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扉》


 第1章 等级划分相关

    一，实力判定要素
    （一）显要素：基本上到了一定程度的文明都可以开发出测量这三种要素的器具来。而且也是生命体本身可以判断的。
    精神力：精神力量的强弱。反应于对能量和元素的掌控范围及控制权的强弱，影响反噬几率。同时，精神力的强弱，也决定了能够交流的元素的活跃性的高低——精神力越强，就能够与活跃度越低的元素交流。毕竟元素的感情很细微，越活跃，感情就越活泼，也越容易交流。但是同时，若是元素亲和度不够，就会导致精神力要求的等级上升。当精神力达到7级，一般来说会出现一种特殊能力，即“异属”。而在魔法世界，有些地方对战士的实力判定并不要求精神力等级。战士类的职业也少有对精神力的对外运用、精细运用，
    肉体强度：身体的素质、强弱。在魔法世界，基本上要求的是对身体的强化和斗气的可容纳程度。
    能量储存度：魔力等级或者斗气等级，不管是何种能量，其在身体内的储存量。
    （二）隐要素：这三种要素一般都无法准确的测出——除了上位三族的高级成员。一般来说，只能有一个大概的认识。而且，对个人的实力一般来说也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尤其是破坏力方面……
    元素亲和度：这是灵魂的资质。决定了与元素交流的难度——元素是否愿意与你交流，愿意与你交流多少……高的元素亲和度，会使得和元素交流的精神力等级需求下降。
    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反噬几率。元素亲和度可以用修炼（和元素的不断交流）来提升，但是这很难。相反，如果多次跨越精神力极限强行控制元素，会导致元素亲和度的大幅度下降。
    元素共融性：这是肉体的素质。对于某种元素与能量的适应性。一般而言，对于所有元素的适应性之和是百分之百。越单一，就越“天才”，有越好的起步。这个，也可以说是“属性”。如果是全属性……基本上成为废材的可能性很高……
    灵魂凝聚度：灵魂的坚韧程度，会影响初始的精神力和精神力的提升。在一定的程度上，也会对潜力造成影响。
    ——当然，这也是转世是否能够保留记忆的要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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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等级划分
    以下为常用的等级划分，所有世界在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后，都能发现各等级之间的本质差异，并且划分出这么多的等级来。
    但也许给予的称号并不相同。
    以下等级划分为安塔瑞斯的通用等级划分。
    **
    （一）初级能量运用阶段：
    0级：无法感受到任何不可见形式的能量（包括浮游能量、正负能量、生灵能量、死灵能量等）。极少数的人类亲和度和共融性为零。然而，元素活跃度的高低也决定了与之交流的难易程度。在元素活跃度为12以下的星球，很多人都会一生停留在这个阶级。在安塔瑞斯，绝大部分人都会通过训练脱离这个等级。
    *
    1级：可以感受到浮游能量的存在，并能够极小范围的利用，尽管不见得次次都能够成功。
    非神属的特殊要求：元素亲和度至少要高于0。对应元素亲和度1%。
    等级称号：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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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级：
    魔法世界：魔法师已经达到80%以上的成功机率释放出浮游能量形成的0段魔法了，而战士，也可以在战斗的时候比较稳定的利用浮游能量强化身体了。
    绝大部分会释放魔法的动植物在出生时就已经处在这个阶段，但相比于智慧生物，它们还只会本能释放魔法，所以进展缓慢。
    非神属的特殊要求：与元素的交流，对应元素亲和度3%。
    等级称号：魔法师学徒，战士学徒。
    *
    3级：
    与元素的交流：这个阶段的精神力，理论上可以感受到活跃度16以上的元素的存在了，但还不能利用。
    可以熟练的使用元素的浮游能量，并且将之少量转化为自己的魔力与斗气，即进行能量储存。
    在获得浮游能量的同时，付出自己的精神力作为代价。
    非神属的特殊要求：与元素的交流，对应元素亲和度5%。
    等级称号：见习魔法师，见习战士。
    *
    （二）中级能量运用阶段：
    4级：
    开始可以稳定的储存能量。
    精神力在这个等级应该有一次跨越式的提升，可以渐渐的感受到低活跃度的元素存在，并且配合正负能量进行一定的应用；可以开始和各种魔兽、幻兽、妖兽等等可订立契约物种签订契约。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7%。在理论上，这个阶段的精神力还只能能够隐约感受到元素活跃度达到15的元素。
    等级称号：初级魔法师，初级战士。
    *
    5级：
    从这个等级开始，战士可以外放斗气，但并不出现斗气属性的颜色。魔法师仅是以精神力的纯粹度与量和魔力的储存度来判定等级，并没有明显的外在特征。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9%。理论上，可以感受到活跃度14的元素存在。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6~8段。
    等级称号：中级魔法师，中级战士。
    *
    6级：
    战士在这个等级，斗气开始染上属性色彩，魔法师依然以精神力的纯粹度与量和魔力的储存度来判定等级，并没有明显的外在特征。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11%。这个级别的精神力加上亲和度，理论上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感受到16级活跃度的元素的情感、意识和行为。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9~11段。
    等级称号：高级魔法师，高级战士。
    *
    （三）高级能量运用阶段：这个阶段开始，开始接触到平衡概念。
    7级：
    对于魔法师来说，高级能量运用阶段的标志在于——魔法中开始出现直接驱动元素才进行的魔法。但是，这基本上是指元素活跃度15级以上的元素。元素活跃度下降一级，则驱动的难度则提高一级。
    即，需要驱动元素来完成的7级魔法，在元素活跃度14及以下的区域可能无法完成。事实上，一旦元素活跃度降低，那么施展魔法的难度就要普遍升高，即使不是驱动元素的魔法也是如此。
    但这样的难度并非是元素控制权限不足，而仅是因为交流的难度。即，在这个时候，高元素亲和度可以弥补这种不足，在元素活跃度低的时候，将驱动元素施法的等级拉回7级。
    令，“原住民法则”也有相当的影响，这在本书的第三、四卷会有所涉及。
    此外，非神属魔法师在这个等级开始出现两个流派，一派是专修精神力与魔力的普通法师，一派是开始强化身体追求可以近战的战斗法师。两派都需要对身体根据以后的发展开始进行针对性的特殊改造。但这一等级只是前期准备。真正形成战斗法师需要到8级。
    在这个级别，战士的斗气开始出现明显的质变，比如说可以阻挡一定级别的魔法，使武器和铠甲附上明显的斗气属性效果等。属性色彩也变得相当强烈。
    不管是法师还是战士，只要精神力达到了7级，就有可能开始出现“异属”，但有些会微弱的难以发觉，有些会显得相当无用，一般来说，必然和个体的属性与修炼方式等有所关联。某种程度上来说，异属或者可以理解为超能力。
    对非神属来说，许多锻炼方式都开始有了延年益寿的效果。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16%。理论上，可以与活跃度16的元素进行一定程度的交流了。并且，察觉到元素精灵的存在（当然，这是指没有特意隐藏自己的元素精灵）。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12~14段。
    等级称号：初级魔导士，初级斗士。
    *
    8级：
    到8级后，基本上所有的魔法开始转为驱动元素施法。
    对非神属来说，选择了不同道路的魔法师，魔力和精神力都会开始发生质变。专门精修精神力的，魔力会与精神力一起形成一个核心。这个核心和身体的联系会变得更远。而开始修炼身体的，此刻，身体的强度会基本达到初级战士的水准。同样会形成核心，然而这个核心与身体的连接更为紧密。
    对战士来说，这一级的显著标志则是——开始可以控制斗气外放的范围并且可以进行明确的指向外放来伤害敌人。
    精神力达到8级，即达到——与各种元素生物和元素精灵签订契约的精神力标准。神属达到了这个等级既可以请求神明，与一个元素精灵或者元素生物签订短期契约，契约多半至生命终结时为止。
    而对非神属来说，不但是精神力达到这个要求，还有元素亲和度以及元素共融性的要求。他们需要自己召唤，然后尝试签订契约，在这个等级成功签订契约的非神属的比例不高，即使是达到了这个级别要求的元素亲和度——对应元素亲和度21%。精神力强度理论上可以和元素活跃度达到14的元素进行交流。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15~16段。
    等级称号：中级魔导士，中级斗士。
    *
    9级：
    这是一个积累以求达到质变的等级。战斗法师的身体素质应该达到中级战士的水准。在9级的末尾，将会迎来“强者试炼”或者说“大反噬”，是身体内部储存能量的造反，这个阶段持续的时间长短不定，只要通过了，就会达到导师级，而如果没通过，就会降级，基本上没有重新冲上导师级的希望，可谓是安塔瑞斯最大的分水岭之一。
    要通过强者试炼，对于非神属来说，需要对自己使用的各种能量，其运用法则有深刻的了解。即使是战士，精神力也至少要达到9级。
    一但通过，魔力、斗气、精神力等都会完成一个质变。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26%。理论上，可以与活跃度达到12的元素进行交流。在这个级别追求契约的成功率极大增加。一般来说都会考虑在这个级别来签订元素精灵的契约。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17~18段。
    等级称号：对应高级魔导士，高级斗士。
    *
    （四）导师级
    10级：
    通过强者试炼以后，导师级的魔力、斗气、精神力等等，会再次有一个质与量的飞跃。这个等级有众多的特征，比如说可以模糊感应到星环的存在和各个界面的存在等。并且分为两个方向。
    一个是能量运用方向。
    不管是法师和战士，都不再拘泥于自身的元素共融性，开始对其他属性的元素有了一定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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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师最大的特征，在于可以超越“控制元素”的层次，通过控制元素，间接控制自身元素共融性相关的自然物质。比如说自然地风、水、雷、电等等。
    而对于战士来说，他们的自身会得到极大的加强，自身的斗气完全的控制，外放斗气开始具有绝对的指向性，并且可以和四周的元素以及自然达到一定的共鸣效果。非神属在这方面应该远强于神属。一般来说，这个等级的战士，也可以在主物质界的大部分环境直接浮空了。视其属性不同及运用方式不同效果不同。
    对非神属法师来说，到了这个等级，应该可以通过自身的特性，以及对元素能量法则的了解来组合自己的魔法，不再拘泥于现有的魔法、咒语，但并非人人都能达到这个水平。但到了导师级，非神属的魔法开始极大的多样化了。
    一个是规则方向。
    这一点基本只存在于非神属。
    每个导师都因为自己的修炼方式和过程接触不同的“规则”，到了导师级的人，必须要开始接触并且对这些规则进行了解。否则无法进步。
    另：通过了强者试炼的非神属，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修炼的对身体破坏极大地法门，一般的法门都可以为导师级再次延命300年左右。
    非神属特殊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36%。可以与活跃度11以上的元素进行交流。
    非神属将这个等级的魔法分为19~20段。
    等级称号：导师。魔导师，剑师等，安塔瑞斯的等级称号和职业等级是两个系统，职业等级千变万化，但是一旦战斗等级达到了导师级，那么可能和职业等级结合，形成特殊称号。即在“导师”之前，缀上职业名称。
    *
    11级：
    这个等级可以明确的察觉到星环及星球上其他界面、位面的存在。
    发展依然分为两个方向。
    能量运用方向：在这个等级，法师开始接触21段起的禁咒，但基本上只可能使用1~2次，分前期后期，看能量储存度和精神力运用。而战士依然走的是极大加强自身的道路，可以在战斗中斗气完全不外放，也可以用斗气沟通内外，产生对外界元素、自然物质等绝对命令的效果。由其本身的属性决定。
    同时，即使是普通战士也可以长期浮空了。视其属性及运用方向，部分大师级战士甚至可以自由飞行。
    规则方向：
    这仍然是非神属的领域。大师们开始选择最适应自己的规则进行深度研究，并且开始进行简单的纯规则层面的利用。
    非神属特殊要求：可以对应元素亲和度40%。与活跃度10以上的元素进行交流。
    等级称号：大师。与导师级相同，统一称号为大师，前缀为职业名称。但是，对于非战斗职业在职业方面极为突出，战斗等级却没有达到相应标准的人，也有可能被其职业工会等体系授予“大师”称号，与等级无关。例如本书的利奥波特，被授予炼金术大师称号，因其炼金成就举世公认，与战斗等级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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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临界（圣级）与半神
    12级：
    这对神属来说，是道路的尽头，而对非神属来说，又是一个漫长的积累并且等待挑战的过程。挑战成功的概率，远比强者试炼要低很多。
    法师可以熟练的运用禁咒，战士的破坏力也达到了个人力量的巅峰，一个临界级的战士的攻击，可以造成不下于禁咒的破坏。但是，这方面神属依然要差上很多。在大范围破坏方面，战士和法师的差距甚远，是非神属其差距的十倍以上。
    但在安塔瑞斯，非上层级种族之中，已经两万余年不曾出现过非神属的临界级战士了，伊莱安是一个例外，但严格来说他也不算半精灵。
    甚至有少数的上层级种族在大破灭之后，也被归纳进了神属之中，从此再没出现过非神属的强者。但诸如天族、暗天族（人类所说的天魔族）、暗黑族（也就是人类所说的魔族）、血族、天狐族、龙族、凤凰族、类神兽等族的强者——皇族王族等以及血统很纯正的少量族人，不管是神属非神属都可以无灾难的到达这个级别，因为他们本身往往就代表着某种规则。但是，等待他们的半神试炼却也比人类这样的种族要残酷许多。
    对于非神属来说，达到了这一级以后，寿命大概长达1万年到2万年，“蓄积”需要的时间，甚至可能远超前面11个等级的总和。不管是什么职业，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闯入星环了。
    他们依然要面对两个方面的发展——蓄积能量，决定自身的发展方向为其一，进一步深入的了解法则为其二。
    非神属的尽头是半神试炼。
    只要“蓄积”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发生，失败便是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非神属要求：对应元素亲和度43%。可以与活跃度9以上的元素进行交流。
    *
    半神试炼：这个试炼与其说是有意识去挑战的试炼，不如说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某种必然。在试炼到达之前一段时间，临界的强者会有所感应。
    它可能突然的只施加于个人，也可能形成专门的试炼空间。因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形式，在漫长的生命中什么时候来临，大部分的临界强者到了一定的时期都会静静的等待。
    总体来说——这仍然是一次反噬。
    能量和身体都需要一次质变，而规则在了解和深入的过程中，也会有一次反弹。接触规则就好像按压一个弹簧，按得越深，反弹就越强，如果能够挨过这次反弹，将弹簧压到底，那么就掌握了它。
    *
    13级：半神。
    这是一个从“人”到“神”的过渡期。他们部分时间能够留在主物质界，部分时间会被扯进天界，已经不被允许长期在主物质界存在。称号中开始带有“神”作为后缀。
    在这个等级，他们开始逐渐形成自己的法则领域，慢慢的进行掌握，也是“人”质变达到“神”级的标准的过程。视修炼方式不同，质变的方式也不同，法师一般有两种——完全抛弃身体成为能量体，或者达到一种平衡，两种方式各有优劣。后者和战士开始出现某种“互通”。
    对应元素亲和度46%。可以与活跃度8以上的元素进行交流。
    但在神属的世界，半神也有另一种含义。即“神侍”。神之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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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神级。
    神级的划分，在安塔瑞斯并不严谨。因为修炼者修炼而成的后天神体系并没有完成便被破坏了。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从14级开始，拥有完整的法则领域即神格。
    从此，强弱的主要衡量方式是依据所代表的法则的强弱，其次是运用、能量以及相互属性的克制等方面。同属性和类似属性的法则领域可以相互合并，或者形成从属关系。
    而对于信仰神来说，他们的法则领域强弱合适否能够维持又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接收的信仰多少。
    但在安塔瑞斯，信仰神的体系依然根据规则神的分级比较明确的分成了三级，古诺菲索出现的后天神又根据信仰神和自身的修炼确定等级，绝大部分后天神在14级便陨落了，唯有一个后天神，在达到了15级以后，可以和主神抗衡，最终在两大主神的围攻之下被杀。他们统一将自己称作后天神。
    但对于后天神们来说，他们出现了一个信仰神并不具备的特性——
    信仰神依附信仰而生，掌握的是已有的法则，所接受的信仰所属的法则。
    但后天神可以在自己的法则领域基础上，创建新的法则。
    安塔瑞斯的数个后天神便联合法则领域构建了“魔网”，这个新规则天衣无缝的夹进了原有的规则当中，为非神属的魔法修炼提供了极大地方便。后来，这些后天神陨落，但却让这些新规则留下了许多，他们的后人便在“魔网”的残骸上建立了“规则网”，并且发展了完整的规则语魔法体系。
    但只是学习规则语魔法体系，对于达到导师级都是不够的，规则语魔法脱离了规则网也无法使用。

 第2章 魔法使用原则

    一：元素魔法相关：
    1、拥有相同能量阵列的魔法有相同的关键启动语——古精灵语的魔法名称。大部分的魔法在亚特拉维斯时期已经成形，所以神属和非神属使用的魔法有很多都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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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拥有不同能量阵列的魔法可能有相同的关键启动语——可以是不同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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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非神属的魔法咒语分精灵语咒语与规则网咒语两种，规则网咒语利用规则网，而精灵语咒语长而繁琐，却最接近魔法的本质——能量阵列的排序方式和过程。神属的魔法咒语目的仅是在赞美神与神赐的魔法，以从神明那儿“借用”魔法，和魔法本质基本上没关系。
    *
    4、只有在接触了魔法的本质——魔法能量阵列以后才可以简化魔法咒语。简化咒语需要多付出的精神力看施法者的熟练程度与否是争取吟诵魔法咒语的三到八倍。连关键启动语——魔法名也省略，则必然是八倍精神力的付出。速度则看熟练程度和组成能量阵列的速度，可能是吟诵咒语的几倍时间，但也可以是瞬发。
    *
    5、非神属与神属有不同的制造魔法卷轴的方式，但都只能制造自己能够使用的魔法。
    魔法卷轴的使用限制如下：
    1）使用者应有魔法卷轴上刻印魔法相同属性的魔力，付出魔法应消耗精神力的二分之一、魔力的十分之一，可完成魔法瞬发。
    2）使用者若非使用的是自己制作的魔法卷轴，旁人若是拥有相同属性的魔力，则可以通过付出魔法所需翻倍的精神力与魔力抢夺魔法操控权。
    3）魔法卷轴使用者无法对卷轴魔法进行精确操控。

 第3章 安塔瑞斯的重要历史事件

    想要做一个世界的详细历史，至少需要一个团队。
    我没有这样一个团队，所以，安塔瑞斯的历史我也做不出完整的东西来。目前只是比较大概的历史，可能会有不少bug，也实在是距离详细太远。
    欢迎大家随时补充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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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万年前：万神时代。智慧生命主要生存于亚特拉维斯大陆，大陆上因为各族的信仰存在诸多的信仰神，众神强弱不一，日日征战杀伐，争夺信仰与信徒，文明在漫长的时光中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发展。
    当时的非神属十分艰难的求存。
    直至“万神之战”爆发，并且在一个“时逆之光”中，信仰神近乎全灭，亚特拉维斯沉没。四大元素精灵王将人类等种族迁移至本来就有部分人类移民——不少正是非神属——的法兰修尔大陆，并且改变了法兰修尔大陆的地形，将大陆上横行的魔兽大半拘禁于神禁森林；而将兽人等种族迁移至荒莽的泽比斯大陆。
    大部分的历史与文明失落。
    人们从此甚至无法确认大破灭时代之前的历史进程。两块大陆同时将亚特拉维斯沉没之日定为新纪元之始。
    *
    新纪元。
    新纪元元年~约新纪元1000年。
    万神之战残存的信仰神，为了逃避亚特拉维斯的神战，通过信徒的迁徙而搬迁到了法兰修尔大陆的莫拉瑞与搬迁到了泽比斯的信仰神迪坦斯达成协议，诱导各自的信徒分别将他们改变成“光明之神”与“黑暗之神”加以信仰，并且在转化了各自的法则领域之后，迅速吞并了万神之战众神的残余领域而壮大，并诱导两块大陆的智慧生命为了“光明”与“黑暗”的立场相互争战，统一信仰。
    约新纪元1000年~约新纪元10000年。
    这是两块大陆的信仰统一时期。
    两位主神迅速成为了安塔瑞斯“光明”与“黑暗”的法则代言人，将经过了万神之战以后，分属两大法则却都衰落下去了的各大种族拉到了麾下。
    完整而统一的神系形成了。
    但也正是在这时，两块大陆出现了不同。
    在泽比斯大陆，原本存在的非神属被迅速消灭了，神明们遵循之前的协议，将一切置于神权的统治之下，信仰和战争之中，不断轮回，控制文明的发展速度，使之长期处于落后状态。
    而在法兰修尔大陆，借助神断山脉的天险，非神属却发展起来，在法兰修尔大陆西部，高阶魔兽残留最多的地方，成立了非神属的王国——诺非索。
    约新纪元7000年左右，诺非索出现了第一个后天神——科莱拉·雅利图安。这也是安塔瑞斯历史上第一个达到了15级，却可以和两大主神并肩的后天神。
    此后，诺非索的临界半神等开始不断涌现。
    越新纪元9700~9900年左右，魔网被构建，八大超级法师塔被建造起来。但诺菲索以一己之力对抗神属世界，非常严密的封锁了自己的技术。
    新纪元9900年左右，诺非索和梵恩达成协议，将法兰修尔的黑暗力量封印进了暗黑界。
    新纪元10051年，梵恩将历法改为神恩历元年。
    诺菲索开始于梵恩合作发展星环技术，试图开发星际文明，但很快就发现在安塔瑞斯外面的星际，早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星际文明，由后天神主导，并且开始和安塔瑞斯接触。
    安塔瑞斯由此知道星际法则——只要一个文明不踏出自己的星球，就永远不会被打扰，一旦做出这方面的尝试，达到一定的程度以后，就可以被接触，而更近一步之后，就会被当成一个星际文明来对待。
    诺菲索试图更近一步，信仰神则担心自身的安危，双方决裂。
    两大主神再次达成协议，信仰神系在完全成形后第一次联手，全灭了诺菲索刚刚成形的后天神体系。
    主物质界，诺菲索与梵恩长达数百年的战争也由此开始。
    诺非索以神断山脉天险及六大超级法师塔——环之都（元素法师大本营），疯贤院（精神法师大本营）、苹果园（生命法师大本营）、天平支柱（炼金术师大本营）、剑塔（战斗法师与非神属战士的大本营）和月亮船（咒术师大本营，在战争开始后才暴露）对抗了梵恩近三百年，并且毁灭梵恩多个重要城市。
    另两座超级法师塔空间法师大本营透明迷宫开战之初被偷袭毁灭，观星台没有什么战斗能力。
    神恩历500年左右，诺非索完全崩溃，观星台逃至精灵森林，而教皇国梵恩也面临分崩离析的境地。
    神恩历500年左右，光精灵迁移至法兰修尔极西之地，建立光精灵王国萨莫尔，防止非神属再度壮大。梵恩教皇国分裂。开始了长达300年的“诸王混战期”。
    梵恩教皇国残余力量极度收缩，转而开始毁灭一切诺非索带来的先进文明痕迹。
    神恩历800年左右，法兰修尔有数十个国家，月神教派兴起，人们信奉死亡，祈祷来生转生为上层级种族并为此发展了多种仪式。梵恩在维持信仰的同时，仍然进行毁灭文明的努力，法兰修尔文明程度大幅度倒退。并且如泽比斯开始了漫长的循环期。
    文明的发展受到严格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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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段时间，诺非索的遗族开始行动。
    他们以剩下的极少数人开始完善并且熟悉规则网，开始培养人才延续后代，慢慢的积蓄力量。
    神恩历5789年，在那一次的信仰战争中，第一个统一了大陆东部的帝国穆莱出现。漫长的统一战争告一段落，此后文明发展的脚步虽然缓慢，却再没有出现数十个王国割据的情况。但在漫长的历史中，神断山脉就是一个诅咒，从没有任何一个帝国，做到了统一全大陆。
    6000年左右，规则网重新完善。
    观星台会议确认了诺非索的基本国策——寻找机会从底层渗透，削弱人们的信仰，让技术慢慢在全世界发展，直到神明无法抹杀的地步。
    此后，星环计划的四大流派脱离了精灵森林寻求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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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恩历18700左右到19300左右，质能转化规律、物质转化规律被完善并且迅速蔓延，炼金术与开始快速的普及。形成无法阻挡的趋势。元素共融性等的测量工具也被极大地简化和广泛传播。魔法也开始快速普及。
    此后，冒险商人从泽比斯带回来的特产更是大受欢迎，两块大陆的交流成了不可阻挡的趋势。
    神恩历19352年，空艇技术开始在民间蔓延。
    神恩历19360年，借助巴伦西进的脚步，远距离传送阵在军事上得到了广泛的应用，魔晶炮也被大量生产。但“边境极光”技术也很快出现。
    神恩历19365年，黑暗势力重返地面，为了占据地盘，派诺奇一世强行使用空艇并且在空艇上装备魔晶炮用于战争。
    此后巴伦帝国节节败退，这个历史上唯一一个有机会统一全大陆的帝国不得不退入大陆西部，重新成立巴伦王国。
    神恩历19370年，诺非索与莱昂达成协议，于大陆东部重新建国。
    神恩历19413年，法兰修尔的神圣同盟成立，为了表示将黑暗势力重新赶回地下的决心，将历元改为暗黑历元年。诺菲索四个临界有一个在战争中陨落，一个重伤降级。
    暗黑里212年，在莱昂与巴伦的冲突中，塔罗王国在神断山脉东部成立，并迅速成为咒术师王国。
    在这短短一千年到两千年中，诺非索与四大流派到底在历史的幕后做了多少工作，目前无人得知。

 第4章 法兰修尔大陆地理设定

    法兰修尔大陆地理设定（没有完善的地图，只有自己画的简图，就不拿出来了，其实内容也有待完善）：
    法兰修尔覆盖在安塔瑞斯赤道以下部分地区至北纬75度，横向覆盖了将近整个东半球。在新纪元之前，是魔兽横行，地势十分险要之地。
    此后人类被四大元素精灵王（规则神、中立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至高神）迁移至法兰修尔，四大元素精灵王联手改变了此地的地形地貌，其气候受到元素活动的极大影响。
    *
    主要地形：
    东经120度的地方有一条东北走向的山脉，被称为神断山脉（亦称为埃克莱特尔山脉）。是四大元素精灵王在改变地形时为法兰修尔留下的天堑，将大陆分为东西两部分，西大陆仅东大陆的一半左右。
    纬度覆盖范围为：北纬30度——北纬70度。
    东大陆最为靠近西大陆之地，除了神断山脉之外，则是南部向西部延伸的奥加半岛，奥加半岛本身地形险恶，为元素精灵王保留了远古时代风貌的少数地方之一。
    奥加半岛到西大陆的海洋也十分险恶，在海军不曾发展起来之时，也是难以逾越的天堑。
    同时，在东大陆的南部北纬约20度平行位置，东大陆出现了“腰部”，这里被塔瑞亚山脉覆盖，以南地区多有险恶地区以及热带雨林地貌，远古时期是黑暗方的大本营，黑暗的封印也大部分集中于此处。
    由此，法兰修尔可分为三大块：
    东大陆，西大陆，南大陆。
    *
    东大陆：
    梵恩教皇国位于东大陆的中心，北纬45度，东经80度－90度之间。这个位置自古不移。以此为基点——
    1、翡翠平原：梵恩以西，至神断山脉之间。
    2、神断山脉：将大陆分为东西两部分的狭长山脉，自古是矮人的居所。
    3、雅尼克河：翡翠平原北方，北纬约50度平行位置。
    4、雅尼克平原：东大陆面积最大的平原，神断山脉以东，神禁森林以西，雅尼克河以北直到雪线的区域
    5、索伦河：翡翠平原南方，北纬约40度平行位置。
    6、杜比平原：神禁森林以南的大平原，土地肥沃，现在诺非索正西方、梵恩正东方的位置。
    7、瑟希恩半岛：东大陆北纬40~50度，呈钩状向东延伸的半岛，和精灵族居住的大陆卡勒蒂诺最为接近，其最东部建立了与卡勒蒂诺连接的大陆浮桥，其景观“晨临雾落”号称天下第一奇观。
    8、比尔马沙漠：幽域正北方向。
    9、米尔顿平原：塔瑞亚山脉以北，比尔马沙漠以东平原区域
    南大陆：
    1、塔瑞亚山脉：现在派诺奇与塔瑞亚联邦的分界线位置上，北纬约20度平行位置。
    2、幽域：北纬15度，东经110度左右的地下世界入口，所有幽域种族居住之所。
    3、格纳来河：北纬约15度平行位置。
    4、图斯克平原：现在的幽域以西，处于盆地地貌中的肥沃平原区。
    5、卡伦山脉：图斯克平原东北方向，处于现在的莱昂边境上，长度约500公里
    6、卡伦山谷：图斯克平原正北方向，卡伦山脉与神断山脉交界处
    7、印德拉半岛：南大陆西部，现在的派诺奇帝国领土西部部分
    8、亚洛克半岛：现在的派诺奇最东端地区
    9、奥加半岛：现塔瑞亚联邦最西部
    西大陆：
    1、扎伊尔盆地：西大陆南部
    2、沃伦加平原：西大陆中部
    彼得格勒：原索顿王国帝都，扎伊尔盆地边缘东部高地
    圣劳伦堡：原巴伦帝国帝都，翡翠平原西部
    艾伦芬：索伦河南岸大型城市
    罗斯托夫：现巴伦王国王都，扎伊尔盆地边缘西部高地

