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 感性时间 春天系列在蓝色酒馆后又出新点子--荷米丝的留声机。 我很高兴自己能参与这个故事,不过老实说,这本作品可是让晴子吃足了苦头。 我的计算机出状况--哎呀呀,实在不想写的,因为徐奶奶肯定又会骂人了……不,她已经骂过啦,这段就省略跳过,免得又「讨皮痛喽」。 谈谈这本书,因为是留声机嘛,所以,一定会出现些歌,晴子共选了三小段的英文歌曲,本来是以翻译后的中文意思填上的,但看了看,总觉得少了股味道,最后还是把原来的英文歌词也放上去。 这三段歌曲都算经典情歌,大多数的人对它们一定不陌生,有一段是iknowilovedyou--野人花园合唱团的歌,另一首是agroovykindoflove(最美好的爱情),是philcollins所唱,最后一首是hardtosayi''msorry(抱歉真的太难),是芝加哥合唱团的歌曲。 既然有情歌嘛,那就来个感性时间。 对晴子而言,每一个故事我都很努力的完成,但有些时候,当然不能尽如人意,因此,任何的批评指教,我都会虚心接受,也谢谢大家对我的建议,我会努力的改进,至于赞美,我是心怀感激,也会告诉自己要做得更好来回报支持我的朋友们。 我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可以认识徐奶奶、陈大哥、宜纯跟新月的工作伙伴,所以我工作得很快乐,也很喜欢跟他们在一起。 嗯,对,就是妳,宜纯妹妹,妳该回来了吧。 总之,这是一个很棒的大家庭,我是这么想的……阿里阿多,阳光晴子下台一鞠躬。 楔子 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夏日午后,唐亲亲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以眼角余光瞄着母亲,美丽的小脸上浮起小小的委屈,在将衣物全塞到行李箱拉上拉炼后,她挑眉看着仍然笑盈盈的母亲,「我真的要去?」 唐语薇点点头,「妳可以胜任的,亲亲。」 虽然心里有许多的不舍及担心,但有些事是拒绝不得、逃避不了的,这是身为单亲妈妈的她多年来最大的感触。 不知母亲心中愁绪,唐亲亲开玩笑的长叹一声,「好吧,虽然,」她挤眉弄眼又噘了噘红唇,「我的同学们知道我一毕业就到日本的一家老宅院当管家全都跌破眼镜,要我拿薪水去赔,但妳说了算呗。」 口气算是无奈,因为她已从母亲门中得知「齐藤」是日本一家专卖米的古老家族,出产的米量除了供给日光这地方的市民外,还销售至周边城镇,建立宽广的行销网,堪称当地最大的米商。 只是,他们在日光市区虽然拥有一个占地广大的稻米供应中心,也有一个现代化的办公大楼,但齐藤-家上下还是坚持雇请人力,以传统方式种植稻米,舍弃现代的农业机械及技术。 光这一点,就可猜想那一家人有多么的「执着」,也就是冥顽不灵啦。 实在是不知道妈妈怎么会认识齐藤家的当家主母,又替她牵了线,帮她找到这么一个「好」工作。 唐语薇看着这个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漂亮女儿。 亲亲的皮肤白皙,一双黑眸闪烁着慧黠之光,身高一百七十五公分,身材婀娜,是个性感又兼具阳光型女孩。 她走在路上总有星探上前询问,但她对演艺圈没兴趣,倒是因为运动神经发达,她一直希望能当个五星级健身俱乐部的健身房教练。 事实上,也有不少机会等着她,而她的这个安排,已让女儿的希望成空。 握住女儿的手,她一脸歉意,「就帮妈咪这么一次好吗?齐藤家族里每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老古董,他们对外人不信任,知道妳日文很溜又正要找工作,才--」这其实是谎言,可她不得不这么说,因为真相总是丑陋的…… 「妈,没关系啦,反正也是一次经验,只要那里的人不要都lkk就成了。」 「这一点妈可没法子保证。」 不过经过「那件事」后,也许「晴雨轩」的人已有变化…… 见女儿眉头一皱,她忙安抚她,「随遇而安,女儿。」 「好吧,那还有什么话要叮咛的?例如,被欺负还是做不下去时,我就可以回来喽?」她开玩笑的看着母亲道。 「嗯,基本上是自求多福--」唐语薇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回答她,但下一秒,表情就转为沉重了,「亲亲,妳可不可以答应妈咪,在没有让古喻贤喜爱妳之前,妳绝不离开齐藤家?」 「为什么?她不喜欢我?」她不明白,若真如此,那为什么要她去? 「她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但绝对是个好人,我们之间曾有过摩擦,这一次找上我,也许想重建友谊之桥,而妳就是那座桥梁,妈是真心的希望可以跟她重修旧好,妳可以努力的赢得她的喜爱吗?算是为了我。」 见母亲一脸凝重,唐亲亲纵使满心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母亲的眼神中总透着一抹她难以形容的愧疚及忧心。 第一章 日本?日光 蓊郁的杉木林在地平在线展开,衬着一大片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稻田,在碧蓝色的天空下,形成一幕蓝、绿、黄的动人景致。 唐亲亲坐在车内,凝睇着这片田园风光好一会后,眼睛游移到前方驾驶座的司机,想了一下,眼神再次离开,但不久,她又将目光移回去。 这个司机从接她上车的那一刻开始,就绷着一张脸了,而且一语不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欠他多少钱呢! 「呃,先生,请问还有多远?」 唐亲亲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试着打破沉闷。 若不算她搭机到东京的时间,从上野车站搭火车到日光也坐了一个多小时,加上坐这司机的车也要两个小时了吧,居然还没到晴雨轩,她都快坐不住了。 见他没响应,她不死心的再唤,「先生--」 「快了。」闷闷的答复声听来就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她抿抿唇,瞪着前座那颗黑发浓密甚至过长了些的后脑勺,再往上方瞟到后视镜里的俊俏容颜。 真是可惜了,她在车站乍见到这个帅哥拿着她的名牌时,她还眼睛一亮呢,但从他确定她是唐亲亲开始后,那张扑克牌俊脸就不再起任何变化。 「先生,你知道我的母亲跟晴雨轩的当家主母是好朋友吗?我这次来当管家也是她邀请的。」她不死心的再道。 他仅自后视镜瞥了她一眼,没回答。 她蹙眉,「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答?」 「不想回答。」 她一愣,没想到她开玩笑的问,他反而认真的答了,「你--不喜欢我?」 他抿紧了唇,又沉默了。 「实话实说,没关系的,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往的--啊!」她突地失声尖叫,因为这家伙突然来个紧急煞车,她整个人从后座冲到前座,若不是她的运动神经发达,来得及张开五爪揪住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肯定撞出挡风玻璃了。 她稍喘了口气,侧转头一看,这才看到自己抓住的居然是司机的手臂,也因为她的彩绘指甲太长,再加上惊吓过度,五指几乎陷入他的肉里。 她连忙收回手,尴尬的看着那绷着一张脸的司机,「对、对不起,可是也怪不了我,哪有人像你这样开车的。」 他没答话,表情很阴沉。 这个女人要做得了家事,才是天大的笑话! 除了一张性感动人的脸蛋外,浑身上下看来细皮嫩肉,身上一件露肩的运动连身裙,微露乳沟,斜背了一个白色的香奈儿皮包,怎么看,都像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都说对不起了,一张脸还那么臭!唐亲亲心中嘀咕一声,端正的坐回后座。 车子里的气氛变得滞闷,虽然司机是背对着自己,但那双从后视镜穿透而来的冷酷黑眸还真叫人心发寒,如置冰库呢。 问题是,她顶多也只是不小心的抓住他的手臂而已嘛,事情有那么严重吗?她轻咳两声,试着打破这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凝滞气氛,「先生,你若不想说话,那更少也开车上路吧?别杵在路旁不动……」 「妳要听实话?」他突地打断她的话。 她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答了声,「嗯。」 「那妳何不滚回台湾去!」 「滚……」她的表情立即转为不悦,「先生,你太没礼貌了,再说,我们都是被雇请的人,你凭什么要我滚?」 「是妳要听实话。」 「这……」 「齐藤家没有一个人欢迎妳,识相的、聪明的,就回去。」 「你--我就是不识相,不聪明,怎样?!看不顺眼,你可以先滚回家去吃自己,这可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才不会被你这个小小司机凶个几句就哭着回去,要我滚?!你慢慢等吧!」 她气呼呼的瞪着他,什么态度嘛,但随即又想到,要是连一个司机的气焰都如此嚣张了,这其它人可不得了…… 怎么办?她怎么有一种前途多舛的预感?! 车子持续在两旁尽是稻田的大路上前进,唐亲亲的额头贴靠在车窗玻璃,看着淳朴美丽的自然景色,眼角余光察觉到有两道不悦的视线不时的掠向她。 哼,不知道管家的权限有多大,要是可以管人事,她一定炒他鱿鱼! 没礼貌的家伙。 在心中嘀嘀咕咕十多分钟后,一栋依傍于山脚之下的传统日本建筑物矗立于眼前,一块看来历史悠久的石头碑上就刻着晴雨轩三个大字,字迹已斑驳了。 进入充满禅风的日式庭园,车子尚未停妥,宏伟的宅院大门就冲出两名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老婆婆,两人身上都穿和眼。 「下车。」 司机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她也不客气的先赏给他一记大白眼,这才开门下车,而在这同时,大门又走出来另一名中年女子,她的头发一丝不茍的梳成个发髻,身穿一袭深蓝色的朴素和服,素净的脸上显现一股吓人的冷漠,那双黑眸看向她时,似乎一闪而过一抹恶毒敌意。 唐亲亲眉头一皱,是她看错了吧?! 倒是另两位老人家--她的目光回到那一对看来应该是夫妇的老爷爷、老奶奶,他们眼泛泪光的看着她,看得出来很激动。 好怪,难不成是这儿没人要来当管家,所以她来,老人家感激涕零?! 她对着两人露出亲切的微笑,没想到他们居然跑向前来,紧紧的抱住她。 看来日本人没有想象中的内敛嘛,他们也是很热情的,而且,绝对是欢迎她的!她得意扬扬的瞟向那个讨人厌的司机,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看到他的身影,不知何时,那家伙不见了。 「爸、妈,你们是不是该回房了?」 中年女子以冷冰冰的日文跟两名老人家说,唐亲亲感到两人的身子顿时一僵,很快的放开她,转身快步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唐亲亲。」中年女子看着她改以中文道。 她愣了一愣,连忙应声,「是。」 「妳来这儿是当管家的,我有许多事得交代妳,没有时间让妳在这儿看风景。」 她皱眉,「我没有。」她看来好不友善,跟那个讨人厌的司机简直如出一辙。 「先进来吧!」 「那行李--」她回头看着车子,那家伙连她的行李都没帮她拿下来呢! 「听完该做的事后,如果妳觉得待得住也愿意做的话再拿不迟。」语毕,冷若冰霜的中年女子转身就往里面走。 唐亲亲呆若木鸡,什么意思?是说如果她不愿意做,她就可以「原车遣返」? 她眨眨困惑的黑白明眸,真的是被搞迷糊了。 走进屋里去,这房子泛着淡淡的木材香,古朴的室内清一色都是原木家具,看得出来每一样都属于古董级的。 偌大的空间内,在右边有三间以滑门分出的房间,而从另一边半开的滑门望出去,则可看到绿意盎然、有假山流水的庭园,并以长形的走廊连接到左后方的另一栋日式建筑,看来这栋传统宅院可不是普通的大呢! 「进来!」 闻声,唐亲亲转向右边的和式房间,中年女子跪坐在榻榻米上,一双木屐摆在门外,她走过去,脱下高跟凉鞋,跪坐下来。 中年女子冷漠的看着她,「我就简单的说吧……」 「对不起,请问妳就是古喻贤女士吗?我妈的好朋友--」 她脸色悚地一变,「谁跟她是好朋友!」 唐亲亲倒抽口凉气,怔愕的看着神情在瞬间转为愤怒的她。 似乎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古喻贤转头背对着她,几个深呼吸后,回过身来,表情已回复一贯的冷漠,「没错,我跟妳母亲是很好的朋友,但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言归正传,妳要做的事就是管理齐藤家的大小事。」 「大小事?」 「没错,扫地、拖地、烧饭、洗衣,家中每个人的大小事,妳也都要注意并且好好的服侍,尤其是靖--」 「靖?」 「没错,我的儿子齐藤靖,他的生活起居,举凡食衣住行妳都要负责。」 这开玩笑的吧,她听得目瞪口呆。 「还有,就连他在欲望方面的需求,也都是妳的责任。」她面无表情的继续道。 唐亲亲漂亮的眉宇一拧,不会吧?!「呃,妳指的不会是性那档子事吧?」 古喻贤微微颔首,口气仍冷,「就是那件事,我不介意妳用什么方式,反正妳就是得满足他,直到他愿意接受妳为止。」 「接受?」 「嗯,当他的妻子。」 她一怔,随即爆笑出声,「哈哈……咳咳咳……」老天,她笑到呛到了,「拜托,我是来应征管家,可不是来应征别人的老婆,有没有搞错啊!」她妈咪一定不知道这档子事,才会要她来的。 「我没有搞错,如果妳不愿意,妳现在就可以回到车上,自然会有人载妳离开。」 唐亲亲笑意顿歇,杏眼圆睁的瞪着这个看来正经八百的女人,她那冷峻的眸子、紧绷的脸皮,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开玩笑,还是她头壳坏了? 「呃,我打个电话,晚一会儿再答复妳。」她站起身,走到和室外穿上凉鞋后,再从皮包里拿出手机,边按号码边走到另一边的长廊,电话一通,她马上压低声音道:「妈咪,妳的朋友怪怪的,她居然要我……」她劈哩咱啦的将古喻贤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给母亲听。 「她……真的这么说了?」电话的另一端,唐语薇的口吻也很凝重。 「是啊,她不会有病吧?」她真的怀疑,何况,她才二十三岁,对婚姻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亲亲,有些事还不到解释的时候,可是请妳答应妈咪,至少在那边留一段日子,撇开齐藤靖的这一部分,其它方面妳都努力的去做,好吗?」 「可--为什么?」她以为母亲会要她回去的。 「妈咪有妈咪的苦衷,妳是个很得人缘、很善良的女孩,妈咪相信一开始的困难不会击倒妳的,妳那么聪明,又会处理事--」 「好啦,妈,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就是妳这一型的,我答应妳我会留下来,但是如果妳朋友又做些什么怪要求,让我真的受不了时,我就要回去了,好不好?」虽说知女莫若母,但身为女儿的她也很明白这个妈咪的「习惯」,每当她想放弃一件事时,妈咪总会将她夸赞到不行,直到她投降了,她才会住口。 「到时我们再谈,好吗?妈咪得处理公事了。」 「嗯,拜。」 唐亲亲将手机放回皮包内,走回和室,古喻贤的坐姿还是直挺挺的,她还真是佩服。 她冷眼睨她,「如何?」 唐亲亲露齿一笑,「我留下来。」 她诧异的看着她,但那表情仅仅只有一秒,随即恢复冷漠,「妳做得来?」 「我会尽力去做。」她正经八百的回答,却还是忍不住低头窃笑。 她的朋友们总说她有贵气十足的气质,又喜爱穿性感服饰、着重皮肤保养,若不是跟她当同学,当真没有人可以从外表看得出来她拥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在整理家务方面更是效率一级棒,她一定要让这个古喻贤再出现刚刚那个惊讶表情。 「好吧,妳去提行李,妳的房间就从对面的长廊直直走,再右弯左拐,左弯右拐,最后一间房间就是。」 语毕,古喻贤即起身,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去,留下又是一脸愕然的唐亲亲。 庆幸自己的脑袋清晰,也庆幸自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唐亲亲拖着两大箱行李直走、右弯左拐、左弯右拐的才找到自己的房间,一间看来…… 「咳咳咳……」 滑门一拉开,灰尘漫天飞舞,里面蛛网密布、阴阴暗暗的,看来与鬼屋无异。 她退后两步,一手摀着口鼻,瞪着这间房间,这不是在玩整人游戏吧?这房间若没有大肆打扫能住人吗? 是下马威吗?有必要吗?她是来工作,又不是来抢财产的,干么搞成这样? 两簇怒焰窜上星眸,一肚子火的她直觉的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给母亲,突地,房子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绕到一旁的平台,步下阶梯,居然发现有个古井,而这儿也种植了七、八株高耸樱花树,后面还有好几栋传统的日式房子。 不会吧,这也属于晴雨轩?那她不惨了! 她好奇的往前走,听到一阵低低的谈话声,目光来回梭巡,发现接近往后山的石阶步道旁,一株大樱木下有一对男女倚靠着树干在说话,她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但在看到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侧转过头来,俯身攫取身边娇小美丽的女孩的红唇时,她毫不客气的走过去,故意当坏人好事的电灯泡。 她平时不会这么白目的,这个男人是特例。 「你这个司机真会混水摸鱼,帮我这个新来管家提行李的时间没有,倒是有时间跟美人打啵?」 唐亲亲双手环胸的看着这名失职的司机,也注意到他换了衣服,到火车站接她时他穿的是一件袖口卷了好几卷的淡蓝色衬衫、牛仔裤,现在则是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西装裤,整个人看来俊俏挺拔,迷人指数满分。 她的出现当然大杀风景,所以此时他看她的眼神更冷了。 她是故意的,怎样! 她无所谓的耸一下肩,「瞪我也没用,那个脸色比你还要冷、简直与殭尸无异的当家主母可说了,我这个管家,是晴雨轩的大小事都要管,你这么打混可说不过去,小心可能很快就要喝西北风了。」 「妳--」他怀中的美人儿想开口,但立即被他阻止了,那一双沉潜得不见半丝波动的黑眸睨视着她,「妳想怎样?」 她露齿一笑,「不想我去告状吧?那就给你一个巴结我的机会,那一间房--」她回头指指那间「鬼屋」,「你将那里整理干净,今天这事我就当没看到。」 他冷觑她一眼,「那是特别留给妳的,妳自己慢慢『享受』吧!」 话语一歇,他拥着美人就往上山步道走。 这么有恃无恐?!唐亲亲一愣后不悦的大叫,「喂,那个殭尸女主人连我这个新来的都看得出她不是好惹的,你真的要我去告状?」她善良嘛,再给他一次机会。 「妳可以去,甚至可以大方的告诉她,」他拥着美女转过身来,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但再抬起看着唐亲亲时,俊脸上全是冷意,「我跟青木汝子到后山去约会。」他的表情表现得很清楚,他根本不受威胁。 好,既然如此,她何必客气!她故意甜甜一笑,「好,很好,我现在就去说。」她转身就走。 「去吧!」这声音是由美人儿发出来的,带着挑衅跟得意,「我也会跟齐藤伯母说妳说她是殭尸女主人。」 她急忙煞住脚步,飞快的转头看着那看来甜美可人,但眼神居然有着鄙夷跟不屑的青木汝子。 「快去说啊!唐亲亲。」青木汝子不怀好意的催促着。 「妳知道我的名字?」她更错愕了,而且这三个中文字,眼前的日本美眉可是念得字正腔圆。 「我知道,更知道一些可能连妳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汝子!」一旁的他眉头一拧,跟她摇摇头。 她深吸口气,脸上仍有压抑的不满,「好吧,我不说,但总该让这个没礼貌、一直喊着你『司机、司机』的台湾女人知道你不是司机,而是晴雨轩的少爷齐藤靖吧!」 话语一歇,她蔑然的睨视一脸震惊的唐亲亲。 齐藤靖冷冷的瞥她一眼,再拍拍汝子的肩膀,「看来她知道了。」 他拥着她转身,继续沿着那沿路都种满了各式花卉的坡道往上走,留下瞠目结舌的唐亲亲。 真是……真的是青天霹雳! 他竟然就是她得负责满足他一切食衣住行所需的齐藤靖?! 阳光下,自后山岩壁倾泄而下的瀑布,在涓流的湖畔景色中添加了一道美丽的彩虹,溃泄而下的水气漫空飞舞,似有似无的洒在坐在湖边岩石上的一对俪人身上,带来一分夏日清爽,但青木汝子的心情有些沉重。 「没想到她那么漂亮。」她的语调申明显带着妒忌,眉宇间也见忧心。 齐藤靖没有搭腔,只是静静的拥着枕靠着他胸膛的青梅竹马。 在唐亲亲要到这里前,没有人知道她长相如何,而他希望她是一个貌不惊人、个性骄蛮的娇娇女,毕竟她的母亲是一家保险公司的副总裁,家境优渥。 可今天见了面,几次交谈下来,她与他所预期的唐亲亲并不相同。 她看来可亲、平易近人,那头随性披散在脑后的过肩长发美如绸缎,清丽的脸庞、灵活的黑眸,身材高挑婀娜,性感迷人,令人印象深刻。 不知她的母亲是否跟她同个样,才会让他的父亲在弥留状态时,口中低喃的仍是「语薇……」这个名字。 「靖,你也在想她吗?」 青木汝子抬头,恰巧捕捉到他蹙眉的沉思表情。 齐藤靖抿紧唇,揉揉她及肩的发丝,「我在想如何让她早点滚离晴雨轩。」 「可她看来好像没那么好打发。」 她难掩忧心,一来,古喻贤并不喜欢自己,二来,古喻贤又跟齐藤正彦夫妇、也就是她的公婆达成「协议」,唯唐亲亲才能踏进齐藤家的大门,看在朝夕相处下,唐亲亲跟靖会不会日久生情,赢得靖的青睐。 所以唐亲亲等于是靖的爷爷、奶奶认定的孙媳妇了,这让青木汝子感到大受威胁。 若唐亲亲是庸脂俗粉,她当然不放在眼底,但对方分明是个让男人眼睛一亮的性感尤物,天生的狐狸精,在朝夕相处下,靖能不动心? 彷佛看出她心中的忧虑,齐藤靖搂紧她,「别多想,妳知道我爱妳。」 她眼眶泛红,「可是你妈说了,她会告诉唐亲亲,要她竭尽所能的去满足你的一切所需--」 「那是她跟我爷爷、奶奶达成的协议,不说也不成,但接不接受唐亲亲,则是由我决定的。」 其实,他知道母亲的心也很矛盾,他跟唐亲亲不管有没有成为夫妻,对母亲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她同样的不快乐。 「靖,你不会爱上她吧?」总觉得好不安,唐亲亲看来太吸引人了。 「不会的。」 「你发誓。」 他凝睇着她,「妳知道我对这三个宇有多排斥,如果妳不相信我,妳可以现在就离开我。」 青木汝子连忙摇头,知道自己不小心触动他的伤口了,她主动送上红唇,以示歉意。 不过唐亲亲的出现,的确在齐藤靖的心中造成了难以形容的困扰,有别于以往会在星期假日多陪陪青木汝子的习惯,在结束这个激不起欲火的吻后,他轻轻的放开她,「我要到市区去。」 「我跟你去。」 「不了,我是去巡巡工厂。」 「嗯,好吧。」 齐藤靖一提到工作,青木汝子便知道自己只能退居第二位,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真的好想问,他烦恼的只有工作吗? 心里的威胁感挥之下去,晚一会儿,她还是偷偷的去瞧瞧她吧…… 第二章 「咳咳……咳咳……」 唐亲亲一身运动劲装,扎上头巾、戴着口罩,在「鬼屋」里努力打扫,但空气品质实在太差,尘土飞扬,让她忍不住的咳嗽不止。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忙碌了几个小时又扫又擦的,终于整理到只剩衣柜,本以为一打开也是蛛网密布,可令人惊讶的,里头还算干净,而且还摆着一只古董级的留声机。 