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姑芭比》 楔子 秘鲁瓦里遗址 熊熊火花在璀亮夜空下燃烧起白色烟雾,震耳欲聋的欢乐歌声回荡在古老的安地斯山脉。 就在古朴的小村子前,一群考古团队及当地村民正围着熊熊营火又唱又跳,堆高的营火前,还有一名穿着印第安传统服饰的少女双手高举、扭动着小蛮腰,开心的跟着众人跳舞、唱和,那张巴掌脸上的笑容可比天上的星光还要灿烂。 但这支考古团队的领队,也是著名的华裔考古学家倪士晋并没有与众人同欢,他坐在帐篷前,略显忧心的黑眸正凝睇着少女那张无比绝伦的笑脸。 「我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妮妮是我在埃及古墓中出生的,襁褓中就跟着我们在一些未开发的国家中四处冒险,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可比那些城巿人都多,再说了,她这一次是要回到文明世界去,又能有什么问题?」 说话的是倪士晋美丽的美籍太太芬雅,红发棕眼的她也是著名的体质人类学家,夫妻俩热中于考古,这一、二十年来,足迹已踏遍许多充满古文明的神秘遗址。 「就是回到文明世界,我才担心。」 倪士晋沉稳俊逸的脸上仍有着挥之不去的忧心,尤其这次妮妮回台湾,可以说是被强迫的。 但这一部份内情,他是跟妮妮保留了。 所以不知情的女儿是兴高采烈的打包了许多各地民族人民送给她的美丽服饰,准备到不曾谋面的伯父身边去过过不一样的生活。 但她未曾受过正规教育,也不曾在文明世界中生活过,最多也只当过一、两天的过客,而现代丛林的洪水猛兽可比落后国家的还要来得凶猛可怕! 他担心直率的女儿会应付不了,尤其是复杂的人心…… 芬雅见丈夫还是浓眉深锁,受不了的执起他的下颚,让他正对着自己,「士晋,你认为妮妮愚笨吗?」 「不,她很聪明。」 「古灵精怪?」 「嗯。」想到这一点,他甚至有点头疼。女儿的调皮,这一团团员每个人都领教过了。 「既然你哥哥硬要妮妮回到文明世界去生活,还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来批评我们这两个只顾自己理想、不重视女儿教育的父母,我们当然应该给他看一看,在我们﹃爱的教育﹄下的女儿是什么样子?对不对?」 倪士晋看着妻子那一双跟女儿同样闪烁着恶作剧眸光的棕眸,终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 也对,让那个严肃又不懂得生活乐趣的哥哥享受一下妮妮的「陪伴」,也许能藉以化解他们兄弟俩二十年来始终解不开的心结吧…… 第一章 台湾台北 月色溶溶,凉风习习,一阵酒香隐约在空中飘荡,热门音乐震天价响。 公主、海盗、木乃夷、蜘蛛人等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在淡水山区这座私人豪华住所尽情玩乐,不管是露天spa按摩池、游泳池、水瀑观景区、花卉绿地,甚至三层楼的豪华洋房内,都可以见到这些令人眼花撩乱的身影。 这是一场大型的化妆舞会,近三百坪的空间挤进一、两百人,而邀请这场舞会的是豪宅主人的两个继女倪姿倩、倪姿茵。 姊妹俩是「奥克赛私立女子学院」的第一任跟现任校花,美丽不在话下,但一霸气、一娇纵,而这场舞会也看得出是阳盛阴衰,且大部份的蜜蜂都围绕着前凸后翘、美艳动人的妹妹倪姿茵身上。 并非是妹妹的姿色比姊姊好,而是姊姊大学一毕业就在母亲的安排下与何友翰订婚了,他任职于继父倪至豪的「利盛集团」,传言他是继父亲自培训的掌门人,人品外貌都属上等,所以舞会里的各式「男生物」,自然不会白费力气去吸引她了。 然而这场从前一天晚上就延续至今的舞会将在一个钟头后结束,由于姊妹两人是趁着严肃冷峻的继父跟母亲到美国开会的时间偷偷举办的,明天一早,继父就将回国,所以这片杯盘狼藉的景象一定要在明天前消失。 客人一批批的被请了出去,客厅是一团混乱,酒杯、酒瓶、食物、杯盘乱七八糟的扔在桌上、地上。 但西装笔挺的老管家王毅似乎已习惯这一切,他与几名特别从外烩公司请来的男服务生开始整埋,岁月刻划过的脸上一片漠然。 此时,一名穿着印第安传统服饰的少女走了进来,身后又跟进了一群他好不容易才请出去的「男生物」,但王毅仅跟几名服务生点点头,示意他们先跟他到另一个地方收拾。 倪妮妮看着眼前这金碧辉煌,但泛着股怪味道的杂乱大厅,忍不住皱了一下挺翘的鼻子。 这儿就是她的落脚处了,因为她已再三确认过地址,只是这儿像是正在办类似万圣节的party吧,瞧瞧这将她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绿巨人、木乃夷、狼人等等,他们也太看得起她的--耳朵吧? 这里里外外充斥的都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他们就像水中鱼儿嘴巴开开阖阖的,她是啥也听不到啊。 而由于肚子咕噜咕噜作响,她僵笑的越过他们,往另一长排摆放食物的地方走去,但这儿看来不是盘子见底就是糊成一片的汤汤水水,根本看不出是啥东东…… 她拧眉细看,不知道自己也成了某人眼中看中意的饭后甜点。 就在大厅右侧的吧台上,一个慵懒但散发着迷人魅力的黑眸就这么盯着她看,性感的唇瓣还扬起了一抹满意的笑。 漂亮芭比! 她小小的巴掌脸上有着精雕细琢的五官,一双透着纯真好奇的璀亮棕眸在那一头及腰柔亮乌丝的衬托下,闪耀着一抹诱人的神秘。 微启的樱唇更是粉嫩的引人犯罪,再加上那一套根本遮不了多少的印第安羽毛装,丰腴的上围、纤细的蛮腰、浑圆的臀部及一双姣好的长腿全落在众人的目光下,难能可贵的是她散发的是一种浑然天成、无瑕疵的美。 同一时间,男人满意的眼神也同样落在位于落地窗旁与几个同窗姊妹淘聊天的倪姿茵眼中。 身为男人的前女友,她很清楚的看到这名「外貌协会」的荣誉花心会长又找到新猎物。 但她一点都不吃醋,俊美无俦的贺天航绝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因为他从不放真心,就如同她一样,美艳绝伦的她也绝不会只属于一个男人。 彷佛感受到她的目光,贺天航的眼神从那名印地安女郎移到她身上,嘴角往上扬,轻轻点头,即将目光又移回他的猎物身上。 这个芭比娃娃看来是饥肠辘辘,他举起酒杯,透过杯缘看着她,轻啜一口,眸中闪烁着饶富兴味的眸光,他放下酒杯,端起摆放在吧上,那盘不久前才由厨师特别以顶级海鲜食材烹煮的海鲜料理走向她。 狩猎总得有饵。 没胃口耶!倪妮妮瞪着眼前这一长盘像是蝗虫过境后的残渣残汁,心中哀叹。 蓦地,一盘排得美美的,看来就是色香味俱全的海鲜料理映入眼帘,她先是一愣,随即将目光往上移,这盘美食的主人是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白衬衫,系着一条色彩鲜艳领带的俊美男士呢。 他的五官轮廓鲜明,看似混血儿,乱中有序的黑发,让她有种想去抚触的冲动,而一双浓眉下,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则漾着一抹不羁,性感的唇角似笑非笑,俊俏的脸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帅,浑身上下还有一股天生的王者风范,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 「嗨。」她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嗨,看来妳正在觅食。」他性感的回以一笑,还刻意压低声音,让热门音乐淹没他的声音。 倪妮妮只能从他的唇形看出第一个「嗨」字,再下来的话,她只能摇摇头,俏皮的指指耳朵,表示她听不到。 他微笑的指指二楼,再从长桌的餐具上拿走两根干净的叉子,转身往楼上走。 她眸子骨碌碌的转了一转,美食加俊男是赏心悦目,何况,来到文明世界,她最欠的就是朋友呢。 因为爹地说了,「在外靠朋友」,若真的遇上一些不错的人,可以多交些。 这男人看来是挺顺眼的,她微微一笑,也跟上楼去。 一直注意两人互动的倪姿茵,眼神跟着往上,不意外的,身旁同时传来其它女孩们失望的叹息声。 她们真的好嫉妒啊!天知道她们看到贺天航在晚上八点西装笔挺的现身时有多兴奋,她们更是向天祈祷自己能成为他今晚的床伴。 但对这个担任她们学校临时执行长两、三个月的男人,大家都很清楚他的怪癖,那就是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不要。 他花心但他只要自己挑货色,所以她们也只能远远的望着他,就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舞会结束了。」 倪姿茵拍手两下,示意在另一个角落的dj将音乐停止,下一秒,整个大厅便安静下来。 众人也失望离开了,因为最后一个让他们留在这儿的理由已经消失了。 倪妮妮一踏进这间金光闪闪、豪华又有质感的房间,眼睛倏地一亮。 她跟着爹地、妈咪南征北讨,看的不是埋在地下的墓穴、宫殿,就是断垣残壁的古老遗迹,灰尘、蛛网,甚至是死人骨头,看到都不想看了,但像这间这么富丽堂皇的房间,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还身处其中。 「准备用餐了吗?」男人性感沙哑的声音突地响起。 闻言,她的目光移到站在阳台的男人,而那盘令她垂涎三尺的佳肴就摆在白色桌上,她微微一笑,走到阳台,美丽的夜色顿入眼廉,她笑开了嘴。天,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 男人体贴的为她拉开椅子,她跟他称谢坐下后,看着他在她对面坐下。 她大方的伸出手,打算介绍自己,「你好,我是--」 「妳饿了吧,等妳吃饱了,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聊。」他将叉子直接放到她手中,由于「经手」过的女人太多,贺天航对女人的名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尤其一夜情后,一拍两散,更不需要知道。 倪妮妮看着手中的叉子,耸肩后,一口口吃了起来,却发现他都没有动叉子,「你不吃吗?」 「我用过了,只剩甜点。」 「可这里没有甜点。」 「没关系,等妳吃饱了,我就有甜点吃了,我们一起享用。」他一语双关,也相信她明白他的意思,在她跟他上楼时,就该懂的。 但妮妮是会错意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真体贴,等她吃饱再一起吃甜点,等会儿就由她下楼去拿,她记得在另一边的长桌上好像还有蛋糕。 「好,待会儿我们一起享用。」 他迷人的黑眸凝睇着她,知道两人已经有「共识」了。 倪妮妮边吃,被他那凝睇的专注眸光看得有些羞涩,心头小鹿更是卜通卜通狂跳。 她低头避开他的眸光,努力一口一口的将食物放进口中,瞥见身上的印第安服装,这才想起,她还没有见到伯父呢。 妈咪说要让伯父第一眼看到她就感到很「震憾」,所以她一下飞机,就将随身行李中,这件相当具有民族性的印地安传统服饰穿上,好见见妈咪口中个性硬邦邦、长相凶凶的伯父,可是-- 她皱眉,仔细回想,楼下里里外外的人都很年轻,好像没有什么四十多岁的中壮年伯伯…… 贺天航看着她,觉得她的肚子不是真的很饿,就是急着跟他享用甜点,不然,还没有哪个女人能在他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面前,不顾形象的将盘中食物囫囵吞枣的咽下肚去。 「不用吃得这么急。」他忍不住笑着提醒她。 闻言,她这才注意到盘子里的食物几乎被她扫光了,她粉脸一红,胡乱找话,「呃--不好意思让你等太久。」 「妳这么迫不及待?」他的黑眸闪过一道欲火,一语双关的反问她。 「嗯,我现在就下--」她边说边起身,本想赶快下楼,好让这困窘的感觉快快消失,没想到一晃眼,他已经来到她身边,一手搂住她的纤腰。 她一愣,下面的话就卡在喉咙出不来。 他狡黠一笑,「既然我们都迫不及待要尝甜点了,那还等什么?」 下一秒,他将她打横抱起,几个阔步,抱着她就往床上躺下去。 这--这上的是哪门子的甜点?!突然腾空被抱到床上的倪妮妮一脸惊愕,呆了几秒,正要起身问清楚,男人一翻身居然就给了她一个火辣辣的吻。 她想推开他,大声抗议,但他的手居然不老实的探入她的胸脯,她猛喘了一口气,脑袋空空,只是肌肤相亲的触感如此酥麻,一股奇异的感觉莫名在瞬间夺取了她的呼吸及理智,她的思绪顿时混乱。 贺天航感觉到她的柔软,身子更有着诱人的淡淡处子香,他爱抚的手眷恋揉着那发育完全的丰腴,她的唇很甜、很嫩,让他在一个火热的吸吮缠绵后,仍轻轻的啃噬、磨蹭,不舍放开。 太奇怪了!妮妮觉得呼吸愈来愈困难,而在意识到她的上衣被他退到腰际,粉嫩的双峰毫无遮掩的裸露在他的视线后,刚刚飞到九霄云外的理智,顿时以狂飙的速度冲回她的脑袋。 瞬间,她醒了! 她猛力推开正想倾身亲吻双峰的俊脸,火冒三丈的将上衣拉回,迅速的跳下床往门口退,「你、你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她又气又羞,差点说不出话来。 「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人都想要的。」 贺天航慵懒的爬爬留海,靠躺在床头柜上,他浑身欲火沸腾,实在不习惯做了一半的事,还得费唇舌解释。 「我?!」两簇怒焰在棕眸间跳舞,璀亮逼人,「我以为我们要吃的是甜点,甜点,不是我!」 他蹙眉,俊俏的脸蛋有抹疑惑,再细看她那气呼呼的美丽明眸,他突然明白了,「妳不懂我说的﹃甜点﹄是什么?」 「呿!谁不懂,甜点不就是蛋糕、水果之类的--」她倏地住口,也突然明白了,「你……原来你指的是我!」 「明白就好,还有没有兴趣享用?」 「没有!」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记。 瞧她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似的,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这女孩还是搞不清楚,他这道甜点价值不菲,她居然放弃了。 他优雅的下床,笑意未歇的往门口走。 「嘿,笑什么?你要去哪里!你--」 她瞪着被关上的房门,搞什么!最莫名其妙的是,她似乎还听到他那充满磁性的低沉笑声一路往楼下去。 太恶劣了,占她便宜就想落跑?!她倪妮妮哪那么好欺负? 她开门跑下楼,这才发现大厅里的人居然全走光了,她再往外看,人群也散尽了,只见一个伟岸的熟悉背影正往一辆高级房车走去。 她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一把扣住男人的手,「喂,你莫名其妙的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难道不必说声对不起?」 「不该做的事?!」贺天航挑高了浓眉,看着扣住他手不放的女孩,黑眸浮上浓浓的笑意。 看到这张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脸,妮妮有剎那间的恍惚,她从没想到男人的笑脸可以这么好看,而且,他也很高,虽然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到一百六十公分的小不点! 她一愣,撇了撇嘴角,有没有搞错?这会儿哪是赞赏他的时候! 她双手环胸,只因为她注意到那双狂傲不羁的黑眸又游移到她的乳沟间,而这点也一样诡异,在一些热带国家,她的穿著很清凉,也常裸泳,但从来没有这么不自在过。 哼,愈看他是愈不顺眼,「快说对不起,不然,不准走。」 他露齿一笑,「那句话妳已经代我说了两遍,妳的耳朵也听了两遍了,应该够了。」 「我代你--喂,你怎么可以这么赖皮!」她气炸了,他当她是白痴啊,她要听的对不起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贺天航边笑边坐进车内,她气不过的用力拍他车窗,他也不介意的按下电动车窗,一见她气呼呼的探头进来骂人,他的嘴巴迅速的攫取那张樱桃小嘴,成功的封住她的唇,探舌而入,以超高的吻技探索、纠缠、吸吮。 小美女开始喘气,诱人的胸脯上下起伏,还不由自主的逸出撩人的呻吟。 贺天航也很享受这个吻,所以今晚这道甜点虽然只是浅尝即止,但滋味算是不错。 过人的理智让贺天航这个情场老手放开了她诱人的唇,但他的唇仍轻抵着她微肿的唇瓣低语,「有缘再见时,若妳反悔了,我绝不介意完成刚刚应该在房间内做完的事。」 头一回被吻得意乱情迷的妮妮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在回过神后,气得想破口大骂的她却发现那辆黑色房车早已扬长而去。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舞会结束了,请妳离开。」 两鬓斑白的王毅走到妮妮身边,不卑不亢的下起逐客令。 「客人?!」她稍为敲敲混沌的脑袋,润润唇,却感到男人柔嫩的唇瓣还停在唇上,她呕了一声,「呸呸呸」的连呸三声。 王毅眉头一皱,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真没水准,他刚刚礼貌的请走一大群客人,可没人敢对他吐口水。 妮妮抿紧了唇,她是将那张俊脸牢牢的记在脑海里了,下回再让她见到他,一定整得他喊她一声娘! 「呃--这个先生,我不是客人,我是倪妮妮,我爸是--」 他眼睛一亮,「妳是倪妮妮?!」 这个名字他可是刻在脑海里了,先生出国前,还再三交代,家里会来这么一位新客人,而且,还不算是客人,是主人,是离家一、二十载,他曾喊的「二少爷」的女儿。 「倪小姐,先生等妳等好久,算了算,妳晚了好几天才到,妳的那些行李全都放到妳的房间去了。」 「呃,我是晚了几天,这转机嘛,转来转去,一不小心就搭错机,再绕回来总得费个几天功夫。」想到那件乌龙事,妮妮还真是糗。 「没关系,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说着说着,王毅突然感伤起来,哽咽一声,眼眶也红了。 「先生--」 他一脸惊恐,「不,别叫我先生,我是这儿的老管家,倪小姐叫我管家就行了--」 「行,那你也叫我妮妮,倪小姐怪别扭的。」她不习惯。 「可是--」这不是没大没小? 但妮妮也很坚持,「你不叫我妮妮,我就喊你先生。」 「好吧,妮妮。」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她不懂。 她这一问,他连忙压抑下心中那股激动,这个家,先生实在过得太累、太辛苦了,也没有人可以依靠,他是替先生感到难过。 「抱歉,我失态了,妮妮,我们进去,我带妳去看看妳的房间,还有见见那对浪--」及时咽下到口的不屑,王毅忙改口,「见见妳的那一对堂姊,姿倩小姐跟姿茵小姐。」 她漂亮眉宇一蹙,「我有堂姊?怎么爹地、妈咪都没告诉我。」 「妳也有个伯母。」 「没有,他们也没说。」 果然!看来先生也对二少爷隐瞒了他几年前结婚的事了。 思绪间,王毅带着她往三楼走,来到一个可以看到最佳景致的三楼主卧,而一箱箱迭得高高的行李则暂时塞在相连的更衣间内。 「我原本想帮小--妮妮整理的,但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就没敢打开。」他指着那塞得满满的更衣间道。 她拍拍那些箱子笑说:「没关系,我自个儿来。哦,对了,我想看看两位堂姊--」 「呃--我刚想起来,她们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因为刚刚舞会结束时,两位小姐好像都各带一个男人回房…… 「怎么不方便?我很想看看,我没看过其它亲戚。」她边说就边往门口走。 「妳们……没有血缘关系。」 「咦?」她回头看着跟上来的老管家。 「她们是夫人跟前夫生的两位小姐。」 她明白的点点头,可她还是好奇,再说以后大家要住在一起,爹地说要跟这里的人相亲相爱,「我还是想去看看。」 王毅想拒绝,但看她那拜托的可爱神情,他只得妥协。 他带她到二楼,顺着走廊往拐角的房间去,但愈靠近房间,隐隐约约的,那嘿咻嘿咻的声音就愈来愈大,王毅尴尬的涨红了脸,「我说她们不方便吧,还是明早再说--」 「这声音……」妮妮立即笑开了嘴,她爹地的考古团队里有夫妻,也有未婚男女,由于大半都住在隔音效果只有零的帐篷,所以这声音她可是一点都不陌生,不过,别人做爱那画面总是限制级,她也不便打扰,但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不断传来,她这对堂姊妹该不会是属于那种很放浪的女孩?! 嗯,明早见着面,应该就知道了。 「好吧,明早再说,我先回房了。」 她跟他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想着,她在文明世界驻足的第一晚,有点混乱、有点…… 一张俊俏的脸孔与一双慵懒迷人的黑眸突地浮现脑海,她漂亮的眉宇一拧,眼中再现怒火。 哼,那声「对不起」,她是一定要从他口中要回来的!如果两人还有机会见面的话…… 第二章 凌晨,下了一场滂沱大雨,早起的妮妮本想逛逛这个新环境,最后只得作罢,她曾下楼,但楼下静悄悄的,她只得回房睡回笼觉,再醒来时,楼下已有谈话声,她梳洗好便下楼了,顺着声音来到大厅一隅的餐厅。 老管家就站在餐桌旁,以眼神瞥了那两名美丽的女孩后,再跟她点点头,她顿时明白这对看来就像摆放在橱窗里的洋娃娃就是她的堂姊们。 她们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端庄娴熟的坐在餐桌上,一见她在她们的前面坐下,两人很有礼貌的跟她道了声,「早安,妳就是妮妮,管家已经跟我们提过妳了。」两人随即自我介缙并表达欢迎之意。 「谢谢妳们。」她微笑的看着两人,实在很难将昨晚那种浪荡声音跟她们联想在一起。 倪姿茵跟倪姿倩低头用餐,期间眼神交会,就不知道昨晚两人的激情喊叫有没有进了她的耳朵?! 而倪姿茵忍不住以眼角余光再瞥了妮妮一眼。真没想到贺天航看中意的女孩就是她。 老管家走过来帮妮妮倒了杯牛奶,「用完餐,请妮妮上楼去将身上的睡衣换下,我们要一起到机场接机。」 她眨眨眼,「接机?!」 「嗯,老爷跟夫人再过一小时就飞抵机场了。」 「好,可是……」她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波西米亚风格的传统服饰,这像睡衣?! 倪姿茵看出她眸中的疑惑,与姊姊交换一下目光,再看看去拿热面包给她的老管家后,压低声音对她道:「别理老管家,他不懂流行。」 「流行?」 「是啊,穿什么衣服最in,他根本不明白,今年流行复古风,而且乱发当道,弄得太整齐都叫拙。」 「我妹说的是。」倪姿倩也加入混淆视听的行列,「而且拿些以前爸妈所穿的衣服来穿是最流行的穿法,当然,一些古董衣自由搭配,愈特立独行愈有风格,那才叫走在流行的尖端。」 妮妮上下看看她们,她们穿的的确跟考古队员穿的很不同,倪姿茵明明穿着碎花洋装,但洋装下又穿七分裤,腰间又东了大腰带,挺怪的。 而倪姿倩的头发则束了条长长的头巾,上身一件无肩带的小可爱,露了肚脐,但下半身却穿了一件拖到地板的宽宽裙…… 要这样穿还不简单,她那几箱里全是古董级的宝贝,不管怎么混搭绝对都是特立独行! 跃跃欲试的她很快的吃完早餐,上了楼,发挥巧思的打扮妥当,再开开心心的下楼来。 看到她,姊妹俩先是一呆,然后痛苦的憋住一肚子笑意,佯装惊艳的竖起大拇指,称读她穿得极好,极有设计天份。 