手不及,即便是死,咱也得搂他两根胡子下来。” 众将士齐声应命:“诺!” 张郃把手一招:“走,先离开这里,再议不迟。” ***** “报—!” “主公,安林方向传回战败,伏击白马义从失败,对方已经穿越安林,赶来追杀。” “好一个白马义从,果然厉害。” 虽然袁绍对此早有预料,但当他听到此消息时,依旧惊诧到无以复加:“看来便是儁乂,也不能与白马义从相提并论。” “不过......” 话锋一转,袁绍终究还是肯定地道:“他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出乎我等意料,剩下的便靠颜良、文丑阻击了。” 田丰恩的一声点点头,捻须言道:“二位将军素有河北双雄的美誉,即便最终拦不住白马义从,也一定迟缓他们的追击。” “主公!” 言至于此,田丰欠身拱手道:“咱们还是要加紧行军才行,只有抵达巨鹿,才算是脱险,现在仍旧不可掉以轻心。” 袁绍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我心里有数。” 田丰暗松口气:“主公英明。” 袁绍拨马转身,铿锵下令:“快!加快速度,莫要辜负了打阻击的弟兄。” ***** 清渊县。 位于清河郡、魏郡的交界处,可谓魏郡的西大门。 田楷在拿下甘陵县以后,便一鼓作气,直奔清渊县而来,依照按照他此前的方式强攻。 然而,今日的清渊县与以往的清渊县已然不同,由大将韩猛亲自坐镇,兵力更是集中了魏郡守军精锐,作战极其骁勇,连攻三日,却始终没能将其拿下。 硝烟弥漫,战火纷飞。 坚固的城墙外,一架架简易的飞梯接城连地,骁勇的士卒如蚁附一般,拎着刀尖、盾牌,不断地向上飞攀,不时有士卒从城头坠落,发出临死前悲惨的嚎叫声。 但这声音显然不能吓到城下的士卒,他们依旧如同草原上的野狼般,嗷嗷叫地往上冲,不计生死,前扑后继,令人敬佩。 精铁撞击产生的金鸣声充斥在城外正在指挥战斗的田楷耳中,田楷端坐在战马上,气得钢牙紧咬,怒目圆睁,手中兵器不停指向城池,大声呼喝: “给我冲!继续攻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清渊县。” “杀—!” 身后乌泱泱的士卒立刻爆发出一阵滔天般的嘶吼声,他们拎着兵器汹涌而去,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身旁的刘备勒住战马,细眉紧皱,拧成了麻花,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长舒口气,瞥向田楷,劝谏道: “田将军,咱们不能再进攻了,清渊县拿不下的,这样下去只能白白送死!” “没错。” 身穿鹦哥绿战袍的关羽,手抚着二尺长髯,双眸紧盯着战场,仔细分析战局,缓缓点头,朗声言道: “我军虽然能爬上城头,但对方的防御却丝毫不受影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对方如此这般,只是想要减轻我军箭矢压制而已。” “二哥言之有理。” 腆着大肚子的张飞声音如同杀破狼似的,环眼珠子一瞪,腾腾杀气毕露:“对方的防御没有丝毫慌乱,继续攻打下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俺的建议与大哥一样,现在放弃,继续休整,派人北上与公孙将军汇合,朝那里突破,或许还有机会。” 正在指挥战斗的田楷,回头瞥了眼关张,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不爽,自己才是主将,哪里轮得到你们俩个指手画脚? “玄德。” 田楷的声音略显阴鸷,带着一丝淡淡的不悦,冷冰冰道:“主公此前的命令,便是要攻破邺城,搅乱敌军后方。” “现在即便遇到一点困难,难道便要放弃吗?” “这......” “邺城乃是冀州的核心!” 不等刘备开口反驳,便被田楷直接打断:“如今其部兵马全部集中在清渊县,换言之,只要能拿下清渊,几乎等同于拿下邺城,现在困难些,岂不正常?” 这一点,刘备自然是明白的,但能不能拿下,另当别论。 不过...... 刘备没有再劝,因为他已经瞧出了端倪。 自己最近一段时间,表现得实在是太好了,再加上与公孙瓒之间的关系,引起田楷、单经等人的不满,若是再喧宾夺主,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深吸口气,刘备拱手抱拳道:“田将军言之有理,若是能拿下清渊,自然可以引起冀州南线惶恐,但咱们同样需要提防后方。” “这样如何?” 当下,刘备退而求其次,轻声道:“不如由备率领本部兵马,赶往界桥方向驻扎,以防袁绍大军赶来,突袭我军后方。” “若是探知了公孙将军追杀的方向,备也能提前派兵与之呼应,如此一来,咱们两头皆能兼顾,岂不更好?” “大哥......” 不等关羽开口,便被刘备以眼神制止,没敢继续劝谏。 刘备则是淡然一笑,试探性再问:“不知田将军,以为如何?” 田楷原本便不想与刘备合作,现在对方主动提出分兵,田楷自然满心欢喜:“玄德思虑深远,如此的确最好。” 刘备大喜,当即拱手抱拳道:“既如此,待今日之战结束以后,我军便引兵离开,前往界桥方向驻扎。” “好!” 田楷毫不犹豫地答应,朗声道:“今夜,本将军为三位践行。” 刘备颔首点头:“多谢将军。” 田楷转身望向战场,继续指挥战斗:“擂鼓助威,继续强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拔掉清渊这颗钉子,撕开西进的口子。” 众将士听到鼓声,顿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吼声:“杀—!” 乌泱泱的兵马如潮水般汹涌向前,但清河县依旧如同磐石般,任凭风浪不断的拍打,却依旧稳定如泰山一般,难以撼动分毫。 第502章 百万青州黄巾来袭,刘岱被打懵… 正当河北战事如火如荼时,兖州战事同样拉开了帷幕。 浩浩荡荡的青州黄巾,沿着鲁中南山地丘陵外围,逐渐杀到了济北国的边界,刘岱亲率兖州官兵,合计兵马十余万众,准备与青州黄巾殊死抵抗。 时值夏未秋初,蝉声已低,秋鸣未起。 烈日当空,烤得人皮肉发疼,穿过旷野的风吹来时,带来丝丝凉意,更送来一片大云朵,将曜日挡住,缓解下方众将士的困倦。 兖州联军足有十余万众,浩浩荡荡,漫无边际,大军军阵铺开,宛如磐石一样,军阵绵延数里之地,刀枪如麦穗,戈戟似麻林,旌旗蔽空,接天连地。 队伍正中间的楼橹之上,刘岱身穿锁子甲,头戴镔铁盔,腰悬利剑,傲立其上,四周将校如云,甲士如林。 在其身后,乃是二十面碾盘大小的战鼓依次排开,数十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整齐排列,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敲击鼓面,传达军令。 成百上干名旗手随着兖州刺史刘岱的大纛而动,所过之处,无数士卒尽皆高举着兵器,口中大喊着“万胜”向刘岱狂热的回应。 这时只见中军楼橹之上,大旗舞动,随后四周的无数方阵尽皆应旗,庞大的红潮沸腾了起来,震天的欢呼声随之传来。 兖州诸侯联军彷佛一只蓄势待发的荒古凶鹤,展开它的翅翼,昂起它的脖颈,正在做着狩前的准备。 傲立于楼橹之中的刘岱,此刻正微微扬起自己的下巴,闭着眼睛,感受着十余万众士卒的欢呼,内心的虚荣得到了极致的满足。 “万胜!” “万胜!” “万胜!” “......” 众将士原本是在高呼“万胜”,但落在刘岱的耳中,在刹那间变成了另外一个词“万岁”,彷佛这一刻的他,身在崇德殿的高阶之上,享受着万民的欢呼: “万岁!” “万岁!” “万岁!” “......” 此刻,在刘岱的脑海之中,他身穿九龙袍,头戴珠帘冠,一手拎着尚方宝剑,一手托着传国玉玺,彷佛从天而降一道金色的光芒,甚至有柔和的大道天音靡靡: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 “报—!” 正当刘岱在极致享受中时,从远处飘来的传报声宛如利剑般戳碎了这极致的幻境,将刘岱直接拉回了现实。 刘岱虽然气恼,但也知事态轻重缓急,他眉头紧攒,望向不远处绝尘而来的飞骑哨探,不等其开口,便直接打断: “不必多礼,直言即可,情况如何?” “主公!” 斥候勒住战马,抬眸望向楼橹之上的刘岱,大声汇报道:“青州黄巾距此已不足三里,按照目前速度,最多半个时辰,必定赶来。” 刘岱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郑重询问:“对方有多少兵马?” 斥候顿了顿,如实回答:“乌泱泱一片,没有边界,小人实在是难以计数。” 如此状况,刘岱倒也表示理解,毕竟青州黄巾乃是流民组成,虽然有组织体系,但终究不如官兵,遂大手一挥: “再探。” “诺。” 斥候应声承诺。 旋即。 他拨马转身,再次离开。 刘岱的目光在自家军队上缓缓扫过,虽说数量只有十万,但毕竟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绝非寻常青州黄巾可比,战败他们,几乎是板上钉钉,没有丝毫问题。 何况,青州黄巾一路劳师以远,而兖州联军则是以逸待劳,即便对方在数量上有优势,但也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此战,必胜! 刘岱怀着必胜的心,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视野的尽头处,终于出现一道由烟尘组成的洪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兖州联军奔来: “终于来了!” 刘岱长舒口气,炯炯双目望向战场。 伴随着青州黄巾的不断靠近,刘岱终于看清楚了这股势力,他们绝大多数穿着粗布麻衣,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寰首刀、长矛、木棍、榔头、锄头,甚至还有菜刀。 虽然叫喊之声震天彻地,但只需一眼,便知这支兵马乃是一支空有声势的乌合之众而已,别说劫掠兖州了,能否越过他们这道人墙,都还是个未知数呢。 “嘁!” 刘岱发出一声蔑笑,丝毫没把青州黄巾放在眼里,彷佛只是一群移动的活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过来送死而已。 近一点! 又近一点! 更近一点! ...... 正当青州黄巾距离兖州大军只有不足百步时,刘岱不再犹豫,当即举起面前绣着弓箭的令旗,在空中挥舞起来。 咚!咚!咚! 下一个瞬间,身后二十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碾盘大小的战鼓,发出一阵气势磅礴的鼓声。 与此同时,全军各级将校的军旗应声而动,不断将命令传达至各个军队,各部的弓弩手宛如上了发条一样,捻弓搭箭,张拉满月。 嗖!嗖!嗖! 刹那间,数万支箭矢破空而出,在空中越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如飞蝗般,罩向迎面汹涌而来的青州黄巾。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肩膀,仍然拼命的向前冲锋。 彷佛...... 这一波箭矢的袭杀,只是狂风暴雨坠入了汪洋,仅仅只是泛起了一丝漪涟而已,却完全没办法阻止汪洋的波涛汹涌。 眼瞅着一波箭矢袭杀没能阻止青州黄巾的进攻,甚至连对方的进攻都没能压制分毫,即便是兖州刺史刘岱,也不由地有些愣怔。 “放箭!” “继续放箭!” 不信邪的刘岱再次摇动令旗,一波又一波箭矢如同雪崩一般,疯狂地打在青州黄巾士卒的身上,不断地收割着他们廉价的性命。 然而...... 即便如此,却依旧难以滞阻青州黄巾汹涌的攻势,他们像是一群不计生死的悍匪,挥舞着兵器,不断向前狂冲。 汉军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连绵不绝,青州黄巾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冲锋的路上,不足百步的距离,几乎成了人间地狱。 但青州黄巾却没有丝毫退却的想法与迹象,他们高声呼喊着“黄天”,踏着曾经的袍泽的尸体,疯狂向兖州联军发起冲锋。 眼瞅着近在咫尺的青州黄巾,刘岱整个人都快懵了,他过分高估了自己的指挥能力,现在的他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该死,刘岱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还不下令?” 汉军大阵之中,鲍信披坚执锐,回头瞥向楼橹上的刘岱,气得咬牙切齿。 “主公,赶紧下令吧,否则咱们必败无疑。” 身旁的大将于禁扯着嗓子呼喊,即便是他,在面对青州黄巾如此凶悍的猛冲时,依旧显得有些心虚,毕竟那可是近乎百万人的规模啊。 即便只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乌合之众,在不计生死的迅猛冲锋之下,单凭一腔热血,同样可以造成巨大的伤害。 “杂碎!” 这一刹那,鲍信的内心世界直接崩塌。 本以为经历过讨董之战的刘岱,能够成熟很多,但不曾想,此刻的表现简直令人失望,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指挥三军。 鲍信不再犹豫,当即铿锵下令:“列阵迎敌,不可自乱阵脚!” 大将于禁扯着嗓子呼喊:“诺!弟兄们,听我号令,列阵!” 众将士齐声呼喝:“杀—!” 旋即。 前排士卒立刻举盾排列,一支支战矛架在上方,又有长枪从腰部空隙处探出,形成上下两道盾阵攻防体系,随时准备迎接青州黄巾的冲杀。 第503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于禁猛… 双弧盾乃是大汉制式的盾牌,由于两侧是火焰弧形而文明,因此当两面盾牌接连在一起,两面盾牌相交的腰部,会形成一个弧形的小洞。 这样的小洞刚好可以令长枪穿过,配合上方战矛形成错位式的打击点,如此一来,不仅有了盾牌的防御力,更具有了错位打击点,可谓攻守兼备。 “刺!” 于禁毫不犹豫,铿锵下令。 下一个瞬间,战矛从双弧盾顶部飞刺而出,迎面奔来的青州黄巾被纷纷刺倒,迸出一阵阵鲜红的汁液,宛如一团团怒放的烟花。 那些侥幸侧身躲过顶部飞刺而出的战矛攻击者,尚未来得及反击,便被从腰部窜出的长枪命中,当场死于非命。 “彩!” 望着眼前一幕,鲍信内心狂喜,大声称赞。 不过,他却没有过多干涉于禁的指挥,依旧只是拎着兵器观望,将指挥全军作战的机会,交给了精通兵法、布阵的大将。 显然! 于禁没有让他失望,仅仅只是第一波的反击,便将青州黄巾的攻势直接打掉,令其不得寸进,保住了本部的第一道防线。 随即,于禁长剑怒指青州黄巾,再次铿锵下令:“弓弩手准备!” 盾阵后方的弓弩手早已做好了准备,将箭矢搭在弓弦上,张拉满月,斜指冲天,伴随着一声“放”,数以万计的箭矢破空而出,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罩向黄巾。 噗!噗!噗! 放眼望去,滂沱大雨般的箭矢所罩之处,悲惨的嚎叫声接连不断,青州黄巾如同割麦般倒下一茬,如同路旁被人任意践踏的野草。 但这野草极其坚韧,即便被踏平了一波,竟又在顷刻间汹涌而来,踏着本方袍泽的尸体,继续对汉军的防线,发起最凶猛的攻势。 “刺—!” “......” “弓弩手准备!” “放箭!” “......” 虽然,于禁的命令绝大多数都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但在真正的行家眼里,却能精准发现,于禁的每一次下令,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出手,击溃青州黄巾的攻势。 这般不快一份,不慢一瞬的下令,是需要极高的天赋,亦或者是经验来支撑的,于禁明显具备这样的能力,才能保证队伍的防线始终稳固如泰山一般。 反观别人则不然。 虽然,刘岱已经跟着下令反击,但由于缺少真正具有指挥作战经验的军官,他们的防御节奏明显没有于禁保持得好。 放眼望去,最前排的盾阵已经被青州黄巾冲击的摇摇欲坠,丛枪乱刀,往来呼啸,混乱得简直像是一群混混在打架,完全不能与于禁的指挥对抗。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尤其将兖州联军放在了一起,对比便更显得明显,于禁这里堪称是有条不紊的防守反击,每一击都能打在青州黄巾的七寸上,令其攻势溃散。 但是其余兖州军队则没有这般好命,他们的攻势相对比较凌乱,盾阵被冲得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于禁专注于指挥本方军阵,鲍信则是在关注着全局,当他亲眼看到其余军阵的防守时,原本大好的心情,在瞬间便烟消云散。 毕竟,军队是一个有机的整体,若是有一处被攻破,那么全线都将面临着崩溃,如此一来,即便于禁指挥得再好,结局恐怕也只是失败。 “杂碎!” 鲍信气得眼珠子差点瞪爆。 他仔细盯着楼橹上指挥战斗的刘岱,即便是他本人,也能清晰得感受到刘岱的不知所措,在他的指挥下,兖州联军的防守反击,简直就像是一坨屎。 最为重要的是,刘岱身为三军总指挥,连他自己都不能稳住节奏的话,对于全军士卒,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难以想象! 一旦青州黄巾攻破了联军的防线,接下来会发生怎样出乎意料的事情,或许兖州联军的军心都要崩塌了。 最最最最令鲍信生气的是,明知刘岱指挥作战很差,但他却没办法阻止,只能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防线,在大溃败来临之前,多杀敌军。 “该死!” “怎么回这样?” 此刻,即便是楼橹之上的刘岱,也不由地愣在原地,瞪大了双眼盯着战场上疯狂冲击防线的青州黄巾。 明明只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乌合之众,烧火棍打在双弧盾上,发出笃笃的闷响,甚至连人都杀不死,但饶是如此,却依旧将汉军防线冲得大乱。 “放箭!” “给我放箭!” “......” “长矛手!” “给我刺死这般杂碎!” “......” 两杆旌旗在刘岱手中握着,但他的视野却难以兼顾全局,命令传达下来,却令整体的防线变得愈加凌乱。 双方军阵纠缠在一起,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将士在沙场中殒命,两军的士卒在血潭里疯狂的挥舞兵刃,在战场上搏杀争命。 茫茫一片的黄巾军阵之中,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黄巾抹额,拎着长刀,从后方杀了过来,不断靠近与刘岱对决的军阵前。 “渠帅。” 一个黄巾抹额的士卒抬手指向前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那里的旌旗最是密集,而且还有数十面战鼓,楼橹之上的男子必定是主将。” “渠帅!” 士卒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兴奋:“只要咱们能从这里突破,将此贼诛杀,必可长驱直入,劫掠兖州,再无人可挡。” 骑着战马的黄巾悍将,视线逐渐凝成一股厉芒,死死地锁定楼橹之上的刘岱,缓缓点头,深表赞同: “没错!此人必定是兖州联军的主帅,只要此人一死,便再没有人能阻拦咱们进入兖州,此贼交给我管亥,你等只负责破阵冲杀即可。” “渠帅英明。” 身旁士卒内心狂喜,拎着寰首刀,始终跟在管亥身旁,大声招呼一声:“弟兄们,前面便是兖州联军的防线,只要咱们将其冲破,便再无人能阻拦我军。” 众黄巾士卒闻言,纷纷振奋起来,高举着手中的兵器,狂热地朝管亥回应: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家。” “......” 伴随着黄巾军的口号在军中响起,立刻如同瘟疫般在浩浩荡荡的军中传开,声音一波强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顷刻间便将战意推向巅峰。 在山呼海啸般的嘶吼声中,青州黄巾冲阵的声势愈来愈大,原本便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联军大阵,竟愈发得摇摇欲坠。 楼橹之上的刘岱见此一幕,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额上翻滚落下,全身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即便是他也清楚,若是再不能发起有效反击,军阵必破无疑。 “擂鼓助威!” 但刘岱脑海中实在没有太好的想法,只能靠战鼓声来压制青州黄巾的嘶吼声,好提振本方将士的信心,继续与青州黄巾搏杀。 咚!咚!咚! 战鼓声乍起,一声声直入云霄。 闻听战鼓声的士卒,的确倍感振奋,一个个更加卖力,但即便他们再怎么努力,在无效的指挥之下,依旧难以扭转当前的颓势。 管亥率领黄巾精锐,不断地朝着防线靠近,身旁的黄巾力士更是已经接替前期的死士,对联军的军阵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 “弟兄们,务必要撕开个口子。” “继续向前冲,给渠帅争取时间,拉近距离。” “只要此战能获胜,咱们便再不愁吃喝了。” “冲啊!” “......” 第504章 管亥vs王肱!一招秒杀! 管亥挺起长刀,左右随意撩拨,便将迎面罩来的箭矢尽数挡下,并没有一支箭矢能够伤到他分毫。 不过...... 由于汉军严防死守,青州黄巾未能攻破其防线,管亥也无法更进一步,只能被动防守如飞蝗般罩来的箭矢袭杀。 连续格挡了数拨箭矢,即便是管亥本人,也明白僵持下去对于青州黄巾的损失,他心中不甘,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韩毅!务必要破开个口子,给我撕烂汉军的防线。” “诺!” 黄巾小将韩毅听到管亥的声音,当即铿锵应命。 他握紧手中长枪,铛的一声隔开一杆来袭长戈,手中长枪顺势而出,一枪刺中前方汉军甲士的咽喉,一股血箭喷出,汉兵双目圆睁,轰然倒地。 可他刚准备破开双弧盾,补位的汉兵已然窜至阵前,掌中战矛迎着韩毅的面颊直扑而来,逼得他不得不龟缩回去。 见此一幕,管亥气得直骂娘,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呼喊:“韩毅,你尽管向前厮杀,莫要害怕,莫要后退,其余的交给我!” “诺。” 韩毅深知管亥的能耐,当即铿锵回应,深吸口气后,壮起一颗虎胆,挺盾持枪向前逼近,所幸袍泽的尸体已经挡不住了双弧盾腰部的口子,他能放心强攻,不必担心脚下。 汉军的箭雨一波接一波的连绵不绝,黄巾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冲锋的路上,明明已经是摇摇欲坠的军阵,却像是人间地狱般,不断吞噬着黄巾的生命。 韩毅的盾上也镶上了三、四支羽箭,一支羽箭更是钉在了他的左肩,所幸韩毅早已换上了黄天使者的甲胄,箭矢未能入骨。 “杀—!” 他狂呼怒吼,状如疯虎。 电光火石之间,战矛从其身侧擦过,韩毅反应不可谓不快,掌中长枪趁势奔雷般探出,面前汉兵颈间一凉,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然而......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正当韩毅准备前冲时,迎面一杆战矛接踵而至,作势便要直扑韩毅的面门,将其再次逼迫回去。 “杂碎!” 韩毅在心中暗自啐了一口,正当他准备避开战矛袭杀时,只见一支打着旋转的箭矢从头顶飞过,不偏不倚,正中那汉兵脖颈。 这支箭矢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在命中那汉兵的一瞬,竟将其整个人带飞出去,接连撞倒了两、三个汉兵,方才摔在地上。 是管亥? 韩毅心中一凛,带着淡淡的诧异,趁着汉军这短暂的防守空缺,立刻挺起双弧盾,朝着摇摇欲坠的防线,猛然撞了过去。 蓬! 双弧盾相撞,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正在后方抵着双弧盾的汉兵,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状况,竟被直接撞翻在地,硬生生破开个口子。 趁此机会,韩毅迈步继续突进,双弧盾撞向一旁的持盾汉兵,掌中长枪同时猛地一挥,逼退前方飞刺而来的战矛。 嗖!嗖! 管亥的箭矢来得更是及时,不偏不倚,正中两个关键位置的汉兵,令其支援暂时停滞,给本方士卒营造绝佳的破阵时机。 “给我冲—!” 管亥一声令下,乌泱泱的青州黄巾顺着撕开的口子,一鼓作气地猛冲进去,丛枪乱刀,往来呼啸,鲜血一阵阵地迸发,不断收割着汉军士卒的性命。 下方负责指挥的王肱,整个人都愣住了,一脸的不敢置信,当即厉声呼喊:“弟兄们,快给我顶上去,必须要拦住黄巾!” “给我顶上去,拦住黄巾!” “杀—!” 众将士齐声怒吼,提着寰首刀便发起一波迅猛的反击。 但可惜,青州黄巾的攻势虽然停滞,但却将口子撕得更大,渠帅管亥纵马前冲,掌中长刀舞动,刚刚聚集起来的汉军军阵,瞬间便被管亥踏破。 眼瞅着自家士卒难以阻挡管亥这头凶兽,王肱勃然大怒,当即把手一招:“众将士听令,随我迎战黄巾,修复军阵。” “杀—!” 乌泱泱的亲卫兵跟着王肱一起,直扑向正在鏖战的管亥。 王肱更是纵马提刀,狞声呼喊:“尔等闪开,让我斩他。” 希吁吁—! 急勒缰绳,猛夹马腹。 王肱顺着闪开的道路,猛然一声长喝,旋即纵马飞扑,声势不可谓不大,掌中长刀骤然间举过头顶,劈头盖脸地砍向管亥。 “哼!” “找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管亥不仅没有丝毫畏惧,甚至举起了自己的长刀,迎着王肱劈落的刀锋,竟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炸响。 管亥猛地一拧手腕,掌中长刀登时荡开了王肱手中的长刀,刀锋顺势划出一道犀利寒芒,直冲王肱肩膀斜斩而去。 “嗬啊—!” 王肱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战场上嘈杂的喊杀声突然变得细不可闻,而后眼前一具无头的尸体重重的摔在地上,随后无尽的黑暗就已经将他彻底吞噬。 一招! 仅仅只是一招! 王肱便被管亥当场诛杀,这一幕直看得随之杀来的汉军纷纷懵逼,一个个露出骇然神色,某些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啊?这.......” 即便是在楼橹上观战的刘岱,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震慑。 要知道,王肱可是自己帐下的第一猛将,居然被黄巾悍将一刀秒杀,简直是不可思议。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主将战死,对于军队的士气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接下来必定会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挡我者死—!” 这一瞬,管亥抡起长刀,使出一招超大范围的横扫干军,直将面前杀来的汉兵,纷纷如同炮弹般击飞出去,接连撞倒数人,方才摔落在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 正跟在后方鏖战的韩毅,眼瞅着这一幕,内心的战意被瞬间点燃,扯着嗓子高声呼喊,竟引得四周黄巾纷纷附和,一时间将战意推向巅峰。 原本已经力竭的黄巾士卒,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子澎湃力量,好似原地满血复活一般,疯狂地挥舞着兵器,杀得汉兵节节败退。 在管亥的带领下,青州黄巾的战意瞬间高亢起来,大家纷纷发起最为凶猛的进攻,各个点位尽皆有进展,被攻破的防线足足有七、八个点。 即便是防守素来严密的于禁,也不自禁被这一波回光返照式的强悍攻势,杀得有些懵逼,所幸他是真有本事,指挥御敌极其有度,这才没有酿成祸患,勉强支撑了下来。 不过......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于禁回头瞥向两侧战场,各路诸侯尽皆有防线被攻破,这样下去,溃败的战局迟早会影响到他们的防线。 “主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于禁原本不愿意这样呼喊,毕竟会影响到军心的稳定,但局势所迫,他不得不如此,若是不能提前决定,接下来势必造成严重的损伤。 “该死!” 鲍信握紧了拳头,瞥了眼全线崩溃的战场,当机立断:“文则,尽可能保护好我军将士,以备来日再战。” “诺。” 得到鲍信的命令后,于禁心里便有了基本的方向。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战场,立刻调整本方的策略,铿锵下令道:“弟兄们,保持我军阵型,徐徐后撤,不得有误。” 众将士齐声呼喊:“诺。” 旋即。 前排的盾牌兵不再以身体抗住攻击,而是保持基本列阵的同时,在弓弩手、长矛手的掩护之下,缓步向后撤退,以保全自身。 第505章 刘岱被一箭射杀?兖州联军,全… 可惜...... 处于大溃败状态中的一支兵马,是绝对不可能打出逆势战绩的,即便于禁的内心想法是正确的,也会被战局的发展逐渐扭曲成错误的。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一刻,于禁率领的兵马,便极尽完美的诠释了这一点,即便他想要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家军队,但战局的发展实在是超出了于禁的预料。 管亥率领黄巾精锐,直朝着飘扬的大纛旗方向,没有半点花哨地强冲过去,长刀所向,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 片刻的功夫,青州黄巾力士在管亥的带领下,竟然连破兖州联军数部,管亥更是连斩兖州联军数员将校。 这可当真是......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呐! 尤其大将王肱战死,刘岱帐下的士卒纷纷色变,一触即溃,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汹汹战意,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尴尬境地。 楼橹之上的刘岱不停挥舞着令旗,扯着嗓子厉声呼喊:“莫要害怕!给我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杂碎!全都给我冲上去!” “将黄巾贼子消灭!” “......” 近乎于癫狂的刘岱扯着嗓子下令,身后臂膀腰圆的力士不停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 但战场全线已经溃败,各部的传令兵被杀的被杀,撤退的撤退,整个指挥体系面临崩溃,兖州联军士卒早已变成一团恐慌与惊惧的集合,幸存者只想尽快逃出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主公,快走吧,再不走怕是来不及了。” 刘岱身旁的亲卫军士卒仰着头,大声呼喊,提醒楼橹之上的刘岱。 “我不走!” 可是,现在的刘岱已经彻底陷入癫狂之中。 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此战一旦失败,那么他将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刘铄势必会趁虚而入,将他的一切全部占为己有。 因此,刘岱必须要尽皆全力,哪怕只是小胜,也必须要赢,即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必须要战至最后一刻: “全都给我冲上去,尔等全都给我冲上去!” “他们只是一群衣不蔽体的乌合之众,我刘岱何惧之有!” “稳住!给我稳住!莫要害怕他们......” “......” 嗖—! 正当刘岱挥舞着令旗,勒令众士卒冲上去,阻拦青州黄巾时,远处一道流光,从斜刺里探出,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扑刘岱而来。 “嗬啊—!” 这一箭正中刘岱的臂膀,疼得他竟直接丢掉手中令旗,下意识捂住臂膀,一股温热的鲜血汩汩涌出,顿时令他惊呼出声。 原本,刘岱奋力舞动令旗,还有一些士卒想要反打,但当令旗坠落的那一刹,气势磅礴的鼓声戛然而止,不明真相的士卒纷纷扭头望去。 但见...... 楼橹之上的刘岱捂着臂膀,痛苦的哀嚎,青州黄巾的先锋大军距离他竟然已不足五十步,或许要不了多久,真的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嗖!嗖!嗖! 下一个瞬间,铺天盖地的箭矢从黄巾洪流中宛如蝗虫一般飞起,直朝着楼橹方向罩去,刘岱转身的刹那,身上接连中了数箭,当场被射翻在地,从楼橹上坠落下来。 “啊?使君死了,使君被黄巾射杀了。” “大家快跑啊,使君死了,被黄巾射杀了!” “黄巾一箭射杀了使君,大家快跑啊!” “黄巾如有神助,百步外一箭射杀了使君。” “大家快跑,快跑啊!莫要迟疑!” “......” 谣言在军队中如同瘟疫般传播开来,原本只是刘岱被射杀,但不知经过怎样的演变,竟连“如有神助”的言论都冒出来了。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干,干传万! 溃败的情绪伴随着谣言的传播,快速弥漫向全军,明明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但却被一群衣不蔽体的黄巾,追着屁股,猛冲猛打。