 第5章 黑暗重临——新诺菲索建国历史

    此段历史请结合之前的地理设定观看，由阿铁同学在与我经过了讨论以后制定。嗯，我只是一个提供些许背景设定的参谋……
    ***
    一、重要城市：
    彼得格勒：原索顿王国帝都，扎伊尔盆地边缘东部高地
    圣劳伦堡：原巴伦帝国帝都，翡翠平原西部
    艾伦芬：索伦河南岸大型城市
    罗斯托夫：现巴伦王国王都，扎伊尔盆地边缘西部高地
    ***
    二、重要人物：
    （一）诺菲索：
    1.盖尤斯·尤利乌斯·凯撒·塞艾库斯（gaiusjuliuscaesarseaicus）水系亚龙
    2.塞西莉亚.西德维尔（cecilia.sidwell）诺非索生命系临界法师，被黑暗方围攻，突围后伤重不治，陨落
    3.雷奥哈德.林德斯（leonhard.leenders）诺非索大剑师，失踪
    4.罗伯特.席尔瓦（robert.silva）塞西丽亚的弟子，德西.埃罗特的老师
    5.帕特里克.加拉斯（patrick.gas）诺非索雷系临界法师，第二次图斯克平原会战中重伤降级
    6.科佩勒.利马.费雷拉（kepler.lima.ferreira）诺非索风系临界法师
    7.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jermain.repka.oleary）诺非索土系临界法师
    （二）巴伦
    8.菲奥娜.吉格斯.巴耐特（fiona.giggs.bat）巴耐特十七世长女，吉格斯一世女王，失踪
    9.布莱特.贝特布里奇（bright.bettbridge）公爵，原巴伦帝国四大贵族贝特布里奇家族族长，家族原封地亚洛克半岛东部，之后贝特布里奇家族仍未列西大陆巴伦王国四大贵族，梵恩保卫战中陨落
    10.赫拉德.阿方索（gerard.affonso）巴伦水系圣魔导师，巴伦西征索顿于沃伦加战役中重伤降级
    11.保罗.拉莫斯（paul.ramos）巴伦雷属性斗气剑圣，第一次图斯克平原会战中陨落
    12.泰格.巴耐特（tiger.bat）巴耐特十七世长子，血月之变中死亡
    13.利奥.巴耐特（lion.bat）巴耐特十七世三子，血月之变中死亡
    14.基利.文森特（kily.vincent）侯爵，原巴伦帝国四大贵族文森特家族族长，投降派，家族封地杜比平原南部，血月之变中死亡
    15.马丁内斯.凯布尔特(martinez.kenbuerte)侯爵，原巴伦帝国四大贵族凯布尔特家族族长，家族原封地米尔顿平原，迁都后西大陆巴伦王国新四大贵族之一
    16.诺莱.洛佩斯（nora.lopez）侯爵，原巴伦帝国四大贵族洛佩斯家族族长，家族原封地图斯克平原，四月叛乱中死亡
    17.克里斯蒂亚诺.卡勒斯（cristiano.carles）伯爵，巴伦自贝特布里奇之后新一代军事统帅，其家族趁势崛起，成为西大陆巴伦王国新四大贵族之一
    （三）莱昂
    18.哈维尔.莱特拉（javier.letra）第七代莱昂大公，莱特拉一世，中毒几年后病逝
    19.米歇尔.莱特拉（michelle.letra）梵恩保卫战中陨落
    20.保拉.布尔迪索（pa.burdisso）莱昂国母
    21.加布里埃尔.莱特拉（gabriel.letra）莱特拉二世
    22.路易斯.奥特加（luis.ortega）莱昂土系圣魔导师
    23.索乌萨.莱特拉（souza.letra）第六代莱昂大公
    （四）光明阵营
    24.布里安.弗雷德里克（brian.frederik）水族之王水系圣魔导师
    25.勒布朗.达蒙.休斯（lebron.damon.hughes）
    26.马库斯.特连提亚.瓦罗（marcus.terentia.varro）光系龙人剑圣，第二次图斯克会战中陨落
    27.维罗索（veloso）光精灵王光明系圣魔导师
    28.米格尔·平托（miguel.pinto）天族，梵恩保卫战中重伤降级
    29.塞维娅.克劳迪乌斯.尼禄.屋大维阿努斯（servia.udius.nero.octavianus）风系亚龙，非神属。
    30.盖尤斯.曼尼亚.阿格里巴（gaius.menenia.agrippa）土系亚龙，两河战役中陨落
    31.乌戈.巴尔德斯（hugo.valdes）现任光明审判长，梵恩保卫战中陨落
    （五）派诺奇
    32.盖尤斯.弗拉维.范伯瑞（gaius.via.fimbria）土系亚龙，魔界时期被凯撒重伤，降级
    33.奥卢斯.图利亚.西塞罗（aulus.tullia.cicero）黑暗系亚龙，魔界时期被凯撒重伤，降级
    34.爱德华.贝斯特（edward.best）派诺奇一世
    35.达历桑德罗.帕格尼尼（alessandro.paganini）称号“赤之王”，黑暗系斗气剑圣（枪），与雷奥在海上的战斗中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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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马尔科.米利西奇（marco.milicic）称号“紫之王”，人类雷系圣魔导师，第二次图斯克平原会战中陨落
    37.维比乌斯.克劳迪乌斯.马赛卢斯（vibius.udius.marcellus）称号“黑之王”，火系龙人剑圣，在追杀席尔瓦的过程中与回复龙身的凯撒战斗，陨落
    38.默丘利.因威兹勃（mercury.invisible）称号“灰之王”，人类亡灵系圣魔导师
    39.戈耶切亚（goycochea）称号“银之王”，暗精灵王黑暗系圣魔导师
    40.弗拉基米尔.梅德韦杰夫（dimir.medvedev）称号“青之王”，暗黑族，两河战役中重伤降级
    41.布莱恩.科佩尔（brian.coppell）称号“金之王”暗天族
    （六）索顿王国
    42.德米特里.巴克拉莫夫（dmitry.bakhramo）索顿火系圣魔导师，沃伦加战役中陨落
    43.安德烈.柯察金（andrey.korchagin）婚礼之日被帕格尼尼刺杀
    ***
    三、重要事件
    神恩历15500年左右，仅仅还是大师级的水系亚龙盖尤斯·尤利乌斯·凯撒（原谅我，我对这名字太有爱了，口胡一下吧）挑战水族族主弗雷德里克并将之重创，一战成名，被赋予“大海的征服者【塞艾库斯】”之名（seaicus，塞艾库斯【大海的征服者】）。
    此战之后，凯撒达到临界。
    进阶之后的凯撒，挑战梵恩光明审判所审判长勒布朗.达蒙.休斯，将其重创，并在众多光明神职精英围攻下突围，自此受到光明教廷通缉。
    神恩历16000年—17500年左右，凯撒先后多次挑战诺非索三大临界帕特里克.加拉斯、科佩勒.利马.费雷拉和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两负（加拉斯，奥莱利）四平（加拉斯2次，奥莱利1次，费雷拉一次）一胜（费雷拉）。
    神恩历17000年左右，塞西莉亚.西德维尔晋级，成为诺非索第四个临界强者。
    神恩历17500—17800年左右，凯撒再次挑战帕特里克.加拉斯、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获胜。
    神恩历18000年左右，凯撒前往低语森林，挑战当时身为半神的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败退。此次低语森林之行，凯撒与塞西莉亚.西德维尔相识，短暂相处后终因为双方理念不合与凯撒对诺非索临界强者的挑战行为而导致分手。
    神恩历18500年左右，凯撒第二次进入低语森林，准备再次挑战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但目标却不在低语森林，这一次的事情导致凯撒与塞西莉亚彻底决裂。
    挑战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未果的凯撒前往魔界，挑战暗黑世界的高手，连续重创暗精灵王戈耶切亚、土系亚龙盖尤斯.弗拉维.范伯瑞和黑暗亚龙奥卢斯.图利亚.西塞罗，直接导致后二者重伤降级，之后被塞维尔击败，从魔界脱离过程中遭到黑暗方追杀，回到主物质界时遭到光明方截击，虽然最终脱困，但重伤濒死。
    垂危的凯撒被塞西莉亚找到，塞西莉亚利用自己的生命魔法将凯撒的灵魂转移到人类的身体中，两人订下约定，塞西莉亚利用自己的生命魔法和炼金术帮助凯撒修补被破坏的龙身，作为代价，在此期间，凯撒要为塞西莉亚做三件事。
    同时，诺非索通过凯撒，获得了更详细的魔界本土情报和魔界封印的资料，魔界封印的破坏行动得以获得重大进展。
    神恩历18700左右到19300左右，质能转化规律、物质转化规律被完善并且迅速蔓延，炼金术与开始快速的普及。形成无法阻挡的趋势。元素共融性等的测量工具也被极大地简化和广泛传播。魔法也开始快速普及。
    此后，冒险商人从泽比斯带回来的特产更是大受欢迎，两块大陆的交流成了不可阻挡的趋势。
    神恩历19200年左右，因为为两大规律的完善做出重要贡献的塞西莉亚成为获得精灵王承认的当时唯一一个人类大贤者。
    神恩历19259年，被认为是2万年以来最有希望成为非神属第一个人类战士临界的雷奥哈德.林德斯出生。
    神恩历19307年，雷奥晋级大剑师。
    神恩历19342年，哈维尔.莱特拉出生。
    神恩历19345年，菲奥娜.吉格斯.巴耐特出生。
    神恩历19352年，空艇技术开始在民间蔓延。
    神恩历19360年，借助巴伦西进的脚步，远距离传送阵在军事上得到了广泛的应用，魔晶炮也被大量生产。但“边境极光”技术也很快出现。
    该年春季2月10日，借助远距离传送阵和海军力量，巴伦帝国正式西征索顿王国。
    神恩历19363年夏一月，两国于索顿中部沃伦加平原会战，巴伦两大圣阶高手之一，随军出征的水系圣魔导师赫拉德.阿方索与索顿的新晋火系圣魔导师德米特里.巴克拉莫夫决战，巴克拉莫夫当场战死，阿方索重伤降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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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年秋三月，巴伦大军包围索顿帝都彼得格勒。
    神恩历19364年秋一月，索顿帝都彼得格勒被攻破，残部退至西大陆东南部。
    同年冬二月，巴伦本土南部再次暴发内乱，新一次信仰战争暴发先兆出现。
    神恩历19365年，黑暗势力重返地面，为了占据地盘，派诺奇一世强行使用空艇并且在空艇上装备魔晶炮用于战争。
    此后巴伦帝国节节败退，这个历史上唯一一个有机会统一全大陆的帝国不得不退入大陆西部，重新成立巴伦王国。
    该年春一月，在诺非索和派诺奇的内外作用下，封印黑暗教廷长达20000年之久的封印崩溃，黑暗教廷重回大地。
    同年春二月，派诺奇立国，爱德华.贝斯特登基，史称派诺奇一世，黑暗最先在东大陆西南部印德拉半岛立足。
    同年夏一月，因为不明真相，并在长女菲奥娜.巴耐特的暗中作用下，巴伦帝国当代君主巴耐特十七世率军亲征，派诺奇方使用空艇运输的战术，成功占领图斯克平原北部的东大陆南北咽喉要冲卡伦山谷，截断巴伦远征军退路，双方最终在图斯克平原展开决战，史称“第一次图斯克会战”。结果准备不足的巴伦军惨败，负责护驾的巴伦另一名圣阶高手，剑圣保罗.拉莫斯在黑暗方三名圣阶高手达历桑德罗.帕格尼尼、马尔科.米利西奇和维比乌斯.克劳迪乌斯.马赛卢斯围攻之下，尸骨无存，巴伦远征军惨败，突围者不足两成，而此次，凯撒完成塞西莉亚要求的第一个任务，于乱军中暗杀在护卫拼死保护下突围的巴耐特十七世。
    同年夏二月，西征索顿的巴伦帝国元帅贝特布里奇赶回东大陆本土，利用纵深进行战略防守，双方于夏三月在艾伦芬城展开历时一月的大战，史称“艾伦芬之战”，最后虽然以巴伦的战败告终，但此战成功的为索伦河南岸的巴伦的重要资源和人口的转移争取了时间，在退让出索伦河南岸所有土地之后，巴伦终于在索伦河北岸一线，构筑防线，成功遏制了派诺奇一方的攻势。
    北上的同时，派诺奇向东南部亚洛克半岛推进，于秋一月，黑暗方占领整个东法兰修尔塔瑞亚山脉以南地区。
    同年秋三月14日夜，血月之变。
    巴伦长公主菲奥娜.巴耐特利用皇长子泰格.巴耐特和皇三子利奥.巴耐特分投光暗阵营争夺皇位的机会，联合莱昂、诺非索和派诺奇三方力量，与利用空艇穿插至索伦河北岸的派诺奇军主力里应外合，攻破巴伦帝都圣劳伦堡，突入城中的帕格尼尼在成功杀死皇长子之后，再追杀贝特布里奇元帅的过程中被埋伏的雷奥击伤，被迫逃走。
    在皇长子与皇三子殉国、皇次子早夭的情况下，菲奥娜促使巴伦权利中心集体西迁，跨过神断山脉前往原索顿领土，重新成立新巴伦王国，菲奥娜获得巴伦主要权利。
    同年秋四月，以圣劳伦堡为支点，派诺奇占据翡翠平原西部地区，腹背受敌的巴伦西线大军在贝特布里奇的指挥下向梵恩方向靠拢，重新构筑防线，冬一月前赴西大陆途中的菲奥娜，于雅尼克平原南部巴伦北方重镇洛林和哈维尔签订协议，组成联盟共同对抗派诺奇。
    冬一月，莱昂出兵，冬二月，莱昂军进入翡翠平原东部，与巴伦军组成联合阵线。
    神恩历19366年春一月，在已经投诚的原巴伦贵族文森特家族帮助下，派诺奇突破索伦河东部流域的巴伦东线大军防线，奔袭杜比平原。接到报告的贝特布里奇元帅将西线战事交托给自己认可其能力的莱昂方面军统帅哈维尔，自己奔赴东线。
    同年春3月5日，菲奥娜.吉格斯.巴耐特登基，史称吉格斯一世女王，定巴伦王国新国都为罗斯托夫。
    派诺奇对梵恩成包围态势，该年春三月十五日，本次信仰战争最惨烈的三大战役中的“梵恩保卫战”开始，光暗双方在梵恩周围鏖战一年零七个月。
    同年秋二月，黑暗方投入亡灵部队，光明方措手不及，杜比平原全部为派诺奇一方占领，“灰之王”默丘利.因威兹勃参战。
    此战派诺奇方投入马尔科.米利西奇、维比乌斯.克劳迪乌斯.马赛卢斯、默丘利.因威兹勃、戈耶切亚和布莱恩.科佩尔五名圣阶，相对应，光明方投入维罗索、米格尔·平托、盖尤斯.曼尼亚.阿格里巴和乌戈.巴尔德斯四名圣阶。
    神恩历19367年秋二月，诺非索四大临界参战，从后方突破派诺奇东部战线，光明方终于转危为安，梵恩得保。
    此战，贝特布里奇元帅战死，哈维尔亲弟米歇尔.莱特拉殉难，派诺奇方布莱恩.科佩尔、墨丘里.因威茨伯和戈耶切亚重伤，梵恩方光明审判长乌戈.巴尔德斯陨落，天族米盖尔.平托重伤降级。
    同年春4月，菲奥娜故意离开罗斯托夫，诱使诺莱.洛佩斯反叛，史称“四月叛乱”，早有准备的菲奥娜使用雷霆手段彻底肃清叛乱，克里斯蒂亚诺.卡勒斯崛起，成为巴伦新一代将星。
    神恩历19368年，因为东大陆局势的险恶，初步稳定了新巴伦内部的菲奥娜重返东大陆，途中遭到以帕格尼尼为首的黑暗方和哈维尔策划下的莱昂两方各自独立的狙杀，接到消息赶来的雷奥与帕格尼尼第二次交手，双方在海面、北地冰原地区和地下矮人王国连续恶战，最终雷奥被帕格尼尼生擒。
    神恩历19369年，凯撒完成塞西莉亚要求的第二个任务，接应菲奥娜并营救被囚的雷奥，虽然成功救出雷奥和菲奥娜等人，但雷奥垂危濒死，赶到的塞西丽*急之下对菲奥娜和雷奥使用魔法生命共享。
    神恩历19370年夏二月诺非索与莱昂达成协议，于大陆东部重新建国。
    同年秋1月，索乌萨病逝，哈维尔继承莱昂大公位。
    神恩历19371年春季海洛斯在精灵王国默许下参战，加入联军一方与诺非索共进退，联军由两面夹击，最终击溃东线派奇诺军。
    神恩历19372年春四月，哈维尔和保拉的儿子加布里埃尔诞生。
    同年夏3月28日，菲奥娜与原索顿王国王储安德烈.柯察金成婚，婚礼当日，抢婚的雷奥和准备暗杀柯察金的帕格尼尼等人同时混入罗斯托夫，混乱之下，菲奥娜被雷奥劫走，柯察金被派诺奇暗杀，原索顿残留势力完全投入黑暗阵营，乱局中，克里斯蒂亚诺和马丁内斯稳住局势，克里斯蒂亚诺统帅巴伦军迎战派诺奇支持下的索顿，双方鏖战近10年，巴伦终于彻底统一西大陆，但菲奥娜的失踪使得巴伦王族彻底衰落，巴伦的主要权利此后落入四大贵族手中。
    劫走菲奥娜的雷奥与追踪而至的帕格尼尼在西大陆西南方的大海上再次交战，雷奥斩杀帕格尼尼，菲奥娜重伤，雷奥与菲奥娜自此失踪，但根据菲奥娜的伤势而判断生命残量，两人的共同寿命已经所剩无几。
    神恩历19373年春3月，塞西莉亚完成凯撒肉身的修复，同时被莱昂暗中出卖，行踪被锁定，在莱昂和光明教廷的默许下遭到以马赛卢斯、因威兹伯、梅德韦杰夫为首的黑暗方高手包围，虽然成功突围，但最终力竭而亡，凯撒的肉身由其弟子席尔瓦带到了凯撒面前，重获身体回复力量的凯撒斩杀追踪而至的马赛卢斯。
    此后凯撒失踪。
    神恩历19373年年底，联军成功收复梵恩以东区域，此战中哈维尔先守后攻，利用派诺奇军挤压诺非索—海洛斯军，最终将整个肥沃的杜比平原纳入自己手中，而诺非索方获得瑟希恩半岛。
    神恩历19375年，光明—诺非索联军在西线转入战略反攻。
    神恩历19377年夏四月，“两河战役”暴发，光明—诺非索联军与派诺奇军在雅尼克河与索伦河流域中间的翡翠平原鏖战超过一年时间，伏尸百万，此战，光精灵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建制参战，压制派诺奇的亡灵魔法，最终派诺奇战败，联军成功收复整个索伦河以北区域，而此战中巴伦在东大陆最后的力量消耗殆尽，哈维尔用几十万生灵奠定了莱昂在东大陆的主导地位。
    此战梵恩方土系巨龙阿格里巴陨落，光精灵王维罗索重伤，而派诺奇一方5名参战圣阶高手全部遭到重创，其中“青之王”梅德韦杰夫因此降级。
    神恩历19380年春一月一日，哈维尔.莱特***基，改公国为王国，史称莱特拉一世，保拉.布尔迪索被立为王后。就在哈维尔的登基日，哈维尔遭到暗杀，身中剧毒，自此卧床不起。
    神恩历19381年，经过一定时间休整的光明联军攻势再起，重病中的哈维尔策划了这次战役，这也成为了他最后的表演。光明联军兵锋直指索伦河南岸的派诺奇军，哈维尔从索伦河沿岸摆出正面攻击的态势，然后声东击西，借助光明联军海族对大海的控制权，从大陆东部沿海地区登陆，由东向西推进，同时从索伦河进击。
    就在战争进行的过程中，心力交瘁的哈维尔病逝，空留遗恨。
    而此时的派诺奇一世则选择了战略撤退的决定，以空间换取时间，寻机歼灭光明方机动兵力，消耗其有生力量和战争潜力，并稳固自己的后方。最终光明方成功恢复索伦河以南，卡伦山谷以北地区。
    神恩历19383年春3月7日哈维尔在留下遗命后逝世，其子加布里埃尔.莱特拉即位，史称莱特拉二世，太后保拉摄政，国内政局保持稳定。莱昂对派诺奇的战略态势重新转入守势，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联军一方没有可以对抗派奇诺一世的军事统帅，同时以此保留了外在战争压力以压制盟友，并尽全力消化新获得的领土。此后几年，双方进入胶着状态，虽然梵恩几次强令，但光明联军都无力再发起强有力的攻击，而诺非索也在暗中扯后腿。
    神恩历19385—19390年，派诺奇攻势再起，失去合格战略统帅的光明联军再次陷入劣势。不得不再次撤退，索伦河以南区域再次易手。
    神恩历19388年，矮人王国加入光明阵营。
    神恩历19390年，在梵恩、萨莫尔和海族的支援下，经过休养生息的新巴伦王国在克里斯蒂亚诺.卡勒斯指挥下从海上攻占奥加半岛（现塔瑞亚联邦西部），开辟第二战场，兵锋威胁派诺奇的大后方，派诺奇在东大陆的攻势被迫停止。
    神恩历19388年，加布里埃尔开始亲政，此后近20年中，子管军，母管政，母子分工合作，配合默契，直到19407年信仰战争结束，19410年加布里埃尔称帝，保拉自动退居二线，只做儿子的参谋。
    神恩历19392—19398年，光明方进入战略反攻阶段。加布里埃尔崭露头角，联军重夺索伦河南部区域。
    神恩历19403年在诺非索炼金术和矮人工艺的双重技术支持下，加布里埃尔实施大胆计划，光明联军付出减员近四成的代价，成功穿越代表死亡，空艇与魔法阵都无法使用的比尔马沙漠，进军图斯克平原，前后夹击，时隔40年，光明方终于夺回卡伦山谷的要冲。
    神恩历19405年春4月23日，双方在图斯克平原决战，塞维尔终于参战，最终诺非索雷系临界帕特里克.加拉斯重伤降级，派诺奇圣魔导师马尔科.米利西奇陨落，圣魔导师默丘利.因威兹勃重伤，光明神属龙人剑圣马库斯.特连提亚.瓦罗陨落，风系亚龙塞维娅.克劳迪乌斯.尼禄.屋大维阿努斯重伤，最终派诺奇惨胜，光明方退守卡伦山谷，双方至此两败俱伤，战争潜力全部耗尽，无力再战，该次信仰战争结束。
    神恩历19410年，加布里埃尔称皇帝，改莱昂王国为莱昂帝国。
    神恩历19413年，法兰修尔神圣同盟成立，为了表示将黑暗势力重新赶回地下的决心，将历元改为暗黑历元年。