可是老管家看了却差点没有口吐白沫、心脏病发,但时间来不及了,只能无奈的开车载着三人前往机场。 熙来攘往的桃园中正机场大厅,老管家带着三个姿色上等的美女等待老爷出关,但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而妮妮-- 他看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衣着很突兀的妮妮,原本想出口的话一见她脸上的笑意就咽回肚子。 妮妮的确是众人目光的焦点,来来往往的行人莫不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有人愣、有人笑,还有人朝她举起大拇指,赞她有「勇气」,但她哪知道? 她昨天抵台时,就在机场这儿换穿了一套印第安服,大家也一样这样看她,她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倒是头发,她把头发弄得很乱,有点像坨旋转的龙卷风盘在头上,这发型看来是过头了些,要改进! 不一会儿,老管家往前走,两位堂姊也往前走,她亦跟着往前走,随即看到一名年约五旬、满头花白、脸上刻划着严峻线条的高挺男人迎面走来,身旁还有一名看来才四十多岁的美丽妇人,身后还有两名穿着西装的男士,其中一名斯文优雅,戴着金边眼镜,颇引人注目。 「先生、夫人。」 「爸、妈。」 妮妮见三人居然夸张的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她发噱想笑,但一看到伯父--应该就是他,因为他脸上线条硬邦邦,凶凶的,与妈咪形容的一样。 她收起笑意,大方的上前给了严肃的伯父一个热情拥抱,「你好,伯父,我是妮妮。」 倪至豪呆立三秒,在她的唇即将贴上自己脸颊的剎那,迅速倒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眉开眼笑的俏……还是「耸」女郎?! 龙卷风似的乱发,活像鬼,还有这一身斜肩披风,腰间系了叮叮咚咚像是圣诞节饰品的鬼东西,一件碎花长裤,脚上穿着一双洗得泛白,应该丢到垃圾桶的布鞋,她居然就这么出门了?! 妮妮眨眨眼,顺着伯父那惊世骇俗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看,她觉得自己的穿著创意十足,但为什么他的表情那么震撼?! 还是他认为没有上过正规教育的她,居然也懂得流行?呵呵呵……一定是这样的! 她愉快的退后一步,给一旁嘴巴张成o字形的伯母一个拥抱,再亲了她的脸颊一下,然后看着跟倪姿倩低声交谈的斯文男人,他的眼神也不时的看向自己,她回给他一个灿烂笑容。 倪至豪看不下去了,她简直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回去!」 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他率先往外走,一群人也忙跟上,但妮妮注意到伯母跟两位堂姊的眸中都闪过一道厌恶的不耐眸光,这是为什么? 两辆车在高速公路奔驰,妮妮坐在车内,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另一辆车,再看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伯父,还有担任驾驶的老管家。 这辆车只坐了他们三人,但另一辆车却坐了五个人,从伯父冷漠的态度看来,他好像不打算让她跟伯母及堂姊们有什么好的互动。 「妳父母有没有交代什么话要妳跟我说?」沉默了好久,倪至豪才开口问。 他终于盼到一个亲人回到身边了,只是她看来-- 可能得费好一番工夫,才能让她坐上总裁位置了。 「交代?!」妮妮侧着头,龙卷风头就刷过他微皱的脸皮,立即引来他的一记冷眼。 她吐吐舌头,连忙坐正,棕眸骨碌碌的转了转,想了半天,「没有。」 「没有?」他的口气略微粗声的往上扬。 她眨眨眼,「真的没有。」 该死的,怎么一点感情都没有?难道是他的信写得太严厉,弟弟跟弟妹不高兴了? 「那他们有没有教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么问,是想知道那对夫妻有没有教导她日后在他的安排下生活,一切都要听他的。 她灿然一笑,答案还是,「没有耶,他们只强调要我做自己便成了,至于伯父说的话……」 他黑眸半瞇,「如何?」 「想听就听,不想听就不用听。」 「胡来!」他吼了出来。 雷霆怒吼就在耳畔,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只能先掏一掏…… 可恶!那一对该死、不负责任的弟弟、弟妹,自个儿任性就算了,连对女儿的教育都如此任意妄为! 一路上,火冒三丈的倪至豪不再说话,但他心中有谱,一回到家,他就要打电话给奥克赛女子学院,直接将她送到学校去。 约莫一个钟头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抵达淡水别墅,倪至豪立即要妮妮上楼去换一套「淑女」点的衣服再下楼。 「淑女?」妮妮低头看着自己的衣着,有点伤脑筋。 「连身长裙,多点蕾丝。」倪姿茵走到她身边,故意压低声音提醒她。 她没多疑,再加上伯父一张冷峻的扑克牌脸,她很快的跑上楼,从行李堆中搜出一套连身蕾丝长裙,看到当时摆在里面的一朵塑料红花,她灵机一动,将龙卷风发型拉了下来,用水抓了抓,再将花别在耳畔,俏皮一笑,下楼去? 坐在沙发上的倪姿倩姊妹一看到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拜托,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应该作古的蕾丝礼服吧?! 两姊妹迅速的交换一下震惊的目光,再抿唇压抑一肚子的笑意后,对她说:「漂亮!」 「妮妮,快上车,妳伯父已经在车内等妳了。」雍容华贵的李明玉温柔婉约的催促她出门。 「好。」她巧笑倩兮的跟她点点头,再跟两位堂姊低声说了谢谢,接着忍不住的瞥了那名斯文皱眉的男人一眼,这才高高兴兴的奔了出去。 倪至豪看着坐上车的妮妮,对她毫无品味的穿著,仅是浓眉一蹙,即示意老管家开车。 「我们要去哪儿?」 她好奇的问,但伯父的嘴巴抿成一直线,而老管家--她发现老管家的脸也变得好严肃。 他们到底要带她去哪里? 淡水别墅内,倪至豪跟妮妮一定,李明玉那个虚伪的笑也从保养得宜的脸上消失,一双化上蓝色眼影的美眸更浮现冷意。 她瞪着倒卧在沙发上笑个不停的两个女儿,再瞥了一眼端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何友翰,「你将事情跟她们两个说吧,看她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母亲这话说得极为烦躁,姊妹俩这才发现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倪姿倩走到未婚夫的身边,靠在他怀中,「什么事?」 倪姿茵也不解的看着准姊夫。 斯文优雅的何友翰抿紧了唇,将总裁这次到国外开会,委任律师写了一份遗嘱,内容是将他名下的房子、财产,甚至利盛集团的股份及总裁位置全部交由妮妮一人继承的事娓娓道来…… 倪姿倩闻言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那我们呢?!」倪姿茵马上想到自身的利益,亏她们还在老头子面前装淑女,维持好形象,为的就是要从他身上多分一些财产啊。 李明玉冷冷的瞟了两个女儿一眼,「没有,我们什么都没有!」 「太过份了,妈,妳要跟爸抗议啊!」两姊妹异口同声的叫道。 「他那个人,我抗议得了?!」她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语塞,继父本来就是个不好亲近、严峻顽固的老头,可是-- 倪姿倩拉拉未婚夫的手,「那你呢?你不能抗议吗?继父一直将你当成继承人在栽培。」 「妈都不能说了,我能说什么?」 何友翰很不满也很生气,但他更担心,是不是自己与丈母娘跟一些下游合作厂商绑标,拿回扣佣金的事被总裁发现了? 所以这一次,他才会这么大动作的将一个素未谋面的侄女叫回台湾,并要她在未来除了学业外,假日及寒暑假都得到公司实习,由倪至豪亲自指导她如何管理这个一年营收达两百亿元,盈余近五十亿的dram半导体制造厂…… 「我们的心情都不好,找个地方,彼此安慰如何?」 何友翰看着贴身过来的未婚妻,虽然看出她眸申明显的性暗示,但他可没胃口,他站起身,「我要先回去了。」 这次陪老头子出国,都还没踏进家门,他很快的告辞起身离去。 倪姿倩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偏偏妹妹又说风凉话,「糟了,还没结婚,他就对妳兴趣缺缺。」 「妳给我闭嘴!」 「姿茵,都什么时候了,妳还有心情调侃妳姊姊。」李明玉相当不是滋味,这下子,她们母女三人什么都没有,她是白白伺候倪至豪了。 而纵使倪姿茵不开心,但也不敢再多说话了。 车子一路往阳明山驶去,蓊郁的山林在蓝天白云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清彻与优雅,坐在车内的妮妮贴近车窗,赞叹声不断。 真美!她回头想跟伯父分享,但伯父却仍是一张老k脸。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继续往上,她注意到房子愈来愈少,有一段路甚至只见山林不见人烟,又过了十多分钟后,一栋栋的白色建筑物矗立眼前,车子也已开到拱形大门前,上面写着「奥克赛私立女子学院」。 有点不妙!妮妮对学校从来就没兴趣,那种制式教育,她曾上过三天,但马上说拜拜,因为她宁可跟着父母东奔西跑,也不愿呆坐在教室。 学校警卫一看是执行长的老朋友后,立即将大门打开,让车子开进校园。 三人一在停车场下车,警卫也已走了过来,「倪总裁,执行长已经在他的办公室等你们了。」 倪至豪跟警卫点点头,随即往前走,身后则跟着老管家及东张西望的妮妮。 看了看,妮妮不得不承认这个学校真的很美,有百花绽放的欧式中庭,波光粼粼的泉景,还有艺术画廊。 空气中彷佛就多了一股贵气,看来在这儿念书,家世背景也得高人一等。 「暑假将在今天结束,明天就是开学日,妳就留在这儿,看看环境、宿舍,老管家会去帮妳添购一些衣物,也会拿一些妳的旧行李,整理整理一起送来,星期五下课,老管家会过来接妳回家,星期六、日,妳要跟我到公司上班,星期天晚上再由老管家载妳回来……」 原本还乖乖的跟在倪至豪身边的妮妮,一听到他以没感情的语调「安排」她的生活后,立即停下脚步,「伯父,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像在开玩笑?」他还是面无表情。 看是很认真,可是--她漂亮的眉宇一蹙,「我以为我回来只是陪陪你啊,怎么要我上课又上班?我又不是机械。」 「妳父母没跟妳说妳将永远留在这儿,学习如何当利盛集团的接班人?」 「我?!」她傻眼,但她可不管利盛集团是什么东东,「我才十八岁!」 他横她一眼,冷冰冰的道:「我十五岁就开始学习当接班人了,白天上课、晚上看文件,寒暑假全在公司渡过。」 「那是你比较歹命,我可不想这样过日子。」 「妮妮!」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出声制止她。 她不满的眼睛瞟向他,却注意到老管家的眸中有着不忍,她不明白,再看看脸色铁青的伯父,她还是不明白,「我不适合这里,我要飞回去找爹地、妈咪。」 「由不得妳。」倪至豪的声音只有零下的温度。 「什么?」 「这是妳的命。」犹如当年的自己,百般不愿,但一切早就注定,想逃也逃不了。 看到他继续绷着一张殭尸脸往前定,她第一个反应是转身就走,但老管家祈求的眼神让她只走了一步就停下来,「管家……」 「请妳留下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留下来好吗?先生很需要妳。」 「他?!」她可一点都看不出来。 「妮妮,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没什么资格求妳,而且,我们可以说还是陌生人,但我求妳,留下来陪陪先生,妳若要我跪下来求妳都成--」 「嘿!别跪!」她忙不迭的拉住他就要屈膝而下的身子,「没那么严重啦!我留就是了,但我可警告你,这一招就一次有效,下回再用可不成。」她俏皮的跟他打趣。 王毅先是一愣,但忍不住的眼眶又红了。 「好啦,说留了,你还眼泛泪光。」老人家眼腺发达吗?她真不懂! 她是不懂,因为王毅已感觉到她是一个多么贴心的孩子,二少爷跟二少奶奶将她教得很好,但就不知道先生要到哪时候才会敞开心胸接受她? 两人往前追上头也不回的倪至豪,但妮妮还是很好奇,严峻的伯父这么有把握她会留下来?所以连回头瞄瞄她有没有溜都没。 三人到了一栋独栋的两层洋楼,门口挂了一个「执行长室」的牌子,由于门是大开的,所以三人直接走进去,而一个背对着他们的挺拔身影也在此时转过身来。 意外的再见到昨晚的恶劣男人,妮妮先是一愣,随即气冲冲的指着他要开骂,「你--」 「倪总裁,你好,而妳一定就是倪总裁的侄女妮妮了。」 贺天航乍见到她,也颇感吃惊,但很快便恢复自在神态,更是及时的挡下妮妮要冲出口的怒骂之语,礼貌的与两人打招呼。 妮妮皱眉瞪他。想装不认识的打混过去?! 倪至豪不解的黑眸瞥向面露不悦的侄女,再看看贺天航,「你们见过?」 「没有。」他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妮妮的表情则透着不屑,昨晚的事他不敢说吗?但…… 念头一转,好像还真的不能说,毕竟,她总不能跟伯父说她被这个人亲了,也摸了? 好,私下算帐。 当伯父疑惑的眼神再次看向她时,她也摇摇头,「没见过。」 倪至豪来回看了两人一眼,确定看不出什么端倪后,这才对着贺天航道:「贺执行长,她就是妮妮了,麻烦你特别照顾--」他顿了一下,目光转为冷峻,「我相信我指的『照顾』是什么,你很清楚。」 贺天航莞尔一笑,「我知道,我姑妈已经特别交代过了。」 奥克赛私立女子学院是他姑妈一手创办的,身兼学校执行长的她跟倪至豪又是多年老友,所以好友的侄女来校就读,又是一名从小跟着考古父母、不曾受过正规教育的女孩,姑妈一再叮嘱他要好好关照。 但由于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半生不熟」的女学生多次跟姑妈告状,说他这个临时执行长大概已经尝过一半女学生的味道,所以姑妈也特别叮咛,他绝对不能动她。 但似乎晚了一步,他可不知道昨晚的印第安女孩就是倪妮妮。 不过,看她此时化身为「千层蛋糕装」女孩,头上还戴了一朵大红花-- 天生丽质却穿了一身俗不可耐的衣服,这就像一个美丽女子却操了一口台湾国语一样让人倒胃口。 倪至豪犀利的黑眸看出贺天航的兴趣缺缺,才终于放心的将侄女交给他,再跟老管家点点头,随即交代她要听话后,先行离开。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对俊男美女,他看她,她也侧头看他,以白眼多过黑眼的不屑眼眸睨他,「你这种人也能当学校的执行长?不会误人子弟?」 他优雅的耸耸肩,「妳是新生,在这个学校待久了,就知道我有没有误人子弟了。」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但你还欠我一句话。」 他笑了起来,「妳还真是锲而不舍。」 「这是我爹地,妈咪的考古名言,也是我们家的座右铭。」 「很好,但『绝不屈服』也是我的座右铭,尤其在女人方面,不然她们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 「我才不会!」 「很好,这件事就此打住,我带妳四处绕绕,顺便告诉妳,在这个学校要学些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她这声对不起有要到吗?还有,他干么一副想快快摆脱她的表情?! 接下来,她闷闷不乐的跟着他在校园逛了一圈,知道这个奥克赛私立女子学院根本是间新娘学校后,她更想走。 德、智、体、群、美样样兼顾,国际礼仪、烹饪、跳舞、语言、学识无一不缺,简直要将她们搞成十项全能! 只是她想溜,却又想到老管家眼眶泛红的模样…… 唉,不能言而无信,就只能勉强留下,万一真不行,一定也有一种可以让她自得其乐的好方法吧!妮妮只能先自我安慰。 贺天航与她并肩而行,但不知道她那个小脑袋在想什么? 巴掌脸上,前一秒有点烦、有点伤脑筋,但后一秒又像是想开了似,这神情变化还挺吸引人的,虽然穿着零分,但一张粉雕细琢的小脸还是可以增加他的容忍指数。 难怪姑妈一直提醒他,她在「气质方面」可能不像其它学生,真有先见之明。 只是,奥克赛一向是以出产漂亮、有气质、有家世背景的美女闻名,她这么一位土味十足的学生一晃出去,不是毁了姑妈苦心经营的招牌? 看来如果她的穿衣哲学一直这么具有「乡土味」,那他也只能私下帮她补习,上些改造课程,好维持美好校誉。 第三章 「哇!」 「哇!」 「这……这是?!」 奥克赛女子学院开学了,上百名回到学校的学生们,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站在中庭的一张新面孔,纷纷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事实上,这个新生长得很美,小小的脸上,五官相当动人,但让人震撼的是她的穿著,虽然是初秋,但台湾的气温仍有三十几度,她却穿了一件包得紧紧、长及脚踝,理应束之高阁的古董衣,前面有一长排扣,宽腰带,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董衣」,颜色褪了,看起来灰灰土土的。 「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可能!我们怎么可能会有土包子学……」 「啪啪啪……」突然响起的突兀掌声让这群低声议论的学生停止交谈。 她们困惑的看着倪姿茵亲切的走到那个女孩身边,赞美起她的穿著果然「复古」,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倪姿茵转向众人,巧笑倩兮的道:「她是我的堂妹妮妮,刚从国外回来,所以,妳们看看,她对衣服的流行品味是不是走在时代的尖端?我们真的该跟她多多学习。」 「呃……是啊。」 「对啊,她穿得真in。」 众人的附和声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涌向妮妮,没啥心思的她被赞美得飘飘然,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但对其他学生来说,这都只是畏惧于恶势力下的附和之词。 倪姿茵在学校就像个大姊头,在她母亲尚未下嫁给利盛集团的总裁前,她就跟一些黑道人物混在一起,跟着母亲飞上枝头变凤凰后,虽然进入贵族学校就读,但一有看不顺眼的人,她都曾私下找人来「教训」,所以大家都很怕她。 不过,众人在附和之余也有疑问,两人既是堂姊妹,为何倪姿茵会故意让妮妮变成一个乡下土包子? 不在意众人那充满疑惑的好奇眸光,倪姿茵亲切的挽着妮妮的手,要带她去校园逛逛-- 「不用了,堂姊,我昨天已经逛过了。」妮妮婉拒。 「那好吧,早自习的时间快到了,妳先回教室去。」倪姿茵笑咪咪的提醒,就跟其它同学往楼上去。 随后,妮妮也转身往五楼去,但脑袋里却被那个可恶的贺天航塞得满满的。他真的很差劲,昨晚扔给她几本服饰杂志要她「好好参考」后,就跟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出去。 听警卫伯伯说,两人是去约会了,不过,贺天航有交代他买便当时多买一个给她,所以她是边啃鸡腿边在心中骂那个没水准的家伙。 另一方面-- 倪姿茵在三楼走廊看着对面五楼走廊上拐进教室的小堂妹,表情可是充满了不屑。 「怎么回事?姿茵,她真的是妳堂妹?」同学之一忍不住开口问。 「老头的侄女而已,跟我有啥关系?!」她不悦的抿紧唇。 她一来可将老头的万贯家财全拿走了,她妈跟姊姊都要她在学校「特别照顾」她,最好是让她待不下去,滚回秘鲁考古去。 她撇撇嘴角,转身也走进教室。 而妮妮在进到教室后又响起一阵欢呼,当然,低年级生都已知道她的身份,怕她也跟她堂姊一样骄蛮,所以在倪姿茵已经大大的赞美过她后,她们当然不敢表现出她的服饰有多么让人不敢恭维。 妮妮看着周遭这一群「友善」的新朋友,感觉还不赖。 只是一堂课一上就要五十分钟,这可是一大煎熬,她觉得台上的教授根本是在敲木鱼念经,听得她头都疼了。 度秒如年,她心中直泛嘀咕,却不经意的注意到,靠窗的座位,有一个长得白白净净、胖胖的女孩,很用功的在上课。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胖女孩转过头来,或许是没料到她在看她,她的脸色悚地一变,连忙飞快的转回去。 见鬼了!妮妮眨眨眼,瞧胖女孩的手竟开始颤抖,喉间也猛咽口水,这-- 她长得有那么可怕吗?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立即起身走向她,没想到她长得圆滚滚的,一看到她靠近,居然以超快速的动作起身,跑了! 她不解的瞥了坐在另一边好像叫莎莎的同学,问:「我长得这么吓人?」 「没有,没有!」何莎莎也回答得很害怕,基本上她跟跑走的欧君琳是同一挂的,她们都很怕倪姿茵,平常在校园里遇见她就够她们吓好几天了,却没想到,她的堂妹居然还转进来当她们的同学。 不对劲!妮妮皱眉看着眼前长相清秀,也跟自己一样娇小的女孩,她的眼睛里也闪烁着惧意,「妳也怕我?」 「没有!没有!」她的心脏狂跳,额头都冒出冷汗了。 「妮妮,我们这么叫妳没问题吧,妳从哪里回来的?妳爸妈是做什么的……」 一群叽哩呱啦、急于想讨好她的同学突然将她带开,她也只能暂停逼问,不过,她知道自己一定得找个时间好好跟那两个同学谈一谈。 只是,想是这么想,她却一直没有机会实行,因为一连几天,她都很忙,大家也不知是喜欢她还是巴结她,总会找她聊天、送东西,用餐时间更会主动的帮她留位子,下完课,更有一大群人跟堂姊带着她溜出校舍,到阳明山、天母的spa温泉会馆、餐厅、咖啡馆或pub玩,她真的没想到文明世界的夜生活如此多采多姿。 然而,她是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因事离校几天的贺天航,一回学校就发现她的穿衣品味比过去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便着手开始安排些事情…… 「公假?!可以不用上课?」 妮妮一听到可以不用上课,眼睛顿时熠熠发亮,虽然带来这个讯息的是这几天都没见到人的贺天航。 「上车吧。」 他将她带离学校,也离开那一大群面露羡慕的同学,不知怎的,她也觉得有些得意。 贺天航将她的得意看在眼里,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他载她来到君悦饭店,一个国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将在这里展开服装发表会,所以大门内外都有不少的祝福花篮。 「天航,哇,你带来的这个美眉待会儿要去参加化装舞会吗?」设计师吴南希一身利落的裤装迎向贺天航,但一看到妮妮一身阿妈级、三○年代的旧衣,她噗哧一声,抑制不了的大笑出来。 妮妮黑眸半瞇,她看得出来她在嘲笑她,行吗? 