她将那略沾上一些些蛛网的留声机拿出来放在小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擦拭一番。 她曾经到韩国的「爱迪生博物馆」参观过,对这玩意儿她可一点都不陌生,她仔细打量,以紫铜打造的雕花喇叭,喇叭管是黄铜材质,背部再以铸铁制造拱形基架,底座为桃木色,以手摇转动,这架留声机看来属于古董级,价值不菲。 不知道还能不能发出声音? 她试着摇动曲柄,没有任何声音,才发现上头没有唱盘。 有些失望,不意瞥到留声机底座还有一个小抽屉,她好奇的打开,里面居然是一只折得精致、看来栩栩如生的纸鹤。 「漂亮……」她喃喃低语,想起高中时,她跟同学们比赛折千纸鹤,她可是第一名呢。 转头看看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除了钉在右边角落的两个大壁橱外,就只有一张小四方桌,真的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她也许可以折些纸鹤来装饰装饰,尤其这房间是对开的,前后都有一道滑门,做个纸鹤帘子一定很有味道…… 莞尔一笑,她将这架留声机当成装饰品的摆在角落,纸鹤则放在底座旁,结束擦拭衣橱的工作后,她把放在外面的行李拖进来,拿出衣服跟衣架将一套套性感的休闲运动服饰挂上。 忙了好一会儿,一切就定位,这间老房间总算清爽舒适,可她也浑身酸痛了。 唉,这家子的人真的太没良心,居然没半个人过来瞧瞧她。 齐藤家没有一个人欢迎妳,识相的、聪明的,就回去。 齐藤靖的话突地一闪而过脑海,她抿紧红唇,吁了口长气。 管他的,那句话是错误的嘛,至少那两个老人家就给了她热情的拥抱不是。 站起身来,她要去找个榻榻米,不然今晚只能睡地板。 还有她的肚子,她来这儿几个小时了?吃饭的时间早过了吧?居然没人喊她吃饭。 嗯,就算没喊她吃饭,是不是也该喊她煮个饭? 她拿了条毛巾,往外走去,左弯右拐的靠着记忆往前厅走。 她离开后,住在隔壁的青木汝子经过樱花树,步上阶梯,来到她的房间内,她打开衣橱看到那一套套价值不菲、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运动风名牌服饰,想到唐亲亲穿着这些服装时的迷人亮眼,她的唇抿成一直线,有一股冲动想将所有的衣物拿去扔掉,但终究还是忍下来。 她把房里的两只皮箱打开来看,里面仅有一大包化妆包及保养品,她将其关上,再看看房间一角的留声机,她走到它面前,好奇的想打开底座的小抽屉,但怎么样也打不开。 是封死的?她一脸困惑,瞥到一旁的那只纸鹤,她眉头一皱的拿起来审视,「这看来很像是靖折的纸鹤,唐亲亲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外面突地传来脚步声,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纸鹤,打开另一面面向樱木的滑门,快步溜出去,不忘将滑门给关上。 唐亲亲拉开滑门进来,一头躺平在干净的地板上,咕哝着,「怪了,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她在外面绕了一下,什么人也没瞧见,虽然肚子饿得咕噜咕噜作响,但实在太累了,没多久就沉沉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风吹拂而入,留声机突然传出一段猫王的摇滚乐,声音震耳,而一个美丽的身影也现身在留声机旁。 拥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波浪般长发的荷米丝凝睇着唐亲亲,注意到她的眉头倏地一揪,似要清醒时,她那张古灵精怪的脸上立即漾起浓浓笑意。 「对不起,打扰妳睡眠了。」 她喃喃低语,那双可以透视滑门的美眸已看到一个严峻的容颜,气冲冲的往这儿走来。 她的手一拂,那只纸鹤再次回到留声机底座的抽屉里,在滑门被拉开的剎那,她的身影也随即消失,音乐声戛然停止。 砰地一声,滑门被粗鲁的拉开,一个伟岸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门口,同一时间,唐亲亲也睁开眼睛。 齐藤靖摆着一张臭脸,冷飕飕的瞪着坐起身来揉着眼睛的她,「唐亲亲,晴雨轩里除了风声、雨声,不容许有任何破坏这儿宁静的杂音,妳听清楚没?」 什么啊?虽然刚刚半梦半醒之间,她似乎有听到一段热闹的音乐声,但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一脸困惑的看着他,「我不明白。」 「别装白痴!」 啥?她眼内冒火的瞪着他,「你吃饱撑着没事找我麻烦吗?」 他犀利的目光先是移到房间里唯一有可能发出音乐的留声机,再回到她身上,「妳是来这儿工作可不是来享受的。」 干么一副留声机是她的似的,她没好气的再送给他一记白眼,「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事实上,我对你也没啥好感,所以我们何不让彼此保有各自的空间?」意思他可以闪远一点了。 「很好,既然妳这么直接,我也单刀直入的说,我不可能喜欢妳,妳最好有自知之明,早点离开。」 这个--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又没人要你喜欢我!很抱歉,我不会『太早』离开。」 他黑眸半瞇,表情明显不悦。 「我对我妈咪有承诺,所以不会太早离开。」 她站起身,走到另一边的滑门,将其打开,面对那虽然仅剩一些半萎樱花的樱花树,但景致一样怡人的后院后,她回头看着他,「但就你这部分,我们有同样的想法,所以你别担心,我唐亲亲不喜欢当第三者,更不喜欢劈腿,而且,对男人的品味很高,不会跟你有什么发展。」 「妳这是在挑衅?」她故意贬低他,不是? 「没有,只是说清楚,爱上别的女人的男人,那叫自讨没趣,我不是那种会自寻烦恼的人。」 看着她清澈眸中有别于其它女人看见他时的爱慕与心动,那兴趣缺缺的眼神可是相当清楚了。 齐藤靖抿紧了唇,瞥了留声机一眼,「妳住在这儿的时间,我不希望再听到它发出声音。」 它?!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只漂亮的纸鹤不见了。 她走到留声机前,拉开小抽屉,看到纸鹤好端端的摆在里面,怪了,她记得她将它拿出来摆在旁边的呀! 「妳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齐藤靖原本已经恢复正常温度的语气立即又降到零度。 唐亲亲甫回头,他已经如风一般的来到她身边,粗鲁的抢过那只纸鹤。 她怔怔的看着脸色铁青的他,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了他,「这不是--」 「妳果然还是有备而来的,我差点都被妳给骗了。」他口气鄙夷。 「嗄?」 他无预警的靠近她的脸,口气凶狠,「这是我爷爷还是我奶奶给妳的?他们又透露了什么讯息给妳?」 「你这么凶干啥?!」 瞪着这突然贴近,近在咫尺的凶狠俊颜,就算她自诏胆子很大,还是忍不住的猛吞口水。 「唐亲亲,妳给我听清楚了,不管我爷爷、奶奶跟妳说了什么,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最恨这个东西,妳最好别再让我看见它!」齐藤靖粗鲁的将纸鹤用力一捏后,怒不可遏的将它扔到地上,气冲冲的转身而去。 简直--简直像个神经病!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她蹲下身子将那只皱成一团的纸鹤拉整一番,放回小抽屉内。 「妳该去准备晚餐了。」 无声无息的,古喻贤突然出现在门口,她的声音毫无人气,着实让唐亲亲吓了一大跳,她飞快的转头,古喻贤的表情就像她的声音,一样冷冰冰的。 她抚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古伯母,妳吓--」 「叫我夫人。」 又来一个!她仰头翻了翻白眼,「是的,夫人,但到底怎么回事,齐藤靖他--」 她斜眼睨她,「妳激怒了他,这不是好事,别忘了,如果妳无法好好伺候他,妳就得离开。」 「呃,这个……」该怎么回答,她根本不想伺候他好不好! 「到厨房去,再过一个钟头就要吃晚饭了--」 「你们午餐吃过了?」口气有些小小埋怨。 「今天中午大家都不在,妳少煮了一餐。」她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呃,那大家去了哪里?怎么一间大屋子空荡荡的?」 「妳只是一个佣人,问题太多了。」 好,那不问你们去了哪里,总可以问问别的吧,「这儿没有其它佣人吗?」她知道自己的反应慢半拍,可是管家不是可以管些下人的吗? 「在妳来之前,有三名佣人,在确定让妳来当管家后,我将他们全辞退了。」 她呆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想这么做。」撂下这句话,古喻贤就转身离开。 她瞪着她的身影,这里的人真的都怪怪的,她很想干脆落跑算了,但那实在不是她唐亲亲的作风。 吐了口长气,她闻着身上的臭汗味,也不知道浴室在哪里,刚刚擦拭屋子的水,还是从后院里的那一口井取的。 她走出房间,四处晃了晃,找来找去也找不到厨房在哪里,一直走到最后面的一个小屋子,她才看到里面有个大冰箱,不过没有瓦斯炉、电磁炉,只有古代日剧里看到的炉灶、木柴等…… 「还没动静,妳是打算让大家饿肚子吗?」背后灵古喻贤又出现,表情还是一样没温度。 「这东西……」她一脸为难的看着那大炉灶。 「不会用?」 她无奈的点点头。 她冷冷的瞪着她好一会儿,这才抿直了唇教她怎么起火,还说冰箱里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煮,但绝对要能下咽等等的话后,像幽灵一样又走了。 见火生起来了,唐亲亲吁了口长气,天生的乐观让她再次卷起袖口,从塞得满满的大冰箱里拿出好几样菜,利落的清洗、处理,掌握炒锅里油的热度后,一道道的佳肴在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中顺利完成,当然,身为厨师总得试试味道,每样都尝上几口,她的肚子终于不再高唱空城计了。 在大厅一隅隔间的榻榻米饭厅里,一张长桌上从头至尾摆放了十一、二道的菜,每一道菜都让人看得拇指大动,香味四溢。 唐亲亲当然很得意,她的厨艺一流,最近韩剧「大长今」很流行,好友们可都封她为台湾的大长今呢! 齐藤正彦夫妇闻香而来,对她这么一个年轻女娃能煮出一桌佳肴,面露赞赏,正想出言赞美,沉着一张脸的古喻贤及同样臭着一张脸的齐藤靖脱鞋进来,二老的表情立即一变,低头不语。 「家里有客人吗?」古喻贤的话很冷。 「呃,妳问我吗?」坐在角角的唐亲亲一见她瞪着自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不问妳问谁?妳煮这么一大堆给谁吃?是喂猪还是想撑死我们?」 唐亲亲眉头一皱,先看了同样面无表情的齐藤靖一眼,才为自己辩护,「我煮那么多是想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也许我是卖弄了些,这点我道歉,至于夫人口中说的喂猪或是撑死等话,那可全是妳说的。」 「妳还敢狡辩?妳是猪脑吗?听不懂我的话。」古喻贤厉言怒斥。 她火冒三丈的瞪着她,「夫人,我都道歉了,妳是故意找碴吗?」 「是,唐亲亲,妳现在就可以给我滚了。」见她跟唐语薇一样都有一手好厨艺,古喻贤想到往事,一把怒火哪咽得下去。 「我会走!真是一对神经病母子!」她咬牙低吼,一肚子火! 「妳说什么?」这话是从齐藤靖口中说出来的。 「我说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怪胎!」她不想批评人,但他们真的欺人太甚!唐亲亲气呼呼的往门口走。 「我不是我母亲的亲生子。」 她的脚步急煞,飞快的转头看着一脸冷峻的他,一脸怔愕。 「不必跟她说那么多,妳快给我滚,滚离我的视线!」古喻贤有些歇斯底里了。 「喻贤,可是妳答应过的。」原本沉默的齐藤正彦忍不住开口,隐忍多日的怒气也爆发了。 齐藤菁华连忙拉住丈夫的手摇头,「别对她生气,」她哀求的眼神看向媳妇,「喻贤,妳答应给亲亲三个月的,请妳信守承诺好吗?」 「承诺?妳儿子给我的承诺呢?他的承诺已经随棺木埋葬了。」她冷冷的瞪着婆婆。 齐藤菁华顿时语塞,愧疚得抬不起头来,连浑身怒火的齐藤正彦也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垮下双肩,低头下语。 室内空气凝结。 唐亲亲拧眉看着两个老人家,着实看不过去了。 不知怎的,这对老爷爷、老奶奶给她的感觉特别亲切,见他们为了自己反而遭受古喻贤言词修理,心中感到很不忍,虽然不明白这整件事原委,但若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不仅辜负了母亲,也辜负了这对老人家。 算了!她连吐几口长气,在榻榻米上跪坐下来,看着一脸刻薄的古喻贤,「夫人,这全是我的错,妳要怎么惩罚都行,但别迁怒两个老人家,以后我会改进的。」 「妳要留下来?」两个老人家闻言眼睛瞬间一亮。 齐藤靖则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脸上的笑意。 「嗯,所以还是请夫人、少爷,多多指教。」唐亲亲很有礼貌的弯腰行礼,头都快碰到膝盖了,像个卑微的女侍。 没关系,当做顺便练练柔软操,又不会少块肉。 「哼,脸皮跟她的母亲一样厚!」古喻贤一脸不屑。 她皱眉,抬起头来想反驳,却不经意的接触到老奶奶的眼神,像是在哀求她别顶嘴,她抿紧唇,撇撇嘴角,将不悦的话咽下肚子。 「吃饭吧,妈,饭菜都凉了。」齐藤靖看着仍气闷中的母亲说,口气平稳。 她沉沉的吸了口长气,瞟了唐亲亲一眼,「妳说惩罚,那今晚不准吃饭。」 「喻贤!」齐藤正彦脸色铁青。 她冷笑,「爸,不用气,别忘了我们的『协议』,所以现在,我心情不好,请你们两个老的先走开,等我吃饱了,你们再进来吃。」 「妳……」 「好好好,我们走,正彦。」因为对她有太多的亏欠,同为女人,齐藤菁华知道一个好媳妇会变成如此难相处的坏媳妇,全是他们的错。 她拉起怒不可遏的丈夫就要离开,但唐亲亲可看不下去。 「夫人,妳不是说我煮太多了,妳一人,不,妳跟妳儿子两个人吃不就更撑死了?!」 「别说了,亲亲。」齐藤菁华连忙对她摇头。 「妳已经自身难保了,唐亲亲,最好闭上妳的嘴。」 唐亲亲张口想骂,不过念头一转,她转向一脸平静、置身事外的齐藤靖,「你也觉得你母亲的态度是对的?以后你儿子、媳妇这么对你,你也这么忍气吞声?」 他冷冷的瞟她一眼,抿紧唇,站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靖--」古喻贤叫住他。 「你们的事别把我扯进去。」他冷冷的说了这句话即走出去,不久就听到汽车引擎声呼啸而去。 古喻贤怒不可遏的瞪着唐亲亲,倏地起身,用力的将她推倒在地,「妳满意了吗?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是我唯一的依靠,他走了,妳还留在这儿干什么?滚,滚,给我滚!」她像疯了似的,歇斯底里的拚命打她。 「喻贤--」 忍无可忍的齐藤正彦一把扣住她的手,她不住用力的挣扎,想去踢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唐亲亲。 「夫人。」唐亲亲龇牙咧嘴的抚着发疼的手臂跟肩膀,觉得古喻贤可能真的疯了。 「亲亲,妳先回房去,乖。」齐藤菁华眼眶泛红,哽咽的要她回去,一手也去拉想攻击唐亲亲的古喻贤。 看着三人拉扯成一团,唐亲亲觉得事情实在太诡异了,虽然有一肚子的疑惑,但也只能先回房去。 这一晚,她隐隐约约听到不少的争执、对吼声,她放心不下,想要过去看看,然而一想到老奶奶的眼神,她又忍住了。 她等着,等着有人来跟她解释,可直到睡神降临,也没有人来找她,在坠入梦乡前,她惦记的人居然是齐藤靖。 「那家伙不会不回来吧……」 位于日光市区,光地价就价值不菲的「齐藤稻米供应中心」占地三百多坪,拥有造型前卫的办公大楼,宽广的停车场、加工厂及包装厂,这些建筑物都是两年前全新建造完成,而主要的推手就是齐藤靖。 自从齐藤米第二代掌门人齐藤至佑--在三年前卧病,改由儿子接手经营后,一直被认为是传统产业的齐藤稻米也有了新气象,不仅产值增加,销售额更是直线上升。身为齐藤靖好友兼工作伙伴的中村野司,觉得他这个好友最近实在太不对劲了。 要不,不会将办公室当卧室,连窝七天,还要他这个总经理提供他换洗衣物。 「还不回去吗?」 齐藤靖坐在红木大办公桌椅后,瞄了站在玻璃帷幕前的中村野司一眼,随即又专注在桌上的财务报表上。 中村野司看来有种吊儿郎当的气质,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风流、风趣且善于交际。 所以即使此时齐藤靖脸上就写着别多管闲事几个大字,他还是走过去,不怕死的抽走他正在批阅的公文,正视他那双怒气冲冲的黑眸。 「靖,我不是舍不得让你穿我的衣服,而是你穿起来比我还帅气,这可是很呕人的,你还是回去拿几套衣服再回来公司扎营嘛,ok?」 这话是玩笑话,两人身材相当,身高皆一八五公分,体格挺拔,长相俊美,但不同的是,他有一双笑咪咪的黑眸,总是可亲些。 而齐藤靖就多了一抹冷峻气质,虽然冷冷酷酷的,不过有不少女人就偏爱这股味道。 他们公司上下员工近百人,他俩是最热门的两大黄金单身汉,可他常亏自己不像冷冻库,所以女人缘才会差了齐藤靖半截。 见齐藤靖仍然没理他,他耸耸肩,「好吧,那我代你回去整理行李好了。」 「野司!」 「总算愿意开口啦?」他微微一笑,「回去一趟吧,不管你多么不喜欢那个叫什么唐亲亲来你家,但她的存在是个事实,男人不能逃避……」 「我不是逃避她。」 他挑眉,「那就是你母亲了。」 齐藤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对齐藤家的一切知之甚详的中村野司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在唐亲亲尚未抵达日本前,齐藤家已经有好几个风暴产生,而形成风暴的主因就是古喻贤。 「你母亲虽然可怜,但她若愿意接受事实,她的日子就好过些,你跟你爷爷、奶奶的日子也会不用这么难过嘛!难道动不得?」 「劝不得了,她的心已被嫉妒跟怒火包围,过去的慈祥跟亲切已成过去。」他抿紧唇,瞥了好友一眼,「算了,明天是假日,我也该去看看汝子。」 「也是,没有你,她哪活得下去。」中村野司的口吻有股轻蔑。 齐藤靖蹙眉,「野司,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再听到你用这样的口吻--」 「好,我错了,我回办公室了。」他高举双手做投降状,但表情可没有掩饰他对青木汝子的不屑。 他们两人曾为她而大动肝火,所以,已协议好,为了彼此的友谊,绝不再谈她。 他转身出了办公室门,往自己的办公室定去,心中还是嘀咕不停。 青木汝子是个虚伪的女人,老在齐藤靖面前装清纯,事实上,她是个熟得不能再热的熟女了。 她在回到日光老家前,可是东京一家酒店内有名的酒吧女,男客人少说也有一卡车,可她否认,好友也说他认错人了。 他哪会认错?他都坐过她的台,该玩的全玩过了,还亲眼见识过口袋空空的客人被她当场嘲弄的画面。 不屑的撇撇嘴角,坐回自己的位子后,他勾起嘴角一笑。 出现唐亲亲这个程咬金也好,也许有机会可以让好友看到青木汝子的真面目呢! 不知道她长得如何?下班后,他就「陪」着好友回去瞧一瞧。 第三章 夕照在天地间渲染出一片醉人的橙红。 齐藤正彦跟着老伴从田埂间的小道走上马路,与其它为这片宽广的稻田工作了一、二十年的老员工们点头说声「辛苦后」,两人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累吗?」 两鬓斑白的齐藤正彦心疼的看着另一半,若不是他那早死的儿子惹出的麻烦,他们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哪会成为媳妇的出气筒,不得不拉下老脸跟一张张面露怜悯的老员工们一起下田工作。 「不累、不累,一想到回去就可以见到亲亲,精神反而更好了。」齐藤菁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是啊,那个娃儿能来这儿真的太好了。」 齐藤正彦的老脸上也现出笑容,其实唐亲亲的存在是一个很大的意外,而对丧子的两人而言,她的出现是个争议、是个惊喜。 可是对古喻贤来说,却是个伤害,对齐藤靖这个五岁就领养到家中的孙子更不公平,不过因为她,齐藤家的香火得以继续下去,这真的是上天给他们齐藤家最大的恩典。 「只是--」他眉头一皱,「亲亲这些天老问我们,为何对喻贤的鸭蛮态度忍气吞声,我被问得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闻言,齐藤菁华笑容一僵,「是很难回答,但我们答应喻贤绝不说出亲亲的身分的。」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他相信总有一天,那个秘密还是会被发现的…… 「正彦,咱们别提这个伤心话了,想想,亲亲她母亲给她教得真好。」 她一谈到唐亲亲,脸上就堆满了笑容,亲亲处事利落,举凡洗衣、烧饭、打扫家务等事,没一样难得倒她。 她浑身洋溢着一股迷人的亲切气质,虽然穿着上是清凉了些,不是削肩、露背,就是露个小肚脐,可性感动人,露得不多不少倒也让人赏心悦目。 她机灵、乐观,就算媳妇动不动摆着一张臭脸给她看,对她的穿著也百般挑剔,但她会自我调侃,化解僵局,以一张笑盈盈的脸回应媳妇,纵使仍遭白眼伺候,小女娃的情绪却完全不受影响。 齐藤正彦想到女娃儿那张笑脸,脚步更轻盈了,两老负责的这一亩田,离晴雨轩不远,步行约二十分钟就到家,而迎接他们的就是两人赞叹有加的唐亲亲。 「回来了。」 两老笑笑的跟巧笑倩兮的她点点头,「今天还好吗?」 唐亲亲露齿一笑,「很好啊,只是因为某人脸上的『菜色』愈来愈明显,我准备给你们两位老人家的晚餐『菜色』也只好愈来愈差了,所以,要请你们勉为其难的吃了。」 听到她话里的弦外之音,他们笑了起来,「没关系,妳煮的我们都喜欢吃。」 唐亲亲看两人这么开心,今天被古喻贤东嫌西嫌的乌烟瘴气也去了不少,虽然她始终不知道这两个年纪七老八十的老人家为何一早出门,到日落才回家。 「庭园的叶子又掉落一大堆了,妳不去扫一扫,还有时间聊天?!」一个一天总要听个上百回的挑剔冷声在唐亲亲的背后响起。 她吐了吐舌头,仰头翻了翻白眼,天知道从一早扫这晴雨轩的落叶就得花上一个钟头,一天不仅得扫个三回合,现在连晚餐前都得外加一次。 「是,我这会儿就去,夫人。」她看到两老一脸心疼,又扮了一个大鬼脸,他们瞧了诧异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妳做什么?」古喻贤看到唐亲亲回过身来面对她时虽是一脸正经,但她知道两老会笑出声来一定有原因。 她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去扫地,你们快去吃饭,免得那些酱菜全凉了。」 「妳!」 「哦,对不起,酱菜本来就是凉的。」她俏皮一笑,小跑步的到庭园一隅的置物间,拿出扫把又往中庭跑去。 古喻贤冷眼瞪着那娇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愤然的目光移到两个低头窃笑的公婆身上,「很好笑吗?」 两人抬起头来,齐藤菁华表情尴尬,齐藤正彦的眸中隐约可见笑意。 「你们再笑吧,我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的,靖在公司睡了一个星期,你们还记得他吗?」她冷然的质问着。 齐藤正彦脸色丕变,不悦的怒道:「妳怎么这么说?他也是我的孙子,我们怎么会忘记他?!」 「但他身上没有流着齐藤家的血液,亲亲一来就赶走他,可你们却一天过得比一天还快乐--」 齐藤菁华急得想打圆场,「喻贤,不是的,只是……」 「不用说了,我们先前的协议是亲亲能否让靖点头娶她,她才能留在这里,可若靖一直不回家,这个协议也该取消,亲亲自然要回台湾。」 