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鲍信,面对如此局面,也没有丝毫办法,只能撒丫子狂奔,尽可能保全自己的队伍。 “文则,快走,莫要恋战!” 鲍信扯着嗓子嘶吼,即便连他自己,也找不到于禁身在何方。 混迹在队伍中的于禁,只能亲自引兵断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本方的军队,否则势必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噗!噗! 于禁抬手间,便砍死两个追上来的黄巾,同时以身作则,扯着嗓子厉声嘶吼:“莫害怕,怯战且退,才能保存性命。” 越是在全线崩溃的时候,越是能体现出一支军队的素质,于禁平时便严格要求本方士卒,因此即便是在全线崩溃时,他的队伍受到的波及,却是最小的。 青州黄巾眼瞅着于禁这跟骨头难啃,也不愿意过多浪费时间,因此反而朝着其余军队杀了过去,柿子专挑软的捏。 ...... 轰隆隆—! 数十万人在旷野上狂奔,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青州黄巾像是疯了似的,足足追了七、八里,仍在追杀,彷佛生怕兖州联军活过来反打他们似的。 然而...... 正在这时,旷野的尽头处掀起一股烟尘组成的洪流,而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青州黄巾狂杀而来。 在那激荡的烟尘中,隐约可见一杆大纛旗正在迎风招展,一个斗大的“徐”字,隔着老远便清晰可见,格外引人注目。 “东郡刘铄帐下,徐晃来也!” 斜刺里,一个手持梨花开山斧的猛将呼啸而来,掌中战斧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那黄巾贼子顿时如出膛的炮弹般,被其击飞出去。 蓬!蓬!蓬! 巨大的力量令其倒卷而出,接连砸到七、八个黄巾士卒,方才重重的摔在地上,梨出一道不深不浅的沟壑。 另外一边,大将程银手持一杆精铁马槊杀出,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彷佛只是在虚空中胡乱点了几下。 就只见...... 沿途所遇的青州黄巾,或是心口、或是喉咙、或是面门,总之尽皆是要害,一招毙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恐怖至极。 “东郡郡守帐下程银在此,黄巾贼子纳命来!” “吾乃侯选,挡我者死!” 大将侯选根本不废话,发出猛然一声长喝,掌中精铁战矛顿时化作伏波劈浪的巨蛟,在青州黄巾阵中,不断的左右来回穿刺,不停地收割着青州黄巾廉价的性命。 在他们的带领下,数干精骑斜刺里奔来,好似一柄从天而降的宝剑,将面前的青州黄巾硬生生劈开,然后迂回分割。 原本就因追杀而逐渐凌乱的青州黄巾,被徐晃、程银、侯选率领的精骑兵一冲,顷刻间乱成了一团,不仅不敢再追,甚至只能怏怏而退。 “哈哈!” 济北相鲍信见此一幕,兴奋地仰天哈哈一声:“我就知道,子明这小子,是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文则!” 鲍信厉声呼喊:“立刻反击,随我反击!” 于禁回头瞥了眼茫茫无际的骑兵,同样兴奋起来:“弟兄们,我军援兵已至,随我反击,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早已憋屈已久的弟兄们,纷纷高举起手中的兵器,调转方向,发起冲锋:“杀—!” 所幸,于禁率领的队伍还有基本的建制,各项命令能够传达至基层,若是唤作其余任何一支军队,俨然没有了战斗能力。 在鲍信、刘铄两支队伍的全力反击之下,原本乘胜追击的青州黄巾,不得不舍弃追杀,选择暂时退兵。 徐晃则是率领精骑兵,各路出击,不断扩大战果,好让青州黄巾别那么嚣张,顺便把刘铄的大名,也灌输入青州黄巾的耳中,至少要让他们清楚,到底败在了何人手里。 第506章 噩耗传来,刘岱战死,刘铄接力… “此次多亏了徐晃将军,实在是太感谢了。” 追杀很快结束,徐晃引兵返回,准备与鲍信道别,不曾想鲍信握着徐晃的手便不撒开,一个劲儿的感谢徐晃驰援大恩。 “哪里!” 徐晃急忙谦虚道:“来之前,主公便下了严令,不管有木有命令送达,若是遇着特殊的情况,立刻出兵,不得有误。” “是啊。” 一旁大将程银捻须笑道:“我家主公说了,若是兖州刺史当真怪罪下来,接受处罚即可,剩下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否则我等也不敢冒死前来救援。” 鲍信闻言,愈加敬佩,感慨万干:“子明果然深明大义,不过他不必担忧,兖州刺史刘岱已经战死,没有人可以怪罪到他。” “啊?” 徐晃惊诧不已,眼珠子瞪如铜铃:“鲍国相,您......您没有......啊不,鲍国相,兹事体大,您可不能胡言。” 程银神色木然地顿了顿,眉棱跟着一跳:“是啊,鲍国相,青州黄巾声势虽然极其浩大,但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 “怎么可能......” “是真的!” 然而,不等程银把话说完,便被鲍信直接出言打断:“刘岱死状,乃鲍某亲眼所见,绝对错不了。” “而且,如果刘岱没有死的话,现在来接见二位将军者,不会是鲍某,而应该是兖州刺史刘岱,可即便至此,他仍没有出现。” “这......” 实际上,徐晃原本便对此有些怀疑,只是处于自家主公与刘岱之间的关系,这才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但没曾想,得到的结果,刘岱竟然已经战死于沙场,这才没能出现在这里。 程银更是吓得面色激变,目瞪口呆:“鲍国相,您此言当真?” 鲍信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恩,鲍某已经在派人搜寻刘使君的尸体,一旦确认以后,便要集合兖州众官员、士族,重新选择出能够率领兖州官员的州牧。” “今日鲍某孤身前来相见,其意有二。” “其一是为感谢!” 言至于此,鲍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至于其二,则是希望尔等速速派人返回东郡,告诉子明,让他做好准备,统帅兵马,赶来御敌。” 徐晃内心激动不已,他自然清楚鲍信的言外深意,当即郑重地拱手一礼,双目炯炯地凝视着对方,恳切道: “鲍国相放心,末将必定把话传到,若是需要末将帮助,您尽管言语。” “不必!” 鲍信毫不犹豫地摆手打断:“这种事情,尔等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将来子明难以服众,会让某些人诟病子明的州牧来路不正。” 徐晃深吸口气,肯定地点点头:“好,既如此,此事便拜托鲍国相了,末将这便派人返回东郡,一定将鲍国相的话,全盘转述清楚。” “恩。” 鲍信颔首点头,再次拱手道:“既如此,尔等便离开吧,这里交给鲍某即可。” 徐晃、程银欠身拱手:“诺。” 旋即。 二人飞身上马,呼啸离开。 望着徐晃、程银离开的背影,鲍信长舒口气,招呼一声道:“徐宴。” 徐宴上前一步:“主公。” “各郡守、国相可已经平安回营?” “除了应邵身受重伤在昏迷外,其余全部回营。” “好!” 鲍信深感时机已至,大手一挥:“走,咱们回营。” 徐宴揖了一揖:“诺!” ***** 东郡。 郡守府。 刘铄负手立在沙盘前,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各方势力:“真没想到田楷的动作竟这般快,居然已经打到了清渊县。” “是啊。” 一旁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轻声道:“单从既得利益上来分析,青州百万黄巾入侵兖州之事,最大受益者竟是公孙瓒。” “没错。” 陈宫皱着眉,仔细打量着沙盘,饶有兴致地道:“据可靠情报,公孙瓒亲率白马义从,追杀袁绍,接连两、三战,可谓是大获全胜。” “袁绍已经接连丢了大半个安平,甚至还有部分巨鹿郡,若是照此打下去,或许要不了半年,整个冀州都要沦陷了。” “不可能!” 郭嘉咕噜噜灌了口酒,面上闪过一丝淡淡的不屑:“公孙瓒虽然接连大获全胜,但却没有伤到袁绍的根基。” “单从现在的状况上来看,固然是公孙瓒占据绝对的优势,可一旦守住了魏郡、巨鹿,那么最终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没错!” 又有荀彧跟着附和道:“在下附议!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固然厉害,但却始终没能伤到袁绍的根基,一旦局势缓和下来,袁绍便能发起反击。”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总之公孙瓒想要彻底拿下冀州,只怕没那么容易,况且袁绍方才募集了两百万石粮草,打持久战,正是他最擅长的。”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荀彧强调道:“袁绍收编了百万黑山军乡民,至少可以得数十万兵马,在兵力上堪称源源不绝,公孙瓒想要吃掉袁绍,当真没有那么容易。” 众智囊纷纷点头附和: “没错,有道理。” “看来河北局势还有得打。” “分析的鞭辟入里,的确如此啊。” “......” “报—!” 正当众人讨论河北战局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大将程银急匆匆赶来,神色略带着一丝淡淡的悦色,冲入殿中,欠身拱手: “主公,好消息。” “哦?” 刘铄皱了皱眉,试探性问道:“发生了何事,竟如此欣喜?” 程银脸上遮掩不住的悦色:“主公,刘岱率领兖州联军与青州黄巾对抗,结果竟然被青州黄巾战败了,而且还......” “还什么?” 刘铄已经能从程银的微表情中,读出最终的结果,但他依旧忍不住开口询问,企图验证是否是自己心目中的最佳答案。 “还被青州黄巾射成了刺猬,当场死于非命!” 程银倒也没有丝毫遮掩,当即给出了答案,随即笑得更欢。 “啊?” 顿时,满殿智囊尽皆一愣。 虽然刘铄早有预料,但当这则消息传来时,依旧令他惊诧不已:“你是说刘使君战死了?被青州黄巾射成了刺猬?” “没错!” 程银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点点头:“主公,消息已经反复确认过了,刘岱率领兖州联军作战,却被青州黄巾射成了刺猬。” “鲍国相正在联合兖州众郡守、国相,企图选出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晋升为兖州牧,从而带领他们对抗青州黄巾。” “主公!” 程银欠身拱手道:“您是鲍国相的首选人物,他让末将速速返回,让他提前做好准备,随时引兵参战。” 当下,郭嘉转过身来,揖了一揖:“恭喜主公,贺喜主公!鲍信在兖州郡守、国相中,颇具影响力,只要他肯推举您当兖州牧,此事必成。” 即便是素来镇定的荀彧,此刻也不由地面露兴奋,揖了一揖:“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只要您能晋升为兖州牧,匡扶汉室,再造乾坤,必有望矣!” 陈宫兴奋地恨不能跳起来,忙不迭拱手行礼:“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又有羊衜闪出身来:“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毛玠挺身而出:“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 众智囊太清楚了,只要刘铄能够晋升州牧,那么他们的身价必将水涨船高,从郡级官员晋升成州牧府官员,至于其余各郡县的官员,同样可以获得晋升的资格。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何况,这些智囊非是鸡犬,而是真正的人才。 第507章 在下愿意推举刘铄为兖州牧! “诸位。” 中军大帐内,鲍信声音洪亮地道:“该说的话,我已经全都说完了,总而言之,当今兖州除了子明以外,没有人能肩负起如此重任。” “其人不论是人品也好,亦或者是能力也罢,全都胜任兖州牧之职,咱们兖州也只有在子明的率领下,才能真正免受灾难。” “否则!” 言至于此,鲍信的声音略微拉长,给足在场诸侯思考的时间:“比今日青州黄巾进犯,仍要严重数倍,乃至数十倍的事情,将来仍会发生。” 兖州众诸侯虽然相信刘铄的能力,但也仅仅只是想借助刘铄的军事能力,来抵御青州黄巾罢了,根本没有想着推举他为兖州牧。 可现在,鲍信的提议着实让他们为之震惊,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等于是在给自己找爹,能力固然重要,但总是让人感觉极其不爽。 任城相皱着眉,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允诚,你所言之事,我等自然明白,但兹事体大,推举子明当兖州牧,会不会有些太着急了?” “没错。” 又有鲁国相跟着点了点头:“兹事体大,岂是咱们能够决定的,这件事应该当击退青州黄巾以后,再议不迟,现在便要推举子明,着实有点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 鲍信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鲁国相此言何意?子明因何一直在东郡,不敢轻易入济北驰援?归根到底,便是因为官职。” “咱们只有推举他为兖州牧,我等也才能真正听从他的号令,他也才能真正名正言顺地指挥全局,否则便只能自保。” “诸位!” 言至于此,鲍信再次恳切道:“如今天下是何局势,尔等应该清楚,袁绍、袁术隔着兖州对抗,咱们对于这二人而言,便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咬上一口。” “如果咱们不能选择出一个真正有能力者当兖州牧,那么袁绍、袁术势必在第一时间,发起对兖州的强攻。” “届时将是怎样的场景?” 鲍信幽幽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诸侯,极其恳切地道:“战火纷飞,硝烟弥漫,饿殍遍野,易子相食,兖州将成为二袁争夺的战场,将永无宁日。” “试想!” 鲍信提醒道:“咱们今日因何会聚在一起,不正是害怕青州黄巾烧杀抢掠,迫害兖州吗?若是兖州没有强者率领,将来的敌人可要比黄巾张饶、管亥,难对付得多。” “子明在讨董之战中的表现,想来诸位早有了解,即便没有,他在东郡时的表现,尔等亦是有目共睹。” “不论黑山贼也好,南匈奴也罢,亦或者是黑山军乡民,全都没能消灭子明,反倒令子明越打越强。” “这便是能力!” 鲍信的声音忽然提升了数个分贝,强调道:“再看东郡的陈家、程家,借着这股势力,这些年实力壮大了多少?” “尤其是陈家,东郡的产业扩大了许多,各项工程的建设也没有落下,其族侄陈宫深受子明器重,如今发展极好。” “诸位,鲍某可以负责人的说,只要咱们推举子明为兖州牧,兖州必可迎来巨大的发展,届时兖州将强过冀州、豫州,甚至是徐州等地,再无人敢觊觎我等。” “最为重要的是......” 言至于此,鲍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子明为人极其仁义,对人对事,公平公正,咱们在他帐下做事,不必担心背后捅刀子。” “总之,鲍某希望尔等再好生思虑一番,此次机会干载难逢,一旦错过,兖州势必面临分崩离析之兆,这是鲍某绝不愿见到的。” 静!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整个大营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足足沉寂了良久后,方才有东平相站起身来,朗声道:“在下同意允诚之见,如今天下格局,早已大不如前,咱们绝不能各自为战。” “刘岱连个乌合之众的青州黄巾,都难以击溃,如何能够肩负起保卫兖州的任务,然而刘铄不同,他能力出众,数次战败强敌,东郡发展更是有目共睹。” “所以!” 言至于此,东平相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在下愿意推举刘铄为兖州牧,也愿意全心全意听起号令,保护兖州。” “唉!罢了。” 随即,又有声音从任城相方向传来:“其实,子明的能力我等何尝不知,只是他的生产责任书太过可怕,在下有些忌惮而已。” “但不得不承认,东郡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归根到底,也正是因为这套体系的实行,为保兖州,在下愿意推举刘铄为兖州牧。” “这......” 眼瞅着任城相、东平相尽皆愿意支持,鲁国相便也不再推辞,叹口气道:“既然诸位尽皆同意,那在下便也不再反对了。” “子明的能力的确出众,短短一年时间,便可令东郡超越冀州的魏郡,兖州若是在他的带领下,或可更进一步。” “这一局!” 鲁国相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我陆帧赌了。” 鲍信仰天哈哈一声:“哈哈,我就知道,尔等一定会同意的。” 鲁国相叹口气,轻声道:“允诚兄,青州黄巾虽然被击溃了,但不久必定卷土重来,这件事可还得抓紧时间才行。” “是啊!” 东平相深吸口气,皱眉言道:“如今我军士气大跌,若是没有个能征善战者挑起大梁,只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彻底击溃。” “允诚!” 东平相郑重道:“你必须要抓紧时间才行。” 鲍信恩的一声点点头:“放心吧,交给鲍某即可,这样如何,尔等率领兵马,后退至祝阿附近驻扎,在下亲自赶往刺史府,说服众人赶往东郡相迎。” 鲁国相满心欢喜:“好!就这么办,先让刺史府的人迎接子明,我等随后在大营迎接,咱们两不耽误。” 鲍信颔首:“没错,在下正是此意,既然诸位同意,那么事不宜迟,鲍某今日便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刺史府,争取说服万潜,迎立刘铄为兖州牧。” 众人齐齐拱手:“好,就这么办。” “甚好,理当如此。” “辛苦允诚了。” “......” 当日晌午,鲍信便将军中事务,全权委托给了于禁,而后带着徐宴、戴祈等人,直奔济阴郡刺史府而去。 赶往济阴郡的路上,徐宴策马赶上,大声喊道:“主公放心,刺史府的万潜与在下有一面之缘,或可将其邀出,共商大事。” 戴祈更是哂然一笑,朗声言道:“刺史府现在连刘岱都已经折了,他们乃是群龙无首,咱们给他们指条明路,算是保住了他们的前途。” “我还真不信了。” 言至于此,戴祈细眉微蹙:“他们难道没有一丝一毫对于刘郡守的推崇?如今这份荣耀要与之共享,他们焉能不与有荣焉?” 鲍信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长舒口气:“不管怎样,有一点尔等说得没错,如今刘岱已经战死,现在的刺史府群龙无首。” “如今,已经到了决定兖州命运的时刻,不论此行的阻力多大,咱们必须竭尽全力,让刺史府恭迎子明为兖州牧,否则兖州前途必定堪忧。” 徐宴深吸口气,眸光一凛:“主公放心,凭刘郡守在兖州的声望,晋升兖州牧实乃人心所向。” “没错。” 戴祈跟着附和道:“刘郡守不论品行,亦或者能力,尽皆当世翘楚,他若不能得兖州众士族支持,才真是天理不容。” 第508章 这难道不是老天爷给出的明示吗… 济阴郡,刺史府。 万潜负手立在沙盘前,盯着兖州各地官道、水路等,以便能在最短的时间,最低的消耗,将粮草运送至战场,保证军队的日常用度。 “咱们此前运送了五万石粮草,虽然够前线军队吃一段时间,但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再运送一批物资到济北,以备不时之需。” “此次依旧走大野泽、济水这条线,不过运送至卢县附近便停下来,将其屯于卢县,待前线战事明朗以后,再运送不迟。” “还有......” “......” 万潜正在吩咐相关郡吏事宜。 忽然,殿外响起一声疾促的传报,打破了他们的议政: “报—!” 万潜扭头望去。 但见,从外面闯入个斥候,神色极其慌张,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惊恐,甚至忘记行礼,便抬手指向殿外: “军......军师,祸......祸事了。” “别急,喘口气,慢慢说。” 其实,万潜原本便不看好这次与黄巾的对抗,毕竟当初他建议让刘铄去碰这个硬骨头,好来一招借刀杀人,挫一挫对手的锐气。 但很可惜...... 刘岱最终没有听取自己的意见,而是听从了部将王肱的意见,选择孤立刘铄,亲率兖州各郡国军队,与百万青州黄巾直接对抗。 而现在见斥候如此惊恐的模样,万潜实际已经猜到了结局,因此才能保持得如此淡定,能够坦然接受短暂的失利。 斥候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足足缓和了良久,面色方才稍稍舒缓下来,有了一丝血色。 “可是主公首战失利了?” 见斥候缓和的差不多,万潜捏着颌下胡须,直接询问道。 “恩。”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主公首战失利。” “果然如此。” 万潜遗憾地摇了摇头,但依旧保持平静,只是继续问道:“具体战况如何,损失了多少兵马,现在何处扎营?” “这......” 斥候略显犹疑,但终于还是拱手抱拳道:“军师,根据可靠情报,主公被青州黄巾射杀,大将王肱被黄巾渠帅管亥斩杀。” “若非徐晃率领精骑数干及时赶来,击溃了青州黄巾,或许兖州联军的损失将会过半,甚至极有可能......” “等等!” 不等斥候把话说完,万潜整个人已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 他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凝视着对方:“你适才说了什么?主公被青州黄巾射杀,甚至连王肱将军也被斩杀?” “没......没错。” 斥候肯定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万潜愣怔当场,眼瞪如铃:“这怎么可能?主公可是三军主将,联军至少有十万兵马,而且尽皆是精锐,岂是青州黄巾这样的乌合之众可比!” “军师!” 斥候再次拱手打断:“是真的,干真万确,已经反复确认过了。” 万潜的身子猛地一顿,脚下打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主公怎么可能被青州黄巾射杀。” “该死!” 万潜暗自啐了一口,怒气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这仗到底怎么打的?王肱到底干什么吃的,劝主公与黄巾决战,怎能不保护主公?” “军师,你......” “我没事!” 不等身旁人上前,便被万潜摆手制止,他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这件事暂时不可对外宣传,谁若是走漏了风声,格杀勿论。” 众州吏欠身拱手,铿锵应命:“诺。” 万潜伏着桌案,走到一旁阶前坐下,停顿良久后,试探性问道:“主公既王,其余各郡是何反应?尤其是济北相鲍信。” 斥候把手一拱,如实回答:“现在泰山郡守处于昏迷之中,鲍信带着鲁国相、任城相、东平相一起商议,似乎准备迎立刘铄为兖州牧。” 嘶—! 万潜闻听此言,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痛淌遍全身,他下意识捂住心口,紧咬着钢牙,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股狠意: “果然如此!” “兖州的天要变了,没想到最终的胜者竟会是刘铄!” 与此同时,万潜脑海中浮现出自家主公把玩传国玉玺的一幕,没曾想,兜兜转转,最终却依旧回到了刘铄的手中,当真是疯刺。 难不成...... 刘铄当真如传言那般,乃是上天拣选之人? 否则,这传国玉玺凭什么会落在刘铄手中,即便他将传国玉玺送出去后,却又兜兜转转,最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难道不是老天爷给出的明示吗? 一个极其怪异的想法,忽然浮现在万潜的脑海中,这一刹那,他忽然想清楚很多事情,似乎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数。 “报—!” 正当万潜胡思乱想时,殿外再次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万潜猛地怔回神来,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赶来,欠身拱手道:“从事,殿外有自称是济北相鲍信者,说有要事求见从事,不知您可愿接见否?” “鲍信?” 万潜不由蹙眉,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自己前脚方才得知前线的消息,甚至才刚想通其中的道理,鲍信后脚便已赶来,速度之快,简直令人乍舌。 “你确定是鲍信?” 万潜皱着眉,再次确认道。 “恩,没错。” 侍卫极其肯定地点点头:“的确是济北相鲍信无疑。” 万潜吐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士,吩咐道:“你带他们到会客厅,我稍后便至。” 侍卫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殿。 万潜倒也没有犹豫,简单正了正衣冠,恢复恢复心情,便赶往会客厅相见。 鲍信见万潜赶来,主动起身,拱手相迎:“万从事,别来无恙啊。” 万潜面色冷峻,轻声道:“诸位有何事,不妨直言,前线的事情我已知晓。” “这......” 鲍信原本还准备兜兜圈子,但闻听此言,他反倒没了那么假动作,直言道:“既然万从事快人快语,那么鲍某便也不遮遮掩掩了。” “如今,兖州刺史刘岱已经战死,兖州军队群龙无首,又面临强敌,我等准备推举刘铄为兖州牧,由其率领我等,继续与青州黄巾周旋。” “今日我等前来,便是希望由万从事牵头,亲自赶往东郡,迎接刘铄,入州牧府主事,还望万从事能以大局为重,即刻出发。” 万潜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试探性问道:“尔等全部同意了吗?” 鲍信摇摇头,如实回答:“应邵郡守尚在昏迷中,没有确切的答案,但其余国相,已经全部同意,无人反对。” 一旁徐宴跟着附和道:“万从事,如今大敌当前,只有令刘郡守晋升兖州牧,他才能真正名正言顺地指挥战斗,希望你能同意。” “没错。” 又有戴祈揖了一揖,轻声道:“在下深知万从事深明大义,一定会以兖州局势为重,还望从事能够成全,尽快促成此事。” “如此!” 戴祈深吸口气,颔首致谢:“必是兖州百姓之幸,是兖州士族之幸,更是兖州全体官员之幸,还望万从事尽快决定。” 万潜直接摆手打断:“既然兖州各路诸侯已经答应,那么万某即便拒绝,怕是也阻止不了此事发生,既如此,便依尔等所言。” “哦?” 鲍信惊诧不已,愣怔了良久,方才试探性问:“果真?” 万潜点点头:“在下会亲自率领刺史府官员,赶往东郡,迎接刘铄,入驻州牧府,但只有一个要求。” 鲍信皱眉,试探性问道:“什么要求?” 万潜吐口气,轻声道:“厚葬我家主公。” 鲍信毫不犹豫地道:“子明素来仁义,如此要求,他一定会答应的。” 第509章 刘岱战死,债券价格跌破发行价… 兖州,东郡。 郡守府。 荀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道:“主公的意思,莫非要效仿当初的东郡,将这百万青州黄巾,全部吸纳到兖州,成为兖州的百姓?” “没错。”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当初咱们能以东郡吸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而今便能以整个兖州,吸纳百万青州黄巾,归根到底,他们不过是一群流民而已。” “只要咱们能解决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何尝不能如黑山军乡民一般,在兖州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荀彧深吸口气,思忖了片刻,轻声道:“以整个兖州为基,吸纳百万青州黄巾,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如此一来,兖州将不输于徐州、司州,甚至是现在的豫州。” 豫州虽然是中原之腹,幅员辽阔,沃野干里,但因为袁术暴政的影响,在荀彧眼中的地位已经直线下降。 若不是豫州的根基尚在,还能禁得起袁术折腾,或许便被荀彧直接踩在脚底了,但毫无疑问,现在的豫州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荀彧非常清楚,乱世之中争霸,打的钱粮、兵马,而这一切的根基,便是土地、人口等资源,若是能吸纳百万青州黄巾,毫无疑问,必将成为实力的一种象征。 当然! 最为重要的是,在有东郡的既定经验之下,消化这股力量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套路模式即可。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在下附议,东郡虽然已经趋于饱和,但兖州其余各郡国仍有很大的缺口,完全可以吸纳人口。”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主公,您若是决定了,属下需要即可安排刺奸,在青州黄巾中散播归顺兖州的想法,若是太迟,只怕免不了几次大战。”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当即吩咐道:“奉孝,你安排吧,此事我心意已决,吸纳百万青州黄巾,成为兖州之基。” 郭嘉揖了一揖,铿锵应命:“诺。” 旋即。 他躬身倒着,离开了议政殿。 望着郭嘉离开的背影,刘铄的目光随即转向荀彧:“文若,若是现在准备相应的责任书,考核制度,你需要多久?” 毕竟,责任书的制定需要参考各种案牍资料,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即便有东郡的经验,也绝非拍脑袋便能制作出来的。 但刘铄相信荀彧的能力,这种事情只要他经历过一遍,便能照猫画虎,亦或者更进一步,将其完美地再次呈现出来。 这一点,在刘铄与荀彧日常的工作交流中,便已经能清楚地感受到,王佐之才,便是东汉打工人的天花板,是老板最喜欢的模范员工。 荀彧只是简单思忖了片刻,随即揖了一揖:“如果主公可以顺利当上兖州牧,而且州吏能够竭尽全力配合,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必成。” “好!” 对于这样的回答,刘铄满意地点点头:“那便依你言,尽快完成责任书的编制,考核内容可以稍缓。” “另外!” 言至于此,刘铄补充言道:“目前帐下的全部人员,只要文若你能瞧得上眼,可以尽皆调配,但前提不能影响本郡县的工作。” 荀彧揖了一揖:“多谢主公,若是有人相助,一月之内,必定可成。”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我就知道,什么都难不住你!” “报—!” 正在这时,殿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闯入大殿,面上带着一丝喜色,欠身拱手道:“主公,有消息从济阴郡方向传回。” “哦?” 刘铄忍不住好奇,试探性问:“可是刺史府来人了?” 侍卫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他们已经从济阴郡出发,一行数十匹快马,最晚明日便能抵达东郡。” 嘶—! 刘铄惊诧不已,目瞪口呆,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好一个允诚,速度还真快,既如此,咱们也不能太过浪费时间。” “公台。”刘铄扭头望向陈宫。 “在。”陈宫揖了一揖。 “你先代我赶往东界军营,做一些前期准备工作,该有的威慑要打出来,不得有误。” “诺。” 虽说目前刘铄受限于身份,不能出郡作战,但这只是名义上的规矩而已,在现在这个礼乐纲常崩坏的时代中,这些规矩是束缚不了人的。 刘铄此前是因为刘岱的原因,这才故意把这种规矩摆出来,但现在刘岱已经战死,那么一切自然是以实际需求为准。 陈宫铿锵应命,拍着胸脯保证道:“主公放心,交给属下即可。” 刘铄颔首点头:“快去吧,刘岱战死,前线群龙无首,现在最容易出事儿。” 陈宫简单恩了一声,旋即躬身倒着离开大殿。 ***** 濮阳。 驵会二层,靠窗位置。 苏双呷口茶,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百姓,面上浮出一抹淡笑。 最近东郡、陈留债券的价格走势,完全附和他的预期,竟然已经跌倒了一万一干石左右,或许要不了多久,便能跌破发行价。 而他现在手上可是掌握了大量的粮草,随时可以低价抄底,狠狠地赚上一笔,这其中的利润绝对要比他贩卖货物,暴利得多。 哒!哒!哒! 正当苏双喝茶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疾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便是吱呀的推门声响起,熟悉的面孔再次赶到面前。 “世平,价格是不是又跌了?” 苏双依旧稳坐如泰山一般,表情极其淡定。 “恩。” 张世平则是飞快点点头,黄豆般大小的汗珠,顺着额头、鬓角,哗啦啦淌下:“已经跌破发行价了,但这一次与苏兄的预期不同。” “哦?” 苏双不慌不忙,饶有兴致地道:“如何不同?难道跌幅很大?” 张世平喉头滚动,面色阴沉,略一停顿,方才言道:“根据可靠情报,兖州刺史刘岱竟然惨死在了战场上,其部大将王肱也被黄巾诛杀。” “兖州各大士族竟然以九干石,甚至是八干石的价格在往外抛债券,更有甚者,已经到了七干五百石左右,简直是给钱就卖。” “他们都说......