吴南希被她那凶凶的小脸瞧得不好意思,连忙止住笑意,跟贺天航聊了一会儿,就带着一脸臭臭的她到前面的位子坐下,而四周已经坐了不少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看看她们,再看看妳自己。」 「什么意思?」她更不高兴了。他的口气中有一抹受不了,他以为她耳背,听不出来吗?! 「耳濡目染,妳明不明白?奥克赛的学生里有谁跟妳穿得一样?」这句话道出他的失望。 「我穿怎样?!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她凶巴巴的瞪着他。 贺天航看着她,也不打算对她客气,本以为这五、六天,他到南部陪病情又起变化的姑妈回来后,应该可以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她,结果-- 他抿抿唇,「总而言之,我不知道妳的衣着品味这么差!」 「差?」 「是啊,像个俗不可耐的村姑、土包子!」 她的脸更臭,但仍压抑一肚子的怒火咬牙道:「是你有问题,你跟我家的老管家一样不懂得流行,学校同学跟学姊们对我的穿著可是赞不绝口!」 「是吗?那她们怎么不模仿妳的穿著,我今天在学校也只看到妳穿得这么『俗』!」 她一怔,怎么听来有点言之有理? 「倪总裁应该有请老管家送新衣服给妳吧!妳怎么都不穿?」 「新衣?没有啊。」她回答,但脑海里还在思索他刚刚提出的问题。 没有?他蹙眉,在穿着这件事上,他还特别跟倪总裁联系过,所以他才会知道老管家已送来两箱新衣服,还是…… 他抿抿唇,肯定是让倪姿茵接收了,那个女孩总看不得别人比她好。 此时,服装秀开始,两人也停止了交谈,在灯光炫丽的舞台上及悦耳的轻音乐中,一个又一个身材姣好的模特儿穿了一套套优雅、俏皮,有款有型的各式服饰走向伸展台。 贺天航没有打扰身边目瞪口呆的女孩,他让她自己去看、去比较,想想自己的穿衣品味有多么让人倒胃口。 这事情看来真的、真的有点不对劲了,妮妮心想。 这几天她在学校跟堂姊、同学在一起,像众星拱月般的被赞美着,而一出学校,她也是被同样的一群人包围,所以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 但这会儿,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四周贵妇人投来的嘲笑眸光,难道,真的是堂姊故意整她?! 这个问题到学校可一定要找堂姊问清楚,要是她故意让她出糗,那她绝对会让她后悔莫及! 服装秀结束后,贺天航直接跟设计师要了一件衣服让妮妮换上。 虽然不怎么开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比自己好,这件连身削肩小洋装穿在她身上,俏丽中又带着一股优雅,她整个人从刚刚那种村姑模样变得清爽许多。 随后,贺天航又带她到一家五星级饭店用餐,还硬性规定她要照他的用餐方式用餐。 看他要她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切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排来吃,她仰头翻了翻白眼,不悦的冷眼瞄他,「你当真以为我是个野人,是不是?贺执行长。」 嘲讽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挑衅,但他故意忽略,「妳在外面叫我天航就成了。」 她抿抿唇,凶巴巴的问:「那吃完饭,我可以回学校了吧?」 他摇摇头,「妳本来是该回去,因为王管家要接妳回家两天,但我已经跟妳伯父谈过了,这一、两个月的连休假日,暂时都先让妳跟着我,不回去。」 妮妮一愣,「你要我跟着你?」 「没错,」他直勾勾的黑眸锁住惊愕的棕眸,「除了学校的课程外,我要带妳四处开开眼界,训练妳的仪态、培养妳的气质,好去掉妳一身的土味。」 「土味?!」 她眸中射出两簇怒焰,这太污辱人了,他居然说她一身土味?! 「是土味。」贺天航不怕死的继续说着,「当然,这几天我问过妳上课的几位教授,他们对妳上课的情形都打了不及格的评价,不是打瞌睡,就是无聊的瞪人,要不就是眼神飘忽到窗外。」 「我哪有?!」她反驳得有点心虚。 「没有?那这一星期上了什么课?」 上了什么课……她一双棕眸骨碌碌的往左转一圈,再往右转一圈,奇怪,怎么脑袋空空?可是她竭尽心思的努力回想,只有无聊、无聊、无聊这几个字在脑海里闪了又闪。 看她一脸困窘,他心里有数,他往后陷入椅背,眸中有着无奈,「因为妳的情形特殊,所以我有麻烦那几位教授别苛责妳,让妳先习惯课堂上的气氛,但显然也让妳更可以神游四海,是不?」 一副老成的样子,像在训小孩子,「你几岁?」妮妮忍不住问。 「三十二了,小鬼。」 「呵,原来是欧吉桑了!」 贺天航蹙眉,不想让她刻意刺激的言语影响心情。 何况,这几天跟姑妈的对谈中,他发现姑妈很想亲自来调教她,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无奈的要他对她多用点心。 「离奥克赛的校庆还有两个月,我姑妈,也就是真正的执行长,会过来亲自主持校庆典礼,所以,为了不让妳在那时候仍像个村姑,这段时间,只要我有时间,我就让妳请公假,带妳四处看看,免得到时候丢脸。」也让姑妈失望! 「我,村姑?丢脸?!」 妮妮气冲冲的往他面前的椅子一坐,眸中闪烁着怒火,真的是愈说愈听不下去,「这位执行长,如果你那颗欧吉桑脑袋退化了,我可以提醒你,前不久才有人对我这个『村姑』上下其手,还猛占便宜!」 「那天是化装舞会,搞怪、扮村姑都无所谓,但没有人天天开party。」 意思是她天天穿得都像要参加化装舞会?她的眸中迸出怒火,真是够了! 「我要走了。」她倏地站起身。 「发号施令的人是我,小鬼,还有一个地方,妳得去走走。」 她想抗议,但这个贺天航神色慵懒,一双黑眸却莫名其妙的有一股不容她辩驳的气势,这跟当时对她又亲又摸的男人实在不一样。 「你有双重性格吗?」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那笑容看来又无杀伤力了,他伸手开玩笑的轻扯她柔亮的黑发,「等妳脱离村姑行列,我会乐意给妳答案的,走吧。」 她揉揉微疼的发丝,送他一记超级大白眼。 贺天航带着总算穿着上得了台面的妮妮,到艺廊走走,感受一下艺术气息。 但她觉得没什么好看的,这儿展的都是一些古代山水的泼墨画,她兴趣缺缺,「这种比较适合老人家来看吧。」 他瞪她一眼,「别老人家、欧吉桑的挂在嘴上。」 「是的,老家伙。」妮妮低声打趣,本以为他没听见,没想到他还是射过来一道犀利的眸光。 「逞口舌之勇只会让人讨厌,倒不如把自己培养得有气质点,这样妳说的任何挑衅话,我会比较乐于回应。」 「你--」她气得语塞。 他迷人的回以一笑,得意扬扬的往前走。 她……她真的那么没气质、真的那么土?可从来没人这样说过她。 不行!她一定要找出答案,不能老是被他看扁! 妮妮原想回学校或回家找答案,但贺天航却对她已有另一个安排。 他将她带到位于淡海、拥有一片私人沙滩的豪华别墅。 别墅是他姑妈的房子,但因为姑妈的主治医生在南部执业,所以姑妈也跟着搬去南部,但说是这么说,贺天航却觉得姑妈是不想与倪至豪离得太近。 这对曾经发生感情交集的男女,虽然年纪都快近半百,彼此也以朋友相称,但姑妈对他的感情显然仍藏在心底。 思绪间,他看到「乡巴佬」又开始在这栋独栋但只有一层楼的沙滩别墅走来走去、看来看去。 妮妮对这栋几乎笼罩在橘黄色夕照下的别墅实在很喜欢,从每一扇窗户看出去就是洁净的沙滩、蓝蓝的大海,还有动人的海潮声,而且这间房子的客厅好大,给人多了一份宁静的氛围。 而利用原木与现代设计的搭配组合,更是混合出一种既古典又舒适的迷人风格,最特别的是在最角落面海的房间,里头还有一个以玻璃帷幕设计的spa浴池,可以让人一边泡汤、一边观星看海。 看出她的眼神全在专业的按摩浴池里,贺天航觉得今天东奔西跑也够她累的了,于是笑道:「妳要玩就先玩吧,但晚上我们--」 「我不想再出去了。」她马上打断他的话。 他看着她,「好吧,我叫外烩给妳吃。」 但课程还是要上,只是用另一种方式上课,好让她早点符合姑妈的期待,让他的眼睛少点虐待。 他只喜欢美的事物。 他转身离开spa浴池,但门还没关,就听到一阵欢呼声,然后是水笼头倾泄的哗啦啦水声,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顺手将门关上。 门一关,她三两下脱光衣服就跳下去玩,一旁有几个按摩分段钮,她一个一个试着玩,玩得不亦乐乎。 但舒服过后,即是苦难来临-- 贺天航搜出一大堆他姑妈以前买的服装秀光盘,要她好好观摩学习,然后,又是一个陌生但绝对美丽的女人来找他,手上还多了一个五星级饭店的便当,「你要我买的。」 他看向第n号情人,再看看不怎么愉快的窝在沙发上,仅以一件浴袍裹住身子的妮妮。 第n号情人也看着她,「难得,家里就有这样的好货,你却不吃。」 「她是学院的学生。」 「那又如何?不是被你『吃』了一大半了?」女人娇笑一声。 贺天航露齿一笑,没有反驳,而是对着臭着一张粉脸的妮妮道:「好好看那几片光盘,回来后,我会问问妳的想法,别偷懒。」他将手上的便当放到桌上。 是谁在偷懒?他跟女人约会,却将她扔在这里吃便当。 看到两人亲密相拥的朝门口走去,她不屑的在后面做了个大鬼脸,好巧不巧的,贺天航正巧转头,一见她挤眉弄眼的鬼脸,不禁噗哧一声大笑出来。 她又气又羞,真不懂,为什么自从两人见面的那天起,占上风的总是他! 「笑什么?」美人晚一步转过来,但鬼脸已经由一张滚烫得像要冒烟的红脸给取代。 「没什么。」贺天航看着气呼呼别开脸的妮妮,意有所指的说:「有人很适合去参加扮鬼脸大赛,我们走吧。」 扮鬼脸大赛?她恶狠狠的以斜眼瞪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咒道:小心点,哪天我也在你脸上画上鬼脸,让你见不得人! 这一次,当引擎声渐行渐远了,妮妮才怒不可遏的对着空气又做了个大鬼脸,当然,她还得先去找某人算帐。 有仇报仇,这话将成为她的新座右铭! 第四章 妮妮穿回那件削肩洋装走出沙滩别墅,步行十多分钟到达外面的大马路后,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发觉她搞不清楚要回伯父的家应该往右还是往左? 而这条滨海公路又长又宽,一辆辆的车子都以超快的车速呼啸而过,一旁的路灯又故障了,她身处暗处,连想招手搭便车的机会都没有。 但在这儿吹海风也不是办法,她干脆走到路中间,此时她很庆幸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应该不会有驾驶看不见她,不至于不减速吧! 很快的,她远远就看到一辆车灯照过来,她边跳边叫,当然,也小心的注意车辆有没有减速。 幸运的,车子减速了。 她松了口气,一见到车子停下来,兴奋的移到一旁就要开门上车,没想到她这一移动,车子竟然又要加速,她想也没想的就怒拍车窗,「停下来!停下来!」 车子再次停下来了,她火冒三丈的将门一开,「你们台湾人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怎么说我也有一半的台湾血统--」 她倏地停止了连珠炮的怒吼,因为坐在后座的两个人,居然是她的同学何莎莎跟欧君琳。 这么巧!她眨眨眼,本想更用力的吼她们,但注意到两人都一脸害怕的看着她。 害怕?因为她吗?!她不相信的转回头,但她身后什么东东也没有。 「好吧!」 她大方的挤到后座坐下,一脸阴狠的瞪着两人,也很满意的看到两人瑟缩一下,「妳们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这么怕我?我咬过妳们、打过妳们?」 两人连忙咽了一口口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倒霉,家住淡水的她们才高高兴兴的要回家,本以为可以过着两天没有倪家阴影的日子,结果半途又遇上拦车的倪妮妮。 「说!」心情不佳的妮妮扯开喉咙大吼,再吼了吼那个停住不动的前座驾驶,「开车!」 开车的是欧君琳家的老司机,遇到这种状况,他还是只能看小姐的意思。 欧君琳吞咽了口口水,跟他点点头,「没事,你开吧,她是我们班的新同学。」 老司机开车上路,但却是边竖起耳朵听三个女娃儿在说什么,然而小姐显然不想让他知道,要求他将中间的隔音玻璃升上来。 欧君琳咬着下唇,怯懦的看着气呼呼的妮妮,「我、我们是因为妳、妳是姿茵的堂妹……我们怕她……所以也怕妳……」 「她哪里让妳们这么害怕?」她凶巴巴的问。 两个女孩只得将她们在学校被倪姿茵欺负的事一一道来,例如她们穿了什么新衣服、戴新首饰、甚至是身上的零用钱,只要她说要,她们一定要给,不然,她就会找混混来警告她们,威胁对她们不利。 怎么那么恶劣!可是--「那为什么在学校她看来又很受欢迎?」 「有的是怕她,有的则是跟着她同流合污。」何莎莎嗫嚅的回答。 「那妳们为什么不干脆跟她同流合污,她就不会找妳们麻烦了?」 何莎莎看她一眼,再看看头低低的欧君琳,「姿茵不喜欢她,叫她恐龙妹。」 「恐龙妹?我见过真正的恐龙化石,她哪一点像--」妮妮突然明白了,「因为她圆滚滚的?」 两人点点头。 这……那么差劲的人会那么好心的指点她如何穿衣?愈想愈下对,她再问车上的两人,「我的衣着品味如何?」 「实、实话吗?」两人想笑又不敢笑。 看她们这样,她就知道答案。 「今年的确流行复古风,乱发当道,只是妳的穿著真的很『经典』。」 何莎莎小小声的说着。 懂了!妮妮那对棕眸随即窜起两簇熊熊火焰。这对古灵精怪的她实在是一大侮辱。「难怪!难怪贺天航会受不了的说要洗去我身上的土味。」她气得七窍生烟,头都痛了! 「对他,妳要小心点。」何莎莎看她好像不似倪姿茵可怕,忍不住的又开口。 「别乱说!」欧君琳比较胆小,害怕的拉拉好友的手。 「妳们放心吧,我不会对妳们怎么样的,相反的,我跟妳们当朋友,但妳们得把刚刚的话说清楚,因为,我还有事要请妳们帮忙。」 两人看了看,何莎莎点点头,由她将贺天航这个临时执行长的身份背景及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她听。 三十二岁的贺天航是中法混血儿,更是法国知名连锁渡假中心的执行总裁,他从不讳言他偏好美的事物,尤其是美人。 但他也曾跟几个床伴表示过,因为有几名好友从婚姻沦陷后,再也快乐不起来,所以他笃信女人是认真不得,玩一玩可以,绝不能娶回家,因此,彼此只是床伴,不需要太认真。 他回台湾已有几个月了,因为唯一的姑妈,也就是学院真正的执行长贺德芙身体欠佳,需长期调养,再加上他的渡假中心在经营团队的营运下,不需他多费心,所以他很放心的回来暂管他姑妈所创办的女子学院,享受下一样的生活。 「这些事,妳们怎么都这么清楚?」妮妮趁她歇口气时,好奇的问,「还是,妳们就是他的床伴之一?」 两人一怔,连忙又摇头、又摇手,但一张脸儿都红通通的。 「不是、不是!是有一些学姊、同学在下课时间很自豪的说出来的……我们刚好经过,就听到了。」 她看着急忙否认的两人,「但妳们也挺哈他的,对不对?」 两人顿时语塞,可脸涨得更红了。 代理执行长长相俊美又高壮挺拔,一些曾跟他有过一夜情的女学生们,都说他有多强又有多强…… 这少女思春,总是会胡思乱想。 不过,何莎莎虽然脸红红,还是跟妮妮道:「执行长是外貌协会的荣誉花心会长,传闻,我说的只是传闻哦,学校里有一半以上的学生都被他钦点过,他教她们课堂上没有教过的事。」 「听说,也是听说,被他调教过的人,个个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也上得了床,全都是豪门媳妇的热门人选哦!」胖胖的欧君琳总算也开了口。 「外貌协会又是什么?」妮妮觉得自己真是孤陋寡闻,好像来自另一个星球。 「简单的说,就是只注重外表,什么内在都不重要。」说到这点,欧君琳难掩哀怨。 「而执行长有几个国内外的友人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他又是其中之最的。」何莎莎补充道。 这么肤浅!难怪他的眼中常常有抹受不了、倒胃口的眸光频频闪烁,看来她的土样虐待了他的眼睛,但是-- 「能成为豪门媳妇的人选是因为都长得很美,不是因为他调教过吧?」这一点她觉得不合常理。 「就说是听说嘛,但由于奥克赛的学生大半都出身豪门,从小就被严格要求,对性事方面相对的经验就少了,甚至没有的居多。」 「所以一些嫁入豪门的学姊们回学校参加座谈时,都反应她们在床事上像条死鱼,不懂得翻身,但反观,被执行长调教过的学生都成了玩家,跟那些爱玩的少东们反而可以交往热络,成了抢手货,哪像我们!」何莎莎也有点哀怨,她们懂得洁身自爱,反成壁花。 这是这个文明世界的游戏规则吗?生手乏人问津,老鸟反成抢手货?!妮妮实在弄不明白。 但没关系,她会慢慢明白的,现在就一个一个慢慢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每个惹上她的人都要小心。 妮妮叽叽喳喳的跟两人说了些话,两人一脸惊愕,吓得频频摇头。 但她倪妮妮想做什么时,有谁阻止得了? 呃--贺天航是个例外,但她只是暂时饶过他,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黄道吉日,好好的「回报」他。 夜色中,欧君琳跟何莎莎提心吊胆的站在倪家洋房的围墙外,看着吊在半空中,像只毛毛虫往白色洋楼攀爬的妮妮。 来这儿的路上,她们已到登山社买了钢索、勾子,绳子、小刀、毛巾等一堆东西,本以为倪妮妮会放弃,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像古代女侠一样,一手抛绳索,将勾子勾住三楼窗户后,就利落的爬上高耸入天的大树,再将另一端钢索绑在树干后,就开始表演特技了。 两人心惊胆战的看着她翻身进屋,欧君琳的手机还不识相的在此时响了起来,但欧君琳没心思接,在妮妮朝她们挥挥手时,两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她们实在不明白,这是她伯父的家,要找她堂姊算帐,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的从大门走进去,得这么惊心动魄? 然而妮妮这么大费周章,当然是有原因的,「出其不意」才能制造最大的效果嘛,何况她还得「化妆」…… 她偷溜回自己房间,从里面搜出印第安服,一一穿戴整齐后,再拿起口红、眼影各在两边脸颊涂了好几条颜色不一的线后,快步的往二楼走,再蹑手蹑脚的来到那对坏心姊妹花的房间,正想推开门进去,里面突地传出交谈声。 「老头子要你找新工作?」是倪姿倩的声音。 「嗯!我想他一定发现我跟妳妈中饱私囊的事了。」 是何友翰! 「那可怎么办?」 两人又继续谈了约五分钟的话,门「卡」地一声,何友翰冷着脸走了出来,倪姿倩表情也很不好,她抿抿唇,「我知道你最近不好过,心情不佳,但你都不碰我了,连个亲吻、拥抱都没有。」 「那应该要问问妳吧!」扔下这句话,他绷着一张脸走了,不久,就听到汽车的怒吼声,奔驰而去。 倪姿倩抿紧了唇。难道被他发现她劈腿? 妮妮藏身在走廊的柱子后,一看到若有所思的堂姊要将门关上了,她一手拿着小刀,迅速的上前推门进去,将吓了一跳的倪姿倩直接逼到墙角。 「妳……妳想干什么?!」瞪着架在她脖子上的小刀,倪姿倩声音都吓哑了。 而妮妮冷冰冰的瞪着脸色惨白的她,利落的拿了毛巾绑住她的嘴,再拿条绳子将她的手脚绑好,没说一句话,便将屋里的灯关了,开门出去。 倪姿倩处在黑暗中,吓得眼泪直流。 不一会儿,房门又被人打开,但随即关上,黑暗中,一个东西撞上了她,她痛呼一声,但声音被毛巾堵住了,只发出一点「唔」的声音,四周仍然静得让她感到害怕。 「啪」一声,一个放在床上的手电筒亮了,倪姿倩这才看到妹妹也被妮妮绑到她身边,但不同于她的惊恐,妹妹的双眸布满怒火。 此时,妮妮坐上床,她一手拿着刀,在手电筒晕黄的灯光下,表情更显森冷,这也让生气的倪姿茵在瞬间变了脸,懂得害怕。 「妳们知道我是在古墓中出生,甚至在一些原住民部落里长大成人,以印第安人来说,他们还教过我如何将人的头皮血淋淋的剥下来。」 她的声音阴森森的,小脸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噬血的阴寒。 姊妹俩杏眼圆睁,泪水奔流,只能猛往喉咙里吞口水。 「这个--」她突然拿出一块看不清是啥东西的东西就用力的放在倪姿茵的头上,「这就是我割下的第一张人皮。」 「嗯唔嗯……」泪如雨下的姊妹俩其实已尖叫出声。 「这个呢,则是我收藏的死人骨头。」她回头再从黑暗处拿出两根白白长长的东西要给姊妹俩看,但两人的眼球往上一翻,昏死过去。 「这么快就玩完了?!看来恶人无胆这话是真的呢!」 妮妮有些失望的看着倒卧在地板上的两姊妹,可是她还有一些重要的话、一些骷髅头都还没展示呢。 只想了一秒,她直接到浴室去提了桶水出来,泼醒两人。 惊醒过来的姊妹俩喘着气儿,靠在一起,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妳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野蛮?事实上,是有人将我当成野蛮人欺负,我才这么野蛮的!」她冷冷的瞪着瑟缩成一团的两人,「所以为了不辜负妳们对我的期望,我才让妳们见识见识何谓名副其实的野蛮人,喜欢吗?」 两人拚命摇头,眼泪掉个不停。 「不喜欢?那好吧,接下来的话,妳们可听清楚了,而且也得照做,不然……一她顿了一下,「我爹地教过的诗词中好像有句话叫『磨刀霍霍向猪丰』,我很想试试。」 两人吓得直打哆嗦,却也不忘拚命点头,示意她说什么,她们都会照做的。 「识相!」她以没人气的语调将她对她们的「期待」一一的说了。 姊妹俩含泪点头后,她才笑容满面的松开两人身上的绳子、毛巾,转身离开房间后快步到了三楼,以吊钢索的方式「咻」地一声往下溜。 滑了一半,冷下防地,她整个人突然往下一坠,她吓了一跳,明显感觉到原本直挺挺的钢索居然松开了,也几乎在同时间,前方传来两声尖叫声。 风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完了!惨了!从这个高度摔下来,她不死也半条命。 「砰」地一声,紧闭眼睛的妮妮知道自己坠地了,肯定也玩完了,她头一侧,觉得自己「应该」死了,但是-- 「别装死。」 一个低沉熟悉的男音在她耳畔响起,下一秒,她发现自己二度坠地,「砰」地一声,这次臀部着地的感觉很扎实,好痛哦! 她抚着屁股,抬起头,赫然看到她人生的头号敌人贺天航,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黑眸冒火的瞪着她。 发什么神经,她有惹到他吗?虽然,他的确在她的黑名单内,而且高居榜首……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王毅从屋里大步跑了出来,倪至豪也跟在身后,以及吓了一跳跑出来看的李明玉,三人在看到跌坐在草地上的妮妮一张脸涂得像野人,又一身印第安传统服饰时,全都呆了。 贺天航站在妮妮前面,手中拿着原本系在大树那端的钢索,而他身后还有两名看来惊魂未定的少女。 「到底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倪至豪,不悦的眼神直接定在贺天航身上。 「应该问她吧。」 面无表情的贺天航,直接将问题扔给正让何莎莎及欧君琳扶起来的妮妮。 「问我?」站直了腰杆的她,没好气的将怒火发泄在他身上,「我做了什么?倒是你,不是跟美女约会吗?她不是你的饭后甜点吗?怎么上床时间那么快?你肾亏吗?」 贺天航的一双黑眸顿时变得更为深邃,隐约可见暗潮汹涌,这个烫手山芋,若不是答应姑妈会「特别照顾」,他真想拒收这名学生! 