两老脸色悚地一变,「但我们说好三个月。」 古喻贤没理会,冷漠的转身往餐厅去。 他们沮丧的相视一眼,他们对她是有很大的亏欠,但唐亲亲若离开,这个老房子又将弥漫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了。 半个钟头后,夜色降临,街灯亮起,齐藤靖跟中村野司各开一辆车回到晴雨轩。 晴雨轩占地广、人口少,中村野司早已习惯这里的静了,但今天一跟好友踏进一尘不染的大厅后,他只觉得这儿好像更静了,只有风吹过长廊的声音。 「好在这会儿不是鬼月,不然,来你家这儿,总感觉阴风阵阵。」 齐藤靖给了好友一记白眼,突地,另一边的滑门没预警的被拉开,让开玩笑的中村野司吓了一跳。 「回来了。」 只听到声音,没瞧见人,但看到摆在和室外的三双鞋子,中村野司这才放大胆的走了过去。 齐藤靖亦跟上去,见到饭厅里只有爷爷、奶奶及母亲,竟没瞧见唐亲亲…… 他蹙眉,他在想什么?为何莫名其妙的想到她? 「爷爷、奶奶,妈。」急忙收敛心绪,他跟家人点头。 「嗨,爷爷、奶奶,伯母。」中村野司在这儿是张熟面孔了,每个人都熟。 三人分别跟他点头,古喻贤的视线拉回到儿子身上,「知道回来了?」 他直视着她,没有回应。 「不想说就算了,去洗个手吃饭了。」 她抿抿唇,低头继续吃饭。她知道亲亲的出现,儿子也不好受,但他将她一人留在这儿孤军奋斗,总让她觉得她是白疼他了。 齐藤靖转身出去,中村野司则瞟了瞟桌上那一盘萝卜、黄瓜、朴树果、姜根等腌渍的小菜。 眉头一揪,他跟在好友的后面走到另一边的洗手台,边洗手边问:「你们家在缩衣节食,制造贫穷假象?」 「你在胡说什么?」 「你家算家财万贯吧?餐餐吃山珍海味都不为过,怎么那一桌看来那么寒酸?」让他是毫无胃口。 「我不知道,」他拿了毛巾擦擦手,「你先进去吧,我回房去将西装换下。」 他点点头,径自踱回饭厅去。 齐藤靖行经中庭时,竞看到唐亲亲拿着扫把不知是在扫地还是在跳舞,嘴巴念念有词的。 瞧她一会儿高举扫把,一会儿将它拿来转圈,玩得不亦乐乎。 她这么开心,他的心却一沉,看来她原本就层于这里,才如此如鱼得水,如此自在。 没有察觉到走廊上有一对悒郁的黑眸正凝睇着自己,戴着耳机的唐亲亲随着mp3的热门音乐扭腰摆臀、快乐跳舞,兴致一来,甚至将扫把拿来当麦克风,或当耍枪,往上一抛,接住后,再将它转圈圈,她曾是仪队队长,拿扫把来耍花枪可一点都难不倒她。 他目光复杂的凝睇她好一会儿,紧抿薄唇的继续朝房间走去,蓦地,后院传来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摇滚乐声,他眉头一拧,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什么东西,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没想到迎面而来的居然是一把扫把! 啪地一声,扫把直接扫到他脸上,然后应声掉下,瞪着地上的扫把,他脸色铁青,没想到耳畔居然还听到几声似是摀着嘴的窃笑声。 真是太可恶了!「很好笑吗?!」他的声音森冷,抬头怒视着正瞪着他身旁、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唐亲亲,咬牙怒吼,「看着我!」 吼是这么吼,可她的视线还是没有对上他愤怒的黑眸。他身旁什么也没有,再说了,她刚刚才低声窃笑,这会却给他装什么呆滞! 唐亲亲很震惊,她刚刚操枪--不,操扫把一直很顺手,若不是一阵莫名其妙的强风将扫把吹跑了,她还不知道她有观众呢。 不过,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齐藤靖的身边有一抹奇怪黑影,由手势看来似乎正摀着嘴似的。 年代久远的老房子总会有一些灵异现象,她不会正巧就撞见了?! 齐藤靖已经怒不可遏了,却发现罪魁祸首居然还面露痴呆的看着他身旁的「空气」,他气炸心肺的走到她身边,「妳以为妳装白痴我就不知道妳是故意将扫把扔向我的吗?」 他一上前,那抹黑影好像被他遮住了,唐亲亲眨了眨眼,这才回过神来,一见他眼内冒火的怒视着她,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似的,她反觉奇怪,「有事吗?」 「没有吗?妳故意将扫把--」一脸阴霾的他倏地住口,看着她将一对耳机从耳旁拿下来,此时,他才明白为何他对她咆哮连连,她却毫无感觉。 「对不起,你刚刚说什么?」她边问,眼神却四处游移。 他咬牙切齿,失去自制的怒吼狂劈而出,「唐亲亲,妳故意整我!不是说好井水不犯河水,妳拿扫把扔我是什么意思?要我滚?!」 他吃了炸药?!她皱着漂亮的眉宇,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但因为他一张脸凶巴巴的,她还是不得不开口解释,扫把飞了是一阵强风搞的鬼,而且,这房子好像真有调皮鬼…… 但齐藤靖哪听得进去,他轰声隆隆的驳斥她,根本没啥强风,更没有鬼,一切的一切都是她想的脱罪之词! 「不是的,明明有阵强风将扫把吹向你的。」她大声抗议。 「还狡辩,好,不谈风,哪儿有鬼?」 「就在你刚刚站着的旁边--」她一指走廊,但那儿什么鬼影子也不见。 而一连几次的怒吼及争执声,惊动了在饭厅用餐的几个人,众人赶来中庭时,就见齐藤靖与唐亲亲的唇枪舌剑。 「就不见了呀,但真的有鬼影嘛!」 「也有鬼制造的风?所以只吹扫把?还正确无误的扫到我的脸?」 「应该啊,不然,扫把也不轻,说飞就飞啊!」她以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他冷眼睨她,「这是重点,扫把不轻,没人拿它当标枪射,怎么会扫向我?」 「我说了不是我……」 「唐亲亲,妳好大的胆子,居然拿扫把扫我儿子的脸?!」古喻贤又急又气的声音响起,两个争执的男女这才发现走廊上已站了好几个人。 「亲亲--」两老蹙眉看她。 「我没有,真的是他冤枉我,故意找我麻烦。」她大声喊冤。 齐藤正彦正想开口,齐藤靖已冷冰冰的对她道:「是谁找谁麻烦?扫把一开始是在谁的手上?」 她瞪着他,没想到一个男人也可以这么不可理喻,再看到古喻贤一副想痛骂她的样子,她高举双手,「好,都算我的错,行了吧?我得收拾行李离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做牛做马?」 若扯出自己遇见的怪事,一定没人相信的,她是不必多费唇舌了。 「妳可以滚回台湾去了。」古喻贤早受不了她的存在。 「喻贤,既然亲亲都认错了,就让她跟靖道个歉……」 「是啊,亲亲,快跟靖道歉,不要走,我们真的很希望妳留下来。」 两个老人可以说是以哀求的眼神看着唐亲亲。 「我--」可她不想跟那种人道歉啊。 「靖,她也许是不小心嘛,你干么搞得这么僵?」中村野司走到好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再看着鼓着腮帮子的大美人,明眸皓齿,身材婀娜,很合他的胃口。 他一手抚着下巴,再以手肘敲敲好友的手,低声道:「没那么严重,是不?你有汝子,这么火辣的美女当然没兴趣了,但我前两天才失恋,正缺女伴。」 他不悦的瞥他一眼,「野司--」 「好啦,给我个面子。」他朝他眨眨眼,心知肚明这个好朋友是外冷内热、有求必应。 接着,他文质彬彬的先对大美人介绍自己,再帮她要跟古喻贤求情,可才说「伯母」两字,就被打断了。 「别说了,她的用意很清楚,她要将靖扫地出门,而你只是个外人,最好安静点。」见中村野司那呵护唐亲亲的言行举止,古喻贤眸中的冰寒更盛,她冷眸犀利的续扫向两老,「我想是谁当她的靠山应该也很清楚,但齐藤家的当家已换人,我要她走她就得走。」 唐亲亲也不爽,「哈,我也不想留。」 「亲亲!」齐藤正彦夫妇难过的看着她,再急急的跟媳妇解释,「我们没有说什么啊!」 齐藤靖看着爷爷、奶奶那委屈难过的表情,再看着唐亲亲那双水灵眸中毫不眷恋的目光,难不成自己真的错怪她了? 见媳妇仍然冷冰冰的,两老转向孙子,急切的道:「靖,求求你说说话吧,你很清楚她对我们的意义……」 「什么意义?」唐亲亲不明白。 「爸、妈,大家要撕破脸了吗?」 古喻贤这么说,他们才惊觉话说太快,那个真相是不能说出来的啊。 「没有,绝对没有。」齐藤正彦忙回答,额头都冒汗了。 「妈,算了,让她留下来。」齐藤靖突然开口。 古喻贤脸色丕变,「靖--」 「我今天没胃口,要回房休息。野司,抱歉,请自便。」 阴阳怪气的男人,她对他可是一点都不感激,若不是他,今晚什么事也没有的嘛!唐亲亲在心中嘀咕。 「唐亲亲,靖没吃饭,妳也不准吃,妳要给我好好的伺候他,去准备热水、衣服,替他擦背,再准备宵夜给他,他要没吃,妳就不能吃,他没睡,妳也不准睡,妳听明白了吗?」 古喻贤那两道冷飕飕的眸光所进射出的怒火还挺吓人的,不过唐亲亲最近颇习惯这双冷眼,压根不以为意。 「妳开玩笑吧?」 「妳要是做不到,妳马上就可以走了。」表情、口气皆冷的她撂下这一句话,转身往房间走去。 「伯母她还好吧?」中村野司拧眉问着两个老人家,她的要求很无理。 两老相视一眼,眼眶泛红,他们能体谅她心中的苦,可她为何就是不能释怀? 「先去吃点东西吧,亲亲。」中村野司看着气煞粉脸的大美人,口气可温柔了。 「不用,某个大牌不吃我也不准吃呢!你们吃吧。」唐亲亲气呼呼的回房间去,愈想愈不开心,拿了手机拨打电话给母亲。「妈咪,我想回去了,这儿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可能还有鬼咧!」 「别胡说。」 「真的,但算了,也许--也许是我眼花了,可是古喻贤真的是个怪人,妈,像来这儿的第一天,我就拿冰箱里的菜煮了大半上桌,结果,她说那是一个星期的菜,我用完了,还是得准备三餐的菜色,我想自掏腰包到市场买,她也不许,好啊,那就天天吃酱菜,反正不油不腻,挺健康的……」 她叽叽喳喳的说了晴雨轩的好多事,包括那个难伺候的齐藤靖,但母亲始终没吭一声,她终于忍不住的问:「妈咪,妳不说什么吗?我被欺侮得很可怜耶!」 「齐藤家的两位老人家不疼妳吗?」唐语薇没回答,其实是心酸哽咽,不舍啊,但她已答应了两老,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会劝女儿留下。 「疼啊,超疼的,但我反而不自在。」 「那就继续留下来,好吗?」 「不好。」她答得直接。 「亲亲--」 「妈咪,好多事都不太对劲,如果妳没有给我答案,我真的待不下去。」 电话的另一端有好长的沉默,末了,「好吧,亲亲,可有些事得当面谈,我会安排时间去日本,不过,在此之前,妳就先忍一忍,照夫人的话去做。」 「好吧。」 唐亲亲长叹一声,切掉电话,平躺在齐藤老爷送给她的两片榻榻米上,再拉起折迭在一旁的被子盖上,侧转身子看着那架古董留声机,还有这几天,她在整理书房时,利用从柜子里找到好几盒裁剪好的长纸条,折成纸鹤做成的帘子。 她坐起身,伸手去撩那一串串随风轻舞的纸鹤。 「算了,就忍耐最后一次。」看开点,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 她到厨房烧热水,帮某人放洗澡水,也帮某人下些面条…… 「叩叩叩,我进来了。」 唐亲亲一手端着一碗热呼呼的面,一手利落的拉开滑门,正要脱鞋进入齐藤靖大少爷的房间时,就有一个严峻的声音响起-- 「滚开!」 她停下动作,看着靠躺在比木质地板稍高一点点的床垫上的太少爷,他那双从没给她好眼色的黑眸正斜眼睨她。 她点点头,后退两步,虚假一笑,「好,那这碗面放这儿,爱吃不吃随你,还有,澡堂里的水也放好了,要洗不洗随你,反正该做的我都做了,呃,除了一个刷背的动作,但我想你不想,我也不愿意,所以可免了。」 见她一说完话,转身就走,齐藤靖对她如此的敷衍态度,胸口一把无明火在瞬间被点燃,「谁说免的!」 唐亲亲蹙眉,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去准备衣服,我要去洗澡,妳就做妳该做的事。」他的表情极冷。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不会真要我帮你--」 「有何不可。」 她半瞇起黑眸,这男人真的是故意唱反调的。 「快去!」 她可以不甩他的,但他此时已站起身来,严峻的眸子就直勾勾的怒视着她,一副他是主子,她是奴婢的样子。 「妳是来这儿工作的吧?」 意思是她该乖乖去做,而不是杵在这儿?! 她抿抿唇,「好,刷就刷,你别哀哀叫就好了,别忘了,我才刚用扫把『洗』过你的脸呢!」她故意提醒他,立即引来他一记更犀利的冷眼。 她没理他,脱鞋后,径自走进这间在古喻贤的命令下,她每天至少擦拭两次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换洗衣物,便先行往位在屋子后方的一间澡堂走去,她知道他跟在她身后走,但不确定他是否真的那么大方,肯让她的眼睛免费吃冰淇淋。 齐藤靖一到澡堂后,大方脱衣。 她也大方的看,不敢相信他真的敢在她面前脱光光,直到他解开裤腰带,她才脸红心跳、投降的别开脸,不想长针眼。 一直到听到入浴声,她才转过头来,听令行事,拿起刷子在他的背刷洗起来。 氤氲的雾气,一双白皙的手在古铜色的光滑后背上上下下,唐亲亲感到狂跳的心脏猛敲着胸口,她暗啐自己一声,男人她又不是没见过! 只是,不可否认的,他长得真的太好看了,冷峻的脸庞会勾人魂魄,让女人心动…… 他凝睇着正前方,感觉她的手在碰触他的肌肤时,那地方便如着火般的火烫,他的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紧绷着,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一股不该出现的欲火居然在血液间流窜-- 「行了,出去!」齐藤靖突地冷声怒斥她出去。 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但这句话对唐亲亲犹如特赦。 不知是澡堂太热还是她的心跳太快,她也是香汗淋漓的,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她的心仍然怦怦狂跳! 第四章 星期天一大早,晴雨轩就很热闹。 对唐亲亲甚有好感的中村野司一早就开车来找她,恰巧看到美人儿穿着小可爱、短裤在田野间慢跑,由于美人不肯上车,他只得停下车子,陪着她跑回晴雨轩,脚上的名牌皮鞋大概也毁了。 他一路跟她回到与樱花树为邻的房间,而美人要换衣服,他只得从一旁的阶梯走下后院,一眼就瞧见约会在早晨的齐藤靖跟青木汝子。 「嗨,靖。」 房间内的唐亲亲听到中村野司这声招呼,将面对后院的滑门拉开一条小缝看出去,没想到居然与齐藤靖看过来的目光相对,她心跳咚地一声,漏跳一拍后失速狂跳,在瞥见他怀中的青木汝子时,她随即将滑门关上,不敢去深究这胸口为何突然闷闷的…… 后院里,中村野司走到小两口身边,看到故装温驯的青木汝子,忍不住出口调侃,「小兔子,这么早就过来会情人?!」他瞟了樱花木后那几栋建筑物,「反正妳那儿又没大人,昨晚就溜到靖的房间,发挥妳的『专长』就行了嘛。」 青木汝子没理会他,就怕自己在盛怒下会现出原形。 隔壁的老家,是她父母跟着哥哥到美国定居,才将她从东京叫回来住的,她本想找中介商卖掉,但卖不出去,想就将那儿当成「做生意」的地方,没想到遇到齐藤靖。 昔日的青梅竹马长得又俊又俏,还有座金山银矿,她巧扮乖乖女,花了一年时间才收服郎心,等着当齐藤家的少奶奶,可每遇中村这个昔日客人,总让她不太好受。 她将脸埋进齐藤靖的胸膛,看似委屈,实则掩饰她眸中的怒火。 「野司,别找她麻烦。」齐藤靖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眸光会不自觉的瞟向被拉上的滑门。 「我只是怕她吃亏,哦,不对,其它女人倒贴会吃亏,不过遇上她这种虚伪做作的女人,吃亏的只会是男人。」 「野司,你太过分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老是要这么欺侮我?」青木汝子抬起头来,眼眶泛红,看来格外的楚楚可怜。 齐藤靖收回心绪,定视着好友,「野司--」 「抱歉,我还是管不了我的舌头,我去看美人,你们就自便。」中村野司往前面走,来到滑门前,举手敲了敲,「亲亲,好了没?我带妳到市区逛逛。」 滑门拉开,克难式的以半桶水擦拭身体的唐亲亲已经换穿一套性感迷人的红色洋装,剪裁合宜的线条突显了她的水蛇腰,红色则让她的肌肤更为白皙动人。 看着她,连同为女人穿着中规中矩和服的青木汝子,都不得不承认她美得叫人屏息。 中村野司直接吹了声口哨,没有隐藏眸中的惊艳及爱慕。 倒是齐藤靖,他只是看着她,表情始终不见波动,沉静的黑眸深邃,看不出一丝心绪。 唐亲亲的视线对上他的,脑海突地浮现昨晚的画面,她粉脸一红,神情尴尬。 在此同时,齐藤靖也莫名想到昨晚她的手拂过他肌肤的感觉。他眉一蹙,一阵心绪不宁。 美丽本身就是一种罪过,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意。他微微蹙眉,不自在的转移目光。 两人的眼神流转全落在青木汝子眼中,一股不安顿时笼罩心房,她扯扯齐藤靖的袖子,疑问与不安全写在脸上。 他低头看她,一抹愧疚陡起,他可不能跟自己的养父一样,对感情不忠。 他歉然的将她拥入怀中,却听到好友含笑的赞美声,「哇,妳的房间感觉真不错,那些纸鹤全是妳折的?」 中村野司瞄到唐亲亲身后那一串串纸鹤帘子,不过,赞赏之词甫出口,他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一个绷紧的身子立即上前,半瞇的黑眸瞪视着要将滑门拉上的唐亲亲,「妳将我的话当耳边风?」 唐亲亲不是很明白他说什么,而且,也不想明白,她将门拉上,越过他,走到中村野司旁边,「我们可以走……」 一道粗鲁的拉力突地揪住她的手臂,「唐亲亲,妳是要自己烧掉那些纸鹤,还是要我代劳?」 她转回头,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个强行将她拉住的粗暴男人,「放开我,齐藤靖,是你有病还是怎么?那些纸鹤是我折的,跟原先放在留声机的那一只是不一样的,你凭什么要我烧掉他们?!」那可是她花了好几晚才折出来的呢。 「妳不肯?」 「不肯。」 话语乍歇,她就后悔了,那个差劲的男人居然连鞋子都没脱,就踏上她擦得晶亮的地板,用力的扯下她精心布置的纸鹤帘子往厨房走去。 厨房?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倒抽了口凉气,急忙追上去。 青木汝子瞪了中村野司一眼,也赶忙跟上,中村野司则仰头翻翻白眼,再重拍额头一记,这才拔腿追上。 一脸阴沉的齐藤靖一到厨房,就将那一串串纸鹤全扔进炉灶,唐亲亲气呼呼的上前抢回,但他手一推,用力的推开她,立即点火,在她气急败坏的再次上前时,她折的纸鹤已经变成「火鹤」了。 她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冷冷的看着那些纸鹤被烧成灰烬的男人,「齐藤靖,你有病啊,它们会咬你还是会杀你?你凭什么这么做!」 「是妳自己惹出来的。」他眸中的冰寒在瞬间再增一分。 「你--」 「怎么回事?」古喻贤的声音响起,挤在厨房里的几人这才发觉她也来了。 古喻贤将目光瞟向青木汝子,她一脸尴尬,立即走到齐藤靖身旁低头不语,齐藤靖一手拥住她,令她安心不少。 唐亲亲见他这么护卫的动作,莫名其妙的,心里又感到不太舒服。 古喻贤看了几个人的神情,问着儿子,「怎么回事?」 「没有,只是将一些碍眼的东西烧掉而已。」他不想多谈。 而一肚子怒火的唐亲亲更不想待在这里,「我出去了,夫人。」 她眉头挑得高高的,对她的衣着很不屑,「谁说妳可以出去?」 她一愣,「这……今天是假日。」 「假日不用吃饭?不用洗衣?不用……」 她直截了当的打断她的话,「我不是机器人,在天还泛鱼肚白时,我就将粥熬好,早餐已备妥,大不了,晚一点我带午餐或晚餐回来,衣服也会洗。」 「那靖呢?他准妳走了?」她的眼神再瞟向儿子。 唐亲亲撇撇嘴角,没好气的看着他拥在怀中的女人,「我想她就能满足他的一切了,所以我当然可以走。」 她也真笨,昨晚别背时怎么没有想到青木汝子这女人,有她代劳,还需要她亲自上阵吗? 「中村先生,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呃,当然好,我们先走了。」中村野司识相的挽着气呼呼的美女往外走。 齐藤靖看着两人相挽的手,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眸光,但一看到母亲正瞅着他瞧,他深邃的黑眸立即隐藏了所有的思绪,看着怀中的青木汝子,「我们也出去走走。」 「汝子。」古喻贤突然喊。 她惊慌的看向她,「伯母。」 「妳来我这儿,我是无所谓,反正女孩子自己要投怀送抱,被占了便宜也是自找的,但日后,别跟我哭诉我儿子占妳便宜,要他负责。」 齐藤靖眉头一蹙,「母亲,话不需说得这么难听,汝子并没惹妳。」 「没关系的,靖。」青木汝子作势低头,掩饰被羞辱在眸中燃烧的怒火。 「我就是看不起投怀送抱的女人。」古喻贤再冷睨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老女人!青木汝子在心中怒吼,只要让她有机会入主齐藤家,她一定会让这个老女人后悔今天这么羞辱她! 天气由晴转雨,中村野司也注意到唐亲亲的心里刮起暴风雨。 他带她去逛了属国宝级建筑的东照宫,欣赏雕梁画栋、山形墙的尖顶屋脊后,再带她到东照宫的宝库去看看一些古文物,让她沉淀几个小时前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但美人儿始终闷不吭声,偶尔,他犹会在她那双璀璨美眸中看见气愤的火花。 灰蒙蒙的雨丝从天而降,坐在车内的唐亲亲瞟了手表一眼,抿紧唇,看向窗外,莫名的,心也灰蒙蒙的。 而且,她这脑袋瓜是怎么回事?那张令她气得快吐血的俊颜就是盘据不去,让她想静下心来享受自由时间都不成。 她也不明白,纸鹤不就是张纸而已吗?为什么他的反应那么大! 突然间,一家路边的家饰馆吸引住她的目光,她看向身旁的驾驶,「中村先生,请你停一下,我想买个东西。」 「好。」 他停车,见她心情转好,他也高兴,这样约会才有意思嘛,但两人进到商家,看到她拿的东西后,换他心情欠佳。 「亲亲,别买这个。」这根本是跟某人过不去。 她瞟他一眼,「为什么?我就喜欢这个东西,进要敢再拿去烧,我就再来买。」她看着手中拿着的同样以鹤为造型的挂帘,只是材质是塑料的。 「亲亲,别这样,他有纸鹤情结。」 「好啊,那原因呢?你告诉我,我再考虑买不买。」 「这……」哪能说呢?这事也牵扯到她啊。 见他一脸为难,她也不逼他,径自掏出信用卡,「我买了。」 「亲亲--」他一张俊脸都变成苦瓜了。 她勾起嘴角一笑,「这么说吧,要嘛,你就帮我解惑,不的话你就闭嘴,再不然,下一回我绝不跟你出来了。」 他打量那双含笑的双眸,注意到其中的坚持,他选择闭嘴。 柜台小姐将东西包妥后,微笑的目送他们走出店外。 「亲亲,有些事不是我想说就能说的,最好呢,妳回头去问靖。」 她可不这么想,那个人一见到纸鹤就像见到鬼,她还找他问?! 又不是自讨没趣! 「我得回去了。」她坐进车内,看看手表,已经中午了。 「不用吧,爷爷、奶奶都还在下田,那里的工人都一起吃便当的,靖跟汝子也一定出去了,晴雨轩只有伯母一人。」中村野司想也没想的就说了一大串,希望美女放心跟自己去吃大餐,没想到-- 「两个老人家都多大年纪了,他们还得下田?!」她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一愣,嘴角微微抽搐。完了,他怎么老这么长舌。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不就在西边那片稻田嘛,在晴雨轩的左后方。」 她天天都在晴雨轩前方那一大片田地慢跑,从来没去过他说的那个地方。 「那我们去找他们。」 「不要……」 「好,那我下车。」她作势要解开安全带。 「好好好。」他发现这美人很有个性,要钓这条美人鱼可能得长期抗战。 但美人儿也善良,特地又下车买了五碗热腾腾的乌龙面,说是午餐。 他本想请美人尝尝怀石料理的,不过一听她说五碗中的有一碗是他的,他还是挺乐的。 「不是说出来逛逛吗,为什么又急着要走了?」 