 第6章 人物介绍之非神属篇(至初)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暗黑历778年9月22日~）：水蓝色长发，黑色眼眸。这双眼睛是所谓的“星幽之瞳”，不管是自己还是一般人看来都没有异常，但是，对星空有对多了解和期待的人，就能从她的眼中看到越灿烂的星空演化景象。
    个子中等，容貌秀丽。主修冰水两系，兼修风系的战斗法师。截止至第四卷初，魔力8级，精神力10级，身体素质9级，元素亲和度17级（不可测），异属为“精神力幅散”。
    本文女主角，诺非索大贤者德西.埃罗特的弟子，一般认为是被从塔瑞亚联邦带来，但事实上出身于莱昂翡翠平原的一个小镇。
    因为其异属与星幽之瞳，被认为有打开星扉、指引星路的能力，也因此受到一批人的保护和教廷、国家的追杀。身世似乎也有一定的谜团，因为刚出生就被母亲抛弃，仅仅给与了名字的缘故，贝兰雅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似乎和黑暗圣女有一定的关联。
    贝兰雅的契约精灵：（暗黑历788年~）元素精灵诺尔，是一个由贝兰雅催生的特殊元素精灵，无属性，表现出来的属性完全跟随贝兰雅，外表是一个拇指大小、乳白色、透明的元素精灵，和贝兰雅生命共享、精神力共享、魔力共享，异属为“魔力判定”或称“魔力解读”。
    贝兰雅的守护魔兽：（暗黑历788年~）月。三级土属性魔犬，外表酷似萨摩耶。因为没有固化高等变形术，即使是迷你形态也有相当的重量。因为幼年时的意外融合了大量的元素和元素精灵，因而异变成了类似于元素生物的存在，打破了魔犬的极限，不但以食草为生，而可以通过修炼晋级，但距离晋级到高等魔兽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
    德西.埃罗特（~暗黑历796年）：棕色头发，蓝色眼睛，外表为40余岁的中年人。诺非索的大贤者，也是人类唯一的大贤者，整个安塔瑞斯的四大贤者之一。陨落时11级为木系大魔导师。与木系元素精灵摩菲签订契约。
    *
    爱莎（暗黑历434~796年）：棕发棕眼，大方美丽的人造灵，大贤者埃罗特法师塔的人造灵、管家，拥有优秀的炼金厨艺，将贝兰雅抚养长大。
    *
    伊莱安.奥斯顿：近乎铂金的发色，冰蓝色的眼睛，容貌俊美，但看来和父母都并不相似，自小被精灵女皇养在身边。在贝兰雅的面前，似乎始终保持着温和的长辈的态度。
    埃罗特的朋友，纯木系半精灵，弓箭手，新任的临界强者。也是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临界。和埃罗特差不多同龄，有一个称号是“毁灭的琴弦”，相比于强大的武力，更为著名的是他在音乐上的糟糕天赋，不过，这事实上和他的异属有关。
    *
    安斯艾尔.雅利图安：这个拥有和古代诺非索第一个后天神相同姓氏的男子，是埃罗特口中，星环计划中负责研究大规模突入星环技术的人。在第二卷时，以深蓝发色，蓝色眼睛的颓废精神法师兼炼金术师形态出现。并且扮演了“大魔王”一职，但贝兰雅揣测这并非是他的本性，而是“演绎”。
    莱特莉安娜：跟随安斯艾尔的器灵，本体未知，或者是书页、书本，和安斯艾尔关系非比寻常，有强大的战斗力。器灵形态在男女之间不停地变幻。男性形态较为沉默寡言。女性形态有很长的黑发。
    *
    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冥凰族。紫色的半长发（直发），金棕色的眼睛。原本为凤凰族，战士。武器是长剑。人类形态非常华丽，但拥有变幻各种形态的能力，少以原本形态出现。从第二卷末起，从黑暗方叛逃，开始保护贝兰雅。虽然是圣级，但是似乎有傲视所有12级强者的实力。唯独被黑暗圣女所克。和贝兰雅互有好感。
    ****
    卡蒂斯.达克奥莱布尔（暗黑历778~796年）：灰色头发的青年，绿色的眼睛，贝兰雅的好友之一。一生都试图将因为自我保护而与人群隔离的贝兰雅拉回人群之中。元老院长老之后。表面看来阳光开朗，但心思细腻，对政治了解极深。喜欢贝兰雅，但是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葛里菲兹.达克奥莱布尔：须发俱白的老人，卡蒂斯的爷爷，诺非索元老院十二元老之一。诺非索魔法公会会长。11级风系大魔导师。酷爱收集各种古精灵语书籍，喜欢开后辈的玩笑。本来是埃罗特的支持者之一，但是在王室的劝说下被说服，事后对此懊悔不已。
    祀克莱蒂娅.达克奥莱布尔（暗黑历782年~）：卡蒂斯的妹妹，眉眼与卡蒂斯颇为酷似。但眼睛随母亲是浅紫色，看起来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少女，但出身于政治家庭，也有冷酷决断的一面。目前已经经过了炼金改造，忽然间从第一卷的loli变成了第四卷的御姐，形貌大变而且似乎也性格大变的她，虽然遇到了贝兰雅，但贝兰雅却并没有认出她来。目前唯一可知的是，她是以一颗及其罕见的11级空间系晶石为核心进行的炼金改造，而操刀人是叛逆的自然精灵艾拉拉.洛若。
    达克奥莱布尔家族养了一只成年的双头鹫勒拉米拉作为骑乘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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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莱思莉.卡尔特摩斯（暗黑历778年16月~）：灿烂的金发，碧眼，诺非索王国二公主，贝兰雅的好友之一。木系元素共融性100%的魔法天才，但因为一直不能打赢贝兰雅而没有任何骄傲之心。和贝兰雅相差数月她，因为有一张娃娃脸和略显天真的性格，在三人之中一直都比较像是小妹妹。但因为和莱昂二皇子多明尼克.莱特拉的联姻而迅速成长了起来。第一卷时为7级木系魔法师。
    索菲娅.卡尔特摩斯：（）比较暗淡的金发，蓝颜，诺非索王国大公主，未来的王位继承人。早早就承担起了身为大公主的责任。个性比较温和宽容，但是也不缺乏身为公主的魄力。
    ***
    诺非索元老院相关：元老院为诺非索的真正权力机构，由十二元老构成。
    克雷艾斯.亚尔林（暗黑历774年~）：元老院之后，爷爷是战士工会的会长（诺非索唯一的导师级战士）。有扎成马尾的白色长发，蓝色眼睛，性格活泼开朗，喜欢开玩笑，军事擅长。剑士。异属：精法免疫。
    加利布尔.亚尔林：看来是一个中年人，元老院元老，诺非索唯一的一个导师级战士。剑师。兼任战士工会会长。
    *
    希拉姆.凯撒（暗黑历776年~）：元老院之后，奶奶是财政部长。金棕发色，黑色的眼睛。标准的世家子弟，以接班人为目标进行培养。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以他人为棋子，以利益为目标。习惯以一种冷静而缓慢的声调说话。在诺非索少有的黑暗咒术师。长于收集数据、资料，并且以此研究。目标是成为诺非索的元老。异属：在一定距离内，感知别人的情绪波动。和卡蒂斯是好友，年轻时一度盼望卡蒂斯和他携手前进。
    阿诺德.凯撒：希拉姆的奶奶，拥有男性化名字，和男性化性格的女强人。掌管诺非索的财政，是葛里菲兹的好友，10级雷系战斗法师。
    *
    艾琳娜：（暗黑历779年~）。蓝紫色的头发和眼睛，十二元老之后。水系治疗师。内向，朋友很少。但对于某些事情，尤其是感情的事情意外的相当坚持。暴发后的口才很好。虽为元老院之后，却是一个很小女人化的女孩子吧。蓝发莱思莉的好朋友，关于莱思莉“不要联姻”的重要支持者。
    *
    艾尔.费斯特（暗黑历778年~）:虽为男性，看来却是一个健康美丽的少女。绿发、灰眸。尽管经常被错认性别而暴走，但并没有把头发剪得很短。平时开朗风趣，但也十分执拗，十分重友情。为速度技巧型格斗家，同时也是一个空骑士。坐骑为三首变异蛇龙克诺米。本来希望成为法师，但因为崇拜的埃罗特大贤者没有收录他，认为没其他人能做自己的老师而转职战士。在第一卷末，与本来十分不喜欢的贝兰雅定下盟约，放弃了原本希望成为一个优秀冒险者的愿望而步入政坛。
    夏佐.费斯特：费斯特的父亲，诺非索的情报部长，元老院元老之一。同时还是一个11级的金系大魔导师。
    *
    维德（暗黑历777年~）：黑色乱发，灰色眼睛的平凡青年，家族次子。本来生性内向害羞。元老院后人之一。第一卷时为6级金系魔法师，莱思莉的爱慕者。
    *****
    伊凡.泰勒：（暗黑历769年~）：诺非索王族骑士团的团长，主要担任对大公主索菲娅的护卫任务。虽然身为男子，但有一张比较娃娃脸的脸，而且淡紫色的眼睛很大，9级战士。性格比较开朗乐观，愿望是成为最优秀的骑士，目标是娶到本国最美丽的女人。
    ******
    地下王国：
    雷欧尼克斯.奥列弗.霍克：红发的中年男子。曾是王国武勋家族的次子，家族被灭之后，在平定内乱以及之后的战争中青云直上，最后重建霍克家族、公爵爵位。在数十年的战争中，成为了奥斯勒尔王国的无冕之王，深受军民爱戴。称号“焰之狮子王”，创下了以大剑师等级斩杀剑圣的奇迹，后被称为“火焰战神”。
    *
    娜塔莉.赫莱布.雷哈格尔：霍克公爵夫人。黑色长发，栗色的眼睛。智慧、铁血、缜密、骄傲，权利欲与事业心很重的女性。政治主张是绝对的独裁，并且推崇精英主义。有时过于严苛狠厉，但其政治能力是可以肯定的。奥斯勒尔前王族的后裔，重新夺回王位是她自愿的人生目标，并且乐此不疲。而她最大的敌人，正是她的丈夫。
    *
    卡因：20岁，9级火系剑士。红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追求武道极致的青年。
    迪兰.哈维斯特：坎蓓尔城的骑士团长。贵族，较为热情，有时也比较冲动。受到性格嚣张跋扈的母亲的连累。对贝兰雅颇有好感，在母亲死后，因为杀死了其他贵族而被免职。
    凯特·阿尔卡诺斯：黑发黑眸的9级光明骑士。神殿的光明骑士团骑士长。高声咏唱着“大光明诗”死于禁咒之中，并在死后坚持为贝兰雅等人指明了道路。
    代隆特：兽人王国国师，后转职亡灵法师，并且使用了“深污逆流”禁咒。
    阿利伍德：清秀的农村少年，因为征兵而上战场。性格温和，信仰坚定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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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克·斯·科德·叶斯·斯莫伯尔：古老、没落、无生气家族真系次子，温和的大叔，好为人师，球状的身体，水系治疗师。
    布兰迪·希特：半精灵。讲义气、沉默、温和的闷罐子。银白色半长发，黑红瞳，棱角分明的脸型。报告了地下世界出现亡灵法师的消息。狙击手，自由佣兵。
    修奥.泰兰威尔:光精灵。导师级光明法师。性格温柔，稍微内向。大破灭之前的光精灵王族后裔，银白色眼睛。
    斯路.奥菲莉斯：大破灭时的暗精灵后裔，10级拳斗士。老小孩般的性格，但必要的时候还是会流露除稳重的一面。白发红瞳。
    艾伯特法师：自由法师，导师级。
    辛蒂：艾伯特法师的弟子，骄傲自大，成为了肖恩的女友，喜欢使用精神法师来进行控制，但造诣不高。
    拉齐·乌比斯：坎蓓尔城司政官。
    罗莎、查莉：双胞胎的法师姐妹，罗莎是木系，性格善良；查莉是火系，十分现实。曾经流落风尘。在地底世界重归地面之时，罗莎选择追随霍克公爵而查莉选择离开。
    坎普：查莉的男友，法师。
    艾安：雷系法师，罗莎的前男友，虽然因为女友的过去而离开，但本质上不是一个坏人。
    ******
    其他非神属：
    楚斯.塞奇：第一卷出现的11级巫妖，出现时为普通中年人相貌，其他详细情报还需下文揭露。目前已知：长于炼金改造以及制作炼金兽。
    莱卡：（第一卷）青色发色眸色的风系自然精灵，在诺非索的魔法公会总会进行元素亲和度测试。
    切米勒亚：红发红眼的火系自然精灵，伊莱安的父亲。曾经达到半神的境界，但因为伊莱安出生这样奇怪的原因和妻子一起降到了11级，目前居住于低语森林的卡比亚斯部落，这是火系自然精灵的王族部落。
    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风系半精灵，音乐法师，也曾经达到半神的境界，是半精灵的第一个半神，因为伊莱安的出生而降级到了11级。被半精灵王国海洛斯奉为“天音女神”。天生残缺，没有视力、听力，而且下半shen瘫痪，但以这样的身体，夏茵一边行走大陆一边修炼，成为了安塔瑞斯的四个大贤者之一。目前居住于低语森林，是精灵女皇的座上客，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了一个音乐白痴的儿子。
    珊瑚：夏茵的女仆，对主人很忠心，易容术与幻术大师。
    洛奇：喜欢音乐的卡比亚斯部落火系自然精灵，刚刚成年。
    格纳：喜欢武技的卡比亚斯部落火系自然精灵，刚刚成年。
    罗宾：狂热于炼金术的卡比亚斯部落火系自然精灵，成年不久。
    摩斯.威尔.埃里克：在星环计划中负责研究星海定位技术，这个技术目前没有什么发展，古诺非索也正在这里卡主，但贝兰雅的眼睛，似乎正是解决之道，目前此人仅在埃罗特大贤者的口中出现过。
    开米尔.特迪：星环计划的最后一位，也只在埃罗特的口中出现过，他负责的是星环计划相关技术的民间推广。在之前的“物能转化规律”、“空艇”、“远距离传送阵”等技术的推广方面，这个流派的身影始终在背后闪动。
    ******
    背神者组织：
    目前是神秘组织，统一以面具遮挡面部的一部分，面具上有自己的编号，行动时对于自身的身份并不避讳。
    安东尼奥.门德斯：人类，外观40岁左右；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大师级，水系战斗法师。
    笑容可掬，体型可观，貌似无害、好脾气、被挑衅或占便宜也不会生气的可爱胖大叔，酷爱美食，自身也精于烹饪，但如此的外表下却是难测的内心，冷酷、缜密、智慧。
    他愚笨的行为和外观使最精干的情报人员也忽视其存在与价值，但只有背神者集团自己的成员才知道，这个组织正是门德斯一手创建的，而集团的所有行动都是由其总策划。
    *
    仙妮娅.巴尔德斯：人类与海族的混血儿，拥有海族的双栖能力，但是外表和其他地方全部接近人类。在一次灾难中失去了父母，其余成员都受过她的救助；外观年龄13岁左右；白发红眸的空间系魔导师。
    天真而残酷的个性，外表却是天真可爱的少女。足智多谋但懒于应用。
    其他六个成员都很宠着仙妮娅。
    古斯塔夫.海因里希：人类。外观35岁左右的巨汉。敏捷稍逊，但攻击力与防御力皆登峰造极的强力战士。强硬铁血、坚毅严厉、霸道豪勇的军人，杰出的军事统帅，强大的决断力和行动力，外人眼中的背神者集团的首领。
    阿尔文.格林德海姆：半精灵。外观25岁左右。喜欢以吟游诗人的身份混迹于人群之中，父亲是光精灵，本身是风系，但拥有浓厚的精灵血脉，对元素亲和度奇高的贝兰雅很感兴趣。导师级的风系战斗法师。异属：能量汲取——吸收对方的魔法能量来补充魔力。
    科林.达克：人类。外观年龄25～30岁之间。亡灵法师，10级。
    杨.埃斯勒：人类，外观20岁左右。左撇子，追求敏捷与攻击力的剑士；异属：未知之手——左手可以撕裂空间。左手被黑色的绷带包裹。他是队伍中唯一一个毫无顾忌的教训仙妮娅的人，虽然这也是宠爱的一种表达方式。
    拉希德.波顿：曾属于人类，如今有一定的血族特性，但并不是黑暗神属。外观年龄30岁左右。火系元素法师。异属：元素共振，通过与一种元素的交流带动其他的元素，以达到驱使其的效果，从而获得全系元素魔法的使用权。代价是2～n倍的精神力。
    ****
    诺非索的历史人物们：
    帕特里克.加拉斯：人类。诺非索昔日的四大临界之一，元素法师，主修雷系，辅修金系，800年前第二次图斯克会战时重伤降级。外观年龄50岁左右，实际9500岁左右。冷静坚毅，果敢决断的人。诺非索强硬派领袖，最具备军事才能的人，堪称当时攻击力最强的临界法师，战争时期诺非索的统帅，亲手策划并执行了了魔界封印的破坏行动。第二次图斯克平原会战中帕特里克遭到了敌人的重点攻击，塞维尔亲自出手，最终帕特里克身负重伤，不得不提前退出战场。
    *
    科佩勒.利马.费雷拉：人类，诺非索昔日的四大临界之一。元素法师，主修风系，辅修炼金、火系，外观年龄40岁左右。法则方向：气体分离。性格邋遢随意，大而化之。800年前是和塞西丽亚并列的两大研究主导者，塞西丽亚陨落后则是诺非索的主要学术带头人，其人有点脱线，是标准的科学怪人，性格平时很随和，但在做魔法研究却很疯狂，并且——很冷血！凡是有利于魔法实验的事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在信仰战争结束后，准备进行半神试炼。
    *
    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人类，元素法师，主修土系，辅修生命魔法、空间魔法，诺非索四大临界之一。外观65岁左右。法则方向：重力控制。性格温和宽厚，沉稳端方。诺非索临界年纪最长者，为日后诺非索基本国策的确立起到了重要作用，也是观星台会议到目前为止最后的遗老。其人敦厚温和，对所有诺非索后晋优秀法师细心教导培养，是人人敬重的长者和老师。知识渊博，几乎是非神属元素魔法的活字典，绝大多数旁系魔法都有深入的了解与认知，其最擅长的土系魔法堪称主物质界面最强防御。他的另一项重要贡献是作为诺非索空间魔法体系恢复的主导者。诺非索放弃最开始的梦想建国，也是他一力主导，此后费雷拉愤而放弃国事准备半神试炼，他也要准备半神试炼，但是却是四大临界中，唯一一个和诺非索还有联系的人。
    *
    塞西莉亚.西德维尔：人类，元素法师，主修生命魔法，辅修炼金术、木系魔法，原来的诺非索四大临界之一，800年前信仰战争中陨落。外观年龄25岁左右。性格：霸道、护短、刚强（有点嘴硬心软）、务实（不忌讳阴招）。才华横溢的天才法师，诺非索生命魔法体系恢复的主导者，被元素精灵王承认的大贤者。塞西丽亚的纯战斗力是四大临界中最弱的，但她几乎可以说是最宝贵的，她的陨落，在生命魔法方面的损失，至今为止无法弥补。
    *
    雷奥哈德.林德斯：诺非索大剑师，黑暗回归历史中失踪。
    罗伯特.席尔瓦：塞西丽亚的弟子，德西.埃罗特的老师。尽管本人并没有特殊的天赋和卓越的成就，但是却是一个好弟子，好老师，他将传承的一切都交给了弟子，让大贤者之名，仅隔一代，便在诺非索再次重现。

 第7章 人物介绍之神属篇(至初，不完整)

    第一卷的交流生们：
    达尼洛.雷吉诺德（暗黑历777年~）莱昂的贵族之后，封爵子爵。在第一卷时，是凯克德拉皇家魔法学院学生，6级自然系法师。被派到诺非索做交流生（密探），金发碧眼的贵族少年样。但实际上，遭遇并不好，是被光明教廷的密语庭当作了可培养的继承人才在家族中有了地位。于暗黑历796年背叛光明教廷，反投黑暗教廷并因其情报才能而迅速得到重用。
    *
    伊芙琳.加斯特（暗黑历777年~796年）：栗色长发、浅青色眼睛的美人，在一般人的面前算是冰山美女。达尼洛的幼年好友。7级神属风系法师。异属为“魔力转化”，可将自身魔力转化为任何一个系别的魔力。对于魔法有着特殊的偏好，在认识到了非神属魔法才更接近魔法本质以后，自动封印自身的神力转化为非神属。母系的卡姆拉斯家族是莱昂最为著名的富商。而父系的加斯特家族虽有侯爵封号，也有不少人经商。
    *
    菲尔.兰迪斯：（暗黑历776年~）莱昂的贵族之后，银蓝色头发和同色的眼睛，第一卷时为神属的7级的土系战斗法师。因为败在当时6级的贝兰雅之手，从此对非神属元素法师有了向往之意，对贝兰雅也十分佩服，从此用心钻研魔法和战斗技巧。
    *
    艾丝特.巴尔克（暗黑历778年~）：神属6级金系法师。红发少女。外表淡漠，但心里面十分注重友情，而且十分敏感。也很敏感。和波文一起长大，也很照顾这个同伴。
    *
    波文.达伦（暗黑历778年~）：神属6级火系法师。性格比较大大咧咧的青年。
    ********
    光明教廷：
    梅薇尔.德维斯特：光明圣女，圣级。金黄色的耀眼长发，卷发。天蓝色眼睛。拥有可作为额饰神器:卡露梅拉的永生赐福（光明之泪。水滴状，或者眼泪状）。白色的长袍，圣女的特殊神官袍。坚定的秩序维护者，但是极少出光明教廷的她，依然拥有光明圣女最初的悲悯之心。本质上性格温和，不是一个领军的人才，却很有自知之明。
    *
    科摩罗一世：圣级。光明教廷现任教皇。长居于梵恩的塔瑞波拉神殿。
    伯尼主教：10级，梅薇尔的心腹，或者不如说选择效忠于梅薇尔。
    帕罗宾主教：密语庭的掌管者。认为炼金术的发展对于教廷更加不利。
    弗都祭司：战争祭司。强硬的好战人员。
    *
    修司·布鲁尔·海因慈：金发、褐眼，容貌柔和的青年外表。9级光系剑士。审判所的审判者。随和、不怎么合场合的幽默。从小被教廷培养，负责情报收集和杀戮。算是教皇的心腹角色，属于那种“绝对不会被异端邪说迷惑”的信徒，虽然并非狂信者，然而因为知道的很多，也不会轻易听信别人的话。
    索菲.凯.塔林：黑色长发、褐眼的美人，教廷的审判者。祭司。兼职是炼金术士。外表看来二十左右。对不熟悉的人比较冷漠，熟悉的人则常觉得她温婉知性。喜好钱财、看书，和上司修司有暧mei关系。光系治愈和防御类的天才。9级，有“大祭司”的神职。
    *
    范德萨神官：一个强硬而有决断的神官，心机深沉。
    拉米尔：8级，光明圣骑士。范德萨带领执行神禁森林任务的圣骑士。和贝兰雅在神禁森林中相识并结成了奇特的友谊。
    克米路：8级，光明圣骑士。教廷派给利奥波特的“护卫”。和贝兰雅在神禁森林中相识并结成了奇特的友谊。
    欧瑞：土系战士，8级。
    莫拉尔切：（第一卷）神官，8级。可以掌控神力，是叛徒的审判者。
    ***
    天族：
    艾尔莎.格里菲因：天族，浅蓝发色，浅蓝眼睛的娇小少女。看来16、7岁，事实上是刚刚过了幼年期，在主物质界历练的天族，在天族中比较天才，刚刚过幼年期就已经达到了8级。特别喜欢看书，或者说任何有字迹的东西。常常因为买书而透支，特技是过目不忘，看过的任何书籍都可以背书一样的背出来（不见得能完全理解）。
    ****
    利奥波特.英克拉姆（暗黑历761年~）：莱昂帝国英克拉姆公爵的三子。年纪轻轻即被炼金术工会认定为炼金术大师，在炼金术领域卓有成就。但与他无与伦比的炼金术才能相比，他的审美眼光之糟糕更是天下皆知。专注于炼金术实验，研究的时候经常会忘记四周的事情。而且有极强的“炼金术师的自尊”。光明正大的宣称信仰就是交易。
    他有着黑色的大波浪长发，翠绿的眼睛，脸色苍白，因为身边随时跟着几个设计师，而能够以哪种糟糕的审美天赋，始终保持“夜之贵公子”的模样，而且给人追求奢侈生活的感觉。贝兰雅在和他接触的过程中，发现了他神秘的一面。
    *
    都萨：11级拳斗士，在利奥波特被派出去执行重要任务的时候，作为利奥波特的贴身护卫随行。
    *
    奈落.恪斯：莱昂帝国的外务大臣，为莱昂掌握最高权力的三大臣之一。封号公爵，恪斯家族的掌权人。黑发，金棕色的眼睛。身材高挑修长，表面上看起来有点点瘦弱，总是挂着温和的微笑，通常穿着紫色的官服。
    艾斯：奈落.恪斯招揽的棕发骑士，11级大师级。
    *****
    凯瑟琳冒险小队：
    凯瑟琳·卡普兰：酒红色卷长发，蓝色眼睛。光明神教的7级神官。为人温和，有领导力。凯克德拉神学院学生。拥有忠诚的信仰，是因为认为光明神能够为人民带来幸福。塔瑞亚的孤儿，虽然被贵族领养，但是无贵族资格。对黑暗势力深恶痛绝。
    亚瑟·洛：黑发绿眸。土系的魔战士，容貌一般偏上。热血、关心同伴。骑士的后裔，却选择了魔战士的道路。曾是凯瑟琳的男友，后来和海族公主娜莱尔签订了契约，实力突飞猛进。也在契约和其他作用下移情别恋。
    肖恩·巴特：紫色半长直发、金棕的眼眸。英俊。剑士。水系。目前六级。商人的后裔。祖上曾经是被贬斥的贵族。
    埃文·克莫拉：棕发黑眸。娃娃脸，但是总是严肃的表情。虔诚的6级见习圣骑士。成绩优秀，拥有圣骑士应该拥有的美德。同样是商人的儿女。
    裘卡·克莫拉：黑发黑眸，双马尾。十分可爱。埃文的妹妹，5级的风系火系高级魔法师，前进的方向是奥术师。不过个人在经历了奥斯勒尔的事件以后，更加愿意成为一个历史学家。
    *****
    海族：
    娜莱尔·克里斯丁：海族皇族人鱼族的王族公主。紫色的长发和海蓝色的眼眸。一个超级美人，心地善良，但缺乏公主应有的决断力和判断力。