「对……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那还差不多。」听到他道歉,妮妮火气稍减了些,但--她眉头一皱,不对,他的声音怎么变成女的?她眨眨眼,定眼一看。 「对……对不起!」欧君琳怯怯的又说了一声道歉,这声音跟那圆滚滚的身躯实在不搭。 「干妳啥事?!」她气得吼她,没事干么说对不起! 「妮妮……」何莎莎小小的脸上也布满害怕,因为这会儿妮妮脸上化得五颜六色又凶巴巴的,看来好恐怖。 「是、是君琳的司机打电话给她妈,说我们两人被妳带走了,我们看来又很害怕,他担心会出事,所以欧妈妈先打君琳的手机,但她正心惊胆战的看妳在爬钢索,所以没接,欧妈妈一急又联络学校,学校的值日助教又连忙打给执行长,然后、然后执行长又试打君琳的手机,接着就……就赶来这儿了……」 何莎莎愈说愈小声,但因为现在四周静悄悄的,所以大家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妮妮消化完她的话,再看看一脸冷飕飕瞪着自己的贺天航,接着瞧向他手上的钢索-- 剎那间,她明白了! 她咬咬牙,「是你对不对?是你解开钢索的!」 「是我,因为我没想到我有一名野猴子学生,也没想到我一个执行长还得冒着生命危险,去接一个从天而降的野猴子。」 野猴子、野猴子!她气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凶狠的瞪着他。 贺天航也任由她去瞪,反正他的火气也不小。 一双棕眸对上一双黑眸,四簇燃烧的怒焰是愈烧愈旺。 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扣住她的手就往他的车子走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妮妮用力挣扎,但他牢牢抓住,她竟挣脱不得,仍被他拖着走。 「贺执行长--」倪至豪不放心的走向前想去阻挠。 「你放心,倪总裁,我对一只野猴子没有『性』趣,我只是将她带回去管教,希望尽早将她调教成一名名副其实的淑女,好早早还给你。」 「呃--」 倪至豪愣了愣,看着他火冒三丈的扣住侄女的手臂,强势的将她扔上车子,再绕到驾驶座坐下,车子在瞬间即像子弹般急驶而去。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执行长脾气失控。」李明玉皱着眉头,目光不解的往楼上看,怎么起了这么大的骚动,两个女儿却都还窝在房里没出来? 欧君琳跟何莎莎交换了一下目光,眸中尽是忧心。执行长不会对妮妮怎么样吧? 第五章 面无表情的贺天航以不怕接红单的车速将妮妮载回沙滩别墅。 这途中,气呼呼的她几次想跳车离开,但屡屡失败,因为贺天航扣住她手臂的手不曾放松过,就连下车,他也只给她短暂的自由,就再次攫取她的手臂,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直接将她拖到一间客房里,「砰」地一声,用力的将门给关上。 被甩到地上的妮妮揉着红通通的手臂,怒瞪着他,「你到底想干么?」 他双手交握在胸前,冷冷的问她,「应该是由妳来告诉我,为什么进自家门还得当猴子?!」 天知道当时他有多害怕,他怕她真的摔落地上,成了一摊人肉碎泥,那他不成了凶手!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凶巴巴的回他,「那是我的自由。」 「自由?!」他低低的吐了一句诅咒,黑眸中的寒霜更加一层,「妳给我听清楚了,从现在开始,妳最好有个文明女孩的样子,不然,我不介意用最原始的手法来教妳如何变淑女!」 什么嘛,她本想解释自己为何不像个文明人的,但不用了!她干么跟他解释?! 她咬牙切齿的怒道:「我本来就是个淑女,只是在某个野蛮人面前,我当淑女就会显露出他的粗俗、讨人厌,所以我心地善良……」 妮妮的话还没说完,贺天航突然一个箭步向前,在她完全没有会意过来前,她已经头下脚上的转了一圈,然后,只觉得自己的脸贴靠在平滑的床铺,身体就压在一双肌肉纠结的大腿上,困惑的她柳眉一皱,正要回头看-- 「啪!」一声,她的屁股中了一掌。 她猛地倒抽了口凉气,正要回头骂人-- 「啪啪啪……」 掌声响起,不,是这个傲慢的臭男人居然一下接着一下的打起她的臀部,力道不小,打得她眼睛都迸出泪来了。 「粗俗?这算粗俗?还是想来点更野蛮的?!」他下手毫不手软。 「贺天航,你公报私仇!没吃到我,我又坏了你的好事,所以你才这样欺负我!你当什么鬼执行长?你去当牛郎、当小白脸还比较称职些!」 她怒不可遏的扯开喉咙怒吼,也努力的挣扎想逃开,但他一手紧扣住她的纤腰,一手又一上一下的猛打她臀,让她又气又羞,直想咬人。 终于,他放开了她,而她直接翻身倒在地上,但因落地姿势不佳,臀部又先着地,她痛得龇牙咧嘴,飞快的从地上弹跳起来。 在他走近她时,她居然不由自主的倒退几步,就怕他又赏她几掌。 但他仅是经过她身边,来到衣柜前,拉开柜子,里面已经挂了好几件新衣服,「就从衣服的品味开始,这两天,妳只要再穿得乱七八糟,或是在言语上惹火了我,我不介意再用刚刚的方式来逼妳听话。」 她狠狠的瞪着他,眼睛里仍有被羞辱后的泪水,但也有更沸腾的怒火。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这笔帐,她一定会还给他的。 贺天航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点,但她真的激怒了他,而且那不要命的举动是绝不容许再发生第二次的。 虽然,他也有点不明白,她不爱惜生命是她家的事,他何必如此盛怒?! 也许是因为姑妈的叮咛,他对她才必须多一份情非得已的「关爱」吧? 他是这么想,但心却不确定…… 识时务者为俊杰,休假的这两天,贺航天发现妮妮超合作,衣服穿着得宜,他要她往东,她就往东,他要往西,她也绝不敢往东。 也因此,这两天他特别带她看了三场服装秀,也挑选一些服饰,而这些费用,他没打算跟倪总裁要,因为从某个角度而言,这就是在拯救奥克赛的校誉,他不想让她成为坏了一锅粥的老鼠屎! 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会有人继承她的衣钵-- 星期一,一回到学校,他就看到倪姿倩、倪姿茵这对姊妹居然化身为倪妮妮第二,穿着一身俗不可耐,像碎花、蕾丝桌巾般的衣服出现在校园。 众学生瞠目结舌的瞪着这对前后任校花,怀疑是不是倪妮妮鬼上身?还是灵魂交换? 因为今天的妮妮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洋装,头发也中规中矩的披在身后,举手投足间更是多了一股迷人的灵气。 贺天航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看着身旁一脸无辜的妮妮,再看看那一对一脸羞愤忸怩的姊妹,开口道:「妮妮,妳先去上课,妳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 语毕,他转身往办公室走去,两姊妹忿忿然的瞪了看来美丽性感的妮妮一眼,没想到她居然小捏自己的脸皮,另一手做出切割的手势,再做了一个沾酱料吃沙西米的食人魔状。 两人的脸色悚地一惊,头皮发麻,急匆匆的跟上贺天航。 妮妮则好整以暇的回到自己的教室,她相信那对姊妹是没有勇气招出她。 而办公室里-- 倪姿倩、倪姿茵站在贺天航的办公桌前,任凭他怎么问,两人都不敢答上半句。 「妳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得都累了。 姊妹俩妳看我、我看妳。谁敢说?万一倪妮妮又摸回家,别说剥头皮,就是在脸上划上几刀,她们也完了。 明白问不出什么,贺天航要两人先行离开,但他心中有数,她们异于平常的穿著绝对跟某人有关。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地响起,他拿起话筒,「喂?」 「代理执行长,近来可好?那些含苞待放的女学生是不是全遭你的毒手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熟悉的打趣声,这让贺天航这两天被妮妮搞得脸色紧绷的俊颜立即漾起一个迷人笑意,「去你的,刚翊,你回来了?」 「可能还要一个礼拜或一个月吧……」 他话说到一半,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娇嗲声,「别说了,来嘛。」 他调侃一笑,「刚翊,看来你也很忙嘛。」 「是很忙,但至少逃离那个恐龙级的未婚妻了。哦,我这么早通知你,是要你别忘了挑个『好学生』给我。」 「是吗?你慢慢等吧。」 「有人要饿虎扑羊了,我们再谈。」 见电话立即挂断了,贺天航摇头笑了笑,谢刚翊这个好朋友的色胆还是很大。 一个多月前,才不慎沾到一个有黑道背景的女孩,他先是被挟持到意大利去,跟该名女孩订了婚,但他一遇机会就逃了,接连在几个国家混了不少天,但看来还是没学乖…… 他勾起嘴角一笑,继续处理校务,时间滴滴答答过去,一堂又一堂的课开始、结束,一个又一个教授也接连走进来。 「妮妮又在梦周公。」 「妮妮又神游了一堂课。」 「妮妮心不在焉,烹饪课差点烧了同学的衣服……」 「妮妮不愿跳国标舞,还教同学跳一种又吼又叫的古代祈雨舞……」 一整个上午四堂课,每个教授都进来抱怨说倪妮妮影响同学们的上课情绪。 贺天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太阳穴已隐隐抽痛。 午休过后,他去巡课,只见妮妮那颗小脑袋东倒西晃的在打瞌睡,再看看讲台上,教国际礼仪的教授一张脸气得铁青,他举步走进去,跟教授点点头,再将那个睡眼惺忪的小妮子给拖出教室。 待妮妮睡眼蒙眬的视线定焦,看清楚是贺天航救她脱离水深火热后,她马上清醒了。 在校区浓密的树荫下,他双手环胸的看着摸着鼻子的她,「妳上课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小就坐不住嘛,你要我如何乖乖上完一堂课?」她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 他抿抿唇,「看来我只能让妳多请些公假,离开这个框框,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然,要妳在校庆前脱胎换骨,简直是空想!」 瞧他说得多无奈,天知道她也很无奈啊!她就讨厌上课嘛, 从这一天过后,她虽然不用分分秒秒的呆坐在教室里上课,但日子并没有因此而好过些。 贺天航是动不动就给她公假,但这个公假,却是要她陪他上餐馆吃饭、喝下午茶,看秀、看电影、上艺廊,看来是过得很舒服,但才没咧!她得学餐桌礼仪、言行谈吐更要中规中矩。 晚上更是睡在他的沙滩别墅,至于利盛集团的实习,在一晚伯父跟贺天航促膝长谈后,暂时免了她的苦刑。 而虽然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一块,但他倒不曾对她伸出魔手,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将她视为他的「马子」,这让她觉得他是假公济私,将她当成免费的伴游小姐! 毕竟,黄鼠狼给鸡拜年会安好心?! 但是,若要她在上课及跟他在外面闲晃二择一,她还是比较喜欢闲晃,所以,目前也只能当个「乖学生」,先忍辱负重,一旦挑到个黄道吉日,她就将两人之间的旧仇新恨结一结,接着脚底抹油逃回秘鲁,结束这种被他绑在身边的苦日子! 时序来到十月,台湾的天气仍旧炎热。 星期假日,贺天航让小跟班妮妮有个自由日,让她跟最近走得很近的好友欧君琳、何莎莎结伴出游,他也得以载一个人到南部去看他姑妈-- 车子愈开往南部,天空更为晴朗,蔚蓝的天际下见一片云朵,灿烂的阳光璀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妮妮没有给你带来太多的麻烦吧?」坐在身边的倪至豪陷入自我的思绪许久后,才开口问。 贺天航露齿一笑,「坦白说,她最近是乖多了。」 「那就好。」 严谨的倪至豪似乎还想说什么,显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贺天航倒敏锐,微笑的道:「倪总裁是担心我这个声名狼藉的代理执行长有没有对她怎么样?毕竟我们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都杵在一块。」 他眉头一拧,老脸有着复杂神情。 「若与她最初来这儿相比,她的确是美味多了,但她是姑妈要我特别照顾的人,我还懂得节制。」 闻言,倪至豪仅以眼角余光瞥他一眼,微微点点头,可眼神中却有着一抹贺天航看下透的困扰。 两人停止了交谈,车子静静的驶向台南乡间。 约莫两个多小时,车子抵达郊区的一栋花园别墅,得知两人要过来探望的贺德芙已经站在前院引领盼着。 贺德芙已四十五岁,但保养得宜,看来只有三十多岁,只是身子骨原本就纤细的她看来仍然过瘦了些,不过气色红润。 「妳看来很不错。」严峻的倪至豪看到她,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 「谢谢,但你看来挺累的。」贺德芙的声音有着怜惜,只是两人有缘无份,曾有的深情也只能永远的藏在内心深处。 她将过往抛诸脑后,回头看着俊美无俦的侄子,笑道:「我要你特别照顾妮妮,你没有照顾到床上去吧?」 「放心,姑妈,我先前是『性』趣缺缺,现在则是不想动她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虽然他在她身上花了一番工夫,再加上小佳人头好壮壮,改造工程是一切顺利。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在她那双翦水棕眸中,可不只一次看到那偶尔闪过的嘲讽与无聊。 也就是她的外表虽然ok,但骨子里依然是最初的妮妮。 思绪间,贺天航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接听,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他这样子,可让倪至豪跟贺德芙也吓了一跳。 「没有,只是我得赶回台北去处理一件事情,倪总裁……」 倪至豪点点头,「没关系,我包车或搭机回去,你先走吧。」 「不,车子留给你,我搭出租车到机场去搭机会比较快。」 「那也好。」 贺天航跟姑妈、倪至豪点点头,便转身快步出去,很快的招了一辆恰巧经过的出租车离开。 蓝蓝的天空下,花儿随风摇曳的前院里只剩下一对老情人。 两人在花架下的木椅坐下,佣人随即送上两壶新鲜的水果茶及茶点。 待女佣退下后,贺德芙凝睇着坐在对面的倪至豪,「身子还好吧?」 他点点头,「老样子,只是一天仍得吃好几次的药,降血压、让心脏强一点的,还有……」他轻声一叹,「老了。」 她笑笑的摇头,「别这么说,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蛮横霸道的倪至豪。」 「我若霸道,就不会让妳离开我身边了。」 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她尴尬的别开脸,前尘往事,怎堪回首?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转移了话题,「看来妳我的计划是无法成功了。」 她回过头来看他,帮他倒了杯茶,「言之过早吧?」 他笑了笑,「我忘了妳一直是乐观的那一个。」 「而你是过于悲观的那一个。」 两人相视一眼,又笑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最初找贺天航、妮妮回台湾的目的及后续问题聊了起来。 最初因为利盛集团的业务日渐繁重,倪至豪的身体却愈来愈差,他本想将公司大半的掌控权交给原本就栽培的接班人何友翰。 没想到心血来潮的到他办公室翻开他负责的一些case,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事后,他又到会计部那儿审查,便发现中间有人中饱私囊。 而后,他再暗地访查,竟发现连他的妻子及继女都有挂勾,不仅图利某个下游厂商,还收取回扣,他大动肝火,但也按兵不动,打算先改遗嘱,将全部财产留给不曾谋面的亲侄女。 一方面,他写信给那对不负责任的弟弟、弟妹,要他们让妮妮回台,扛起他们应负的责任,另一方面,他更是与贺德芙商量,如何找到一个可以让妮妮依靠的另一半。 毕竟太年轻了,要掌管利盛集团的庞大业务也太吃重,若是交给何友翰那种不知感恩的双面人,利盛王国一样会落在别人手中。 贺德芙想到她唯一的亲人天航,虽然花心点,但从他能将他父母遗留给他的渡假村营利由亏转盈,并成立多家连锁渡假村,建立一个旅游网,就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能力的男人。 倪至豪也赞同,再说了,与何友翰相比,至少他不虚伪。 所以二老决定,由贺德芙装病,烦请他先回国代理奥克赛,并口头告诫他不能动妮妮。 虽然不确定妮妮是不是个美人,但倪家人的轮廓都深,他们相信妮妮也会是个小美人,而贺天航从不讳言他就爱美人。 不过,贺德芙这么告诫侄子,只是考虑到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也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会多用点心去交心,但瞧他现在居然真的兴趣缺缺,这与他们当初的想法就有出入了-- 他们认为狂傲不羁的他,一旦看上猎物根本不会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现在怎么办?」贺德芙苦恼的问。 「既然两人在一起擦撞不出什么火花,倒不如就让两人先分开,也许还比较有机会。」 就像他们两人?分开了,才发现彼此心已相属……贺德芙想到两人的过往,心有些沉。 摇摇头,不再多想,她看着「老朋友」道:「那就校庆过后吧,我上台北,然后让天航回到法国去,分开个十多天再说了。」 他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对妮妮来说,难得的一个自由日,一定要好好的享受。 她的两个好友兴高采烈的带她逛街,再到天母这家高档的温泉spa馆做美容。 在一间点着玫瑰精油的包厢内,她、欧君琳、何莎莎三个女生是赤裸裸的平躺在三张床上,每人身旁都有一名美容师在她们身上又搓又揉。 说什么海盐去角质,但她忍了好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些粗粒子凌虐皮肤,于是求饶的坐起身子,「算了算了,妳们慢慢搓,我去泡汤了。」 没等两人回话,她就跟那名美容师摆摆手,赤裸着身子到一旁的冲洗室冲掉身上的按摩砂粒,再拉起架上的一条大毛巾包裹身体后,往前面附设的私人露天浴池走去。 包厢内的欧君琳跟何莎莎不放心的交换了一下目光。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也跟着去?万一她跟姿茵那些太妹朋友遇上了……」何莎莎好担心。 「不行啦,我们跟着去,只会增加她的负担吧?何况,我们已经偷偷打手机给执行长,他说他会赶过来的。」 「可是他人在台南,赶来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何莎莎好害怕。 但欧君琳更害怕,她被倪姿茵那一群道上朋友威吓到是一见到他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发抖。 也因此,她们三人一走进这间spa馆,见到倪姿茵跟那几个吊儿郎当的女太妹在一起时,她就开始发抖,妮妮敏锐一瞥,就猜出她们是倪姿茵找来威胁她的道上友人。 虽然是堂姊妹,但两人最近关系紧绷,就算各自到包厢,何莎莎跟欧君琳都没忽略倪姿茵那双闪烁着冷意的眸子,所以她们才会趁着换衣服时,赶快打电话向贺天航求救。 希望他来之前,一切平安。 但两人的希望显然要落空了-- 外面突然传来模糊的争执声,还有一些匡啷、匡啷东西落地声。 下一秒,门被人用力的打开来,一名美容师惊慌失措的看着两人,「妳们赶快去劝劝架,妳们的朋友跟其它女客打起来了。」 两人没空穿衣,只能接过美容师给的大毛巾绑在腋下,三步并作两步的跟着美容师跑出去,一来到露天浴池,却见倪姿茵双手环胸的靠在白色墙壁,冷眼看着她的三名女性友人将妮妮压在水池里,她的身旁另外还站着两个看戏的友人。 倪姿茵冷笑一声,这个机会可真是得来不易啊,妮妮的那个护花使者居然不在身边。 「姿茵,妳,妳叫妳的朋友不要那样做,会死人的!」何莎莎吞咽了一口口水,脸色发白的看着在水面下挣扎的妮妮。 欧君琳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我去报警!」美容师想也没想的就要转身,却没想到两名看来不怀好意的女太妹马上欺身上前挡住她,「放心,她跟那个女娃儿是堂姊妹,只是给她一点教训,不会闹出人命的。」 「这……」她痉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再看到其它几名同事也同样被两名手中拿着刀子的女混混困在吧台后,也不敢再多事了。 只是该怎么办呢?美容师、欧君琳、何莎莎害怕的看着被压入水中又被拉起来的妮妮,见她只吸口气,就又被那三个女人给压回水里,她们吓哭了,却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凝结无声的空间里,就只有妮妮被挤压入水的挣扎吸气声。 而就在欧君琳等人啜泣拭泪时,浴池里突然有了状况,倪姿茵的一名友人突然哎叫一声,跌入水底又挣扎的起身,只瞧她一脸痛苦,而下一秒,另一个人也痛呼一声,再下一秒,另一个甚至尖叫一声,也跌入水池中。 但更令人惊愕的是,妮妮竟然一脸森冷的从水中起身,犀利的冷眸就对着倪姿茵。 她吓得脸色一白,想唤两名友人帮忙,可身旁的两名友人目光也落在正吃力爬上池畔的三名友人身上,瞧她们个个面无血色、表情痛苦,双手压在私处,她们几乎可以猜出妮妮是攻击了女人最脆弱的地方。 直觉告诉她们最好快逃,但妮妮一个箭步向前,先踢倒一个,另一个再来个过肩摔,待她们倒地后,她脚一踩,居然直接踩在女人最脆弱的地方。 「噢--」女人痛呼一声,但令人害怕的是,妮妮的表情连变都没变,阴冷的目光直接射向另一名女人。 「我……我不玩了!」女人吓得拔腿就跑,其它爬上岸的女人也跟着跑。 倪姿茵见状简直吓傻了,她不知道她这么可怕,回头要叫那几个困住美容师的朋友上阵,却意外的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孔,「你--」 贺天航冷冷的瞪着她,再看向被他摆平在地上的三,四名女太妹,「这是妳的朋友?」 「我……她……」倪姿茵太害怕了,只能先跑到他的身后,躲开妮妮那双像是要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 贺天航看向妮妮,「还不放开她。」他意有所指的瞄了她的脚一眼。 她咬咬牙,放开了脚下的女人,见她滚到一旁呻吟去。 她想找倪姿茵算帐,但贺天航却是上前一步,拉起了被扔在一边的大毛巾将她包住,直到此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赤裸的。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又让他吃冰淇淋了! 「走开。」