都说......” 张世平喘口气,终于还是艰难地道:“都说兖州肯定保不住了,至少济北国是保不住的,只要济北国一破,东郡肯定会受影响。” “虽说刘郡守已经把兵马调往东界,但青州黄巾数量太多了,东郡又是狭长的地形条件,他们只要想打,郡守根本拦不住,庄稼肯定会被破坏。” “而且,根据从官府方向透漏出来的消息,据说某些县令已经开始准备镰刀等,一旦事态发展超过预期,便要组织百姓收割庄稼了。” 苏双惊得是目瞪口呆:“胡闹,现在怎能收割庄稼?” 张世平岂能不知苏双的意思:“现在时机虽然不好,但也总比被青州黄巾糟蹋了好啊。” 苏双咬着牙,皱着眉:“该死,不过是青州黄巾作战,一个堂堂的兖州刺史,怎么可能被黄巾诛杀?” 张世平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谁说不是呢,他可是三军主将,居于后方指挥战斗才是正道,上战场杀什么敌啊!” “杂碎!” 言至于此,张世平直接爆了粗口:“现在倒好,若不是徐晃将军引兵及时赶到,或许此前一战,兖州联军必然损失过半。” “你说什么?” 苏双猛地一顿,眼神骤亮,扭头瞥向张世平:“徐晃将军如何?” 张世平先是一个愣怔,随后实言相告:“徐晃将军引兵及时赶到,击溃了青州黄巾,方才保住兖州联军,否则兖州联军怕是要折损过半了。” 第510章 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 嘶—! 苏双闻言,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他眉头紧攒,似是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权衡利弊。 足足过去良久,苏双方才睁开眼睛,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刘岱已经战死,那么必然要有人顶上,你觉得会是何人?” “何人?” 张世平皱了皱眉。 他自然清楚苏双的想法,但却与其有着不同意见:“苏兄,这可是兖州刺史之位,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即便刘岱战死了,也未必能轮到刘铄。” “当然!” 苏双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接过话茬道:“若是论资历,刘铄肯定没有资格,但若论能力,除了刘铄外,还能是别人吗?” “这......” 即便是张世平,也不得不承认,单论能力,兖州各郡守、国相,还真不能与刘铄相提并论,他们绝非刘铄的对手。 张世平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我倒是希望刘铄能当上兖州刺史,如此一来,兖州或许还有救,但兹事体大,绝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苏双岂能不明白这一点,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人事上的利益网,便是刘铄难以消化的。 毕竟,刘铄现在的选官制度,完全是靠个人的能力,而非是背后的关系,这对于某些混吃等死型的官员,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不过...... 苏双非常清楚一点:“世平,如今可是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乱世,势力远没有能力重要,这同样是东郡崛起的关键因素。” “兖州各郡守、国相,他们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做靠山,凭他们自己,只怕最终会被袁绍、袁术蚕食殆尽。” “这二人手段可是黑着呢,尤其是袁术,简直堪称强盗,若是兖州长久处于分崩析理的状态,他们焉能不对这块肥肉动手?” “所以......” 言至于此,苏双的声音略微拉长,给足自己思考的时间:“我若是兖州的郡守、国相,一定会好生思考自己的前途。” “到底是要将自己卷进战火呢?还是说选出一个能力足够强的人,来庇护大家,显然后者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张世平对于苏双素来敬佩,如今闻听此言,更是敬佩不已:“苏兄,你直言即可,要如何做,我全都听你的。” “兹事体大,且不可胡乱决定。” 虽然,苏双对于政局有自己的了解,但却不会轻易做出结论,毕竟这一切全都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半点真凭实据,一旦猜测错误,很可能会把多年急需,全部赔光。 “这样......” 思忖了良久,苏双终于做出决定:“世平,你速速安排人员,给我盯紧郡守府、刺史府的动静,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张世平恩的一声点点头:“苏双放心,郡守府、刺史府早已经安排了人,只要有动静,他们肯定会赶来汇报。” “好!” 苏双满意地点点头,旋即继续道:“此外,立刻安排人散播谣言,就说青州黄巾势力强,前线群龙无首,一旦反扑,必败无疑。” “啊?” 张世平愣怔当场:“苏兄,你这是何为?难道还嫌东郡不够乱吗?” 苏双淡然笑笑:“当然!我就是想让东郡再乱一点,因为只有这样,债券的价格才能持续走低,咱们才能以最低的成本,购买到大量的债券。” 嘶—! 张世平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苏兄,你的意思是......” 苏双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散播谣言的同时,必然伴随着债券价格的持续走低,这时候你派人收购债券,有多少要多少,价格越低越好。” “如果刘铄当真可以当上兖州刺史,这些债券的价格肯定会走高,即便回不到此前高点,利润至少也在五成以上。” “世平。” 言至于此,苏双唇角微扬起个弧度,绽出一抹淡淡的阴鸷:“这一出一进,你知道咱们要赚多少钱吗?顶得上咱们贩多少年货吗?” 张世平自然清楚这些年在东郡赚了不少钱,他搔了搔脑袋,笑着道:“具体赚多少,我不清楚,你清楚即可,我信你。” 苏双淡然一笑,摆了摆手:“快去安排吧,如果刘铄当真能当上兖州刺史,那么将来咱们赚钱的机会更多。” “我可以保证!” 当即,苏双自信满满地道:“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富甲一方,在兖州安家立业,能与河北甄家、东海糜家,并肩称雄。” 张世平颔首点头:“恩,还是那句话,我信你!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安排了。” 苏双淡笑:“快去吧,莫要耽误了时机。” ***** 翌日,清晨。 雄鸡报晓,朝霞满天。 正当刘铄在郡守府商议对敌策略时,殿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侍卫急匆匆赶来,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喜乐:“主公,刺史府万潜率领刺史府官员,正在府外恭候。” “好。”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好”字回应,刘铄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但实际上,此刻的刘铄内心,早已经乐开了花。 这可是里程碑式的晋升啊,代表着他与袁术、袁绍,已经能够平起平坐,虽然根基相对浅薄一些,但已然是同一阶层的诸侯。 “文若、奉孝。”刘铄招呼一声。 “在。”二人齐齐回应。 “走。” 刘铄大手一挥,郑重言道:“随我前往府外迎接。” 二人铿锵应命:“诺。” 旋即。 刘铄阔步走在前方,荀彧、郭嘉一左一右,跟在后方。 今日的郭嘉,罕见的放下了酒壶,且正了正衣冠,全然一副正派人物的形象。 因为他非常清楚,今日这件事对于自家主公,是有着战略级别的意义。 而且,自家主公选择亲自出府相迎,归根到底,也是为了安定东郡躁动已久的心。 自从战端起来,东郡遭受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关键时刻的出面,可以安抚民心。 吱呀—! 府门缓缓展开。 引入眼帘的,乃是刺史府数十个官员,他们尽皆高冠博带,身穿官服,而且一个个欠身拱手,态度谦卑,排列整齐,已然引起了路人的关注,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状况?他们到底是何人?” “为首者,你难道不知?他可是刺史府万从事啊。” “他们莫非全都是刺史府的人?这怎么可能?” “刘使君已经战死,他们现在来东郡,莫非是......” “难道他们准备迎立刘郡守为兖州刺史?” “天呐!这未免也太令人诧异了。” “尔等快瞧,刘郡守出来了。” “......” 当郡守府大门展开,刘铄从府中走出来的一刹那,路上围观的商贾也好,路人也罢,在这一瞬,彻底沸腾起来。 而与此同时,刘铄则是疾步走下石阶,上前搀扶起万潜,朗声言道:“万从事,您这是何意?我刘铄可承受不起如此大礼。” 万潜倒也没有丝毫废话,当即表示道:“刘郡守,如今刘使君战死于沙场,兖州各郡国群龙无首,您不论人品,亦或者能力,尽皆得到兖州士族认可。” “是以!” 言至于此,万潜极其郑重地道:“我等代表刺史府,想要恭迎刘郡守主事,担任兖州牧,击溃黄巾,拯兖州百姓于水火之中,万望郡守莫要推辞。” 众刺史府官员齐声山呼起来:“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 “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 “还请刘郡守......” “......” 第511章 迎立刘铄为兖州牧,债券价格迎… “万从事,你这是何为?” 刘铄自然不能一口答应,总是要先拒绝,这是受任的潜规则:“我刘铄以弱冠之龄腆为东郡郡守,已然逾矩,岂能晋升兖州牧,号令兖州群雄?真真是折煞铄也。” “刘郡守!” 然而,万潜全然不顾刘铄的拒绝,继续保持深躬的状态:“弱冠之龄,又何妨?兖州牧之职,有德者居之。” “刘郡守在东郡时,收揽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此举震惊天下,如今石碑仍在八大新县矗立着,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况且,刘郡守击溃了十万黑山军围攻,剿灭了南匈奴过万骑兵,如今兖州面临百万青州黄巾入侵,此役非刘郡守不能堪当重任。” 言至于此,万潜的声音陡然提升数个分贝,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否则我等绝不离开。” 众官员齐声附和:“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否则我等绝不离开。” “还请刘郡守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否则我等绝不离开。” “......” 刘铄摆手示意众人安静,面上泛起一抹淡淡的难色:“诸位,刘使君原本便与在下有隙,如今他尸骨未寒,尔等便请在下出山,让世人如何看我刘铄?” 万潜则是再次拱手,铿锵言道:“如今兖州群龙无首,且大敌当前,无人可堪大任,何况刘使君便是死于青州黄巾之手。” “刘郡守现在出山,接任兖州牧,不仅不会引外人非议,而且还是为刘使君报仇雪恨,尔等之间,何隙之有?” “刘郡守!” 万潜深吸口气,再次铿锵请命:“我等由衷恳请您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还望刘郡守应允。” 众官员再次齐声附和:“我等由衷恳请您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还望刘郡守应允。” “我等由衷恳请您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还望刘郡守应允。” “......” 常言道:事不过三。 眼瞅着兖州众官员已经恳求了三次,正当刘铄准备再次拒绝时,荀彧立刻横出一步,欠身拱手道: “主公,万从事言之有理,至此危难之际,不会有人说闲话,您应当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之中,此乃正理。” “没错。” 又有郭嘉闪出身来,揖了一揖,轻声道:“您只有担任兖州牧,才能名正言顺地指挥兖州军民,与青州黄巾作战,为刘使君报仇。” “属下恳请主公,担任兖州牧,拯兖州百姓于水火。” “这......” 刘铄佯作犹疑,思忖了良久,终于叹口气,轻声道:“好吧,既如此,铄便接过此重任,先战黄巾,为刘使君报仇雪恨。” “万从事。” 言至于此,刘铄再次搀扶万潜道:“快快请起,我刘铄答应了。” 万潜揖了一揖,朗声道:“属下多谢主公。” 众兖州官员齐声附和:“我等多谢主公!” 刘铄继续道:“万从事,既然尔等遵铄为兖州牧,那么在下的规矩,尔等必须要遵守,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万潜对此早有预料,倒也没有犹疑,当即表态道:“主公放心便是,州牧府全体官员,尽皆遵守主公号令。” “很好。” 对于此回答,刘铄满意地点点头,颔首淡笑:“既如此,尔等便与荀彧、郭嘉一起,先行返回州牧府,摸清兖州各郡的情况,制定责任书、考核内容等。” 万潜惊诧不已:“那主公您,难道......” 刘铄长舒了口气,轻声道:“前线战事告急,我自然要亲临一线指挥。” 万潜岂能不知刘铄是个战争小白,很少亲临一线,不由愈加诧异:“可是主公,刘使君方才被青州黄巾射杀在战场。” “您......” “无妨!” 不等万潜把话说完,便被刘铄摆手打断:“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刘铄若当真命中有此一劫,即便躲在后方,也会有天降神雷,夺我性命。” “何况!” 言至于此,刘铄强调道:“如今前线军心不稳,青州黄巾随时可能反扑,我亲临前线,有助于稳定军心,此乃当务之急。” 万潜心里原本是不服刘铄的,但当他听到这一番话,内心不由地有些感动,与刘岱相比,至少刘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该怎么做。 这一点看似比较简单,但能克服心中障孽,勇于承担,绝非寻常人能够半到,尤其是有前车之鉴的提前下,更是如此。 刘铄如此这般,确实让人另眼相待。 万潜深知刘铄是以大局为重,愈加敬佩,揖了一揖:“主公放心,我等必定全力配合文若、奉孝,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责任书、考核内容的制定。” “恩。”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朗声道:“能得万从事相助,何愁不能平定青州百万黄巾之祸,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分头行动吧。” 众人齐齐拱手:“诺!” ***** “苏兄!” “苏兄—!” 驵会二层,靠窗位置坐着的苏双听到声音,忙不迭扭头回望。 但见...... 门被推开,从外面闯进张世平,神色中满是诧异,甚至忘记了行礼,便抬手指向郡守府的方向: “兖州牧!” “什么兖州牧?” “万潜等人恭迎刘郡守为兖州牧!” “啊?” 苏双顿时一个愣怔,腾得站起身来:“你......你说什么?万潜等人恭迎刘铄为兖州牧?你确定不是兖州刺史,而是兖州牧?” “没错。” 张世平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正是兖州牧,绝非兖州刺史。” 苏双惊诧不已:“兖州牧!竟然是兖州牧!?太好了,这次兖州更有保障了。” 张世平飞快点头:“幸亏咱们昨天收购了许多债券,否则今天要多花十几万石,适才赶来时,债券价格已经飙涨至九干石了。” “快!” 苏双毫不犹豫,大手一挥:“立刻收购,有多少,咱就要多少。” 张世平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苏兄放心,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粮仓那边也有人等着,随时可以交易。” “太好了。” 苏双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哈哈!这次咱们至少可以赚几十万石粮食,这可比辛苦贩卖商货要强得多。” “等今年冬天,咱们闲下来时,便买个宅子,彻底安顿下来,从今以后,你负责商贾方面的事情,我负责债券方面的事情。” 张世平恩的一声点点头:“好!如此甚好!以前我觉得债券只是让商贸变得更加方便了,但没曾想,他在苏兄手里,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进一出,便是数十万石粮食。” “厉害啊!” 言至于此,张世平欠身拱手道:“我张世平佩服得五体投地。” 苏双摆了摆手:“哪里,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不值得一提,真不知以后这债券是否还会继续发行,毕竟从目前来看,债券发行只是刘郡守的权宜之计而已。” “啊不!” 苏双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现在已经不是刘郡守了,而是刘使君!” 张世平淡然一笑:“放心吧,这债券肯定还会继续发行,毕竟今年的粮食全都用来还债,明年肯定得继续借。” “恩。” 苏双同样有此预期,缓缓点头,轻声道:“但愿如此吧。” 张世平极其肯定:“一定如此!” 苏双摆摆手:“好了,张兄继续盯着吧,旦有消息,立刻上报,尤其是债券价格,现在估摸着要开启一波上涨行情了,等超过一万三干石开始,咱们便准备出货。” 张世平飞快点头:“好。” 第512章 刘铄的骑兵竟比公孙瓒还强? 青州、兖州交界。 日晚。 暮云四合,余晖散尽。 青州黄巾大营,几缕篝火点缀。 中军大帐内,昏黄的油灯下,青州黄巾各路渠帅、将校愁眉苦脸,光影在他们面上跳动,显得异常狰狞。 原本青州黄巾准备趁着刘岱战死,反扑兖州联军,但不曾想,徐晃率领的精骑兵不断从各路干扰、突袭,神出鬼没,别说正常作战,便是行军都成问题。 最为重要的是,旷野之上,骑兵为王,骑兵的机动性实在是太强了,来无影,去无踪,打完就走,毫不拖泥带水,让你找人拼刺刀,都没地儿找。 徐晃作战经验极其丰富,专门派一支小队追捕黄巾军中少之又少的飞骑哨探,相当于蒙蔽了对手的双眼,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也正是因为如此,此刻的中军大帐内,显出一阵诡异的寂静,各路将校对于汉军的骑兵,压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上首端坐的张饶,乃是青州黄巾渠帅之一,被公孙瓒的兵马击溃后,便南下与管亥的兵马汇合,继续壮大,形成如今这般规模。 沉寂良久后,张饶长叹口气,终于开口道:“我何尝不知东郡的兵马厉害,因此咱们一直是从济北国入兖州,根本没有走东郡,就怕招惹了这头猛虎。” “但是现在......” 话锋一转,张饶眸光一凛,寒冰般的目光从众将校身上扫过:“刘铄已经不顾汉家规矩,竟敢跨郡与我黄巾为敌,简直岂有此理。” “而今,我军若是不能拿下兖州,身后的数十万乡民势必面临饿死、病死的窘境,切记,尔等非是为我而战,而是为大家而战。” “没错。” 一个杀破狼般的声音响起,管亥横出一步,朗声言道:“不论咱们的敌人是刘岱也好,亦或者是刘铄也罢,只要他们敢与咱们为敌,咱们便敢跟他们拼命。” “要不了几个月,便要入冬了,这将是咱们最后的机会,只要能撕开兖州联军个口子,我军便能长驱直入,抢收粟米,开仓赈粮。” “为此!” 言至于此,管亥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哪怕拼上咱们的性命,亦是值得的,否则你我的家人,必将承受更大的痛楚。” “当然!” 随即,张饶接过话茬,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我非常清楚刘铄骑兵的战力,但这却不是借口,咱们有百万之众,岂能被数干骑兵击溃。” “今夜唤尔等前来,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商讨一个合适的对敌策略,以便我军能趁刘岱战死之机,继续向前突进。” “......” 虽然张饶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但满座将校尽皆是农民出身,别说引兵与骑兵作战了,某些人甚至连战马都没见过几次。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商讨出应对骑兵的策略,不得已之下,便只能保持沉默,无尽的沉默。 但是...... 这绝非是不愿意配合,而是真的、发自肺腑地心有余而力不足。 良久后,张饶见始终没有人开口,干脆扭头瞥向管亥,直接指定道:“将军,若论作战经验,在座诸位远不如将军你经验丰富,不如便由你先说,如何?” 管亥吐口气,虽然有些为难,但他还是肯定地点点头,轻声道:“好吧,既如此,那管某便简单聊上两点。” “很好。” 张饶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回上首,洗耳恭听。 管亥站起身来,思忖了片刻,直言道:“管某以为,骑兵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它速度实在是太快,尤其如今我军飞骑哨探,被诛杀过半,更是难以提防。” “对方可以从各个方向突袭我军,而且打完便走,根本不给我军回援的机会,咱们只是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满座将校的赞同,众人纷纷点头示意,当即七嘴八舌地热议起来,彷佛一下子被管亥说到了心坎上: “渠帅言之有理,骑兵速度实在太快,昨日未将本想引兵驰援,将其包围,可才迂回没多久,便见对方偷袭得手离开,简直可恶至极!” “没错!刘铄的骑兵甚至比公孙瓒的兵马还要厉害,他们可以骑射,公孙瓒帐下的某些骑兵,都未必能够做到。” “恩,骑射是检验一个骑兵能力的重要特性,单从这一方面判断,刘铄的骑兵绝对堪称翘楚,或许比不过白马义从,但肯定比其余骑兵厉害多了。” “对方总是先以箭矢袭杀为主,然后再对我军发起冲锋,那个时候我军军阵大乱,根本没办法阻挡骑兵的铁蹄。” “我军承受过两次骑兵的冲锋,一次是刘铄的骑兵,一次是公孙瓒的骑兵,单从我个人的体会而言,刘铄的骑兵更厉害。” “没错,刘铄的骑兵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们不仅兵力多,而且骑术极其精湛,咱们又缺少盾牌等器械,根本不是骑兵的对手。” “......” 黄巾众将校七嘴八舌的吐槽,却没有一个人能提出合理化的建议,充其量只有小部分人,能够提到盾牌等器械,绝大多数都只是吐槽而已。 原本这些人便是没什么文化的农民军,靠着一腔热血组成百万大军,为了自己的生计而抛头颅洒热血,让他们上战场卖命可以,但商讨策略,的确没有那个本事。 眼瞅着大帐内的声音越来越乱,而且没一句能聊到点子上,张饶心中顿感无奈,正当他准备厉声喝止时。 咚!咚!咚! 咚咚—! 帐外忽然响起一阵疾促的擂鼓声。 这是擂鼓示警的声音! 满帐将校尽皆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来,纷纷望向帘帐,下一个瞬间,便见侍卫急匆匆闯入营帐,神色略显慌张,甚至顾不得行礼,便开口道: “诸位渠帅、将军,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上首张饶心中着急,急忙开口询问。 现在,各营的将校全都在中军大帐议政,若是汉军现在搞突袭,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个坏消息。 张饶心里已然祈祷了万遍有余,希望这一切莫要发生,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你越是不想要什么,它偏偏就要来什么。 侍卫如实回答:“渠帅,李将军大营、王将军大营,还有赵将军大营,全都有战事发生,汉军估摸着对这些外围的军营,正在突袭。” “杂碎!” “简直岂有此理!” 张饶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满嘴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全身剧烈颤抖着,双目喷火,垂在身边的双手,也下意识攥成了拳头。 “该死。” 一旁的管亥更是眼波如刀,怒锋一闪,狞声言道:“怎么偏偏是在咱们商讨军情之时,若是各营将校皆在军中。” “或许......” “诸位!” 不等管亥把话说完,张饶便忍耐不住,大手一挥:“尔等速速返回各自大营,务必要严防死守,绝对不能再给敌军以可趁之机。” 众将校忧心自家军营的状况,纷纷应一声诺,旋即径直离开中军大帐,往各自大营赶去,以便减少本营的损失。 张饶恨不得呼自己两巴掌,气得咬牙切齿,狞声道:“该死!汉军的手段防不胜防,若是照这样下去,咱们必败无疑。” “老张。” 管亥走上前来,轻叹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别的办法。” 张饶皱了皱眉:“别的办法?” 管亥点点头,饶有兴致地道:“恩,或许咱们不一定要打仗。” 张饶诧异:“啊?你这是何意?” 第513章 劝降令?! “我......” 管亥皱了皱眉,欲言又止,停顿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咱们此战的目的是粮食,所以只要有粮食,其实没必要打仗。” “笑话!” 张饶冷哼一声,极其不屑地道:“你以为兖州众诸侯会把粮食平白无故给咱们吗?咱们想要粮食,就必须将他们打倒,然后才能从粮仓中,把粮食搬出来。” “管兄!” 言至于此,张饶长舒口气,反问对方道:“你觉得呢?” 管亥吐口气,轻声道:“当然,若是寻常诸侯,自然需要如此,即便咱们把刀架在他们的脖颈上,他们也未必舍得把粮食给咱们,因此打仗难以避免。” “但是......” 话锋一转,管亥继续言道:“东郡郡守刘铄绝非寻常诸侯,我可听说,当年他收编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不仅给他们田种,而且还给他们修房子住。” “哦?” 张饶不由一个愣怔:“果真有此事?” 管亥摇摇头:“暂时不太清楚,但我已派人潜入东郡打探情况。” 张饶愈加好奇,皱着眉,思忖良久:“你既然不清楚,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管亥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实不相瞒,我帐下有些士卒是当年从兖州过来的,后来青州遭难,便又回了兖州,据说日子过得不错。” 实际上,青州黄巾中绝大多数都是青州、徐州的黄巾,但也有一些是兖州的流民组成,这些外乡人混不下去,便会想着落叶归根。 但不曾想...... 返回兖州的部分人,着实撞上了好机遇,不仅有了田种,而且还有房子住,他们的日子过好了,自然会将消息传至青州。 加之郭嘉早有刺奸埋伏在青州黄巾内部,各种东郡的消息得以很快散播开来,因此最近管亥便收到了相应消息,也动了这方便的心思。 眼瞅着最近刘铄的骑兵加入战场,杀得他们是接连大败,今日更是派人直接夜袭营地,重创黄巾军军心,便更加剧了管亥投降的心思。 嘶—! 张饶听到刘铄在东郡的仁政,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管兄,你说得全都是真的?” 管亥极其肯定地点点头:“自然当真!而且我部悍将韩毅,便是兖州东郡人。” 张饶惊诧不已,试探性问道:“管兄可否派人传唤韩毅,容张某问仔细询问此人。” 管亥大喜,飞快点头:“好,我这便派人传唤。” 旋即。 他腾得起身,绕过长案,径直离开大帐,招呼帐外的亲卫上前:“来人。” 一个魁梧的汉子疾步赶来:“渠帅,您有何吩咐?” 管亥吩咐道:“立刻派人传韩毅来中军大帐。” 亲卫拱手:“诺。” 吩咐完亲卫后,管亥便返回中军大帐。 约莫一刻钟。 韩毅掀帘而入,趋步上前,欠身拱手:“未将韩毅,见过二位渠帅。” 管亥恩的一声点点头,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韩将军,你此前与我说,你是东郡人?” 韩毅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未将东郡濮阳人,当年乃是下巳渠帅帐下,后来被皇莆嵩战败,率领弟兄们,逃窜至青州。” 一旁张饶盯着韩毅,饶有兴致地道:“韩将军,我且问你,你最近可收到了来自东郡的消息否?” “恩。” 韩毅没有丝毫遮掩,点了点头:“其实一个月前,就已经有消息传过来了,只不过最近消息越来越多。” “哦?” 张饶不由好奇:“都是些什么消息?” 韩毅顿了顿,如实回答:“大都是关于刘铄的消息,尤其去年他接收了黑山军数十万百姓的消息,不仅给他们修建房子,而且还在今年开荒屯垦。” “他们新开出来的士地,全都是承保自官府,而且没有多余的田赋,只需要按照朝廷的要求缴纳赋税即可。” “......” 朝廷自然是有田赋的,不过田赋非常低,三十税一。 而当地豪族的士地,乃是有田租的,田租非常高,往往在三、四斗以上。 这样的田租,除了水田还有的赚,旱田基本上勉强够活,一旦遇到灾年,只能借钱。 因此,东郡郡守对于士地的政令,深得东郡寻常百姓的喜爱,他们纷纷报名开荒屯垦,甚至有消息从东郡传出,让外人迁徙至东郡生活。 张饶听得极其入神,不住点头,称赞道:“如此说来,那刘铄的确是一个仁义之主。” 韩毅颔首点头:“没错!此人在东郡的确深受百姓爱戴。” 张饶皱着眉,内心同样有些悸动:“管兄,咱们足有百万之众,一个小小的东郡而已,可能容纳咱们这么多人吗?” “这......” 管亥犹疑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或许不能。” 张让吐口气:“即便刘铄愿意接收咱们,只怕他也没这个能力,咱们可不能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否则一旦入冬,死伤必定极其严重。” 管亥颔首点头,没有反驳:“张兄,管某只是有此意向而已,若是能成,固然是极好的,若是不能成,咱们便依令而行。” “报—!” 正在这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饶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乃是自家部将赵禄:“渠帅,有情况。” 张饶皱了皱眉:“哦?发生了何事,直言即可。” 赵禄立刻将手中的竹简,递给张饶:“渠帅快瞧,这是适才受到夜袭的军营送过来的,说是刘铄帐下的陷阵营留下的。” “又是刘铄?” 张饶气得眼珠子差点瞪爆,狞声道:“我倒要瞧瞧,此人到底意欲何为?” 言罢。 他一把将竹简从赵禄手中夺过来,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愣在原地,不自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张饶眼瞪如铃,喉头滚动:“兖州牧刘铄令?刘铄不是东郡郡守吗,何时成了兖州牧的?难不成,他已经取刘岱而代之,晋升成了兖州牧?” 管亥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恩,很有可能,凭此人在兖州的声望,当上兖州牧不无可能,或许当真如张兄猜测。” 张饶惊诧不已,低头继续阅读:“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管亥闻言,眼神骤亮:“张兄,这是刘铄的劝降令!” 张饶点点头:“没错,的确是刘铄的劝降令,不过管兄,咱们全部投降,他能接收得了?” “这......” 管亥皱着眉,思忖了片刻,轻声道:“如果刘铄只是东郡郡守,自然没能力全盘接收,可如果他已经是兖州牧了呢?” “兖州牧?”张饶恍然大悟。 “没错。” 管亥肯定地点点头:“想当初,刘铄能以东郡之地,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而今若是以兖州之地,接收我等百万军民,又有何不可?” 张饶下意识眉头紧攒,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似是在脑海中激烈地思考,权衡利弊。 良久。 张饶似乎艰难地下了决心,停下脚步,瞥向管亥:“管兄,不是张某不愿意相信,只是兹事体大,务必要小心应对。” 管亥听出了张饶的话外弦音,试探性询问道:“张兄,你准备如何应对?” 张饶倒也没有遮掩,直言道:“派人拜营,直接询问,若是刘铄当真能够接收百万黄巾军民,我张饶又何必与他们为敌?” “好!” 管亥飞快点头,当机立断道:“拜营之事,交给管某即可,某要当面问清楚,看看刘铄是否如传言那般仁义。” 第514章 劝降为主,打击为辅!吸纳黄巾… “主公。” 东郡大营,中军大帐。 陈宫欠身拱手,淡然言道:“这两日属下派徐晃、程银、侯选、李堪等人,率领精骑兵从各路出发,以袭扰、突阵为主,打乱青州黄巾进攻联军的节奏。” “昨天夜里,属下又命陷阵营分作五路兵马,夤夜偷袭了青州黄巾在外围的五座军营,以散播劝降令为主,攻营为辅,效果极佳。” “此外,还有......” “......” 听完陈宫的汇报,刘铄满意地点点头。