距离日光市区不远,著名的名胜「鬼怒川」,青木汝子站在街角,看着沿岸的温泉旅馆,努力压抑心中的不满,以委屈的口吻问齐藤靖。 齐藤靖也说不上自己为什么急着想走,他想或许是看到那些纸鹤,他的心情差了,再想到唐亲亲是故意挑衅,他更是没有心情在外面逛。 他歉然的看着她,「对不起,我们先回去,我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 「那--好吧。」 虽然失望、生气,但青木汝子知道自己不能发脾气。 他开车送她回去,随即回晴雨轩,没想到,屋子空荡荡的,只有母亲一人,一见到他,她大发脾气。 「你看,都过正午了,唐亲亲也没回来,她跟她母亲同个样,只要有男人可以上床,天塌下来也没她的事。」 「母亲,妳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吗?她跟野司出去不一定会上床。」 「那只狐狸精生的,身上当然流着狐狸精的血,她们勾引男人的功夫是天生的!」她破口大骂。 「母亲,她是她,她母亲是她母亲。」 古喻贤黑眸倏地半瞇,咬牙怒道:「难不成你被她吸引了,所以替她说话?」 「我?不可能!」一想到她折的纸鹤,他心中就涌起怒火。 「不可能?!」她凝睇着他,久久,久久,眸中尽是质疑、嘲讽、不信。 他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妳不会真的以为我被她吸引了……」 「你父亲也曾经这样回答我,」她冷笑一声,眸中蒙上一抹悒郁的阴影,「语薇她本来就是一个让男人眼睛一亮的性感尤物,男人对她一见钟情是常有的事,可错就错在,我不该放心的让她在家中小住,是我将狐狸精带进门的……」 她的声音愈来愈低沉,眼神转为空洞,整个人沉浸在过往的记忆里。 那段记忆是不堪、是让人心痛的,她的眼眶泛红,隐隐可见泪光。 「母亲,我不会被她吸引的,我喜欢的是汝子。」这么说虽是想让母亲安心,但也是他的真心话。 「我也不喜欢青木汝子,」沉淀了思绪,古喻贤眨回泪光,眼神袭上一层冷淡,「倒贴的女人只会让我想到唐语薇。」 她是她这一生永远的伤,一个烙了印、磨灭不了的伤! 「算了,别提这个,我去买午餐给妳吃。」 「不用了,我没胃口。」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脸与孤寂的身影,齐藤靖着实不知所措,他暗叹口气,转身往外走。 「靖--」 「嗯?」他回头看她。 「虽然我讨厌唐语薇,更讨厌唐亲亲,但为了你的将来,至少在表面功夫上,你还是得去喜欢唐亲亲。」 他蹙眉,「母亲--」 「这么说很无奈,」她苦笑的看着他,「就算我跟你爷爷、奶奶协议好,唐亲亲的出现不会影响你的权益,也叫律师白纸黑宇的写清楚了,不过两个老人家都还健在,若另订遗嘱,或是私下找律师将那纸协议书做了更正,让你的权益受损,日后,我们孤儿寡母可有能力应付?!」 他走回去,在她面前坐下,「母亲,我不在乎齐藤家的财产。」 她脸色丕变,神情激动的看着他,「你怎能不在乎?!我视你如己出,我日后要依靠的也只有你啊!」 「我可以靠我的能力去赚钱。」 「你已经靠你的能力在赚钱了,齐藤家的产业在你父亲卧病这两年来,都是你撑起来的,是你让业务多元化、获利大增,你怎能将自己的努力白白的拱手让给唐亲亲!」 「那本来就属于她的。」 「胡说!我不准你这么说,也不许你对她说这样的话,」她火冒三丈的瞪着儿子,「我要她好好的伺候你,但看来她不是那样的女孩,所以,我要你……我要你让她爱上你,保住你……不,保住我们的未来。」 「我不可能为了齐藤家的财产牺牲我跟汝子的爱情。」 「我没有要你牺牲,她可以跟我受一样的苦,你让她爱上你,跟你结婚,而你跟汝子暗通款曲,让她替你生孩子。」 他脸色一白,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扶养你二十多年吧,要你报这个恩,你不会不答应,是不是?」 他凝重的看着面露狰狞的母亲,「妳已深受其害,何必要另一个女人……」 她厉言斥喝,「唐亲亲不是另一个女人,她是唐语薇的女儿,她母亲做了什么,她就该承受什么,那叫母债子还!」 「她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你不无辜?」她冷冷的瞪着他,「我心意已定,就照我刚刚的话做,你可以继续爱汝子,可以保有齐藤家的财产,也可以让我一吐怨气,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当然,除了伤害无辜的唐亲亲外。 齐藤靖神情凝重,然而心里明白母亲是个硬脾气的人,已决定的事是难以改变,再谈到恩情--好沉重的负担啊,他只能点头,虽然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她想要的结果。 步出晴雨轩,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往后方走去,不意看到一幕美丽景色。 细雨已停,微亮的阳光在天空乍现,稻田后方的红色鸟居旁一个小小遮雨棚里,唐亲亲、中村野司、爷爷、奶奶四人有说有笑,一人一手捧着一碗热呼呼的面,边吃边聊。 唐亲亲眉飞色舞的鹅蛋脸上散发着动人丰采,柔美的樱唇呈现柔和弧线,露出洁白贝齿,一身的性感洋装却捧了碗面在田园就餐,应该不搭轧的,可这画面一点都不突兀,更显出她的美丽与自然。 「咦?靖,你也来了?」中村野司看到他。 齐藤靖注意到这句话让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但随即恢复正常。 她将目光移到他身上问:「你的女朋友呢?」 「我母亲的午餐呢?」 她一愣,连忙大叫,「惨了,我忘了时间了,我赶快拿去给她。」她连忙拿起一碗原本就是帮古喻贤准备的面往晴雨轩奔去。 齐藤靖看着拧眉看着他的爷爷、奶奶,「你们也休息吧,母亲要你们来工作只是气话。」 「她要我们怎么做都可以,只要亲亲能留下来,只是靖,我们爱你的心绝不会因此而少了半分,请你也好好的对待亲亲好吗?」齐藤菁华慈爱的看着他道。 「会的,我会的。」他点头,因为他已经答应母亲了。 身为好友,中村野司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他起身走到他身边,齐藤靖却往回头路走,他连忙跟上他,两人并肩而行。 「你在想什么?靖。」 「我在想如何让唐亲亲爱上我。」他语气平静。 「你--」中村野司倒抽了口凉气,「你不是认真的吧?」 「是,所以基于我们是好朋友,我不希望为了一个女人而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我特别知会你一声,她是我的。」 这不是要他紧急煞车吗?!唐亲亲可是让他心动的女孩呢!而且-- 「等一等,那汝子呢?」这小子会不要她吗? 「一个男人不能同时爱两个女人?!」齐藤靖冷言反问。 他语塞,倒是没有这种规定,「可是,你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那从今天起,我就是了。」 中村野司怔愕的看着他离去的伟岸身影,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顿了一会儿,才摇摇头,跟上前去。 第五章 齐藤靖一踏进屋子,看到的一幕就是母亲臭着一张脸往房间走去,唐亲亲瞪着手上的那碗面,一脸无奈。 见到他,她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她只是对古喻贤对她特地买回来的鸟龙面不领情,觉得挺呕的。 没想到,齐藤靖居然接过手端去吃了,还要她坐在他旁边看他吃,更向中村野司表明,她今天都没有时间陪他,请他先行回去。 「好吧。」很无奈,但友情万岁嘛。 唐亲亲看着中村野司离开,不知道埋头吃面的这家伙哪根筋不对? 「我不是挺碍你的眼的,我杵在这儿,面还有味道吗?」她以手肘支撑着头,看着他问。 他眉头一蹙,显然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接,吃下口中的面,他抬头瞥她一眼,「善变不是女人的专利。」 意思是男人也可以很善变?!她狐疑的看着他,但他也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齐藤靖展现了他善变的另一面,第二天仍是假日,他不仅没有跟青木汝子相约,反而是一早来敲她的门,说要带她出去走走。 她抬头看看天空,没下红雨啊,还是他吃错药了? 「你的女朋友呢?」 将滑门完全拉开,她刻意让他看到她买回来的彩鹤挂帘。 他脸色一变,可出乎她意外的,并没说什么,不过隐藏在黑眸后的两簇怒火隐约可见,她知道她还是激怒了他。 「齐藤靖,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根本不喜欢我,何必……」 「我母亲说妳得迎合我的一切所需,所以,我现在要妳陪,妳就陪。」 「陪是无所谓,反正我今天也没事,但我觉得你怪怪的。」 「是吗?」他冷笑一声,心情大大的不好。 那刺眼的帘幕已打坏他今天的计划,他本想将她当成汝子,温柔、深情对她,好让她爱上他,然而看来不必麻烦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拿这招对唐亲亲就行了。 「亲亲,老实说,我突然对汝子厌倦了,想找别的女人陪陪我,而妳就在这里,」他冷笑一声,执起她的下颚,「我想要女人,妳得满足我的需求。」 在意识到他话中含意后,唐亲亲脸色悚地一变,用力的推开他,可是他的力量比她的更大,他将她压倒在榻榻米上,单手拙住她的手臂往头上拉,粗暴的唇攫取她的红唇,她倒抽口凉气,张口要骂人,他却趁机探舌而入,想也没想的,她直接咬了他的舌。 齐藤靖连忙放开她起身,舌头一阵麻痛。 他犀冷的黑眸怒视着正用力拭嘴的她,「妳这女人--」 她眼内冒火,「我错看你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过我不知道你对不喜欢的女人也会霸王硬上弓,下流无耻,我看不起你!」 「哼,我也看不起妳,妳故意激怒我,不就是想引起我这粗暴的反应。」 他x的,他在暗示什么?她气得想打人。「你神经病,我可没有被虐待狂!」 「那妳故意买那东西,不就想激怒我?」他咬牙咆哮。 「我--」好,她承认,「也许有一半,但那也是因为你烧了我努力折了好多天的纸鹤。」 「那些本来就是垃圾。」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是妳要惹我的,这全是妳自找的。」他冷冰冰的撂下话,转身离开,在大厅门口遇到母亲时,他直视着她的目光,漠然的道:「对不起,母亲,我想我跟她还是不可能,但我跟妳保证,就算没有齐藤的财产,我也会让妳过好日子。」 古喻贤一愣,没想到他会跟她这么说,回过神时,儿子已往外走去,她立即转身往唐亲亲的房间来,一拉滑门,怒视着正换好一套运动裤装的唐亲亲,「妳马上去把靖给我追回来。」 「为什么?他刚刚才对我--」 「唐亲亲!」她怒不可遏的打断她的话,「若靖今天还是在公司过夜,妳也不必回来了,连那两个老家伙我都会将他们赶去田里过夜!」 唐亲亲脸色丕变,气炸了,「他不回来,干我什么事?又干老爷爷、老奶奶什么事?再说了,他们是妳的公公婆婆--」 「在我眼里,除了靖以外,其它人都可有可无。」 「妳--妳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是两个老人家……」 「妳可以留在这儿跟我争执,但要是无法将靖带回来,他们两个老的就去露宿街头。」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妳、妳简直不可理喻。」 古喻贤根本不甩她,转身走出去。 这分明看准了她心软嘛!要不然,两个老人家跟她非亲非故的,睡外面干她何事! 她能怎么办?也只能追上去,在齐藤靖将轿车从前院开到大门要出去的剎那,惊险的开了车门跳上前座。 他完全没给她好脸色,「妳干什么?下车!」 「那你也下车,不然--」她连珠炮的将他那脑袋明显坏掉的母亲说的一串话转述给他听,「我想你还没有差劲到害你的爷爷奶奶被赶出家门吧?」 「我不知道。」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你说什么?」这一家人是没感情的呀?! 「看妳的表现。」他突然又道。 「你--」这对该死的母子!唐亲亲气得咬牙,「你们想吃定我吗?他们又不是我的亲人,若真的被你们赶出家门,我不必内疚,更不必承担不孝的罪名。」 「说的没错,那妳可以下车,反正他们跟妳一点干系也没有。」 「你--」她一怔,话是没错,可是他们两老这么疼她,何况人都有恻隐之心,她气愤的咕哝一句,「你跟你母亲怎么会这么差劲!」 齐藤靖脸色一沉,眸光瞬间一冷,「妳不知道我母亲曾经受过什么样的苦,而妳更没有资格批评她!」 没有?哼,两人都一样差劲! 她不想浪费唇舌,送给他一记大白眼表达心中大大的不满。 「唐亲亲,我给妳选择,妳若不下车,我要妳做什么妳就得做什么,一下车,我母亲怎么对我爷爷、奶奶那都是她的事。」 该死的,她的心为什么不够硬呢?「好啦、好啦,我答应啦,但你也得答应跟我回去。」 「可以。」 她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却没将车子倒回去,反而往前开。 「不是回去了?」 「回去的时间由我决定,还有,我没有要妳说话,就请妳闭嘴。」 她咬咬牙,再抿紧了唇,实在不确定自己能忍耐他多久。 齐藤靖知道自己很差劲,他跟母亲一样利用了爷爷奶奶,也利用了她的善良,他宁愿她自私些、讨人厌些,那么在勉强她时,他也不会有这么浓浓的愧疚感。 车子沿着蓊郁的森林前行,蜿蜒曲折的山路,风景如画,让呆坐在驾驶座旁的唐亲亲得以摆脱身旁那张讨人厌的俊颜所带来的压迫感。 没多久,一片美丽的湖泊映入眼帘,湖边的饭店、旅馆林立,看来是个观光区。 齐藤靖将车子开到中禅寺湖旁的一家豪华饭店,下车后,将车子留给泊车小弟,可唐亲亲却坐在车内不出来。 他冷睨着她,见她撇撇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下了车,跟着他走进饭店大厅。 他要是敢带她来开房间,她一定跟他没完没了!她还没善良到为了两个老人家陪一个男人上床。 但齐藤靖还真的跟饭店要了一间房,拿了钥匙就往电梯去。 他眼角余光一瞄,她仍杵在柜台前不动,他抿紧唇,往回走到她身边,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往电梯。 「放开,这样很难看。」她挣扎着要甩掉他的手。 「那就自己走。」他放开她。 唐亲亲气呼呼的瞪着走进电梯的男人,不得不跟着,「齐藤靖,你到底想干么?我不可能跟你上床的。」 他眼光一冷,「我也不想跟妳上床,妳别太看得起自己。」 不是?!那到这儿干么? 电梯上到十二楼,两人走出去,齐藤靖似乎很熟悉这儿,直接往右边的走廊走去,来到一间房门口,他刷卡开门进去,她顿了一下,也跟着走进去,注意到他将卡片摆在入门的行李柜上。 这房间面湖,由于居高临下,中禅寺湖如梦似幻的美景尽入眼底,粼粼波光的湖面、青翠山林及湖边垂钓的人,看来似乎定格了,一片静谧。 他在面湖的沙发上坐下,面对这美景却面无表情。 她瞥他一眼,抿紧红唇,踱到另一张沙发坐下,瞄了那摆在房中间的大尺寸双人床,再回头看他,「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们若不赶快回去,你那个精神状态不稳的母亲一定会将你爷爷、奶奶赶出家门的。」 他却答非所问的道:「坐到我这边来。」 一想到他稍早的失控行为,她有些迟疑,狐疑的问:「你想干么?」 「我想干什么,妳就得做什么,这不是我们说好的?」 霸道!她暗暗的深呼吸一口,压抑下心中的不满,但可没掩饰脸上的不悦,臭着一张脸来到他身边。 他凝睇着她,她也瞪着他,四目交错久久,突地,他双手把住她的肩膀,她倒抽了口凉气,焦急的道:「别乱来,你说了你不想跟我上--」 「唐亲亲,妳为什么不回台湾?」 她眨眨水灵大眼,他表情冷峻,黑眸中似乎一闪而过一道痛苦的眸光。 「不行的,我答应我妈要让你妈喜欢我,我才可以回去的。」 「这是妳妈说的?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开她大笑起来,笑声中的讽刺非常明显。 「怎么回--啊呀!你干什么?」齐藤靖突然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整个身体覆在她身上,压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别……别……乱来。」 他的脸与她的相距只有咫尺,两人的唇也好近,他温暖的鼻息暖呼呼的吹在她的粉颊上,有些搔痒,也有着令人难以招架的灼热,她喘着气,猛吞口水,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脑门冲了。 「这句话妳早该告诉我的,唐亲亲。」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了,口吻意外的温柔。 她粉脸涨红,「为……为什么?」 「我知道让我妈喜欢妳的方法,很快也很简单。」 「是吗?」 看到他突然变得温柔的眼神,她的心卜通卜通狂跳,明知有些不对劲,然而被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以这样的眼神凝睇,她还是浑身发热又无力…… 齐藤靖的唇轻轻的吻上她的樱唇,她浑身一僵,直觉的要挣扎,但他的唇舌轻轻的舔上她的唇,温柔的挑逗,引诱她张开小口,而他的一双手也没闲着,以同样的温柔节奏爱抚她的身体。 「别……这样是不对的……」趁着最后一丝理智尚未离去前,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阻止他的手还有他的唇继续挑逗欲火。 「对的,这样是对的,只要妳成为我的女人,我妈就会喜欢妳了。」 「你妈就会--」唐亲亲一怔,欲火在瞬间熄灭,理智全回笼了,她气炸心肺的推开他,仓皇的逃离沙发,站到玻璃帷幕前怒视着他,「你这算什么?为了让你妈喜欢我,跟我上床?还是要我为了让你妈喜欢我而跟你上床?」 「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她气得想咬人,「对你而言当然没差,但对我而言可差多了,我干么为了让她喜欢我而跟你上床?」 「如此一来,妳就可以早点滚回台湾了。」 「原来你……」她气得语塞,说穿了,他也很委屈就是了。 「没错,如果不这么做,要让我妈喜欢妳之后,妳才愿意离开日本,那我也只能告诉妳,终其一生,妳都得待在日本了。」 她一怔,「你的意思是你妈永远都不可能喜欢我?」 齐藤靖冷笑,「当然,除非妳当我的女人,当我的妻子,那她应该就会『很喜欢』妳。」 他话中有话,而她也听出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藤靖爬爬刘海,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床上躺下后,闭上眼睛,意思是他不想再谈了! 她咬着下唇,走过去看着他,「齐藤靖,就算你不说,你也该先跟我回去--」 「今晚我只想留在这儿。」 她拧眉,不悦的道:「这怎么行?你爷爷、奶奶--」 「妳可以打电话回去,说我在这里,明天就回去。」这是变通方法。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 「那是我的事,妳要再在这里啰唆,妳也滚出去!」 怪人一个!她没办法,只好火冒三丈的打电话回晴雨轩。 接电话的是古喻贤,在听完她转述齐藤靖的话后,她居然要她留下来陪他。 「有、有没有搞错?!」她惊吓到舌头差点打结。 「好好伺候他,这是妳的工作,我儿子只要不满意,妳明早回来就会看到妳的行李摆在门口。」 唐亲亲怔愕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她是遇上两个番仔了吗? 她是管家,可不是妓女! 齐藤靖微张眼眸,瞥到她烦躁的在房间里踱方步。 他的心也很烦,虽然这个地方、这个房间一向能让心烦气躁的他平静下来,但这一次因为多了一个她:心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烦了。 他的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催促他占有她,进而要她爱上他,再唾弃她的爱,这样他就能报答母恩,另一个声音却是不停的阻止他,感情万一失了控,受伤害的将会是三人,包括他、汝子及唐亲亲…… 思绪问,他看到她踱到他身边,搜他的西装口袋,他睁开眼睛,「妳干什么?」 「车钥匙,我要回晴雨轩。」 他坐起身来,「妳可以搭便车或走路下山。」 「你--齐藤靖,你没那么狠心吧?」 「我是,尤其对妳。」 「我到底哪里让你看不顺眼?」 「全部。」 「那你刚刚还亲我?!」她气得脱口而出,不过一开口就后悔了,没事提那事干啥。 他冷冷一笑,「妳是在提醒我继续?」 「胡、胡扯!」虽然否定,可一想到刚刚两个人的近距离接触,莫名的,她的脸又涨得红通通的。 他凝睇着她,一个美丽绝伦的女孩面带羞赧,黑白明眸中闪烁着悍然的倔强,浑身上下散发着诱人气息,有多少男人能抗拒她的魅力?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最好赶快将目光自她身上移开,因为一股莫名的悸动突然自他失序的心跳声中怦然而起。 他转身背对着她,「我今天就待在这里,妳可以想法子回去,也可以乖乖留在这儿,不过必须安静。」 他是真的不想回去,不想看母亲对待爷爷、奶奶的恶脸,也不想听到母亲要他跟唐亲亲如何如何,他只想静一静。 唐亲亲抿紧唇,看他背对自己,实在很生气。她莫可奈何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打算就这么熬一夜。 现在只是黄昏时分,要这样熬到明天吗? 她不想杵在这儿,拿了卡片钥匙,到外面走走逛逛,学人垂钓。回到房间,发现他也很享受,已经享用完餐点,只剩空盘子。 她叫了客房服务,吃饱后,打电话回晴雨轩,确认两老没什么事,再冲了澡,瞥了一眼沉默的坐在面湖沙发上的男人,她撇撇嘴角,爬上床,睁着眼睛看着他。他不至于会对她如何吧? 眼皮慢慢的阖上,她连忙睁开,几秒后,眼皮又往下垂,一连几次,她终于忍不住的睡着了…… 齐藤靖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回头看她已经沉沉坠入梦乡了,她面对他侧睡,穿着浴袍的前襟隐隐可见乳沟,看来秀色可餐。 她对自己也太放心了,他一连亲了她两次,她对他怎么一点戒心都没…… 不想委屈自己,他也上了床,凝睇着那张粉嫩的丽颜,他知道他在抗拒她对自己的吸引力,但能抗拒多久,他也没把握。 夜深沉,这一晚,他一夜难眠。 翌日清晨,青木汝子传了手机简讯给齐藤靖,相约在后院,可是前来赴约的居然是古喻贤。 「呃,伯母。」她尴尬的看着在晨光中看来仍然刻薄、严肃的她。 「靖昨天手机没带在身上,放在家里。」 她点点头,低头装出一脸的羞涩。 「汝子,趁这个机会,我们也将话挑明了,妳在东京是什么货色,我早就找过征信社帮我查过了,现在只有我跟妳,妳就不必扮羞赧。」 她脸色丕变,「伯母找人调查我?」 「在妳一年前开始接近靖时。我没说破是因为我对靖有把握,只要我没点头,他不敢将妳娶进门。」 她忐忑不安,「那伯母现在说破,是要我跟靖分手?」 「不,因为现在有个机会,如果妳可以帮得上忙,我会让妳进齐藤家。」 青木汝子眼睛一亮,「真的?!帮什么忙?」 古喻贤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她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无比,「这……」 「我想妳看上靖的不只是他的外貌,还有他的财富吧。」 她脸色惨白,发现自己在这个老太婆面前无所遁形。 「靖直言不在乎齐藤家的财富,也打算拱手让给唐亲亲,自己再到外面闯天下,问题是,他能吃苦,妳也能吃苦?」 