她要把那个差点将她淹死在池子里的女人给捉到水里,让她尝尝差点被溺毙的滋味是什么? 「救我,天航。」倪姿茵吓得全身发抖。 「天航?叫得真恶心!」妮妮看她双手紧抱着他的腰际,不知怎的,她愈看愈刺眼,心里更不舒服! 贺天航看着妮妮,「妳去换衣服,我带妳离开。」 她咬牙,「要我走?不,没教训到她,我不会离开的。」 「妮妮,妳不希望我在这些人面前展示逼妳听话的方法吧?」 「你--」她怒视着他,气炸了。 其实她会柔道嘛,但上回他可以在瞬间就将她转了一百八十度,让她趴在床上受刑,而且,两人的身高差距有三十几公分,体重也差了二、三十公斤-- 怎么算,她都扳不倒他。 恨啊!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冷眼瞪向倪姿茵,「地球是圆的!」 丢下这句话,她气呼呼的越过两人到更衣室去,欧君琳跟何莎莎也连忙跟上。 「怎么每次一有状况,那家伙就阴魂不散的出现?真是见鬼了!」 妮妮气呼呼的一边更衣,一边碎碎念。 闻言,欧君琳跟何莎莎急忙低头穿衣,吭都不敢吭一声。 她愣了一下,停下穿裙子的动作,难以置信的看着心虚的两人,「是妳们?!」 「我……因为我们害怕会出事,毕竟姿茵那帮人不好惹……」两人说得好害怕,但下一秒,两人又一脸崇拜,「可是我们真的没想到妳更不好惹!」 「闭嘴!」她气炸心肺了,咬牙切齿的瞪着两个看来又很兴奋的好友,「下一次,再当『抓粑仔』,小心我连妳们这种朋友都不要了。」 两人瑟缩了一下,想哭。她们最近去学校都很开心,因为倪姿茵不敢再对她们耀武扬威,也不敢再找人堵她们,而她们知道那完全是因为妮妮的关系,要是她不当她们的朋友…… 「算了,别垂头丧气的,总之,不准再跟贺天航通风报信。」 一想到平白无故的又多给了他一项福利,她就气得想吐血! 瞧妮妮一脸的闷,两个好朋友更不敢再说什么。 待三人换好衣裳,妮妮吹干头发后,便走出spa馆,一切看来都很平静,倪姿茵那帮人早就不见踪影了,只有一脸看不出思绪的贺天航坐在车内。 妮妮很识相的上了车,但表情可一点都没有掩饰她心中的不悦,这看在两个朋友的眼里,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出乎妮妮意料,贺天航没有带她回去「教训」,而是带她到一家灯光美、气氛佳的法国餐厅。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酒香,举目所见都是充满质感的装潢、餐具,每一桌的客人看来也都很有气质,就连穿西装、套装的男女服务生也都很高雅。 看到menu上的价位,她咋舌不已,但看贺天航的眼睛连眨都没眨的就点了两份高价位的套餐,她耸了耸肩。 在服务生离开后,贺天航开了口,「该扯平了吧。」 她皱眉,「什么扯平了?」 「妳威胁剥人头皮,姿茵又找人教训妳。」 原来她跟他说了! 哼,这事哪能扯平?她撇撇嘴角,「不可能,我最多也只是嘴巴说说而已,我不可能真的去剥她头皮。」虽然她被她激得已经有那种冲动了,「但她找的人差点将我溺死了!」 「她知道自己过份了些,要我代她求情,并保证不会再跟那群人在一起了。」看她吓得面色死灰,他相信她是不敢再惹这个小煞星了。 莫名的,一个婀娜多姿的美丽裸体突然浮现脑海,贺天航眉一蹙,有些困惑,但他不得不承认妮妮的身材真的令人惊艳,虽然当时的情况让人产生不了任何邪念。 妮妮见他的表情居然变得很困扰,以为他很在乎倪姿茵,心情老大不爽,「你跟她上过床对不对?所以才帮她求情。」 那么没品味,那种坏心眼的女人也要!她的火气更旺了。 「我跟她的事与妳无关,倒是妳,妳们是堂姊妹,度量别那么小。」 「我没有小肚肚,度量当然小。」她没好气的回嘴,再说,她们又没有血缘关系,她的娘还吃里扒外咧。 他凝睇着美丽中又带着一抹纯稚的她,心中居然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无力感,而这感觉让他是又好气又好笑。 认真说来,她已经破了他的猎艳纪录,她跟在他身边的时间比任何女人都长,但他的战绩却只有一、两个kiss,一手抚过她的胸、看过她的裸体,但前两项战绩还是在尚未知道她是妮妮的情况下发生的。 若以两人相处的时间计算,她早就被他吃干抹净,说拜拜了才是。 思绪间,一道前菜送上来了,但只有不到一口的份量,妮妮真的饿了,一口吞下,等着下一道菜上来,居然又等了十多分钟。 今天,她可是被人又搓又揉,又遭遇历险记,又活动筋骨,现在是饿到大肠小肠全打结了,吃这种法国餐,她不饿死才怪,出的菜只有一点点,望穿秋水了,才可以看到下一道菜。 愈吃愈饿!而且跟一个死对头吃这种浪漫的法国餐有啥趣味可言? 「贺天航,这儿填不饱肚子,太折腾人了,我们换家餐厅好不好?」 人为五斗米折腰,大概就像她现在这样子,对他一肚子火却还得轻声细语。 他摇摇头,「吃东西别囫囵吞枣,一点气质都没有。」 肚子饿时,谁顾得了气质,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你不肯?」 他摇摇头,气质满分的如贵公子般,拿起酒杯轻啜一口红酒,还与邻桌一名男友离座的女子迷人一笑。 哈,他还有闲情逸致放电引她都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好,那她也来点……闲情逸致!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压压眼睛,让眼眶泛红,可见泪光后,突地抽泣一声。 贺天航顿时将目光收了回来,放下手中的酒杯,不解的看着她。 她继续抽抽噎噎的,也适时的让呜咽声慢慢放大,「呜……呜……」 「妳干什么?」 「呜呜……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拿掉我们的孩子!呜呜……」 她的星眸闪烁着泪光,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而这带着啜泣的呜咽话语在这家六星级餐厅响起时,瞬间,餐厅里的所有人全停下交谈、用餐的动作,一个个惊愕的注视着泪如雨下的漂亮女孩。 她的双肩微微颤动、小手不停的拭泪,「我不要……我爱你啊……呜呜呜……你太残忍了,你带我来这种餐厅吃饭,居然是要我听话,乖乖的去堕胎……呜呜……」 贺天航皱眉,看她唱作俱佳,突然明白她想干什么了,「这种戏我看太多了,妳最好还是别浪费气力演下去。」 是吗?妮妮哽咽一声,突然跪了下来,「我求求你,只要你让我留下我们的孩子子,我可以不要到这种餐厅吃饭,也可以不要名牌珠宝……求求你……求求你……」 贺天航没想到妮妮这么能编能演,看到四周投射过来的不悦眸光,他不高兴的说:「她没有怀孕,她胡说。」 「我没有胡说……呜呜……」她楚楚可怜的眸子看向每一桌的人,「我没有……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这是我跟他的爱的结晶,不可以拿掉呀……求求你们,帮我求求情吧……」 「这种男人不值得,女孩,劝妳还是拿掉,免得赔上自己的一生。」旁边的客人看不过去,走过来想扶她起来。 但她坚持不起身,「不,我要他答应我,我……我是第三者,人生早就毁了,但这个小生命可以让我的人生从黑白变成彩色,我真的舍不得他啊。」她抱着肚子痛哭失声。 「外遇啊,这男人真差劲!」 「是啊,瞧这女孩才几岁,那男人凭自己长得帅就拐了人家,弄大了肚子又不负责……」 议论纷纷的批评声浪此起彼落,一波波的进了贺天航的耳朵,他抿紧了唇,黑眸半瞇,咬牙对着跪在地上的妮妮低吼,「我警告妳,别再自编自导--」 「什么?你说我若不听话,你有权有势,就算架也要找人将我架到医院去堕胎?你太狠心了……你要我的时候那么温柔,现在我不能满足你,你就这么凶,你不相i要我了……我知道……」 他气煞了俊颜,咬牙怒吼,「倪妮妮,妳再说下去,我就真的将妳搓成一摊烂泥!」 她脸色一变,「什么?你的意思不是要毁了我吧?!一直以来,我只能依靠你啊……而且,我那么爱你……呜呜呜……」 贺天航的下颚肌肉抽搐着,黑眸中的怒焰熊熊燃烧着,气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但妮妮今天就要将两人的帐结清,她泪眼婆娑的星眸一闪而过一道贼笑。 「uncle,虽然……我真的很爱你,但为了保护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为了不让婶婶知道我们的关系,我想……就算痛苦,我也一定要离开你的,呜呜呜……」 泪流满面的她突地起身,跟踉舱舱的往外跑去,留下累积了一肚子怒火却无处发泄的贺天航。 此时,众人的目光不是责难就是不屑,贺天航还是头一次被这么鄙夷的目光包围。 行!她真行!搞得他身败名裂,但一肚子坏水的人究竟是谁?!像他这样英俊不羁的极品男,竟被她搞成了下三滥! 贺天航从没这么生气过,也没这么困窘过,在一堆不以为然的嫌恶眸光下,他面无表情的付了帐,离开餐厅。 不意外的,妮妮早溜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这就去倪家守株待兔! 妮妮一溜出餐厅,就搭上一辆出租车往倪宅去了。 想调教她,下辈子吧! 正洋洋得意时,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呼啸而过,她一怔,那不正是贺天航的车子吗?怎么跟她同方向? 半个小时后,妮妮虽然已在伯父家的围墙外,却不敢进去,因为贺天航比她早一步进去了,她还正好瞧见他下车时,那张俊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阎罗样,那样子还真的叫人挺害怕的。 杵在围墙外,一待就是半个钟头,一直到一辆小货车开进了大门后,她才好奇的爬上大树,却意外的看到她放在三楼房间内的行李全被扔进小货车内。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跳下去阻止,但一见到一脸冷峻的贺天航站在小货车旁,犀利的眼神正四处梭巡,她直觉的将自己的身子往浓密的树叶里钻,但也忍不住暗骂自己窝囊! 可是,那双黑眸离她虽然有一段距离,但那两道如黑豹般锐利的冷光看来还真的超凶猛,这…… 她吞咽了口口水,看来她真的捋到虎须,还是拿了护照快快闪人! 小货车离开了,约莫十分钟后,贺天航也臭着一张脸驾车离开了,松了口气的妮妮连忙跳下树,拚命按门铃。 王毅急匆匆的出来开门,见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将门大开。 她没说话,直接冲上三楼,这才发现是真的,那些宝贝衣服全没了! 尾随她上楼的王毅站在她身后,一脸尴尬。 「刚刚贺先生来过,他等了妳好一会儿,后来又打电话给先生,不久,他就到妳的房间找了找,拿走妳的护照。」 她一愣,「什么?我的护照被他拿走了?!」那个贺天航居然早她一步! 「是啊,先生首肯的,接着贺先生又看到妳塞在更衣间里面的一堆衣物,他说为了妳的精神状态着想,那些毫无品味的东西留着也是垃圾,所以又打电话给先生,接着就要我打电话请台小货车将它们全载到垃圾场去扔了。」 王毅本想帮她说情的,但因为贺天航的表情太过威严,那双沉潜得过于冷静的黑眸不见一丝波纹,看来冷傲又危险,他连说都不敢说。 全扔了!该死的,他是她的谁?!竟然还拿走她的护照,这样她想溜到爹地、妈咪那儿不就去不成了! 可现在他的火气沸腾,她若这时候去跟他硬碰硬,铁定吃不消,既然是伯父首肯,那就请伯父将她的东西全要回来还给她吧! 「那我伯父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到明天下午。」 唉,那她这一肚子的怒火又要找谁发泄呢? 她眼睛倏地一亮,好吧,算她们倒霉,干脆一次将帐清一清,她本来就想帮伯父清理门户的。 结果,她花了一个晚上「筹备」,还麻烦老管家去帮她买些东西,并且逼他保密,不能让其它人知道她也在家里……但忙了一整晚,根本没人回来,搞得她也只能无趣的带着一肚子没有渲泄的怒火进入梦乡。 日上三竿,妮妮在一室的金黄色阳光中苏醒过来,她眨了眨眼,坐起身,也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水声。 水声?!她原本还混沌的脑袋马上醒了,她跳下床,凑到窗边往外瞄,果然看到倪姿倩、倪姿茵一身比基尼在泳池游泳。 妮妮迅速的换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往楼下走,一看到在厨房里忙的老管家,她马上提定他放在一角的水桶。 「妮妮,不好吧……」虽然「那玩意儿」是他为她买来的。 「怎么不好,我只懂得以牙还牙!」 「夫人也回来了,她在房里呢。」王毅还是不放心,纵使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共犯。 「那更好,她就别化妆,不然,她也惨了。」她做了一个吐舌的大鬼脸后,就迅速的往厨房后门走,这是通往泳池的快捷方式。 倪姿茵找贺天航求情,根本就是找错人了,再说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妮妮小心翼翼的到了泳池后,见姊妹俩正靠在池畔聊天,她露齿一笑,轻轻的、慢慢的将水桶里的东西倒到水池去。 倪姿茵看来很苦恼,「那坨烂泥不会放过我的,我想干脆到国外去找间学校念书算了。」 倪姿倩瞟了妹妹一眼,不悦的道:「妳自己惹出来的事自己想法子吧,我也很烦,何友翰口头跟我解除婚约了,我觉得他好像已经找到了新目标。」 「那就算了,反正妳长得那么美,我们又是利盛集团的大小姐,还怕找不到男人?」 「妳不懂的,何友翰这一解除婚约,大家都会去猜测原因,而我们姊妹俩在外面的评价又不算好。」 「那又如何?」 「妳怎么那么天真?」倪姿倩有点动怒了,「妈最近都在pub玩,但继父什么也没说,两人的婚姻我想也快玩完了,我们又将从凤凰变回麻雀了。」 「不会的,老家伙要真的提离婚,就叫妈咪跟她要一笔天价当赡养费就--」她突地住口,皱眉看着姊姊,「妳干么摸我大腿?」 「我没有。」她眉头也跟着一揪,「妳干么摸我脚底?」 两人看着彼此靠放在池畔的手,脸色悚地一变,背脊瞬间发寒,低头去看池子里的东西,只见几条滑下溜丢像蛇的东西在里面游来游去。 「啊!」 「啊--」 姊妹俩花容失色、惊声尖叫的跳上泳池后,吓得全身发抖,而在同一时间,楼上的二楼主卧也传出一声尖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是她们母亲的声音!姊妹俩尽管脚发软,仍踉跄的奔往二楼,一进主卧,只见母亲捣着眼睛哭叫。 「怎么了?」两人忙上前。 李明玉哽咽哭道:「不知道是谁搞的鬼,我那个睫毛膏好像加了什么黏剂,我一眨眼,上下睫毛全黏在一起,眼睛都睁不开了……呜呜呜……」 姊妹俩帮涕泗纵横的母亲弄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只能将黏在一起的睫毛全剪掉,母亲的眼睛才得以张开。 「一定有人恶作剧!」李明玉恨死了。 三人同时想到一个人,母女快步下楼,一到了泳池畔,果然看到一个人正笑得前俯后仰,而老管家则站在泳池里抓蛇--不,鳝鱼! 「妮妮,是妳!一定是妳!」倪姿茵气炸心肺的指着还敢装无辜的她。 「是我啊,如果以昨天妳差点害死我的行径来说,我只放鳝鱼没放水蛇,妳就该感谢我了。」她还装出一脸慈悲。 「那也是妳在我的化妆盒里搞鬼吗?为什么引我又没惹妳!」李明玉更气,没有上下睫毛的她看起来丑死了! 她一脸不屑,「因为妳吃里扒外,嫁给我伯父,居然还私吞我伯父的钱。」 「妳胡说!」李明玉心虚的看了老管家一眼,就担心他去跟老头子说。 「我没胡说,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身边一直有个碍手碍脚的人,让我不能很自由的去做我想做的事。」 说到这儿,前头大门的门铃响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老管家连忙从泳池里起身,浑身湿淋淋的去开门。 没想到,来的居然又是贺天航! 他的表情比昨天更糟,王毅很想拔腿就跑去跟妮妮示警,但贺天航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疾速迈开脚步循着那争执的女声往泳池走去。 一看到他出现,李明玉、倪姿倩、倪姿茵三人像是见到救世主,妮妮心中则大喊不妙,只想开溜。 不过,脚没有人家长,立刻被逮到了,只得乖乖的看李明玉母女三人哭得浠沥哗啦的对她指控…… 听完三人的哭诉,贺天航抿抿唇,看着一脸不屑的她,「真的是妳?」 「是我又怎样?谁叫她们--」 「没有理由,妳的劣根性真让人受不了!」贺天航对她已经够不满了,没想到她这么幼稚! 她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但就他此时的表情,她只想离他愈远愈好。 「贺先生,妮妮其实没恶意。」王毅忍不住的帮她说话。 「走。」 「我吗?」妮妮吶吶的问,但一听到自己那害怕又没元气的声音,她就想骂自己。 「妳害怕?」他冷冷的问。 「没、没有。」 他跟李明玉母女三人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跟倪总裁说的,也会负起责任。」 「负责,你负什么责?!」妮妮脱口就问。 他冷眼睨她,「我带妳带了一、两个月,结果妳的行为仍像个野蛮人,我教学不力,总得下台求去。」 下台?!她怔怔的看着他,因为她,他要辞去代理执行长的位置?可能吗? 但贺天航没有给她时间多想,示意她跟上车,打算送给她一个永难忘怀的「礼物」。 第七章 时间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地点是台北东区一家五星级的西餐厅,虽然才刚营业,但里面的客人已坐了八成。 典雅的装潢,悦耳的轻音乐,轻细的谈话声,在一对俊男美女走进时,客人们的交谈声暂歇,惊艳的目光尽在两人身上。 贺天航跟妮妮在一个居中的位子坐下,妮妮对这种精致豪华的餐厅其实没啥兴趣,太拘束了。 但由于两人间的气氛太僵,她只得找个话题打破沉默,「你真的要因为我而辞去代理执行长?」 若真是如此,她会很愧疚,但再想到他昨天的恶行,她的想法又变了,「不过,你辞了也是应该的,你擅自动我的东西,还把一大堆人对我的心意全扔了。」 「那是经过倪总裁首肯。」他将问题直接丢给倪至豪。 「但东西是我的,还有,把我最重要的东西还来。」她伸手。 「护照将交由妳伯父保管,以防止妳没脸待下来,偷溜回去。」 「你--」什么叫她没脸待下来?! 因服务生过来点餐,两人只得暂停交谈,但妮妮注意到了,不同于上次,这次贺天航只点了餐前酒,不一会儿,服务生就把一瓶红酒送过来,并为两人各倒了一小杯。 贺天航静静的凝睇着她,「妳觉得让人下不了台的恶作剧很好玩,是不?」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有点会意不过来,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什么?」 他继续说道:「妳知道妳是一个幼稚又可笑的小丑吗?」 「我?!」她才刚刚沉寂下来的怒火顿时又沸腾了。 「我看过太多的女人,但妳应该就是最辜负上天好意的一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指着他的鼻子问。 「女人可以甜美、可以可爱、可以美丽、可以有气质,但是妳--」他黑眸飞上一抹不屑,「除了天生的美貌外,幼稚、无知、粗俗、野蛮,十八岁了,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 她火冒三丈的打断他的话,「贺天航,如果你是要为你的女人出头,那我只能告诉你,她活该,但我没有必要在这儿听你说我的不是……」 但他也没让她说完话,再度抢回发言权,「我会让妳知道恶作剧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玩,希望妳可以在我离开台湾后,好好的想一想。」 她不确定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但冷不防地,「砰」地一声,他居然用力搥桌,并怒不可遏的站起身来,「妳太狠了,我真的看不出来妳那张天使脸孔下,居然是一颗恶魔的心!」 她怔怔的瞪着装出一脸沉痛的他,他变脸变得很快呢!但不知是否因为他长得太帅,这个表情让人看了挺不舍的。 而其它客人也因为他搥桌的动作,霎时停止交谈,目光全移到他们这桌来。 「妳明知道我爱的女人只有我的妻子,妳纠缠不清就算了,但她怀孕了,而妳居然坏心的将她推下楼梯害她流产,妳到底还是不是人?!」 这--妮妮眨眨眼,突然明白了。 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才不会像你一样,」她也站起来,大声宣布,「他在演戏,我才没有对他老婆--不,他根本没老婆。」 「妳就是不承认她,是不是?还是不承认我只要我的妻子?我是有妇之夫了,我可不可以求求妳放过我们,我们只想要安静的厮守!」 「你--」她一愣。他的眼眶居然泛红了耶,这家伙的演技可以得奥斯卡奖了。 「妳要钱,多少钱我都愿意给,只要能摆脱妳这个恶魔,我都愿意支付!」 「这……」他演得真传神。 「现在的女孩真的很可怕。」 「就是,还不认错,她等于扼杀了一条小生命,还有脸坐在那里……」 旁边的耳语此起彼落,妮妮这才发觉全餐厅的客人及服务生都以不屑的眼光看着她, 她可急了,「没有,没有,根本没有的事,他是故意找我麻烦的,因为我昨天才捉弄他……」 贺天航抿紧了唇,眼内冒火,「妳捉弄我们夫妻何止昨天,妳的出现,害我的妻子都快得忧郁症了,请妳行行好,大发慈悲,别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不然,我也不知道为了保护我的妻子,会对妳做出什么事。」 「你--」她气得语塞。 语毕,他突地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千元大钞放在桌上,怒视她一眼后,转身就走。 妮妮本想跟出去,但一见众人的轻蔑眼神,她又觉得该为自己洗刷罪名,但才一开口,就有人开骂,「经理,那种客人会坏了我们的胃口,你要是不请她出去,我们就结帐了。」一名中年妇人不悦的朝店经理喊。 「是啊,是啊。」其它客人也全附和了。 「我、我没有……是他骗人,他真的没老婆嘛!」她气得直跺脚,但贺天航天会演戏了,大家都相信他。 不得已,她气呼呼的步出餐厅,又委屈、又气愤的搭了下楼电梯,一出大门,恰巧看到从地下停车场开车上来的贺天航。 她冲上前去,他却只是将车窗降了一些,冷睨她一眼,驾车走人。 他……他竟敢就这么走了?! 她气炸心肺,却又不能如何,倏地,他说过的话浮现在她的耳际-- 「我会让妳知道恶作剧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玩……」 可恶!她气得想哭。 「倪小姐,妳怎么了?」 一辆车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眼泛泪光的她看着驾驶座上的人,觉得他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来是谁。 「我是何友翰,记得吗?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他对她却是印象深刻。 对了,就是他!「载我回去好吗?」 「好啊,请上车。」 她气呼呼的坐上车子,一路上在心中诅咒起贺天航的祖宗八代。 她好气,气得她胃都疼了! 