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才不过两天时间而已,陈宫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而且每一件全都做在他心坎上,简直就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尤其是散播劝降令,完全就是正中自己的三叉神经,把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以最最恰当的方式做了出来。 “彩!” 即便是刘铄本人,也忍不住开口称赞,不住点头:“不愧是公台,这些事情不仅打压了青州黄巾的嚣张气焰,也为咱们接收青州百万黄巾,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你立功了。” “哪里。” 陈宫忙不迭揖了一揖,轻声道:“若非奉孝的情报及时且准确,属下岂能在这般短暂的时间内,立下战功。” “哦?” 刘铄皱了皱眉:“奉孝的刺奸?” 陈宫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昨夜属下之所以决定夤夜偷袭,正是因为得到了刺奸送来的情报,说黄巾各营的主将全部在中军大帐议政,因此这才决定偷袭。” “果然!” 陈宫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孝父率领兵马偷袭大营时,几乎没有遇到太过顽强的抵抗,便成功攻破了大营,而且将劝降令,全部散往了各营。” “按照此前的计划,隐遁在青州黄巾军中的刺奸,势必会在今日,散播主公在东郡时的政令,以此来瓦解他们继续与主公作战的意志。” 刘铄长舒口气,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转而又问:“各路诸侯的情况如何?” 陈宫欠身拱手,如实回答:“鲍国相从济阴郡回来以后,整体状况得到了稳定,尤其骑兵连续两日的出战,打乱了青州黄巾的反扑节奏,军心得以稍稍恢复。” “主公!” 言至于此,陈宫揖了一揖,轻声道:“毫不客气地说,现在只差主公您召集各路诸侯,便可真正令军心稳固。”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现在的刘铄在如今的运行体系下,基本上就是个吉祥物,荀彧、郭嘉、陈宫、程昱等人的办事能力太强,压根不必刘铄操心。 尤其现在,陈宫已经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全部做完,而且效果极佳,现在只需要自己做一个逼格十足的就职演讲即可。 啧啧! 爽歪歪的节奏。 刘铄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满意地点点头,长舒口气:“既如此,咱们便按照原定的计划,赶往联军大营,召集各路诸侯议政。” 陈宫揖了一揖:“诺。” 旋即。 他扭头瞥向徐晃:“公明备马。” 徐晃欠身拱手:“诺。” 随后。 豁然转身,离开了大帐。 刘铄长舒口气,腾得起身,绕过长案,径直离开大帐,翻身上马后,带着许褚等亲卫军,直奔兖州联军的中军大帐。 鲍信早已得知刘铄的行踪,带着兖州众诸侯,恭候在辕门处相迎,待刘铄亲率精兵赶来,主动拱手抱拳,朗声言道: “济北相鲍信,恭迎刘使君。” “鲁国相陆帧,恭迎刘使君。” “泰山郡守应邵,恭迎刘使君。” “......” 各路郡守、国相尽皆拱手抱拳,态度极其恭敬,只有泰山郡守应邵的语气,稍稍显得有些不爽而已。 毕竟,当初他们做出决定时,应邵正值昏迷,根本没有发表过意见,而现在已经从昏迷中回过神来,却已经将生米煮成熟饭,刘铄顺利成为兖州牧。 如此结局,即便应邵再怎么表示反对意见,恐怕也没办法扭转乾坤,因此只能暂时答应,先行渡过此次难关,再议不迟。 刘铄翻身下马,隔着老远便满脸堆笑,拱手相迎:“铄何德何能,竟能得诸位如此支持,既为兖州牧,铄必好生用兵,不负诸位,及兖州百姓的信任。”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朗声道:“子明这两日虽然不在军中,但公台指挥全军作战,令百万青州黄巾不能寸进,实在是大涨我军士气呐。” “是啊。” 陆帧饶有兴致地点着头,轻声道:“据说昨天夜里,青州黄巾数座营地火光冲天,想必又是公台的手笔,怪不得今日,青州黄巾半点动静都没有。” “哈哈哈!” 众诸侯顿时一阵大笑,随即七嘴八舌热议起来: “幸亏是推举子明为兖州牧,否则焉能有如此大胜?” “此前我便曾言,能破青州黄巾者,唯子明一人而已,如今来看,果然如此。” “现在子明亲临前线作战,破青州黄巾必指日可待。” “没错,或许到不了本月底,青州黄巾便可破也。” “......” 听着众人的恭维,刘铄只是一笑而过,因为他非常清楚,这些话只能让自己迷失,不会产生别的任何益处: “月底能否破得了青州黄巾,还要看战局的走向,不过我刘铄可以向大家保证,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青州黄巾之难。” “走吧。” 旋即,他再次拱手抱拳:“诸位,咱们不如回营再聊,如何?” 众诸侯纷纷点头附和:“甚好!甚好!” 下一秒,鲍信摆手做请状:“刘使君,请吧。” 刘铄拱手还礼:“走!” 在众诸侯的簇拥下,刘铄等人径直赶往中军大帐。 此刻,帐中已经备好了酒宴,专为刘铄担任兖州牧,摆酒庆贺。 刘铄倒也没有客气,当即转入上首主座,摆手示意众诸侯分坐两旁,以水酒一杯,聊表寸心,酒宴正式开始。 趁此机会,刘铄将自己对于青州黄巾的暂定想法,原原本本告知于众诸侯:“诸位国相、郡守,此议若是能够实现,尔等尽皆会成为下个东郡。” 现在东郡的实力,早已冠绝兖州,甚至不输冀州的魏郡,豫州的汝南,在座的诸侯又有谁不愿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成为下一个东郡呢?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尤其是鲍信,当即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甚好,此议甚好,济北国不过三十万人口,若是能得个二十万,便是五十万人。” “虽说济北国是个小郡国,但五十万的人口,已经不输魏郡,而且此举一旦大获成功,必可继续吸引青州人口迁徙,济北人口突破六十万,大有可能。” 陆帧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济北、泰山郡地势相对复杂,能有五十万人口,着实不少,我鲁国地盘小,若是能有四十万人,便不错了。” 汉未三国时代,人口便是生产力,便是钱粮、赋税、兵马! 况且有东郡这样成功的案例在,兖州各郡国自然满心欢喜,无人反对接纳百万黄巾。 “东郡尚可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何况此次是以兖州为基。” “没错!以兖州为基,吸纳百万黄巾,易如反掌。” “此乃天赐良机,绝不能轻易错过。” “在下同意接收百万黄巾。” “没错,我等同意。” “......” 见众诸侯尽皆表示同意,甚至连泰山郡守应邵,都没有表示反对,刘铄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言道: “很好!既如此,咱们从今日开始,应对青州黄巾的策略,便要变一变了,不再是以打击为主,而是以劝降为主,打击为辅。” “哈哈哈哈!” 第515章 接收我青州百万黄巾归顺,可有… 刘铄趁此机会,也在不断地将收编青州黄巾的好处,灌输给在座的每一个诸侯,各种大饼不要钱似的砸向对方。 兖州众诸侯深知现如今东郡的强大,倒也对此没有太大的怀疑,甚至连其过程中的艰难,也自动忽略,脑海中全都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只有泰山郡守应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对于刘铄抛过来的大饼,有着极强的抵触情绪,甚至面上总会时不时泛起一抹淡淡的不屑。 不过...... 刘铄早知道应邵与刘岱的关系,更明白他与袁绍之间的羁绊,有此反应,倒也是极其正常的,若是全心全意支持自己,那才叫人怀疑。 也因此,刘铄丝毫不介意应邵的不屑态度,只要他不给自己找麻烦,那么以后有的是机会,可以慢慢收拾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愈加活跃。 正当刘铄给众诸侯描绘美好未来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刘使君、众将军,辕门外有个自称是青州黄巾渠帅管亥的人,说有要事谒见刘使君。” “哦?” 刘铄满目诧异,自己今日可是第一天赴任,还没来得及正式展开工作,敌营的渠帅便要主动拜营请求谒见? 不得不承认。 这种事情对于刘铄的威望而言,有着莫大的意义,而且刘铄猜测,对方此来极有可能是因为陈宫夤夜发布的劝降令。 “你是说......” 刘铄的声音略微拉长,再次试探性询问道:“青州黄巾渠帅管亥?” 士兵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刘铄长舒口气,内心虽然激动,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他有没有说此来何事?” 士兵飞快地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只说是有要事,不知使君可要见否?” 刘铄颔首点头:“见,肯定要见,青州黄巾渠帅主动拜营,如何不见!你带他进来吧?” 士兵拱手:“诺。” 旋即。 他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帐。 望着士卒离开的背影,济北相鲍信捻须言道:“使君,管亥今日来得比较蹊跷,而且他是如何知晓您已经当上兖州牧的?” “此人......” 鲍信眉头紧攒,敌意颇深:“咱们不得不防。” 鲁国相陆帧颔首点头,深表赞同道:“没错,此事蹊跷,不得不防。” 刘铄只是笑了笑,轻声道:“二位莫要惊慌,你们还记得昨日青州黄巾大营遭遇突袭之事否?” 鲍信肯定地点点头,细眉微蹙,如实回答:“自然记得,不是使君帐下的军队所为吗?” 刘铄简单恩了一声:“没错,正是!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其实不是夜袭黄巾大营,否则动静不会如此之小。” “哦?” 鲍信惊诧不已,急忙询问:“那他们是......” 刘铄淡笑,和盘托出:“实不相瞒,他们是去发劝降令的,夤夜突袭五座军营,不过是略展身手,简单震慑而已。” 嘶—! 鲍信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地道:“原来竟是这样。” 刘铄面带微笑:“如果我猜得不错,青州黄巾极有可能已经有归顺兖州的想法,管亥此次前来拜营,十之八九,便是打探具体消息的。” 鲍信大喜:“若当真如此,我等可不战而屈人之兵,免除兖州兵灾之祸。” 陆帧更是满面堆笑:“青州黄巾屡次折败于使君之手,想来军心受挫,早已不愿再战。” “百万青州黄巾,能不打仗,对于兖州,自然最好。” “青州黄巾入侵兖州,图谋的不过生计而已,咱们给他便是,何必大动干戈。” “没错,的确如此。” “......” 众诸侯在这一刹那,纷纷释然,眉眼带笑,彷佛已经看到百万青州黄巾归顺兖州的一幕,届时必将震动四方,令天下诸侯侧目。 但闻听此言的应邵便没那么高兴了,如果真让刘铄轻而易举的吸纳了百万青州黄巾军,那么他至少可以多出二十万兵马,再加上原本兖州的军队,便是三、四十万兵马! 如此多的兵力,完全可以与河北的袁绍媲美,若在此时,刘铄、公孙瓒联起手来,攻打袁绍岂不易如反掌? 如果再有袁术的兵马...... 嘶—! 如此严重的后果,应邵当真不敢想象。 正当应邵在胡思乱想时,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以黄巾抹额的威武汉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管亥。 刘铄仔细打量着此人,对方身高至少八尺开外,虎体狼腰,剑眉星目,往那里一杵,便给人一种不可触犯的神威。 粗通三国的刘铄记得可清楚,管亥乃是黄巾军中为数不多的悍将,当初在攻打北海孔融之时,他曾与关二爷大战四十回合不分胜负。 要知道,关羽可是整个汉未三国历史中战力的天花板之一,尤其是在吕布死后,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管亥能与关羽大战足足四十回合,而不分胜负,足以证明此人的实力,已经达到了怎样恐怖的程度。 “阁下便是管亥?” 即便是刘铄本人,这一刻也不由地惊诧。 “没错,正是在下。” 管亥倒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承认,随即开口反问:“敢问,阁下可是新任的兖州牧刘铄否?” 刘铄颔首点头,同样大方承认:“没错,正是在下,不知渠帅今日前来拜营,所谓何事?咱们没必要藏着掖着,直言即可。” “好。” 管亥本就是行伍出身的莽汉,心思没那么复杂,见刘铄快人快语,颇为豪爽,心中好感增添了三分: “既然刘使君快人快语,那管某便也不藏着掖着了。” “如此甚好。”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摆手示意道:“还请渠帅直言,在下必洗耳恭听。” 下一个瞬间,管亥从怀中摸出一枚竹简,递给刘铄:“敢问刘使君,昨天夜里陷阵营偷袭我军营地时,散发的劝降令,可还有效否?” 刘铄接过竹简,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内容,淡然一笑,缓缓点头:“自然有效,只要尔等愿意归顺,兖州必定给尔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管亥闻言,惊骇不已,两道剑眉骤然间拧在一起,一脸的不敢置信:“刘使君此言当真?”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管亥倒抽一口凉气,似乎依旧不敢相信:“在下......那个......” 正当管亥犹疑不定时,身旁的济北相鲍信开口道:“渠帅可以派人打听打听东郡,亦或者亲自前往东郡瞧瞧,去年刘使君便曾以东郡之地,接收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 “没错。” 又有鲁国相陆帧横出一步,捻须言道:“东郡不过兖州的一个郡而已,便可吸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而今却是以兖州为基,吸纳百万青州黄巾。” “渠帅可以放心!” 当下,陆帧拍着胸膛保证道:“只要尔等肯放下兵器,兖州必定有尔等安身立命之地,使君会为尔等修建新房,亦会开荒屯垦,令尔等安居乐业。” 管亥自然清楚东郡的事情,因此这才敢冒险前来,他摆手打断陆帧,转而朝着刘铄拱手抱拳,朗声道: “管某自然知晓东郡之事,亦知刘使君乃仁义明主,这才斗胆前来拜营,询问归顺兖州之事,而今既然得刘使君金口,只剩最后一问,还望使君如实回答。” “好。” 刘铄毫不犹豫,大手一挥:“你且问便是,铄必如实回答。” 管亥极其郑重地道:“敢问刘使君,接收我青州百万黄巾归顺,可有别的条件否?” 第516章 归顺兖州,黄巾渠帅必引颈自戮… “当然有!” 眼瞅着双方意见即将达成一致,不等刘铄开口,泰山郡守应邵立刻闪出身来,出言喝断,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刹那间,众诸侯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应邵身上,甚至连刘铄本人,以及黄巾渠帅管亥,也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不过...... 不等他们开口询问,便见应邵上前一步走,朝着刘铄假模假式地揖了一揖,随即目光瞥向管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 “尔等想要归顺兖州,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那便是各方渠帅引颈自戮,其余士卒也好,乡民也罢,兖州自然全盘接收。” “啊?这......” “应邵,你......” “尔等莫急,且听某把话说完。” 不等管亥、众诸侯开口质疑,泰山郡守应邵便摆手打断,声音洪亮地给出解释:“诸位,虽然东郡接收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但与此刻的青州黄巾却是不同。” “彼时的东郡可以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但是现在的兖州,却不能接收百万青州黄巾,否则必将有大患。” “哦?” 一旁鲍信虽然知道应邵与刘岱是一伙的,但见对方一本正经,便也没有胡乱认定为胡搅蛮缠,而是开口询问道: “不知应兄以为,我等接收青州百万黄巾,会有何隐患?” “没错。” 甚至连帐中的管亥,都不由地心生疑窦:“还请应郡守给管某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等青州黄巾对于兖州,到底有何隐患?” “很简单!” 应邵深吸口气,双目灼灼地瞥向管亥,冷声言道:“彼时刘郡守之所以敢接收数十万黑山军乡民,是因为黑山贼渠帅于毒等人全部战死,没有了首领,这才敢接手。” “但尔等不同,足足百万黄巾,建制齐备,甚至随便一次进攻,便诛杀了前任刺史刘岱,以及数十员将校。” “如果尔等在归顺了兖州以后,势必会收编一部分成为兵马,保守估计,也会在二十万人以上,如此兵力甚至比兖州总兵力还要多。” “试问!” 应邵的声音直击人心:“如果你是兖州牧,你可敢接收这样一支兵马否?一旦尔等想要谋反,又有何人能够掣肘?这与引狼入室,又有何异?” “这......” 管亥闻听此言,顿时愣在原地。 他实在是没有想过这个方面,但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理由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即便自己发誓不会造反,但又有谁愿意选择相信呢? 毕竟,这可是涉及到刘铄政权的稳定性,恐怕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会轻易相信一个有着反叛前科的誓言,这样的话,原本便站不住脚。 别说是管亥本人了,即便是鲍信,在此刻也不由地愣住了,他思忖了良久,终于还是肯定肯定地点点头: “的确!今时不同往日,应兄考虑的情况虽然可能性比较低,但的确是真实存在的,对于使君而言,必须要充分考虑这一点。” “可是,让黄巾渠帅引颈自戮......” “鲍兄!” 不等鲍信把话说完,便被应邵直接打断:“黄巾渠帅在军中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他们若是振臂高呼,试问你能保证其余黄巾不会舍弃一切追随?” “这......” 这种事情,鲍信如何敢保证? 强硬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硬生生被鲍信咽回了肚子里,随即摇了摇头,长叹口气,无奈言道:“在下不敢保证。” 应邵的目光瞥向鲁国相陆帧:“陆国相,你呢?” 陆帧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敢保证。” 其余国相纷纷摇头: “不敢保证。” “不能。” “唉。” “......” 最终,应邵的目光转向上首的刘铄,面上绽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容:“刘使君,您可敢保证青州黄巾不会因为某些事情,而继续造反否?” “切记!” 不等刘铄开口,应邵刻意提醒道:“黑山军的情况与他们不同,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即便是现在,您也不能保证,黑山军士卒没有造反之心。” “他们之所以能在东郡安居乐业,自然有您政令的原因,同样还有他们自身的原因使然,那便是他们没有渠帅,无法一呼百应。” “难道不是吗?” 这最后一句的反问,当真是直击人心。 上首的刘铄自然清楚领头羊的恐怖,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应邵现在提出来的这一点,对于军队的稳定性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历史上的曹操的确收编了青州军,足足有三十万人,成为了曹操的主力兵马,但他们最终在曹操病逝后,鸣鼓自去,也足以证明,这股不稳定因素是存在的。 如果自己当真就这样收编了青州军,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利益时,的确会存在再次造反,一呼百应的情况。 毕竟,再怎么英明的政权之中,也会有拉帮结派的现象,他们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而对于这个利益共同体而言,领头羊的意义,不言而喻。 虽说,应邵是想阻止自己收编青州黄巾,壮大兖州的力量,但刘铄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应邵立功了,他想到了自己没有想到的情况,而且率先提了出来。 刘铄真恨不得给应邵双击呐喊666了,你丫这个老六当的,的确有些出人意料,让刘铄是又爱又恨。 见刘铄良久没有回答,应邵面上的阴鸷更盛,他转而瞥向管亥,冷声道:“管亥对吧?在下明白你的想法,但也请你理解我等的隐忧。” “或许......” 应邵的声音略微拉长,给足了管亥思考的时间:“你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不会造反,但对于我等而言,这样的发誓太过苍白。” “烦请你回去考虑清楚,到底是要为了百万青州黄巾的切身利益,而牺牲你与张饶等渠帅的性命,亦或者是率领军队,继续与我等作战?” 此言一出,应邵似乎感觉立场有些诡异,于是乎忙不迭改口道:“我等的实力,尔等自然清楚,若是继续与我等作战,同样是个死字。” 话音刚落,鲍信闪出身来,干脆直接言道:“管亥渠帅,此事的确是个隐忧,只要你等渠帅愿意引颈自戮,那么百万青州黄巾,必可在兖州安居乐业。” “没错。” 又有陆帧横出一步,朗声言道:“若是继续负隅顽抗,那么我等势必奉陪到底,再过数月便要秋收,而后天气转凉,一旦入冬,尔等怕是抗不过这个冬天。” “但如果你等能够牺牲自我,成全青州百万黄巾,那么使君可以在这数月内,安排匠人修建新县,赶在入冬之前,让百万黄巾住上新房。” “是战,是降......” 陆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管渠帅自行考虑。” 此刻,即便是上首的刘铄,也跟着点头附和道:“没错,若要战,我等奉陪到底,若要归降,则黄巾渠帅提头来见,尔等自行考虑。” “不过......” 话锋一转,刘铄极其郑重地道:“我刘铄可以对天发誓,若是尔等引颈受戮,全军归降以后,不能解决百万青州黄巾的衣食住行,我刘铄永世不得超生。” 古代人非常重视誓言,认为这是凡人与神明之间的锲约,一旦出口,锲约遂成,若是真的办不到,绝对是会兑现的。 因此,当刘铄当着管亥的面发了毒誓以后,管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些许,他朝着刘铄郑重地行了个礼,朗声道: “使君放心,此事在下会尽快给您答复。” “好。” 刘铄大手一挥,朗声言道:“我相信管渠帅是个英雄豪杰,三日之内,我军不会主动向尔等开战,三日之后,若是没有回信,咱们沙场再见!” 第517章 应邵懵逼了,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望着管亥策马离开的背影,刘铄长舒了口气,旋即扭头瞥向泰山郡守应邵,极其郑重地揖了一揖,朗声道: “多谢应兄提醒,否则即便咱们接收了百万青州黄巾,只怕想要彻底掌控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是铄把问题想简单了。” “呃......这个......” 应邵实在是没有想到,刘铄竟然会因此感谢自己,似乎自己的确帮了他一个大忙,搞得他忽然有种做错事情的感觉。 可明明自己搅和了刘铄收编青州黄巾的事情,按照常理,刘铄应该憎恨自己才对,现在居然反过来感谢自己? 神特么! 应邵只觉得浑身难受,刘铄的笑容像是化作一万只小蚂蚁,在自己心头咬来咬去,爬来爬去,难受得要死。 当然! 如果仅仅只是刘铄一人,还自罢了,最为要命的是,鲍信、陆帧等人纷纷点头附和,七嘴八舌地感谢: “是啊,此番若不是有应兄在,咱们险些酿成大错。” “这个意见太好了,黄巾渠帅必须死,否则后患无穷呐。” “反正现在有使君坐镇,论打仗,他们不是对手,给他出个难题,倒也没什么。” “应兄思虑深远,在下不如也。” “多亏了你啊!” “......” 呵呵哒。 应邵尴尬地恨不得拿脚趾头抠出个三室一厅,无奈之下,只能唇角微扬起个弧度,强颜欢笑,揖了一揖道: “哪里!这是应某应该做的。” “不管怎样,这个意见踢得很好!” 刘铄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点头示意,随口解释道:“若是等咱们吸纳了青州黄巾以后,袁绍派人与之暗通款曲,后果必定不堪设想。” “没错!” 鲍信捏着颌下一缕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届时即便是咱们掌握了证据,鉴于他们在黄巾军中的影响力,只怕也不好下手。” “恩。” 鲁国相陆帧颔首点头,轻声道:“在下同样有此隐忧,若非应兄及时提出来,只怕现在已经酿成大祸。” “应兄!” 陆帧扭头瞥向应邵,颔首淡笑:“这回你立功了。” 刘铄忍着笑,附和道:“没错,你的确立功了。” 鲍信更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待会儿回营,我要敬你三杯酒。” ...... 听到众人的夸赞,应邵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唇角的肌肉不受控制般的抽动了两下。 仔细想想,刘铄所言不无道理,既然明白这是一个隐患,干嘛非要站出来搅和呢?让他继续错下去,岂不更好? 如此一来,自己便可代替袁绍出头,在刘铄的帐下埋下隐患,一旦双方真正撕破脸皮时,这枚棋子能起到的作用,只怕比现在更大。 尼玛! 前一秒还在为自己的神操作庆幸的应邵,这一刻当真恨不得大耳光子呼死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啊,自己怎么净干这种蠢事! 尤其当刘铄面带微笑地望向自己时,应邵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彷佛被刘铄左右大耳光子反复摩擦一样。 “走。” 刘铄把手一招,朗声言道:“咱们回营,仔细聊聊接下来的应对策略,不管怎样,让管亥、张饶等人舍弃性命,多少有些难度,或许咱们还有硬仗要打。” 鲍信颔首点头:“没错,至少咱们要把最坏的状况,提前想到,这才叫掌控大局。” 陆帧捻须言道:“理当如此。” ...... ***** 黄巾大营。 中军,大帐。 张饶背着手,皱着眉,正在帐中左右来回踱步,不时抬眸望向帐帘,显然是在等候管亥的消息,毕竟此事关系到百万青州黄巾的性命。 “渠帅莫急。” 韩毅只感觉眼珠子都快转晕了,赶忙欠身拱手道:“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刘铄绝不会轻易对管渠帅动手的。” “咱们即便连续数日作战失利,但至少也有百万之众,一旦真正愤怒起来,必定是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刘铄不会不动这个道理。” 张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总是忍不住担心:“唉,话虽如此,但管兄已离营许久,不过那点事情,岂能聊这么久?” “我是担心他出事情。” “这......” 韩毅皱着眉,思忖良久,面有惑色:“又能出什么问题?” 张饶长舒口气,干脆转回上首,缓缓落座:“也罢,着急是没用的,只能耐心等。” 韩毅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咱们静候消息便是。”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报—!” 张饶听到声音,腾得站起身来,举目望向帐帘。 韩毅等人的目光同样急急转向帐帘。 但见...... 帘帐起,从帐外转入渠帅管亥,步履缓慢,神色忧忧,明显事情不顺。 虽然,张饶能从管亥的微表情中,感受到此行的不顺,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主动开口询问: “管兄,情况如何?” “这......” 管亥欲言又止,似是有难言之隐。 张饶毫不犹豫地道:“管兄,咱们是一体的,不管发生了何事,必须要一起承担,有何事直言即可,不必如此犹疑。” 满帐将校纷纷点头,七嘴八舌道: “没错,的确如此。” “说出来,大家一起扛。” “即便是假的,大不了咱们继续作战便是。” “没错,我军足有百万,何愁撕不开个口子。” “......” 眼瞅着自家兄弟如此有担当,管亥终于还是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郑重言道: “张兄,刘铄的确是新晋的兖州牧,而且劝降令也的确是真的。” “啊?” 张饶瞪大了双眼:“你是说......劝降令是真的?” 管亥肯定地点点头:“没错,是真的,而且刘铄发了毒誓。” 张饶大喜:“太好了,咱们弟兄终于有救了,没想到,刘铄此人的确是仁义之主。” 韩毅更是兴奋不已:“哈哈,看来传言非虚,刘铄的确仁义。” “有救了,终于有救了,不必再打仗了。” “是啊,咱们终于有救了。” “或许再也不必担心吃不上饭了。” “哈哈哈哈!” ...... ...... ...... 蓦地。 张饶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面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愁容,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好似麻花: “管兄,既然劝降令是真的,那你为何......会是如此表情?” 刹那间,满帐黄巾将校尽皆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管亥身上,彷佛期待着他的回答。 但是...... 管亥只是以余光扫过在场的黄巾将校,便能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种从天堂被打入地狱的失落感。 因为自己的表现太过伤感,让他们原本极致的开心,在瞬间化为了齑粉,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明显是害怕变数的发生。 “管兄,你......” “啊!” 管亥飞快摇头,强行挤出一抹淡笑:“没什么。” 张饶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但也似乎能明白管亥为何如此,当即大手一挥:“诸位,虽然劝降令是真的,但依旧要保密,某些事情,还有待于商榷。” 众将士齐齐拱手:“诺。” 张饶长舒口气:“既如此,尔等先行回营,安抚各营将士的军心,越是在这种时刻,就越是不能让汉军小瞧咱们。” “诺。” 众将士应声承诺,旋即倒着离开大帐。 待众将士全部离开军帐,张饶摆手斥退了帐中侍卫,这才开口问道:“管兄,现在帐中只你我二人,有何话,直言即可。” 管亥愁容再起,长叹口气,这才如实回答:“劝降令虽然是真的,但想要归顺兖州,却还有额外的条件。” 第518章 刘铄比之刘岱如何?咱们何惧之… “额外的条件?” 闻听此言,张饶整个人都懵了,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双眸中透着一股不敢置信,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 “恩。” 管亥艰难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张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忿忿而言:“是何条件,说来听听。” 管亥神色忧忧,欲言又止:“条件倒是简单,只不过......” 张饶愈加感觉事有蹊跷,再次逼问:“你倒是说呀,只不过如何?若是刘铄开出的条件太过分,大不了咱们不答应便是,即便与之鏖战,亦有五分把握。” 管亥心知瞒不过此事,也不应该隐瞒,终究还是如实回答:“刘铄开出的条件,是要咱们拿你我二人的性命,来换取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 “什......什么?” 张饶萧的心口处就如同被打进了粗粗的楔子,阻住了所有的血液回流,整张脸苍白如纸,如同冰人般呆呆僵立: “拿你我二人的性命,来换取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 “恩。” 管亥肯定地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紧盯着骇然中的张饶,不肯放过他面上任何的表情波动,以此来判断对方内心真正的想法。 但见...... 张饶面皮上的肌肉不受控制般的抽动了几下,双眸瞳孔放大,写满了骇然,明显被这样奇葩的要求怔住了。 