青木汝子被问得语塞,因为一旦他一无所有,她对他的爱也就没了。 看她的表情,古喻贤就知道答案,「照我的计划,一开始妳是委屈了点,但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妳,有男人,也有钱。」 她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我如何说服靖?」 「那就看妳自己了,不过,妳的动作得快一点。」 「为什么?」 古喻贤眸光一冷,将两人外宿一晚及她昨天跟唐亲亲说的话全说出来。 青木汝子脸色惨白,「那他们已经在一起,或许也上床了?」 「真有那么简单,我还需要找妳?!」她嗤笑一声,靖是她儿子,她知道他虽不是柳下惠,可也不会占有唐亲亲,他在感情上是个宁可他人负他,绝不负人的好孩子。 稍后,古喻贤转身回到唐亲亲的房间去整理行李,而青木汝子则待在原地苦思对策。要她暂时将齐藤靖让给唐亲亲是可以,然而万一擦枪走火,她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第六章 朗朗晴空下,齐藤靖开车载着唐亲亲返回晴雨轩,一路上气氛凝结。 这股足以闷死人的气氛,其实从两人一早醒来到用完早餐后上车就一直存在了,他们连句交谈都没有。 他一夜未睡,大半夜坐回沙发上,看着在晨光中苏醒过来的中禅寺湖,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他身后那张甜美熟睡的脸孔,他的欲火与心中的怒火交错,层层迭迭的愈来愈炽烈,他烦躁到粗鲁的摇醒她,却拒绝跟她说话。 他其实是气自己,为何不占有她,又在执着什么? 唐亲亲瞟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眸光一会儿深沉,一会儿冒出怒焰。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哪里又惹到了他,一早就摆一张臭脸给她看,不过,不管如何,昨晚安然度过了。 车子即将回到晴雨轩,远远的就看到大门口摆着两只行李箱及一个大纸箱,而斜插在纸箱里的就是她新买的鹤形挂帘。 回想昨晚古喻贤说的话,唐亲亲一双秋瞳不满的射向齐藤靖,「你跟你母亲说不满意我昨晚的表现?!」 「我不懂。」他斜睨她一眼。 「那为什么……」不对,印象中,她好像没听到他接电话,可若是她熟睡时打来的呢? 哼,一定是这样!她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车子一停,她立即开门下车,跑到自己的行李箱前,再看看一旁的大纸箱,里面除了挂帘、皮包、一些小饰品、一只薪水袋外,居然连那架古董级的留声机也出现了。 这老太婆是不是疯了,连自家的东西都不认得的扔给她? 齐藤靖走到她身边,瞥了那些东西一眼,再抬头看着迎面定来的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古喻贤没回答儿子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手机交给他后,反问:「你们昨晚在一起?」 他点头。 「她有没有好好伺候你?」 他蹙眉,「伺候?」 「那就是没有了,靖,你的手机有一则简讯,你去处理你的事吧,至于妳--」她将目光移到唐亲亲身上,「妳的东西全在这儿了,包括薪水,妳不妨自己打通电话叫辆出租车来载妳去机场。」 唐亲亲的目光移到她身后,「老爷爷跟老奶奶呢?」 古喻贤冷笑一声,「放心,他们一早就到田里去工作了,昨晚我大发慈悲,没有让他们露宿街头。」 她松了一口气。 「该走了吧!」 「好,我走,但,」她抿唇指着那架留声机,「妳确定是我的?」 「难不成是我的?!唐亲亲,我给妳太多次的机会,这一次没有商量余地,妳就别再拖延彼此的时间。」古喻贤一脸不屑。 也不是她的?!怎么会? 不管了,事到如今,她算是被赶出去的嘛,她对妈咪的承诺也只好食言了。她越过两人,进屋去打电话。 齐藤靖瞥了也往屋里走的母亲一眼,看了手机简讯,快步的往后山而去。 在瀑布旁的青木汝子一见到他,泪水直流。 「对不起,我刚刚才看到简讯。」 「没关系,没关系的……」她紧紧抱着他好一会才抬头看他,忧心忡忡的道:「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在我说完前,你先别生气好不好?」 「嗯。」 她深吸一口气,「你妈跟我谈过了,如果我要她点头,让你娶我,交换条件是,我得说服你跟唐亲亲谈一场虚情假意的爱情。」 「不用说了,这事绝不可能!」他想也没想的就否决了,「我知道我母亲心里在想什么,我不可能为了满足她的报复私欲而出卖自己的感情。」 「但若是为了我?你爱我的,对不对?!若为了我委屈自己不成吗?你妈对我的观感你是知道的,万一她真的阻拦我们在一起呢?」 「这事我母亲无法阻止。」 「但她不会接受我呀!靖,如今在这个前提下,她愿意接受我,就算是为了我,请你--」 「汝子,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妈还要我娶她。」 「我知道,她跟我提了,可她承诺你们的婚姻不会太久的。靖,」她泪眼模糊的看着他,「不论如何,这样的委屈我都可以咬牙忍下,你就不能为了我也委屈一下你自己?」 齐藤靖凝睇着她,不明白她为何要为难他。他并非木头,而唐亲亲的魅力与外貌,他得要很努力才能抗拒其吸引力,万一弄假成真怎么办? 「请你试一试,至少试一试吧,为了我……」 青木汝子以泪水、温柔的言语尽全力的去说服他…… 古喻贤站在晴雨轩的大门口前,远远的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 她瞥了闷着一张小脸儿站在行李前的唐亲亲一眼,眼神不由得往后看,怎么在后院的靖跟汝子到这会儿还一点动静也没? 出租车在门口停下,唐亲亲拖着行李向前,停顿一下,她回头说:「夫人,我其实觉得很遗憾,我本来答应我妈咪要成为妳跟她之间的友谊之桥,但确定是无功而返了。」 一听她提到唐语薇,古喻贤的神情更冷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说的,老爷爷跟老奶奶年纪大了,田里的工作太粗重,希望妳将心比心,对他们能多些慈悲。」 她嘲讽一笑,「妳妈咪连慈悲这两个字都不懂得怎么写,妳是她女儿,这两个字妳是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说。」 「我妈咪跟妳到底有什么过往?妳为什么这么批评我妈咪?」她不悦的反问。 但她只是以鄙夷的笑容响应,这让她更不舒服,还想追问,那名已接手将她的行李放到后车箱的司机不耐的问:「到底要不要走?」 唐亲亲抿紧唇,知道再问也得不到答案,坐进车内,「走吧。」 再看了晴雨轩一眼,脑海中莫名的想到齐藤靖,扪心自问的想,若要说她在这儿的精彩史给妈咪或那几个姊妹淘听,一定不会遗漏他的。 刚想到这里,齐藤靖突然走了出来,他示意司机将后行李箱打开,径自将她的行李提出来,随即从皮夹里拿出一张纸钞给司机,「抱歉,她不坐了。」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将她拉下车。 司机嘀咕一声,开车绝尘而去。 齐藤靖先看母亲,再看看一脸愕然的唐亲亲,「请妳留下。」 「咦?」 「靖,你在干什么?」古喻贤装出一脸的不高兴,这也是她刻意安排为儿子跟唐亲亲恋情加温的开幕戏。 「母亲,我仔细想过了,她将晴雨轩打点得很好,家务没有任何状况,在满足我的一切所需方面也没有问题,怎么看妳都没有理由开除她。」他顿了一下,「至于昨晚,她算是很尽心了,我刚刚没说清楚,是我的错。」 她抿紧唇,仍摆着一张臭脸。 唐亲亲眨了眨眼,怀疑她是耳朵坏了,还是齐藤靖的哪条神经短路了,他竟然会帮她说话?! 齐藤靖走到瞠目结舌的她面前,双手放在她的肩上,神情复杂,「妳好好的做,我对妳也有很大的期待,别让我失望了。」 语毕,令她更诧异的是,他居然倾身在她的唇轻啄了一下,在她呆若木鸡时,转向他母亲说:「很晚了,我得去上班了。」 古喻贤点点头,眸中露出一抹欣慰,可儿子的眸中却迅速的闪过怒火,猝然转身的开车离去。 看来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但至少他是听话了。 她走到还呆呆的抚着唇的唐亲亲面前,刻意臭着一张脸,「看来靖对妳有意思,所以帮妳说话,既然如此,妳就留下来,好好的伺候他。」 「这--」 她还没说完,古喻贤便进屋了。 唐亲亲看着行李,她实在应该离开的,然而一颗心怎么会多了股眷恋,真想留下?! 还有那家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很想要她回台湾,怎么突然要她留下? 真是见鬼了。 好,留下来搞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她嘿咻嘿咻的又将行李及纸箱拖回房间。 齐藤靖上了一天班,也摆了一整天的臭脸。 中村野司好心的约他下班后到酒吧喝喝酒,解解闷,太少爷居然说得回家扮情圣。 「什么意思?」 他抿抿唇,想了想,「算了,我还是在公司加班好了,你先走。」 「靖,到底什么事在烦你?我们怎么说也是好朋友吧!」 齐藤靖在心中暗叹一声,看着好友走到另一边,从咖啡壶里倒了两杯咖啡后走回来。 他接过其中一杯,啜了一口,将今天发生的事跟好友说了,没想到他说得很郁闷,中村野司的反应居然是放声大笑。 「哈哈哈……」 他瞪着笑得前俯后仰的他,口气更闷,「我看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见好友一张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中村野司连忙压抑笑意的啜口咖啡。 只是眸中笑意不减,他笑,是笑青木汝子的白痴,她跟唐亲亲的姿色相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谁的魅力大,她竟然愚笨的随着古喻贤起舞。 「老实说,我很烦,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然逼我去接近唐亲亲。」齐藤靖虽然这么说,然而他心里明白,有一股很难形容的复杂意念才是困扰他的真正主因。 「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烦的地方,你就接近她,反正我看她比看汝子顺眼,若真要我在其中挑一个当老婆,我宁愿娶亲亲。」 「那是你的想法。」 「是吗?但你能否认她比汝子更对男人的味,更吸引人?」 他没回答,脑海中浮现了那张瑰丽的笑脸。 「靖,坦白说,你母亲跟你的女人都要你跟亲亲玩一场,你根本没什么好顾忌的,我不懂你在抗拒什么,你等于是领了劈腿许可证的幸福男人呢!」 齐藤靖仍然没有回答,这其实也是一直困扰他的地方,他明明可以肆无忌惮的去玩弄一个女人,那他到底在矜持什么,或者,在闪避什么? 「靖,你不会是害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吧?」 他脸色丕变,极力否认,「胡说!」 中村野司诧异的看着脸色紧绷的他,蹙眉想了会,地眸中一亮,「哈哈……原来被我猜中了。」 齐藤靖不悦的瞪他一眼后起身,将文件收妥,拿起西装外套穿上往外走。 「靖,走那么快干么?我也跟你回家吃晚饭吧。」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知道你想看戏,但我不喜欢观众。」 「我没有,欸,男人对美人心动很正常,好不好?只是这种感觉对你而言很特别,对不对?汝子跟你混了近一年,慢热的你才『觉得』你爱她,这跟现在无法克制自己被亲亲吸引的感觉完全不同吧……」 中村野司劈哩啪啦的跟在他身后说了一大堆,齐藤靖趁他慢了一步的空档,摆脱他搭电梯下楼。 齐藤靖回到家,家里正弥漫着饭菜香。 饭厅桌上有五菜一汤,道道色香味俱全,爷爷、奶奶及母亲全都在座,就不见唐亲亲,他询问的眼神落在母亲身上。 古喻贤意会过来,「在厨房里,今天市场的菜贩将我指定采买的菜色全送来了,她还在整理,不必等她,我们先吃。」 齐藤正彦夫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闷闷不乐的拿起筷子用餐。 齐藤靖沉默的用餐,好友的话不中听,但却像敲击到心中的某个部分,令他不安。 在用完餐后,由于还是不见唐亲亲,在母亲频频使眼色下,他不得不起身往厨房去,可没看到她,他打开冰箱一看,一些蔬菜已一袋袋的整理妥当,鱼虾肉品也用塑料袋装好,看来井然有序,整个厨房更是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他转往她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他发现不管是长廊还是庭园,每个地方看来都特别打扫过了,干净得发亮。 他来到她房间,敲了门,没有响应,他蹙眉,将滑门拉开,不意见到唐亲亲整个人面朝下的趴倒在地板上。 他脸色丕变,连忙上前,摇着她,「亲亲,唐亲亲!」 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她还是动也不动的。 他想起养父,他第一次心脏病发时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倒在卧室里,唐亲亲不会也遗传了心脏疾病吧? 角落里的留声机突然传出一段悲伤音乐,他愣了一下,更觉惊恐不安。 他急忙将她抱起就往外跑,蓦地,一阵夜风吹来,怀中的人儿好像动了一下,他停下脚步,看到她的眼睛眨了眨,肚子似乎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音乐停了,一抹白影无声无息的站在墙角一隅。 她睁开眼睛后,惊觉自己竞被齐藤靖抱在怀中,吓呆了,「你--」 「妳哪里不舒服?心脏还好吗?」 她的心脏?!呃,她眨眨眼,此时它是小鹿乱撞,卜通卜通狂跳,但看医生就不必了。 他看起来好担心自己,那黑眸中的关切及忧惧都是这么真诚…… 「快说话啊,唐亲亲,别只呆看着我。」见她不语,齐藤靖更焦急,忍不住放声吼她。 乍听这声雷霆怒吼,她浑身一震,回神尴尬一笑,「我没事啦,只是饿昏了。」她抱着扁扁的肚子,一脸无奈。 「饿昏?」 他一怔,她可怜兮兮的频点头。 他松了口气,将她放下来,没想到她腿一软就要跌坐到地上,他连忙再将她拉起,她踉跄的跌入他的怀中,一张粉脸剎那间涨得红通通的。 「对不起、对不起……」 她想推开他,可她真的饿到手软脚软、头昏眼花,连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迟疑了一秒,还是将她打横抱起,走回房间将她放回榻榻米上,虽想缓下口气却克制不住怒火,「到底怎么回事,妳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先给我吃的吧,不然,我实在没力气说。」 她今天被古喻贤当成女超人了,从早操到晚,就连她在厨房炒菜时,她也在一旁监视,让她连尝个味道补充点元气的机会都没。 看唐亲亲一副软趴趴的样子,他抿紧唇,往饭厅去。 一见母亲跟自己使了个眼色,要他端饭菜去给唐亲亲时,他顿时明白这是她精心设计给他的「机会」。 他按捺下不悦,在盛了一碗饭菜出去时,清楚的看到爷爷、奶奶松了口气的表情,看来他们刚刚欲言又止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他并不吃醋,也不介意,甚至可以明白他们心中的舍不得。 他蹙眉,不愿再想。 唐亲亲一见到他手中那碗香喷喷的饭菜,觉得精神都来了,正想起身囫囵吞枣一番,没想到自己居然连这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不是使不上,而是好像鬼压床似的,被压着而起不来。 「怎么会?」她喃喃低语,自己都觉得好怪,她一再挣扎想起身,但肩膀就像被人压住了,找不到地方使力。 见她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齐藤靖不发一语的坐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一口一口的喂她吃。 那抹停留在墙角的白影,露出满意的一笑,慢慢消失了。 唐亲亲一口一口的吃着,实在很不好意思,可她的肚子真的很饿,身体没力气也是事实,所以就只好以这么亲密的姿势吃这一餐了。 边咀嚼边从眼角余光偷偷往上瞄,她真的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齐藤靖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而困扰他的是,她靠在他身上的感觉如此自然,好像她常常这么靠着他。 时间好像静止了,他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吃,一直到碗底朝天。他突地想到他盛的那碗饭量都够他一个男人食用了,何况还有一大堆的菜。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以女人来说,妳的胃口真不小。」 「那叫你的女朋友也来饿一天看看,她吃的一定不会比我少。」 她下意识的反唇相稽,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他的口气跟以往讥讽她的语气又不同。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没关系,而且--我跟她已经结束了。」他闷闷的说,手下忙着将她移回榻榻米上。 她一愣,又坐起身来,「怎么会?」 他淡淡的道:「她要回东京去。」 「东京离这儿又不远。」 「不是距离,」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看着她真诚的关切眼神,再想着汝子说的话-- 「你不肯答应,就注定了我们的爱是没有结果的,那不如早早分开,免得爱愈深伤害愈深……我搬回东京去,如果--如果你真的爱我,你知道怎么做的,而我也会等你……」 以分手为手段,他答应了,但心里总多了一份不知名的烦闷。 见齐藤靖不语,她不解的又问:「不是距离是什么?」 「妳。」 「我?!」她一脸错愕。 「是,因为妳,我情不自禁……情不自禁的被妳吸引了。」 这是谎言,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能说得如此自然?彷佛这真的是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唐亲亲怔怔的瞪着他愈来愈近的俊颜,在他拥抱她的同时,他的唇也吻上她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停止了。 这大概是梦吧……一个饿昏头的她在吃饱撑着后所作的梦吧,不然,齐藤靖怎么可能这么深情的看着她,这么温柔的拥吻她…… 第七章 晨曦透窗而入,金色的光轻轻的洒落在唐亲亲脸上。 她睁开眼睛,一想到昨晚齐藤靖的告白跟那个温柔的吻,她的嘴角忍不住漾起甜甜的笑,小脸上也飞上两抹嫣红。 她以为那是个梦的,但在暗捏自己的手臂后,她知道那不是梦…… 「几点了?还在发春,大家等着吃早餐呢!」 古喻贤没有温度的声音连同滑门被拉开的声音在同时间响起。 一见那张殭尸脸,唐亲亲急忙从床上跳起来,三两下换好衣服,到外头的古井舀些水,刷刷牙再用清水拍拍脸,快跑去厨房。 一阵忙碌下来,总算将早餐送到饭厅去,老爷爷、老奶奶跟古喻贤都已坐好,就在她盛饭时,一身笔挺西装的齐藤靖也进来了,想到昨晚,她脸儿不禁酡红,盛了碗饭给他,眼神也没敢对上就要转出饭厅-- 「一起吃吧,免得跟昨天一样又饿昏了。」 她诧异的看向那张说下上特别温柔但满是关心的俊脸,一时无言。 「靖叫妳坐下来吃就吃吧。」 古喻贤睨她一眼,她这才坐下来,注意到老爷爷、老奶奶对这样的改变也有些错愕,不过两人脸上随即都出现笑意。 浑身不自在的她吃着白饭,感觉齐藤靖的目光不时的看向她,弄得她脸红心跳萨,突然,一双筷子一连夹了好几样菜到她碗里。 「多吃些,我昨晚抱妳时觉得妳太瘦了。」他这话说得自然,眼神也没看她,但却让她尴尬得差点抬不起头来。 古喻贤一脸惊愕,「靖,你跟她--」她没想到儿子的动作这么快。 「亲亲,妳跟靖--」两老却是欣喜的,两人凑成双,一直是他们的愿望。 「没有,我们绝对没有!」唐亲亲慌忙否认,他们只有亲亲抱抱,可没上床啊。 「母亲,我知道妳对汝子一向没好感,所以我也坦白告诉妳,我们已经协议分手了,」齐藤靖正视着母亲,「原因我已经跟亲亲坦白了,我想妳也一直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对,甚至结婚,而目前我可以告诉妳的是,亲亲的确很吸引人,我对她也有好感,但我们会慢慢来,结婚的事请不要逼我们。」 古喻贤拧眉。不,她不要慢慢来,她等了二十多年才能一吐怨气啊! 「爷爷、奶奶,」他转向两个老人家,「我说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你们也会发觉到我跟亲亲之间的互动变了,你们不需再做任何臆测。就这样了,我先去上班。」 说完这一席让人震慑的话后,齐藤靖不忘倾身亲唐亲亲的脸颊一下才离开。 唐亲亲眨眨眼,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成了目光焦点。 老爷爷、老奶奶含笑看着她,连古喻贤也以一种不曾有过的赞赏眼神看她。 「看来妳让靖很满意,这样不是很好,一开始我就要妳好好的满足他的一切所需。」 「可这……」她一脸无措,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满足了他什么。 「别可是这可是那的,妳也听到靖说的了,我不喜欢汝子,要妳来这儿当管家的目的在今天算是达成了。」 「啥?」 「妳母亲是个漂亮的女人,对男人很有一套,我想妳是她女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事实也证明了,妳成功的将靖的心从汝子的身上抢过来了。」 古喻贤对她露齿一笑,但唐亲亲却感到头皮发麻,总觉得她的话太刺,而且那个「抢」字听来更是格外刺耳。 不过,她看来心情不错,「夫人,那老爷爷,老奶奶今天还要下田吗?」 她抿紧唇,「这件事等妳成了齐藤家的少奶奶时,再来讨论吧。」语毕,古喻贤起身离去。 唐亲亲撇撇嘴角,什么嘛,她还以为她心情好,可以帮两老说说情呢。 「亲亲,没关系的,我们跟喻贤的关系还需要时间改善,倒是妳,妳跟靖相爱了,这真是个好消息。」齐藤菁华一脸欣慰。 「这--其实我也被搞胡涂了,虽然……」 虽然她不得不承认,一直有一股紧张的张力在纠缠着他们,而她昏倒时,他对自己的关切更真,一思及当时那双充满惊慌的忧惧眼神,她的心还是卜通卜通狂跳…… 她--就要爱了吗? 接下来的日子,在老爷爷、老奶奶及古喻贤的刻意凑合下,齐藤靖跟唐亲亲除了早、晚餐的接触外,还有赏月时间,就连假日,两人也在三人的目送下,开车前往各地游玩,俨然是一对交往中的恋人。 齐藤靖对唐亲亲很温柔、体贴,只是有时候她也注意到他的思绪远扬,心不知去了哪里。 所以对这段萌芽的感情,她显得保守许多,不时的跟齐藤靖强调,他们只是朋友,一些亲密动作还是不必了。 对此,齐藤靖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有英俊的外貌及上亿的家产,只要他愿意,有一拖拉库的女人都想跟他发展一夜情,可她的矜持及保守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她看来像只性感小猫,不过显然的,也是有脑袋的大美人。 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本想速战速决,他要以性爱来使她降服,让她爱上他,但两人的拥抱,她都尴尬推开了,更甭提进一步的接触,他到底该怎么让她爱上他?汝子还在东京等他的消息…… 「想什么?」