一到了倪宅,何友翰看到倪至豪在,礼貌的点头先告辞了。 而妮妮没见到那讨厌的母女三人组,她直觉的看向王毅,他明白的点点头,再看看门外,示意三人全出门了。 「妮妮,别东张西望的。来,我要妳见见一个人,贺德芙,她是贺天航的姑妈,也是奥克赛的创办人、执行长。」倪至豪向侄女介绍家里来的客人。 贺德芙微笑的看着她,却发现她一脸凶巴巴的瞪着自己,「呃……怎么了?」 贺天航!光听到这三个字,她就快抓狂了。 「妮妮,人家是客人呢,妳这是什么脸?」倪至豪沉着一张脸斥道。 她抿紧了唇,气呼呼的街上楼去。 他一脸尴尬的转向贺德芙,「真对不起。」 「没关系。」不过,她到底在气什么?贺德芙相信她气的人应该不是她,毕竟两人才初次见面啊。 妮妮回到房间,气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那家伙太可恨了! 居然用她的方法来教训她!但…… 他姑妈看来人还不错,她刚刚的态度好像差劲了点,她想了想,于是开门打算下楼为自己刚才的无礼道歉,而才刚下了楼,就听到贺德芙说:「……希望天航回法国后,能好好处理那件危机。」 「他、他真的要回法国?!」 她三步并作两步,很快的走到这名看来其实还挺顺眼的中年女人身边。 「咦!妳也知道?」贺德芙好讶异,但随即一笑,「妳的消息真灵通,是的,所以这次我跟妳伯父上来台北后,就得乖乖的管理学校,不能回南部逍遥了。」 「等一等,」她觉得有某个地方不太对劲,「他是因为有事要处理而回法国,还是因为对我教学不力,所以要走?」 「教学不力?!当然不是,妳怎么会这么想?这是临时发生的事,天航也是今天早上接到电话才知道公司出了问题,他得回法国去……」 今天?!她被骗了!害她还因此小小的愧疚一下,他真的很可恶! 「他人呢?」她忍着想将他大卸八块的冲动问道。 「他要搭下午三点的飞机,这会儿可能已经回去准备行李要去机场,就不知道他这一次回去,哪时候才会回来……」 贺德芙的话还没说完,妮妮已经夺门而出,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不明所以的两人连忙追了出来,脸上都是困惑。 出租车上的妮妮是拚命催促司机,「开快一点、快一点……」她就怕晚了一步。 好不容易到了沙滩别墅,她猛按门铃,里面却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她急忙又跑到大马路上去招车,但等了老半天,却不见一辆出租车。 该死的!她焦急的等等等,终于等到一辆私人轿车愿意载她到市区,她再转搭出租车直奔机场。 妮妮的心很慌,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看到他,她对他明明是很生气,却又觉得好舍不得那张脸…… 不,不可能!她只是想好好的吼一吼他而已,因为他实在是太恶劣了! 一到机场,付了出租车钱她连忙冲进去,可是快速的梭巡过机场大厅后,却没见到那个拔挺英俊的男人。 她跑上二楼,见到他的身影正好经过海关。 「贺天航!」她大声喊他。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颇为讶异她居然也在这里。 「你是个大骗子!贺天航!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才--」她的喉头居然泛酸,哽咽一声,说不出话来了。 他露齿一笑,「没机会继续改造妳了,希望下次见面时,妳真的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芭比娃娃,再见!」 语毕,他潇洒的转身就走,从她的视线消失了。 一股难以形容的空虚感瞬间包围了她,她觉得如置冰窖。好冷……怎么机场里的冷气这么强呢? 当一滴又一滴的泪水滚落脸颊后,她才惊觉自己哭了。 为什么?她在台湾的这段日子里,陪她最多的人不是伯父、伯母,不是那对讨厌的堂姊妹,更不是君琳跟莎莎,而是这个被她视为黄鼠狼的恶劣男人,而她也真的讨厌他啊,为什么他这么突然离开,她哭了,一颗心也沉甸甸的? 还是,可以跟她分庭抗礼的头号敌人离开了,她不习惯,所以她伤心、她难过? 她真的不明白,只知道她好想大哭一场、好想大叫。贺天航,你给我回来,我不会再恶作剧了,真的……呜呜呜…… 再来的日子,妮妮过得有些迷迷糊糊,但其实是很充实的。 套句伯父说的话,她懂得发奋图强了,白天她去上课,假日回来,她则跟着伯父到利盛集团去见习。 或许潜意识中,她不想让贺天航看扁了,也或许,她打算符合他的期待,做个内外兼备的美女,所以,学校的事,她努力的学,公司的事,她也努力的学,但有件事,她尽量不去涉入,就是关于已经打起离婚官司的伯父跟伯母的事。 伯母要大笔的赡养费,但伯父不肯支付,也因此,伯母跟那两个讨厌的堂姊都已搬出住处,倪姿茵也办了转学。 一间大房子空荡荡的,只有伯父跟老管家住,所以,她跟贺德芙商量后,决定通勤上课,不住学校宿舍。 而也在住到伯父家后,她才发现贺德芙常常在课后到家里陪伯父吃晚饭。 令她意外的是,那个脸部线条像花岗石一样坚硬的伯父在跟贺德芙聊天时,居然温柔乍现,眸中甚至还有一抹几难察觉的深情。 「他们以前不会刚好是一对恋人吧?!」 坐在台阶上,妮妮问着跟她一样识相走到外面看星空的老管家。 「嗯。」王毅笑了笑。 「那为什么没结婚,反而让李明玉那个吸血鬼给捷足先登了?」 他低声叹气,「一个是不想被婚姻绑在,怕哪儿也去不了,一个是不得不为了家族企业舍弃自己的恋人、舍弃自己的理想,」他顿了一下,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兄弟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享受自由。」 她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觉得我爸妈自私吗?」 他摇摇头,「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先生其实也是放不下才无法追寻自己要的生活,而二少爷,则是舍弃了世俗的优渥生活去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这点是无法以自私来评论的,只是--」他也不讳言,「老爷的确是因此而少了一份幸福。」 「那我可以代替我爸妈还给他一份幸福吗?」例如撮合里面那两人,还有利盛集团。 「当然可以。」这也是王毅最深的期待。 她点点头,十八岁掌管利盛集团,嗯,听来挺吓唬人的,但也很有挑战性,只是,如果能找个本来就有本事的高手来掌管利盛,那她不就更轻松了?这个人选譬如说是…… 她仰望星空,点点灿星突然排列出一张俊俏魅惑的混血儿脸孔,她脸上的笑意一僵,慌乱的低头。真是搞什么嘛,为什么又忽然想起他?! 只是她真的常常想起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法国,巴黎 朗朗晴空下,一栋可以眺望凯旋门的高大建筑物内,一个严肃的会议正在进行。 坐在最前端的是一身罗伦斯西装的贺天航,两侧则是「tps国际集团」连锁渡假中心的高阶干部。 贺天航的表情很凝重,眉宇间也有可见的疲惫,从台湾回来至今,他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一个他全心信任的高阶干部凯瑞背叛了他,不仅将位于法国南部「法柏渡假天堂」中已经预约入住、从今年冬季到明年夏季约有八成住房率的客人,全数以更低的价格吸引到同样经营休闲渡假中心的竞争对手「威德伦集团」去,私下,凯瑞更是以职务之便,为他们办理了退房手续,再对公司隐瞒那份名单,以至于后续就算有新的旅行团要订房也被婉拒。 凯瑞在离职后,带着那份洋洋洒洒的「业绩」跳槽到威德伦,风光入主业务部的总经理。 而他的渡假天堂却必须面临住房率不到两成的惨况。 但法柏渡假村是一个全功能的旅游渡假村,占地近一千公顷,除了五星级面海亲水的渡假饭店外,后方就有一个占地两公顷的海水泳池、水道及沙滩,而附近也都设有歇憩的白色帆伞。 另外,欧式花园的表演广场,还有不定时的乐团live秀,以及东欧空中芭蕾及飞人特技表演。 渡假村更附设游艇码头,方便游客前往其它小岛观光,可泛舟、攀岩,更有一个大型的高尔夫球场。 举凡这林林总总的人力与各项设备都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两成的住房率根本打不平,几个月亏损下来,渡假村绝对惨赔。 所以他回来这一个多月,不时的以私人关系联络以前的团体旅客及旅行社,但他们都以已付出八成旅费为由,无法帮忙。 既然旧客源要不回来,开发新客源是唯一选择,可是他以网络促销?电子媒体猛打广告,也只招来一些散客。 一连几个会议开下来,不少高阶主管建议让法柏暂停对外营业,毕竟那么低的住房率,付出的却是渡假村庞大的人事成本,实在太划不来。 然而暂停营业虽然可以减少损失,却是最鸵鸟的方式,何况,一个没有游客的渡假中心要在来年重新进入旅游大饼的战场,那得花上双倍的心力才能办到。 危机即是转机,贺天航相信他一定能重新赢得客人的青睐! 一个半小时后,冗长的会议仍无交集,贺天航宣布散会,揉着眉心,瘫坐在位子上。 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揉捏他僵硬的肩膀,以软侬悦耳的法语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坚持做赔本生意?」 站在他身后的是金发碧眼的碧昂斯,也是他的私人助理。 他微微一笑,以充满磁性的嗓音说着软侬的法文,「谁也无法确定是不是赔本生意,何况,我也不容许它成为赔本生意。」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她,美艳的碧昂斯顺势俯身给了他一个香吻。 「今天去我那儿?」放开了顶头上司的唇,她微笑的看着他。 「不了。」 「你还要在公司过夜?那我陪你。」 「不了,有些棘手问题,我想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碧昂斯明白的点点头,没有勉强,事实上,贺天航也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勉强得来的人。 她优雅的转身走出会议室,再顺手将门关上,将空间留给专心思考解决方案的贺天航。 吐了一口长气,他站起身,走到玻璃帷幕前,看着著名的香榭大道,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浮现一张俏生生的调皮脸孔。 不知道那个芭比娃娃现在在做什么? 过几天就是奥克赛的校庆了,他原本想抽空回去看看,也答应姑妈当出席贵宾,好欣赏学生们的各项才艺表演,但看来,他不得不食言了。 听姑妈说,妮妮的变化很大,不仅学校教授对她的学习态度都竖起大拇指,她更在倪姿茵转学后,由学生投票,成为新一届的校花。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的勾起嘴角一笑,看来他不在那儿,她反而乖了许多。 不经意的瞥见玻璃反光下自己的笑脸,贺天航的眉头同时一蹙。 为什么每当他思绪烦杂或情绪低落时,只要一想到那个让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调皮俏佳人,他的心情就变得很好? 难不成……他的眉头纠得更紧了,他该不会着了她的道,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贺天航,你是个大骗子!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才……」 当日,她气冲冲的在机场对他大吼但随即哽咽、红了眼眶的画面一闪而过脑海。 他爬了爬刘海,深邃的黑眸飞上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八章 「妮妮!」 「妮妮!」 奥克赛女子学院里,何莎莎跟欧君琳气喘吁吁的跑到舞蹈教室,对着正在练华尔兹的妮妮兴奋的大叫。 妮妮停止了练舞,先跟舞蹈老师找来陪她练舞的年轻助教罗杰歉然一笑,「今天就到这里。」 金发蓝眼的罗杰有些失望,但她已走向两名好友。 欧君琳跟何莎莎都明显看到他的失望,也很不好意思,因为她们都知道这个年轻俊美的舞蹈助教对妮妮很有好感,所以每天下课后都还陪她练舞。 但有个好消息是一定要先跟妮妮说的。 两人兴高采烈的握住她的手,「妳知道吗?刚刚我们去看了公布栏,这次将出席我们校庆的贵宾名单里,居然有贺天航的名字!」 妮妮的心跳突然加速狂跳起来,她又惊又喜的问:「真的?」 「真的,有好多人尖叫呢,因为大家都好想他!」说到这儿,欧君琳自己都脸红了。 他要回来?要回来了?!妮妮的心情好复杂,但她知道这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激昂的兴奋,他将看到不一样的她了,他会说什么?还是又会促狭打趣她怎么还是个村姑芭比? 一个念头突然一闪而过脑海,她笑开了嘴,突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背起背包,拿起外套就往贺德芙的办公室跑去。 「妳去哪儿?妮妮!」两名好友不解的问她,但她根本没回话,眉开眼笑的一路跑到执行长室,连门也没敲就推门进去,「贺执行长--」 她连忙住口,因为执行长正在说电话。 「呃--好吧,我知道了,嗯,再见。」贺德芙颇为失望的挂断电话,拿起签字笔打算出去将公布栏上贺天航的名字给划掉。 真是的,学生们因为他要回来当贵宾才兴奋的四处走告而已,天航马上打电话来说无法成行了。 「有事吗?妮妮?」她看着站在她桌前不动的漂亮女孩。 妮妮深吸一口气,一脸认真的道:「我想退出国际标准舞的表演节目,另外表演一个个人节目,可以吗?」 贺德芙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最近妳天天留下来练习,不是已经练得差不多?舞蹈老师对妳赞不绝口,说妳对节奏的灵敏度很强……」 「可我、我真的想来一段不一样的独舞,不可以吗?」她好想单独占据贺天航的目光,让他好好的看清楚她真的「很不一样」! 她微笑,「或许妳可以给我一个理由,我再决定准不准?」 闻言,妮妮的俏脸上飞上两团红晕。 见状,贺德芙可明白了,「我懂了,是因为天航。」 「咳咳咳……」妮妮连忙咳嗽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但却是欲盖弥彰。 贺德芙凝睇着她愈显得不自在的粉脸,脸上的笑意更浓。 本来嘛,她就怀疑怎么有女人可以逃得过天航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看来,今晚她有好消息给至豪了。 将签字笔放回笔筒,为了妮妮,她打算再跟天航谈谈,争取他回国。 她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想妳已经练习那么久,下表演也好可惜,所以,节目照旧,但我允许妳插入一个约五到十分钟的表演,这样的时间应不致影响后续节目的演出。」 妮妮眼睛一亮,「好,就十分钟,真的,谢谢。」她一定会让贺天航「惊艳」! 笑咪咪的她转身就往门口走,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事,她又转身,看着贺德芙,「贺执行长--」 「嗯?」 「妳爱我伯父吧?」 贺德芙愣了愣,但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别胡说,我们只是好朋友。」 妮妮摇了摇头,「我真的不明白,两个人如果相爱为什么不坦白点?却让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你们都有年纪了,能陪伴彼此的时间并不多了。」 她「噗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小妮子说别人的事时可真直接,只是……贺德芙摇头笑道:「就是因为老了,脸皮薄了,所以这事还是由男人主动的好。」 「妳是说,如果伯父主动示爱,妳就会接受?」 她露齿一笑,「不了,都几十岁了,能彼此陪伴就是上天给的最大恩典了,再说,离婚官司也够他烦的了,何必再想那么多?」 妮妮看似明白的点点头,心里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但这事暂时候着,她得先找欧君琳跟何莎莎帮点忙。 她很快的又跑回练舞室,好在两人还坐在里面等她,她将自己的「需求」说给两人听,她们马上点点头,请司机载她们到台北西门盯几家出租传统舞蹈服饰店去逛了逛,挑了件适当的衣服后,再到唱片行去挑舞曲。 约莫一个钟头后,两人就看到一个美丽的阿拉伯女郎在她们面前扭腰摆臀,外加挤眉弄眼,看得她们是笑得前俯后仰,抱着肚子喷泪。 或许妮妮自己还没发现,但她们两人很清楚,妮妮真的很在乎贺天航。 在他回法国的这段日子,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脱口说出,那家伙不知道在干什么? 那家伙看到现在的我还敢骂我粗俗吗?或是,那家伙会不会忘了我?! 几次下来,她们才弄清楚她指的「那家伙」是谁。 看着妮妮认真的跳起艳光四射的热舞,两人露齿一笑,有人看了可能会喷鼻血哦! 妮妮练完舞后回家,一进客厅就看到除了近日常跟伯父讨论官司的陈律师外,还多了一名客人。 倪至豪跟她点头,「妳先上楼去。」 她知道伯父不喜欢她听官司打得如何如何,她点点头,但还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何友翰,这才转身上楼,只是身为一个好奇宝宝,她在换下身上那套淑女裙装后,还是溜到楼梯口,竖耳偷听。 「你真的愿意帮我出面作证?」坐在沙发上的倪至豪表情凝重。 何友翰一睑真诚,「是我辜负了总裁,这些钱--」他将一张支票放到桌上,「是跟夫……前夫人跟厂商收取回扣得来的,我退回来,是希望倪总裁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回到利盛工作。」 「这是交换条件?」倪至豪表情一沉。 他连忙否认,「不,就算倪总裁不愿意,这些钱仍要归还,还有出面作证前夫人中饱私囊的事,我也依然会做,这一切只求无愧于心。」 倪至豪蹙眉,看向陈律师。 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的陈律师点点头,「何先生出面作证,这件离婚官司我们的胜算就大了,李明玉可能连一毛钱都拿不到。」 倪至豪看着何友翰,认真说来,他的确是一个人才,若真能改过自新,对利盛也是好事一桩,他想了想,「那好吧,你明天就回公司,我会安排新职务给你,至于官司部份,就由陈律师跟你联系。l 「谢谢倪总裁!」何友翰一脸感激。 三人又谈了好一会儿,陈律师跟何友翰就一起离开了。 听到差点打瞌睡的妮妮立即走下楼来,一看到伯父疲惫的靠坐在沙发椅上,她走到他身后,帮他搥搥背。 他的身子立即一僵,「不用了。」 「没关系,我爹地很累的时候,我都帮他搥背,他就说精神全回来了。」 弟弟是吗?他深吸了一口气,「妳爹地跟妳妈很幸福吧?」 「嗯,不过,我觉得伯父也可以很幸福。」 倪至豪苦笑,「是吗?」他肩膀上的责任这么重,如何谈幸福? 听出伯父口中的苦涩,她边槌背边道:「伯父的幸福其实也不远,为什么不把握呢?」 「妳这个小女孩懂什么?」他的脸色又绷了起来,站起身,回头直视着她。 她耸了一下肩,「我也许不懂,但我知道贺执行长在等你。」 「她在等我?」他摇摇头,「妳错了。」 「我错了?!你们不是很相爱吗?」 「爱一个人就要尊重她的想法,当她需要自由时,你就不该硬将她绑在自己的身边,只要她觉得幸福,你就拥有幸福了。」 妮妮想了想,眼睛倏地一亮,咯咯的笑起来。 「笑什么?」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的双眸熠熠发亮,「原来伯父一点都不气我爸妈,反而是因为太爱他们,所以给了他们想要的自由,却委屈自己,舍弃了自己的理想跟爱人,好伟大啊。」她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胡、胡说八道!」脸颊涨红的倪至豪居然口吃起来,「我……我恨死他们了,所以才要妳这个娃儿回来代他们尽他们该尽的责任,懂不懂妳--」他突然吼了起来,「老管家,几点了,晚饭还没好吗?!」 「好了,早好了,但因为你们……」 王毅的话还没说完,倪至豪已经气冲冲的往餐厅走去了。 这顿晚餐,在贺德芙到来后,仍充满着一种温馨却诡谲的气氛,因为倪至豪仍绷着一张脸,但王毅跟妮妮却不时的交换目光,还噗哧噗哧的摀嘴偷笑。 原来一切都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有一个哥哥对弟弟的爱! 妮妮在坠入梦乡前,嘴角上扬,看来她今夜作梦也会笑了。 「这是没办法,抱歉,姑妈。」 「你该说抱歉的人不是我……」 沉静的夜,仍以办公室为家的贺天航靠躺在长沙发椅上,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则将西装上的领带拉扯下来后,站起身来,看着玻璃帷幕外,灯光亮起的凯旋门及香榭大道上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致,却是心绪烦杂。 在与姑妈谈了好一会儿后,他将话筒放回一旁的桌上,揉揉眉心,走到办公椅坐下,看着那一大迭他自己拟的文案。 翻了翻,烦杂的思绪却全落在一张粉雕细琢的俏脸上。 姑妈说妮妮为了他的出席,跟她多要求了一个表演节目,虽然内容保密,但她每天下课都窝在舞蹈室练习到晚上八、九点,他要不回国,她一定会很失望。 她真的那么在乎他? 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得意,他也很想看看她特别为自己准备的节目,但是,解决方案有谱了,现在实在不是回台湾的好时机。 或许,有个折衷的好方法。 他立即拨电话给姑妈,将该方法告诉姑妈,但-- 「我想她还是会很失望的。」贺德芙虽然这么说,但也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 挂断电话,贺天航再拨了第二通电话给好朋友谢刚翊,他前两天才回台湾。 「怎么?问题解决了?」电话的另一端是好友的打趣声。 「快了,但有件事想请你先帮忙,我已经跟我姑妈说好了,就是……」 听完后,谢刚翊笑道:「没问题,而且听说奥克赛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妖娆美丽,我真想挑一个,好逃过那个锲而不舍的『未婚妻』。」 他蹙眉,「我以为你已经摆脱她了?」 「我也是这么想,但可能是我长相太英俊,床上功夫太棒了,她舍不得--噢,雪特!」他突然痛喊一声。 「怎么了?」 「没事,一只该死的野猫咬了我!」好友的口气气冲冲的。 「野猫?」贺天航更不懂了,他记得好友没养宠物。 「没事,总之咱们是好兄弟,代你出席奥克赛的校庆没问题,拜。」 看着匆匆被挂断的电话,贺天航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也只能耸耸肩,将话筒放回去,继续挑灯夜战。 两个钟头后,一本本的文案上都填上了一个个的名字-- 法国游艇扬帆联盟、法国独木舟小艇联盟、国家马上游览及休闲骑术协会、法国高尔夫球联盟、法国自然生活联盟、国家户外运动中心同盟等等。 