足足过去良久,张饶面色方才稍有恢复,但依旧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管兄,你莫不是在玩笑否?刘铄当真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恩。” 管亥依旧只是简单的一个“恩”字回应,但略一停顿,却又补充言道:“但这个要求倒不算无礼,而是正常要求。” “正常要求?” 张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爆了,反问道:“管兄,你莫不是疯了?刘铄此贼要你我二人的性命,你却还扬言是正常的要求?” “没错。” 管亥这一路返回,思考了许久,终于对此坦然接受:“咱们毕竟有百万之中,即便将来收编成军,至少得兵二十余万众。” “你我可是黄巾渠帅,在军中极有号召力,兖州联军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万人,刘使君收编青州黄巾,等同于收编一头猛虎。” “若是你......” 管亥一针见血,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地反问道:“你可愿意收编两个足以唤醒猛虎的人否?咱们对于刘使君而言,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养虎为患!” 轰隆—! 彷佛晴空一道霹雳。 直将张饶如雷轰电掣般一般,怔在原地。 他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面部表情极度狰狞,彷佛陷入了一种极度纠结的状态,不知该接受,还是应该放弃。 “我......可是......这......” 足足沉寂了良久,张饶始终转不过这个弯来。 明明接下来就要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但为何非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当初自己之所以能成为黄巾渠帅,也只是因为别人的拥护而已,自己真的没什么野心,只是想要让弟兄们过上好日子而已。 可是...... 为什么自己不能与弟兄们一视同仁? 明明自己不会造反,只要给口饭吃便好! 张饶不理解,始终理解不了这样的脑回路,此刻的他几乎要癫狂,身子不停地左右摆动,颇有种坐立不安的既视感。 “管兄,我......咱们......咱们不可能造反的,你难道没有跟刘使君作保吗?咱们......咱们不可能造反的,谁愿意过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我何尝没有作保。” 管亥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声音洪亮,铿锵有力:“但对于刘使君而言,只要咱们有能力造反,便是一种罪过,他必须要将你我消灭,才能心安。” “可是......” “没什么可是!” 不等张饶提出质疑,便被管亥直接打断:“咱们会不会造反,对于刘使君而言,其实无关紧要,他要确保的是这支队伍不会造反。” “张兄,你明白这其中的不同吗?咱们俩身为渠帅,一呼百应,只有咱们死了,刘使君才能安心收编百万黄巾。” “他要的是这支队伍不会造反,而不是取决于你我,所谓的绝不造反,这其中是有着极大的差别的。” 张饶彻底懵了,怔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僵着,沉寂良久,方才缓缓抬起头来,双目灼灼地望向管亥: “管兄,那你......是何想法?” “我?” 管亥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他显然已经仔细思考过了:“我是觉得再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反正早晚难逃一死。” “其实,当初与官兵作战时,管某便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能活到现在,原本就算是老天爷赏赐的。” “所以......” 虽然,管亥尽可能表现的坦然,面色尽可能保持平静,但言至于此,声音却依旧显得有些心虚,难以真正面对。 “所以我......我......我愿意接受刘使君的意见,以我的死,来换取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让他们从今以后,不必再颠沛流离,饱受饥荒、灾异之苦。” “你......你竟然......” 张饶一脸的不敢置信,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扪心自问,自己没有管亥这般胸怀,更不愿意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管兄,你莫要被那刘铄的花言巧语骗去。” “咱们一旦选择自杀,而他却不履行诺言,为之奈何?难不成我等还能死而复活,来监督刘铄履行诺言?” 管亥深吸口气,淡然言道:“刘使君已经在我面前发过毒誓,只要咱们引颈自戮,他必保证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 “扯淡!” 张饶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凭什么咱们要相信他的毒誓,而他却不会相信咱们的毒誓,我张饶也愿意发毒誓,只要能解决百万黄巾的生计,此生决不造反。” “可是......” 话锋一转,张饶狞声叱问:“如此这般,刘铄可能相信?” 管亥脑子一懵:“这......” 即便是他,也清楚明白,刘铄不可能相信二人的誓言,如此一来,自己凭什么相信刘铄的誓言呢? 张饶眼瞅着管亥面有惑色,立刻添了一把火道:“管兄,事情绝没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刘铄此人阴险狡诈,必不足信。” 管亥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张兄,你说得不无道理,不过刘铄在东郡的确接收了数十万黑山军乡民,而且又给房子,又给田,这同样是事实。” “扯淡!” 张饶再次怼了回去:“这不过是谣言而已,不足信,必不足信。” 管亥吐口气,略一思忖:“这样如何,咱们派人去东郡暗访,若是属实,岂不证明刘铄没有撒谎?此人的确有能力解决百万黄巾的生计。” 张饶大手一挥,狞声道:“你若想调查,便派人调查,但刘铄此人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我张饶断然不能接受!” 管亥非常理解张饶的选择,轻声道:“如此说来,张兄准备与兖州联军继续作战,对否?” 张饶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即便战至一兵一卒,也势必要撕开贼子的防线。” 管亥吐口气:“可是,这两天下来,若非刘铄留手,咱们的损失必定更重。” 此刻的张饶几近癫狂:“不过是数干骑兵,还有陷阵营而已,若是我军真正联合起来,岂能不是兖州联军的对手。” “管兄!” 张饶疾步上前,双手摁在管亥的肩膀上,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对方:“你难道忘记了刘岱?他可是死在了你的手上,那刘铄比之刘岱如何?咱们何惧之有!” 第519章 舍生取义or就是一场骗局? “这......” “管兄!你会助我一臂之力的,对吗?” 不等管亥开口质疑,便被张饶出言打断,灼灼双目凝视着管亥,那种发乎于心灵深处的渴望,让管亥实在不忍心拒绝: “恩。” 终于,管亥点了点头:“放心吧,只要张兄不愿意归顺,我管亥绝不会轻易走这条路,你若坚持到底,管某便奉陪到底。” “好!” 张饶满意地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若是能得管兄相助,何愁不能战败兖州联军,杀入兖州。” “刘铄此贼花言巧语,想要以劝降令乱我军心,最终不费吹灰之力,将我等消灭,当真是狼子野心,坏到了极点。” 张饶本以为管亥已经与他统一战线,但不曾想,话音刚落,管亥便开口补充道:“刘铄是否狼子野心,还需要印证,我会派人暗访东郡。” “管兄!” 张饶心中一凛,皱眉瞥向管亥:“你这是何意?” 管亥摇摇头,朗声道:“管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确定刘铄的为人而已。” 张饶心底升起一抹暗火:“可你不时已经答应我,要助我一臂之力吗?” 管亥倒也没有遮掩,肯定地点点头:“没错,管某会助你一臂之力,但如果张兄战死,管某会立刻引颈自戮,归顺兖州。” “啊?这......” 张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叱问管亥,但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管亥依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随口解释道:“管某此前答应过张兄,要同生共死,解决众弟兄的生计。” “如今,张兄既然不愿意归顺兖州,那么管某自然愿意助张兄一臂之力,可对这场战役,管某却不认为是刘铄的对手。” “是以......” 管亥极度平静地道:“于某而言,咱们迟早可能战死沙场,若是管某侥幸死在张兄之前,弟兄们便交给张兄统帅。” “但如果张兄死在管某之前,那么管某也绝对不会独活,在安顿好弟兄们的生计以后,便引颈自戮,随兄而去。” 张饶深知管亥重情重义,但听到这般言论,依旧气不打一处来:“管兄,你如此这般,让张某......” “唉—!” 悠悠一声长叹,张饶凝视着管亥,极其郑重地道:“管兄,你当真可以为了青州百万黄巾的生计,而舍弃自己的性命?” “你应该清楚,他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即便你因他们而死,他们未必会感激你,甚至从始至终,都不会知晓此事。” “值得吗?” 张饶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反复叱问:“为了他们,舍弃自己的性命,当真值得吗?你今年才四十岁,正值壮年啊!” 管亥何尝没有经过纠结的思想内斗,但最终还是大义占据了上风:“当年大贤良师游历天下时,管某曾于其有过一面之缘,他跟某说过一句话,某至今记忆犹新。” 张饶皱着眉,试探性问道:“何话?” 管亥眸光坚定,朗声道:“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大贤良师曾言,为了真正的黄天盛世到来,他能随时随地抛弃自己的性命,与天下百姓相比,一个人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管某虽不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但也曾是太平教徒,深信黄天盛世即将到来,韩毅口中描述的东郡,人人有田种,人人有房住,老有所依,病有所医。” 呼—! 言至于此,管亥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向往之色,极其肯定地道:“这便是大贤良师口中的黄天盛世,管某愿意效仿大贤良师,为它献出自己的性命。” 张饶长舒口气,冷冰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东郡之事全都是谣言,先等得到确切的消息,再探舍生取义不迟。” “哦对了。” 张饶转身回到上首落座,轻声道:“那句话非是出自大贤良师之口,而是孟子他老人家说的,你可别混淆了。” 管亥皱了皱眉:“孟子?” 张饶颔首:“恩,年幼时,我曾在豪族里陪过公子读书,是精舍讲席说的,我记得非常清楚,你好歹也是练过武的,难道没读过书?” 管亥尴尬地摇了摇头:“没有。” 张饶皱眉:“那你的武艺,从何而来?” 管亥淡然一笑:“跟你一样,只不过我是偷学的。” 张饶叹口气:“原来如此,像咱们这样的人,是没资格读书、练武的。” 管亥何尝不明白这一点:“放心,如果黄天盛世真的能来,人人皆可读书,皆可识字。” 张饶大手一挥:“扯淡!连大贤良师都死了,难道管兄还相信黄天盛世?” 管亥极其肯定地点点头:“恩,我信。” 张饶愈加好奇:“为何?明明它已经......” “张兄。” 不等张饶把话说完,便被管亥直接打断:“管某此生皆在追求黄天盛世,若它是假的,某此生将毫无意义,所以某宁愿相信它是真的。” 张饶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轻声道:“大贤良师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有你这样的信徒,想来应该会很高兴的。” 管亥瞥了张饶一眼:“张兄,难道你不信吗?” 张饶吐口气,如实回答:“以前信,但是现在......” 管亥何尝不知这是绝大多数太平道徒的写照,冲张饶绽出一抹淡笑:“没关系,咱们这些年的经历,很难让人再相信盛世黄天。” 张饶瞥向管亥:“是啊,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可现在,甲子早过了,但天下却愈加乱,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哼!” 张饶轻哼一声,摇了摇头:“过百万青州黄巾是如何发展起来的,管兄心里应该清楚,如此这般,谈何盛世黄天,又让我如何相信?” 管亥顿了顿,没有接话,但也没有反驳,他只是朝着张饶躬身一礼,旋即豁然转身,离开了中军大帐。 张饶没有阻拦,而是紧盯着管亥离开的背影,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黄巾起义的一幕,不知有多少坚毅如管亥的背影,但是现在,早已化为泡影。 不过...... 张饶的脑海中依旧不时浮现出当初为了盛世黄天而努力的场景,刀子砍在狗官的脖颈,一车又一车的粮食分发给百姓,那日子才真叫一个爽。 彼时的自己极其相信盛世黄天,即将到来,在那个世界里,人人平等,没有饥荒,没有瘟疫,更没有战争,没有流民。 ...... 连大贤良师都没能办到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东郡郡守刘铄,能够办到? 张饶不会相信,更不敢相信! 即便那些流言蜚语听起来是那么真实,但张饶从内心深处,始终没有真正相信过。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听到要靠牺牲自己的性命,才能换取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在骨子里认定这是一场骗局。 但是...... 管亥的初心不变,始终坚定,让张饶内心深处的柔软再次被触碰,当年的自己为了追求盛世黄天,何尝不愿意抛头颅洒热血? 怎么现在世道变迁,竟连自己心中的梦想也追之磨灭了? 尤其在跟管亥对比以后,便更显得自己道心不坚! 不知为何,端坐在上首主座的张饶,忽然生出一种淡淡的厌恶感,这厌恶感不是对旁人,而是对自己的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张饶内心深处竟对东郡生出一抹淡淡的希望,希望在黄巾军中的谣言,全都是真的,大贤良师未能实现的盛世黄天,在东郡真的实现了。 第520章 曾经小弟,如今成大哥了! “前面便是我的村子了,咱们快点。” 韩毅把手一招,带着当初从兖州出来的一些兄弟,兴奋地疾步前行。 “原来这里便是将军的村子啊?” 身旁的好兄弟好奇地望向前方村子,面上泛起一抹淡笑。 “恩。” 韩毅肯定地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一幕,轻声道:“也不知当年从青州回乡的弟兄们,现在过得如何了?” “应该不会太差吧?” 好兄弟皱了皱眉,轻声道:“沿途咱们看到的很多庄稼,长势极好,从老百姓反馈出来的情况看,应该不是谣言。” “但愿如此。” 韩毅满面带笑,充满希望。 他们疾步朝着前面的村子走去,村子虽然不大,但却很温馨,通往村子的道路有着明显修缮过的痕迹,坚实而且干净。 有从庄田里回来的百姓,肩上扛着农具,头上带着斗笠,一路欢声笑语,结伴而行,偶尔两条大黄犬跟在一旁,汪汪叫个不停。 村口那颗大槐树依旧还在,只是下面多了个茶水摊,身穿粗布的小二拎着壶水,不停给摊位上的客人斟茶。 这些客人大都衣着华贵,某些人还有马匹,就栓在大槐树下的下马桩前,他们好似在谈论着什么,可惜韩毅没听清楚。 虽说村子还是那个村子,但与印象中的村子相比,变化极大,以前毫无生气可言,但现在竟还有往来商贾。 希吁吁—! 韩毅正走着,从东北角驶来一辆两乘的马车,叮铛铛的清脆声响起,便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吆喝着: “韩家村到了,先下后上,莫要着急。” “韩家村到了,先下后上,莫要着急。” “......” 心生好奇的韩毅停下脚步,举目望去,但见茶水摊前的数人上了马车,也有两人从马车上走下来,一路直奔村子。 马车没有停留太久,拉上人以后,便朝着下一个村子的方向前行,直惊得韩毅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这是何物?为何......” “诸位是外来人吧?” 小二听到韩毅的质疑声,笑着上前,轻声询问。 韩毅皱了皱眉,如实回答:“我原本便是韩家村的,只是多年前一直离家在外,今年方才回来,准备讨生活。” 小二恍然大悟,笑了笑:“怪不得,这是公交车,官府开设的,按照路程收费,从濮阳到咱们的村子,只需要一枚大钱。” 韩毅惊诧不已:“哦?官府开设的?” 小二点点头:“没错!现在很多人都在外务工,出行会方便许多,我这个茶水摊其实就是给他们开的,赚点茶水钱而已。” “原来如此。” 韩毅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敢问老乡,你可知韩雄否?” 小二飞快点头:“韩雄吗,当然认识,在咱们韩家村,可是个了不得人物。” 韩毅惊诧:“哦?韩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当然。” 小二极其肯定地道:“你或许不知,此人现在外务工,手底下可管着七、八十号人呢,若不是近来有战事可能发生,你都找不到人家的影儿。” “七、八十号人?” 韩毅只能呵呵了。 当初这小子在自己帐下,可是管着上百号人呢。 不过,在这个小村子里能管七、八十号人,也的确是挺了不起的,毕竟在军队与生活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 “当然!” 小二肯定地点点头:“距离这里不愿的富强县,很多房子全都是他带人修的,这才一年多而已,赚的钱便在村子里置了三十亩地,还买了个三进的院子。” 韩毅闻听此言,整个人彻底怔住了。 要知道,当初这小子可是穷得叮当响,家里别说三十亩地了,便是一亩田都没有,全都是给豪族当佃农而活,一年到头也赚不了两个钱。 记忆中的韩雄家里四处漏风,下起雨来就跟水帘洞似的,当年他的母亲便是在自家活生生被冻死的,可怜至极。 但谁曾想...... 他这才从青州回来几年啊,居然混得风生水起。 三十亩地、三进大院,若是在几年前黄巾起义之时,肯定要被起义军抄家的,妥妥的当地小豪族阶级。 “这小子......” 韩毅内心不由地五味杂陈。 当年自己的小跟屁虫,现在居然成地主豪强了,小日子过得如此舒心,若是自己当初也能回来,是不是会过得更好? “小二,你可知韩雄家,怎么走?” “简单!” 小二如实回答:“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第三个路口,左拐,然后再路过两条小巷,便到韩雄家了。” 韩毅铭记于心,把手一拱:“多谢小二。” 小二淡笑:“快去吧,现在庠序放学了,他可能还在家里。” 韩毅惊诧不已:“村子里有庠序?” 小二点点头:“当然有,还配有经师呢。” 韩毅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这尼玛! 变化得未免也太大了吧? 韩毅内心掀起了万丈惊涛,但面上却尽可能保持镇定,再次朝着小二拱手抱拳,便径直走进村子,直奔韩雄家去。 走到跟前时,韩毅内心的惊骇更盛,青砖白瓦,高门大户,二层的阁楼,格外引人注目,这哪里是“家”,简直就是“府”。 韩毅抬眸望向这座宅子,忍不住羡慕起来:“这小子......” 身旁的兄弟同样愣住了:“哇!将军,这应该算是豪族了吧?” 韩毅吐口气,轻声道:“或许,算是吧,去,上前叩门。” 身旁弟兄颔首点头:“诺。” 旋即。 径直上前,轻叩大门。 笃!笃!笃! 片刻后,大门展开,从里面转出个年轻身影,不由蹙眉:“敢问,阁下是......” 韩毅立刻上前,朗声言道:“在下韩毅,乃是你家家主韩雄的旧友。” 年轻身影立刻恭敬起来:“阁下在此稍后,在下立刻通禀。” 韩毅颔首点头:“有劳。” 没过多久。 大门悠悠展开,一个爽朗的笑声传出,便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疾步赶来,满面堆笑,隔着老远便拱手相迎: “司马!您怎么来了?哈哈哈。” “阿雄,你小子......” 韩毅疾步上前,朗声言道:“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若非亲眼所言,我韩毅绝不敢相信。” “司马说得哪里话。” 韩雄紧握着韩毅的手,难掩激动的心情:“若非赶上了好时候,凭我的本事,怎么可能挣得下这么大的家业。” “司马。” 韩雄凝视着对方,试探性问道:“您从青州回来了?据说青州黄巾准备入侵兖州,目前战况如何,您可知晓?” “略知一二。” 韩毅长舒口气,随口应付道。 “走。” 韩雄忙不迭摆手做请状:“咱们回屋详聊,正好在下有些问题,想要咨询司马。” 韩毅倒也没有拒绝,颔首淡笑:“也好,我也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你。” 韩雄满面堆笑:“好好好,我安排下人摆酒,咱们哥俩好生聊个痛快。” 韩毅恩的一声点点头:“成!赶了这么久的路,我也的确有些累了。” 韩雄大喜,牵着韩毅的手,便往回走,同时大声呼喊:“阿岚,快安排酒宴,我要与司马把酒言欢,喝他个不醉不休。” 韩毅瞥向不远处的窈窕女子,惊诧不已:“好小子,娶了个好婆娘。” 韩雄嘿嘿一声笑:“村里三老的孙女,这些年工程上的事情,多亏了岳丈提携,否则也不可能挣下这么大的家业。” “厉害!着实厉害。” “在司马面前,雄岂敢托大。” “最近这些年东郡变化的确很大。” “是啊,全都亏了刘郡守,否则我等这辈子翻不起身来。” “哦?能跟我说说这些年东郡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司马想听什么,雄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甚好!” “......” 第521章 百万人口要修多少房子,这笔买… “司马或许不知,官府开垦出来的田亩,是没有田租的,只要有兖州的户籍,便可报名承包,很多黑山军乡民便是如此,一家承包二十亩左右。” “唉,我这三十亩土地买到手太后悔了,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佃农,甚至一些真正的豪强都在降田租找佃农。” “......” “安置性住房虽然相对差点,但也全都是新房子,而且售价比较低,只需要辛苦耕种十余年,便可还清贷款。” “不得不承认,刘郡守是真心实意在为百姓谋福,否则谁愿意管那些流民?试问天下又有哪个诸侯,能如刘郡守一般仁义?” “......” “孩子是必须要上学的,要不呆在家里做什么?现在庠序里是教算数的,若是学会后,将来做生意,全都用得着。” “您或许不知,现在在外面做生意,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每个月都要给匠人发钱,还专门找了个懂算术的人管账。” “......” “县里面有医馆,若是生病了,便去县里就医,现在村子里还没有医匠,不过听官府说,将来村子要合并,五百户以上的村子,要配村医哩。” “听说现在学出来的医匠,全都是朝廷的太医王阳的徒弟,县里医馆配有五六个医匠,开药方、抓药,全都可以办妥。” “至于去县里倒也方便,公交车大概一刻钟一趟,只要能卡住时辰,肯定能赶得上,若是遇到着急的事情,租个马车更快。” “......” 深夜。 韩家后院,卧房中,一灯如豆。 韩毅听到最近这些年的变化,内心无比激动,忍不住万干感慨:“现在的东郡,真正是人人有田种,家家有房住,而且病有所医,幼有所教啊。” “没错!” 韩雄肯定地点点头,继续道:“司马,您从青州回来就对了,咱们此前追求的黄天盛世是什么?东郡便是黄天盛世,只要您肯回来,凭您的本事,肯定能有一番建树。” “去年陈留被刘郡守占领,今年又融资了数十万石粮草,若不是遭遇战争,很多人都回家想要秋收,我怎么可能闲下来?” 韩毅唇角微扬起个弧度:“你是在外面包工程的,陈留距离这么远,怎么可能影响到你?” 韩雄呷口酒,继续道:“当然能影响到!我手下的弟兄们,可全都是东郡人。” “这又如何?” “既然是东郡人,万一青州军打进来,自然要提前收割,否则肯定会被黄巾祸害了。” “......” “司马莫要介意。” 韩雄忽然感觉言语有失,赶忙赔笑道:“您在黄巾军中呆过,自然清楚,一旦军队真的打进来,当真如同蝗虫过境,颗粒无收。” “现在各县县令全都处于战备状态,一旦消息从前线传回来,他们会在第一时间下令村民收秋,甚至连预案都准备好了。” 韩毅岂能不知黄巾的德行,说到底,他们就是一群饿疯了的人,一旦遇到庄稼地,甚至连根都会拔掉,绝不会留下半粒粮食。 现在的韩雄之所以会如此防备青州黄巾,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已经将青州黄巾当成了强盗对待,而不再是此前可怜的百姓。 韩毅倒也不怪韩雄忘本,扪心自问,自己若是东郡的百姓,也不愿意自己辛苦一年的耕作成果,最终被别人强取豪夺。 “哦对了,司马。” 韩雄忽然响起了什么事情,试探性道:“兄弟我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毅淡笑,呷口酒:“有何话,直言即可,咱们兄弟,别跟我见外。” 韩雄嘿嘿一声笑:“既如此,那兄弟我便问了,青州黄巾当真有百万之众?” 韩毅肯定地点点头:“恩,不过是军民合计,若是作战部队,肯定没有那么多。” 韩雄皱着眉,急忙询问:“那战况如何?听说你们连刘岱都消灭,可有此事?” 韩毅没有否认:“恩,的确诛杀了刘岱,不过现在是刘使君主事,他是兖州牧了。” “啥?” 韩雄惊诧不已,瞪大了眼睛:“刘......使君?” 韩毅点点头:“没错,应该是的。” 呼—! 韩雄长舒口气,面上的愁容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淡笑:“若是刘郡守,啊不,刘使君在主事,那我便放心了。” 韩毅反问:“兄弟这是何意?” 韩雄随口解释道:“嘿嘿,司马,别怪兄弟说话不好听,刘使君虽然不谙勇武,但他却是被上天拣选之人。” 韩毅愈加愣了:“被上天拣选之人?” 韩雄点点头:“没错!据说,刘使君左臂上有三十六颗痣,乃是比高祖爷腿上的七十二颗痣,品质还要高的三十六天罡痣。” “他的脚底板有十二颗痣,左脚六颗痣,右脚六颗痣,乃是与光武帝刘秀一样的六丁神六甲神,时刻保护他的安全。” 韩毅惊诧不已:“真的假的?” 韩雄摇摇头:“我没亲眼见过,不知真假,但发生在刘使君身上的事情,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一切吗?讨董之战,十万黄巾围城,还有匈奴南侵。” “这一桩桩一件件战事,哪个不是凶多吉少?若是寻常人,面对如此状况,估摸着只有等死的份儿。” “可刘使君呢?” 韩雄佩服的是五体投地:“不仅战败了董卓,而且战败了十万黄巾,吸纳了数十万乡民,甚至连万余南匈奴都战败了。” “哦对了。” 言至于此,韩雄猛然响起,提醒道:“现在的百万青州黄巾入侵兖州,司马仔细想想,自从刘使君主政以后,有没有什么不同?” 嘶—! 韩毅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 不得不承认。 自从韩毅主政以后,百万青州黄巾进攻兖州联军,便颇受阻碍,别说正常行军打仗了,甚至连一个好觉都睡不上。 与之相比,杀刘岱实在是太容易了,一波死士冲过去吸收伤害,然后集中精锐力量强攻防线,破开口子,趁势突袭即可。 两者虽然全都是主政者,但难易程度,可想而知,面对刘铄时,他们有种发挥不出力量的感觉,彷佛被人钳住了手脚似的。 难不成...... 这当真是天命? 韩毅皱着眉,思忖良久,始终不敢相信这个答案,但自己碰到的事情,却又逼得他不得不信,这滋味当真难受。 见韩毅愁思良久,韩雄试探性询问道:“司马,您莫非还没有离开青州黄巾,是吗?” 韩毅顿了顿,终究还是点点头:“恩,暂时没有离开。” 韩雄吓了一跳:“那您此番前来......” 韩毅轻声道:“实不相瞒,刘使君对我等下达了劝降令,说只要缴械投降,便既往不咎,而且会以兖州之基,吸纳百万青州黄巾。” “我此次返回东郡,便是要瞧瞧东郡百姓的生活,是否如传言一般。” “啊?竟有此事?” 韩雄顿时一愣,满目骇然。 “恩。” 韩毅肯定地点点头。 “那不知......” 韩雄试探性问道:“司马以为如何?” 韩毅淡笑,如实回答:“东郡百姓的生活,的确出乎意料,比之谣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韩雄顿时来劲儿了,举酒相邀,急忙询问:“那青州百万黄巾,会投降刘使君吗?” “这个......” 韩毅尴尬地摇了摇头:“我只会如实禀告,至于渠帅如何决定,我也不知,不过从渠帅的态度上看,应该不成问题。” “太好了。” 韩雄兴奋得恨不得跳起来:“若当真如此,实乃青州百姓之福,更是我兖州百姓之福啊,我韩雄也能跟着沾沾光。” “哈哈哈哈!” 百万人口要修多少房子? 这是多大的工程啊? 赚大发了~~~~ 第522章 好个青州黄巾,跟老子玩明修栈… 青州、兖州边界。 兖州联军大营。 刘铄军营,中军大帐。 刘铄负手立在沙盘前,双目炯炯盯着上面犬牙交错的势力,尤其望着茫茫一片的蓝色敌军小旗帜,即便是刘铄本人,也不由地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 “幸亏青州黄巾装备不足,而且尽皆流民组成,否则如此兵力,即便我军再怎么善战,想要将其战败,恐怕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是啊!” 一旁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同样感慨万干:“虽然青州黄巾是一群乌合之众,但兵力上的优势,足以弥补装备、训练上的不足,我军绝对不可轻敌。” “这是最后一天了。”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抬眸望向刘铄:“主公,咱们必须要做好青州黄巾不投降的准备,否则战端乍起,怕是不好收拾局面。” “公台放心。” 刘铄极其郑重地道:“我已经派人传令各营,让他们时刻做好迎战的准备,如果青州黄巾当真突然发难,咱们也能争取一定的反应时间。” “如此甚好。” 陈宫暗松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虽说应邵的确提出了一个颇为致命的问题,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要求怕是没人会答应。” “毕竟,现在的黄巾已经不能与张角时期的黄巾比拟,彼时的黄巾信仰坚定,甘愿为了黄天盛世而牺牲性命。” “但是现在......” 陈宫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他们是为了活命,才再次以黄天的名义聚集,想要让管亥、张饶为百万青州黄巾牺牲性命,难于登天。” 刘铄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公台,咱们现在只有狠一点,这支兵马才能放心掌控,否则将来必成尾大不掉之势,愈发难以控制。” 连历史上的曹操,都没有真正掌控这支军队,刘铄扪心自问,论心计,自己不是曹操的对手,只能采取最保守的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是啊。”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所以不管怎样,这条路必须要走,即便需要经历两次战役,也必须要坚定地走完。” “恩。” 刘铄态度坚定,不改初心:“但咱们只需要诛杀张饶、管亥即可,其余人尽可能以招降为主,不必赶尽杀绝。” 陈宫盯着沙盘,脑海中不断构思相应策略:“若说万军丛中斩上将首级,估摸着非得许褚、典韦二位将军不可。” “主公,您......” “不必管我!” 刘铄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脚在我身上长着,若是战局不利,我随时可以走,何况有前车之鉴在前,我必不会恣意妄为,公台放心便是。” 陈宫暗松口气:“如此甚好。” “报—!” 话音刚落,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身穿锦衣华服,却是袒露着胸膛,手里拎着个酒葫芦,神态始终逍遥。 “奉孝?”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你怎么有空来前线,不是让你陪着文若吗?他那里的进度如何?” “主公放心。” 郭嘉揖了一揖,直言道:“文若已经把毛玠、羊衜等人调往州牧府帮忙了,而且万潜等人极其配合,事情进展颇为顺利。” “而且各郡国同样派人赶往了州牧府,与文若对接案牍审查等事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再有二十天,便可完成各郡岗位责任制初版。” “甚好。” 