好友的声音突地在他的办公桌前响起,齐藤靖一抬头,中村野司正站在他面前。 「没有,没想什么。」 他将目光放回这次将稻米出口版图扩增到邻近台湾的企画书。 由于台湾本地的稻米量多质好,台湾人对米的忠诚度也高,所以这次出口稻米也就显得格外慎重,他们将在台湾各大超商百货试办尝鲜会,以吸引消费者购买…… 他专注在文件上,好一会后才发现中村野司动也没动。他抿唇,再次抬头看他,却见他一脸暧昧,「怎么了?」 「你们交往得如何?上床了吗?」 「别无聊了。」 「什么无聊。」中村野司倾身,一手压着文件瞪着他,「我可是牺牲者耶,要是让给你却什么事也没发生,那不太暴殄天物了。再说,现在又不是什么纯情年代,爱情也讲速度,不然一夜情怎么玩!」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让你失望了。」他没好气的抽回文件。 「是挺失望的。」他撇撇嘴角,但眼睛随即一亮,「是你不敢,还是她不愿意?」 他白他一眼,「回去上班。」 「谈谈嘛,不会停滞不前吧?那可怎么办?你的阿娜达不是在等你的好消息?!这么拖下去,汝子也许会以为你跟亲亲是玩真的,这样行吗?」 齐藤靖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将文件放到右手边,「不会的,我不时有跟她通电话。要不然你说有什么好方法,我跟亲亲到目前的确没啥进展。」 中村野司勾起嘴角一笑,「男人要有power,女人说不要,也不一定是真的不要。」 他皱眉,「你要我霸王硬上弓?!」 他开玩笑的瞪他一眼,「说那么难听,那种事就是灯光美、气氛佳,再多一瓶美酒,多些温柔,这女人半推半就,你就达阵了。」 「占有她,她就会爱我?」他一脸怀疑。 「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多了一分死心眼,一旦是你的人,心也就跟来了,何况,你这黄金单身汉要女人的心不简单!我想亲亲只是不敢要,要说你对她一点吸引力都没有,那才有鬼呢!」同为男人,中村野司很清楚这个酷哥对女人的杀伤力有多强。 「嘟嘟嘟……」内线电话突地响起。 齐藤靖按下通话钮,「喂?」 「董事长,青木小姐要见你。」 他先看中村野司一眼,才道:「请她上来。」 「她来了,我回办公室去了。」对她没好感的中村野司离开了。 一会儿,身穿简单白洋装的青木汝子走进办公室,一看到他,眼眶一红,立即冲入他的怀中,哽声道:「我好想你,靖。」 齐藤靖拥着她,她抬起头来,他看着她那张擦了化妆品的精致脸孔,突然有瞬间的恍惚,脑海中一闪而过总是素净着一张小脸的唐亲亲,他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你不想我吗?靖。」她泪眼汪汪的。 他深吸口气,「怎么会!妳怎么来了?」 接下来,她将这段日子的不安与思念一一道来,多次泣不成声。「每次跟你通完电话后,我就会开始乱想,我好怕你会跟她弄假成真。」 「怎么可能。」 「不,我愈想愈不放心,」她紧紧的抱住他,「靖,我想过了,伯母要你娶她除了要出一口多年怨气外,就是担心齐藤家的财产会落入她的手中,最近我在东京认识一名很棒的律师,他说他可以看看你母亲先前跟你爷爷拟订的协议书内容有没有破绽……」 「对不起,我不想听财产的事,」他不耐的打断她的话,「事实上,我本来就不想要。」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们将来要过好日子就是靠那些财产啊,再说,我已将律师请来了,他就在外面等……」太过激动的青木汝子突地注意到他脸色一沉,她僵硬的住了口。 齐藤靖凝眸注视着她,对她眸中刚刚一闪而过的怒火感到不解,「妳很在乎齐藤家的财产?」 「没有,当然没有,我爱的、要的只有你呀,靖。」因为心虚,也因为他此时的犀利眸光,青木汝子的口吻变得艰涩无比,少了一份说服力。 他怎么从没有发现她的眼神如此闪烁,不似某人的清澈真诚?! 她在他几近洞悉的目光下,益发难熬,「靖,你别乱想,我是爱你的,这跟你家的财产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如果我抛弃齐藤家的财产继承权,妳也会跟我在一起?」 「当然。」她吞咽一口口水,在他的目光下,谎话几难出口。 「那请妳的律师进来。」 她露齿一笑,松了口气,连忙将律师叫进来,没想到齐藤靖一出口就是跟律师谈放弃继承的事。 「靖!」青木汝子脸色别地一白,急着跟律师道:「北岛律师,我跟靖还有些事要谈,请你先回去,呃,有需要我会再跟你联络。」 一脸莫名其妙的律师离开后,她想好好的跟齐藤靖谈谈,但他绷着一张俊颜,先将一些文件收好,就往中村野司的办公室走去。 「我要忙,妳可以先回去了。」 这种情形下,她哪能走? 他将手中一些尚未处理完的文件摆在一脸莫名其妙的中村野司桌上,「我休假三天,公司的事,你代为处理。」 「是没问题,不过你要去哪里?约会的话就不多问了。」 「那就是约会了。」齐藤靖点点头,走回办公室,看到青木汝子还没走。 「靖,你听我说,你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 「我知道,我赶着要出去办事,有什么事再联络。」他僵硬的轻拥她一下,径自离开了。 不对劲了,不对劲了,他对她冷淡了些,她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入秋了,看着庭院间的红叶片片,唐亲亲将小山似的落叶扫到一旁,再坐在大树下,拿起一片红橙叶片,无趣的转动着。 转来转去,她吐了一口长气,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最近,齐藤靖对她真的好得没话说,可是,她老觉得不真实,因此拒绝他进一步的接触,尤其她愈来愈怀疑,他是在制造两人为情人的假象,好让古喻贤喜欢她,然后,她就可以「滚」回台湾去了。 她在榻榻米上坐下,拿起放在一旁透明筒罐里的纸,几个动作下来,一只栩栩如生的纸鹤完成了,她将留声机底座的小抽屉拉开,将纸鹤跟那只曾被齐藤靖捏坏的摆在一起,看着看着,喃喃道:「他会情不自禁的爱上我吗?那为什么心里的话不能跟我说,譬如这只纸鹤的事?」 「因为那是一道心伤,也只有妳才能化解的心伤。」一个柔软的语调突地响起。 她一愣,猛地抬头一看,一名穿着希腊式白色长袍,有着一头褐色的波浪长发、一双紫罗兰色眸子的漂亮女孩就站在自己的身旁,笑盈盈的看着她。 「妳、妳是?」她下意识的瞥了滑门一眼,没开啊,那她怎么进来的? 「我叫荷米丝。」她大方的介绍自己。 「呃,妳好,我叫--」 「唐亲亲。」 「妳认识我?!」她一脸惊讶。 荷米丝点点头,在她身旁坐下,看着那架留声机,眸中有着浓浓的眷恋,她转动手把,停了一会儿,留声机传出了一段音乐。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我知道我会爱上你,在我遇见你以前) ithinkidreamedyouintolife.(我想我已梦了一生) iknewilovedyoubeforeimetyou(我知道我会爱上你,在我见你以前) ihavebeenwaitingallmylife(我已经等了一辈子……) 想到自己的前世情人雷米尔,荷米丝脸上露出一抹梦幻的微笑,唐亲亲好讶异,她以为那架留声机坏了呢,居然还能发出音乐来。 荷米丝微笑的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对爱情,不勇敢是不行的喔,亲亲。」 「咦?」 「妳对靖并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吧?」 她脸儿一红,若他跟一开始见面时一样的差劲,她当然不会心动,但若是目前的温柔体贴,应该没有几个女人有免疫力吧……呃,眼前这个外国女孩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心情? 「亲亲、亲亲--」外头突然传来古喻贤的声音,滑门随即一开,她气冲冲的站在门口,怒视着她道:「妳惹靖生气了?」 「我?没有啊。」唐亲亲怔怔的看着她,觉得古怪,她的目光怎么没有停在荷米丝身上啊? 「靖刚刚一回家就去整理行李,说要出去几天,还说他可能不回晴雨轩了,我问他为什么,他什么也不说。」 「这--我不知道。」她边回答边看了坐在身边笑咪咪的荷米丝。 「不知道?!咦,妳一直转头看旁边做什么?」 「这--妳没看到她吗?」她一脸困惑的指着还俏皮的眨眨眼的荷米丝。 古喻贤见儿子不理她已经老大不爽了,这会儿唐亲亲又指着一旁的空气说「她」,气得她的火气更旺,「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更别装神弄鬼的。」 「我没有啊,荷--」 荷米丝跟她摇摇头,还以食指压在唇瓣上,似乎要她别说。她怔怔的看着她,到底怎么回事? 「唐亲亲,看着我,」古喻贤铁青着脸色咬牙怒吼,「一定是因为妳,靖才不回来的,我告诉妳,他要不回来,我就死给妳看,妳听懂没有?!」 「她的意思是要妳赶快收拾收李,跟着去但要将他劝回来,快点,齐藤靖的行李已经快收拾好了。」荷米丝那双可以透视的眼眸瞧见在另一个房间,面无表情的收拾行李的齐藤靖。 「他快……妳怎么知道的?!」她不解的看着荷米丝,却见她微笑的对着古喻贤的方向轻轻的挥了挥手。 「唐亲亲,我知道什么?妳还不快--」气急败坏的古喻贤突然眼一闭,身子一软,昏睡在榻榻米上。 唐亲亲惊愕的看着荷米丝走到古喻贤身边,蹲下身瞥她一眼,再看着她笑道:「她的神经绷太紧了,这对身体不好,让她休息一下。」 「呃,这……妳……」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声带瘫痪,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荷米丝挑眉笑道:「让我猜猜看,妳是想问,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听不到我的声音?」 唐亲亲喘着气儿,用力的点点头。 她耸耸肩,「因为要跟我有缘的人才看得见我,譬如妳喽。」 「那、那妳是……」 「我是一名女巫,魔女莉莉丝的女儿之一。」 「妳、妳是魔女?!」她瞠目结舌,大白天的,她在作梦吗? 「嗯,唔,不过,是死掉的魔女了。」古灵精怪的她又故意添上那几个字。 她的心脏猛地一震,脸色一白,「那……那就是鬼了!」 她眉头一揪,思索了一会儿,道:「灵魂比较好听吧,我不太喜欢鬼这个字,而且,我看来青面獠牙,很可怕吗?」 唐亲亲直觉的摇摇头,她看来就像个外国洋娃娃,跟她想象中的鬼差了十万八千里,也一点都不可怕。 荷米丝突地眨眨眼,看到齐藤靖已经拿着行李往外走了。「他要离开了,妳的动作也得快一点,来,我帮妳。」 话语乍歇,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居然自动打开,柜子里的衣服自动飞到箱子里。 「好了。」荷米丝笑咪咪的将行李箱塞到她手上,「快去追他。」 「为、为什么我要追上他呢?」她的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他要再去确定一个答案,我想他会很需要妳在他身边的。」 「我?!」 「嗯,这么说吧,他的心里有妳,只是有个心结难解,让他不敢接受妳,但爱情是需要坦然的。亲亲,别像我一样,有个遗憾难圆的爱情。」荷米丝难掩落莫的说。 「我不懂啊,荷米丝。」 她振作起精神,笑了笑,「有机会,我们再谈吧,妳快点去。」 她顺势的推了唐亲亲一把,后者觉得才一晃眼,自己居然已经站在齐藤靖常开的那辆黑色轿车旁,她看看四周,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 同一时间,齐藤靖也走过来了,一看到她,他显然很讶异,再看到她手上的行李,他眉头一皱,「妳干什么?」 被这么一问,她显得手足无措,胡乱说道:「呃,我,就你妈她、她要我跟你一起去,呃,伺候你就是了。」 看来母亲是要顺水推舟,让他们两人独处了,「不必了。」 「没关系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聊聊。」 「我要去找汝子。」有个问题他若不问清楚,这颗心恐怕难以平静下来。 闻言,唐亲亲脸上笑容一僵,她跟着去不就是去当电灯泡。 「那……那你请。」 齐藤靖看出她眸中的失落与困窘,一股不舍涌上心坎,尚未细想,他就脱口道:「算了,坐进去吧。」 「呃……」 他径自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连同自己的放到后行李箱后,然后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 车子一路往东京驶去,但车上的气氛凝滞,唐亲亲看着他紧绷的侧脸,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他母亲发脾气,去找汝子又要做什么? 还有荷米丝,一个死去的魔女,她说的那句话,始终在她心头萦绕不去-- 「因为那是一道心伤,也只有妳才能化解的心伤。」 她好像知道靖的好多事,可她说的「心伤」究竟是什么? 第八章 齐藤靖照着青木汝子曾经写给他的地址,来到位于东京新宿一栋出租大楼。 他把唐亲亲留在车内,自己搭了电梯到十三楼的套房门前,连按许久的门铃,但迟迟无人应门。 正想离开,隔壁房门打开了,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口气不耐的道:「你找汝子?」 「是,妳知道她去哪里吗?」 「她到歌舞伎町的『明乐园』去找乐子了,你是她过去的老客人吧?你们烦不烦啊,知道她最近回东京住,就一个一个找上门?人家已经钓到一个大凯子了,不必再看你们的脸色,还是早点滚吧!」 最近老是被这种催命铃声吵得受不了的邻居,一看又是个帅哥上门,火气更旺,砰地一声,将门给甩上。 大凯子?!齐藤靖抿紧唇,转身搭电梯下楼,一回到车上,又开车往歌舞伎町而去。 坐在一旁的唐亲亲几次想开口,但见他一脸铁青,眼神极冷,她选择安静。 不久,车子抵达日本有名的色情区,他在车河间绕了几圈,终于看到一个写着明乐园的霓虹灯招牌。 「妳在车里等我。」他跟她说了一声就下车。 由于还是白天,这看似酒吧的明乐园里只有两、三名客人,而他要找的就在其中,她身旁显然有两名少爷在伺候她。 一个帮她搓揉肩膀,一个则手拿酒杯,以口喂她美酒,可眼眸半阖的躺在少爷怀中的青木汝子眉头紧锁,心情似乎不佳。 一名少爷迎面走来,抱歉的道:「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客人只限女性。」 牛郎店!齐藤靖黑眸半瞇,抿紧唇,瞟了穿着暴露的汝子一眼,「我来找人的。」他直接越过他,走到汝子身边,该名少爷忙要将他拉出去,但齐藤靖力道不小,他居然拉不动。 「汝子!」 这声熟悉的男性嗓音一起,青木汝子的眼睛倏地睁开,一见到是齐藤靖,脸色刷地一白,急忙起身,急急说着,「靖,我可以解释……」 「好,妳出来解释。」 他的平静让她更不安,她拉拉身上低胸紧身的短洋装,跟着他走到门口,一见到坐在车内的唐亲亲,她脸色丕变。 「为什么她也在这里?!是她找人跟踪我,再通知你来的?靖,她城府太深了,我只是心情很差,因为你好像误会我,我回家后,好难过,我的朋友才介绍我来这……」 「我跟我母亲吵架,被她赶出来了,她将会向法院申请终止和我的收养关系,也就是说,我不再是齐藤家的人,不仅一无所有,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这--怎么会?我去找你也不过是几个钟头前的事,怎么会?」她几乎傻了。 「因为妳。」 「我?!」 「因为我母亲给妳压力,所以妳不得不给我压力,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要我对亲亲虚情假意,我做不来,因此我说,我宁愿放弃齐藤家的财产来娶妳,我母亲一生气,便要我连齐藤这个姓也一起放弃,要我滚出来。」 那个老太婆的确会那么绝,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靖,这几年你也有积蓄--」 「我不会动用,既然我不姓齐藤了。」 坐在车内的唐亲亲看着交谈中的两人,由于车窗紧闭,她听不到两人在谈什么,但见齐藤靖的表情好严肃,青木汝子则显得无措。 青木汝子看着一脸凝重的齐藤靖,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来试探自己的,看她要的是钱还是他的人。 若是试探,那还好,要是此事属实,一个没有齐藤光环的齐藤靖,除了那张俊脸外,还有什么? 她可以偶尔花笔钱在男人身上,然而前提是,要有个金主当靠山…… 齐藤靖见她拧眉深思,而不是给予一个毫不犹疑的拥抱与支持的言语时,心凉了半截。 其实他跟母亲并没有争执,充其量也只是他生闷气,不理她。 刚编了那段话给汝子听,只是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是一个把金钱看得比感情还重的肤浅女人,毕竞他曾经深爱过她…… 曾经?!他眉头一皱,目光游移到坐在车内的唐亲亲,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她眸中的关切之情是那么真实。 哪一个女人值得他真心去爱,此时已没有任何疑问,他心中有答案了。 他开了车门,坐进驾驶座。 「你要去哪里?靖。」青木汝子愣了一下,连忙追问。 「再见。」扔下这句话,他发动引擎,开车离去。 再见引青木汝子愈想愈不对劲,他被赶出来,为什么还载着唐亲亲? 急忙的打电话到晴雨轩,接电话的就是古喻贤,她连珠炮的将齐藤靖刚刚说的话转述给她听。 「妳被骗了,靖是我这一生最在乎的人,我怎么会赶他出去?」 「这……」她倒抽了口凉气,心也凉了。 「哼,看来是妳自己将进齐藤家门的路给切断了,那也怪不了谁!」 卡地一声,古喻贤将电话挂断。 青木汝子瞪着嘟嘟作响的手机,欲哭无泪。 齐藤靖一路将车子开到坐落在日比谷大道的帝国饭店,要了一个房间,在服务生将行李拖到房间后,他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些餐点及一瓶清酒。 唐亲亲看他东西没怎么吃,酒倒是一口一口的猛喝起来,明白他心情闷,也没说什么。 瞥了一眼让服务生并排在角落的两件行李,再瞟了身后的那张大床。 齐藤靖跟柜台要一间房时,她本想抗议,但想到上回两人在中禅寺湖的饭店共住一晚也没事时,于是作罢。 不过看着他空腹猛喝酒,她忍不住的夹了道鲜鱼放到他的盘子里,「总得吃些东西吧,别只喝酒,空腹喝酒会醉的。」 他凝睇着她,突然笑了,「妳今天特别安静,我还在想这跟先前的妳一点都不像。」 「没办法,你今天看来不太好,怪吓人的。」 他抿紧唇,又喝了杯清酒,「妳知道吗?如果我不是『齐藤』靖,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没有万贯家财的男人,汝子也就不爱我了。」这也是他想搬出齐藤家,好好想一想的主因。 除了汝子外,其它人看他的目光也是如此吗?他本身存在的价值呢?还是他离开齐藤家的保护伞后,就无法生存了? 「这--不会吧?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财富了,汝子若真因为这样不爱你,那是她的损失。」 他勾起嘴角一笑,「妳很会安慰人。」 唐亲亲粉颊一红,不知该说什么,然而她也没说错呀,他光那张脸、那身材,当模特儿就赚翻了,更甭提他是日本东京帝国大学毕业的,脑袋也不简单。 齐藤靖深吸口气,借着微醺酒意再问她,「如果我什么都没有,妳愿意当我的女人吗?」 她吶吶的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他苦笑,「我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很优柔寡断的人,一段感情萌芽了,但对原先的那段感情却有着深深的愧疚感,而我不想步上我父亲的后尘,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对爱情忠诚,一定要否定另一段抗拒得好辛苦的感情,」他顿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在再一次确定自己本该忠诚的对象在乎的居然只是金钱后,我终于敢敞开心去接受自己渴望的情感,亲亲,妳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她的心怦怦狂跳,凝睇着他那深情的眼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就是荷米丝所说的「心结」吗? 齐藤靖伸手握住她的,「妳还没回答我,亲亲。」 她吞咽口口水,想到荷米丝的话,爱情是需要坦然的…… 她咬着下唇,「我--我承认,我被你吸引了,可是我一直觉得不够踏实,我不确定你对我的好与温柔是不是像先前一样,为了让我早点滚离日本而设下的温柔陷阱。」 他蹙眉,他从没想到她会这么想…… 「呃,现在听来当然不是了,」她连忙又道:「可是如果是情人,应该要彼此坦承,互信互谅,对不对?」 「妳认为我不够坦承?」他忽然笑了,今天是他最面对自己的心的一次。 「呃,譬如、譬如,让我们两人失控,差点演出全武行的纸鹤。」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因为这是他的死穴嘛,每次一提到这事,他就变得难以相处。 果然,他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了。 她连忙摇头,「不说也不勉强啦,等你……」 「好吧,」他深吸口气,黑眸中浮现一抹难以形容的苦楚,「妳知道在日本,折好一千只纸鹤的意义为何吗?」 「我知道,那是幸福跟长寿的象征。」 他点点头,「五岁时,我努力的为我生母折了一千只纸鹤,但她还是离开了,之后,齐藤夫人收养了我……」齐藤靖娓娓道来他的纸鹤情结。 在他念大学时,他养父心脏病发,一病不起,曾有暗恋他的女同学贴心的帮他折了千只纸鹤,说要为他父亲祈福,但父亲的病并未好转,于是他日以继夜的亲手折了一千只纸鹤,把担忧折进这一方纸,漂亮的双翼承载祝福,希望父亲能好过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把一罐又一罐折好的纸鹤放到父亲的病榻旁,为父亲祈福,然而他的病情却愈来愈严重,甚至陷入长期的昏迷之中。 「后来呢?」 「有一晚,他醒过来,身边只有我一人……」他深吸口气,「我很高兴,正要去叫我母亲,可父亲说,他想看、好想看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她?!」 「她?!」唐亲亲不明白。 他沉痛的道:「是,他说只要能看她一眼,他死而无憾了。」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你这么努力的为他祈福,折了那么多的纸鹤……」 「那些都是垃圾!」 她诧异的看着突然变得很激动的他,「垃圾?」 齐藤靖自嘲一笑,眸中的苦楚令人不忍,声音更显艰涩,「是,在他口中,那些都只是垃圾,一堆没有用的垃圾,没法子让他延续生命,也没法子让他看到她,再加上那些纸鹤都不是她亲手折的,而是我这个养子,所以全是垃圾……」 他的声音哽咽了,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才继续道:「他一连喊了好几声的垃圾后,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时,我才知道那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她不忍又不舍的看着他微泛泪光的眼眶,可以想象当时他的心有多受伤,而她也明白,为什么他曾怒斥她折的纸鹤是垃圾…… 没有多想,她紧紧的抱住他,想给他温暖的抚慰。