每一份企划文案里都写明住宿旅游的回馈金及日后订房优先、折扣等优渥条件,另外,只要选择在法柏渡假中心举办活动,tps都将挪出收入的百分之十做为该同盟的旅游赞助金等等。 虽然利润大幅减少,但他相信只要这些文案一一送到各联盟手中,绝对可以让tps集团更上一层楼! 台湾的十一月,天空晴朗无云、阳光耀眼,奥克赛的校区在今天送进了许多的庆贺花篮,校区内更是社交名流云集。 这一天是校庆,也是许多企业少东寻找未来新娘的大日子,因为从这儿毕业的学生,都是五育兼备,外貌、气质一流的优质女孩,所以每一年的校庆,就成了挑未来媳妇的大日子。 庄严肃穆的大礼堂内,执行长贺德芙正感性的演说着,「谢谢大家前来,也谢谢大家对奥克赛的支持……」 而在舞台后方,一些准备表演的学生正忙着做深呼吸,因为只要表演得宜,让某位少东看上,她们的下半辈子可能都不必烦恼了。 欧君琳跟何莎莎也穿了一套亮片的紧身舞衣,可是两人胆子都小,再加上欧君琳的体型又是所有的学生中最大的,怕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是紧张得不想上台了。 「我不要啦,万一有人喊我恐龙妹……」光想她就快哭了。 「不会的,谁那么没水准,我一定会让他好看。」妮妮虽然安慰她,但天知道,她也头一回这么紧张。 贺天航是不是已经坐在贵宾席了?!天,她的心脏狂跳得快要撞出胸膛。 节目开始了,她们等在舞台后方,但由于不准探头探脑,让她真的好紧张。 「上场了,助教们,拜托了。」负责场边的舞蹈老师喊了她们一声,当罗杰握住她冰冷的手时,她还有点恍惚。 「妳可以的,妳一定是里面最显眼的。」俊俏的他犹如一个白马王子温柔的安抚她的情绪,但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花心、会对她冷冷的、会对她生气的王子。 华尔兹的舞曲响起,在二十名男舞者的带领下,一群美丽的女学生一一出场,舞台上的灯光刺眼,但观众席上却是一片黑暗,隐约中,妮妮是看到贺天航的位子上有人,但她却看不到他的脸。 而罗杰的话没错,一班二十名的学生中,宛如芭比的妮妮虽娇小,但婀娜的身材再搭配那轻盈优雅的舞步,她成了众所瞩目的焦点。 一曲舞毕,观众席上爆出如雷掌声,不少人上台献花,她被一些高头大马的男士们团团围住,根本看不到贺天航。 一直到表演布幕放下来了,她才发现自己被花海团团包围。 罗杰倾心的蓝眸看着她,温柔的将她带回后台,「准备一下,妳不是有一场solo?」 闻言,在一旁因意外收到花束而飘飘然的欧君琳跟何莎莎顿时回到现实,她们急着将略显懊恼的妮妮拉入更衣室,再七手八脚的帮她更衣。 「没关系嘛,待会儿就看到他了,妳这场独舞不就是要让他看到掉下巴?加油。」两人为她打气。 「对啊,我一定要那家伙看看我现在是动静皆宜,但绝没有跟粗俗沾上边。」 她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听到外面的介绍后,她走出更衣室。 看到罗杰瞠目结舌的瞪着她,她忍不住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希望她也能在贺天航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虽然,潜意识里,她真的不愿意去深究自己干么那么在乎他…… 其它等着表演的学姊们也是一脸惊愕,因为她看来真的是--不同凡响。 历年来,奥克赛的校庆表演总是以探戈、华尔兹等国际标准舞让外人看看女学生的优雅动人之处。 也因此,当一身如阿拉伯公主装扮的妮妮随着快节奏的音乐跳上舞台后,观众席上立即出现一阵惊艳的欢呼声,「好美啊……」 妮妮是真的很美,她的头上系了一条淡蓝色的薄纱缀珠头巾,低胸缀着流苏的bra露出引人遐想的乳沟,白皙动人的小蛮腰下则是绑上一串串响铃的低腰长裙,赤脚上阵的她在脚踝处也系上了铃铛。 随着快节奏的舞曲,她忘我的扭腰摆臀,时而露出混合着性感与天真的魅力笑容,让观者血脉偾张,几乎夺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而经由贺德芙的安排,这场肚皮舞表演也透过视讯网络传到了法国巴黎。 坐在办公桌前的贺天航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计算机屏幕里的肚皮舞娘,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悸动正用力的敲击着他的心脏。 他不得不庆幸此时与她相隔千里,不然,他鼓动的心跳已经震动了他的耳膜,奔腾的血液更是充塞脑门,一股抑制不住想拥抱她的强烈渴望,绝对会让他忘了身在何处,他会迅速的将她抱离会场,到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狠狠的吻住她,以惩罚她勾引男人的狂野行为……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黑眸中有股压抑的骚动欲火。 他忍不住的伸手轻抚屏幕中那诱人的微笑红唇,「这首热舞真的是为了我吗?妮妮,只为我?」 一股难以形容的虚荣与骄傲涌上心坎,贺天航那张俊俏的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傻傻的笑。 校庆表演尚未结束,但众所瞩目的妮妮却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形下,从学校侧门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而她的身上还是那套让人惊艳的阿拉伯舞衣。 贺天航根本没有出席! 他的位子上坐了一名俊秀斯文的陌生男人,在她表演完时,他拿了一大束百合花上台献花,还塞给她手机,说贺天航就在在线。 「喂?」 「妮妮,抱歉,我真的有事不能去,不过……」 「没关系,再见!」她主动将电话挂断,再塞回给那名陌生男人。 有什么好说的?他没来,不是? 心情低落的她躲到更衣室,趁着大家眼神全落在前面开始的表演时跑了。 贺天航,你又一次骗了我! 从侧门走路下山,一路上停满了高级名车,她面无表情的往山下走,却注意到一辆车居然倒车跟着她。 她的眼角余光一瞄,立即停下脚步,「何友翰,你怎么会在这?」 他从邻座拿出一束花,一脸尴尬,「我本想进去看妳的表演,但大家都知道我的前未婚妻是这里的校花,所以怕妳不自在,就守在外面,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妳居然出现了。」 她皱眉,看着他,「可是为什么?总在我最……」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上回她被贺天航欺负,这一次则是被他欺骗了,但两次都是何友翰出现在她身边。 似乎明白她想说什么,何友翰开口解释,「上一次真的是巧合,不过,这一次,是我刻意等待,看能不能见到妳。」 「见到我?」 「呃--我知道妳对我的印象可能不好,但从第一次见到妳时,我就……」 「等等,别在这时候表白,我没心情。」她想了想,径自坐上他的车子。 「去哪儿?」他笑开了嘴。 「不知道,离这儿愈远愈好。」她低喃,心中实在好烦。 带着一颗沮丧的心,她坐在他身边,不在乎他往哪里开,这一路上,她的手机也响了不下数十次,但她不愿意看也不想听。 她不明白,贺天航没回来,自己为何这么难过?失落感又为何如此重呢? 她不需要他的肯定啊,那么大的掌声、那么多倾慕的眼神、那么多的花束,她已得到肯定了,不会有人说她是从什么落后地方来的,也不会有人说她是个俗不可耐的土包子、村姑了,不是? 但那样说她的就只有贺天航啊!她不跟他平反跟谁?! 可恶!该死!她气得在心中直诅咒,直到骂到累了,才请何友翰载她回家。 而远在法国的贺天航,从她挂断手机的那一刻起,一颗心就被她揪得紧紧的,因为之后,他连打好几次,她都不接,再联络谢刚翊帮忙,他先是进不到后台,后来居然找不到人,真是急死人了。 他坐立不安的站在办公桌前,重复看着计算机屏幕上,视讯截取下来妮妮动人的跳舞画面。 她一定生气了,但这小妮子脾气怎么那么大,一点耐心也没有?连话都不让他说完,他也挺气她的,但深邃的黑眸中多了抹无力感,现在还是先找到她比较重要,他真的恨不得能马上飞到台湾,回到她身边…… 「铃铃铃……」 办公室电话一响,他焦急的立即拿起话筒,「姑妈,妮妮她回家了?没事了!那就好……她怎么样?我是打了她手机,但她一直没有接听……嗯,她在生气?好吧,那就晚一会儿再说,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贺天航爬了爬刘海,终于松口气,坐回椅子上,想到好友-- 他拨了通电话给谢刚翊,「没事了,妮妮回家了。」 「那就好。」 他爬爬刘海,「这两天我还得忙些事,再来,就可以等好消息了,所以,若没问题,大后天我应该就可以飞到台湾。」 「那太好了,说来,你那个小甜心真的挺诱人的,现场有好多人都在暗吞口水呢,呃,我没有,朋友妻,不可戏嘛。」 「嗯,再说了,再见。」贺天航挂断电话后,将碧昂斯找进来,「帮我订大后天飞台湾的机票。」 「我也可以去吗?」她注意到计算机屏幕上跳肚皮舞的女郎。 他蹙眉。 「你说我可以有半个月的特休的,而现在公司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所以你这个总裁也可以出远门了,不是?」 「碧昂斯--」她简直在强人所难。 「拜托,我好久没看到你姑姑了。」两人也是旧识,她已在这儿工作五年了。 明知带她到台湾只会是个麻烦,但他也只能点头。 两天后,两人即搭乘班机飞往台湾。 第九章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大厅内,一名俊秀斯文的男人闷闷不乐的看着入境大厅上方的电视屏幕,一边以眼角余光瞪着一副小鸟依人窝在他怀中的小女人。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楣,让他谢刚翊沾上了狄诗韵,甩都甩不掉! 终于,他看到好友与私人特助出来了,他直觉的放开怀中的狄诗韵,但她硬要贴着他一起走,他也只能压抑那股不满,往前走。 贺天航跟碧昂斯也已看到他,往他们走过来,「看来她就是狄诗韵了。」 贺天航看着这名如梦如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怎么看都跟好友吐了好几个月苦水的女孩联想不起来。 「你好,你一定是刚翊的好朋友贺天航,而妳是他的私人特肋碧昂斯。」狄诗韵以流利的法文跟两人交谈。 两人一脸惊讶的看向谢刚翊。 「不用惊讶,她是个语言天才,精通八国语言,虽然才十九岁。」 唉,老牛不该吃嫩草,谢刚翊后悔莫及。 「走吧,车子在外面了。」他指指大门方向,露出袖口的手腕处有一个很清楚的齿痕。 贺天航顿了一下,突然明白一笑,「野猫?」 谢刚翊苦笑点头,但一看到狄诗韵射了两道冷光过来,他僵笑一声,拥着她先往前走。 四人搭车离开机场,只是,一进入台北市区,贺天航却想单独下车,他以法文对着碧昂斯道:「我想去见一个人,碧昂斯,妳知道我姑妈住哪里,妳看是要先去那里还是……」 「你是要去会佳人吧?」碧昂斯语多失落,但两人早有共识,只是床伴,不谈感情,这些年来一直如此,然而,她总以为有那么一天可以等到他的爱…… 贺天航没有应话,而是径自下车,随即招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奥克赛女子学院。 由于刚好是下课时间,不少名贵轿车都已在校门口等着,几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手上甚至还捧着花束。 贺天航直接进入校区,一些学生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兴奋的向前与他拥抱,不久,得到消息的学生们一波波的涌上来将他团团围住,又拥抱、又献吻,而这也刚好是妮妮看到他时的画面。 她星眸半瞇,可见怒火。哼,左拥右抱,好不快哉嘛! 「呃--拥抱只是一种国际礼仪嘛,妮妮。」身旁的两名好友看她脸色变了,连忙出言安抚。 「是啊!」妮妮没好气的应了一声,却大步的往那个臭男人的身边走过去,本以为双手没空的他会看不见她,但她显然错了! 「这不是许久不见,那个俗不可耐的村姑吗?」 闻言,她急急煞住脚步,恶狠狠的瞪着排开一群学生走近她的贺天航。 其实,他的眸中正闪烁着一抹赞赏之光,因为她看来真的不一样了,束成马尾的长发搭配了一件白色针织短外套,里面罩了一件黑色小洋装,这让她看来甜美可人、气质一流。 不过,生气中的妮妮是看不到他眸中的赞赏,何况,自从他在校庆缺席后,她就告诉自己,她不需要这种言而无信、老是欺骗她的男人的肯定!不需要!不需要! 她转身就走,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嫌浪费时间。 但贺天航可不打算让她将自己视为无形,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直接将她带往执行长室。 「干什么?放开我。」 「陪我走一趟执行长室。」 「没空,外面有好多男孩子在等我。」 「等妳?」他的表情微微变了。 「是,你以为我这个村姑的行情很差吗?!」她气呼呼的甩掉他的手,转身又往大门走。 贺天航看着她紧绷的背影,在心中暗叹一声,看来她还在生他的气呢。 「呃--贺执行长,其实妮妮是很高兴见到你的……」 「君琳,不能当『抓耙仔』,妮妮会生气的!」何莎莎连忙阻止欧君琳的长舌,再拉着她去追妮妮。 贺天航不知该说什么?再跟一些同学们打招呼后,他来到执行长室,「姑妈。」 贺德芙正忙着办公,听到侄子的声音还吓一跳,她抬头看他,随即笑开嘴,「怎么没有通知我你要回来?」 「有差吗?」他笑着跟她拥抱。 「看到妮妮了?」她相信这一点对他比较重要。 「嗯,不过,她看来很光火。」 「那当然,校庆时最期待的人没来,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碧昂斯也来了。」 她一愣,「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我还以为你这趟回来是要跟妮妮好好谈一场恋爱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姑妈怎么会这么想?」 她开玩笑的瞪他一眼,「我是你姑妈,这段日子你在法国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想知道妮妮的情形,若依你以前的想法,她是女人,是只属于人生娱乐的那部份,但你对她的关心可远远超过娱乐范围了。」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瞒不过姑妈的眼睛,但是--「她怒火未消,还有碧昂斯可能是察觉到什么,故意跟来的。」 她笑了笑,「没关系,我会跟她谈谈,对了,晚上就由我帮你们洗尘,再邀至豪跟妮妮过来如何?」 他点头,希望晚上见面时,妮妮不会像只刺猬。 * 皓月当空时,贺天航的希望落空了。 妮妮是不是像只刺猬他不知道,因为她根本不肯来姑妈这儿,仅由老管家陪倪至豪同来。 「我真不知道那娃儿在拗什么?小小年纪那么顽固!」坐在餐桌上的倪至豪也很不满,德芙邀请的就是他们两人嘛,这娃儿耍什么脾气。 「果然是姓倪的,血液中天生就有超强的顽固因子。」贺德芙出言打趣。 倪至豪听懂她的弦外之音,脸上略显尴尬。 「那依姑妈对倪家人的『熟识度』,妮妮会气多久?」 贺天航出言帮倪至豪调侃回去,立即引来姑妈的一记大白眼,「好哇,为了一个心上人居然揶揄我!」 贺德芙故意装出一张不悦的脸,却见听不懂中文的碧昂斯枯坐一旁,她连忙改口以法文道:「抱歉,碧昂斯,我忽略妳了。」 「没关系,我一直听到『妮妮』,她就是天航在乎的女孩吗?」碧昂斯好奇的问。 贺德芙看向侄子,但他只是笑。 碧昂斯一脸失落,「看来是真的了,但我还是想亲眼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让天航那一颗不羁的心停泊。」 「妮妮是个很棒的女孩,但天航想将他的心送给她,人家要不要却还是个未知数呢。」贺德芙将话说得这么白,自然是希望她也认识了好多年的碧昂斯能自行打退堂鼓。 慧黠的碧昂斯听明白了,但女人天生就多了一份痴,总想确定自己真的没机会了,才会死心。 贺德芙见以法文交谈也是顾此失彼,毕竟倪至豪不会说法文,遂以流利的英文道:「大家就用英文交谈吧,不然总有人被忽略了。」 众人点头后,她看看倪至豪,再看着侄子,将刚刚被岔开的话题再带了回来,「总之,倪家人都是得罪不来的,但若对象是女人,情况可能会更糟。」 「例如?」贺天航很好奇。 「例如闭门羹会让你吃到撑!」 此言一出,倪至豪的老脸涨得更红,这年轻时两人交往,贺德芙个性爽朗,他个性较拗,两人只要一吵架,他可以一个多月都不理她,让她去唱独脚戏。 贺天航看着笑得灿烂的姑妈还有一脸困窘的倪至豪,倒没想太多,既然妮妮不来,就由他去找她。 「对不起,我想出去。」 众人都明白少了妮妮,他是坐不住的,也就没有勉强,只有碧昂斯,眸中总是多了股落寞。 贺天航开车直奔倪家豪宅,一按门铃,王毅来开门,请他进客厅后,指指楼上,压低声音道:「老爷出门前就拗了一阵子,晚餐也没吃。」 「那把晚餐交给我吧,我劝她吃。」 「好。」 他也疼那女娃儿,晚餐都还温热着呢!王毅很快的从厨房拿来给他,「她的房间在二楼右转第二间。」 他笑笑点头,手上端着海鲜炒面、鲜蚵汤往楼上走,这一幕感觉很熟悉,是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狩猎美人的诱饵…… 他露齿一笑,来到房间门口,「叩叩叩!」 「我真的不饿嘛,管家。」 门里传来她略显烦躁的声音,他勾起嘴角一笑,直接开门进去,「妳不饿,但我饿了,想吃甜点。」 惊闻他的声音,趴在床上的妮妮立即起身,一见到他,她马上气冲冲的跳下床,「谁准你进来的?」 「很多人,不过,先吃吧,为了我没胃口或饿肚子都划不来吧?」他指着他放在圆桌上的食物。 瞪着他那张英俊的容颜,再想到两人之问的恩怨情仇,她的火气愈烧愈旺,「出去,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妮妮--」 「请你不要叫得这么亲热,我们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着美丽动人的她,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诉说自己的歉意及爱意,但他上前一步,她却退后一步,活像他是个色狼,一股无力感立即涌上。 「妮妮,难道我们不能像对成年人一样,好好谈一谈?」 「不行,我只有十七岁,再加上我智能不足又白目,才会认识一个不该认识的人,所以在没有监护人的情形下,我最好别跟一个像狐狸的花心男人谈。」她没好气的拒绝了,也不介意调侃自己来反讽究竟是谁差劲。 「妮妮--」 她下理他,而是直接越过他要步出房间,他想也没想的直接扣住她的手臂,没想到她反应更大,突然大叫,「老管家,快上来,他要非礼我了。」 「妳--」 王毅急急忙忙的上来,一见两人气呼呼的,便知道有人乱说话了,「妮妮……」 「老管家,请送客,我想睡了。」 贺天航看着身体紧绷、背对着自己的妮妮,再看看跟他使眼色要他先离开的老管家,无奈下,也只能点头,先行离开了。 他原想隔天再找她谈的,但别说是第二天,而是接下来的十几天,他天天都吃了道闭门羹。 他到学校找她,她视而不见,姑妈硬要她跟他打声招呼,她心不甘情不愿的顺从了,但却是,「你好,欧吉桑。」 语毕,她转身就走。 他到她家找她,她借口身体不适拒绝见面,却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什么罗杰的舞蹈助教、何友翰、还有一堆记不起来的少东出游,连下课时间,也由这些人排班载她回家或出游。 他闷了够多天了,今天,着实忍不住了,在校门口挡住了正要坐进一辆加长型劳斯莱斯轿车的妮妮,他压抑着一肚子火的问:「妳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什么?请你走开。」 「没闹?妳这阵子不是天天身体欠安,怎么天天都有节目?!」 她撇撇嘴角,「这位uncle,我身体欠安是我的事,我要跟谁出去又干你什么事?还是你这头老牛也想吃嫩草?」 这话听来可真刺耳,他黑眸微瞇,「若是与那些十几、二十出头的男孩相比,我的年纪是大了点,但论外貌、财富、体力,我可绝不输那些少年郎。」 她突地灿然一笑,「是啊,因为你被女人使用过度,所以某个地方的敏感度较钝,体力自然就好,但是拿机器来做比喻,你的折旧率就高,要不了多久,你就变成破铜烂铁了!」 「妳--」 「可我不需要一个使用率高的机器,一个忠诚度高的性伴侣,我比较不必担心会得aids,我的人生太美好了,正值花样年华,绝不能让一个三十二岁的欧吉桑给毁了,再见!」 她巧笑倩兮的越过他,坐进轿车内,示意车子可以开了。 瞪着那奔驰而去的车影,他臭着一张俊颜回到自己车内,开车下山。 若不是法国那儿有好消息传来,说一些旅游联盟将陆续在法柏举办活动,可提高不少住房率,否则他哪有心情、哪有时间让她任性。 不过,由他耕耘,却由其它毛头小子来捡现成,这心里怎么也不痛快! 想想过去,是他将妮妮这个乡下村姑变成现代芭比的,成果当然应该由他享用才是。 只是,两人结下的梁子不少,旧仇加新恨,小美人的火气就是不歇! 端视目前的情形,「男追女隔层山」这句话已经应验在他身上,而且还是太行、王屋两座大山! 看来他得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要回属于他的一颗心。 然而,他的好朋友显然有不一样的建议-- 深夜的台北仍然热闹,pub林立的中山北路更是人潮汹涌,其中,一家名为「罗吉斯」的pub内,一桌位于窗户边的两人座突然传来比音乐还要大声的爆笑声,「哈哈哈……天,你这么一个正值黄金岁月,头脑灵敏、性感英俊的黄金单身汉,居然被那个女娃儿说成快转不动的作废机器?!」 谢刚翊哈哈大笑,但坐在他对面的贺天航此时的怒火是熄灭了,因为妮妮说的绝不是事实。 瞧瞧这间pub里的女客,有多少人是将目光放在他跟谢刚翊这对俊男身上。 「好朋友,你不该这么不在乎,这对你、对我都是最大的侮辱!」 「我姑妈说,不让倪家人气消,你做什么也没用。」 「听来你是要让她继续『糟蹋』你!」因为那女娃儿老是喊他欧吉桑、uncle。 他耸肩,「反正不痛不痒。」至少她还愿意理他呢。 「不,我才不会就这么认输,我若像你这样,我今天还可以跟你在这儿喝酒、看美眉?」 说到这儿,谢刚翊可得意了,誓不妥协的他终于将那个野蛮女友给气得搭机返美了,这会儿他不仅耳根清净,想要哪个马子就钓哪一个。 贺天航看着好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思索着…… 「女人都宠不得的,虽然我实在不希望成为我们这群外貌协会中唯一的幸存者,可我知道心丢了就丢了,劝不回的,所以,」谢刚翊那张俊秀的脸有着无奈,「我教你一招,很管用的……」他叽叽咕咕的说了方法后,看到好友眉毛扬起,一脸笑意。 「是可以试试。」虽然时间很晚了,但贺天航还是打了电话给姑妈,请她明天帮帮忙了。 第十章 第二天,天空万里无云,阳光耀眼,但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妮妮心情始终低落,心坎上就像罩了朵乌云。 她闷闷的翻阅着课本,每翻一页,课本上就浮现一张讨厌的俊颜-- 她咬着下唇,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了? 