闻听此言,刘铄暗松口气:“所以,奉孝此来,是有别的事情?” 郭嘉倒也没有卖关子,直言道:“主公英明,属下此番前来,是打探到最近有很多黄巾,潜入了东郡,在打探相关事宜。” 刘铄神色极其镇定:“恩,这是我答应过的,让青州黄巾派人去东郡随意调查,以便坚定他们归顺兖州的决心。” “主公心意,属下自然明白。”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皱了皱眉,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潜入东郡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调查人数。” “属下以为,青州黄巾一定包藏祸心,极有可能想要借此机会,渗透进来一支兵马,以配合接下来的作战。” “哦?” 刘铄惊诧不已:“竟有此事?” 郭嘉从怀中摸出几封信笺,递给刘铄:“主公且过目,聊城各村落近两天潜入了大概三百余人,荏平附近潜入了约莫两百余人。” “而且根据可靠情报,他们尽皆携带兵器,乃是军中健卒,一旦主公与青州黄巾决战,他们势必会绕后突袭。” 始终盯着沙盘的陈宫,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惊出一身冷汗:“好一个青州黄巾,居然跟咱们玩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幸亏有奉孝在,否则对方这一招,的确会让我等陷入被动。” “主公您瞧。” 陈宫指向沙盘,以木棍来做演示:“我军大营在此,粮草囤积于此,一旦双方展开决战,凭我军的兵力,势必难以抽调出多余人手,严防侧翼。” “而青州黄巾的这支侧翼小队,仅仅两县潜入者便多达五、六百人,真实潜入者只怕会更多,若是贼子有两干兵马,势必影响我军侧翼安全。” 刘铄虽然不谙军事,但经过诸多战斗,也算是耳濡目染,有了一定的判断力,经过陈宫的分析以后,对于战局的理解更加深刻。 即便是他本人,也不得不承认,青州黄巾的这一招侧翼捅刀子,来得的确是比较凶狠,一旦真的被其得逞,不仅侧翼不保,甚至会影响粮道安全。 毕竟,济水作为兖州的大动脉,乃是运送粮草的主要通道,一旦侧翼不保,那么这条运送粮食的线路,便不能再使用了。 如此一来,运送粮草的成本,必然会大幅度的增加,前线十余万人的口粮啊,一旦断了供给,轻则影响士气,重则发生哗变。 刘铄素来是悲观主义者,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率先想到最悲惨的结局,而这样的结局,是刘铄绝对不愿意承受的。 “奉孝。” 没有丝毫犹豫,刘铄直接询问道:“你可有何意见?”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最简单的办法,主公派一支骑兵,携带命令而去,一日之内,这数百人必定伏诛,但其余未能查清的隐匿者,依旧是个祸患。” 刘铄吐口气,再次询问:“还有更彻底一些的办法吗?” 郭嘉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派出一支兵马在侧翼提防即可,待其动手之日,将其一网打尽,这是最有效最彻底的办法。” “不过......” 话锋一转,郭嘉皱眉言道:“主公目前也正是缺兵少将之时,不论抽调何人提防侧翼,必定有损于正面战场。” 陈宫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既然青州黄巾派人潜入东郡,准备偷袭侧翼,证明他们没有投降之意,决心死战到底。” “如此一来,正面战场必然会面临严重的压力,抽调哪一支兵马,都不太合适,正面若是被击溃,那么侧翼打得再好,也没有任何用处。” “没错。” 郭嘉深吸口气,深以为然地道:“公台言之有理,所以属下建议,咱们从众诸侯中抽调一支兵马,暗中提防侧翼进攻。” 陈宫皱着眉:“办法倒是不错,但派何人合适呢?” 刘铄的目光落在兖州军营之上,极其郑重地道:“让鲍信派于禁去,此人深谙兵法,腹有良谋,必可阻击青州黄巾的侧翼进攻。” 陈宫惊诧:“于禁?” 刘铄点点头:“没错,正是此人。” 第523章 个人荣辱得失,比之青州黄巾性… 于禁。 泰山郡钜平县人。 历史上的他,先属鲍信,后属曹操,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敢于攻击不守军纪的青州兵,为了维护军法不惜杀掉自己的故友,受到曹操称赞“胜过古代名将”。 于禁带军严肃庄重,战斗中所缴获的财物从不私藏,因此深得曹操器重,是曹操所有的将领中唯一的假节钺之人,后世将于禁称为曹魏“五子良将”之一。 或许,现在的于禁还没有展现出他超强的能力,但刘铄却是心知肚明,而且已经盯上了于禁,只要进入自己的人事体系内,要不了多久,便可获得提拔。 为了不引起众人怀疑,刘铄随口解释道:“刘岱引兵与青州黄巾作战时,鲍信的队伍之所以可以全身而退,皆是因为此人统兵有方。” “区区数干黄巾贼寇而已,想必奈他不得,何况他的驻扎地正在侧翼,即便现在调兵过去协防,也不会引起贼寇怀疑。”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能够在那种状况下全身而退,足以证明于禁的能力,若是由他出战,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我相信主公的识人之能,而且据我所知,此人也的确是鲍信帐下的头号猛将,想来实力确实不俗。” 见无人反对,刘铄招呼一声:“来人。” 从帐外转入个士卒:“主公。” 刘铄吩咐道:“你速速派人传令鲍信,让他派于禁前往临邑附近驻军,以防青州黄巾偷袭我军侧翼。” 士卒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大帐。 刘铄长舒口气,细眉微蹙,若有所思:“公台。” 陈宫揖了一揖:“在。” 刘铄吩咐道:“速速传令下去,密切关注青州黄巾的动向,尤其是作战部队,旦有消息,立刻上报,不得有误。” 陈宫颔首,铿锵回应:“主公放心,属下从来没有相信过青州黄巾会投降,我军一直是处在战备状态,保证不会放松警惕。” “甚好!” 有这样的属下辅佐,何愁不能横扫天下。 刘铄长舒了口气:“青州黄巾既然不知好歹,那咱们就得让他明白,与我军为敌,会是怎样的下场。” “来人。” “在。” “传令各路诸侯,中军大帐议政,我要安排战事。” “诺。” ****** 青州黄巾大营。 中军大帐。 管亥掀帘而入,疾步走上前来,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气呼呼道:“张兄,你派人潜入东郡,到底意欲何为?” 面对管亥的叱问,张饶显得极其淡定,明显已经预料到管亥会来叱问,他缓缓起身,绕过长案,转入帐中,轻声道: “管兄莫要生气,既然我等不准备投降,自然要对接下来的战事做些准备,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咱们绝不能浪费这时间。” 管亥显然已经猜到了张饶的意图,但当听到张饶承认的这一瞬,他依旧忍不住愤怒起来,俩眼珠子瞪如铜铃,冷声喝道: “张兄,刘使君对我等不设防,是相信我等,你怎么可能......” “管兄!” 不等管亥把话说完,便被张饶直接打断:“你莫要忘记了,咱们现在与汉军是敌对阵营,就是要不择手段,才能破开敌军防线,否则要死多少人,你知道吗?” 管亥眉头紧攒,眉宇之间,怒气飞扬:“可你也不能如此卑鄙!” 张饶直接怼了回去:“什么是卑鄙?战场之上,便是不择手段,我不会因为此事,便白白牺牲众将士的性命。” “如果你认为以保全自家将士性命为目的,也算是卑鄙的话。” “那么好......” 张饶声嘶力竭,愤怒喝道:“我张饶便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不配与你这性情高洁之人,称兄道弟,你大可去汉军告密,我张饶绝不阻拦。” 管亥气得简直不该如何是好,只能尴尬回应:“张兄,你明白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咱们这样做。” “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张饶双眸如剑,死死盯着管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实在是卑鄙无耻,对吗?汉军让我等派人暗访,但我却趁此机会,潜入兵马,准备偷袭对方侧翼。” “没错!” 张饶肯定地点点头:“我承认此举的确卑鄙无耻,但为了众将士的性命,我愿意背负如此骂名,卑鄙也好,无耻也罢,我张饶认了!” “......” 管亥顿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停顿良久,张饶吐口气,态度立刻软下来,柔声道:“管兄,汉军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刘岱与刘铄不同,他的骑兵、陷阵营,尽皆精锐。” “既然要战,在明知不敌的状况下,耍点手段,又有何妨?我承认此举有些卑劣,但与众将士的性命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咱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若是能撕开兖州联军的防线,便可趁势杀进去,从今以后,兖州便是你我兄弟二人的了,这不比归顺刘铄要好得多?” “届时!” 张饶眼神骤亮,闪烁着淡淡的贪婪:“咱们兄弟带着百万青州黄巾,坐拥整个兖州要地,北上可击袁绍,南下可灭袁术,黄天盛世必从你我弟兄二人手上建立。” “如此,也算是对得起大贤良师......” “行了!” 不等张饶把话说完,便被管亥直接摆手打断:“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再管,也绝不干涉,但兄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刘使君没那么容易诓骗。” 张饶面上浮出一抹淡笑,轻声道:“放心吧,如果刘铄当真察觉到了这支兵马,势必要派人提防侧翼。” “不管他是派徐晃也好,亦或者是陷阵营也罢,只要抽调离开,对于我军正面而言,倒也算是缓解了压力。” “可惜......” 长舒口气,张饶神色略显遗憾地道:“若是济北南侧是丘陵地区,没办法派兵渗透进去,否则我还会派人潜入,逼他们抽调兵马提防。” 管亥心知张饶已经下定决心,便也不再赘言,只是提醒道:“张兄,兄弟我还是那句话,莫要把刘铄当作刘岱。” “放心。” 张饶颔首点头:“我明白的。” 管亥拱手:“既如此,管某暂且告退了。” “且慢。” 张饶摆手打断,举步向前。 “不知张兄,还有何事?” 管亥停下脚步,转回身来,拱手抱拳。 “你的人从东郡回来了吗?” 虽说张饶不愿意舍弃自己的性命,但对于东郡的情况,他同样非常关心。 “没有。” 管亥终究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若是他们有人返回,管某会在第一时间,将其带来中军大帐,汇报东郡的真实情况。” “恩。” 张饶肯定地点点头:“如此甚好!” 管亥凝视着张饶:“张兄,其实你内心深处,还是想要归顺兖州的,对吗?只是感觉刘铄的要求,有些过分。” “嗐!” 张饶摆了摆手,轻叹口气:“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既然已经决定要战,那便要全力以赴,绝对不能有半分犹疑。” 管亥知道张饶的本心不坏,只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利益,不像他对生死看得开罢了,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舍生取义呢? “行了,我走......” “报—!” 管亥正准备告辞离开时,帐外忽然响起悠悠一声传报。 张饶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渠帅,韩毅将军从东郡回来了,现正在营外等候。” 不等管亥开口,便见张饶大手一挥:“让他进来。” 士兵欠身拱手道:“诺!” 第524章 投降可以,但必须保证军队建制… 不多时,韩毅掀帘而入,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欠身拱手道:“未将韩毅,拜见二位渠帅。” 管亥恩的一声点点头,长舒口气,轻声询问:“怎么样,这一趟东郡暗访,可有收获否?东郡百姓的生活,是否如传言那般?” 张饶更是对此颇感兴趣,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浅笑道:“听说东郡百姓人人皆有田种,而且人人可以读书,可有此事否?” “恩。” 韩毅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极其郑重地道:“二位渠帅,未将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东郡百姓的生活,便是咱们一直追求的黄天盛世。” “哦?” 闻听此言,管亥惊出了表情包,诧异地道:“你且仔细说说,东郡百姓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把你见到的,全都说出来。” “诺!” 韩毅欠身拱手,铿锵应命。 旋即。 他便将东郡暗访的全部过程,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总之,事情便是这样,虽然目前具体的亩产尚未出来,但从庄稼长势来看,亩产一石五斗,肯定毫无问题。” “而且,这只是普通的农田,若是靠近水网的水田,灌溉可以保证的话,亩产达到两石,亦是极有可能。” 管亥惊诧不已,双目瞪如铜铃:“好一个东郡!好一个刘铄!才仅仅任东郡郡守一年,便有如此政绩,实在令人敬佩。” “是啊。” 韩毅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长舒口气:“但最令未将佩服的,是刘使君的土地政令,凡是有东郡户籍者,便可报名承包田亩,而且没有田租。” “渠帅应该清楚,各大豪族的土地可是有着极其高额的田租,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导致普通百姓甚至连温饱都难以解决。” “而刘使君此道政令,直接损害了各大豪族的利益,以至于现在许多豪族的土地,全部都在降田租,以寻找佃农耕种。” “据未将所知,给各大豪族耕种的佃农,绝大多数都是从河北、河内,以及青州逃难过去的,没有东郡户籍者。” “不过......” 话锋一转,韩毅深吸口气,极其郑重地道:“从今年庄稼的收成来看,他们不仅可以上缴足额的田租,而且还能有余粮。” “最为重要的是,即便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能入庠、序读书,经师是由各地县衙发放俸禄,暂时不收取任何费用。” 管亥听着极其感动,东郡百姓的生活已经满足了他内心对于黄天盛世的任何幻想,甚至不自禁眼眶有些红润: “好啊!” “真是太好了!” 管亥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忍不住交口称赞:“人人有田种,家家有余粮,而且幼有所教,病有所医,这的的确确就是黄天盛世。” “张兄!” 管亥激动不已,扭头瞥向上首的张饶:“你听到了吗?东郡百姓正在过的日子,便是咱们一直在追求的黄天盛世啊!” “大贤良师没能实现的宏伟心愿,果真在东郡实现了,而且现在,刘使君已经是兖州牧,或许要不了多久,整个兖州的百姓,全都能生活在黄天盛世之中。” “太好了!” “实在是太好了!” 然而,张饶此刻的面色却是忧虑不已,两道浓眉拧成了麻花:“张兄,你不是一直很关心东郡百姓的生活吗?” “怎么现在......” “管兄!” 不等管亥把话说完,便被张饶直接打断:“你这次派了多少人暗访东郡?” 管亥如实回答:“约莫二十人。” 张饶皱着眉,狞声道:“务必要将这二十人全部控制起来,否则明日战端一开,我军军心不稳,必败无疑。” “等会儿!” 一旁的韩毅顿时愣住了,目瞪口呆:“渠帅这是何意?咱们不是准备归顺兖州吗?怎么要将我等控制起来,而且还要打仗?” 张饶眸光一凛,冰寒般的目光落在韩毅身上:“汉军的确发了劝降令,但你可知想要归顺兖州,却是有额外条件的。” “啊?这......” 韩毅整个人彻底懵了,愣在原地,疑惑的目光落在管亥身上,见管亥点了点头,这才相信了张饶的话。 “敢问渠帅。” 韩毅壮着胆子,欠身拱手道:“不知刘使君开了什么条件?” 张饶咬着牙,狞声言道:“他要本渠帅与管兄的性命,来换取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 “啊—?” 韩毅整个人顿时懵了,如雷轰电掣般怔在原地:“这怎么......怎么......刘使君怎么会提出如此无礼的条件?” “虽然无礼,但却不无道理。” 管亥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当即解释道:“咱们这支兵马实在是太大了,足足有百万之众,即便将来收编,得兵至少二、三十万人。” “如此兵力甚至要比目前兖州全部官兵,加起来还要多出许多,试问如果你是兖州牧,可愿意掌控这样的军队?” “这......” 韩毅彻底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即便是他,也清楚其中的隐患,一旦中途有任何波折,那么单凭管亥、张饶在军中的影响力,便可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哗变。 而这一点,是任何掌权者都不愿意见到的,想要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不得不承认,诛杀张饶、管亥,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可是...... 单从个人情感上而言,韩毅也不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刻,堵上自家的两位渠帅,这样太不公平了,而且也太过绝情了。 张饶立刻言道:“兖州官兵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等,即便我等甘愿发下毒誓,也难逃以死谢罪的命运。” “既如此......” 张饶的神色忽然变得凛冽起来,说话的齿缝间,竟也有阴风荡过:“那咱们就得让刘铄明白,你的无礼要求,会带来怎样的下场。” “韩将军放心。” 当下,张饶摆手示意韩毅落座,轻声道:“我已经制定好了策略,只要明日与汉军决战获胜,咱们便可以此为由,再行与刘铄谈判。” “他既然不相信咱们,那么咱们同样不相信他,只有保证军队的建制,才能更好的监督刘铄履诺,他若当真办不到,我等照样可以反叛。” “本渠帅以为......” 张饶眸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这是咱们决心归顺兖州的核心关键,若当真连建制都没有了,那便彻底沦为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假如刘铄在吸纳了百万黄巾以后,没能如同对待东郡百姓一样,对待我等,岂不等同于失信?如此,我等为之奈何?” “是以!” 张饶极其坚定地道:“投降可以,但咱们务必要保证军队建制的完整,这是咱们最后的底线,绝对不能突破。” 韩毅显然已经被张饶动摇了决心,缓缓点头道:“渠帅言之有理,刘使君提出来的条件,咱们绝对不能答应。” 张饶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韩将军,与你一同暗访东郡之人,便交由你,将其控制起来,待明日决战以后,再行释放。” 韩毅扭头瞥向管亥:“渠帅......” 管亥顿了顿,肯定地点点头:“便按照张兄的意思办。” 韩毅欠身拱手:“诺。” 张饶大喜,当即朗声道:“意见既然已经达成一致,那便擂鼓聚将,由本渠帅来安排明日的决战吧。” 管亥站起身来,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眸光坚定地道:“不急,且等我从兖州大营回来后,再行安排不迟。” 张饶皱着眉:“管兄,没有必要吧?” 管亥摆手:“有!放心吧,交给我便是。” 张饶吐口气,轻声道:“既如此,兖州大营那里,便交给你了。” 第525章 顺便提醒使君一句,刘岱是我杀… 兖州大营。 中军,大帐。 此刻的刘铄正负手立在沙盘前,仔细聆听陈宫的战略战术安排:“所以,除了正面战场以外,侧翼的安全极其重要。” 济北相鲍信捏着颌下一缕胡须,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军师放心便是,在接到刘使君的命令后,在下已经派于禁率领精兵一干,赶往侧翼。” “一干兵马?” 鲁国相陆帧皱了皱眉,对此表示怀疑:“允诚,这些兵马足够吗?虽说目前探查的情报,青州黄巾只有五、六百人,但实际多少兵马,犹未可知。” “侧翼涉及到我军粮道的安全,绝不容有失,否则济水这条粮道断了,我军粮草转运必然受阻,极有可能会因此断粮。” “是啊!” 又有应邵捏着颌下一缕胡须,皱眉言道:“只派一干兵马负责侧翼安全,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允诚。” 应邵虽然是个内奸,但也是有底线的:“我劝你还是要多派一些兵马,至少保证有两干精锐,这样更加安全。” “虽说正面战场缺兵少将,但多一干兵马不多,少一干兵马不少,你不必为正面战场的兵力而忧心,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 济北国的防线若真的被百万青州黄巾撕开了,那么应邵的泰山郡同样会遭受劫掠,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对于应邵而言,真正有利的局势,便是与青州黄巾展开持久性的鏖战,给袁绍争取时间的同时,兖州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 然而...... 鲍信则是拍着胸膛保证道:“尔等放心便是,于禁乃是我部大将,精通兵法,腹有良谋,他虽然只带着一干兵马,但应对三、五干黄巾,绰绰有余。” 陆帧摸着齿彘,轻声道:“话虽如此,但是允诚,你这样安排的确有些太过凶险,不如再调一干兵马,两干兵马的话,应该足够应付了。” “不必!” 不等鲍信开口,便被刘铄摆手打断:“我相信允诚,一干兵马足矣,何况还有县兵相助,再调一干兵马,动静太大,容易引起怀疑。” “这......” 陆帧闻听此言,虽然担忧,但最终还是点点头:“好吧!那便依使君之见。” 泰山郡守应邵长舒口气,轻声道:“既然刘使君同意,我等自然遵照,不过万一失利,造成的后果......” 刘铄深吸口气,立刻接上话茬,朗声道:“若是于禁没能守得住侧翼,造成的后果由我一力承担,保证不会因此断粮。” 应邵面上浮出一抹淡淡的阴鸷,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东郡、陈留募集了上百万石粮草,倒是足够咱们作战一年有余了。” “应兄,你......” “允诚。” 不等鲍信开口,便被刘铄出言打断,随即摇头示意其不必赘言:“我相信你,同样相信于禁,于禁能办到的事情,某些人的确办不到。” 鲍信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当即表示道:“如果于禁不能拦住侧翼的青州黄巾,便请刘使君斩某首级。” “而且,联军作战所需粮草,我鲍信自会筹集,绝不会因此耽误了大军作战,这一点还请诸位放心,我鲍信言出必行。” 此言一出,满帐诸侯尽皆闭嘴,不再赘言。 足足沉寂了良久。 忽然,帐外响起悠悠一声传报,打破了当下诡异的寂静: “报—!” 刘铄抬眸望去。 但见,帘帐起,从外面转入个士兵,欠身拱手道:“主公,青州黄巾渠帅管亥正在辕门外恭候,请求谒见。” “哦?” 刘铄满目骇然,即便是他本人,也没有想到,管亥居然如约前来:“真没想到,管亥竟然真的会来,此人信守承诺,令人敬佩呐。” “是啊。” 鲍信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捻须言道:“明明已经做好了决战的准备,居然还敢前来拜营,若非信守承诺,焉能如此。” 当下,刘铄大手一挥:“让他进来吧。” 士兵欠身拱手:“诺。”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了大帐。 此刻,应邵欠身拱手,劝谏道:“刘使君,既然青州黄巾已经准备决战,而管亥却又在此刻前来拜营,咱们何不趁此机会,将其一举拿下?” “如此一来,青州黄巾未战便折了一个渠帅,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必有极大的影响,而对于我军而言,有百益而无一害。” 刘铄只能呵呵了。 果然。 卑鄙无耻的人,才能想出卑鄙无耻的计谋。 应邵此言虽然冠冕堂皇,而且听起来也算有些道理,但他却是在第一时间,识破了对方的诡计。 刘铄一旦按照应邵的意见,斩杀了管亥,那么势必令青州黄巾空前团结,发誓要为管亥报仇雪恨,如此一来,便再没有收编青州黄巾的可能了。 而青州黄巾足有百万之众,想要硬生生将这股力量击溃,势必会极大的消耗联军的力量,即便能够获胜,也必将是惨胜。 届时兖州实力大损,既不能威胁到袁绍,甚至还会引起袁术、袁绍剿灭兖州的野心,只能给兖州带来无尽的灾祸。 鲁国相陆帧捏着颌下一缕胡须:“应兄此计虽然略显卑鄙,但不得不承认,的确于我军有百益,明日大决战,胜率必将更高。” “胜率虽高,但却彻底断了收编青州黄巾的可能。” 不等其余人表示同意,刘铄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直接点出背后的隐忧:“此举势必会激怒青州黄巾,令其拼死与我军决战。” “若当真这般鏖战下去,兖州联军虽然有十余万众,只怕非得战死一半有余,甚至更多,为了杀一个管亥,而丢掉收编青州黄巾的契机,太不值当。” “不可!” 刘铄极其肯定地道:“万万不可。” 鲍信颔首点头:“使君言之有理,此举的确不妥。” 陆帧皱着眉,犹疑片刻:“刘使君思虑甚远,属下不如也。” “没错,管亥的确不能杀。” “这样打下去,必是两败俱伤。” “有道理。” “......” 应邵面上虽然镇定,但内心却是愤恨,他惊叹于刘铄的反应力,但却苦于没办法应对,只能在心里默默将刘铄的祖宗十八代,挨个招呼了一遍: “好一个刘铄,果然聪颖,竟能识破我之计策。” “该死!这小子果然难以对付,怪不得袁绍屡次折于其手。” “......” 刘铄瞥了眼应邵,内心愈加愤怒,现在虽然没办法将其诛杀,但等战役结束以后,务必要对其下手,将此獠彻底铲除。 正当刘铄暗下决心时。 帘帐起,一个熟悉的身影阔步而入,欠身拱手:“青州黄巾渠帅管亥,见过刘使君。” 见管亥如此知礼数,刘铄竟生出一丝淡淡的惜才之心:“起来吧。” 管亥这才直起身子:“多谢使君。” 刘铄倒也没有丝毫废话,直接询问道:“怎么样,尔等可想好了吗?” 管亥欠身拱手:“实在抱歉,刘使君开出的条件,恕我等断难接受,不是我等不愿意牺牲性命,为百万青州黄巾的生计考虑。” “只不过......” 话锋一转,管亥双目灼灼,凝视着刘铄:“一旦我等如此这般,若是刘使君未能履诺,我等为之奈何?” “我等一致以为,若要归顺兖州,必须建立在公平的对等关系上,我军必须要保证有完整的建制。” “若是刘使君能够履诺,我等自然全心全意遵从刘使君的号令,可若是刘使君未能履诺,我等同样可以离开兖州,再寻出路。” “若是刘使君能够答应,我等立刻率军归顺兖州,否则我等只能选择与贵军决一死战,以此捍卫我青州黄巾,最后的尊严。” 刘铄凝视着管亥,他虽然对此结果早有预料,但能听到管亥的这番言论,依旧令刘铄深感诧异。 毕竟,此言没有半分愤怒,而且有理有据,反倒是将刘铄置于被动的局面,这番话绝对不像是管亥能提出来的。 难道是张饶? 刘铄不太了解此人,毕竟史书上的记载极少,只知道他曾率领二十万黄巾从冀州返回,击败了北海相孔融。 而孔融纯粹就是个书生,读读书、写写文章尚可,但论内政、军事、兵法,实在是太过逊色,不值得一提,击败孔融还真显不出张饶有多大本事。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饶有兴致地道:“管渠帅,此议应该是由张饶提出来的,对否?” 管亥倒也没有否认,点点头:“没错,的确如此,但管某甚觉有理,因此颇为赞同。” 刘铄长舒口气,轻声道:“很好,既然尔等已经做出决定,那么咱们只能在战场上相见,我虽敬重管渠帅,但绝不会手下留情。” 管亥欠身拱手,铿锵言道:“实不相瞒,管某同样敬重刘使君,乃是真正为百姓谋福的人主,但若兵戎相见,管某依旧会全力以赴,还请刘使君小心。” 刘铄拱手还礼:“放心,我会的。” 管亥正准备转身离开时,轻声道:“顺便提醒使君一句,刘岱是我杀的。” 刘铄深吸口气,眸光一凛:“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第526章 最终决战:在下便是刘铄! 刘铄没有听出来,管亥最后一句话,到底是提醒的意思,还是威胁的意思。 如果是威胁,总感觉缺少了最为重要的杀气;可如果是提醒,却又让人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下意识想要反抗。 但不管怎么说,双方已经彻底站到了对立面,必须要通过决战,来分出胜负,最终才能真正在谈判桌上,获得各自想要的结果。 在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休想得到! 如果兖州联军作战失败,那么只能接受张饶的提议,从一个居高临下的掌控者,变成平等的合作者,时刻要提防来自青州军的反叛; 如果青州黄巾作战失败,那么便只能接受自己的提议,彻底成为刘铄帐下的兵卒,抹杀掉青州黄巾的烙印,任由刘铄对这支兵马改制、分化。 毫不客气地说,明日的一战是决定双方命运的一战,绝对不能手下留情,更不能轻敌,而是要全力以赴,打出最致命的一击。 望着管亥离开的背影,鲍信深吸口气,狞声言道:“好一个狂妄的管亥,孤身拜营便罢,竟然还敢在我大营口出狂言,简直岂有此理。” 鲁国相陆帧同样气恼,眸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意,声音冷冰冰地道:“此贼的确狂妄,不过当初一战,若非此贼引兵撕破王肱的前线,刘岱绝不可能轻易战死。” “此贼虽然狂妄,但不得不承认......” 陆帧眉头紧攒,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冷声提醒道:“此贼武艺精湛,作战勇猛,我军不得不防,否则刘岱之事,必将重演。” “放心!” 刘铄大手一挥,眸光坚定:“我非刘岱,绝不会给管亥丝毫机会。” 鲍信恩的一声点点头:“不管怎样,小心些,总是必要的。” 陆帧颔首点头:“刘使君乃是联军统帅,绝不容有失,否则军心必溃。” 刘铄朝着众人拱手抱拳:“诸位,今日便至于此,速速回营休息,以待明日决战。” 众诸侯齐齐拱手:“诺。” 旋即。 纷纷躬身倒着离开军帐,返回各自军营。 待其离开以后,陈宫捻须言道:“主公,管亥此贼实力很强,只怕便是许褚,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拿下此贼。” “属下建议......” 陈宫仔细分析了当前情况,给出意见道:“不如将许褚、典韦任务呼唤,交由许褚引兵冲阵,由典韦护卫中军。” 当初安排任务时,考虑到典韦冲阵能力极强,尤其是步战能力,堪称无敌,若是由他率领部分亲卫冲阵,效果必定绝佳。 但是现在,考虑到中军安全,陈宫自然是想在保全刘铄的前提下,再考虑引兵冲阵效果,如此才能保证不重蹈覆辙。 刘铄思忖了片刻,瞥向许褚:“仲康,你以为如何?” 许褚欠身拱手道:“主公,俺听您的,不论是典兄保护您也好,还是未将保护您也罢,我等尽皆听从调令。” “虽说亲卫军大都是典兄亲自训练出来的,由其引兵冲阵,效果最好,也最是默契,但即便是未将引兵,也绝不会逊色太多,还请主公放心。” 对此回答,刘铄极其满意:“既如此,便由你引兵冲阵,切记不可太过,待陷阵营成为青州黄巾主要目标后,再寻机会冲阵破敌。” 许褚欠身拱手道:“诺!” 刘铄吐口气:“既如此,尔等各自回营休息吧,养足精神,以备明日决战。” 许褚、陈宫齐齐拱手:“诺。” 旋即。 躬身离开中军大帐。 次日,清晨。 红彤彤的太阳跃出地平线,灿灿的朝霞滑过山丘,落在空寂的旷野上、军阵前,刺眼的光芒刺痛了刘铄的双眸。 他眯着眼,望向对面黑压压一片的青州黄巾,遮天蔽日的旌旗,随风招展,猎猎作响,卷动了黄沙,令原本肃杀的战场,多了一丝萧瑟。 待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时,刘铄看得极其真切,对方军阵中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便是久未露面的张饶。 “仲康。”刘铄招呼一声。 “在。”许褚颔首点头。 “瞧见了吗?你的目标便在那里。” “恩。” 许褚扭头望向对面黑压压一片兵马,极其郑重地点点头:“放心吧,此贼交给未将即可,任凭他百万兵卒,在未将眼里,也不过是一堆破砖烂瓦而已。” “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瞥向许褚时,绽出一抹淡笑:“仲康啊,你何以如此狂妄?对方可是足有百万兵卒,即便训练再弱,装备再差,兵力上的差距却是难以弥补。” 许褚深吸口气,朗声言道:“主公尝言,兵不在多,在于精,青州黄巾虽有百万之众,却是乌合之众,我军虽少,却尽皆虎狼锐士,何惧之有。” 刘铄非常欣赏许褚的胆气,但必要的提醒,还是要有的:“可你似乎忘记了后半句话,将不再勇,在于谋。” “你虽作战勇猛,杀伐果决,但今日之战,绝非往昔可比,双方兵力上的差距太大,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作战意图。” “我希望仲康你能多多思考如何冲杀,而非恣意胡为,横冲直撞,如此一来,暴露了作战意图,想要诛杀张饶,难于登天。” 