 第8章 元素法师的战斗

    法兰修尔大陆东部，瑟希恩半岛，诺非索王国首都瑟希，第三公立魔法学院大礼堂。
    虽然现在应该是新生入学仪式的时间，新生们也坐满了整个大礼堂。可是现在却没有任何学校的领导人在台上。倒是礼堂上临时搬过来的晶幕中，正在播放一场魔法对战。
    什么时候，魔法学院的入学仪式变成“战斗指导”了？这中间的原因虽然并不复杂，但也并不简单——至少没有新生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就是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晶幕上。
    而且有一个看来年纪大些的学生，站在晶幕边，为这些刚刚从初级魔法学院升上来的后辈们滔滔不绝的介绍着这“现场直播”的战斗。
    “继卡蒂斯.达克奥莱布尔为我们扳回一局以后，现在上场的是……是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啊！看来这场战斗没有问题了。诸位学弟学妹们，请记住这个名字！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六级，高级魔法师。主修水系与晋阶冰系，辅修风系，是埃罗特大贤者的关门弟子！”
    随着他的话，晶幕上出现的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女。身高中等，身材纤细。有一头水蓝色的大波浪长发，一直垂落到臀部，就好像是太阳初升时瑟希海岸的海水。
    如果这是一个战士，这头浓密的长发毫无疑问会是一个大大的累赘。但作为纯法师，不能让敌人近身本来就是常识，所以才能留下如此有美感的长发吧！
    她的眼睛向晶幕这边扫了一眼，露出了一张不算很漂亮的脸。就现在流行的大众审美观而言，她的下巴太尖，嘴唇虽然形状漂亮，泛着漂亮的粉红色，却未免太薄。鼻子的形状完美，却又未免有些低矮。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的眼镜，破坏了不少美感，但还是依约能够看出她有一双很大的杏眼，如果不是被银边眼镜遮挡了光彩，大概会是脸上最大的亮点吧？不过有什么办法呢？常年埋首书堆的元素法师，视力不好那是经常的事。
    她的脸整体上可以说是清秀有余，若说美丽，倒也搭得上边，却稍稍有一点勉强。
    不过，身上的水蓝色绣银色花纹的法师袍显然经过了一定的改装，虽然改装的并不大，却极好的显出了女孩不盈一握的腰身和发育良好的某些部位。不少眼光毒辣的新生便在这一瞬间给出了——身材完美，可惜脸蛋有点没跟上——这样的评论。
    当然，法师看重的，绝对不是这些外在条件！
    新生们迅速的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位少女法师的脚边跟着一只白色的魔犬，手上拿着一根有些弯曲的，大约半米长的朴实青色法杖，法杖上面只有一颗泛着青蓝光芒的魔法晶石略略耀眼些。如果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执着法杖的右手，因为袖子往后落的缘故露出来的紫晶石的手镯了吧！紫晶石的手镯和少女白皙的皮肤十分相称，但是，识货的人却都知道，那是一个品质极好的储物手环。
    可是！那也只是一个储物手环而已啊！和战斗没有任何关系！总不成里面装了无数的魔法卷轴？但是启动那些魔法卷轴也需要付出魔法所需消耗的精神力的二分之一啊！
    新生们顿时炸了锅。
    “一级或者最多三级的魔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法师居然选择基础等级只有一级的魔犬做守护魔兽！”
    “老天！她那个法杖！那个法杖能存储几个魔法？能积蓄多少魔力？不可置信！”
    “好了，现在我们拿到对手的资料了。”台上负责解说的学长却若无其事状，继续介绍他的，“菲尔.兰迪斯，土系，七级，初级魔导士。啧，还是一个战斗法师。看来这次是越级挑战呢。”
    台下于是哀号更胜。
    土系啊！
    谁不知道水系对土系是最吃亏的？而且还差了一个等级！对方还是战斗法师！
    “为什么学长还能那么若无其事啊？”一个新生不可思议的说道，“五场比赛我们已经输了两场，再输一场就……”
    “那不叫若无其事，那叫相信贝兰雅学姐的实力！”一个浅灰色头发的少女忍无可忍状，拍案而起，手指一个个的点过去，“你们一个个的！吵死了！难道不知道贝兰雅学姐在校内的所有魔法比赛中都从来没有输过吗？包括所有的越级挑战！”
    “嗯，就是这样。”站在台上的学长笑眯了眼，点头同意。
    “无与伦比的战斗意识和令人难以置信的魔法操控。这就是我们提起贝兰雅.菲蕾德翠卡能冒出来的唯二两个念头。所以大家完全不用担心。她不会输的。”
    想要战胜贝兰雅.菲蕾德翠卡，那么你至少要比她高三个等级。这是第三公立魔法学院的名言哦！虽然到了八级，中级魔导士的水平就会强制毕业了。
    **
    贝兰雅打量着她的对手。
    她自然不知道在新生们当中她引发的一阵悲观情绪。在战斗的时候，她从来不会考虑其它事情。
    在擂台上，对面，她的对手是一个有着银蓝色短发和同色眼睛的青年，虽然容貌英俊，看来却十分冷漠，也不过是20岁左右，却能够达到7级，就算是神属，大概也能归类到天才这一类别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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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素法师王国的诺非索，最出名的魔法学院，却连几个7级职业都找不出来吗？”
    低沉的声音表达着不满，对这份不满贝兰雅无意给予回应。
    学校的7级职业确实是有一些，但是，用同等级来打败同等级，大约那些学校的老师们会很不满意吧？现在呢？她才6级，又是对阵土系十分不利的水系。在败阵了两场之后临阵换将将她换上来，就是为了以这场胜利来弥补前两场同级败北的不利影响呢！
    不过，她对此安排也没有什么不满。因为纯元素法师她有过不少的战斗经验。战斗法师……她却还是第一次碰到！
    因为一般来说，只有神属，才能在8级之前出战斗法师。
    “你可以在入学后去挑战那些7级法师。”她只是如此回答，“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打败出现在你面前的对手，不管是哪一个，不是吗？”
    我，也是这样的哦！
    但她看见的却只是青年略带不屑的一瞥。
    **
    “那家伙，会吃大亏的！小看贝兰雅的话。”后方的休息室内，看到眼前的小晶幕上演的这一幕，灰发青年——或者少年？幸灾乐祸的对旁边的少女说道。
    金发的少女默默点头。
    “要不要打赌？”青年兴致勃勃。
    “……你赌贝兰雅输吗？”
    “呃……”
    意见一致的两个人，是赌不起来的呢。
    **
    土系法师最出名的在于他们的防御。
    然后才是攻击。
    攻击的方式如果要归类的话，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突刺、陷阱、重力。
    然后，这是一个战斗法师。代表他有一定的近战能力，身体素质也比较好。但是近战却只是魔法的补充——否则他的职业就应该是魔战士。
    而最重点的在于，这是神属。
    神属就代表着两点——第一，他们可以不需要留下保底的精神力使用魔法，不用担心魔法反噬；第二……只要不是储存好的魔法，他们所有的魔法都必须要念完整的咒语，才能使用！而激发储存好的魔法，需要消耗魔法原本该消耗的精神力的五分之一。
    就在旁边的主持人报出对面土系法师的资料的时候，贝兰雅已经在心底把自己对土系法师的理解给过了一遍。
    所以，当她感觉到身体一沉，就知道自己中了重力术。
    只是有一部分被抵消了。
    她的魔犬月也同样是土系，而且，因为收养时的某些意外，它非但会成长，甚至在主物质界，它还可以通过自主修炼晋阶！虽然这是很漫长的道路，可是，现在已经三级的月，反重力术也是卓有成效了。因为，它专门修炼的，总共也就只有那么几种魔法呢。
    用法杖储存的重力魔法定住一个纯魔法师的身体，然后通过近战来快速的解决战斗吗？
    ——想法很好。
    看着对面的法师向她奔过来，她只觉得有些无趣——但是，自以为是过头了！
    她在这个魔法释放的那一刻就看出了对手的意图。所以甚至没有躲——重力术是有指向的，释放的时候的淡黄色光芒，射到身上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如果身手敏捷，未必不能躲开。
    “冰锥。”将法杖松开，少女只是简单的吐出了一个词汇。
    ——如果她躲开，他怎么会这么大意的冲过来呢？
    向她奔过来的土系法师立刻一个骤停。
    可是，已经晚了。谁料到一个纯法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她的法杖被风元素托起，顶端抵在她的手心中，宛如一把长枪。法杖的底部凝结了一个冰锥作为枪头，而这个冰锥，现在就抵在了鲁莽冲过来的法师的咽喉上！
    “我希望，你不要太小看你的对手。”贝兰雅冷淡的说道，随即重新放下了自己的法杖，“我并非对战斗法师一无所知，也不希望战斗就此结束。拿出你的真正实力，重新来过吧。”
    **
    “贝兰雅的双向施法！”礼堂中，为新生们讲解的学长欢呼起来，“学弟学妹们，这可是一堂好课！同时施展并操纵两个魔法！虽然一个只有0段——风元素操纵，一个只有1段——冰锥。但是只要用的好、用对了时机，你甚至能威胁到一个7级法师的性命！”
    随即，他的神色便逐渐变得郑重，真正的说教起来，“魔法师的战斗方式是什么？不是华丽的、强大的魔法。只是释放最适时的、最有效的魔法。冷静的施法，精确的操控，这，就是元素法师的一切！”
    在战斗中能最及时的应对各种局势，保持冷静，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以最高的效率。
    这种东西，就是“战斗意识”吧？
    所以纵使是差了一个等级，熟识贝兰雅的人，也没有什么人认为她会败北。

 第9章 毫无悬念的胜利

    第一次鲁莽的攻击，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便连性命也失去。
    有了这个教训，菲尔.兰迪斯如果再不重视起来，也就没有被派到这第三公立魔法学院来的资格了。
    “算我输了一次。”他沉声说道，郑重了许多，摸摸已经见血的喉咙，他躬身行了一礼，“这一次，即使是我胜了，也把这场比试当作平局吧！”
    即使是轻敌而败，败也是败。
    如果不是看到对面少女那跃跃欲试的好战神情，他便直接认输了——菲尔.兰迪斯不是没有认输的度量。因为他至少还留下了性命来记取教训。
    说完，他便转身到了擂台的另一边。
    刚才那一击，他至少也明白了贝兰雅有瞬发魔法的能力。这是非神属法师才特有的能力，他们并不信仰神明，也并不借助神明的力量，所以自称洞悉魔法的本质，在完全掌握了某个魔法的能量阵列和排序之后，就可以选择耗费魔法原本需要消耗的精神力的三倍到八倍来瞬发魔法。如果消耗八倍的精神力，甚至连魔法的名称——触发魔法的关键都不需要喊出！
    一个1段的魔法，对这个少女来说，即使是消耗八倍精神力来省略名字也是很容易的吧？这就说明，她本来就不想那么早的结束战斗。
    “……大地守护。”
    法杖指地，石质的地面上便出现了连续出现了两道围绕着他的土墙。半透明的材质，足以让他看到外面。这是他法杖中存储的两个11段魔法。
    有了这道屏障，他就可以安心的施法了。
    “伟大的主神……”
    几乎是所有神属法师咒语的必备开头，却让贝兰雅在心底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被挫折了一次，就彻底回到纯法师的“标准”战斗方式去了吗？
    看来，他并没有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战斗法师”呢！
    举起法杖，“冰刺雨。”
    她再次后用古精灵语瞬发了一个……攻击性魔法。不是魔杖中储存的东西，甚至也不是一般纯法师战斗中必然要先使出的防御魔法！
    6段的冰刺雨，其效果就是——在贝兰雅的身前，有二十二根细小的冰刺瞬间成形，然后在她的操控下迅速朝菲尔.兰迪斯刺了过去。在途中就分出了快慢，有些还改变了方向……等到到达菲尔的面前的时候，已经变得四面八方同时笼罩了！
    可是，菲尔的咒语声并没有打断，原本只是在他四周低伏的土墙却迅速上升合拢，挡住了这次攻击。
    “乌龟壳吗？”目睹这一切的贝兰雅轻笑了一声。
    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有她这样的能力，能将精神力分成两份来同时完成并精确指挥两个魔法。她的这个能力也是建立在很多基础上的。
    只不过，作为神属的元素法师却并不用担心咒语中断或者分心导致魔力反噬，只要有一部分精神集中在咒语上就可以了，剩下的部分完全可以操纵一个已成形的魔法！这就是……神属法师的强大之处。
    贝兰雅虽然早有听闻，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实际情形。
    ——如果等他这个魔法发出来，就有的缠斗了吧？
    她只是在脑海里掠过了这样的念头。而且……
    ——如果他只是表现的如同纯法师……
    “快要下雨了哦。”她忽然抬头望天，语气十分轻柔的说道。
    这句话并没有让他的对手分神，贝兰雅知道，他的魔法——荆棘回廊马上就要完成了。这是7级法师理论上能够使用出来的最强魔法。一旦完成，整个擂台都会被土刺给填满，再无容身之所。
    所以她很干脆连防御魔法都没有施放。
    那根本毫无意义。
    而是……
    “冰刺雨。”她再次说道。这个6段魔法是她最熟练的魔法之一，熟级而流，能够最快速度的完成能量阵列然后释放，瞬发消耗的精神力也不过只有2倍而已。
    但这一次，冰刺却没有在她的面前成形。而是直接出现在了菲尔.兰迪斯的防御魔法之内！这显然让对方大吃了一惊，他连继续念咒都忘记了，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法杖当作武器，去挥挡那些冰刺。这个时候，倒有了几分战斗法师的风范。
    可是，贝兰雅会给他缓过来的时间吗？
    “风之疾走。”她已经发动了另一个3段魔法。这些低段魔法她都早就记住了能量阵列，对她来说，很多时候都比高级魔法要更好用。
    所以，下一刻，她已经出现在了菲尔.兰迪斯的身后。法杖中可以储存的唯二两个魔法之一，11段的风之怒吼已经集中了威力，将眼前主人无暇照顾的防御扯出了一个口子。
    底端带有冰锥的法杖，再次抵到了她对手的脖子上。
    “看来，你这战斗法师，还不如我清楚明白如何将近战和魔法结合起来呢。”她不无叹息的说道。
    仅仅用了一个11段魔法而已，胜负，便已毫无悬念的分明！
    菲尔.兰迪斯的脸上一片死灰。
    就算是纯法师，将一把剑抵到他脖子上的时候，也能毫无疑问的将他的喉咙贯穿。趁他对付突如其来的冰刺的时候，她轻易的做到了这一点。
    行动简洁、迅速，真的是他这个战斗法师都比不上！
    **
    “我输了。”虽然苦涩，但他还是吐出了这句话。
    而比“输”这个字更糟糕的，是他听出了少女那句话中饱含的失望之情。自己的战斗力让人失望了，这一点让他无比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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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还有一点，是他无论如何也想知道的。
    “你是怎么在我的防御内发动魔法的？这种远程操控……”他们中间至少有二十米啊！
    “只要直接在你的防御内完成能量阵列就可以了。我不是说了吗？快要下雨了，空气中的水元素无比丰厚。而你的水元素共融性和元素亲和力，只怕都不怎么样吧？”
    贝兰雅把自己的法杖放下来，开始往台下走，“随心所欲的操纵想要发出的魔法，只要你足够了解它就可以了……即使是远离身体也能做到。因为……我是非神属的，元素法师啊！”
    所以不用等待上天将魔法赐予你，再来操纵。
    非神属的元素法师吗？
    菲尔愣了愣，看贝兰雅背后的那头水蓝长发都要消失在擂台上了，他连忙再次开口，“以后我还能找你挑战吗？我会好好的锻炼自己的战斗力的！”
    水蓝色的身影顿了顿，然后少女转过了头来，“可以啊！你不是要在这里学习一段时间？”
    是啊，学习一段时间。
    菲尔原本从来没有认真的看待过——到诺非索来学习魔法这种事。但现在，原本骄傲的头颅已经低下，因为有一个少女在他到这里的第一场比赛中告诉了他，法师，并不是等级高、魔力强、能用高阶魔法就可以了的。
    在女孩的身上，他看见的，是对“时机”的完美把握。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认真吧？因为我还没有这个实力吗？
    这么想着，他不免有些沮丧。
    “对了。”少女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来，转头来对着他，“战斗法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希望你下次挑战我的时候，已经明白了。”
    **
    “怎么样？贝兰雅，没尽兴吧？”
    一走进休息室，贝兰雅就听见了一个爽朗的声音，这是一个灰发的青年，虽然发色暗淡，却有一双明亮的绿眼睛，面目倒是俊朗，全身散发着邻家大哥哥般的爽朗气质。
    “确实没有。”贝兰雅并不否认，“那家伙实战经验肯定少得可怜。而按照老师的说法，9级及以前没有绝对的差距。不过这种只要魔力和精神力到了就评级的方式真是糟糕，害我白期待一场。我们诺非索好歹还要考试呢。”
    “一个一天到晚祈祷的家伙，还要进行战士的训练，能有太多的应变能力那才奇怪。”青年不已为意，指了指贝兰雅身后的晶幕，“莱思莉的战斗开始了哦！你不看？”
    贝兰雅根本没有回头。
    “同等级的战斗，雨天，她还是以纯木系的体质对战风系法师……要是打不赢，她可以去死了。”
    “喂喂！她好歹也是我们王国的二公主，你的朋友好不？而且她就从来没有赢过你吧？”
    “你认为她现在的对手会比我的对手强多少？”
    “唔……”灰发青年沉吟了一会儿，做出结论，“我只知道，我们的老师们是真的火了。”
    明明说是来学习的学生，就在那些老头们还以为终于得到认同的时候，派来的学生却在到校的第一天就进行了挑衅……
    是人都会生气的吧？
    所以才临阵换将。
    贝兰雅不说，他也被贝兰雅操练大的啊！至于莱思莉，百年难遇的纯体质，木元素共融性百分之百，就体质而言是当之无愧的天才，所以才能在17岁的现在就达到7级。
    但可惜，从认识贝兰雅开始，她还从来没赢过。
    所以，等级这种东西，真的不代表什么啊！9级以下，他可是坚信贝兰雅没有对手的。
    因此，他还有的来努力呢！
    “卡蒂斯。”
    灰发青年的脑袋忽然被敲了几下，他的思绪这才回转过来，“喂喂，贝兰雅，不要这么暴力啊！你是纯法师吧！？不要动不动就用法杖敲人啊！”
    “我在提醒你。”贝兰雅毫无愧意，“那边在叫我们过去了。”

 第10章 转学生都是麻烦

    新生入学典礼正式开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雨后的空气显得特别的清新，而雨后的阳光，也似乎让一切都闪闪发亮了起来。
    ——如同新生们的眼睛。
    交流生发起的挑衅，五场战斗，在接受了两场败北之后，他们可是看见了三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因为，我是非神属的元素法师啊！
    只用了一个高级魔法就解决了对手的贝兰雅的这句话，更是让这些新生们平添了无数的信心！现在，他们几乎都是以虔诚的目光，注视着讲台上演讲的老师。
    “……你们将成为伟大的元素魔法师！同学们，我不想用‘神圣’这个词来形容元素魔法师这个职业，因为这正是我们和那些虚伪而懒惰的家伙的区别所在——我们，可以大声而自豪的宣布，我们是非神属！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只凭借自己的努力前进，然后达到那些只懂得依靠别人的人永远无法达到的巅峰！……”
    **
    “真是的。这样轻易的无视掉非神属通常打不过同级的神属，而且职业危险性要大很多的事实没关系吗？”刚才还战胜了一个同级非神属对手的卡蒂斯在礼堂的一角肆无忌惮的发表着悲观言论，“不是每个人都有贝兰雅你这么好的战斗意识、操控能力、元素亲和度的。噢对了……还有古精灵语的天才！”
    “我想提醒你，这些东西都是可以锻炼的，卡蒂斯。”贝兰雅冷冷的提醒他。
    呃……卡蒂斯顿时无语，然后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的摸了摸有些乱糟糟的灰发，更听到莱思莉在一边轻轻的笑了起来。于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虽然说都是学习和锻炼而来，可是一般人哪可能在做了八年的元素法师以后就有这个成就啊？
    他知道贝兰雅每学习一个魔法，首先学的都必然是最为基础也最为麻烦的精灵语施法方式，通过这种最基础的施法方式来了解这个魔法的能量阵列和排序，直到对这一切了熟于心为止。
    所以，贝兰雅能够运用的魔法，大概只有一般同等级法师的一半左右。而且其中绝大部分她都只知道精灵语咒语是怎么念的——那种东西因为施法时间长得让人吐血而被绝大部分人放弃呢！——简化的规则网咒语几乎完全不懂。
    可是，这一半的魔法，却绝对都是她能够熟练运用的，也能够轻易融入到战斗中去的……
    而这样的学习方式，估计也没有几个人能学的来。因为首先就有两个基础要求——精灵语精通！元素亲和力强大！
    挠了挠头，卡蒂斯换了个方向，“那么，体质？非神属的元素法师对体质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啊……”
    可惜，他这句话却捅了另一个人的马蜂窝。
    “体质怎么了？”王国二公主莱思莉激动的反驳，“元素法师的体质看得不就是共融性么？贝兰雅是水元素共融性66%，风元素25%，其余加起来9%，这种体质只能说中上吧？连优秀都算不上。我呢？我的木元素共融性100%，从小就被说天才。但你觉得我比贝兰雅强么？卡蒂斯？”
    一边说，小公主一边沮丧了起来，“都是面对战术死板的7级神属，贝兰雅赢得那么轻松，我赢得那么困难……”
    贝兰雅觉得，她好像看见金发少女头顶上有两个兔子耳朵耷拉了下去，于是忍不住借着身高优势伸手摸了摸她有些黯淡了，手感却还很好的金发，安慰道，“莱思莉的长处不在战斗啦……”
    然后对另一边横眉冷对，“卡蒂斯，你是不是特别想打击新生的积极性啊？你说过你的妹妹好像也在新生里面吧？”
    “这个……”卡蒂斯顿时手足无措，哪里还有之前在擂台上的时候威风凛凛的样子，“我不是，我不是只是看不惯那么夸大其词么，元素法师很好，但是弱点也该讲清楚啊……”
    这个，她就不是很懂了。因为她不是教育人员。
    鼓励，和说明事实，应该各有各的长处吧？
    贝兰雅把目光投向了讲台，讲话已经结束了，其中确实是没有提到元素法师的艰险为难之处。
    因为老师埃罗特大贤者的关系，她在这个学校也待了几年了，其中也看见了许多的学生走进来，许多的学生毕业出去。
    元素法师在诺非索以外的地方并不算受团体的欢迎，因为比起神属来，他们这些非神属的元素法师进步慢、要求高，战斗中使用魔法的局限大、施法不能被干扰。一旦闹出一个反噬来，最轻的也会导致从此晋级艰难。甚至，还会造成危险——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
    她在这个学校，这样的事情就看过很多起——学生对自己的精神力没有准确的估计而导致反噬的状况。即使是学校里面有着完善的救援措施、应对措施，因为反噬而不得不从此改行的学生，也至少有数十人。
    说是非神属能够登顶巅峰，但是，这数百年来，不，数万年来，又有多少人成功了呢？
    **
    这一天是新生入学典礼，在入学仪式完成后，新生们就可以在学校里面自由活动了，可以寻找那些各异的社团——比如说冒险团啊，研究社啊之类的加入。
    想要住校的需要办手续，还要领取教材和一些分配的物品，贝兰雅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被自己的老师很不负责任的派来帮忙的。
    她不是这里的正式学生，可是要使用这里的图书馆，老师又是这里地位崇高的导师。所以她到这里来帮忙倒是成了家常便饭一般的事情。
    一整个下午，就在一个空闲的宽敞教室中帮忙整理发放教材的忙碌中过去了。
    眼看得黄昏将至，贝兰雅整个人都瘫到了椅子上，丝毫也没有注意形象的问题，“早知道怎么都不答应来帮这个忙了！而且那些孩子搞什么啊！要我的签名做什么？”
    因为你一战成名啊！
    卡蒂斯在一边心里嘀咕。不过他没说出来。贝兰雅在学校里面本来就很有名，但她从来都不在意。
    但是，贝兰雅的抱怨并非到此为止。
    卡蒂斯看见，旁边不远处少女的身后似乎出现了无数扭曲的黑线，布满了她身后的整个空间。
    “如果不是因为来帮忙有钱拿，我才不来呢。老师真是太过分了！就给我那么一点点帮工的钱，从小虐待童工，我们元素法师的修炼要多少钱啊……钱钱钱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会那么穷……”
    标点符号开始不停的减少。
    卡蒂斯大汗，连忙把自己的椅子给移得远了一点。同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直都卧在贝兰雅身边的月也挪了挪身体——果然，贝兰雅的“金钱怨念碎碎念”连她的契约魔兽也受不了啊！要在她陷入的“金钱怨念碎碎念”转变成“金钱怨念大爆发”之前离远一点。
    “那个，贝兰雅。”卡蒂斯很是担心自己会变成“大爆发”的牺牲品，只得小心翼翼的说话安抚，“话说，你的生日快到了吧？那个时候估计会受到不少礼物的。”总能缓和一下吧？
    “……有谁会直接送我晶币吗？”贝兰雅倏地抬头，卡蒂斯恍然觉得，她的眼睛变成了亮闪闪的晶币状。
    但随即这亮闪闪的晶币就黯淡了，“……没人会送我晶币的。其实魔晶也好啊！不管是能量晶还是魔兽晶。其他的那些华而不实的礼物，想要换钱也不容易唉，二手货都卖不到太好的价钱……不过，为什么那么多人知道我的生日？”
    卡蒂斯抹了一把冷汗，虽然还在碎碎念，但是能感觉出来，贝兰雅的心情好了许多。
    同时，贝兰雅在某方面的迟钝也真是让她吃惊。
    她已经连续三年被选为“校园风云人物”了啊！里面的人物简介上都附有生日的。虽然这简简单单几个字远不如后面的战绩记录惊人啦！
    但是……
    卡蒂斯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连他，都是在那上面知道贝兰雅生日的！贝兰雅自己都快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吧？现在对她来说，那就是一个——“可以收到很多（能转化成钱的）礼物”的日子。
    “啊！”忽然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影，卡蒂斯连忙跳起来，一边扯了扯贝兰雅，“巴顿导师又带新生来了。”
    “还有？”贝兰雅一声哀鸣。
    **
    但是，巴顿导师带来的却不是那些给刚从初级学院升上来的14、5岁的孩子，很明显，这三男二女的五个人，都已经是成年人了——几乎所有的人类国家的规定都是16岁成年——贝兰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卡蒂斯，虽然带着眼镜，却还是明确的通过眼睛传递了一个意思：这些人真是新生？
    卡蒂斯再次抹了一把冷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贝兰雅，卡蒂斯。”巴顿导师带着一脸和蔼到可疑的笑容开口了，“这五位交流生已经安排好了宿舍，不过接下来的事情还有挺多的。都在这张单子上了。”
    他把一张纸给按到了桌面上，不待两个学生发话，就转身走人了，一边走，一边把剩下的话急急的吐了出来，“导师我还很忙，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两位了啊！”
    喂！
    贝兰雅和卡蒂斯望着这个背影，同时在心底大叫了一声。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贝兰雅不是正式的学生吧，她也还是学生。不能命令这位导师回来啊！
    所以，他们也只能无奈的看着这位导师远去了，接下来才无奈的在五双眼睛的注视下将目光转到了那张纸上。
    上面很简单的列着两条：
    1、确认交流生适合的级别。
    2、准备教材并发放。
    果然！不是只是发放教材这么简单！
    贝兰雅抬头打量了一番那五个所谓的“交流生”，又转头去看旁边比她高大不少的卡蒂斯。
    “卡蒂斯，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转学生都是麻烦的根源——现在我深刻认同这句话。”
    喂喂！他们是交流生而已啊！而且，这么当面说人家是麻烦根源真的没关系吗？卡蒂斯无奈的想，但终究没把话说出口。见少女摆出了一副死人脸来，只好重重的叹了口气。