每天一早总会出现在她家门外的,今天却没瞧见人。 还是--她的眸光一黯,她昨天对他说的话太重了,他自尊心受创,不来了?! 浮浮躁躁的上了两堂课,她根本不知道教授说了些什么。 「徐教授,对不起,我有事请妮妮帮忙……」教室外,贺德芙跟上课的徐教授点点头,随即将妮妮叫出教室外,两人并肩走到楼梯间,她才将家里的钥匙」两张千元钞票及一盒感冒退烧药交给她。 「这是?」她不明白。 贺德芙一脸忧心,「天航刚刚打电话到办公室给我,说是头疼,发烧人不舒服,我要他去看医生,他说连起床都难,我到保健室拿药想带去给他,但待会儿又要开会,妳可不可以帮我跑一趟?」 「这……他还有一个法国助理跟在身边,不是?」那个法国美女有几次跟在他身边,她是见过的。 贺德芙点点头,「嗯,但听天航说,碧昂斯今天有事跟朋友出去了,我试着联络,但也找不到她,」她握着她的手,轻叹一声,「听着,妮妮,我知道妳跟他之间还有误会在……」 「我不想听这个。」妮妮马上打断她的话,知道每个人都想帮他说话。 「那好,我就不提,但就算单纯的去帮我一个忙行吗?妳搭出租车去。」 虽然很不想,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不去反而不近人情,无奈地,她点点头,搭了出租车直奔海边别墅。 只是,下了车站在门口,她却犹豫了,这会不会是假情报? 因为她不理他,所以他请他姑妈帮忙将她拐来?! 但若是真的呢? 放心不下,妮妮还是拿了钥匙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她走到他的房门前转开门把后,开门一看,里面好暗,厚重的窗帘全都放下,而床上的人盖着厚重的被子…… 终于来了!贺天航发现好友教的这一招实在很折腾人,他等得满身大汗。 看到她将窗帘一一拉开,让阳光照进来后,转身走近他时,他连忙闭上眼睛。 「贺天航,你……是真的还假的感冒了?」 离他约两步远,她小心翼翼的、慢慢的拉开他身上厚重的冬被,就怕他突然将她拉上床。 但他没有任何动作,而随着被子愈拉愈多,他身上裸露的部份也愈来愈多,在被子被拉到仅盖到他的腰下一、两公分时,虽然还没看到重要部位,但她可不敢再拉了,她确定他是光溜溜的。 贺天航实在没想到她这么精,懂得保持安全距离,也想到了他可能是装的,但即便如此,这戏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好冷……好冷……」他突然发出呓语,身子也微微颤抖。 看他俊脸上满面红光、浑身汗,好像不是假的,她心里一急,连忙上前,一摸他的脸跟肩膀,随即倒抽了口凉气,「天啊,你全身发烫,你还喊冷!」这会不会是烧过头了?! 「好冷……真的好冷……」他低低呓语,冷不防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好冷,好冷……」 「你……放开我!」她一愣,气得想推开他,但一见他的黑眸仍闭着,神情痛楚,并不像是想占她便宜。 「你--贺天航,你的身体好烫,你先放开我,我去拧个毛巾帮你擦身体,你才会舒服些。」 他的身体当然烫,在她开门进来的那一刻,他才将包裹着自己的电毯塞到床底下,只是好不容易才可以再将她拥在怀中,要他放开,他哪舍得? 「贺天航,你醒醒,你要放开我,我才能照顾你啊!」 听出她声音里的关切,他的心暖呼呼的,他微睁开眼眸,痦着声音开口,「是、是妮妮?」 「是啦,你快放开我,你发高烧了,我去拿药……」话还没说完,他便攫取了她的唇,她一怔,樱唇微启。 贺天航没有错失这个机会,压抑了太久的热情在瞬间引爆,他探舌而入,狂野又温柔的吸吮,让隐忍已久的欲火得以藉由这个吻得到些舒缓及满足,但沸腾的欲火愈烧愈旺,这个吻也愈来愈炙烈,妮妮被吻得心荡神驰,几乎忘了她是谁了…… 「叮咚!叮咚!」杀风景的门铃声响起。 她身子一僵,理智回笼,直觉的想挣脱他的怀抱,但贺天航却不愿放开她,心里诅咒是哪个人那么不识相,这时候来捣乱?! 然而,她还是用力的推开了他,拭了拭被吻得红肿的唇,将掉在一旁的药塞给他,「看来你还有力气嘛,自己倒水去吃!」 气冲冲的走出房间去开门,她气他,但更气自己,她怎么能那么容易就屈服?!而且,为什么脸红心跳? 但那股前所未有的电流流窜过她的身体时,她真的无力招架啊! 她深深的吸了口长气,打开门,没想到站在门外的人居然是倪姿茵。 「咦?妳怎么在这里?现在不是上课时间?」 「那妳又为什么来这里?」由于她的态度不好,妮妮也没好气的反问。 她优雅的耸耸肩,「我听到一个学妹说贺天航回国一阵子了,我刚好经过这里,想说进来跟他叙叙旧。」 「叙旧?!好!」她退开,让她进来,打算将那个刚刚占她便宜的男人留给她。 「既然我们老情人要叙旧,妳这个外人恐怕不太适合再留在这里吧?」倪姿茵自认跟她八字不合,在一起,倒霉的都是她居多,还是不要处在同一个屋檐下较妥。 「不适合?哪里不适合?」妮妮火冒三丈的再反问她。 她本想离开的,但自愿离开跟被下逐客令,两者大不同,「我就挑明说吧,如果妳想上床,他这会儿发高烧的瘫在床上,有没有能力跟妳共赴云雨之乐,我不知道,但房间病菌满天飞,如果妳还有兴趣,妳就去吧。」 房间内的贺天航一听来人是倪姿茵,真想将她吼出去,但理智告诉他,还是先将她赶离比较实际。 他先咳了几声,再来个不大下小的呻吟声,「嗯……好冷……好冷……我想吐……呕……呕……」 光听那虚弱无力的声音,还有--吐?!倪姿茵眉头一皱,抿抿唇,看了手表一眼,再瞥妮妮一眼,「算了,我临时想起我还有事要办,我先走了。」 看她走那么快,妮妮一脸不屑,但再听到里面的男人还在干呕,她的火气更旺,以他刚刚拥抱她的力道,还有这哀号声呻吟了好一会儿还不停看来,她知道她真的被骗了! 她气冲冲的进去,劈头就吼,「别再装病了。」 他沉眉锁眼的看着她,「妮妮……我没有……我真的很难过……我好冷……」 「冷是吗?!好啊,我就去弄些热水来帮你擦身体。」她很快的到浴室拿了条毛巾在他的身上又搓又揉,力道不小,简直将他的肉当成陈年牛皮在刷洗。 但痛归痛,随着她小手经过的每一吋肌肤一路往下时,他实在没有办法克制胯下间的悸动,而她也注意到了。 「我以为生病的男人比较虚弱。」她冷冷的说。 「理论上如此,但男人的某个地方显然不惧病毒。」 他伸手要将她拥入怀中,但美人儿居然怒塞给他一个枕头,再将那条毛巾直接甩在他的俊脸上,「贺天航,你的诡计被揭穿了,你还演得下去,你真是够了,你到底要骗我几次?!」 妮妮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贺天航赶忙追上去,但一到门口,只能无奈的看着她怒不可遏的往大马路奔去。 虽然近来遛鸟侠风行,但他还不打算成为其中之一,然而急急穿好衣服,再开车出去找人时,那条人车鲜少的马路已不见佳人身影。 他叹息一声,坐在车内,拿起手机分别打电话给姑妈跟好友,宣布失败了。 姑妈还好心安慰他,但好友却骂得直接,「你这笨蛋,那么好用的方法,怎么会失败?!」 他将倪姿茵坏事的事略述一遍。 「那好吧,只剩最后一招了。」 他蹙眉,「还有最后一招?」 「师父教徒弟,谁没预留一手?但咱们是好朋友,就不计较了,你听着……」 听完好友的建议,贺天航有些担心,这等于是激将法,「不会有反效果?」 「不会,这招在我钓棘手的马子时,是屡试不爽,手到擒来。」 他想了想,好吧,也只能再试一试了,于是他跟谢刚翊挂了电话后,又改拨给碧昂斯…… 第二天开始,他跟碧昂斯出双入对,成为人人称羡的一对俊男美女外,也努力的去忽视那个还不愿降服在他的爱情里的女孩。 时序来到冬天,但今天对倪至豪而言,是个很特别、很阳光的日子。 律师团刚刚通知他,他的离婚官司已经判决下来,李明玉败诉,拿不到分文的赡养费外,还得将中饱私囊的钱归还给他。 不过,就这部份,倪至豪决定不追回,就这么结束就好。 而一场庆祝是绝对必要的,但妮妮对伯父硬要将场地搬到贺德芙的海边别墅,有点小小的不满。 因为,从那件装病事件后,伯父跟贺德芙都成了贺天航的发声筒,甚至还不讳言的希望她跟他好好的配成对,要她别再闹别扭了。 但究竟是谁在闹别扭?! 是贺天航一骗再骗,把她当傻瓜要,她才会怒火未歇的嘛,可最近呢?他变成一副毫不在乎的鬼样子,又叫她如何消气? 她知道他一定是懒了、累了,觉得她无趣了,所以才不再对她纠缠不清,反而跟着碧昂斯出双入对,还故意在她的视线里晃来晃去。 挑衅意味浓,意思更清楚,那就是她不当他的女人也没差别,还有别的女人乐于递补! 哼,他根本不在乎自己!不然,他应该会跟她一样,打翻醋坛子,吃不下、睡不好,更不想跟那些男性友人出去。 然而,猜到今晚他一定会带碧昂斯过来,所以她也邀何友翰同行。 这会儿,海滩别墅的餐厅里,一张长木桌上,伯父跟贺德芙坐一起,贺天航跟碧昂斯坐一起,她跟何友翰坐一起,三对男女刚好坐成门字形。 看看伯父跟贺德芙这一对,两人凝睇的眸中尽是温柔。 再看看贺天航那一对,两人以法文交谈有说有笑,碧昂斯甚至还喂他吃东西! 愈看愈郁卒,他为什么不干脆滚回法国去,让她落个清闲? 身旁的何友翰也夹了一块龙虾肉给她,她跟他点了一下头,但眼神却凶巴巴的,让何友翰忍不住又暗吞了一口口水。 本以为她今天邀他来,两人会有新的进展,但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妮妮噘着唇,咽下那口龙虾,又看到碧昂斯拿起自己的酒杯先服侍贺天航喝了一口,接着又拿起汤匙勺了口汤,小心吹了吹,送到他口中。 妮妮黑眸半瞇,樱唇抿成了一直线,瞧他一张俊脸笑咪咪的,她真的有股想将那锅热汤泼向他的冲动。 好,他爱吃是吧? 她突然站起身,用自己的筷子将桌上一大堆菜全夹到贺天航的碗里,虚假的笑道:「吃吧吃吧,叫你身边的美人用力的喂你吃吧!」最好吃死你! 扔下筷子,她粗鲁的推开椅子,转身就往外跑,这一路跑到沙滩,闷闷不乐的看着夜色中翻滚的白浪。 何友翰追了过来,但因为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她还是臭着一张粉脸坐在沙滩上。 屋内,贺天航看着饭菜迭得像座小山高的碗,缓缓的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看来有人撑不下去了。」碧昂斯看着他道。 他微微一笑,「那还得谢谢妳的帮忙。」 「没什么,我自己也很享受,虽然……」她没有说,如果两人不是演戏,那该有多好。 贺天航起身就想往外走,但碧昂斯也跟着起身。 「不用了,戏可以结束了。」 她知道,应该不必演了,但是--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吻,一个帮忙的吻。」 这是她跟他要的,找人演戏总要酬劳,可她不要钱、珠宝、华服,只要一个结束眷恋、一个说再见的吻。 他凝睇着她,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但爱情没有谁先来后到的问题,它只会在不知不觉中去敲开你的心门,让你知道什么叫心有所属…… 两人相偕往沙滩走去。 倪至豪看着两人的身影,羡慕的道:「天航是个幸福的人,有两个女孩深爱着他。」 贺德芙微微一笑,「你也不差啊,有一个老女人终于想通了,自由再美也美不过与一个相知相爱的男人共度晨昏,只是她脸皮薄,得等老男人开口,她才敢说出那句晚了十多年的『yes』f!」 他怔怔的看着她,「妳--妳真的愿意?!」 她点头,「嗯,套句妮妮的话,我们实在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好好陪伴彼此了,又何必浪费光阴呢?」 倪至豪缓缓笑开了嘴,伸手紧紧的握住她的,也再次握住了他已经遗失了十多年的幸福。 沙滩上,妮妮注意到另一对讨人厌的俊男美女再次进入自己的视线范围。 虽然他们离她有一点点远,两人的表情在星光下也显得模糊,不过,两人的身体语言可清楚了--贺天航正俯身亲吻碧昂斯。 妮妮的喉间酸涩,难过得直想掉泪,但有个背对那对恋人的白目人居然还说起白痴话。 「妮妮,我总觉得妳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遥远,永远摘不到、碰不着……」 何友翰说着浪漫指数满分的话,心想她一定会感动非常。 「星星怎么会碰不着?有流星啊,哦,它掉到地上就叫殒石了,等你找到一颗后,再来找我吧。」 这一席杀风景的话让何友翰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只能呆呆的看着美人儿转身就走。 妮妮边定,眼角余光还是不由自主的直瞄向那对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 唉,女人心为什么这么奇怪?一开始印象还不坏的男人竟愈来愈让人讨厌,但一开始结下梁子的人,竟像倒吃甘蔗般,愈看愈顺眼,甚至心动,在人家不理睬时,反而更爱他了! 她是不是太自虐?! 心情郁闷,她只想离开,于是沿着马路开始往前走,想着是否干脆回到秘鲁,成为爹地的考古队员算了。 伯父有贺德芙陪伴,不会老没伴,至于那始终叫人搞不清楚的利盛集团,她只知道是高科技产业,营收惊人。 虽然她曾去参观过生产线,也学着跟伯父开会、看文件,但若以她此时的「功力」而言,要当利盛的掌舵手还是太吃力了。 其实伯父也不老,不到五十岁,近一期的健康检查更显示出身体健康,要再经营利盛一、二十年也没问题! 思绪百转的她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轿车始终以极缓慢的速度跟在她身后,她只是一直往前走。 突地,一滴水珠滴落脸颊,接着一滴一滴的从天而降,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下起蒙蒙细雨的天空,这也才注意身后竟然停着一辆车。 她好奇的一手遮着雨看过去,一见坐在驾驶座的人是贺天航后,她撇撇嘴角,转身继续往前走。 贺天航将车子往前开,摇下车窗,温柔的道:「下雨了,妮妮,上车吧。」 她看也不看他一眼,「不用!你不去让人伺候,不去吻你的大美人,跟上来做啥?」 他露齿一笑,「我以为妳想取代碧昂斯的位置。」 「我?哈!作你的春秋大梦!」说什么嘛,一点都让人开心不起来。 贺天航继续跟在她身边,「上车再说吧,妳都淋湿了。」 「干你什么事?」而且这雨又不大! 「别让我用妳最不喜欢的方式逼妳上车。」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口气中的坚定可让她忽视不来。 她猛地停下脚步,倏地转身,双手环胸的瞪着他。 他也看着她,可是眸中却有一抹让人心动的温柔,让她挺想投降的。 「妳再不上来,我可不介意用扛的了。」 好吧,他说威胁话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她抿抿唇,开车门上车。 扪心自问,她很想坐到他身边的,只是拉不下脸…… 他将车窗升起后,将车子向前开,妮妮因为淋了雨,这会儿又坐在开着冷气的车内,有点凉,她搓搓有些湿漉的袖子,嘀咕一声,「好冷喔。」 他突然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按下停车闪灯后,凑近她,让温暖的鼻息吹上她的脸颊,温柔的道:「我来给妳温暖。」 「呃--不用了。」她吶吶的拒绝了。他这么温柔她还会怕呢! 但不用是她说的,他还是略微霸道的将她带入他的怀中,一双邪魅动人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红唇看,看得她脸红心跳,可他又故意没做什么动作。 简直是折腾人! 她气呼呼的挣脱他的怀抱,坐回自己的位子,心中再暗骂他一声,他吻碧昂斯就那么主动,对她就突然变君子?! 她双手环胸,闷闷不乐的开口,「送我到可以喝酒的地方,你就可以走了。」 他挑眉,「妳要喝酒?!」 「不行吗?那我下车。」 「不,我载妳去。」 他开车载她到台北近郊的一家pub,车子一停妥,她立即开门下车,推门进入酒吧后就在吧台坐下。 他跟在她身后,在她右边的高脚椅坐下。 「请我喝一杯酒。」因为她这会儿才记起来,她忘了把皮包带出来了。 「喝酒浇愁?妳有什么愁?」他故意问她。 「你请是不请?不请,应该有多男人乐意请我。」 妮妮这话并不夸张,因为她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不少男客的目光。 虽然头发、身上都湿了,但她那张粉雕细琢的脸蛋美丽动人,而那件罩衫式的克什米尔毛线外套穿在她身上,贵气中又带了点俏皮的优雅,相当迷人。 贺天航也知道她所言不假,环视里面的客人,有不少人正虎视眈眈的等着他将这个位子空出来。 他露齿一笑,看着酒保,「请给她一杯……」 「伏特加。」她径自接下话道。 他跟酒保点点头,一杯伏特加立即送到她面前。 只是贺天航没想到,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妮妮居然是以牛饮方式来喝酒,一杯接一杯,他不得不阻止,「别这么喝,妳会醉的!」 她会醉才怪! 以往她就常喝一些部落民族私酿的酒,那些酒精浓度都高得吓人,但因为她爹地、妈咪都在一些高海拔的山上考古,气温往往在零下几十度,所以喝酒也是维持体温的好方法,所以,她的酒量一流,要醉很难。 见她还是一杯接着一杯下肚,贺天航这才发现她的酒量可能比他还好,因为几杯烈酒喝下来,她那双棕眸依然清彻,脸上也只有两团诱人的淡淡粉红。 不过,有人显然想来个借酒装疯。 「我醉了,背我。」妮妮的眼神在瞬间变得迷蒙,但装得不够像。 「什么?!」他装傻。 「背我,不然,我就待在这儿,看今晚谁愿意收留我!」她突然转头对着里面的客人大喊。 不意外的,不少人迅速起身,但一接触到贺天航那双冷冽的黑眸,又纷纷回座。 「嘻嘻嘻……背我……」妮妮巧笑倩兮的靠向他,装迷糊的将脸贴靠在他温暖的脖颈间。 「背妳去哪里?」 「你带我去哪儿,我就去哪里。」 「妳不担心我对妳怎么样?妳不是说我老牛别想吃嫩草?」 她的眼睛突然浮上一层泪光,「你是因为这样,才不敢占我便宜?」 「妳希望我占妳便宜?」 她脸儿一红,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耍赖不肯回答,「背我。」 贺天航笑了笑,还真的付了帐,背着她走出pub,外头雨已经停了。 妮妮知道这样的画面对别人来说可能很突兀,但她不在乎,她觉得好温暖,她将脸颊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在呼吸间,用力吸取他身上的气味,而他,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 她鼓起勇气,喃喃低语,「还来。」 「什么还来?」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有着笑意。 「把我的感情还来,贺天航……」她可怜兮兮的低喃。 他眸中的光采更璀亮了,「妳爱我吗?小鬼。」 「嗯……很很爱很爱……真的……真的……」 贺天航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她背到车内,但她不敢看他,连忙将脸埋在双膝间。 他上了车,意外的没拉她面对他,而是开车上路。 车子一路往前开,她可以感觉到车子是往山上走的,偷偷的瞄瞄窗外,还真是黑漆漆的山林呢。 十多分钟后,车子停下来了,而这里显然是一个看夜景的好地方,坐在车内,就可以看到山下的万家灯火。 贺天航先将两人的座位往后打平,再打开天窗,让躺在座位上的她可以看到那片璀璨星河。 「妳的肚皮舞跳得很好看。」他突然笑道。 「咦?」 她怔怔的看着他俯身遮住了那片星光,挺拔的身躯压在她身上,一双熠熠动人的黑眸与她的差距只有咫尺,而他温热的呼吸就吹拂着她的脸,看着这张让她情牵意惹的俊颜,她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妳好折磨人,妳知道吗?」 他边说边开始轻啄她的红唇,她喘了一口气,看到他的眸中闪烁起滚烫欲火。 「当我看到妳为我跳的那段舞时,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的唇狂野的攫取了她的红唇,火热的舌直驱而入,温热的手也伸进她的衣服里,搜寻那片柔软。 她只能无助的喘着气儿,任由他点燃心中的欲火。 「妮妮,我是无法将妳的感情还给妳的……」他的唇滑过她白皙的脖子,继续往下印下更多的吻,「因为我也爱妳……我们谁也不欠谁……妮妮……」 妮妮看着天上的星斗,感受他的手、他的唇在她的身体上印下爱的烙印,虽然贺天航还喃喃的说着什么碧昂斯是演戏……还有什么视讯网络,但被他带进欲海中的她听得模模糊糊的…… 反正她不在乎,她知道他爱她就够了,其它的都不重要。 三个月后,瓦里遗址。 倪至豪跟贺德芙两人汗流浃背的来到安地斯山上,而前方那一个又一个帐篷群聚的景象也离他们不远了。 「真不知道,我们渡蜜月为何来这里?」 倪至豪还是有点小抱怨,因为弟弟跟弟妹也没出席他们的婚礼,说什么有重大发现,走不开身,真是太没感情了。 「别这样,兄弟那么多年没见,走这一趟怎么说都值得嘛。」 贺德芙安抚丈夫后,再看看两人身后,那一对甜蜜蜜的情侣--贺天航跟妮妮。 在贺天航的帮忙下,一群由利盛集团高阶干部所组成的经营团队如今已成了利盛集团的掌控中心,十人虽各司其职,但互有牵制,要发生集体贪渎的情形更是微乎其微,也因为如此,倪至豪才能放心的跟着爱妻来到这个地方。 他继续往前走,一边想着看到弟弟时,该跟他说什么? 「哥!」 「呃--」眨眼间,一个壮硕的身躯就将自己紧紧的抱住,「太好了,哥、嫂子,你们真的来了。」 倪至豪怔怔的瞪着眼前这名肤色黝黑的男人,他跟记忆中那个文艺气息浓厚的弟弟实在判若两人。 「快来,哥,看看我们的新发现,我正想为它取个名字好做记录……」倪上晋热情的拖着哥哥就往挖掘到的一座骆马形墓穴走去。 芬雅跟贺德芙则是相见欢,两人有说有笑,而芬雅对未来的女婿更是满意,尤其看到贺天航跟女儿之间的浓情蜜意,她更是笑开了嘴。 看来,女儿的这趟文明世界之行,收获不少。 几个人聊得愉快,但古墓那端却突地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接着就看到倪至豪吹胡子瞪眼,气冲冲的走了过来,拉着妻子的手就说:「走!」 跟过来的倪士晋也很不开心,「走就走,我那么好心……」 「是,你那么好心的帮那个墓穴取名叫『至豪100号墓穴』,你是要我被埋几次?!」倪至豪说得咬牙切齿的。 「哥,这个名字只是一个记录,它还会出现在我新出版的《世界考古全纪录》中,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到你的名字。」这是很大的殊荣。 「不必!」 见两兄弟又吵了起来,其它人反而笑开了嘴。相隔那么多年,却可以在这个充满古文明的遗址中吵架,这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一旁的贺天航深情的凝睇着妮妮,温柔的将她拥入怀中,打算找个地方「炒饭」,将这个一路上不断诱惑着他的小狐狸好好爱一遍,不过,他突然想起另一个人。 刚翊本来也是他们的成员之一,但他在机场时就被狄诗韵架走了。 看来那对男女还有一段未完成的长路要走,但追寻爱情的过程也是一种幸福。 而他跟妮妮则是另一种幸福,他们将分享彼此的未来,然后再生几个小萝卜头,喊他们爹地、妈咪,此生足矣…… 【全书完】 美女与野兽不稀奇,新鲜的麻辣恋情保证让你欲罢不能-- *再寻,花园系列474颜依依的麻辣斗之《精童愚女》,看娱乐界大亨关霁飞,如何将愚女段宁晞教导为鬼灵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