许褚猛然惊醒,再次拱手:“主公放心,未将绝不会恣意胡为,一定会配合陷阵营冲杀,悄无声息地接近张饶。” “恩。” 刘铄满意地点点头:“我会在将台上,观看你的作战。” 许褚深吸口气:“主公放心,未将必不负厚望。” 刘铄颔首,淡然一笑:“你只要能收敛些,此役必成。” ***** 青州黄巾军阵。 黄沙飞过,迷乱了双眼。 张饶眯着眼睛,遥望着对面雄壮的队伍,忍不住万干感慨:“真不愧是刘铄,队伍果然威武雄壮,远非刘岱可比,此一战的确比我想象中艰难许多。” “管兄。” 言至于此,张饶扭头瞥向管亥,极其郑重地道:“这一战关键还要在你,务必要想尽一切办法,撕开汉军的防线。” “相信我,只要侧翼的战况传来,汉军防线必然会分崩离析,届时便是我军发起冲锋的绝佳战机,也是我军唯一的胜算。” 管亥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张兄放心,该怎么打,管某心里清楚。” 张饶满意地点点头,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如此甚好!汉军的布阵正如我等此前预料,他们一定会以陷阵营为主,强攻我军。” “我张饶便是最大的目标,只要我站在这里,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猛攻过来,这便是管兄你的机会,干万要把握住了。” 管亥握紧了手中长刀,眉目之中,荡出腾腾杀气:“张兄注意保护自己,其余事情交给管某便是,成败在此一举。” “放心!” 张饶的声音虽然平缓,但却铿锵有力,充满自信:“全军精锐皆在于此,我还真想瞧瞧,陷阵营即便再怎么善战,不过一干兵马,又能有多厉害。” “驾—!” 张饶策马走出军阵,长舒口气,轻声道:“待我先与那刘铄聊两句,给侧翼兵马争取些时间,他们突破的越快,对于咱们越是有利。” 踏!踏!踏! 策马上前了一段距离,张饶扯着嗓子呼喊道:“吾乃青州黄巾渠帅张饶是也,兖州牧刘铄何在,可敢上前搭话?” 希吁吁—! 只听得军阵中响起一声嘹亮的马鸣,一个身穿锁子甲,头戴紫金盔的威武少年,策马缓缓而出,走上前来: “在下便是刘铄。” 第527章 苍天未死,刘铄在此!决一死战… “果然是仪表堂堂。” 张饶上下仔细打量着刘铄,忍不住开口称赞,但随即话锋一转,啧啧叹息:“只可惜啊,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包裹着颗黑心。” “哼。” 面对张饶的吐槽,刘铄轻蔑地哼了一声,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到底是谁藏了颗黑心,天道自有公论。” “张渠帅此番前来与我搭话,难道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给侧翼的伏兵争取时间吗?想要借此机会,缓解正面战场的压力,不知对否?” “你!” 张饶惊诧不已,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 刘铄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声音虽然平缓,但却充满力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真当我刘铄是瞎子吗?” 张饶顿时有些慌了,眼神飘忽闪躲,犹疑不定:“你既明知本渠帅在侧翼暗藏了伏兵,缘何不派兵驰援?” “难不成......” “没错!” 不等张饶把话说完,便被刘铄出言打断:“刘某已经派了兵马,只是阁下不知道而已,如阁下这般愚昧者,世间也算是少有。” “哈哈哈哈!” 刘铄仰天哈哈一声,嘲讽意味直接拉满。 张饶皱着眉,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不可能,我一直派人盯着各部,若是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焉能逃得出我的眼睛。” 刘铄只能呵呵了,瞥了眼张饶:“对付你私藏的一些伏兵,何须大规模调动兵马?我军随便一个偏将,便可将之击溃。” “张饶!” 刘铄的声音忽然凛冽下来,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你以为你打赢刘岱一次,便能证明自己的实力了吗?” “在我大营外安插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军各路兵马,却忽视了其余大营中的偏将,他们之中同样有骁勇善战者,足以战败你部伏兵。” 张饶眉头一拧,喉头强有力地上下翻滚,狞声道:“哼!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只要不是陷阵营,其余将校,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何惧之有。” “哦?” 刘铄仔细打量着对方,尴尬地摇了摇头:“你真应该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荒谬之言,张饶彻底愣住了:“你......你这是何意?” 刘铄吐口气,冷声道:“明明一脸的败相,真不知你哪来的勇气,竟也敢在本州牧面前,狺狺狂吠,简直不自量力。” 张饶气得浑身发抖,握着缰绳的手愈发用力,彷佛恨不得把缰绳握碎似的:“刘铄匹夫,牙尖嘴利,不过十余万兵马而言,也敢在我百万大军面前叫嚣?” “哼!” 张饶眸中一片血红,眉目之中怒气飞扬:“我看你才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真正的一脸败相,理当撒泡尿好好照照。” 面对张饶的吐槽,刘铄始终神色坦然,没有半分焦急、动怒:“若论耍嘴,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懒得跟你废话,咱们真刀真枪地干一场,再坐下来谈判不迟。” 张饶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好,我倒要瞧瞧,凭你十余万兵马,如何能拦得住我百万雄兵!” “咱们战场上再见!” “求之不得。” 刘铄拱手还了一礼,旋即拨马转身,径直返回军中,眼瞅着张饶同样返回军中,他便也不再犹豫,苍啷一声,拔剑出鞘: “出阵!” 咚!咚!咚! 咚咚—! 刹那间,刘铄身后的战鼓声响起,无数臂膀腰圆的力士高举着鼓槌狠狠的敲击着战鼓,浑厚的战鼓声在整个战场上回响。 随即,炽焰令旗鲜明如火,在空中疯狂舞动,猎猎作响,各方军阵立刻应旗,全线列阵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吼声: “苍天未死,刘铄在此!” “苍天未死,刘铄在此!” “苍天未死,刘铄在此!” “......” 显然,这震天动地的声音便是冲着青州黄巾“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去的,争锋相对之意,简直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百万青州黄巾,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到嘴边的口号,硬生生熄了火,哑了炮,没有了半分气势,彷佛被刘铄按在地上摩擦一般。 “好一个刘铄,果然够狠!” 张饶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吼一声,手中宝剑怒指苍穹,声嘶力竭:“给我冲过去,诛杀刘铄,撕破汉军防线。” “杀—!” 众将士齐齐怒吼。 下一个瞬间,黄巾大军滚滚向前,汇成一片片绵绵无际的枪戟之林,前阵的黄巾力士已经铺满了整个正面,而后方的黄巾士卒还好像无穷无尽。 然而...... 与之相对的汉军则不然,他们前排士卒纷纷手持双弧盾,口中发生低沉而有力的呼喝声,步伐稳健,不急不躁,宛如一堵钢铁城墙,在徐徐向前推进。 而与此同时,徐晃率领的精骑兵则是从两侧呼啸而出,没有直接与黄巾士卒对抗,而是从两侧迂回,以箭矢袭杀为主,压制青州黄巾的进攻范围。 嗖!嗖!嗖! 漫天的一波箭矢,好似滂沱大雨一般,罩向朝着两侧屠尽的青州黄巾身上,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从巨大的黄潮中响起,缺乏盾牌保护的黄巾士卒登时便倒下一大片。 有人被射中了面门直接毙命;有人被射穿了胸膛奄奄一息;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在地上哀嚎;还有一些被射中了手臂、肩膀,却仍然拼命的向前冲锋。 但可惜...... 迎接他们的是下一波密集的箭矢袭杀,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连绵不绝,青州黄巾一批接一批地倒在冲锋的路上,面对汉军骑兵,这十数步的距离彷佛天堑一般难以逾越。 在连续骑射五、六波之后,徐晃明显发现了黄巾浪潮中的断层,后方士卒明显不如此前精锐,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 徐晃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收起长弓,换上梨花开山斧,扯着嗓子呼喊:“众将士听令,随我突阵!” 众将士齐声爆喝:“杀—!” 旋即。 乌泱泱的骑兵彷佛化作一柄猛利的钢刀,从黄巾浪潮的断层处,毫无半点花哨地插进去,将其分割成两波。 大将徐晃身先士卒,掌中梨花开山斧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面前的三个青州黄巾瞬间便如断线的风筝般,被掀起了出去。 蓬!蓬!蓬! 巨大的力量令其倒卷而出,接连撞倒了七、八个黄巾士卒,方才重重地摔在地上,如此还不算完,又接连滚了三、四圈,方才彻底停下,当场死绝。 徐晃双手持斧,左砍右劈,快如闪电,沿途所过之处,断肢残臂,四下横飞,宛如波开浪裂一般,无人能挡。 在他的率领之下,数干骑兵好似爆发出了数万,乃至数十万的战斗力,横冲直撞,铁蹄所至,矛戈盾甲无不碎裂,兵卒将校无不披靡。 方才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汉军锐士在徐晃的带领下,竟然连破黄巾军数部,徐晃更是接连斩杀黄巾十余员将校。 这可当真是...... 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呐! 徐晃一斧子抡起来,面前的青州黄巾纷纷被杀,宛如出膛的炮弹般,被扫飞出去,随即他发出猛然一声长喝: “挡我者死!” 青州黄巾不过是农耕的百姓组成,哪里见过如此神勇的猛将,一个个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变,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再战。 趁此机会! 徐晃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冲,掌中梨花开山斧随身而动,舞动如风,不停地收割着黄巾士卒廉价的性命。 “侯选!” 眼瞅着队伍已经杀进青州黄巾的心腹,徐晃深知战机已至,扯着嗓子呼喊:“你速速引兵向后突袭,务必将贼子扰乱。” 侯选铿锵应命:“诺。” 旋即。 战旗狂舞。 侯选拨马转向,一杆马槊接连飞刺,轻而易举便撕开个口子,大声呼喊道:“弟兄们,随我杀!” “杀—!” 众将士齐声嘶吼,跟着自家校尉,迅猛狂冲。 后方青州黄巾的战力不强,侯选足以应对,眼瞅着他没有丝毫滞阻,便撕开了口子,徐晃因此更加放心,当即把手一招: “弟兄们,随本将军一起,捅青州黄巾的腚眼子去。” “切记!” 徐晃的声音陡然间提升数个分贝,强调道:“优先诛杀黄巾旗手、将校,他们的首级功勋更高,诛杀五人以上,必可官升一级。” “杀—!” 众将士战意顷刻间被点燃,嘶吼声如惊雷般平地乍起,恐怖至极。 第528章 陷阵营出手,全军振奋!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直惊得黄巾阵中的张饶目瞪口呆,他回首望向后方左右两支恣意狂杀的精骑兵,内心宛如被钢针扎了一般。 对方冲杀的结点选择实在是太刁钻了,轻而易举便将本方浩浩荡荡的兵马,扯成了两半,而且其左右两支骑兵,又在喊杀声中分作两支,继续狂冲。 “该死!” 张饶暗自啐了一口,心底的怒火噌得窜到了嗓子眼里。 他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刘铄的可怕。 自己利用这三天的时间,做足了战前的准备工作,但对方同样没有闲着,否则绝不可能在第一时间,便将战术安排的如此妥当。 前方军阵主要以防御为主,而将尖刀任务交给了精骑兵,虽然这支兵马不过五、六干骑,但却刚好绕过前方善战的精锐,直插后方装备、训练、作战经验差的队伍。 避实击虚! 这便是刘铄的战略战术。 能在奠定优势的情况之下,依旧采取如此稳健的作战方略,足以证明刘铄之能,其人绝非刘岱那般鲁莽、傲慢、破绽百出。 张饶深知分化做四股的精骑兵,到底有多大的能量,一旦令其在军阵中恣意狂杀,最终必然会逐渐令战局崩溃。 这是张饶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当下,张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道:“快!命令张立、李簌引兵,围剿汉军骑兵,绝不能令其在军阵中恣意狂杀。”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随即。 土黄色的渠帅大旗在空中挥舞起来,伴随着气势磅礴的战鼓声响起,后方列阵的张立、李簌军中,二人的将旗立刻招展起来,呼应军令。 下一个瞬间,便见二人的兵马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迂回而出,直朝着后方骑兵厮杀的方向直插过去,企图以各种手段,将徐晃的骑兵限制。 青州黄巾军阵中的一幕,自然逃不过陈宫的眼睛,与刘铄一起,站在楼橹之上的他立刻拱手抱拳,朗声言道: “主公,徐晃、程银的骑兵起作用了,咱们正面同样需要施加压力,该是陷阵营发力的时候,您可以下令了。” “好!” 虽说刘铄是三军统帅,但他非常清楚,抡起军事战略指挥,自己压根上不了台面,专业的事情,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干。 若不是因为自己新任兖州牧,这样的战役他是断然不愿意来的,否则直接交给大将统帅即可,自己端坐后方,解决军需等岂不简单? 是以! 面对这种状况,刘铄总是会听从专业人事的建议,该发力的时候,绝不犹疑,不该发力的时候,也一定要压制内心的冲动。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刘铄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操起专属于陷阵营的旗帜,在空中挥舞起来,后方臂膀腰圆的力士,立刻以鼓声呼应,传达军令。 咚!咚!咚! 咚咚—! 热烈豪迈的战鼓声作起,一声声直入云霄,震响四野,传檄八方。 军阵中正在协同大军防守的高顺,听到鼓声的刹那,内心的斗志瞬间便被鼓声点燃,战意在顷刻间推向了巅峰。 明明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却要让自己压制战力,配合全军,这份憋屈,自己可以承受,但陷阵营的士卒却是窝着一肚子火。 噗—! 寒芒闪,血芒飞。 高顺手起刀落,一颗黄巾抹额的硕大头颅,瞬间冲天而起,鲜红的汁液如同喷泉一般,从其脖颈处喷射而出,溅撒四方,恐怖至极。 感受到飞溅在自己脸上的热血,高顺举起手中的寰首刀,扯着嗓子厉声呼喊:“弟兄们,依策而行,随我杀!”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陷阵营虽然只有一干勇士,但这吼声如雷,气势磅礴,刚劲奔放,令陷阵营士卒纷纷热血沸腾,战意十足。 即便是临近的友军步卒,似乎也被这恐怖的气势所震慑,他们虽然不能与陷阵营一起发力强冲,但显然已经被他们感染,连喊杀声也变得高亢起来: “杀—!” 这一声怒吼! 如惊雷,似海啸,胜山崩。 此前与黄巾一战的落败,让他们各个内心窝着一团怒火,而现在,这一团怒火随着陷阵营的嘶喊声,彻底被点燃。 似乎连与之厮杀的青州黄巾,都没有想到,汉军寻常步卒,竟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意,一个个吓得是魂飞魄散,面色激变,甚至连挥刀劈砍的动作,都迟滞了三分。 虽然,这样的震慑仅仅只能维持一瞬,但便是这一瞬间的震慑,令兖州联军的步卒宛如战神附体一般,举盾前行,战矛穿空,往来呼啸,犹如怒放的烟花,将阵前的敌人纷纷刺杀。 “彩!” 军中的鲍信眼瞅着这一幕,兴奋地忍不住称赞。 他面上遮掩不住的笑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彷佛也被众将士汹汹的战意所感染,恨不得提着寰首刀,与他们共进退,同生死。 此前,鲍信还在担心,若是没有于禁在,自己能否掌控得了大局,但是现在来看,众将士内心尽皆憋着火,他们自主作战的意识正在觉醒。 “妥了。” 鲁国相陆帧望着眼前一幕,暗暗松了口气。 此前的一战,让他不自禁生出了阴霾,总感觉这一战绝不会顺利。 但不曾想,刘铄帐下的骑兵竟是如此骁勇善战,不仅顷刻间打开了局面,而且令其后方与前方脱节,有望分而歼之。 最为重要的是,陷阵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带动了整个防线的集体奋进,这样的事情是王肱办不到的,更是刘岱办不到的。 “好......好强!” 即便是泰山郡郡守应邵,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震惊,双目瞪如铜铃,凝望着前方战场,不自禁头皮发麻。 这不是害怕导致的发麻,而是因为震惊产生的战栗,有种被撼动内心的感觉,全然跟刘岱一起作战时,有着完全不同的感觉。 虽说他早知刘铄军队的厉害,但当真正见识到以后,才明白他与刘岱之间,有着怎样难以逾越的鸿沟,两者天差地别,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若是兖州联军以如此气势战下去,即便青州黄巾有百万之众,只怕也未必能够将兖州联军的防线撕破。 如此一来,凭那些身穿精铁战甲的陷阵营士卒的作战能力,估摸着当真有机会,将张饶诛杀,从而借此机会,吸纳百万黄巾。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 正当应邵皱眉思忖时,身后忽然响起个声音: “报—!” 应邵扭头望去。 但见...... 自家传令兵从后方赶来,欠身拱手道:“主公,刘使君派人前来,正在后方,是否接见?” 应邵不由愣怔:“你说是何人所派?刘铄?” 传令兵点头,极其肯定地道:“没错,正是刘使君。” 嘶—! 应邵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攒:“刘铄现在派人来我军中,所谓何事?” 传令兵见自家主公陷入沉思,良久不言,再次拱手询问:“不知主公,是否接见?” 应邵摆了摆手,轻声道:“让他们过来吧。” 传令兵颔首:“诺。” 旋即。 豁然转身,径直离开。 不多时,一个拎着酒葫芦的逍遥男子缓步走来,朝着应邵揖了一揖:“在下刘使君帐下祭酒郭嘉,拜见应郡守。” 应邵上下打量着这位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伙,心中戒备降了三成,长舒口气道:“不知刘使君派你前来,所谓何事?” 郭嘉哂然一笑,轻声道:“其实倒也没什么,只是过来监军而已,希望应郡守切莫私下里搞什么小动作,坏了使君大计。” “否则......” 郭嘉的声音略微拖长,凑到应邵身旁,声音低沉,却充满阴鸷地道:“阁下全家的性命,只怕不保,还有你勾结袁绍的证据,必将曝光与众。” 第529章 陷阵营!全场最靓的仔,尖刀上… “你......” “嘘—!” 不等应邵开口,便被郭嘉直接打断,一沓东郡纸递到应邵面前:“你们与袁绍之间的事,我家主公早已知晓,只是一直没有动手而已。” 应邵原本不信郭嘉的一面之词,但毕竟事情属实,他也不敢太过嚣张,只能接过信笺,展开浏览。 嘶—! 应邵眼珠子上下一翻滚,顿时被扑面而来的文字,吓得倒抽一口凉气,上面记载的每一件事,都极其详细,时间、地点、人物、内容,全部一清二楚。 应邵太清楚这些内容的分量了,一旦曝光在众诸侯面前,自己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在兖州不得容身。 此时此刻,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应邵的额上翻滚落下,他已经紧张到不能自己,抬眸瞥向郭嘉时,更是心生恐惧。 面前这位身材略显消瘦,面上始终带着笑容,拎着酒葫芦咕噜噜喝酒的男人,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病态男,但却给人一种强大到难以撼动的感觉。 “怎么样?” 郭嘉呷口酒,面色极其平静地道:“这些事情可是你的亲身经历,如果你不承认,在下可以拿出更多证据。” “刘铄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应邵心知自己的七寸,已经死死地被刘铄攥在了手里,愤怒之余,却又极尽克制,不想因此害得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大概是竖碑仪式之时。” 郭嘉回忆起当初的事情,彼时的自己方才上任不久,主要能关注的人、事相对比较少,但还是从蛛丝马迹中,找到了应邵的踪迹。 郭嘉太清楚兖州内部的格局,因此对于此事极其上心,便从那时起,将应邵列为重点的关注对象。 如果不是因为战况紧急,需要应邵的这股力量,在刘铄上台后的第一件事情,肯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扫平内部的奸佞。 应邵显然便是这股力量的代表,杀他一个人,便可以震慑内部的宵小,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何乐而不为。 应邵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明明极致的愤怒,却不敢轻易对身旁的人下手,不得已之下,只能吐口气,低声询问: “给个准话吧,刘使君准备如何处置我?” “这个嘛......” 果然,跟聪明人沟通交流,便是如此简单。 郭嘉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扭头瞥向应邵时,柔声道:“关键要看应郡守在此战中的具体表现,如果能全力配合我家主公作战。” “那么......” 郭嘉面上浮出一抹淡笑:“我家主公可以保证郡守家眷的安全,而且会亲自送郡守全家离开兖州,赶往河北与袁绍团聚。” 言外之意,不战而屈人之兵,只给你保留最后一点颜面,这样可比身败名裂,最终全家死翘翘,要强上太多。 应邵瞥了眼手中的信笺,深知这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若是把其余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当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节奏。 刘铄此贼虽然年轻,但心眼实在太多,自己竟然就这样栽在了他的手上,应邵咬着牙,皱着眉,在脑海中激烈的思考,权衡利弊得失。 最终! 他肯定地点点头,长舒口气:“放心,我会全力配合刘使君的,但愿尔等也能信守承诺,莫要伤害我的家人。” 郭嘉颔首淡笑,当即保证道:“这一点还请应郡守放心,只要你部的防线没被青州黄巾攻破,连累到大军作战,你的家眷绝不会有事。” 应邵呼出一口浊气,声音不带有任何温度地道:“放心,防线一旦崩溃,我泰山郡百姓也难苟活,我应邵虽然瞧不上刘铄,但起码不会因此连累百姓。” 不管怎样,应邵也算是饱读诗书的士族出身,对自己有着起码的道德约束,他虽然支持袁绍,不代表会没有底线的妨害百姓。 当然! 刘铄之所以提前派人前来,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毕竟,这种事情向来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如此甚好。” 郭嘉简单回应一声,旋即咕噜噜灌了口酒,抬眸望向战场,长舒口气:“不过,看如今的战况,只要按部就班地打下来,估摸着青州黄巾获胜的可能不大。” 应邵深吸口气,双目炯炯地望向战场,此刻的陷阵营宛如一柄猛利的钢刀,正朝着敌军心腹之处狂冲,在其率领下,兖州联军方向稳步推进。 整个兖州联军防线,像是一个曲线平滑的突出锐角,宛如三尖刀的刀锋一般,陷阵营便是刀剑,其余防线则为刀刃。 刀尖越是锋芒,刀刃的压力便越小。 此刻,陷阵营奋勇冲杀,已然成为青州黄巾最为关注的部队,全部的精锐尽皆在围堵,却依旧阻挡不了他们的锋芒。 噗!噗!噗...... 战场中,大将李进一手持盾,一手举刀,双弧盾上镶着三、四支箭矢,数不清的箭痕,寰首刀早已在不断的劈砍中,崩了数个缺口,鲜红的汁液染满了刀身。 但饶是如此...... 李进依旧在不断格挡飞刺而来的兵刃,靠着精湛的武艺,不停收割青州黄巾士卒的性命,现在的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脚下都要多出十余具尸体。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杀—!” 李进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寰首刀,眼前的黄巾彷佛杀之不绝一般,倒下一个黄巾又有更多的黄巾涌来,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天堑般难以逾越。 距离其不远,主将高顺严防着侧翼突击的青州黄巾,他浑身浴血,大口喘着粗气,手中拎着的是一柄短枪,那是因为制式的寰首刀,已经因为杀敌太多而崩坏。 但见...... 高顺脚踏诡异步伐,手中双弧盾护住要害,接连避开数次进攻后,他瞅准机会,掌中短枪接连飞刺,幻化出无边华彩。 嗤!嗤!嗤! 短枪瞬间连出,宛如暴雨梨花,点出了不知道多少枪,总之面前的七、八个青州黄巾,或是心口、或是面门,总之尽皆要害,一击毙命。 实际上,原本应该是高顺率领全军向前突进,而由李进、关平负责左右两翼的护卫协防,但由于高顺酣战已久,这才临时换成了李进,继续引兵冲杀。 拼命关郎同样杀得极其疯狂,在这种高强度的进攻节奏下,即便是素来骁勇善战的关平,也有些支撑不住。 殷红的鲜血正透过他的盔甲汩汩涌出,但关平却丝毫未觉,只是高举着寰首刀,拼命斩杀着四周的敌人。 他狂呼怒吼,状如疯虎。 当真是拿这条性命,在与乌泱泱的青州黄巾决战,不知有多少青州黄巾惨死在他的手上,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关平承受的青州黄巾攻势,竟不逊于高顺分毫。 ...... 穿过战场的风吹动陷阵营高扬的旗帜,炽焰旗鲜明如火,它傲然的矗立着,纵使被乌泱泱的青州黄巾包围,依旧宣示着陷阵营始终难攻不破。 它是兖州联军的信心来源,不论青州黄巾如何进攻,只要它屹立不倒,兖州联军士卒的信心便不会崩塌,而且会愈演愈烈。 “弟兄们!” 李进一刀劈死个青州黄巾,双弧盾猛地一撞,三个黄巾被他轻易撞飞:“前方大纛旗下,便是黄巾渠帅张饶,随我冲,诛杀张饶!” 众将士战意愈加高亢,纷纷嘶吼怒喊起来: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冲锋之势,有进无退;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 第530章 虎痴许褚:终于轮到老子上阵了… “好一个陷阵营,果然厉害!” 眼瞅着不断突进的陷阵营,即便是济北相鲍信,也忍不住兴奋起来,交口称赞:“明明不过一干人的编制而已,但却杀出了数干人,甚至上万人的恐怖气势。” “是啊。” 身旁的谋士戴祈捏着颌下一缕胡须,深表赞同地道:“虽是有限的兵力,有限的装备,但却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现在我相信,当初安林那一战,的确是他们击溃了张邈的五万大军。” “毕竟......” 戴祈万干感慨,长舒口气:“他们可是连青州百万黄巾都不放在眼里,敢于直面贼子,拼死鏖战的真正勇士。” “没错。” 鲍信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刘使君有这般强悍的队伍,怪不得当初能够战败万余匈奴突骑,推举刘使君当兖州牧,是某此生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戴祈面上浮出一抹淡笑:“刘使君勤政爱民,在士族中颇有声望,单凭他能吸纳数十万黑山军乡民,且令他们安居乐业,便足够有资格当上兖州牧。” 鲍信吐口气,心里悬着的石头放下来大半:“现在就看文则的了,若是他能歼灭侧翼潜伏的青州黄巾,此战必大获全胜。” 戴祈极其郑重地拱了拱手:“主公放心,文则将军精通兵法,腹有良谋,麾下将士尽皆精锐,灭几个黄巾毛贼而已,必不成问题。” 鲍信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 军阵中,鲁国相陆帧原本还在担心战局的发展,是否会如当初推演的那般顺利,但现在来看,不仅与战局推演的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比预定更加顺利。 尤其是陷阵营的表现,简直亮瞎了陆帧的24k钛合金双眼:“厉害啊,果真厉害,若是军中尽皆陷阵锐士,何愁他黄巾百万?” “是啊。” 身旁主将都尉朱宸同样是万干感慨:“面对百万青州黄巾,却能接连突破,单凭这一点,就绝不仅仅是装备精良这般简单。” “陷阵营的主将高顺,一定是精通兵法布阵之人,否则这样单薄的列阵,早应该被青州黄巾撕碎了。” 陆帧瞥向朱宸,一脸的不敢置信:“哦?朱将军何以如此推断?” 朱宸长舒了口气,幽幽目光落在前方战场:“主公且看,陷阵营的布阵虽然比较简单,但兵种搭配,进攻节奏,却是非常考究。” “前方持盾的士卒主要以格挡反击为主,中后方的枪兵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限制青州黄巾发起的冲锋。” “主公莫要以为此举简单,若是对于青州黄巾的反扑掌握不准,是绝对不可能压制得如此精准,即便是末将,也难以真正办到。” “但是陷阵营士卒......” 言至于此,朱宸的面上已然泛起了淡淡的敬佩之色:“却是每个人都能精准的把握,若是没有经历过数十次的战斗,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难以想象,陷阵营主将高顺到底是如何训练出这样一支兵马的,装备可以打造出来,但作战经验却需要战火洗礼方可。” “但是,他们方才组建一年有余,即便集合了全军的精锐,但也没有经历过多少战斗,怎么可能如此精于战斗?” “不可思议!” “简直是不可思议!” 朱宸盯着最前线人仰马翻之处,缓缓摇着脑袋,一脸的不敢置信,彷佛前排的陷阵士卒,早已不是人类,而是天降神兵。 即便是陆帧本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都尉居然对陷阵营有这般高的评价,不过单从战绩上来判断,陷阵营对得起这样的评价。 曾经他们在安林埋伏,击溃了张邈的五万兵马,这一战引起了兖州士族轰动,但却没有人相信,这是他们的战绩。 可是今天! 就是现在! 陷阵营当着兖州众诸侯的面,不仅撕碎了青州黄巾的防线,而且还在不断朝着黄巾渠帅突进,如此恐怖的战力,就这样赤果果的摆在他们面前。 事实胜于雄辩! 今日之战,陷阵营之威名必将传遍整个兖州,甚至传遍整个天下,不会再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高顺从此以后,成为刘铄帐下,仅次于徐晃的存在。 ...... 联军中军。 楼橹上,刘铄遥望着战场,细眉微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虽然,陷阵营所向披靡,杀得青州黄巾节节败退,但当他亲眼见证陷阵营作战时,依旧颠覆了他对陷阵营的终极幻想。 刘铄本以为陷阵营披坚执锐,乃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步兵,战损比一定非常小,甚至应该是无伤战斗才对。 但不曾想...... 在直面青州黄巾如同潮水一般的冲锋时,依旧会有陷阵营士卒葬身在进攻的洪流之中,他们每一个都是刘铄的心头肉,每倒下一个都像是往刘铄心口插上一刀。 陈宫似乎察觉出了刘铄的心思,开口宽慰道:“主公切莫揪心,战场之上,有战损极其正常,即便是陷阵营也不例外。” “何况今日之战,给陷阵营调整战术的空间非常小,高顺难以真正发挥实力,战损比平常多些,倒也正常。” “您放心便是。” 陈宫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陷阵营每年都会选拔,全军精锐会优先补充陷阵营战损,将来的陷阵营必是一柄锋锐的钢刀。” 没错! 即便是现代的特种部队,也会有战损的指标,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只要能够及时补充,时常保持战斗力,便可锤炼出一支真正的铁血强军。 相信历史上的陷阵营,也不可能一干人从头打到尾,它一定是在不断的锤炼之中,才能真正成为一支青史留名的威武铁军。 