 第11章 理想与现实的区别

    ‘麻烦这种东西，光说“麻烦”也是解决不了麻烦的。’
    耳边传来了一声故作深沉的感叹，贝兰雅在心底重重的叹了口气，她得承认，这是事实。
    一般来说，法师要等到精神力达到9级的时候才可能有足够的精神力去召唤元素精灵签订契约，但她的这个，是一个意外。元素精灵诺尔，是她十岁的时候就因为某件事得到的契约精灵。按照老师的要求，即使是她最好的两个朋友也不知道这精灵的存在。所以，他的话，也只能贝兰雅一个人听着了。
    倒是这一点让她有些不爽。
    再次打量了一下五个交流生，发现其中果然有一个看着似乎有些眼熟的——仅仅是一个下午过去，她就已经把自己才战斗过的对手抛诸脑后了。
    “你们，都是凯克德拉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是吧？同样是神属，通过的也都是那边的认证。”
    他们的胸前，都有或者六叶或者七叶的九叶枫徽章。
    法师的徽章，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样式的。比如说她自己的，就是蓝色六叶的九叶枫。但贝兰雅实在怀疑，这些六叶或者七叶的“强者”能不能听懂诺非索三叶或者四叶的课程。
    为首的交流生点了点头。
    贝兰雅注意到，他胸前的徽章却是只有六叶。
    “那么。”她扬起一个恶意的笑容，“你们的实力经这里的魔法工会认证过吗？”
    “等级认证是世界通行的，贝兰雅小姐。”为首的学生彬彬有礼的说道。
    贝兰雅承认他长得很好看，金发碧眼，带着一分潇洒不羁的味道，大概符合不少女生心底的王子形象，但可惜，她不是视觉派。欣赏会欣赏，但是……
    “嗯，等级世界通行，但你们确定你们能听懂非神属元素法师的六级课程吗？神属和非神属是完全不同的体系哦。”
    卡蒂斯在一边转过头去，捂着嘴偷笑起来。
    贝兰雅说的很平淡，但她最后一句话却是用古精灵语说的。古精灵语唉！在这个学校也没有多少人听得懂。
    “这是我们的基础。”贝兰雅镇定自若的对眼前露出了茫然神色的几个人说道。
    她挥了挥手中的纸，“首先我们得先确认你们适合哪一级的教程，所以……”
    收到暗示，卡蒂斯连忙摆出了一幅郑重的神色，“今天时间已经晚了，你们去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去魔法工会进行一下认证考试吧！”
    “考试？”王子样的交流生也保持不住那彬彬有礼的神情了，有些茫然的确认，“认证，考试？”
    卡蒂斯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等级世界通行，所以我们相信你们的精神力和魔力都没问题。但是元素亲和度、对元素魔法的理解等等都需要确认。我们又不是老师，所以只能借魔法工会的试卷来确认了——没错！我们这里的魔法师等级认证，是需要笔试的！”
    看到五个交流生都是震惊愕然的模样，贝兰雅和卡蒂斯大感爽快。
    虽然他们的学识都没有问题，但是每次到等级认证考试的时候都还是很头痛的啊！能多拉几个人受苦，自己还能在旁边看着，这自然是好的。
    两个人心底同时在想——干脆让他们从一级考起吧？一级一级的做卷子~
    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相当愉悦的笑容。
    **
    五个交流生显然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打懵了，神属法师的等级确认，可是只需要精神力和魔力足够，也有足够坚定的信仰就可以了的啊！哪里有什么“笔试”的问题？
    但在其中一个家伙刚想反对的时候，就被为首的那个给一眼瞪了回去。
    这人恢复了那种自若的样子，再次彬彬有礼的道了谢，约定了明日见面的地点，便示意几个人跟他离开。但其中一个银蓝短发的青年转身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蹲在桌子边用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他们的小狗，小家伙尾巴摇啊摇的，煞是可爱。
    比起战斗的时候，现在这小狗的体形小得太多了，和贵妇人们的宠物犬也差不了多少。
    “贝兰雅小姐。”他把身体转回来，“这只魔犬，只有2级到3级的样子吧？”
    贝兰雅稍稍一愣，看了看月，然后点头，“3级。”
    她很奇怪的看着这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是弄不明白他想说什么，于是在好一阵子得不到回应之后，轻轻挑眉，“月3级，怎么了？我也不是战斗法师，纯法师需要一个近战的保护者，所以像我这样早早签订魔兽契约的多了去了吧？”
    虽然真实的原因不是这个，但贝兰雅自认这话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至少放在别的纯法师身上是大实话。
    “但是……”眼前的人却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是卡蒂斯看出来了是怎么回事，拍了拍贝兰雅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道，“贝兰雅，他这是在为你抱不平呢！你现在已经六级，而且前途无量，但是魔犬一般来说最高能够达到的等级也就是三级了，所以觉得你们不配呀！”
    因为这是很多人的想法，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来这个家伙想的是什么呢。
    而贝兰雅的回答也是可以预料的……
    “不配？”果然，贝兰雅显得相当惊讶，“这种事情和谈婚论嫁差不多，只要你情我愿就好了吧？我觉得月很好啊，而且月的忠诚度也够高，又不会背叛我，我们两个配合得好，这便得了。是吧？”说到最后，她低下头去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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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小魔犬似乎听懂了在说什么，毛茸茸的狗脸上竟露出一个奇异的微笑来，用前爪扒拉贝兰雅的法师袍，贝兰雅宠溺的笑了笑，把它抱了起来。浑没在意自己古怪的比喻让某些人哭笑不得的情况。
    菲尔.兰迪斯本来就不擅言谈，被她这么一说，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倒是那彬彬有礼的家伙，看到了菲尔的表情，再次露出了让人觉得仿佛春风拂面的笑容，“贝兰雅小姐，我想，菲尔是想说，以你的实力，如果能有一头更强的魔兽的话，想必能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来吧？”
    她觉得她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啊！
    贝兰雅莫名其妙的看了说话的青年人一眼，安抚了一下对那家伙龇牙咧嘴的月。
    “我说我很满意月了啊！而且，魔兽契约一个人只能签订一次，不是吗？”
    为首的青年人看了菲尔一眼，笑得有些莫测，“但是，魔兽契约也是可以解除的。只不过，接下来再次签订的魔兽注定无法达到最高的亲密与忠诚罢了。可是这也正如贝兰雅小姐你所说，婚姻虽然只要你情我愿便能成立，但若是双方身世地位差距太大，却也难得到长久的幸福。如果能够明白这一点，与一位身世地位都相当的人结成伴侣，也许并不能幸福，却能和谐的度过一生。”
    他年纪也不大，可是说出的话却好像是一个老头子一样，充满了沧桑感。
    这让贝兰雅有些怪异的瞥了他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正视这个青年人。
    他并不像是信口背出了某些教条的样子，倒似乎这些都是他亲身的体悟。如果是这样，这年轻人的经历倒可能相当的复杂。
    只可惜，她并不认同。
    “典型的贵族思想呢。”她回答，“不过，正是因为天生拥有很多，又受到不同的教育，才会在现实和理想之间轻易的选择现实的一方吧？理想想要达成总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努力，受到更多的挫折。所以大部分贵族往往都会选择安逸的方式。可惜，我是一个平民。”
    她***着月的长毛，平静却也坚定的说到，“所以我相信努力和坚持的力量。魔犬的天生限制是3级，但世界上并非完全没有提升等级的方式。如果我不想放弃它，那么努力帮它提升等级不就可以了吗？”
    果然是贝兰雅的说话方式和思考方式！
    卡蒂斯在心底给自己的好友鼓掌。
    然而，第一次听见这样论调的几个人却都愣住了。他们出身于法兰修尔第一帝国莱昂首都凯克德拉皇家魔法学院，自然是一个个身世不凡。
    而同时，他们也自然是都知道众多平民对贵族的观感的。
    敬畏的、不屑的、鄙视的，或者因为无法得到而酸溜溜的鄙弃的。
    可是，却没有遇见过这样似乎对贵族有很深了解还能做出客观评论的人。
    彬彬有礼的青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放弃了。深深的看了贝兰雅一眼，少女被眼镜遮住了大部分光彩的眼眸中透露出的是一种令人甚至觉得恐怖的淡然。
    即使是那三大家族也不敢轻言的，魔兽越级提升啊！这有多么的困难，作为一个6级的法师，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的。
    但她说的话，却不是少年的热血冲动，而是建立在一种强大的信念上的。他很难想象，需要多么坚强的信念，才会让她将那么困难的事情视作理所当然。
    这个少女，非但对人生的看法和生活方式完全和他们不同，这样的意志，也实在不像是她这样年龄的人——尤其还是一个孤儿——该拥有的。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他忽然郑重的行了一个贵族礼，“达尼洛.雷吉诺德子爵。贝兰雅小姐，多谢你的指教。”
    可是，这个时候的贝兰雅，却似乎完全失去了适才的洞明世事的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至于么？她只是随便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而已啊……
    但子爵也没有给她询问的机会，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有菲尔，在离开前也郑重的行礼，说了一声“多谢”。脸上竟是一种十分坚毅的神色。让贝兰雅更加莫名其妙。
    **
    “他们发癫了？”看着几个人的背影，贝兰雅询问自己的私人顾问。
    卡蒂斯对此爱莫能助。只要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不过贝兰雅，我们可以回去了。”
    于是贝兰雅点头，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只是稍稍感叹了一下，“果然贵族的想法还是无法理解呢……”

 第12章 魔法公会

    诺菲索魔法工会瑟希分会。
    五个交流生的青年人同时坐在公会斜对面的一家酒楼里，打量着魔法工会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
    “寒酸。”其中一个青年直接下了定义。
    确实，和莱昂的魔法工会比起来，是寒酸了一点。虽然那黑色的木门也算巨大，却完全没有莱昂魔法工会的那种华贵和气势。
    菲尔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转回到了自己眼前的红茶上，盯着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就好像是发起了呆。
    达尼洛微笑不语。
    而那两个女性，脸色都显得相当冰冷，显然都不是喜欢说话的类型。当初，她们被选中，倒也多半是因为这个特质呢。
    因为，大部分的女人总是容易惹麻烦——招惹麻烦，或者自己制造麻烦。
    达尼洛想。
    以至于其中那位7级的风系法师开口的时候，都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一个栗发的女性，高挑，五官神情都是庄重而冰冷的。
    “是庄重内敛。”这位不多话的女子说道。顿了一顿，她继续说道，“他们和我们是不同的体系，今天的考试，危险。”
    达尼洛的脸僵硬了一下。
    虽然他并非真是来学习的，但好歹他也是莱昂等级认证的六级。要是在这里考出个三、四级来，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就算是人人都知道诺非索的认证更加严厉，但还是丢脸呢。
    可是偏偏，他又没法否认伊芙琳说的话。因为为了这趟诺非索之行，他还是专门研究过的，研究过这里的魔法体系。只可惜，研究过和精通这体系本身完全是两回事。
    显然，说魔法工会寒酸的青年也不是笨蛋。一听伊芙琳提起考试，五官也瞬间扭曲了一下。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他嘟囔着，很不满。
    “但学习那些没用的东西的家伙，打败了你哦，波文。”达尼洛还是开口了，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前一天，他和艾丝特各自战胜了一个同级的对手，第三场的时候，他看见对方临时换了选手。于是接下来就是三连败。只是，除了这个王国的二公主莱思莉战胜伊芙琳花了很大的功夫以外，卡蒂斯战胜波文，却也没有很费力气呢。
    另外，菲尔的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那个作为他对手的女孩太强。她的战斗意识也明显超过同龄人很多，这一点他们能达成共识。所以倒是很难说菲尔什么。
    而那位二公主对伊芙琳的那场，木系在雨天大占优势，风系在那样的雨天雨天因为空气凝滞的缘故却更难发挥。法师的战斗受环境的制约很大，所以也不一定就能说伊芙琳比那个莱思莉要弱。
    只有波文。
    在将近正午，那个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时候，他一个火系法师居然输给了风系的！
    明显轻敌轻得过头了……
    这样的战绩，注定要成为波文的心头痛了。
    而听他提起昨天的战斗，伊芙琳沉默了一下，忽然再次开口，“很想打一场。那个贝兰雅。”
    虽然败给了莱思莉，但那有很大程度是环境的问题。她并不认为再打一场会失败，尤其是在吸取了一次失败的教训以后。那一天她看到的人当中，只有贝兰雅让她有“挑战”的感觉。
    明明她是7级，贝兰雅才6级。
    可是昨天，贝兰雅又用了多少6级的魔法？只有唯一的一个，6级高级的风之怒吼，还是封印在魔杖里的。她确实是想知道，那个少女的极限在哪里。
    “你可以试试。但是我觉得现在的你，会输。”达尼洛坦然说出了自己的不看好。
    伊芙琳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那个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孤儿，埃罗特大贤者的弟子。她的战绩是学院挑战，对阵8级及以下的对手，从没输过。精神力运用相当惊人，似乎超过她的魔力等级，所以很多魔法她都能简化咒语，并且，似乎最高纪录是，同时施展三个魔法。注意，是同时施展，不是同时操纵。”
    “一心，三用？”伊芙琳有点不确定。
    但达尼洛点了点头——这没有别的答案吧？
    这句话，却让菲尔抬起了头来，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达尼洛，“你调查她！？”
    “她是人类唯一的大贤者十余年来唯一一个正式收录的弟子。我当然会调查他。”达尼洛依然说得坦然无比，“这是我的任务。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啊，他们来了。”
    他坐在窗边，所以第一个看见了出现在下面街道上的两个人。没有给菲尔继续开口的机会，站起身来，首先走了出去。
    **
    “真不可置信，因为早来了一点时间，居然就到酒楼里去等了……”
    看到从酒楼里面走出来的五个人，卡蒂斯瞪圆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也许他们根本就是在那里吃早餐呢？”贝兰雅却不以为意，想到要带着几个人去考试，能看看别人考试的样子，或者还可以过一把监考老师的瘾，她就觉得很兴奋啊！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忽略了。
    ——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过，在诺非索满大街都是穿法师袍的家伙，表示等级的徽章又很小还大同小异，没有卡蒂斯的眼力，贝兰雅却是直到那五个人走近，才确认了他们是今天她得招待的人。
    她注意到，这几个人走近之后，似乎把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脚边的月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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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都对月这么有兴趣？
    而且，这几个人一站定，就有人有些迟疑的问为什么月跟在她身边。
    多明显哪！她从来都把月带在身边的好不好？
    虽然人类有开辟所谓的“魔兽空间”，但是，在那里，契约魔兽只能沉睡而已，又不能修炼。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把月扔在那里。
    就算大部分人都这么干，却没强制性要求所有人都这么干不是么？
    那么理所当然的事，却不知为何有很多人要觉得惊奇，贝兰雅对此都回答得习惯了，照例说明之后，就和卡蒂斯将他们领进了魔法工会。
    **
    瑟希的魔法工会虽然外表不那么耀眼，却占据了非常巨大的面积。整个工会分为：任务区、认证区、馆雪区、研究所、格斗场、住宿区，和大大小小镶嵌在各个角落的休闲区。
    很多的工会人员都是吃住在这里，以此为家的。
    不过，五个交流生这一次却并没有体会到魔法工会内部的庞大。因为一进工会，贝兰雅和卡蒂斯就理所当然的将他们给领到了认证区。
    在魔法工会，也就是认证区和任务区最热闹了。从魔法工会大门口走进来，没几步，就能看到两个区分列树荫道两边的大厅入口。
    不过，虽然没看见魔法工会内部的庞大，五个交流生却至少感到了这里的热闹繁华——不愧是号称元素法师之都的魔法工会啊！
    一大早，就有一堆人在这里准备进行等级认证。
    “你们得先测试一下元素亲和度。”贝兰雅一边领路，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的认证中没有这一项，但是，在我们这里，元素亲和度却是必要的认证项目。按照规定，不可以进行比元素亲和度高两个等级的认证。”
    卡蒂斯笑眯眯的把话接过来，“一般来说，一个人出生以后的元素亲和度就能达到3至4级。但是，神属的修炼方式是可能导致亲和度不升反降的。”
    五个交流生多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在莱昂，人们歧视这些“叛逆”的修炼方式，但是到了诺非索来，他们却发现，这里恰好相反，普遍存在一种对他们这种正统的歧视。
    你要和他们争论说“神属”“非神属”这样的划分是很不尊敬的也绝无可能。他们有自己认定的观念。
    这种观念上的冲突，其实正是昨日那场比试的缘由。
    **
    “哎呀，居然现在在这里看到卡蒂斯和贝兰雅，你们逃课了吗？”这时，一个须发俱白的老人笑眯眯的走过他们的身边，很悠闲的打招呼。
    卡蒂斯显然吓了一大跳，“爷爷！？你这个时候在这里才奇怪吧？……而且这种我是陌生人的招呼方式算什么啊……”
    诺非索元老院十二元老之一，魔法工会会长，葛里菲兹.达克奥莱布尔。达尼洛一瞬间就把这个老人给认了出来。
    “达克爷爷，我们是带人来认证的。而且我也本来就不需要天天去学校上课啊。”相比于朋友的惊吓，贝兰雅的表现就自然多了。
    “这样啊……”老爷爷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长胡子，打量了一番五个交流生，眯起眼来，不透露任何情绪。但这样的目光，却让达尼洛都微微低下了头去。
    随即他慈蔼的微笑，没有再管五个莱昂人，“倒也来得刚好，贝兰雅，我刚刚得了一本古精灵语的孤本，想不想看啊？”
    “……看的时候还要顺带翻译过来，是吧？”
    “呵呵。”老爷爷的笑容在贝兰雅的眼里与恶魔无异。
    贝兰雅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呢？明知道这是在剥削她的劳动力——又不给报酬的，但谁让她抗拒不了这个诱惑呢！
    ‘虐待童工啊！’她没抗议，在她身体里的元素精灵诺尔倒是大声的抗议起来了。
    ‘我快十八岁了啊……’十六岁成年，早就和“童工”这个词没关系了啊！
    ‘我才八岁！八岁的元素精灵你知道是什么吗？还是婴儿！婴儿！连童工都不算！’
    ……原来，是在为自己抗议啊！
    贝兰雅继续在心底大大的叹息一声，目送莫名出来插花的老爷爷走远了，决定还是不和自己的契约精灵讨论这个问题，继续往元素亲和度的认证区域走了过去。
    在这个大厅，各种认证被放在了不同的分隔开的小厅内，正如卡蒂斯所说，普通人一般都会有3到4级的元素亲和度，而这种亲和度，其实并不容易下降。这和精神力、魔力等的严格要求不同，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频繁的测试自己的亲和度。于是，测试亲和度的小厅，便是大厅内倒数第二冷清的小厅。
    ——最冷清的自然是元素共融性的测试区，这东西没意外的话一生也只要测那么一次……
    而一直都被当作外人的五个外国人直到走进这个小厅，才觉得忽然空气就清新了起来，身周一下子空了许多不说，在小厅内负责测试的，还是一个……精灵！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精灵呢，一眼之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第13章 差别待遇

    精灵。
    是这个安塔瑞斯世界综合实力公认最强的种族。他们生活在法兰修尔东面的卡勒蒂诺大陆上，纵使在其他地方行走，绝大部分也都经常性的会避开人类。
    但是，这并不妨碍人类对他们的憧憬。
    甚至在遥远的古代，还有国家的君王“憧憬”到了想要抓精灵来成为自己的奴仆或者玩物的地步。在这个可怜的君王被向来站在中立立场的精灵族给灭国之后，人类终于明白了有的时候“憧憬”还是维持在“远观”的地步比较好。
    到了现在，甚至对很多人来说，精灵，都有些像是“传说”中的名词了。人们通常只能记住他们的两个比较明显的特点：
    第一，他们的耳朵和妖精一样的尖，但妖精的尖耳朵是往横向去的，精灵的尖耳朵却常常能和头顶差不多高。
    第二，精灵通常都美丽而淡漠。
    现在，在测试厅的这个精灵，一眼望去，确实是很符合这种映像没错。他或者她有一双尖尖的耳朵，穿着一身长袍以一种休闲的姿态坐在那里看书，神情也确实是冷漠得很。青发青眼，二十余岁的样子，看来就好像是一幅精致的画卷。
    整个小厅内除了他或者她坐着的椅子之外，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圆盘状的竖立的仪器了，更为这种冷漠添了别样的注解。
    不过……
    这样的映像，也不过是持续了一瞬间而已。
    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精灵立刻就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凝注到贝兰雅身上之后，马上就露出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
    冰冷的画卷立刻就活了过来。
    “贝兰雅，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打着招呼，这精灵似乎把其他的所有人都忽略了，包括魔法工会会长的孙子……
    “带人来认证。”贝兰雅把身体让了让，让出了身后的几个人来。
    “哦！”精灵恍然，“是了，就算你要等级认证，也不用过这一关了。”
    眼光往五个交流生身上一扫，瞬间，这五个人，就算是最不会观颜察色的都注意到了，这精灵视线一移过来，眼神脸色就都恢复了冷漠。
    变脸之快，达尼洛觉得他日常见到的那些政客只怕都要甘拜下风。
    “不用测试也知道，这几个的亲和度都不高。”精灵兴致索然的宣布。
    “认了吧！”卡蒂斯站在五个人身边坏笑，“精灵是半元素生命，元素亲和度不高，想要得到他们的欢迎那是不可能的。”没看他对他都视而不见么？“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高得离谱，所以就这样了——所有元素生命半元素生命基本上一眼看到她就会喜欢。”
    那边精灵已经很热络的在用一种他们都听不懂的语言和贝兰雅攀谈了，一点给他们认证的打算都没有。
    五个交流生面面相觑——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吧？差别待遇啊！
    几句话之后，精灵重新转用了法兰修尔大陆通用语——看来是贝兰雅说了些什么，“虽然说要测试元素亲和度，但是，你们知道怎么测试吗？知道测试元素亲和度的意义吗？”
    五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会儿，伊芙琳似乎做的准备最全，她好像是背教科书一样的说出了标准答案。
    “元素亲和度指的是与元素交流的难度。静下心来感知元素，与元素交流，其成果便会自动显现在特殊的仪器上。测试元素亲和度的意义则在于……如果有足够的元素亲和度，则能够减少反噬几率，更加深入的了解魔法，并且最终，在8级到9级时召唤元素精灵并与之订立契约……”
    说到后面，她有些犹豫了。显然并不能完全理解。
    这也是当然的，对于神属来说，即使是精神力透支，结果也不过是成为废人而已，非神属时刻要担心的那种反噬，并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身上。而且，他们不需要研究所谓的“魔法的本源”，和元素精灵签订的契约也都是神明提供的，还有期限。比起非神属，确实是简单许多。
    “果然浅薄。”精灵说的毫不客气。
    “莱卡。”贝兰雅无奈——只是让你给他们测试一下等级而已啊！谁会指望他们真的懂啊！
    “这种浅薄的理解我很怀疑他们能测出什么东西来。”精灵却一点都不给面子，“就安塔瑞斯的情况而言，想要明确的感知到元素的情感和行为，需要6级的元素亲和度。这对大部分人类来说都是需要锻炼的。如果从来就没有练习过如何和元素交流联系，只怕根本就聚集不来元素。”
    贝兰雅有些困惑的眨了眨眼。
    卡蒂斯在一边苦笑起来，很是哀怨的说道，“莱卡，你对贝兰雅说这些有什么用？只怕她一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和元素交流了吧？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尝试和锻炼才能和元素建立关系这种事情的辛苦，她怎么会知道？”
    这一番话，他说的是相当的辛酸哪！听得贝兰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莱卡这才反应过来。
    ——卡蒂斯说的没错哦！
    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高到了连他们精灵都无法测算的地步，也只能是天生的了。
    “既然这样，就让他们都试试好了。”他淡漠的说，走到了那个圆盘状的仪器前。
    五个交流生，看来是被他完全无视了。
    **
    结果不出精灵的预料。
    五个莱昂来的神属法师根本就弄不清楚怎么去感知元素，建立和他们的关系，进行交流。也就是说，即使是他们本身具有元素亲和力（这是当然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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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先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的贝兰雅和卡蒂斯也只好面面相觑了。
    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接了一个怎样麻烦的任务。
    这下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元素亲和度首先就没法确定，该怎么去确定在非神属法师方面的等级啊！连他们想要看别人考试的小小心愿不都达成不了么？
    而五个交流生也显得有些讪讪的。
    毕竟他们哪一个在皇家魔法学院都是精英啊！换了一个环境，居然连人家的基础关卡都过不去，这太丢面子了啊！
    就连达尼洛的脸色都有些僵硬，就不用说别人了。
    菲尔的脸色已经急剧向冰山进化，两位女性法师都皱起了眉，年纪较小的艾丝特甚至难得的露出了害羞的神情。波文脸皮最厚，却也不免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任务吗？”就在他们都没有了办法的时候，明显经验丰富的精灵提出了建议，“如果担心完不成任务的话，那就只好让他们赶紧学会如何和元素交流了。别人的话，大概是没办法的。但是贝兰雅，你可以试试看。用你的亲和度制造一个元素极度丰沛的环境，要是在这种环境他们还学不会怎么和元素交流，那就都可以去死了。”
    贝兰雅无奈的点头。
    卡蒂斯却想起了贝兰雅在莱思莉比试时说的那句话，暗中抹了把冷汗——这是谁传染的谁啊？
    **
    但凡是精神力达到7级的人，就开始有可能会出现“异属”。作为个人的特殊能力，可能和很多因素有关，比如说共融性、亲和度、魔力性质之类的。
    贝兰雅因为精神力等级一向高出魔力等级，异属却是早早出现。但知道这一点的人，基本没有。
    因为她的异属，是和她的元素亲和度直接相关的。
    她出生于非神属元素法师的荒漠，老师找到她的时候，深深为她的亲和度吃惊。她的元素亲和度高到了什么程度？她根本就不需要去感知元素、感知他们的情绪和行为来进行沟通和交流。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她就被无数的元素包围着，元素们主动教她古精灵语，教她说，教她写，教她元素的知识——压根儿就是把她当作了一个新生的元素精灵！
    以至于她在这个世界首先学会的语言，她的母语，居然不是人言，是古精灵语……
    所以，埃罗特大贤者说她是——天生的元素法师的料。
    而这样的异像，在元素法师之都就异常的显眼了。为了遮掩这一点，在异属产生之前，她甚至必须每天带着封魔环。
    后来，她产生的异属，便是为她解决这个困扰的“精神力幅散”。
    这对于战斗没有太多的意义，不过，她却可以让精神力覆盖到一个相当广阔的距离，和一般的高等级者的探知、扫描不同，她不能探查这个区域的详细情况，但只需要付出相当稀少的精神力就可以覆盖一片很大的区域，和这个区域内的所有元素交流！
    从此，她的身边便不再聚集那一大堆的元素甚至是元素精灵，它们会分布在她的异属范围内，随时和她交*******灵莱卡让她展示一下她的元素亲和度，但事实上，她几乎只要把异属暂时收回就可以了。
    说起来，像她这样无时无刻不运用异属的人也绝对是万中无一的——一般人的异属也不可能随时都使用啊！比如说“水系魔法攻击力增幅”这一类的异属……这对她的精神力修炼也有极大的好处。
    于是，当她收回异属，并且向元素和元素精灵们提出自己的请求的时候，异像，开始出现！
    **
    对于五个神属法师来说，他们能够直观感受到的，就是从贝兰雅闭上眼睛开始，这个小厅内的可调用能量便持续直线上升。
    而对于卡蒂斯和莱卡来说，他们能够感受到的，却是大量元素的蜂拥而至！
    随即……
    一双小小的、透明的翅膀出现在了空中。这双薄如蝉翼的透明翅膀有着淡淡的蓝色脉络，双翅一展，空气中就凭空出现了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蓝色小人儿。它看来好像是一个微观的精灵，精致美丽。
    在四下看了一圈以后，便轻轻振翅，飞到了贝兰雅的头顶上坐下。
    接下来，又是一个冰青色的风元素精灵出现……
    红色的（火系）、黄色的（土系）、绿色的（木系）、紫色的（雷系）……
    五颜六色的元素精灵们，将这单调的小厅装扮成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元素精灵乐园！它们完全没有如同平时那般掩饰身形，而是毫无忌惮的、快乐的到处飞舞着，时不时用古精灵语相互交谈。
    更有好些拉扯着贝兰雅的衣服和头发，唧唧咕咕的和她说些什么。
    可爱，却也绚丽。
    是的，精神力才是控制它们的关键。精神力的等级，代表的才是它们的控制权限高低。贝兰雅能够召唤它们来，却无法借此让它们做出任何攻击。然而，这样的场景，依然是异常美丽的。
    即使是精灵，莱卡也很少能够见到如此多的元素精灵聚集在一起。
    “虽然是第二次见到这种情况了，不过果然，还是震撼啊！”试图诱拐一只冰青色的风系精灵却未能成功的卡蒂斯感叹道。毫无疑问，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现在，去感受吧！”贝兰雅的手上停驻着几只蓝色的元素精灵，语气轻柔平缓的说道，就好像怕吓着这些小生命一样。
    “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感受他们做的一切，对这个世界所承负的职责……现在的他们，会主动回应的。”