「靖,你何不从另一个角度看,也许你父亲对你折的那些纸鹤也有好深好深的期待,所以期待愈深,失望愈大,当他知道自己终究得离开时,他心有不甘还有更多的不舍与遗憾,而这些情绪是层层迭迭累积许久而爆发的,绝非针对你啊。」 他怔怔的看着她,他从没想过这一点,他想到父亲的确是想战胜病魔的,痊愈了,才能看亲生女儿一面,一个让唐语薇藏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女儿…… 释怀了,一切似乎都解脱了。 他凝睇着怀中的人儿,她不知道她的存在曾经如何的伤害了他,可今晚安慰他的人居然是她,也是她疗愈他的心伤。 这难道是宿命的安排? 他不知道,没有答案,而爱情也一样没有答案,他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对她心动了,只是不敢付诸行动…… 深情的黑眸凝睇着唐亲亲,他轻轻的执起她的下颚,俯身给她一个吻。 因心里的悸动,她的唇微微颤抖,在齐藤靖将这个吻加深时,他同时也将她打横抱起。 夜风呢喃,一场旖旎春色在温柔的抚触下屏息展开…… 四天后-- 「叮铃……」 秋日微风轻拂过晴雨轩,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传出一阵阵叶片拍打的沙沙声,站在大门前按门铃的三名妙龄女郎一个个的笑脸上都浮现一抹期待。 她们是唐亲亲的大学好友,这次组团来日本自由行,刻意不通知她,是要给她两个大大的惊喜,除了她们三个姊妹淘外,随行的还有唐语薇呢! 大门咿咿呀呀的打开了,三个女郎大声笑道:「surprise!亲--」 每个人口中的下一个「亲」字都卡在喉咙出不来,笑容僵在嘴角,面面相觎的看着站在门后那位一张扑克脸的中年女子。 「呃,怎么不是亲亲?!她不是管家吗?」 「是啊,应该由她来开门嘛……」 几个女孩叽叽喳喳的以中文交谈,没想到这个穿着日本和眼的中年女子居然也以中文道-- 「妳们是亲亲的什么人?」 她们一愣,「妳会讲中文?!」 「妳们是亲亲的朋友?」古喻贤答非所问,一脸不悦的看着这群打扮入时,一看就知是有钱人家出身的女孩们。 长相清秀的姚可儿点点头,「嗯,我们是亲亲的朋友,伯母,请问她在吗?」 「她不在,应该好几天后才会回来。」她的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冷光。 三个女孩可全看见了,彼此交换一下目光,再由姚可儿发言,「呃,她去哪里?」 「不知道,这里也不是观光胜地,妳们走吧!」扔下这句话,古喻贤就将门给关上。 姚可儿皱皱眉,「她看来不好相处耶。」 「就是。不过,我们本来要给亲亲一个惊喜的,这下子真扫兴。」另一名头发挑染成桃红色的杨慧芬一脸失望。 姚可儿拨了唐亲亲的手机,响了许久也没人接电话,她跟她们摇摇头,「我看我们先回饭店跟伯母会合吧。」 「嗯。」 几个女孩转身要走,这才发现这个乡下地方,哪有出租车呢?而刚刚载她们过来的出租车早不见车影了。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一辆银色跑车远远驶来,车子来到她们面前蓦地停了下来,三人看清楚坐在驾驶座上的是一名西装笔挺的大帅哥呢。 几个女孩相互交换一下目光,微微一笑,以流利的日文问:「可以搭便车吗?我们要回日光市区。」 中村野司看着这几个衣着性感的妙龄女郎,他走桃花运了!不过,得先办正事。 「当然可以,但请妳们等我一下。」他下车按了门铃,下一会儿,门开了,古喻贤臭着一张脸,先瞟了三个女孩一眼,再看着他,「什么事?野司。」 「靖在吗?那家伙……」 「他不在。」语毕,她一把将门给关上。 中村野司瞪着那扇门,这老太婆怎么愈来愈不客气了,找不到人至少可以留个话嘛,靖不知跑哪儿去乐逍遥,都已经超过三天了,将公司扔给他不管,连手机也不接听。 转头,看到身旁那三名妙龄女郎,他心情又好了不少,这一辆跑车一次挤进三名美女也不是常有的事。 在车子绝尘而去时,古老的房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段音乐声,而在留声机旁的荷米丝双手各拿着支手机,俏脸上有着盈盈笑意。 这个现代玩意儿让恋人们的隐私大受影响,是她有先见之明,先「帮」齐藤靖跟唐亲亲留下来了,这样就没有人打扰他们谈恋爱喽…… 清晨的阳光跃窗而入,洒入室内一片金黄。 齐藤靖深情的凝睇着仍在怀中熟睡的唐亲亲,忍不住轻轻啄了一下她微翘的鼻尖。 唐亲亲漂亮的眉宇轻轻一拧,转换个姿势,埋入他的怀中继续睡,他轻笑出声。 浑厚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温暖的呼吸也搔着她的额头,她眨了眨卷翘的睫毛,睁开一双美丽的水灵明眸。 他低头亲吻她在晨光中看来更加柔嫩的樱唇,沙哑的声音低喃,「早安。」 「早安。」她粉脸酡红,圆润无瑕的胴体让他又欲念蠢动,但他还是勉强忍住,知道这几天他已经让她太疲累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妳不穿衣服,我们可能又得在床上耗一天了。」 闻言,她急忙跳起来,很快的下床穿衣,不是她不喜欢跟他做爱,而是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的精力可以恢复得那么快,好像永远要不够似的,她已浑身酸痛了,暂时放她一马吧! 但她还是很喜欢赖在他怀中。 不过,她知道他有心事,放不开的心事,像这几天,他们虽然在浅草寺、东京铁塔、东照宫、日本西洋美术馆,甚至到几个温泉景点泡汤游览,日子很惬意,可有时候,他会露出跟现在一样,看着远方的沉默表情。 她穿好衣服,坐在床沿,看着露出古铜色胸肌的俊美男人,「该回去了吧,你也放心不下你母亲、爷爷、奶奶,还有公司对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我的确放心不下他们,可就公司方面,我想完全退出公司的经营,事实上,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的就是这件事。」 「为什么?」 「齐藤家的事业原本就不属于我的,那是……」他看着她,不知该不该跟她说出她的真实身分。 「那是什么?」她不解的问。 他摇摇头,这个话题是个禁忌,还是等适当的时机再说吧。 「没什么,我只是想自己去闯一份属于我自己的事业,我学的本科是经济……」 「等一等,那齐藤这老字号的公司要谁去管理?我知道你是养子,对你母亲、爷爷、奶奶而言,你就是继承人,你放弃了经营权,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亲亲……」 「不是亲生的又怎样?他们爱你,就算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吧,你也有责任让齐藤的事业永续经营下去,不是吗?」 他该怎么跟她说明自己的难处? 「我知道汝子的事让你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但自我价值是由自己来评量的,不需要别人来肯定,你很棒,老爷爷说过,你奶奶也跟我说过,公司现在的规模能这么大,完全是你的功劳,你是一个有决策力、有远见、有……」 他突然笑了出来,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被妳这么一称赞,我突然觉得我什么事都能做了。」 她莞尔一笑,「这是我妈咪的绝招,有时我觉得自己不行时,她总是能将我夸到像个女超人似的。」 想到养父对她的眷恋,他有些迟疑的问:「她--她是个很好的人?」 唐亲亲用力点点头,「超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哦,别说那么多了,我们今天回晴雨轩吧,我跟你爷爷、奶奶说今天会回去的。」 他一愣,「妳?」 「嗯,」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打电话给他们,怕他们担心我们嘛,还有我这个管家落跑这么多天,不知道由谁负责弄吃的给他们……」 齐藤靖发现自己的心真的完完全全的被她收服了,她是如此的善良,而他是该为了她,好好的跟母亲谈谈了。 因为母亲希望亲亲跟她一样有个悲惨的婚姻,但他想给亲亲的却是幸福…… 第九章 晴空中飘下一阵绵绵细雨,天空出现一道彩虹。 晴雨轩的一间书房里,老爷爷、老奶奶及唐亲亲坐在榻榻米上,三人的目光不时的飘向另一间被拉上滑门的边问。 唐亲亲喝了口茶,对两老露出笑容,心里很紧张。 今天一早,他们就回来了,但齐藤靖跟她说,他有事要跟他母亲商量,除此之外,他还将正要出去下田的爷爷、奶奶也喊了回来,示意他们不必去了,说会有重要的事跟他们宣布…… 「到底母子俩在说什么?已经一个小时有了。」齐藤菁华忍不住又瞥了手表一眼。 「是啊,说好久了。」齐藤正彦也看了看目光一直飘出去的唐亲亲,「靖到底要谖什么,亲亲,妳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也没跟我提。」 「会不会是提你们的婚事?」小两口一起出去好几天。 她粉脸一红,急忙否认,「不可能的,而且,我、我们当情人也没多久,谈结婚太快了。」 「怎么会快?我跟妳奶奶--呃,我是说,我跟老奶奶就只见过一次面,父母就为我们主婚了。」齐藤正彦差点说溜嘴。 「是啊,何况,妳真的是我们心里最想要的孙媳妇,如果能快快的成为一家人,那就真的……真的太好了。」齐藤菁华忍不住哽咽,他俩若真能结为夫妇,他们一家人才算真正的团圆啊。 和室里,齐藤靖跟母亲几乎快对吼起来,两人刻意压低音量。 「在妳没有真心祝福我跟亲亲之前,我是绝不可能跟她结婚的。」 「那你就是在延长我的痛苦,我是你母亲,齐藤靖,一个扶养你二十多年的母亲!」 他沉着一张脸,「但妳不该将我的幸福视为妳的报复工具。」 「如果我没有扶养你,你会有幸福可言?!齐藤靖,你现在也许就是上野公园里那一大群的游民之一!」古喻贤气得眼眶泛红,情绪激动。 他怒不可遏的看着几近歇斯底里的母亲,「好,如果赔上我的幸福,能让妳的心舒服些,那就让它赔上吧,那是我欠妳的。」 她眼睛一亮,隐忍多时的泪水顿时决堤,「你懂了,愿意帮我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跟他们说这个好消息……对了,还有你刚刚说的,爷爷、奶奶年纪一大把不该下田的事,这点妈也不会再坚持了…… 「你们要结婚了,要忙的事很多,我把那几个辞掉的仆人全叫回来,让唐亲亲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等到你们结婚后,我就会让她尝尝我曾受过的苦……」 听着母亲兴奋的说着,齐藤靖不再搭话,因为母亲误会他的意思了,他会赔上自己的幸福,但那绝不包括亲亲的在内。 「结、结婚?!」 唐亲亲瞠目结舌的看着一走进书房就以这两个字为开场白的古喻贤,再惊愕的转头看着在她身边坐下的齐藤靖。 古喻贤笑盈盈的点点头,「没错,亲亲,其实一开始我就将话说得很白了,我就要妳这个媳妇,才会要妳好好伺候靖的,现在靖要娶妳,真是太好了。」 「可、可是太快了,我还不想……」 她闷闷的回答,这事靖根本没跟她商量,她有一种不被尊重的感觉;不过,看着他,怎么他的表情看来也不怎么高兴? 「亲亲,不会的,你们相爱不是吗?这是喜事啊,我会亲自邀妳母亲来这儿,大家好好谈谈相关细节,当然,也叙叙旧。」古喻贤微微一笑,看着唐亲亲的眼神更是慈善和蔼。 「呃……」这婚事订得太快,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呢,该答好或不好? 「好,那婚事可以开始进行了,我会跟妳母亲联络。对了,再来我们就是一家人,所有的家事就交由仆人去做,我会请几个人接手妳的工作,还哲,」她歉然的看向两老,「爸、妈,以前要你们下田,是因为有些老人家没工作就觉得自己没用了,咳声叹气的,所以我才……但那不重要了,现在由你们自己决定你们的退休生活,我不会干预了。」 两老欣喜的对视一看,再看着古喻贤脸上久违不见的笑意,应该是雨过天青了吧。 「老头子,我得赶快请师傅帮亲亲做套结婚礼服--」 「好好好,我也跟妳去一趟。」 他们高兴的先行离开,古喻贤也跟小两口愉悦一笑,退出了书房。 就这么决定了?!唐亲亲傻眼。 她不解的看着自始至终完全都没发言的齐藤靖,「怎么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在逼婚呢,但被逼婚的人是我吧!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笑了笑,「对不起,是有点突然,但我跟母亲谈到,我很爱妳,打算跟妳共度一生等话语,还有晴雨轩不是个小地方,要做的工作很多,我希望她能找些人分担妳的工作,结果,事情就变成这样……」 这前半段的话是诳她的,他本要母亲放下仇恨,至少别将她对唐语薇的恨意转嫁到亲亲身上,但母亲不愿善了。 唐亲亲不知他心绪翻涌,只觉得他的话听来挺甜的,忍不住漾起一抹笑。 齐藤靖将她拥入怀中,知道自己无法再拥抱她太久,长痛不如短痛,他不能将她的幸福也一起赔上。 接下来在两人各自回房去整理带回来的行李时,他一直思索着是否要打电话给青木汝子,请她代演一场戏。 而在另一个房间里,唐亲亲看着摆放在留声机旁的手机,咬咬下唇,还是打了电话到母亲的办公室,没想到接电话的谢秘书居然说母亲已经飞到日本,算算,还来了好些天了。 她改拨母亲的手机号码,电话那一端传来的是没有开机转接到语音信箱的制式语音。 她抿抿红唇,抬头看了看四周,「荷米丝?荷米丝?」 不在吗?还是灵魂也要睡觉? 不知怎的,她很想跟她谈谈她此时的心情,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不知道自己真的可以将她的后半人生完全交给齐藤靖吗? 轻声一叹,她再拿起手机试拨给母亲,这一次,电话通了,但另一端似乎非常吵,好像有人在唱歌,笑闹声不断。 「妈咪,妳在哪里?」 「咦,亲亲?是亲亲!太好了,妳到底去了哪里?手机找不到人,我麻烦中村先生打回晴雨轩问妳跟靖去哪里,喻贤又挂他电话。」 她吶吶的回答,「妈咪,对不起,手机被留在房间,所以……呃,我是要告诉妳刚刚才发生的一件事,有些难以启齿。」 「什么事、什么事?妳没事吧?怎么了……」唐语薇的声音突然变得好急。 「别那么紧张嘛,妈咪,我没事,是……我、我可能要结婚了。」 「结婚?!」手机另一端传来母亲的惊叫声,瞬间,什么唱歌声、谈笑声全都没了,然后,一个年轻的嗓音突然出现,「伯母,手机借我一下,我跟亲亲说……喂,妳要结婚了?有没有搞错?!」 唐亲亲一愣,「咦?可儿,妳怎么会跟我妈咪在一起?」 「不只我呢,还有慧芬、小倩,那不重要啦,妳要结婚?今天不是愚人节唷!」 「是真的--」应该吧。 「跟谁?」 「靖,齐藤靖,嗯,妳们在哪里?我去找妳们,这状况得花点时间解释……」 唐亲亲在得知他们就位在日光近郊的一家卡拉ok店后,立刻跑到齐藤靖的房间。「我妈跟我一些朋友来日本了,就在郊区,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我想,她们一定也很想见见你的。」 齐藤靖原本想到公司去看看,他有好几天没去了,方才打了手机给野司,要他到公司跟他会合,说说公司这几日的营运情形,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说今天是假日,好不容易有几个美女陪着唱歌喝酒,拜托他不要扫兴了。 不过--唐语薇居然来了? 「好,我陪妳去。」 日光市郊一家五星级装潢的卡拉ok大包厢里,姚可儿、杨慧芬、朱小倩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谈着唐亲亲要嫁做米商少奶奶的事,大家嘻笑打趣,说日后不怕没饭吃…… 但几个人说得嘻嘻哈哈的,唐语薇虽然脸上保持着笑意,却是心里好不安,这进展未免太快了,而且,脾气那么硬的古喻贤真能接受她的女儿? 卡地一声,包厢门开了,刚刚因为里面太吵而出去讲手机的中村野司走了进来。 自从上回他让三名美女搭便车后,他几乎成了她们自由行的司机,也因此认识了算是「久仰大名」的唐语薇。 两相比较下,他能了解齐藤靖的父亲为何在弥留时仍念念不忘唐语薇,而非母夜叉古喻贤。 唐薇语有气质、又漂亮、谈吐佳,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有个唐亲亲那么大的女儿呢! 思绪间,中村野司笑容满面的在姚可儿的身边坐下,她是他锁定的主要目标。 「野司,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 「什么大消息?」 「亲亲打电话来,说她跟齐藤靖要结婚了!」姚可儿兴奋的大叫。 「什么?!不可以!」他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不可以,为什么?」她不解的问,连其它人也都困惑的看着他。 惨了,他一脸忐忑,「没、没什么。」 「一定有什么,认识你这几天,可没见过你有这种表情。」姚可儿可是个狠角色,而其它姊妹们更厉害。 「说啊,我们知道你喜欢可儿,你不说实话,我们就叫可儿别理你。」 「没错,我绝不理你!」姚可儿瞪他一眼。 「呃,这……」但他不能见色忘友啊,可是……他看着一脸忧心的唐语薇,自己明明知道靖跟亲亲谈恋爱的「内幕」,这…… 唐语薇看着他,真诚的道:「中村先生,如果你知道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亲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不容许她受到任何伤害。」 「呃,我……」 「说!」姚可儿三人全送给他一记超级大白眼。 在群情压迫下,还有心中那股不忍的恻隐之心,中村野司只好将古喻贤施压于齐藤靖的情人青木汝子,再由青木汝子去跟齐藤靖施压,要他跟唐亲亲谈一场假恋情等事娓娓道来…… 室内仅剩大屏幕里播放的伴唱带音乐声,众女惊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而唐语薇眼眶泛红,可见泪光。 她好难过,她已对古喻贤释出善意,让亲亲回到齐藤家,而且发誓绝不介入,可她还是要跟一个女娃儿过不去,甚至利用她来报复、伤害她! 「太可恶了,这个齐藤伯母是不是变态?!」 「这样伤害亲亲有什么好处?」 女孩们气炸了。 「我知道原因。」 唐语薇哽咽的声音让激愤的众人顿时一怔。 「我、我可能也知道原因。」中村野司小小声的说,被姚可儿听见了,众人又逼着他说,然而这一次其中一个当事人在座,他哪敢多嘴。 唐语薇看到他又被几个女孩围剿,叹了一声,「算了,这一次来,我也是打算跟亲亲说的,你们都还这么年轻,听听我的故事也好,日后在感情上也会慎重些,免得因为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甚至自己的下一代……」 回忆起过往,心是沉痛的,但这一次来日本,她已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在说这段过去时,她只是眼眶微红,坚强得没再掉一滴眼泪…… 故事结束时,室内静俏俏的,没有点选歌曲的电视屏幕是一片的蓝。 就在此时,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门随即被打开,服务生站在门口,「抱歉,你们有访客。」 相偕而来的唐亲亲跟齐藤靖跟服务生点一下头,走了进来,唐亲亲看到中村野司也在,愣了一下,接着高兴的跟母亲、朋友们拥抱后,这才巧笑倩兮的跟众人介绍齐藤靖。 不过众人没有一点回应,齐藤靖也注意到气氛不太对劲。 唐语薇跟姚可儿等人的视线全定视在他身上,目光并不友善。 而室内几个初次见到他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刚刚中村野司爆出的内幕,眼前这对俊男美女可是登对极了。 齐藤靖注意到不敢将眼神对上他的好友,他也没想到他电话中提到的美女们居然是亲亲的友人及母亲。 望向唐语薇,她在这一群年轻女孩中显得更为出色,沉静的气质、合宜的套装,是个散发着成熟美的都会女子。 唐语薇也打量着他,挺拔的身材,俊雅的五官轮廊,加上身上的亚曼尼西装,他看来就像是从男性杂志里走出来的名模,再看看女儿凝睇他时不自觉显露的爱意,她的心顿时沉甸甸的。 「妈咪,还有可儿妳们,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大家的脸色为何都这么难看?」唐亲亲不明白的问。 「齐藤靖,你可以滚回去了,亲亲还没有傻到跟你结婚,让你妈虐待她。」 「没错,中村什么都说了,我们知道你对她根本是虚情假意。」 「妳们在胡说什么?」唐亲亲不解的看着凶巴巴的对着齐藤靖说重话的好友们。 而且她们愈说愈激愤,说什么他是为了娶汝子才故意跟她在一起,现在要跟她结婚,一定是想骗到所有的财产后才离婚,再去娶汝子,她听不懂,也不明白齐藤靖为什么站着不动,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们指责他。 到底怎么回事?她摇摇头,看着母亲将她拉入怀中,怜悯的看着她,她眸中也有泪光。 她可怜吗?不,她很幸福,靖爱她,他们要结婚,他们是来宣布这个好消息的,为什么大家都在骂他? 她困惑又难过的看着母亲,却看到她哭得更伤心了,「到底是怎么了?靖,」她看向他,「你不说说什么吗?她们在说的是你吗?」 齐藤靖看向中村野司。 他心一沉,一脸歉疚,「对不起,可是,亲亲真的太无辜了,所以我……」 他点点头,没有一句驳斥,也没有一句指责,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中村野司很不安,连忙也跟着追出去。 「靖!」唐亲亲也要追,但被一脸哀伤的母亲给拉住。 「对不起,亲亲,全是妈咪的错,对不起……」 她怔怔的看着那些紧握着她的手,还有拥抱她的好朋友,她困惑了,她们说的话迭在一起,她真的不明白。 「我知道,妈咪知道妳被搞胡涂了,妈咪告诉妳……然后,我们就回家,回台湾去,好吗?」 她不知道,直到听完母亲谈及那段与古喻贤的丈夫外遇、未婚生女的过往后,她傻了,呆了,她一直以为她身分证上父亲栏的名字就是她的生父,她也从没见过他,因为母亲总说他们在她一岁时就离异了,最后失去联系,而原来……原来,她竟然是母亲跟齐藤靖的养父外遇所生下来的私生女! 青天霹雳。 两天后,由姚可儿及朱小倩雇了一辆出租车到晴雨轩,去替唐亲亲打包行李。 齐藤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带着行李离开。 齐藤正彦夫妇及古喻贤都不明白,纷纷问他,「怎么回事?不是要结婚?怎么这两天都不见亲亲,她的朋友还来将她的行李带走了?」 「因为,一切都结束了。」他苦笑一声,走到唐亲亲曾经住过的房间,除了没有带走的留声机外,房间里空荡荡。 怔愕了几秒,才追上来的古喻贤不解的怒斥儿子,「什么叫一切都结束了?」 「亲亲什么都知道了。」 她倒抽口凉气,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你--你全跟她说了?!」 「有差别吗?反正我已赔上我的幸福,这就是妳希望的了,不是?」他苦涩一笑,转身离开这间充满唐亲亲倩影的屋子,开车到公司,准备让忙碌的公事来填补他所有的思绪,好将她遗忘。 来到公司,他一步出电梯,中村野司立即上前。 「你的办公室里有访客,亲亲她在里面。」 他一愣,「我以为她要回台湾了。」 「嗯,搭今晚的飞机,不过,她有事要找你谈。」 他点点头,往办公室走去,中村野司顿了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老实说,你会不会怪我太多嘴了?是我……」 齐藤靖淡淡一笑,「错了,你帮我一个很大的忙,真的。」他的多嘴正好解决了他的难题,他不必找汝子来演一场让亲亲心碎的戏。 一踏进办公室,见到唐亲亲坐在沙发上,她神色苍白,眼眶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看来这两天她跟他一样难熬。 她也注意到他的憔悴,但为什么?难过他的计谋被戳破?难过他没有帮他养母出一口气,替她报复她这个私生女?! 