呼—! 刘铄终于长舒口气,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公台,现在陷阵营已经完全吸引了张饶的注意力,咱们是否可以命仲康出手了?” 陈宫抬眸望向黄潮一般的战场,寻找到管亥的方位,缓缓点头:“仲康可以出战,不过要从西北方向迂回穿插而过。” “主公且看!” 言至于此,陈宫抬手指向西北方向,解释道:“西北方向的战旗相对较少,证明公明将军斩将夺旗,相对比较顺利。” “仲康若是从这里切入战场,可以更快、更安全的迂回奔向张饶,至少在两百步以后,不会引起张饶的注意。” “好!” 刘铄没有丝毫犹豫,肯定地点了点头,铿锵言道:“便依公台所言,传令下去,让仲康从西北方向切入战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张饶。” 陈宫欠身拱手:“诺。” 旋即。 他操起专属于许褚的令旗,在空中挥舞起来。 下一个瞬间,身后十余个臂膀腰圆的力士操起鼓槌,奋力地敲击着鼓面,发出一阵气势磅礴的战鼓声。 听到声音的许褚回头瞥向楼橹,望着令旗招展,他那双眈眈虎目迸发出万丈凶芒,当即把手一招,铿锵喝道: “弟兄们,这回轮到咱们出战了,陷阵营的弟兄已经吸引了黄巾大部的注意,只要咱们杀得够快,必可以最短的速度,切向张饶,将其斩杀。” “切记!” 许褚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亲卫:“我军兵力虽少,但尔等各个皆是精锐,务必要跟紧本将军,否则必将招来祸患。” 众亲卫士卒齐齐拱手:“诺。” 许褚颔首:“走!” 旋即。 亲卫军士卒跟着许褚,一路直奔西北方向,各路兵马纷纷让开条路,好让许褚能以最快的速度切入战场。 第531章 郭嘉:听我的,保证能赢! 像这样的兵力调动,虽然动作幅度比较小,但实际上很容易引起张饶的注意,只可惜,现在张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陷阵营的身上,根本顾不得左右。 因此,直到许褚引兵从西北侧防线切入战场时,始终没有引起张饶的注意,从始至终没有下达过一次命令。 许褚在切入战场的瞬间,便彷佛化作一头猛虎,青州黄巾朝他涌过来,只听得一声凄厉的虎吼声响起,许褚手持寰首刀,脚踏诡异步伐,毫无半点花哨地迎战上去。 噗!噗!噗...... 辗转腾挪之际,那群冲在最前头的青州黄巾,或是心口、或是脖颈,总之尽皆是要害处,一刀毙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许褚不愧是汉未超一流的猛将,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电光火石,不论是力量也好,速度也罢,亦或者是出手的时机,把握得堪称完美。 一步十杀,更是飒到了极点! 刘铄惊诧至极,现在的许褚明显要比一年前,对付十万黑山军围城时的许褚,厉害得多,这倒不是武艺有多少精进,而是冲阵的节奏,明显纯熟很多。 这便是作战经验带来的战力上的提升,与自身武艺强弱的关系不大,尤其面对的是不谙武艺的黄巾,抬手一刀,便可将其秒杀。 在这种情况下,丰富的冲阵经验对于战力的提升,是绝对要比自身武艺的强弱,要重要得多,证明这一年多以来,许褚、典韦的确在不断的提升中,从未荒废过。 彷佛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许褚率领的亲卫军小队,便突进了至少三、四十步的距离,比之陷阵营突进的速度,要快出一倍有余。 见此一幕,刘铄心里悬着的石头,彻底放了下来:“陷阵营突进的速度越来越慢,能否快速解决张饶,全赖仲康、公明了。” “主公放心。” 陈宫则是始终保持镇定,没有半分紧张:“从目前的态势上判断,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必可彻底扭转战局,再有一个时辰,必可大败青州黄巾。” “您与其担心仲康、公明、孝父,不如担心东北处的黄巾渠帅管亥,此人已经杀到了应邵那里,若是从此突破,我军防线必溃。” “奉孝他......” “放心!” 刘铄极其肯定地点点头,对郭嘉充满自信:“只要有奉孝在,东北处的防线肯定破不了,奉孝平时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从未让人失望。” 别说是在外部政敌的眼里,即便是在刘铄帐下的内部,众人对郭嘉的态度,都显得不太友好,毕竟很多人议政时,他在睡懒觉,成天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还特么喜欢逛窑子。 呃...... 这样的人简直只能用纨绔公子哥来形容,但明显郭嘉不是这样,他没有显赫的出身,更没有花不完的钱,但却依旧如此放荡。 若是用现代的话来形容这样行为,便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装逼货,没有富二代的命,还染了一身富二代的病。 如此这般人,又岂能讨得众人的喜欢,即便大家嘴上不说,但背地里总是会胡乱议论,甚至某些人在期待他考核不过关,随时准备嘲讽他。 可偏偏,郭嘉的责任书每次都能完成,而且大多时候的评语是优秀,不仅没有被撸下岗,反而还能时常拿点奖金,赚取足够的吃喝嫖赌钱。 最为重要的是,别人如何议论自己,郭嘉全然不在乎,而且你越是恶言相加,他反而越是猖狂,因此便有越来越多的人,瞧不上郭嘉。 显然,陈宫便是其中之一,但他表述极其含蓄,比其寻常人而言,没有那么明显的厌恶,可骨子里对于郭嘉,总是不信任的。 若非刘铄态度坚定,陈宫怕是绝不会罢休! 不得已之下,陈宫只能一揖:“既如此,那主公静候战果即可。” 刘铄长舒了口气:“恩,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 东北防线。 泰山郡守应邵处。 火红的洪流与庞大的黄潮交汇处,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两军短兵相接,丛枪乱刀,往来呼啸,军卒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一阵阵迸发,宛如怒放的烟花。 号角急鸣,战鼓通通,双方大阵被冲得阵势大乱,各级将校大吼着向前,维持着几近崩溃的阵型,有勇士上前连斩数人,而后又被乱枪刺翻在地。 摇摇欲坠的防线,好似两条巨蟒在不断纠缠,刀枪剑戟金戈相击,重击之下甚至迸出阵阵火花,每分每秒都有无数将士在沙场中殒命。 “冲上去,全都给我冲上去!” “绝不能让黄巾攻破防线,否则必有大患!” “李二狗,给我带兵冲上去,顶住!” “......” 听着应邵麾下大将在指挥战斗,郭嘉尴尬地摇了摇头,深吸口气道:“应郡守,若是照你们这般指挥,我军防线不出半个时辰,必破。” 应邵眉头紧攒,瞥向郭嘉,声音冷冰冰道:“怎么,阁下这是何意?” 郭嘉咕噜灌了口酒,抬眸望向前方:“应郡守瞧瞧这弓箭袭杀,可能遏制青州黄巾进攻?” 应邵皱着眉,盯着战线的前沿,自家的箭矢虽然能杀敌,但却难以遏制青州黄巾的进攻节奏,往往每次袭杀结束,必会迎来一次猛冲。 而在双方对阵的过程中,无差别式的箭雨袭杀,真正的意义却不是杀多少敌军,而是要打乱敌军的进攻节奏。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我军军阵不被敌军的洪流冲破,才能保证防线稳固,否则防线一旦冲破,必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应邵盯着战场前线良久,下意识咬紧了钢牙,狞声喝道:“来人。” 传令兵上前一步,欠身拱手:“主公。” 应邵厉声道:“将陈都尉给我喊来。” “啊?这......” 传令兵大吃一惊,一脸的不敢置信:“主公,现在双方正在酣战,若是引起......” 不等传令兵把话说完,便见郭嘉轻声打断:“应郡守,你若信得过在下,不妨让某试试。” 应邵瞥了眼郭嘉,吐口气:“若是你来指挥,防线破了,如何?” 郭嘉淡然一笑:“便由在下一力承担。” “好!” 应邵等的便是这句话,当即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倒要瞧瞧,刘铄帐下到底有何本事?你自与传令兵前去即可。” 郭嘉揖了一揖:“诺。” 旋即。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郭嘉很快来到个披坚执锐的莽汉面前,传令兵拱手道:“陈都尉,主公有令,命你听从这位先生的指挥。” 陈都尉扭头瞥向郭嘉,顿时一个愣怔:“你说什么?主公竟然让本将军听从此人的命令?你是不是搞错了?” 旋即。 不等传令兵开口,陈都尉便扭头瞥向后方,见应邵颔首点头,方才熄了心中的怒火,但却依旧紧咬着钢牙,显然有些不服气。 传令兵颔首:“陈都尉......” 陈都尉摆了摆手:“你自去便是,本将军会听此人号令。” 传令兵拱手:“诺,既如此,小人这便回去复命。” 待其转身离开,郭嘉打眼这么一扫,便将战场尽收眼前,旋即走到陈都尉面前,声音极致柔和地道: “陈都尉,你面对的是青州黄巾渠帅管亥,便是那个诛杀王肱,射杀刘岱的黄巾渠帅,一旦防线被迫,后果不堪设想。” “在下此来非是夺你兵权,只想助你一臂之力,只要此处防线不破,百万青州黄巾必败无疑,届时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陈都尉原本脸上的愤怒骤消,取而代之的是放松,当即拱手抱拳:“先生放心,未将必定听从号令,您让未将怎么打,未将便怎么打。” “好。” 郭嘉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开始吧,我提醒你,你来下令。” 陈都尉颔首:“诺。” 第532章 管亥惊诧,难道兖州联军换将了… 郭嘉在刘铄帐下,虽然负责的是情报体系的建设,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军事、内政等事务不通,其实相反,郭嘉同样精通军事、内政等。 只是相对于情报体系,没有人比郭嘉更适合而已,因此才将其放在这个位置,但现在遇到了战事,郭嘉照样可以顶上来。 “放箭!” 郭嘉盯着发起一波反击的青州黄巾,毫不犹豫地开口下令。 陈都尉闻言,更是立刻扯着嗓子呼喊起来:“放箭,给我放箭!” 嗖!嗖!嗖! 刹那间,成干上万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啸声,在空中越过一个完美的弧线后,随即如同滂沱大雨般罩向敌军。 正在奋勇冲杀的青州黄巾,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死亡巨浪吓懵了,许多士卒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攒射成了刺猬。 他们在倒地前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震撼着邻近同伴的心神,不仅没能对防线产生冲击,反而滞阻了后续的进攻。 “彩—!” 这一幕,看得陈都尉都忍不住称赞起来,对于身旁这个身形单薄的酒鬼,忽然产生了一丝淡淡的敬佩之情,愈加自信起来。 “注意观战。” 郭嘉则是提醒陈都尉不能分心,双眸紧盯着青州黄巾的动作,见前排的黄巾依旧汹涌,直接下令: “刺—!” “刺!” 陈都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大声呼喊出来。 下一个瞬间,盾牌兵后方的长矛手,彷佛像是上了发条一样,纷纷操起战矛,冲着青州黄巾猛地扎了出去。 正汹涌狂冲的青州黄巾俨然没有意识到对方凌厉的攻势,不少人当场被刺翻在地,溅起一片片狰狞的血花。 “进!” “进!” 瞅准时机,郭嘉再次下令。 陈都尉同样明白对方的意思,赶忙催促前军。 提着双弧盾的士卒稳步向前推进了一步,甚至连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现在都变得整齐起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弓弩手准备!” “......” “放箭!” “......” “刺!” “......” “进!” “......”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郭嘉的指挥之下,防线竟然逐渐变得稳固下来,青州黄巾的攻势虽然极其凶悍,但却每次都能被精准克制,愣是逼得对方使不出半点力气。 即便是在后方观战的应邵,也不由地被眼前一幕所震慑,心中暗赞道:“好一个郭嘉,竟然轻而易举便稳固了防线,果然厉害。” “刘铄此贼帐下一个小小的祭酒,便有如此本事,怪不得他能在东郡抵挡住袁绍的数次进攻,以前还真是小瞧他了。” “该死!” 应邵暗自啐了一口,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刘铄表现的越是强大,应邵便越是担心,但他可不是在为自己担心,而是在为袁绍担心,虽说现在袁绍的主要对手是公孙瓒,但要不了多久,必是刘铄! 如今的刘铄已经成为兖州牧,虽然在实力上,依旧不是袁绍的对手,可他一旦吸纳了青州百万黄巾,要不了多久,便可与袁绍掰掰腕子。 难道...... 这天下真的会落入刘铄手中? 虽然,这样的想法在应邵脑海中,仅仅只出现了一瞬,但就是这么一瞬,却像是烙印般,永远地镌刻在了应邵的脑海。 ....... 中军楼橹之上。 正在观战的陈宫眼瞅着郭嘉已经稳定了防线,当即暗暗松了口气,一揖作礼:“主公果然英明,奉孝没有让您失望。” 刘铄只是瞥了眼郭嘉,随即淡然言道:“公台,你别觉得奉孝平时吊儿郎当的,他只是不屑为之而已,若是他认真起来,即便是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陈宫深吸口气,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主公若是此前这般说,属下必定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奉孝的表现的确令属下惊叹。” 刘铄昂首望向茫茫一片的黄潮,听着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声:“公台,此战获胜的关键在于仲康,但仲康能否成功的关键,却在奉孝。” “啊?” 陈宫皱了皱眉:“主公,您这是何意?” 刘铄淡笑:“别急,继续观战即可,要不了多久,答案自然揭晓。” 陈宫愣怔当场:“这......好吧。” ...... 战场之上。 管亥端坐在战马上,抬手挽个刀花,击溃迎面飞来的箭矢,内心却是掀起了巨浪惊涛,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兵马正在稳步的节节败退。 对方的每一拨箭矢打过来,刚好可以压制大军冲锋的节奏,虽然杀敌数量不多,但却令他突击的节奏极度紊乱。 “杂碎!” 管亥咬紧了钢牙,心中忍不住暗道:“怎么跟打刘岱时完全不同,应邵此贼怎么像是变了个人,莫不成换了主将?” 端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管亥望去,见军中令旗的下方,果然多出一个身穿儒士袍的先生,心中顿时一凛。 难道是他? 不敢有丝毫犹豫,管亥当即铿锵下令:“弟兄们,给我顶上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开兖州联军的防线。” “韩毅!” “在。” “给我带兵冲上去,注意箭矢袭杀。” “诺!” 大将韩毅一手双弧盾,一手寰首刀,身先士卒,大声呼喊:“弟兄们,随我冲啊!撕开兖州联军防线,诛杀刘铄!”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又是一波犀利的冲杀涌向兖州联军防线,可迎接他们的,乃是漫天如同飞蝗一般的箭矢,直吓得韩毅举起双弧盾,大声呼喊: “注意箭矢!” 话音刚落,韩毅身旁便响起一阵沉闷的笃笃声,那是箭头锲入肉体的可怕声音,一个又一个的同袍接连倒下,宛如割麦一般。 一波箭矢袭杀过去,韩毅快速以余光瞥向两侧,能够站着的兄弟们,竟然已经不足原本的七成,要知道他们可全都是黄巾亲卫啊,真正的精锐力量。 “跟我冲—!” 韩毅虽然心痛,但毕竟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他知道只有撕开兖州联军的防线,才能真真为他们报仇。 因此,韩毅杀得越来越凶猛,趁着箭矢袭杀结束的空挡期,他迈开双腿,奋力地向前冲,在距离兖州联军盾阵只剩五步远时。 嗖!嗖!嗖! 染血的锋锐战矛从盾阵后方,分层刺出,吓得韩毅赶忙举起双弧盾,护住身体的要害,同时攥紧手中的寰首刀,时刻准备防守反击。 但他清楚...... 这样的距离,自己手中的寰首刀,根本使不上力气。 及至此刻,韩毅才真正感受到,自己面对的兖州联军,与此前面对的兖州联军,彷佛像是两支完全不同的队伍。 虽然,他们摆出来的阵型是一模一样的,但使用出来的效果,却是截然相反的,简直天差地别,不可同日而语。 蓬!蓬!蓬! 锋锐的战矛撞在双弧盾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 即便是韩毅本人,也不由地后退了一步,双腿摆出弓形,方才勉强支撑住这股强悍的冲击力,再瞥一眼战友,死在这波战矛飞刺的袭杀中,便多达十余人。 “冲!” “给我冲!” 身后传来管亥的呼喊声,一下子将韩毅从惊诧中拉了回来。 他内心的震怒彻底爆发开来,膝盖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掌中寰首刀同时高举,冲着前方的盾阵猛地便是一招力劈华山。 蓬! 刀锋磕在双弧盾上,发出一声巨响。 但可惜,经过这一波又一波的袭杀,能够冲到盾阵前的黄巾士卒,已经非常少了,单凭他们这些人的力量,显然撼动不了稳固的防线。 这一刀劈下来,不仅没能劈开双弧盾的防御,反而将自己的身体,暴露在了兖州联军士卒的面前,这可是个巨大的破绽呐! “不好!” 韩毅心头一凛,彷佛有数股凌厉的杀气直冲他的天灵盖而来,直令他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凉,有种被阎王爷盯上的感觉。 第533章 别急!现在该你上了,援兵稍后… 不过...... 兖州兖州联军的攻势虽然凶猛,但韩毅也绝非易于之辈,他自从黄巾起义以来,经历的杀伐战役不下百场,对于危险天生有着极致的敏感。 当数支战矛冲着他刺来的刹那,韩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借助刀劈双弧盾的反弹力量,一记后空翻,精准地躲过了战矛的袭杀。 嗖! 恰在此时,一支神箭呼啸而至,掠过双弧盾阵,径直扎向后方的长矛手,精准地命中其面门,当场被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出去。 “可恶!” 战马上的管亥眼瞅着这一幕,气得俩眼珠子差点瞪爆。 汉军的防御节奏简直堪称滴水不漏,这套与韩毅配合的破敌战法,在应对刘岱时,轻而易举便撕开个口子,但面对刘铄时,却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使不出力来。 即便是后空翻落地的韩毅,也不由地为之惊诧,因为双弧盾阵仅仅向前进了一步,要知道他们前排的空挡很足,完全可以前进两步,甚至三步。 可是...... 他们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以稳妥为主,仅仅上前一步,宛如一堵钢铁筑就的城墙,在一点点蚕食黄巾的生存空间。 管亥心里明白,对方如此这般,归根到底的目的,是要保证阵法的稳定性,只有阵法足够的稳定,防线才能绝对的稳固。 “继续冲杀,莫要停顿!” 不得已之下,管亥只能继续下令冲杀。 如果连他都破不了汉军的防线,那么青州黄巾即便兵力再多,只怕也没有人能撕破联军的防线,如此一来,等待他们的必定只有死亡。 虽然,管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既然答应了张饶,他就一定会全力以赴,哪怕因此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而...... 不论管亥如何配合韩毅冲杀盾阵,盾阵却像是钢铁一般,纹丝不动,韩毅同样竭尽全力,却始终颇不开盾阵分毫。 黄巾浪潮中的张饶明显感觉到了压力,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他额上翻滚落下,满嘴的钢牙紧咬,发出格格的磨牙声,俨然一副想要将汉军硬生生咬碎的样子。 他瞥了眼管亥负责的战区,明明已经杀到了跟前,却始终颇不开对手的防线,这完全不像是管亥的作风,因为在张饶的印象中,就没有管亥攻不破的防线。 回头! 再瞥一眼骁勇善战的陷阵营,虽然对方的进攻节奏,已经开始变慢,但他不得不承认,陷阵营依旧在稳步推进。 若是照这样打下去,估摸着自己非得从誘饵,变成真正的坐以待毙,双方现在拼的就是时间,就看谁的尖兵更胜一筹。 但是现在...... 很明显,管亥的兵马远不如陷阵营强悍。 张饶的心砰砰狂跳个不停,俨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扯着嗓子喊道:“快,继续给管亥传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凿穿汉军的防线。” 传令兵铿锵应命:“诺。” 旋即。 旌旗狂舞,战鼓通通。 听到军令的管亥部旗手,立刻挥舞旌旗应命,同时催促兵马继续冲锋:“渠帅,陷阵营的进攻太过凶猛,我军若是冲不破敌阵,只怕张渠帅要撑不住了。” “知道了。” 管亥何尝不知当前的局势。 不得已之下,他纵马向前狂奔,大声呼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我破阵,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撕破汉军的列阵。” 众将士齐声呼喊:“杀—!” 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乌泱泱的黄巾再次高举着手中兵器,朝着兖州联军的防线狂杀,望着一个又一个士卒战死,管亥的心在滴血。 可是...... 他别无选择,只能继续。 铛!铛!铛! 管亥挥舞着手中长刀,将迎面袭来的箭矢尽数当下,旋即猛一夹马腹,坐下战马昂首一声嘶鸣,趁此机会,一瞬间奔出十余步远。 “尔等退下,看我破阵!” 管亥着实豁出去了,居然亲自上前破阵。 这是他自从当渠帅以来的头一遭,若非迫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如此冒险行事的。 韩毅眼瞅着自己渠帅冲了上来,把手一招,厉声喝道:“弟兄们,一起上,掩护渠帅,给我冲破汉军防线。” “冲啊!” 庞大的黄潮再次掀起一波巨浪,但面对联军严密的防守,依旧有着数不清的士卒躺倒在血泊之中,宛如路边被人任意踩踏的野草。 管亥纵马前冲,眨眼便杀到了跟前,面对从盾阵后方窜出的染血战矛,他没有丝毫惊慌,双手持刀,抡出一道如月的寒芒。 砰!砰!砰...... 刀锋所过,战矛断裂,没能伤到管亥分毫,而他反手,竟又抡出一道寒芒,将那持盾的士卒瞬间击倒,暴露出一个约莫三尺左右的空挡。 管亥眼神骤亮,没有丝毫犹豫,猛一夹马腹,便要从这狭窄的空挡处,硬生生闯进去,好为后军冲阵,打下坚实的基础。 希吁吁—! 战马昂首嘶鸣,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又是一波染血的战矛飞刺而来,管亥猛地一个后仰的同时,单手抡起长刀,划出一道超大范围的森冷寒芒。 巨大的力量斩断了数支战矛,保护好了坐下的战马,而自己则靠精湛的骑术,身体在战马上大幅度地扭转,将其余战矛纷纷避开。 哧愣愣! 染血的战矛擦着管亥的战甲过去,闪出万干星火,将其腰部的系带直接割断,前身半片的甲胄发出哗啦啦的震响。 即便是管亥本人,也不由地为之惊恐,自己适才的反应若是慢上哪怕只有半拍,轻则被汉军的戟锋戳下战马,重则当场战死,一命呜呼。 不过幸好...... 管亥避过了扎向自己的战矛,而且战马的前身,已经越过了缺口,双蹄踏在了倒在地上的两个汉军身上,当场将他们踩死。 正当管亥为之兴奋时,一道凛冽的寒芒划过眼前,两侧持盾士卒动手了,手中的寰首刀没有丝毫犹豫地刺向战马。 噗—! 寰首刀扎进了战马的腹部,坐下战马吃痛,摇头摆尾,四蹄狂冲,不仅将两侧的盾牌兵撞倒,更将前方的长矛手,直接撞飞。 管亥心知战马支撑不了多久,若是继续这样厮杀下去,恐怕好不容易撕开的口子,会被后续的汉军逐渐补上。 不得已之下,管亥以最快的速度舍弃了战马、长刀,一个纵身飞扑,寰首刀从腰间抽出,奋力地斩断两支战矛,方才力保自己安稳落地。 这般不要命的打法,即便是汉军士卒,也不由地为之一愣,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激变,脑海一片空白。 原本落地便被包围的管亥,也正是利用汉军士卒短暂的愣怔,抬手间,便使出一招狂风摆柳,顷刻间舞出漫天华彩,将四周的汉军士卒斩杀七、八人。 “汉军防线被攻破!” 处于阵外的韩毅顿时兴奋起来,扯着嗓子呼喊:“弟兄们,随我杀破阵!” 众黄巾士卒战意高亢,纷纷提刀猛冲:“杀—!” 土黄色的浪潮再次掀起一波死亡巨浪,毫无半点花哨地撞向兖州联军的防线,尤其是缺口处的黄巾士卒,鱼贯而入,势不可挡。 陈都尉顿时愣住了,眼瞪如铃,扭头瞥向郭嘉:“先生,现在该怎么办?防线被黄巾渠帅攻破了。” “勿急!” 郭嘉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把手一招,朗声道:“现在是陈都尉你亲自上阵的时候了,只要坚守防线片刻,援兵必到。” “不信你瞧!” 郭嘉抬手指向中军方向,一支兵马正在快速赶来,为首之人拎着两柄铁戟,比寻常士卒高出足足半个身子,气势极其骇人。 第534章 杀疯了的管亥,简直恐怖至极! 陈都尉虽然不认识典韦,但仅仅只是一眼,便让他感受到对方的恐怖气势,即便相隔数百步的距离,依旧令他为之震颤。 嘶—! 陈都尉不自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陡然间升起一抹淡淡的惊恐,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随即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振奋。 有这样一员铮铮虎将助阵,又何愁不能消灭管亥,保护住兖州联军的防线。 陈都尉毫不犹豫,朝着郭嘉揖了一揖:“先生放心,未将一定全力阻击黄巾贼子,不让此獠攻陷我军防线。” “好!” 郭嘉颔首点头,对此回答极其满意:“快去吧,莫要贻误战机。” 陈都尉郑重点了点头:“诺!” 旋即。 他苍啷一声,拔刀出鞘,怒指苍穹,冷声爆喝:“弟兄们,我军防线一旦告破,势必波及全军,此前一战我军败了,但这一战,我等当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贼军,洗刷耻辱。” “随我杀—!” “杀—!” 刹那间,震天彻地的喊杀声响起。 早已经憋屈了许久的泰山军,一个个高举着兵器,扯着嗓子怒吼,好似化身草原上嗷嗷叫的野狼一般,直朝着土黄色的浪潮狂冲了过去。 陈都尉虽然在军阵指挥上差点水准,但冲杀起来,的确堪称一员虎将,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杀招,动作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那群冲在最前面的黄巾士卒,便被接连诛杀五、六人,愣是硬生生摁住了黄巾贼子的冲锋之势。 在他的率领下,泰山军士卒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两股浪潮顷刻间撞在一起,在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中,两军短兵相接,刀枪剑戟,金戈相击,刺耳的金鸣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噗!噗!噗...... 陈都尉双手持寰首刀,眼似寒星,瞬息之间,便斩杀了十余个冲杀而来的青州黄巾士卒,直看得不远处的韩毅是眼突面红,心中大恨。 “贼子!纳命来!” 韩毅发出猛然一声长喝,膝盖微弯,猛一蹬地面,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弹射而出,直朝着陈都尉作战的方向狂奔而来。 刀锋起,寒芒闪! 铛—! 韩毅纵身劈落一刀,本想着可以一刀将陈都尉直接斩杀,但对方的反应极快,身子稍稍一侧,避开刀锋的同时,一招干脆利落的海底捞月,行云流水般使出。 但见...... 刀锋从下到上划出一道凛冽的寒芒,迎着韩毅劈落的钢刀,以硬碰硬地强磕了上去,双刀相交的刹那,星火闪烁,震耳欲聋的金鸣,轰然乍响。 韩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自己的这一刀可是竭尽全力的一刀,几乎压上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可依旧被眼前男子轻而易举的拦下。 对方脸不红气不喘,明显仍有余力,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证明此人的实力在自己之上,甚至远远超过自己。 韩毅心里顿时感觉不妙,抽刀而回的刹那,立刻变化了方向,企图可以从另外一个方向,将眼前男子横削为两半。 但是...... 不等他挥刀的动作完成,对方的速度竟然更快,身子微沉,掌中寰首刀借助侧身力量,猛地横削而至,直冲韩毅腰眼要害。 “不好!” 韩毅下意识感觉到不妙,急忙变攻为守,快速将寰首刀抽回,横在自己的身侧,企图将陈都尉的进攻阻拦下来。 铛—! 双刀相交处,星火迸溅。 震耳欲聋的金铁炸鸣,轰然响起。 韩毅只感觉双手虎口火辣辣的疼,彷佛有一股温热的鲜血从伤口迸溅而出,渗入到自己的手掌,以致于竟有些握不住刀把,被震得脱手飞出。 噗! 刀锋打着旋转飞出,直朝着一个正在作战的黄巾士卒后腰,毫无半点花哨地扎了进去,巨大的力量瞬间将其带飞,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啊?” 韩毅吓得眼珠子差点瞪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然而...... 陈都尉的动作却是不停,森冷的刀锋彷佛化作一道妖异的红芒,直朝着韩毅心口要害,猛然扎了进去。 “渠帅,救......” “我”字尚未出口,韩毅的声音便戛然而止,他只感觉心口处的一股沁凉,在顷刻间便淌遍全身,温度好似流沙般快速消失,甚至连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 起初还是炫彩多姿的世界,随即变得有些模糊,彷佛世界也随之虚幻起来,紧跟着变成了黑白色,最终全部被黑暗吞噬殆尽。 “韩毅—!” 正在不远处鏖战的管亥,听到了这里的动静,忙不迭扭头望来。 恰见,陈都尉的寰首刀穿透了韩毅的胸膛,尖锐的刀锋染着鲜红的汁液,正一滴滴坠在地面,而韩毅垂着脑袋,耷拉着双手,彻底没了半点动静。 但即便如此,陈都尉的动作依旧没有停留太久,他猛地一甩刀锋,便将寰首刀上的韩毅,像是甩大鼻涕一样,直接甩飞出去。 眼前一幕,彷佛有一柄飞剑,从九天之上飞坠下来,径直插中了管亥似的,直令其心痛至极,忍不住发出一声爆喝: “喝!” 他猛地一挥寰首刀,飞刺上来的数支长矛,被他轻易斩断,左侧又有寒光闪现,腰间一大片衣衫尽裂,可管亥只是猛一挥刀,便将左侧的汉军当场斩杀。 怒火攻心,没有令管亥失去理智,却令他战意高涨,从内心深处彷佛迸发出一股浑厚的力量,战力成倍的增长。 铛! 管亥一刀磕开个长矛,随即侧步上前,刀锋随身而动,径直从汉军士卒的后脖颈窜出,抽出时画出一道弧形,血光四溅。 忽地。 一道寒光闪现。 管亥稍一侧身,掌中寰首刀猛地凌空一挥,飞刺而来的矛锋被他直接削断,随即一个箭步冲杀,虎掌探出,精准地扣住汉军士卒脖颈。 咔擦! 那汉军的脖颈,应声而折,直接被管亥用手,生生折断,血流如注。 管亥双眸中迸发出一道凶戾的光芒,四周汉军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色激变,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主动迎战。 “挡我者死!” 管亥可顾不上这些小喽啰,当即发出猛然一声长喝,随即双目望向前方正酣战的陈都尉,迈步便往前走。 嗖! 一支长矛斜刺里窜出,企图偷袭管亥。 管亥只是一个侧身,随即错步,向前奔出,刀锋掠过脖颈,一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抛飞,鲜红的汁液从其脖颈处,喷涌而出,溅撒当场。 “此贼是黄巾渠帅,灭了他,此生必可富贵。” “大家一起上,务必要将其诛杀!” “杀—!” 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随即众汉军士卒纷纷怒吼,提起兵器,口中嘶吼着,直朝着管亥围攻过来,作势便要将其诛杀。 然而...... 正当他们一起围攻之时,管亥竟然抢先出手,脚下打个垫步,在地上留下了一窜残影,片刻之后,那群冲在前头的汉军士卒,或是心口、或是脖颈,多了一道刀痕。 管亥不愧是汉未三国的一流猛将,不论是力量、速度,亦或者是出手的时机,全都把握得非常完美,陪着他诡异的身法,一步十杀,更是飒到了极点。 彷佛仅仅只是一瞬,阻在他前面的数十个汉军士卒,竟被他轻而易举的诛杀,径直朝着陈都尉狂杀过去。 “汉贼!纳命来!” 管亥当真愤怒到了极点,眉间涌出煞气,眸中一片血红,满嘴的钢牙紧咬,浑身气势如同奔雷。 这一声吼! 好似口中迸出春雷,舌尖震起霹雳。 但见,管亥鼓动了全身的劲气,声势非同小可,双腿狂奔,踏出滚滚烟尘,劈头就是一招力劈华山,朝着陈都尉的头顶,狠狠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