 第14章 金钱怨念

    正如精灵所说，有贝兰雅这样帮助，本身又好歹是法师。要是还能学不会怎么去感知元素和元素交流，那真的可以去自杀了。所以这一环节得以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五个交流生，菲尔是5级，达尼洛、波文是4级，艾丝特是3级。
    都属于相当正常的范围内，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曾越过自己的精神力层级施展魔法，至少次数不多。所以，这大抵就表现了他们天生的元素亲和度等级，没有锻炼过——和元素交流，但也没有下降。
    惟有伊芙琳，她天生的元素亲和度达到了相当少见的6级！（卡蒂斯：在这方面还是把贝兰雅这个精灵都比不上的怪胎排除在外吧！）
    “很不错的元素法师苗子呢。”贝兰雅学着她的学者老师故作深沉的作出了如下结论。
    ‘你这是在沾沾自喜吧？’她的元素精灵则相当不以为然。
    贝兰雅直接忽略了她这个元素精灵的话，径自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问伊芙琳，“很美妙的感觉，是不是？”
    知道她说的是和元素交流的感觉，虽然伊芙琳6级的元素亲和力无法像贝兰雅那样清楚的交流，传递详细的讯息，但是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一向给人感觉十分冰冷的美少女还是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站在一边的达尼洛忽然间就感觉到有些不祥。
    但他也无暇深思这种不祥的预感了。
    因为在元素亲和度的测试过后，贝兰雅和卡蒂斯就一脸坏笑的将他们领到了笔试区……
    **
    在以往，贝兰雅也好，卡蒂斯也好，当然都不会觉得等级认证这种事情有什么“乐趣”可言。但现在，自然是完全不同。
    “自己考试是痛苦，看别人考试很幸福啊！”贝兰雅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声。
    在完全封闭的考场内，分布着好几个能量感测器，在这里，就算是使用1段魔法都会让感测器发出警报声。这种东西虽然不能分辨什么魔法、源头在哪里，却对能量特别的敏感，用在禁止使用任何魔法的考场里面正好合适。
    五个考生分布在考场的四周，相互之间还用东西给隔开了。但在外面的话，却可以通过单向的透明材质一览无余的观察里面！
    现在，看到五个考生不由自主的露出的愁眉苦脸的模样，贝兰雅只觉得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忽然间我觉得，去做一个老师也是很不错的事情了。或者可以应聘魔法工会的工作？”她喃喃自语，“观察考场也是一种很有趣的工作啊！”
    五个交流生形态各异，一个在那里笑得很僵硬，虽然故作从容，但那种僵硬的姿态是骗不了人的（达尼洛），一个黑着脸（菲尔），一个散发着怨气（艾丝特），一个很无奈的样子（伊芙琳），甚至还有一个看来很愤怒气愤看来随时都会甩手不干的……（波文）
    这还只有五个人而已！要是很多人一起考试的时候，光是观察就很有趣了啊！
    “贝兰雅，我想我得提醒你。”卡蒂斯左手按到了她的肩膀上，语重心长，“你现在7级还没过，以后还不知道要认证多少次……然后，每一年学校的年终大考，咳，我们也都要向他们这样的……”右手一指考场。
    贝兰雅的脸色瞬间晴转多云。
    不过，让她的脸色更加阴云密布的事情还在后面。
    **
    出于幸灾乐祸的心态，贝兰雅和卡蒂斯发现五个交流生连2级的试卷都没能及格的时候，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
    尤其是在那五个人相当不愉快的表情的衬托之下，简直可以说是笑得春花朵朵开了。
    他们两人都不可避免的有那种非神属的骄傲，对于神属的表现不良好，便不免感觉相当良好。
    不过也是，就连元素交流该怎么做都不知道的家伙，又怎么可能会在认证中考出一个好成绩来呢？
    非神属元素法师的认证考试，试卷总共300分，想要过关，那么至少要拿到200分才可以。而在这三百分当中，包括了精灵语、能量阵列、元素感知、规则网等等方面的内容，他们能够答出来的，也就只有“魔法咒语”这一部分了。
    五个人当中分数最高的伊芙琳就是依靠这个，加上一些别的分数，总共得到了180分，接近及格线。而接下来的是达尼洛，他对非神属的规则网魔法咒语记得不熟，但懂得一部分精灵语，所以拿到了一半左右的分数，155分。最差的波文，则只拿到了60分，成绩惨不忍睹。
    但可惜的是，他们的好心情——尤其是贝兰雅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到了向学校报告这件事情而已。
    **
    “什么！？”贝兰雅一巴掌拍在了校长的桌子上，“居然要我去做那几个家伙的基础教育老师！？我是学生不是幼师！”
    可怜的校长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看着学校最有名的学生那愤怒的模样，十分担心她会把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项圈”取下来，在转眼间变成法杖敲在自己的脑袋上。
    他这个纯法师可是经不起金银枫制造的法杖的敲击的啊！那东西硬度太高了！就算是做成了可变形法杖也一样！
    在学校里面她可不是没这么做过……
    “贝兰雅同学，你得知道，我们是高等级的魔法学校，入学新生的基础要求就是经过了3级元素法师的等级认证，这个，3级以下的，我们没有合适的教材，老师们不说荒废很多年了，也各有各的安排呀！……你看，我们学校里面，基础学的最好的不就是你了么？你还是大贤者的弟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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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小心翼翼的劝导着，“我们总不能把他们扔回初级学院吧？……”
    贝兰雅的眼神明确无误的传达了“就这么做吧！”的信息，校长顿时无奈，抓了抓已经花白的头发，开始利诱，“贝兰雅，这是有报酬的哦！”
    果然，出了名爱钱的少女眼睛亮了一下，可是……
    “但这耽误我的修炼时间！”
    “劳逸结合也是很必要的嘛！你这个年龄就达到6级……快7级了吧？已经很不错了，找机会把视野放到……”
    注意到少女越来越凶恶的眼神，考虑到她也不是正式的学生却是学校的骄傲……
    “好吧！”富态的中年人摆出了一幅不伦不类的悲壮神情，“在此期间学校付你教师的工资！”
    贝兰雅一愣，肚子里的小算盘立刻打了个啪啪响。
    学校里面的导师，她家那个大贤者老师不算，一般老师的工资大概是底薪一个月70个晶币，折合7千紫币。
    而如果不考虑魔法的修炼，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其实只要几百紫币就够了——不奢华不浪费的话。但是，如果算上魔法修炼的话……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低的价格。
    5级的魔兽晶（俗称魔核）的卖价就是50晶币，一个6级10段的魔法卷轴售价也就在50~80晶币之间。不说这些，魔法工会的一件标准法师袍就要20晶币了！
    可是……可是！谁让她没钱呢！
    制作魔法卷轴需要大量的时间，但这个时间她没有不说。其成本和成功率也是问题。炼金产品据说颇为值钱，但她是个炼金术废材。给老师打打下手，在学校打打零工，一个月的收入也最多就只有几十个晶币而已……
    她的脸色迅速就变得和锅底一般黑了。
    在校长听来，她的声音也真的是“咬牙切齿”，“成交！”她愤愤的说道。
    校长于是抹了把冷汗。
    埃罗特大贤者啊！你这个“请让贝兰雅有更多的机会和更多的人接触吧——我指的是人类哦”的任务可真不好完成啊！她平时就和卡蒂斯莱思莉两个来往，要么就是非人类（精灵元素精灵），现在不过是要她在来往名单上多那么五个人（虽然是莱昂的）居然就这么困难……
    担惊受怕不说还大出血……下次再也不接这种任务了！
    而且……
    中年人冷冷的笑了一声。
    ——还莱昂的交流生呢！连2级的认证都过不去。我们一个学生都能做他们的老师了。呵呵，真是想知道那边那几个听到这种消息以后的表情啊！
    **
    牺牲大量的休息和修炼时间换取五个学生……
    走出校长的办公室，贝兰雅越想就越觉得这交易划不来。
    “总而言之还是缺钱惹的祸！以后还是多花点时间制作魔法卷轴去卖好了，多赚一点钱，到时候出师了就赶紧找一个能挣钱的工作……但是也不能太占用时间难道说只能做魔兽猎人了吗但是现在我不想一天到晚都待在森林里面啊偶尔苦修也就算了……”
    碎碎念不自觉的开始了。
    熟悉她的高年级生无不退避三舍。
    至于新生？他们还不敢接近贝兰雅呢……何况她现在的脸色还非常的不好。
    或者是肯定缺钱的贝兰雅一定会同意做临时的教师吧，五个交流生和现在陪着他们的卡蒂斯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
    在教师大楼门口等着的几个人，看到贝兰雅低着头，身后阴云密布的形象之后，卡蒂斯立刻就明智的后退了几步，躲到了交流生们的后面。
    而五个交流生呢？他们虽然想到了认证的艰难，但成绩还是出乎预料的悲惨。所以，即使是城府最深最能观颜察色的达尼洛，都只是勉强保持着神色的正常而已。
    见到贝兰雅，只是上去打了个招呼，“贝兰雅小姐，看来以后要多麻烦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接下来一段时间将成为他们的老师，也和他多次对话过，和他们分别不过半安塔时的贝兰雅便投来了毫不客气充满了不耐烦意味的一瞥，“你谁啊！？”
    五个交流生同时石化。
    卡蒂斯在一边惯常性的抹起了冷汗——果然，这个时候的贝兰雅是不会掩饰自己的毛病的！

 第15章 倒霉的天族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此人，是第三公立魔法学院，乃至于整个魔法界都侧目的明日之星。甚至经常性的有不少外校的学生跑来挑战。
    人人都认定，她作为大贤者的关门弟子，在未来即使是不成为贤者大贤者，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或者冒险者。
    然而，她本人却对此毫无所觉。
    甚至，她从不知道，自己去年接受的挑战当中，有一半以上，对手都是外校的学生。而造成这一诡异现实的，并非是人人都对她隐瞒了她对手的现状或者对她隐瞒了对她的观感的缘故。而是因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法狂人！
    就好像她学魔法从来都只学精灵语版本，从来都不记规则网要求的魔法咒语一样，她对于生活中的某些东西，采取的也是彻底的无视态度。
    比如说她从来不看校刊，认为那是八卦杂志（虽然这评价是事实）。
    也比如说，凡是不够资格成为她对手，在某方面被她承认为“有能力”的人，她一律无视！说起来卡蒂斯和莱思莉能和她做朋友，除了她老师的努力之外，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都算强啊……
    虽然她称不上很美貌，但是她的性格和强大也吸引了不少爱慕者，但是，这些爱慕者却在她的这个强大特性之下全部铩羽而归。
    谁让至今同龄人当中都没有能在魔法上胜过她的人呢？
    而贝兰雅呢？她这个“无视人”的特性早就上了校刊，至少名扬瑟希二十六所魔法学校，甚至还很诡异的为她带来了一些特殊的人气。但她本人却还以为掩饰的很好呢。
    只有在心情极度不好的时候，才会忘记掩饰这一点。
    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当然，达尼洛正如他所说是调查过贝兰雅的，可是一来校刊说的不够详细（真正了解贝兰雅的也没有几个啊！），二来，贝兰雅掩饰的还算不错，所以他还真的是没弄明白过，贝兰雅的“无视人属性”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还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在卡蒂斯故作好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
    “节哀吧。”卡蒂斯说到，这时贝兰雅已经径自扬长而去了，“贝兰雅从来都只能记住两种人的，第一种，是对她来说重要的人。”比如说她的老师，以及当初和她的老师一起收留她的人。“第二种，就是她知道的，并且承认的‘强者’。所以，要做她的学生，首要的任务，就是要让她记住你们呢。”
    说完，他摆摆手，从另一边离开了。
    可以想见，等一下贝兰雅反应过来以后，就会来找她的学生吧……虽然她一个人多半找不到。但现在，处于金钱怨念下的贝兰雅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免得被她拎去格斗场做为发泄工具。
    至于她来找人的时间么……大概半个安塔时吧？
    **
    满身怨念的贝兰雅在行人纷纷躲避的情况下，无意识的走到了目前的时间段本来就很冷清的图书馆前面。
    如果以卡蒂斯的“专业眼光”来判断的话，会得出“贝兰雅的金钱怨念得不到缓解，所以已经进入了暴走阶段”的结论来。
    证据便是……
    她的爱犬月一改“走在贝兰雅身前或者脚边”的习惯，落到了三步之后的地方。
    同时，她的眼神虽然相当怨念，却已经完全不再碎碎念了。
    虽然她本人没有自知之明，但是，她的怨念要解决（她自己只是觉得心情不好）通常只有两个方式。一个很男性化，一个很女性化。
    其一，找人打一场。其二，下厨，然后找人把做出来的东西全部吃下去。
    两种方式，杀伤力都相当巨大。
    对于被她找上的人来说。
    此刻，站在图书馆门前的她很是疑惑的瞪着图书馆的铭牌：“咦？居然不是学校餐厅？”
    她身体里的诺尔连吐槽都懒得吐了——你不知道你一怨念起来方向感就会下降然后跟一只无头苍蝇那样的乱窜么？
    “啊，这里就是这所学校的图书馆了！听说是瑟希藏书最丰富的地方！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在另一边，却有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发出了完全不同的感叹。
    无声息的出现在了空中，元素精灵诺尔完全遮掩了自己的身形，它和自己契约者一样，倏地一下，就把视线转向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少女。
    又是一个外校来的吧？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站到贝兰雅身边。诺尔感叹。但随即，他就发现了不对。
    ——不对，这个女孩……
    这是一个看来也不过是16、7岁的少女，比起贝兰雅来显得娇小些，头发也是蓝色。但相比于贝兰雅的水蓝，她的头发要略微浅些，接近浅蓝。而且，她的眸子也是同色。
    此刻，她正用那双蓝色的眼睛以一种相当虔诚的表情注视着图书馆的大门。
    诺尔觉得，她身上的蓝色法师袍显得相当的不伦不类。但是，这也是当然的吧？因为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是诺非索人，甚至也不是一个人类，她是一个天族！光元素生命……
    而天族的称号是……
    神之使者！
    贝兰雅却没有在意这些，她上下打量着天族，露出了相当不怀好意的神色。反正这个学校她真正能记住的也就只有卡蒂斯和莱思莉而已，甚至她连这个女孩是不是本校学生都没有去想。
    注意到贝兰雅的目光，少女转过头来，露出了友好而又心虚的微笑，“你好啊！”出于一个元素生命的本能，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贝兰雅，但还是觉得她挺不错的。
    “嗯，能在这里相遇真的是缘分。”贝兰雅也露出了笑容，在看到了对方胸口别着的七叶岚徽章以后笑得更加灿烂了，“这么难得的缘分，我们要好好纪念。我向你挑战吧！”
    “……啊！？”太过出乎预料的话语，让天族少女完全没能反应过来。
    或者，她已经不需要反应了。
    因为，贝兰雅已经一把就拉住了她，走人了。
    学校的训练场和格斗场在那里，嗯，这条路她还是相当熟悉的，闭上眼睛也绝对不会走错。
    **
    学校格斗场的管理老师看见贝兰雅之后，也是直觉的就把天族少女当作了外校来挑战的学生之类的人物了，连问都没问一声，在贝兰雅缴纳了租金以后，就把他们给放了进去。
    贝兰雅并没有把自己所有的战斗都开放给别人看的习惯。一般来说，别人能搜集到的数据，一般都只是在学校的比赛或者公开挑战上，其他的，也只能得到“胜利与否”这样的数据而已。
    这一次，她要求的也是全封闭的训练场。
    ‘贝兰雅，她不是元素法师，是一个天族哦。虽然不知道职业，但天族的话，只可能是光系的。我们诺非索没有的系别。’
    诺尔并没有阻止这场战斗，而是在走进了格斗场之后，便难得郑重的提醒了贝兰雅。这个天族掩饰的很好，大概也是借助了什么魔法器具。如果不是他同样是元素生命，也是感觉不出来的。
    ‘哦。’对于这个消息，贝兰雅也稍稍有些吃惊。
    不过对于这种东西她并不在意。相反的，能够挑战未知的事物，反而让她更加兴奋了。而且，如果不是元素法师的话，对方的等级相比也不能用徽章来确定，需要实战来明确了……这一点，让她的战意更加的升腾了起来。
    但是，她也不是鲁莽之辈。
    第三公立魔法学院中，虽然她在学生中能够称霸，却也相当清楚老师中间的藏龙卧虎。
    10级，魔导师级以上，是无法用技巧来弥补这种绝对差距的。或者可以说，只要是通过了9级后期强者试练了的家伙，她就没有兴趣现在去挑战了。
    所以，这个女孩作为天族，如果真的到了9级以上，具备了“颠覆学院”的危险了的话，导师们是绝对不可能坐视她进来的，还深入到了图书馆这样的地方……
    注意到少女有一点手足无措的样子，她经验相当丰富的安慰道，“我知道你不是元素法师了。”天族没有元素法师的。话说元素法师也没有光暗两系的呀……
    “放心吧，只是一场战斗而已。”嘴角弯弯，宛如猫咪，“我懒得管你来这里做什么啦。在这里打架，外面也看不见的。”
    少女露出了相当震惊的神情。
    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过了好一会儿，才扁了扁嘴，甚是可怜的说道，“只要打一场就可以了是吧？不会告发我了吗？”
    ……看来好像是受伤的吉娃娃犬啊！不知为何，贝兰雅产生了颇为诡异的联想。
    不过，她告发她做什么？用得着么……
    “没错，打一场就可以了。”她强调。
    “好。”天族到底是元素生命，相比于人类而言，是相当单纯的。何况，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奇高……少女轻而易举的相信了她的话。
    在她的手中，也出现了一把长弓，“艾尔沙.格里菲因，八级元素弓手，请指教。”
    元素弓手么……又是一个远程职业，还是没碰过的。更重要的，有8级啊！不愧是天族！
    贝兰雅的战意更加升腾。
    望了望封闭的格斗场，她眼睛眯起，露出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

 第16章 临时教师的烦恼

    看到贝兰雅好像吃饱喝足的猫儿一样走出了格斗场，管理的老师暗地里同情里面的那个学生。就连贝兰雅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苦笑着回应。
    基本上，贝兰雅笑的越灿烂的时候，她的对手就越不好过。看贝兰雅过来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这位老师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所以在贝兰雅离开之后，他就立刻走进了格斗场。
    然而，在水雾都还没有完全散尽的场内，他却看见衣服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了的女孩坐在地上翻书。
    虽然衣服有些破烂，却是没看见什么伤痕……
    要知道，学生战斗虽然没有生死之争，受伤也是相当常见的事。贝兰雅虽然从来不会让人受太重的、难以恢复的伤，但那也只是她下手有分寸而已。
    作为她的对手却能从她手中全身而退的例子也不多呢！何况，这女孩的衣服也破了，明显是魔法的伤害……
    只不过，她的态度也实在是不像战败了的样子。只见她拼命的翻着一本厚厚的书——老师认出来这是一本《元素魔法大全》——如果有眼镜的话，相信会不停的推眼镜吧……
    嘴里还一边喃喃自语着：“完全没有见过的魔法？不，连听都没听过。是特殊传承吗？还是这本书没有收录全？明明是前几年才出版啊！”
    末了，抬起头来，握拳，“居然能看到完全没听过的魔法，真是太好了！不愧是瑟希最好的魔法学院！”
    完全被无视，却不小心连带恭维到的老师摸摸胡子，点点头，故作镇定的走出去了。刚才还被评价为“灾星”的贝兰雅同学也顺利的在他的心里上升了n个等级，从“暴走问题学生”升成了“学校的骄傲”……
    ——还有，打输了以后还能这种表现，里面的这位同学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啊！要不要打听一下是哪个学校的，看看能不能拐过来？
    **
    就那么离开的贝兰雅完全没有想到，虽然学校里面有几个高手，却也不是每个老师都是高手，而且都能分辨出天族少女的身份来的。
    虽然元素法师可以和元素精灵签订契约，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的啊！即便有元素精灵，那元素精灵也不见得随时会关注着外面，和宿主保持同步的呀……
    毕竟，她和诺尔的契约相当特殊，是最高等级的共生契约，因为诺尔本身就是她在一次特殊事件中孕育出来的元素精灵。但她呢？连这种契约相比于旁人的契约有多么特殊都不知道。
    而高手又哪里会在学校里面到处乱晃？
    其实，那女孩当真是潜入进来的，而且还没有人发现呢！她是第一个。只是，在打完了以后，她立刻就把这件事情给抛诸脑后了。
    学校里有一个天族？有这么回事吗？在哪里？
    如果要问她的话，大约，她是会这么回答的，真心诚意。
    所以，就连诺尔都没提醒她。就这么由她去了。
    走出了格斗场的贝兰雅，立刻就把脑筋转到她未来的那几个学生上去了。毕竟，很可能，在这段他们来做交流生的时间内，这几个人就是她重要的经济来源了啊！
    ‘诺尔，你说，校长让我去做那见鬼的老师，不会还是在记仇吧？毕竟我是一个学生，去教那些交流生，这对那个皇家魔法学院来说也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相当不悦的停下了脚步。
    诺尔想了想，表示赞同，‘很可能哦！不过有什么关系啦，你不是只是冲着钱去的吗？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似乎，很有道理。
    于是贝兰雅便将这件事情也放了下来，径自去找卡蒂斯。毕竟要做临时的老师了，总要对自己的学生有一点了解啊！不能像以前那样无视掉了……
    （诺尔心声：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已经暴露了啊？不过，还是不提醒她了，反正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
    “真的是半个小安塔时。哥哥你好厉害！”
    贝兰雅找到卡蒂斯的时候，他正在学校的餐厅。现在是午休的时间，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和他长得至少有七分像，只是容貌精致不少的女孩子，一看见她，就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半个安塔时？”贝兰雅很迷糊。
    “咳。”卡蒂斯打断了妹妹的泄底，挂起了邻家大哥哥的和薰笑容转移话题，“贝兰雅，这是我妹妹，我估计你应该把她忘了……所以重新介绍。祀克莱蒂娅.达克奥莱布尔。这名字太长了是不是？所以你叫她蒂娅就好。”
    哦？她见过的人吗？
    贝兰雅确实是忘了，却还是不免心中埋怨——看这样子就知道是你妹妹了介绍什么啊……不过，确实不能用“卡蒂斯的妹妹”来称呼吧大概……
    胡乱的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坐到了这对兄妹的对面，“卡蒂斯……”
    话还没说完，卡蒂斯就取出了几张纸扔给她，“你那几个学生的资料。”
    “哎呀，真是多谢了。”没有奇怪卡蒂斯为什么知道她要什么，贝兰雅快速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要吃什么吗？”
    “随便。”贝兰雅头也没抬。
    “菲尔.兰迪斯，7级土系法师，20岁；伊芙琳.加斯特，7级风系法师，19岁；杰尼洛.雷吉诺德，6级自然系法师……哎呀这个系别好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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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尔：‘人家穿着青蓝色的法袍在你身边晃了两天了都……’
    此话被贝兰雅无视，“艾丝特.巴尔克，6级金系法师——这个也不常见呢。”
    诺尔：‘……’（同一个地方就不吐槽两遍了）
    “波文.达伦，6级火系法师……”沉默。
    卡蒂斯刚好给她端了食物过来，见她沉默的样子，很是好奇，“怎么了？”
    少女愤怒的拍案而起，“根本就没有一个我擅长的系别嘛！现在我确定了，这绝对是陷害！”
    诺尔捂额叹息：‘这么简单的事你居然才发现……法师那些标识系别的法袍在你的眼里算什么啊……’
    卡蒂斯虽然早就知道她的性格了，却还是不免嘴角不停的抽搐起来，把她的午餐放到了她的面前，重新坐下来以后，才大大的叹息了一口气，“我个人认为这其实没区别，贝兰雅。你确定，如果有一个水系的，你能准确的把规则网咒语给念对，引动魔法给他示范么？”
    “呃……”
    “我没记错的话，你考六级的时候，根本就是靠死记硬背过关的吧？三百分里面，精灵语魔法体系占一百分，规则网魔法体系也占一百分，你不是说要是这一百分一点都拿不到肯定难以过关？”卡蒂斯毫不留情的继续揭她的老底，“而且，这一年多，我好像没看见你背下一个7级的规则网咒语来……”
    否则魔力也差不多了吧？为什么不去考7级？
    气势汹汹、怒火滔天的贝兰雅被他这番话说得越来越心虚，都快缩得看不见了。
    过了好半天，她才低下头，对着手指，嚅喃说道，“我……我教他们精灵语魔法好了……”
    “别装可爱了！”卡蒂斯毫不放松，严厉的指出了她的心态，“你明知道精灵语魔法就算是对我们也只是选修课！”
    随即，他的口气松了下来，“精灵语魔法……你根本就是打算先从精灵语教起吧。我说，贝兰雅啊，如果你非要教精灵语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好歹还是教现代精灵语吧……古精灵语没几个人听得懂的。”
    “那怎么成！”贝兰雅忍不住了，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精灵语魔法至今还存在于世的意义就在于能够最直接有效的和元素进行沟通，让人更加容易理解魔法的本质。规则网是经过了简化的，利用的是前人总结出来的规则，到底隔了一层……所以要教精灵语魔法的话，当然教古精灵语啊，因为那是最直接，最有效……”
    “最重要的是，古精灵语比现代精灵语简便多了，虽然对实战也没有太大意义，但总能把施法时间缩短一点。——是吧？”这次，卡蒂斯也无奈捂额叹息了，“我说贝兰雅啊，你这种一切从实战出发的性格能不能好歹改一点？……”
    见贝兰雅已经快要缩到自己的桌子下面去了，卡蒂斯无奈的停了口。
    听说，贝兰雅是埃罗特大贤者从塔瑞亚南部带回来的。那是光与暗的交织之地，无时无刻不充满了战乱、鲜血与死亡。也许，在那里出生并且生活了十年的贝兰雅会这么重视自身的战斗实力也是很正常的吧。
    问题只在于，已经八年了……
    他们还是没能改变她吗？
    略有些苦涩的端起水来喝了一口，一转头就看见了自家妹妹那略有些茫然的神情，“怎么了？”
    一直静静的看着他们的，还只有十四岁的小姑娘眨眨眼，语气很哀怨，“哥哥……我有一种偶像形象破灭的感觉啊……”入学第一天就为贝兰雅进行了辩护的灰发小姑娘扁了扁嘴，说道。
    “……”
    这次，轮到卡蒂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好，救场的人已经到了。只见金发的小公主端着餐盘走到了贝兰雅的边上坐了下来，神经颇为大条的王国二公主殿下显然没有发现这里的古怪气氛，“听说贝兰雅你要做老师了？哎呀，才发现，这几个人都挺漂亮的嘛~”
    “是啊！”贝兰雅松了一口气，连忙就着莱思莉的翻动又看了一遍，转移话题，“确实是挺漂亮的，咦？类型也不同也……”
    妹妹的表情更加崩溃。
    卡蒂斯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什么都别说了……