两人四目交错久久,没有交谈。 半晌,齐藤靖先开口,「有事吗?」 她挤出一丝笑意,嘴角却泄漏出心中的苦涩,「那一天,我其实是觉得好混乱的,所以我--我想亲耳听你承认,我的朋友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对我不是真心诚意的?」 她知道自己很自虐,来这儿听他的答案,再伤害自己一遍,可或许就是要这样,她才会完完全全的死了心,不会像这两天一样的胡思乱想…… 「是,她们说的都是真的。」他毫不迟疑的回答。 唐亲亲眼眶一红,看到他黑眸中的冷意与刚认识时的敌意是那么的相同,而她是在何时一头栽进他那片以虚伪架构的深情海呢? 「事情露了馅,我是无所谓,我母亲要真的不愿接受汝子也可以,我就私下跟她在一起,比较可怜的应该是爷爷跟奶奶。」 那也是她的爷爷跟奶奶,一想到他们,她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跟他们很亲。 「当初为了要让妳进来晴雨轩,两个老人家得先让出家中的经济大权,而且,我母亲的任何决定,他们也不能有任何异议,」他嘲讽一笑,「妳应该知道他们为了妳这个有血缘的亲生孙女,吃了多少苦头。」 原来……她的泪水滚落而下,难怪他们必须对古喻贤忍气吞声…… 「另外一件事妳可能也不知道,妳母亲一直不愿意让妳来日本,但爷爷、奶奶一直打电话跟她拜托,说他们会好好的疼妳、保护妳,只求让妳来到晴雨轩,让我们有机会,可以顺其自然的发展,看能否将齐藤家的烟火延续下去。」 知道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的机会,齐藤靖将她来到日本之前的事一一道来,「妳母亲最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也有交换条件,那就是这里的人永远不能说出妳的真实身分,一来是怕妳受伤害,二来,她也怕妳会因此瞧不起她。」 她不会!那天母亲说出实情痛哭失声的样子,她知道,被视为第三者的母亲也承受了好多有色眼光及说不出口的痛楚。 她深吸口气,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我不会看不起我妈咪,但我会看不起你,靖,你利用感情来伤害我,你一点都不愧疚吗?!」 他毫不在乎的耸耸肩,「不会,那是妳母亲欠我养母的,我只是帮她从妳身上讨回来而--」 啪地一声,她狠狠的掴了他一记耳光,两行热泪早已滚落脸颊。 她哽声问:「这样伤害我,你很快乐吗?」 齐藤靖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回答了个让两人同时心碎的答案,「是。」 还不够吗?亲亲,妳还不走吗?!她在心中反问自己。 在拭去脸上的泪后,唐亲亲眼神空洞的看他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 当晚,她跟着母亲、三位友人搭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第十章 时序来到十一月,没有唐亲亲的日子,齐藤靖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身边的人只知道他加班的时间变多了,没人察觉到他的心中一直有道鲜血淋漓的伤口,一个因爱而伤的伤口。 他依然是那个严以律己的董事长,一个习惯将私人情绪掩藏在内心深处的冷漠男人,但他跟母亲的交集有了改变。 两人的交谈几乎是零,这样的冷漠是古喻贤造成的,他曾试着想将两人的关系恢复到唐亲亲到日本前那样,然而她不愿意,或许她认为他背叛了她。 他爷爷跟奶奶的伤心是最明显的,两老吃饭时,甚至闲坐喝茶时,不时忍不住的低头拭泪。 旧的佣人全数请回来了,而在唐亲亲离开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家里来了一通电话,听佣人说,两老喜极而泣,又哭又笑,之后的每个星期三下午两点,他们总是守在电话旁,等着电话响起。 他猜测打来的应该是唐亲亲,而她挑的时间避开了他在家的时间,可见她不希望再跟他有交集,就连声音也不愿。 他可以理解,在她的心里,他应该是可恨的。 青木汝子曾要求跟齐藤靖破镜重圆,但在经历跟唐亲亲的爱情后,他才明白他对青木汝子的爱根本称不上是爱,只是一种被动的接受而已。 中村野司总是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变化,对他一直怀有深深的愧疚。 可他不再提那件事,两人一如以往的工作、吃饭,有时间时,一起到酒吧喝喝小酒。 他伪装得很好,连好友都看不出来他的心有个伤口,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才愿意让寂寞去舔舐那痛楚,允许思念去勾勒那张挚爱容颜…… 今晚,夜色如墨,日光的初冬透着几分寂寥,夜凉如水,身心都感到一份透骨的凉,而熟悉的寂寞仍然围绕。 静寂的夜,偶尔传来一阵唧唧虫鸣。 齐藤靖离开房间,来到唐亲亲曾住过的房间,双手当枕的躺在榻榻米上。 不经意的瞥了留声机一眼,这才注意到底座有个小抽屉。 他坐起身来,拉开抽屉,里面竟然有一对纸鹤,一只一看就知是他曾揉捏过的,另一只应该是亲亲亲手折的。 仔细回想,当初这只纸鹤可以算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爱情引线,只是,那么深浓的感情本就不属于他,所以它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还是由他亲手毁掉。 浓浓的空虚占领身心,他好想、好想她,好想抱抱她…… 此时,留声机突地发出一段音乐-- wheni''mfeelingblue,allihavetodo.(当我感到沮丧) istakealookatyou,theni''mnotsoblue.(只要看妳t眼,我便不再悲伤) wheni''minyourarms,nothingseemsnomatter.(当我躺在妳的怀里,一切都无所谓) mywholeworldcouldshatter,idon''tcare.((即使世界就此粉碎,我也不会在乎) 他错愕的看着那架留声机,音乐乍停,他蹙眉,困惑的移开目光,留声机又传出另一首旋律-- wouldn''twannabesweptaway,farawayfromthehatilove.(不愿被迫相隔两地,远离我深爱的妳) holdmenow.(拥抱我) ireallywanttotellyoui,msorry.(我多想对妳说声对不起) icouldneverletyougo.(我绝不能让妳离开) 他飞快的将目光又移回留声机上,却看到曲柄缓缓摆动着,发出一段声音-- 当两颗心紧紧相系时,天涯也成咫尺。 怎么回事?这留声机怎么会自动发出声音?唱盘上明明没有任何唱片啊!而播放的两首歌曲,又几乎反应了他此时的心情,这太诡异了。 「齐藤靖,你还不明白你该做什么吗?」 他一怔,「谁?是谁在说话?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装神弄鬼,因为我就是鬼嘛。」愉悦的声音再起,一眨眼,一个美丽的外国女孩突然平空出现后端坐在他的面前,笑盈盈的看着他。 齐藤靖倒抽了口凉气,惊愕的瞪着她。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人的,哦,我先自我介绍好了,我叫荷米丝,是魔女莉莉丝的女儿之一,」她的眼神一黯,苦笑道:「我因为得不到完满的爱情,死前不希望自己的遗憾再发生,所以就施咒于我的爱人送给我的留声机上,希望能促成人间男女成双成对……」 死前?!他蹙眉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但她乎空出现却是不争的事实。 想到那些什么捉鬼大师或电影及一些灵异传闻等等,他试着以平静的心情与她交谈,「那妳--妳为什么不去投胎转世?」 ,「因为某个原因,所以我一直在人间徘徊,」她摇摇头,摆脱那因说到这话题而激涌而上的浓浓感伤,振作起精神笑道:「总之,留声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而你跟亲亲就是我的有缘人,因此你们可以看得见我。」 「她也知道妳?」 「唔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一个注定与你相遇相知相恋的好女孩,你不该就这么放弃她的。」 他没有答话。 「齐藤靖,就算你拥有了全世界,但没有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我有我的苦衷。」 她拧眉,表情也跟着悲伤起来,语重心长的道:「当爱加了苦衷这调味料后,要图个好结局好难,只是--」她直视着他,「你愈不想爱,愈要遗忘,记忆就更如影随形的跟着你,时时提醒你,你有多爱那个人,你有多想拥抱她。」 他抿紧唇,这样的思绪他最懂。 「这样的思绪不会只缠着你,它也会出现在亲亲身上,当你寂寞时,她也被寂寞包围,当你难过时,她也被伤心包围,这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才会有的灵犀相通,你真舍得让她跟你受同样的苦?」 他一脸震慑的看着她,他一直以为只有他一个人会受苦;他又想,长痛不如短痛,只要她对他死心了,这样的痛终究会消失吧?! 她不爱他,她才有幸福,因为他母亲的心已结了千千结,解不开了。 荷米丝看到他透露内心情绪的黑眸由痛苦渐渐平静后,她知道她是白劝的,但她已尽「鬼」事,再来只能听天命了。 一晃眼,齐藤靖发现荷米丝突然消失不见,看着恢复寂静的房间,留声机孤单的置放一隅,一如往常。 难道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翌日一早,饭桌上,古喻贤不时的看向齐藤靖,几次欲言又止,连齐藤正彦夫妇都察觉到她的不寻常。 齐藤靖放下碗筷,看着她问:「有事吗?母亲。」 她深吸口气,「这次齐藤米进口台湾,反应不错,是不是?」 「嗯,各项促销在各大超商百货如火如荼的展开,台湾的消费者反应是不错。」他不解的看着她,她从不管公司的事,怎么-- 「有打算……有打算去台湾吗?」她终于切入主题。 「没有,日前中村有派津吉经理到台湾巡视各处经销商的情形,过几天就回日本,到时会对我进行汇报。」他回答母亲的问题,却不明白她问这些干么。 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在儿子到公司上班后,她带了护照,开车前往机场,搭机飞往台湾。 看着窗外的白色云海,古喻贤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忆着儿子两个多月前跟她说的那句话-- 「……我已赔上我的幸福了,这就是妳希望的了,不是?!」 她的眼神一黯,她儿子很不快乐,这两个多月来,她都看在眼里。 也许他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但她养育了他二十多年,他那眸中几难察觉的孤寂,是她这个曾经为爱受过重伤的人,天天在镜子里看过千遍万遍的。 他瞒得了别人,瞒不了她。 赔上儿子的幸福,是她的希望吗? 不,唐语薇欠她,可儿子没欠她,亲亲更没有欠她,只是这样的想法是在沉淀了两个月后,她才愿意去面对。 她希望不会太晚才是,她要替儿子找回属于他的幸福。 晴空朗朗的午后,熙来攘住的桃园中正国际机场里,唐语薇看着剪了一头俏丽短发的女儿,眸中还有隐约可见的感伤,「妳真的不让妈咪陪妳去?」 唐亲亲露齿一笑,瞥了离她们十步远的宋可杰一眼,「我已经有护花使者了。」 「别胡说,人家到日本是去见未婚妻的。」 她俏皮一笑,「我知道,放心吧,我现在对感情是敬谢不敏,三角恋情更是不会碰。」 「亲亲--」 怕触到母亲的伤口,她忙道:「妈咪,我没有任何影射,妳别想太多,而且,我已经恢复了,也释怀了,不然,怎么可以去面对他呢?」 唐语薇看着坚强的女儿,对她这一次要飞日本见她爷爷、奶奶的事,她其实是很反对的,她知道她心中的伤口尚未结疤,可两老殷殷呼唤,善良的女儿顾不得会遇见古喻贤母子,也要去让他们看上一看。 「妈咪,我得登机了,再见。」 她点点头,看着宋可杰跟她微微一笑,跟着女儿搭乘电扶梯上楼。 这段日子来,亲亲是人前欢乐,人后掉泪,虽然很快的到一家知名健身房当健身教练,并诳说为了工作方便所以将长发剪了,但她知道,她是想剪掉与齐藤靖的那一段情,只是爱情这东西若真能清理得干干净净,二十多年了,她自己怎么还会惦记着生命中那唯一一段却不堪的爱恋呢? 深知女儿倔强,她只得安排她的助理宋可杰一起搭机,谎称到日本会未婚妻,实则是要他陪在女儿身边,若有什么状况,一定要随时跟她回报。 她做的错事,由女儿来承担恶果,对女儿,真的太不公平了…… 思绪百转的转过身,唐语薇往大厅门口走,却在另一个方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古喻贤,她怎么会来台湾的?!」她喃喃低语,注意到她只带了一只皮包,并无行李。 一想到女儿,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举步走到那个她曾经不敢面对、也愧于面对的好朋友。 「喻贤。」 闻声,古喻贤的心脏猛地一震,她惊愕的看着走向前来,身穿香奈儿格子套装的唐语薇。 二十几年没见,她看来一样的漂亮迷人,再想到自己的人老珠黄,她脸色一变,继续往前走。 「喻贤,请等等,我有事跟妳谈。」 「我跟妳没什么好谈的,这一次来,我只跟妳女儿谈。」 「她刚搭机到日本去了。」 古喻贤急忙煞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她,下一秒,紧握皮包,「那我回日本去。」 「等一等,请给我一些时间,拜托妳。」 古喻贤瞪着这个深深伤害过她的女人,再想到自己的儿子--她僵硬的点点头。 两人随即到航站二楼的一家咖啡屋内坐下,唐语薇一脸愧疚的开口。 「喻贤,不管以前我如何伤害了妳,那都是我的错,可是我的女儿是无辜的,她深爱着靖--」 「我的儿子也深爱着她,我这次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件事,更要跟她解释靖伤害她全都是我逼的,他也很痛苦,」她严肃的看着她,「所以,我想过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止于我们这一代吧。」 她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唐语薇,」古喻贤的口气变冷,「我是因为我儿子的幸福而跟妳坐在这里的,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即便他们两人结婚了,我跟妳之间的恩怨也不会就此消失,我恨妳,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妳!」 她眼眶泛红,「喻贤,我知道错都在我,但至佑已经死了,难道我们不能--」 「不行!」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她最好的朋友跟她的丈夫在一起,还怀孕生子,有哪个女人能原谅?! 最可恨的是,丈夫到死都还惦记着她,惦记着他们两人的爱情结晶,而她呢? 她跟他同床共眠多年,拥有的只是一个无心的躯壳。 罢了,唐语薇也不敢奢求她的原谅,想到女儿可以拥有幸福了,她忍不住哽咽的跟她直道谢,「谢谢妳特地飞来这里,谢谢……谢谢……谢谢……」 古喻贤抿紧了唇,起身离开,随即搭机返回日本。 日光 睽违两个多月,看着车窗外熟悉的美丽景致,唐亲亲的心里有好深好深的感触。 当初来日光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找到爱情,也在这里远离爱情。 再回来这儿,心还是隐隐抽痛,她做了一个深呼吸,从车窗玻璃的反射打量自己那张还算有精神的俏丽脸蛋,再暗暗的吐了口长气,她总不能拿一张憔悴的面容去见他吧…… 车子距离晴雨轩愈来愈近,直到车子停在晴雨轩门口时,她发现自己的心脏卜通卜通狂跳,身体僵硬。 「就这儿吗?!很漂亮的一个地方。」宋可杰看着这栋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物,忍不住赞赏。 她挤出一丝笑容响应,忍不住又想到他一下飞机打电话给他未婚妻时,对方却说临时被派去九州岛出差一事,她感到愈来愈怀疑,「宋大哥,请你老实说,是不是我妈咪刻意安排你陪我来的?」 宋可杰那张俊美的脸露出一抹笑意,「被妳发现了?也好,这两天我就不必假装打电话给我未婚妻,演出她还没出差回来的戏码了。」 她轻叹一声,她不要姚可儿等好友知道她来日本,就是怕她们想陪她,没想到她妈咪还是硬安排个人在她身边。 「进去吧。」他温柔一笑。 她只能点点头,不知靖看到她身边多了这么一位英俊挺拔的男士会做何感想? 管他的,他误会也好,反正两人已经分手了。 按了门铃,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佣出来开门,而在说明自己的身分后,她和末吋杰被请进大厅,不一会儿,齐藤正彦夫妇急急忙忙的从房间出来,一看到她,两老开心得上前紧紧拥抱她。 「怎么没说妳要来?我们会到机场接妳的。」 「上回那个司机吗?呃,说起来,他算是我哥哥呢,我哪敢。」她开玩笑的打趣,却没想到说人人到。 一身衬衫外罩薄毛衣的齐藤靖也走了出来,看到她时,面无表情,倒是看到站在她身旁的宋可杰,眉头才微微一拧。 在几次通电话中,两老知道她已经知道自个的身世了,所以听到这一席话倒不意外,只是一看到齐藤靖出来,而孙女身边又站了一名西装笔挺的英俊男士,两人不忘帮齐藤靖问问看,「亲亲,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宋可杰,这一次是他陪我来的。」 「呃,欢迎、欢迎。」两个老人口中说欢迎,但眼神不时的看向孙子,没想到他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要往外走。 「哥。」唐亲亲突然开口喊他。 齐藤靖蹙眉,冷眼看她,「妳叫什么?」 「呃,靖,我还是叫你靖吧,我想到爸的坟前去看看,可以麻烦你带路吗?」 他瞥了宋可杰一眼,他对他微微笑,他的脸更臭了,只是点点头算是响应。 唐亲亲跟宋可杰眨眨眼,「你在这里等我。」 「嗯。」 齐藤靖带着她往后院而去,再从步道上后山,沿路两人都没有交谈,一股凝结的气氛弥漫。 一直到了半山腰,来到墓前,唐亲亲看着墓碑上面「齐藤至佑」那几个字,闭眼双手合掌的默祷一会,等她再睁开眼,对着齐藤靖道:「我们走吧。」 他仍旧沉默,一直到走下山,来到瀑布旁,他终于以艰涩的口吻问:「为什么将长发剪了?」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这是大部分失恋女孩都会做的事。」 他眉头一拧。 「呃,我不是怪你,这感情是勉强不来的,我跟我妈咪谈过,虽然对你的做为不赞同,但一个儿子帮他母亲出气也是可以理解跟体谅的。」 他抿紧唇,他并不想要她的体谅,如果她对他指责怒骂,他还会好过些。 「宋可杰是妳的男朋友?」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他真的很在乎,在乎到心都隐隐发疼。 「你在乎吗?」她停下脚步,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凝睇着她那双似乎闪过哀伤的明眸,齐藤靖发现自己的心也跟着沉痛起来,他不得不转开目光,避答她的问题。 「……当你寂寞时,她也被寂寞包围着,当你觉得难过时,她也被伤心包围,这是一对彼此相爱的恋人才会有的灵犀相通,你真舍得让她跟你受同样的苦吗?」 荷米丝的话突然一闪而过脑海,他在这时候深切的体会到这段话,但他舍不得又如何?! 「靖,你为什么不敢正视我?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在伤害我时的冷酷无情呢?!」唐亲亲故意走到他面前,锁定他的目光。 「我没有必要再伤害妳一次。」 「为什么?你应该不在乎的。」 「我--」谁说他不在乎! 然而他怎能再给她希望,他只会伤她的心。 「回答我啊,靖。」她低喊,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的要一个答案。 再一次看到他,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爱从未消失过,她深爱着他,她好想抱着他,她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爱要坦然啊。 「靖,我还是深爱着你,分开的这段日子,我过得很不好,一点都不好,因为我好想念你,我不想隐藏自己的感觉,更不想去假装我一切都很好。」 他怔愕的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美眸,滚落脸颊的泪珠将他强装坚硬的心给击垮了。 他的眼神袭上痛苦,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我也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好想念妳,好想拥抱妳,好想爱妳……好想好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要伤害妳……天知道伤了妳,我的心比妳还痛……」 「嘘……我知道……我知道……」 两人狂乱的搜寻彼此的唇,以深情的吻抚慰这段日子的煎熬…… 一道微风吹拂而过,一抹身影停驻在瀑布后方。 荷米丝凝睇着深情拥吻的两人,她的嘴角漾起甜甜的笑。 又见一对佳偶形成,她不自觉感到身体变得更轻盈。 风起,叶落,她的身影消失了。 「铃铃铃……」一阵杀风景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拥吻的两人顿时分开,唐亲亲粉颊酡红的拿起摆在口袋里的手机,「喂?妈咪,嗯,我跟靖在一起……什么?真的吗?!我知道了,妈咪,再见。」 她挂断手机,以一种很兴奋的表情凝睇着齐藤靖,看得他都忍不住的笑了。 「有什么好事?」 她粲然一笑,将古喻贤特地飞到台湾,在机场跟她妈咪意外相遇后所说的话一一的转述给他听。 他很惊讶也很感动,他的母亲终究还是在乎他的幸福的。 两人深情的相视一笑,在相偕回到晴雨轩后,唐亲亲突地想到了荷米丝,她拉着齐藤靖到她房问,却发现留声机不见了。 「奇怪,那架留声机昨晚明明还在这里的……」他一脸不解。 「荷米丝?荷米丝?」她对着四周大叫起来。 闻言,他连忙拉着她问:「妳说的荷米丝是魔女莉莉丝的女儿?」 「咦,你怎么知道?」 他将昨晚跟荷米丝的短暂相遇说出来,而唐亲亲也说出她跟她相识的经过,他俩这才知道,他们跟她都是有缘人,所以才能看到她。 但留声机不见,荷米丝不也不见了?! 上下找了又找,也请丫爷爷、奶奶,甚至佣人们过来问,都没有人看见留声机,在询问众人后,唐亲亲才发现,原来留声机根本不是齐藤家的东西,而齐藤家的人这也才知道那并不是唐亲亲带来的。 它突然的出现又莫名的消失,留给有情人淡淡的遗憾和一生一世的幸福…… 【全书完】 荷米丝守候的爱情还有-- *寄秋花园春天系列055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一《传爱幸运草》 *方蝶心花园春天系列056荷米丝的留声机之二《相思城堡》 *佐思花园春天系列057菏米丝的留声机之三《寻到美人宝》 *子纹花园春天系列059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四《一笑就爱妳》 *香弥花园春天系列061荷米丝的留声机之六《魔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