 第17章 贝兰雅的野心

    教导学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尤其是对没有做过老师的人来说。
    等到下午放学时间，卡蒂斯再次看到贝兰雅的时候，她和她身边的月恰好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月因为可以回去了，所以尾巴翘起来摇啊摇的，耳朵也竖得笔直，贝兰雅呢？她的尾巴却沮丧的垂到了地上，耳朵也耷拉了下去……
    卡蒂斯有这个感觉。
    “怎么了？贝兰雅。”在校门口的贝兰雅即将踏上空道的时候，他叫住了明显心无旁骛的沮丧的她。
    “……你能相信吗？他们什么都不懂。”贝兰雅确实很哀怨，“我得从头教起，元素的地位和作用、元素魔法的原理……我完全不记得顺序，不知道该怎么安排……我确认，我得先去初级魔法学院弄一些初级教材来照本宣科……卡蒂斯，你说这些钱能报销么？”
    “虽然魔法名称用途等级什么的都通用，但神属的元素魔法和我们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体系，需要重新来过也很正常。”卡蒂斯安慰道，“不过，说报销也……那几个人可都是凯克德拉皇家魔法学院出来的，肯定都是贵族。你完全可以让他们自己去买教材嘛！”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多谢了卡蒂斯！”贝兰雅一捶掌心，恍然大悟，喜笑颜开。
    ——果然你烦恼的其实只是要花的钱吧！
    因为这段对话，贝兰雅没有及时离开这条街道进入主街道高出路面三十米的空道。在瑟希市内，空道仅仅只有围绕着皇宫的三道圆环而已。地面上的街道还是人来人往的。
    这时，便有一辆看似朴素的马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也是学校的校门口。
    在马车的旁边，却围着好些骑士。
    在选择成为战士职业的人不到国民人口的百分之一的诺非索，想要聚集一群骑士，似乎也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能有这么多骑士护卫的人，即使是坐着再朴素的马车，也能昭显其身份的尊贵。
    其中那个为首的骑士看到了他们，立刻露出了阳光灿烂的笑容，跳下了骑着的白色角马，“哟，卡蒂斯、贝兰雅，我们的二公主没有和你们在一起？”
    谁啊？
    贝兰雅向卡蒂斯递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但可惜，现在显然不是解释这个问题的好时机。
    “莱思莉没和我们在一起。”卡蒂斯一本正经的回答，回答完后，忽然反应了过来，“贝兰雅，说起来这两天是不是莱思莉都没怎么找我们？”
    贝兰雅想了想，点头。
    因为是王国的二公主，莱思莉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他们玩在一起。但是这两天……貌似还只有在那场挑战的时候见过，再然后就是今天中午了？一个学校里面，以前见面的次数好像也不会这样稀疏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互动，马车的侧帘被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张不算很美丽的脸。和莱思莉一样的金发、碧眼——贝兰雅想起自己刚收的学生的里面似乎也有一个有这样的特征，只是那一位的金发似乎更加接近黄金的颜色些，这个女子和莱思莉的金发却是更暗淡的浅金黄色——和莱思莉很有一些相像，却不像莱思莉那样是一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容貌只是和美丽沾点边，胜在气质出众，高贵大方，碧海般的眸子仿佛大海般有宽广包容的感觉。
    “长公主殿下。”
    见到这张脸，卡蒂斯连忙行礼，一边还拉了拉贝兰雅，示意她照做。
    对此，贝兰雅自然不会违抗。
    非但是他们，周围不住校而离开的学生们也在照做。
    尽管他们和莱思莉平等相待，但大公主却是不同的。
    诺非索没有王子，在国王整天沉迷于魔法的情况下，这位公主其实就是王国的掌权者。鉴于元老院的存在，那么至少也可以说是国家的……唔，面子所在吧！
    “莱思莉是还留在学校吗？”长公主看来稍稍有些疲惫，即使是魔法也无法掩饰她脸上那淡淡的黑眼圈。
    “这个……”卡蒂斯也无法回答。
    “不知道吗？伊凡，让人进去找找看。”
    名为伊凡的骑士首脑立刻向自己的某个手下示意了一下。
    卡蒂斯和贝兰雅则再次面面相觑——一般不是都对莱思莉这个王国公主放任自流的么？长公主这么找到校门口来……
    ——第一次吧？
    贝兰雅用眼神询问。
    ——第一次。
    贝兰雅也不是笨蛋，立刻就不免想到——发生什么大事件了吗？但是，除了没有怎么来找他们之外，莱思莉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
    很快，莱思莉就被找了出来。她看来似乎没有什么离开学校的打算。看到贝兰雅和卡蒂斯，也只是颇为有气无力的打了招呼，就被送到了她姐姐的马车上。
    “……看来确实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的样子……”卡蒂斯看着长公主带了妹妹就走人了，做出结论。
    贝兰雅望望天，“关于公主，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件重要的，莱思莉可能很不喜欢的事情就是……”
    “结婚？”
    卡蒂斯得出这个结论后，和贝兰雅面面相觑。
    索菲娅长公主是可以确定只能招赘的，毕竟她会是未来诺非索的女王。但是莱思莉呢？诺非索虽然也有贵族制度，但却没有什么门第之见，血统什么的也不是很在意——这也是被除了塔罗之外的其他人类国家诟病的一点——莱思莉就算不好自由恋爱，也用不着这么早就开始考虑婚姻大事吧？她才刚过17岁生日不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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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虑了吧？”贝兰雅眨眨眼，希望得到一个“是”的答案。
    “谁知道呢？”卡蒂斯却皱起了眉来，“如果是本国的话当然不用担心，但是现在已经796年了。谁知道信仰战争什么时候会爆发？如果考虑到联姻的话……”
    贝兰雅顿时心一沉。
    她怎么忘了这一点？
    她郁闷的摊了摊手，“不是说我们诺非索地方小，实力差，还是异端么？哪个‘正统’能看上我们的公主？”
    卡蒂斯没说话。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
    “呐，贝兰雅，就算是不联姻，你认为，莱思莉能做一辈子的元素法师么？我是说，一直都像现在这样，研究魔法。”
    贝兰雅沉默不语。
    卡蒂斯回头望去，一边走一边说话，现在他们已经离学校有一段颇远的距离了。
    “学校里面出去的学生，就算我们学校是最好的学校，也不是所有学生最终都能走上法师之路呢。很大一部分，都会转而从事民生相关的职业……”
    “你想告诉我说，让我考虑以后的生活问题么？”
    “当然不是。”卡蒂斯无奈苦笑，“如果是贝兰雅你的话，你不成为一个纯粹的法师我才会觉得奇怪。不过贝兰雅，你想过以后你会以这个职业做些什么，达到什么程度吗？一个传奇的法师？或者名动天下？再或者到处去挑战强者？”
    “卡蒂斯，你今天话好多。”
    贝兰雅一句话，就把卡蒂斯给哽住了。
    不过，虽然觉得卡蒂斯忽然变得有些奇怪，贝兰雅却并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
    “我不知道作为一个元素法师，我会去做些什么。我只知道……”
    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我们和神属最大的区别——我们修行艰难，但是只要修到一定程度，寿命上限便增加，然后继续努力，就能登上神属无法达到的巅峰。”
    少女一步步的走着，在夕阳的映照下，她的蓝发却好像是海水，在映照着初升的朝阳。
    她每一步都走的异常郑重，就好像是元素法师道路上的一道道沟堑。
    “魔法师、魔导士、导师、大师、临界……半神！”
    不同于平日里常见的沉稳冷静的语调，说这句话的时候，贝兰雅仰望着天空，神情和声音里都少见的露出了一丝狂热的色彩。
    “我想，到巅峰去看看。”
    卡蒂斯止住脚步，落在了贝兰雅的后面。他知道，贝兰雅是认真的。尽管按照记录，他们已经有两万年未曾出现过半神了。最后的成为半神的记录，还来自于三万年前到两万年前之间，那段元素法师最是辉煌灿烂的年代。
    可是贝兰雅不可能不知道这些。
    这都是常识。
    “我不是开玩笑的啦。”贝兰雅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转过头来看他，认真的说道，“虽然这很难，但是现在的环境，总比以前要好多了不是吗？800年前，元素法师还是丧家之犬，零散的在世界上苟且偷生。可是即使是这样，800年前那场战争，我们还是同时出现了4个临界。现在，我们有系统的教育方式，稳定的传承，为什么不能再出现半神？”
    卡蒂斯的神情恢复了正常，他让自己的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你相信，如果能够出现，这当中就肯定包括你，是吧？”
    “怎么可能！”贝兰雅却被这话惊到了，连连摇头，“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啊，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只不过是，我会以那个目标努力罢了。我相信，一个人能成功，一定是和之前的准备与努力分不开的。”
    “我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没有经过努力就能得到的力量，不经历艰险就能达到的目标，没有任何意义！”
    “于是，我只是想一步步的努力，去接近那个地方……不管会遇到什么。”
    原来，这就是贝兰雅的目标么……
    卡蒂斯怔怔的停下了脚步。
    “呐，卡蒂斯。”贝兰雅忽然转身，却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了她的身后，在她的角度，她能够看见远处，王宫旁的那个建筑……
    历尽沧桑，残破不堪，却始终屹立不倒的建筑。
    “你看，那是观星台，古诺非索最后的遗迹。曾经的八座超级法师塔，唯一留下来的一座。两万年前就已经达到的技术，古诺非索崩溃后，留下来的东西却直到现在都无法解析。你说，两万年前人们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我们就一定做不到呢？”
    卡蒂斯跟着转身，看着那座历尽风霜的法师塔，只是苦笑。
    贝兰雅此刻的眼神，简直好像是穿越了时空。
    ——难怪我们比不过你，因为，我们没有这样清晰的，为自己制定的目标。
    ——也难怪你，从来都不将一般人放在心上，因为你看的，已经太远太远……

 第18章 大贤者的秘密

    人类目前唯一的大贤者，德西.埃罗特的法师塔位于瑟希东部郊野的丘陵区中。这里风景秀美，而且十分安静，是一个很适合研究和静修的地方。
    离开瑟希与瑟希海岸之间的空道后，还有颇长的一段距离，贝兰雅才能到达老师的法师塔。而她，虽然总是要走这么长的距离，却也还是不愿意留宿在学校。毕竟，她的老师只是埃罗特大贤者而已。
    在空道上，是她抱着月，而一旦落了地，基本上月就会变大，成为她的坐骑了。作为主系土系魔犬，它的本体长得颇为庞大，但在地面上速度却也还是很惊人的。
    坐在月的身上飞奔，贝兰雅正和自己的元素精灵交流中。
    “卡蒂斯肯定从没想到你会想去那么高的地方。”诺尔中肯评论。
    “我知道啊。但那是以前他没问过我。我的目标，可从来都没变过。”
    “对他来说这肯定很糟，我肯定他从没有类似的高远目标。”
    “我知道啊！”贝兰雅还是这句话，但随即，她就有些情绪低落，“所以，我们大概，无法成为很长久的朋友吧，或者就是基本上见不了面，只是能联系的那种。”
    “……你可别忘记，你和我是有共生契约的！不要小看我们元素精灵的寿命啊！就算是你不修练，寿命也足够了。所以才让你不要急着晋阶的嘛！任何道路，求速成走捷径就代表不稳固，可别相信那些英雄小说说的，好像遇到个宝物就能弥补过来呀！”诺尔难得的正经——尽管跑题了。
    跑题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方面，贝兰雅只可能比自己更警惕才对嘛！听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了，毕竟有前车之鉴啊！于是又转了回来，“所以，卡蒂斯嘛……如果他不能努力的修炼，至少达到临界的话，你迟早得看着他们去世的。”
    “嗯。我知道。”
    她从来都不是健忘症患者。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和诺尔说的这个问题类似的某些理由造成的自我保护机制呢！
    所以，只要在现在珍惜这份友情就好了。
    随即她大大的叹息了一声，“诺尔啊，活得长虽然是好事，但是那也代表要为钱苦恼多少年呀……”
    **
    说着话，他们已经到达埃罗特的法师塔了。
    作为大贤者的法师塔，位于环境优美的森林之中。金银枫环绕，小桥流水隐约可见，法师塔本身也保养的光鲜亮丽，看来就好像是刚刚建成一般。
    然而，这样的法师塔，也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都可以进入的。
    事实上它的防御能力和攻击能力都非常惊人。只不过，贝兰雅的身上却是有和法师塔相连的，刻有类似于“信赖刻印”魔法的炼金物品，本身并不会引发法师塔的任何防御机制。
    而外紧内松的法师塔，到了内部，也就没有任何防备了。
    “我回来了！”走进法师塔，贝兰雅快乐的打了一声招呼。
    “欢迎回来。”一个穿着管家服饰的幽灵浮现在了半空中，微微一躬身。这是一个棕发棕眼，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气度大方的美人。只是身体稍稍有些透明，不免破坏美感。
    她的名字叫****沙，是法师塔的人造灵，总管塔内的一切事物。
    也可以说是类似于管家的存在。
    “埃罗特大人还在进行实验，留话说——让贝兰雅将需要完成的魔法阵任务做完。”
    贝兰雅稍稍沉默了一下，然后很是郁闷的看向了人造灵，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爱沙，我还没吃晚饭……”
    **
    法师塔的空间很大。在这个并没有多少高楼大厦的安塔瑞斯世界，十二层的法师塔算是十分少见的了。何况这座法师塔的占地面积还很大。
    不过，在这座法师塔中能够活动的空间却并不算大。
    绝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研究室”这一类的地方占据了。贝兰雅至今都弄不清楚，自己的老师到底在弄什么大项目，居然能同时在法师塔中进行n个实验。而她能帮忙的也不过就是那么几个而已。
    于是对她来说，法师塔能够使用的地方，也就只有她自己的卧室、书房、一个不算大的实验室、一个训练场，和客厅。
    吃完晚餐，她就开始了这一个晚上的工作——在某个不属于自己的实验室画上预定的魔法阵。
    炼金术分成两个部分——炼成阵制成和炼金。
    炼成阵也属于魔法阵范畴内。这个过程只需要细心，和力量的精确掌控、精神力的细微操作精准而已。这些东西，贝兰雅完全不成问题。
    只是在之后的炼金过程中，就不只是要求力量和精神力的操纵了，还涉及到两大规律：物能转化规律，物质转化规律。
    这两门课程的分数……很不幸的，贝兰雅都只能拿到50分左右（依然是300分满分）。
    于是，贝兰雅成为了毫无疑问的炼金废材。但在同时，她却又可以很精确的完成炼金所用的炼成阵。成功率一向很高，效率也很高。
    两个安塔时后，她就在聚精会神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工作完成了。而直到这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诺尔居然已经离开了她的身体，跑到外面去了。
    “是和摩菲聊天去了吧？”贝兰雅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喃喃自语。
    “这样就不管他了。”她抹了抹头上的汗，“月，我们去修练吧！当然要先洗澡……”
    她招呼自家百无聊赖蹲在一边摇尾巴玩的魔兽走了出去。
    **
    晶石的照耀下光线明亮，宛如白昼的实验室内。
    “德西。”
    正在实验室内进行神秘实验的中年人被自己的元素精灵打断，湛蓝的眼眸稍稍露出了不悦之色。现在的实验相当重要，他并不希望被打扰。
    但同时他也知道，没有什么重要的事的话，摩菲绝对不会来找他的。
    绿色的元素精灵在停留在了空中，身后的翅膀有些不安的扇动着，“德西，诺尔说他和贝兰雅今天看到了一个天族。”
    “天族！？”德西.埃罗特大贤者的手也不免一僵。
    “被发现了吗？还是只被怀疑了？”
    摩菲摇头，“还不知道。那个天族在贝兰雅的手里吃了点亏。说是八级的元素弓箭手。而且，天族的话不是太明显了吗？”
    “谁知道呢？”
    即使是被称为大贤者，但面对这样突然的状况，埃罗特也还是有一点担忧。过了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贝兰雅想到什么了吗？”
    摩菲相当人性化的耸了耸肩，“她那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埃罗特，这么一直瞒着她你在做什么，真的好么？”
    尽管是一个成年的元素精灵，但他却露出了相当人性感觉的担忧。
    这足以说明，他和埃罗特之间的契约也被他们之间的相处加深到了非常深刻牢固的地步。
    埃罗特苦笑，“只要贝兰雅有一点点的空间元素共融性，或者炼金术才能，我都不会瞒着她。现在，她两者都没有。或者可能到了那一刻，也会因为这两点被忽略过去吧。”
    如果她只是一个他收养的普通的孤儿，普通的弟子的话。
    不能说一定不会被斩尽杀绝，但至少不会被太重视，那就是她的一线生机。
    贝兰雅当然不会想到，就在她修炼的时候，她的师傅居然会因为她已经忘记的“一件小事”，想到生死之事。甚至，还对此抱有相当程度的“肯定”。毕竟这些东西，她都被彻底的隐瞒着，出于尊重，她也不会去探寻老师的秘密。
    “贝兰雅什么都没注意到也好，摩菲，从明天开始，你想办法多注意一下学校里面吧，注意那个天族，弄清楚她的来历。”
    “嗯。”摩菲也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还是抓紧吧。现在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了呢。”埃罗特又转回头去，继续开始他的实验了，在堆满了各种魔法器具和魔法阵实验室里面忙来忙去，“只要我这里的课题能完成，以后的人也能轻松很多。”
    为此，这几年来他已经放下了大贤者的职能，专心于此。
    而他的时间，也真的，不多了……
    幸而，还有一点令他安慰的。那就是，随着这些年来的忙碌，他逐渐觉得，作为大贤者，或者他以前一直错解了大贤者这个称号的含义，现在他做的事情，才是他本来就应该做的……
    但过了一阵子，他就再次分心了，手下慢了下来，“……摩菲，你去通知贝兰雅一声，明天开始，让她早点回来，我这段时间还是每天抽出两个安塔时给她上课吧，我也想看看她的进度了。”
    **
    但不管埃罗特是如何的担忧，接下来的日子，却仿佛是平静无波的度过了。摩菲在那之后就没有在他身边帮忙试验了，每日里去联系元素精灵们，用魔法观察那个天族的动向，却发现对方每天只是混在图书室内，一点异动都没有，以至于校方都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相比之下，贝兰雅倒是发现了更加让人不安的信息——现在诺非索还真的似乎和莱昂有联姻的倾向。金发的小公主每日里都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但事情没有成为定局，身为外人的他们也无从劝慰，只能不去谈这件事情了。
    倒是天族，已经彻底被她忘记。
    转眼间，距离贝兰雅成为一个临时教师也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

 第19章 贝兰雅的一日:情人节?

    学生的生活是相当单调无聊的。
    尽管贝兰雅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学生，但她也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天，也是平凡的一天。
    早上6点，准时醒来。
    有一个共生的元素精灵，意味着贝兰雅并不需要太长时间的冥想修炼。因为他们两个很特殊，魔力和精神力都是同步增长的，除却和灵魂有一定关系的异属不同，精神力不可以共享，他们甚至魔力都可以共享。只要有一个在修炼，就等于两个都在，当然，速度要比一个人只为自己修炼慢些。
    于是，她也不需要整夜以冥想代替自然睡眠——这对修炼大有好处，对身体却没有多少好处的。
    换上法师长袍，以简单的清洁魔法洗漱，然后略微收拾一下，6点15分走下客厅，爱沙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这一天的早餐依然没有看见她的老师。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彻底的陷入了自学的境地。现在已经好了不少，至少晚上有两个安塔时的学习时间。
    6点32分65秒，走出法师塔。因为比平时晚了将近3分钟，所以月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6点48分，贝兰雅踏上了空道，此时月反而被她抱在了怀里，作为一个风系只是辅修的6级法师，她还是需要借助工具才能轻易而快速的在空道上行进的——她的脚上踩着的是一块透明的圆盘，上面有冰青色的花纹。并不是什么名贵的飞行器具，却也花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打工所得。
    6点65分，她赶到了第三公立魔法学院，恰好赶在了学院大门关闭的前一分钟进入——7点大门会准时关闭。
    如果是平时，那么贝兰雅可以去听高年级的课程，或者到图书馆自学。但现在，她得在教学时间教导她那五个临时的学生。
    十余天过去，她也基本上适应这种“单调的教师生活”了。
    从7点到7点半，学校的早餐和自习时间中，一路走去分配给自己的教室的贝兰雅收到了礼物若干。于是她恍然大悟——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过，为什么这次的生日礼物绝大部分都是鲜花和食物呢？没什么用处也卖不到什么钱，但好歹聊胜于无吧！
    其间，她还隔着道路旁边的林荫听见了音乐法师般的人在唱歌。他们不是在练习魔法，而是在单纯的唱歌。
    *
    “虚无缥缈的时空之海
    千缠万绕的灵魂之线
    扎莫尔（月神）已放开了双手
    记忆的碎片如落英缤纷散落。
    卡露梅拉的絮语
    金色的时之羽，
    在亚特拉维斯的天空凋散。
    *
    海面上的万丈波涛，将你的灵魂洗涤
    碎裂的大地，将你的身躯埋没
    燃烧的天空，是你生命的赞美诗
    艾茵
    这是你的祈祷
    你绝望的悲歌。
    ………………”
    *
    音乐悠扬，唱歌的法师声音也很好听，于是贝兰雅驻足听了一会儿。只不过她还是很好奇，这首《艾茵之歌》确实是流传范围极广，但，音乐法师可不同于纯粹的吟游诗人好不？干嘛唱这个？
    她今天在路上似乎也听见了类似的音乐，可是，难道说这些唱歌的学生也和她一般艰难，要在学校里面用吟游诗人的技能赚钱了么？
    ——反正我不在跟前，所以我是不会给钱的！
    下定了如此决心的贝兰雅很快离开了。
    *
    7点半，课程开始。
    贝兰雅觉得很郁闷，因为她觉得今年收到的礼物似乎没有往年多了……
    难道这一年来她打的人太多，以至于大家都不愿意送她礼物了么？而且还都是无用的花朵食物之类的。亏得她还前几天就做好了准备，把空间手镯给整理了一下呢！
    如此想着的她没有注意到五个学生看着她的那古怪眼神。
    9点，上午的课程结束。
    主要是以精灵语教学为主——贝兰雅听取了建议，还是教的现代精灵语——所以基本没有离开教室。
    接下来到中午的10点，午休时间，都是自习、自行训练的时间。
    贝兰雅决定去图书馆再找几本精灵语教材。
    毕竟如何安排教学不是她的长项。
    而对她来说，既然已经接下了任务，自然就要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惯例的，有一个学生跟了上来请教问题。这一次是达尼洛。
    对这几个学生贝兰雅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那个叫做波文的家伙之外，其他人都挺好学。首推伊芙琳，然后是菲尔，其次是达尼洛和艾丝特，每天都会有其中的某一个跟着她在课余时间请教。
    她想，大概老师的乐趣就在于此吧！
    在四个会询问问题的学生当中，不能不说，贝兰雅最喜欢的又是达尼洛。因为另外三个问的一般都是一些魔法应用的问题，这对她来说是很基础的知识，虽然乐意回答，但能给她自己的启发却不多。
    只有达尼洛，他会问到不少精灵语的来源、历史、细节上的问题。这些问题，即使是贝兰雅也不能完全说清楚，只能把问题记下来，然后询问元素们——当然，元素和元素精灵们对现代精灵语也没什么了解——再去查资料，两相对比、综合，得出答案或者不能。这个过程，倒是让她受益良多。
    同时，也对达尼洛善于发现细节性问题的品质表示高度赞赏。
    （完全进入教师思考模式）
    “这本教材可是神恩历5000年出版的，现在已经过了一万多年了。不过是再版的。你确定这本书真的适合你们？”
    书架前，贝兰雅拿着达尼洛递过来的一本《如何学习精灵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老书不等于就一定不好。”金发青年诚恳的建议，“那个年代正是人们开始学习现代精灵语的时候，老师很多就是精灵。所以那时的经验应该还是很有价值的。”
    “唔，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没错。”贝兰雅点点头，同意，将之也放在了手上的书堆上方，然后双手捧住，走出了精灵语的这排书架。随即她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桌子上，有一本书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翻动着。
    “卡蒂斯？”贝兰雅诧然，不过声音还是很小，“阅读术？你用这个干嘛？打算考7级了吗？”
    阅读术是一个5段魔法，2小时内将阅读速度提升1到2倍，并大大提升记忆力，发动期间理解力、逻辑思维能力和计算能力都会下降到10岁儿童的水平，而且记下的内容也只是短时记忆。除了等级考试之外，她还真想不到卡蒂斯用阅读术做什么……
    现在，这个阅读术就被打断了。
    只要魔法已经发出，自然是没有反噬的问题。但贝兰雅这么一打段，还是让卡蒂斯差点吐血，“贝兰雅，看到了就不要打断我啊！我还剩……剩一个半小时呢！”
    “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个五段魔法而已。”抱着一堆书走了过去，贝兰雅还是很好奇，“这魔法对学习没有意义，消耗的魔力什么的也不多，只有临阵磨枪的意义而已，你随时都能用啦……你当真打算考7级了？”
    对于这个，她是真的很好奇啊！
    卡蒂斯居然这么快就要考级了？
    “什么7级……”卡蒂斯无奈，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然后用手指了指周围，“你也不看看，到处都是用阅读术的好不？学校十月份有秋季大考啊！还有不到十天了好不？”
    哦！
    贝兰雅恍然大悟，“每季初的那个啊！十月初一是吧？秋季大考……因为我不要考，所以都忘了。这么说起来，有一个大贤者做老师也是一件好事呀！”她沾沾自喜的说道。
    “不是埃罗特大贤者也没法让你考试吧？”卡蒂斯嗤之以鼻，“就你那大陆通用语的书写水准……学校可是不可能学工会准许你用精灵语答卷的，否则那是谁考谁啊？而要让你用通用语答卷的话……”
    “砰”的一声，他的话被打断了。
    贝兰雅满脸冰霜的用手中的“砖头”把他的脑袋给敲到了桌面上，“在少女的生日揭少女的伤疤是要受到惩罚的！”
    被他们忽略了的达尼洛在一边差点喷笑出声：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是一个通用语错别字大王，写出来的东西别人经常性看不懂，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不过看贝兰雅那完全不像是纯法师的动作，他还是硬生生的把笑声给憋在了肚子里。
    不过，生日？今天是她的生日？貌似不合情报呀！
    “……你还记得你是少女……”卡蒂斯却是艰难的抬头，差点儿脑袋就嵌到桌子里去了的他好歹及时把那不该说出来的疑问给吞了下去。
    随即，他也反应了过来。
    “……生日！？”
    “是啊，我收到了不少礼物呢。”虽然比预计的少不少，贝兰雅眼镜后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卡蒂斯，意思很明显——你是我的好朋友诶！礼物呢？礼物呢？
    卡蒂斯沉默的坐正了，然后使劲的揉了揉后脑勺，慢吞吞的开口，“贝兰雅，我不介意送你礼物，但是，我不想让自己的礼物被曲解了意思……”
    “咦？”生日礼物还有什么曲解不曲解的？
    “今天是九月二十号，你的生日是后天，九月二十二号，贝兰雅。”
    “啊！？”这次轮到贝兰雅糊涂了——不是生日她怎么会收到这么多礼物？
    “你就没听见今天满大街的‘艾茵之歌’么？今天是上古历法的八月三十二号啊！扎莫尔节。每三年才有一次的。同时，它还有另一个名称……”灰发少年站起身来，按住了贝兰雅的双肩，头微微低下，语气沉痛。
    “少.女。”重音，“今天是，三年一次的，情.人.节啊！”
    可怜的少女瞬间石化。

 第20章 贝兰雅的一日:情人节礼物?

    凡是送她礼物的人，都真的好可怜。
    仍然被忽略的，站在一边的达尼洛衷心感叹。然后他不着痕迹的瞥了卡蒂斯一眼——这个委婉的表达了自己心迹却被无视了的家伙也挺可怜的。不过相对于其他人的话……至少贝兰雅从来都不会无视他本人呢。所以已经是好多了。
    “请坐下来吧。”见少女还在石化中，卡蒂斯已经招呼起来了。他可不会像贝兰雅那样的无视人。
    达尼洛友好的微笑，把手中的书给放到了桌面上。
    他发现，气系的隔音结界还是挺好用的。
    “……我从来都不会算上古历。”过了好一会儿，贝兰雅才撇撇嘴，很郁闷的说道。
    “但你根本就是把自己的生日日期给忘了。”卡蒂斯针锋相对。
    “……好吧，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为什么非要把大破灭的序幕定位为情人节呢？真不明白那些先人是怎么想的。”
    卡蒂斯虽然知道她这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大概是因为没有大破灭时代的话，我们这些非神属根本就发展不起来吧。”
    “这节日是世界通行的好不好！？”
    “……”
    因为没有大破灭时代的话，现在那些神明们也发展不起来啊！卡蒂斯很想照着之前的模式这么回答。但鉴于有一个神属在这里，所以还是没说。只是很有些不满的看着贝兰雅——我那话不是只是顺着你来说的么？干嘛要挑刺啊！
    “你还要不要礼物了？”他有些无奈的问道。
    情人节是男子向心爱的女子表示爱意的节日，一般来说会赠予少女花朵和亲笔写的诗歌（可惜第三公立魔法学院基本没有诗人）。
    同时，还会邀请对方共进晚餐。如果晚餐让女方满意了的话，就标志着一对情侣诞生了。
    而用来邀请的，就是精美的点心。
    女子品尝点心，找到点心中藏有的晚餐邀请，然后可以决定去还是不去。受到欢迎的少女，甚至可能一个晚上选择几个约会一一赴会。
    唔，肚子受不受得了，这就要看女孩的技巧了。
    而如果在女性到来之前就觉得失望离开了的话，这说明男性既没有耐心也没有礼貌，是不值得爱情亲睐的。
    卡蒂斯觉得，这对男性来说实在是太惨了些，不知道心仪的女性会不会来赴约，按礼貌却该等到凌晨20点。
    但卡蒂斯相信，就算知道这是情人节礼物，对贝兰雅来说，她仍然只会觉得“礼物有意义”而已。绝对不会去特意品尝被送的那些点心的，更不要说答应邀请了。
    不过，如果事先知道了是情人节礼物的话，她估计连收都不会收下的吧？因为她会觉得让别人等是很不礼貌的事。
    “……不要了。”果然，贝兰雅垂头丧气，不能让卡蒂斯也等到半夜啊。
    “真可惜。”
    “别开玩笑……”
    **
    其实卡蒂斯应该没开玩笑。
    达尼洛作为旁观者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当然没有提醒自己年轻老师的必要。转眼间，午休时间过去，10点半，下午课程再次开始。
    在学校的一个小训练场中。
    经过了卡蒂斯的提醒，贝兰雅才想起来，今天是20号，下课时间应该提前，因为明天放假。所以，下午2点，她就已经宣布课程结束打算走人了。如果是平时的话，至少需要上课到3点的。
    “等等，贝兰雅小姐。”
    交流生们从来都不会叫她老师，对这点贝兰雅已经习惯了。此刻，一个女子从五个交流生中走了出来。她有一头栗色的长发，漂亮的五官很有些冰冷，一身冰青色的法师袍中规中矩。
    是伊芙琳。
    “贝兰雅小姐，根据这些天的学习，我是不是可以这样总结：在战斗中，异……我是说非神属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对魔法构成的了解的基础上，进行魔法瞬发？”
    这是一个平常话并不多的女子，今天这么一长段话，倒是让贝兰雅有些吃惊。
    她想了想，总结了自己的经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他们这些非神属的元素法师，战斗中的最大优势，确实是就在这里：魔法瞬发。至于魔法的精确操控，即使是神属，在经过了大量训练之后，也是可以做得不错的。
    “但据我所知，魔法瞬发还有两个办法可以做到。一是可以储存大量魔法的高级法杖。二是……大量的使用魔法卷轴。”
    贝兰雅差点就暴走了。
    ——说的简单！没错那两样确实都可以，但那要消耗多少钱啊！？钱！钱！
    但现在好歹是教学时间，贝兰雅也不知道伊芙琳为什么要说这个，所以她还是强忍着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激发法杖储存的魔法毫无疑问是最好的瞬发魔法方式，因为只需要消耗魔法所需精神力的五分之一，魔力的消耗更是只需要十分之一。而在战斗中大量使用卷轴的话……魔力的消耗同样是十分之一，虽然精神力仍然需要付出二分之一，但这依然可以说是很精明的选择。”
    “考虑到可以大量储存魔法的法杖用料都十分名贵稀少而显得少见，卷轴虽然也要钱但到底还是能买到的，所以使用卷轴比较现实些。”
    贝兰雅相当现实的总结，除了略有些僵硬的面孔下在大喊着“钱啊！钱啊！”的内在小灵魂之外，是无可挑剔的教师风范……唔，反正那个也看不到，所以还是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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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使用魔法卷轴方面，不需要担心反噬的我们更有优势，是这么回事吗？”伊芙琳却并不放松，步步紧逼的问道。
    “……是这么回事。”即使是不考虑钱的问题……
    “贝兰雅小姐，我知道，如果是常规的战斗，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可以胜过你。”伊芙琳于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但这些天来我仔细考虑过了，还是希望尝试一次。我想进行挑战。事先声明一点，我会大量的使用卷轴进行战斗，以此弥补在实力和战斗意识上的不足。贝兰雅小姐，我想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外表冰冷的少女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奇异的，透露出了一丝狂热的感觉。
    贝兰雅有些诧异的挑眉看她。
    她都没有注意到，这居然也是一个好战的女孩。而且大量的卷轴啊！从来都没有碰到过的战斗方式！就连莱思莉都没有用过！
    名为“热血”的好战情绪顿时也翻涌而上。
    “好啊！”她干脆的答应，“要么现在就去……”
    她的话没能说完。
    达尼洛在伊芙琳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伊芙琳，”金发少年的声音中含着几分笑意，“今天可是情人节哦！而挑战，也是情人节示爱的一种方式呢！你确定你要今天挑战吗？”
    自然法师跨系别的的石化魔法完美的击中了两名少女，未遇任何有效抵抗措施。
    **
    于是，挑战的时间定到了明天。
    休息日学校也是会开放的。
    这样的公开挑战，会在公开的擂台上举行。收到了这个意外的“情人节礼物”，贝兰雅在2点半心情愉快的离开了学校，路遇天族一只，无视了过去。尽管诺尔提醒了她。
    然后，在校门口看见了卡蒂斯和莱思莉两人在一起说话，卡蒂斯看见她，打了招呼。
    贝兰雅愉快的将将要进行的战斗告知。
    对这个出乎预料的消息，卡蒂斯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贝兰雅，你知道一个7级的不需要太担心反噬的法师在只需要付出一半精神力的情况下以卷轴战斗，最高可能用出什么等级的魔法来吗？”
    这方面贝兰雅还是很在行的。仅仅是三秒之后她就给出了答案，“假设她刚刚达到7级，那她最高可以使用9级18段魔法。如果她已经快要达到8级，那么她最高可以使用10级20段的魔法！”
    贝兰雅说的自己眼睛闪闪发亮起来，“也就是说我甚至可能看到初级的风神怒吼！”
    当然这是建立在对方以全部的精神力使用一张卷轴的情况下……
    “原来你知道啊！”卡蒂斯似笑非笑。
    “怎么了？”贝兰雅很不解。她完全弄不清卡蒂斯这是什么意思。
    ‘贝兰雅，价格！’她的元素精灵“好心”提醒。
    少女瞬间僵硬了，从那头水蓝色的头发开始，整个人都黑掉了。
    ——10级的魔法卷轴，虽然说是5000晶币起价，但因为有价无市，甚至炒到几十万上百万晶币都不是没有！
    爱钱的少女瞬间就化身暴龙，“该死的有钱人！！”
    **
    看着蓝发少女扬长而去，卡蒂斯也不禁捂额——早知道就不提醒她了！
    “莱思莉，你的事情怎么不说？”
    “反正也还没有定下来啊。”金发少女有些垂头丧气的说道，随即哀怨的瞥了卡蒂斯一眼，“再说了，贝兰雅那快要暴走的模样，我才不要惹她呢。”
    提到这个，卡蒂斯也心有余悸，“……还好还有明天一场挑战等着她，能够让她感觉到一点安慰，否则只怕就真的暴走了……”
    但让她差点暴走的理由也恰好是明天的那场挑战。果然世事还真是无常啊！卡蒂斯感叹的想。
    而且，这事情貌似是他提醒她的……
    当下，他也只好有些无奈且抱歉的看着莱思莉。
    诺非索的二公主也回以无奈的笑容，“没什么，反正告诉贝兰雅也没有什么用处的。贝兰雅也不可能改变什么啊！如果决定了的话……”
    卡蒂斯神情沉重起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不是他的爷爷也是元老院的成员之一，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注意到这件事。
    “埃罗特大贤者已经缺席好几次元老院会议了。但即使是他反对也没什么用处的。何况那也不是贝兰雅能决定的啊！所以还是别为难她了。”似乎注意到了他在想些什么，莱思莉状似轻松的安慰道。
    “作为一个公主，我做的比姐姐差多了，能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吧……”
    莱思莉在她的朋友们眼中一向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但一夜之间，她却仿佛长大了许多许多。
    身为公主的责任。
    这个词仿佛千钧重担一般压在了她的肩头上，迫使她成长了起来。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心上人，卡蒂斯，倒是你要努力呀！”
    “唉！”见莱思莉那“轻松”的样子，卡蒂斯无奈的挠了挠头。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
    贝兰雅却并不知道在她身后发生的这场对话。
    在路上，她把今天收到的所有鲜花都卖给了花店。点心倒是留下了，因为中午没有吃多少东西，路上还吃了一块。
    意外的收入和点心算是不错的味道让她的心情好转了一些。
    发现邀请函一张。
    本来她想要丢掉，却发现那映着不知名花朵的华丽邀请函显然不是普通的那种会随着时间分解的信纸。于是出于环保起见，她凝聚了一块冰做的凹透镜，引来夏日下午的阳光一束，将不知何人的这份心意付之一炬。
    下午两点半，准时到达埃罗特大贤者的法师塔。
    明天的挑战带来的特殊情绪此刻在她的心底已经消散，于是开始进行日常的修炼。事实上，她的魔力已经到达7级了，所以，她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一些7级的魔法。
    诺尔最近被要求学习治疗魔法，于是分开练习。
    黄昏的4点半，晚餐开始。
    晚餐后教学时间2小时。
    此后再次开始训练（诺尔开始休眠），直到凌晨0点（20点），上chuang睡觉，诺尔醒来，进行冥想修炼。
    至于那些在某个餐馆等她等到了这个时候的可怜男性，早已经被她彻底遗忘。
    对于贝兰雅来说，又是平常而普通的一天过去了……

 第21章 伊芙琳的异属

    休息日，学校没有平时那么热闹。
    伊芙琳的挑战也并没有外传，所以开始的时候没那么多人来看热闹，不少人都出门去玩了，或者还有少部分人自顾自的修炼。
    但是，在贝兰雅来到学校以后，却还是吸引了不少人。因为她除了被挑战外是从来不在休息日到学校来的。那些在学校里面闲逛的人看到了贝兰雅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去大擂台看情况。
    当初伊芙琳他们来的第一天进行挑战的时候，战场也是这里。
    整座第三公立魔法学院就这么一个大擂台。和制造得坚固无比，以那些特殊材料附着防御法阵而成的格斗场不同，这个擂台却是公开的。整座擂台称不上太坚固——毕竟要给人施展土系魔法的机会啊！——却有一个大型的防御结界。这个结界庞大而坚固，在战斗的时候施展开来，能够抵挡8级以下的魔法攻击。而如果有老师的加持，能够提升到防御9级魔法的地步。
    学校举行的赛事，结界消耗的能量自然是学校承担，但如果是私人的比试，则需要自己出钱了……
    一般来说，是挑战者提供结界的能量。这也是贝兰雅从来都不在这里对人进行挑战的重要原因……
    那些凑热闹的学生一看，已经有两个老师站在那里准备启动防御结界了，顿时兴奋起来，到处打听这次挑战贝兰雅的家伙是谁，一边又呼朋引伴的来看夏季长假后贝兰雅接受的第一次挑战。
    不多时，在擂台下就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只是，没有一个人敢接近现在正站在一边的贝兰雅。他们也对她毫无影响。
    她那个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明显的不友好。显然陷入了某种怨念之中。
    **
    “唉？这里是怎么回事？学校里面还可以私斗的的吗？啊不，私斗还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一个充满了好奇的声音传到了耳中，让卡蒂斯滴下了一滴冷汗——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不知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喂！我在问你哪！你不知道？”
    卡蒂斯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话是在这他说的。连忙回头一望，发现一个蓝发的少女站在了身后。看到那头蓝色头发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错觉看到了贝兰雅。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是。
    平心而论，这女孩比贝兰雅漂亮不少，绝对称得上是一个美人。五官精致，身材也颇为娇小，却给人一种圣洁的感觉。
    ——学校里有这么出众的美人我居然不知道？
    卡蒂斯摸摸下巴，觉得有些奇怪。
    但他还是礼貌的回答了问题，“校内公开挑战，都会在这个擂台进行的。尤其是等级够了以后。何况今天这个挑战者……似乎准备大量使用魔法卷轴。请了两个老师来坐镇……准备的魔法应该相当高级呢。”
    对他来说，美色的影响到底是比不上他对战斗的兴趣的，到了后来，已经是自言自语在分析了。
    “大量使用魔法卷轴？”不知名的少女头上冒出了几个大大的问号。
    过了一会，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扳着指头数了起来。
    “魔法卷轴，由法师将自己的魔法封印至特殊材料中形成。优点：使用者消耗魔法应消耗精神力的二分之一、魔力的十分之一，完成魔法瞬发。缺点：无法使用与自己魔力属性不同的魔法卷轴。魔法卷轴若非自己制作，则无法进行有效控制，若对方魔力属性合适，精神力超过，则可以反过来抢夺魔法卷轴中魔法的控制权……”
    卡蒂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脑袋上流下了一大滴冷汗。
    现在毫无疑问正在“背书”的少女声音机械得很，他一时间以为看到了某些有情感缺陷的人造灵。
    ——怎么会有人这么说话的！？
    “总而言之，用魔法卷轴挑战同属性、等级更高的人是很不明智的做法。因为对方只要付出魔法所需两倍的魔力和精神力就可以抢夺控制权了。”声音恢复了正常，那种清澈而显得知性的声线。
    ——我好像遇见一个怪人了。
    卡蒂斯无语的想。
    “但是这次，是一个七级的法师挑战六级的法师呢。虽然她们同时具有风属性，但同学你刚才说的状况应该很难出现才是。”
    又一个人插口到了这场谈话中。卡蒂斯听达尼洛语气温和，态度平稳，倒是暗暗有些佩服。
    “但高级挑战低级干嘛要大量用魔法卷轴啊？”不知名的少女莫名其妙的反问了一声。但就在这时，挑战者和被挑战者都站到了擂台之上。或者是因为挑战者没有守护魔兽的缘故，贝兰雅把月也留在了台下。
    少女恰好一眼瞥见贝兰雅，顿时脸色变黑，“……我明白了……”
    和她有类似发色的少女，正散发着和那天拖着她比斗的时候类似的黑色气息。
    她以8级迎战这个6级法师，不是都败了么……
    **
    在相互行过礼之后，伊芙琳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拿出了一个卷轴，然后输入了魔力。
    ‘……怎么可能！’就在这一瞬间，在贝兰雅平时的战斗中从来不会说话也不会插手的诺尔忽然惊呼出声，‘那是荆棘回廊！’
    什么？
    贝兰雅顿时一震。
    荆棘回廊是土系魔法，一个专修风系的法师，就算她是神属，也没有道理能够使用才对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诺尔的异属，就是“魔力判定”。他们两个从魔力到精神力的量都完全等同，魔力还能共享，但异属这东西却和灵魂有一定关系，所以是不同的。诺尔的异属就是纯粹的“战斗辅助型”，可以在对方发动魔法的瞬间，就能判断出是什么系别的魔法，强度多少，大致的效果如何。如果是见过的魔法，则可以瞬间说出魔法的名称。
    这一次他显然也是惊到了，才会破坏平日的规则。
    贝兰雅并不认为他会判断错。
    ……是了，是异属！
    擂台上的震动，让她即使是没有诺尔的提醒，也能判断是土系魔法了。
    毫不犹豫的，她的精神力就分成了三分，其中的一份迅速的启动了一个6段的浮空术，而在另一边，本来7级才应该施展的12段魔法舞空术也在准备之中了。
    虽然她的魔力不过只有7级的初级，但是，高达10级的精神力却可以经得起她的这种消耗。而同时，即使是她的精神力达到了10级，瞬发这个12段魔法的3倍精神力消耗也足足消耗了她精神力的五分之一左右，却仅仅为她争取到了15分钟的时间！
    就在擂台的地表被无数带着倒钩的荆棘刺穿的那一刻，贝兰雅也险而又险的，升到了空中！
    而这时……
    第二份卷轴，也出现在了伊芙琳的手中。
    ——之前准备的所有对付风系法师的手段都用不上了呢。不过，这样也才更有趣不是么？
    不过……
    感受到第二个卷轴的澎湃魔力，某根神经在贝兰雅的脑袋里面“啪”的一声断裂了。她其实并不认为伊芙琳能够拿出初级风神怒吼的卷轴来，因为那会把一个接近8级的法师的精神力消耗光的。但是，对方连续拿出两个7级的魔法卷轴来，还是大大的刺激了她。
    “该死的有钱人！”
    舞空术代替了浮空术后，她再次凭借舞空术和自身的灵活，危险的躲过了第二个卷轴的魔法——7级13段的柱火！一道道粗大的火柱仿佛被加粗了许多倍的箭矢从她的身边掠过，撞击到了擂台边的护罩上，激起了一道道的涟漪后，化为无形。
    ……还好，今天不算很干燥，毕竟是在海边不远的都市呢。
    在旁人看来，只是用了一个舞空术而没有再用其它丝毫防御魔法的贝兰雅这一串的躲避实在是险象环生，但在贝兰雅看来却是无伤大雅。
    现在她已经知道，伊芙琳的异属多半就是可以操纵他系的魔法，这固然起到了一个奇兵的作用，但并不熟练的魔法，她也操纵得不是那么熟练。
    借着躲避的机会，她已经将自己的魔法准备完成了。
    “……星屑！”
    几乎是在火柱刚刚消弭，整个结界之内，便涌起了一场大雾！
    **
    在外面围观的人，除了伊芙琳的同伴，几乎都没想到贝兰雅居然会在开战的一瞬间就落入下风。即使是知道伊芙琳会采取卷轴战术的卡蒂斯也为出现的魔法震惊。
    尤其是柱火……
    本来是用来群攻的这个魔法被局限在了小小的擂台上之后，密度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包括荆棘回廊在内，这两个魔法看来简直都像是要贝兰雅的命！
    看到贝兰雅躲过，卡蒂斯也忍不住抹了一头冷汗——这个贝兰雅，也未免太大胆了！就算是她舞空术用得再熟练都好……
    直到整个结界都被大雾笼罩，遮挡了视线，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刺激还是挺有效的，她居然把那招的名字给想出来啦……”
    再次稍稍抹了一把冷汗，他转头看向了正站在他身边观战的另外几个交流生，顺带看见了那个不知名的少女正两眼放光的盯着擂台，兴奋的低声咕哝着：“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达尼洛，那个伊芙琳.加斯特的异属，是转化自己的魔力还是控制其它属性的魔法？”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何况，整个擂台又都被大雾遮挡了，看不到战局，刚好可以聊聊天。
    “转化部分自己的魔力，操控其他属性的魔法。虽然也能自己用其他属性的魔法，但事实上人的精力有限，是不可能学习太多魔法的。”达尼洛坦然说到。
    “……但是，”卡蒂斯若有所思的望着擂台。
    “但是如果有钱可以买得起大量卷轴的话……这简直就是一个最佳的战斗辅助异属啊！可惜……”卡蒂斯呵呵笑开了。
    ——可惜，这犯了贝兰雅的大忌呢~

 第22章 自创魔法

    擂台上大雾弥漫，视线全被遮挡。只有些隐隐的响动传了出来。卡蒂斯知道，荆棘回廊一旦形成，那么，荆棘自主攻击的时间便长达一个安塔时，而舞空术的时间却只有15分钟。同时，在身上有舞空术效果的时候，是无法再叠加一个舞空术的。
    一旦十五分钟过去，贝兰雅被迫落地，便是她败北之时！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十五分钟内，击败有荆棘保护的伊芙琳。
    所以虽然看不见，卡蒂斯却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
    “喂喂！”那不知名的少女却似乎是终于从兴奋的状态恢复了，也什么都没顾忌，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我看过最新的793年出版的元素魔法大全二十三部，但都没看到过这个魔法，这是什么魔法？”
    “啊？”卡蒂斯被她抓住，又被少女漂亮而兴奋的面庞凑近了来问，当时就有些脸红，一时间愣是没反应过来。
    倒是站在一边的达尼洛，他没有如菲尔和艾丝特一般紧盯着擂台试图从轻微的变化中判断局势，也没有像波文那样呵欠连连毫无兴致。
    听见不知名少女的话，他眉梢跳了跳。
    ——元素魔法大全总共也只有二十三部！二十三部累积起来，绝对超过一个人的身高！她说“看过”，他直觉的便觉得，这少女是当真全部看过了。
    而且，还很有研究……
    甚至只怕……全部记得！
    但就算是过目不忘，看完这些书需要多少时间啊！
    就好像她刚才背出魔法卷轴在战斗中的优劣那教科书一般的答案那样，还要全部记住并能随时找到其中内容的话……
    老天啊！这是一个怎样的“疯子”！
    不过，第三公立魔法学院有这个人么？
    一时间，他也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到这个和贝兰雅有着类似发色的少女身上来了。
    “这个，”却听得卡蒂斯慢慢的解释了起来，“你是新生？老生的话都知道这一招的。……在瑟希海岸看过那个‘晨临雾落’吧？”
    “当然！”少女快速点头。达尼洛也立刻想起了那壮观的场景。晨临雾落，世界七大奇观之首，看过了就知道，那只能说是……名不虚传！
    “我们住在瑟希的人，当然是都看过那个奇观的。这个魔法也来自于那里。众所周知，每一种属性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候魔法。区域性改变气候，其实最困难的反而在于‘范围’，气候魔法会引起连锁效应，即使只想改变一点点，都往往会变成大范围的气候变化，造成极大的精神力和魔力支出。所以，气候魔法，比如说‘大雾’的初始等级就是8级16段。但是贝兰雅在看到了晨临雾落之后，就想到了要把大雾改造成浓度更高，却可以用于单人作战，局限于一定范围内，不容易被人吹散的魔法。”
    “哇！”之前看来还颇为知性的少女顿时露出了小女孩般的惊喜雀跃之情，轻呼出声，“这等于是原创魔法了！”
    卡蒂斯赞许的点点头，他觉得自己碰到了资质不错的后辈。这也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天族的缘故，如果知道，只会震惊于这个天族对元素魔法的了解程度吧！
    “所以说，贝兰雅是一个元素魔法天才。”他不无自豪的说道，“她做到了。这个魔法从精神力的消耗和魔力的支出看来，只不过是一个5级6段的魔法而已。只是她以前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引动魔法的魔法名称，就更不要说创造出符合规则网的规则网咒语了，所以这个魔法至今没有被魔法工会收录，而她也一直都只能消耗八倍精神力来默发。”
    ——之前他们都在“水”啊“雾”啊“风”啊“冰”啊这一类的词汇上纠缠了，哪里能料到是这么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名字！
    星屑。老天，这是怎么联系起来的？
    当然，这些腹诽卡蒂斯就不可能对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说出来了。之前说的，基本上都是公开资料，老生们几乎都知道的。
    “好厉害~”
    卡蒂斯不意外的看见，贝兰雅似乎又多出了一个崇拜者。
    “但是，”达尼洛却敏锐得多，“没道理啊……一个只有6段的低级魔法……这个段数也未免太低了……”
    “很正常的。如果你在台上就能知道了。”卡蒂斯摸摸鼻子，想起了自己吃过的亏，“这个魔法的可控性很低，缺陷很大，贝兰雅只是一股脑儿的制造出了一片区域的近乎完全凝结的浓雾而已……”
    达尼洛顿时明白了，“她没有给自己进行任何豁免！”
    “不错，在这片浓雾中，她不能对浓雾进行任何操控，她也和她的对手一样，听力受到极大影响，视力……几乎完全失去作用！”
    只是，虽然对于旁人来说，这个缺陷几乎是致命的，因为将自己也陷入了绝对的不利状态，但这对贝兰雅来说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原本于战斗几乎完全无用的异属，将在这样的区域内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那些麻烦与其说是缺陷，不如说是她故意为之。
    这是贝兰雅专门为自己，用最少的魔力和精神力支出，创造了一个最有利的战斗环境。
    卡蒂斯默默的心底说道。
    贝兰雅确实是一个天才，天才的地方就在于，她可以利用身上的一切力量来战斗！
    **
    星屑是一个相当特殊的魔法，它最广能够达到覆盖方圆百米，其中充满了冰屑，在刚刚完成的时候，卡蒂斯就吐槽说这其实就是0段魔法聚物术的水系升级版，所以段数才会这么低。
    但事实上这是一个风水混合魔法。贝兰雅参照了三个东西创造了这个魔法，第一是“大雾”，第二是另一个6段魔法“风雾”，第三才是晨临雾落的奇景。
    在魔法成形后，覆盖范围内，大雾将浓到极点，让人目不能视物，连身上的情况都看不清。而且布满了震动沉浮四处乱飞的冰屑，干扰听觉，低温更是干扰味觉和嗅觉，大雾还能干扰触觉。
    也就是说，在这个范围内，只有高手才能凭借精神力直接扫描这里的情况——尽管也受到一定的影响。
    破解的方法也很简单，高级的风系魔法。
    但这个区域内，星屑一旦形成，风元素便被大量排斥，而由水元素大量填充了。所以使用风系魔法也并不简单——除非用魔法卷轴或储藏的魔法，更不要说，这里是结界内，大风也无法彻底吹散浓雾！
    于是，这就为贝兰雅争取了十一分钟的时间。
    舞空术失效之前，她必须要在这个连自己的五感也限制了的环境内取胜！
    只不过……
    哪里需要十一分钟？虽然她的精神力和魔力也所剩不多。
    贝兰雅借着大雾躲在了结界的一角，嘴角浮起了镇定而自信的微笑。精神力幅散的异属，已经覆盖了整个结界！伊芙琳正在移动，看来她也不笨，凭借荆棘回廊不会攻击她的便利，已经移动了好一段距离。
    而几乎就在同时，也有两股魔力一前一后，很快的从伊芙琳现在所在的位置爆发。
    一股风系魔力，一股冰系魔力，都十分的磅礴。
    虽然诺尔已经不再帮忙，但贝兰雅还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两个魔法分别是什么。
    7级14段风魔狂舞，意图显然是吹散大雾。
    9级17段魔法冰雪女王的守护，这个魔法近乎贴身，而且在持续时间内会不断吸收内外的水系魔法元素来补充自身。所以，想要在如对阵菲尔那般由内部发动魔法攻击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贝兰雅一尝试过就知道这是什么魔法了。对于水系法师来说这是一个颇为鸡肋的魔法，所以很少使用，但毫无疑问，在和她作战的时候，这是一个好魔法！
    ——合适的战略，而且能够记住空间内所有卷轴的位置，所以才能在无法视物的情况下准确取用卷轴吗？是个人才！
    贝兰雅的脑袋中闪过了这个念头，欣赏之情略为抵消了愤怒之意。
    不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当然不可能手下留情！
    她本来也不是就非要从防护中发动魔法来攻击的。
    **
    风魔狂舞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虽然这个魔法的段数比星屑要高很多，但是龙卷风却只是从她的身边席卷而出，带来了一阵光明而已。
    大雾被催散，但转眼间又聚拢了，也没有变得稀薄多少。
    毕竟这原本是一个针对人的攻击魔法啊！
    同时要操控这么多魔法，即使是卷轴魔法，伊芙琳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而且，低温的环境也让她不是很好的身体有些冻僵的感觉。她知道不能拖，却又没有很好的办法。
    感受着身边的“冰雪女王的守护”，栗发少女不断地打量着四周。她也有些着急，但在没有发现对手的情况下，她也不敢随意出手了。大范围的攻击魔法，荆棘回廊已经是一个不说，再来一个这种程度的，她也撑不住了啊！
    强行按下了心中的焦躁不安，伊芙琳发现看不清楚之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闭上了眼睛，试图用听力来分辨对手的位置。
    可是，此时贝兰雅站在空中一动不动，又哪里找得到？
    倒是四周的环境变化的时候，因为离得近，四周的冰屑又被冰雪女王的守护吸收了不少，所以听见了。
    那是……
    一连串“咔嗒”的声响。
    似乎是从旁边的荆棘回廊中传出的。
    却又不是在自主伸缩攻击敌人。
    这是？
    伊芙琳疑惑不已，却不敢轻举妄动，一转眼间，又从空间中拿出了一张卷轴。9级的卷轴已经没有了，这一张，是一张11段的“大地守护”卷轴。
    可惜……
    **
    “冻土。”贝兰雅的口中刚刚轻轻的吟出这个魔法，便被元素们告知了伊芙琳的举动，随即，又感受到了一丝魔力，当下轻轻的“咦”了一声。
    ——反应真的很快啊！只可惜……来不及了！
    “冰爆术……爆！”这一个魔法也准备完毕，贝兰雅这次没有轻声吟诵，而是大喊出声。这是提醒也是警告，毕竟，这不是生死之争。
    而随着这一声呼喝，贝兰雅也放弃了已经启动的魔法，挥舞着魔法杖连续发出了杖内唯二储存的魔法，舞空术再次发挥了效果，她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圆弧，往伊芙琳冲去。

 第23章 老师与学生

    成也荆棘回廊，败也荆棘回廊。
    如果要评价这场战斗，大概贝兰雅会把这句话送给伊芙琳吧！然后把反过来的那句话送给自己——从知道是荆棘回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应该怎么解决战斗了。
    不管是怎样懂得根据敌人的行动自动伸张收缩来攻击的土荆棘，那都是土。“冻土”，则是冰冻术的一个分支，这个魔法随着环境的变化段数变化是很大的。在“星屑”的低温环境下，贝兰雅参杂了一点变化的冻土，也不过只是一个6段魔法而已。
    伊芙琳听到那些“咔嗒咔哒”的声响的时候已经知道不对，但荆棘回廊遍布了整个擂台，一时间想要再升起一个土系魔法墙来，在这样的低温环境下，显然是来不及的！
    “咔嗒”的声响刚刚停下，一连串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她跟本就只来得及将一张卷轴取出。可是，那是……冰墙。一个只有10段的魔法。
    在呆愣了零点一秒之后，她终究还是没有扯开这个卷轴。
    冰雪女王的守护和某些东西相撞了。
    密集的响声，听来便有几分恐怖。一般人只怕都会吓坏。
    荆棘在冰冻后爆开，毫无疑问，碎屑都变成了相当尖锐的箭矢。伊芙琳已经预料到了下一刻这些箭矢就会突破这层防护，她倒是没有吓坏，但是却也在这一刻，预料到了下场。
    手一挥，魔杖中储存的魔法，一个天风之舞环绕在了身周，一个冰雪风暴也朝一个方向席卷而出。她自己这么一搅，冰雪女王的守护顿时支离破碎。
    可惜……
    “可惜了。”冰雪风暴显然卷错了方向，又或者被蓝发的少女避开了。因为，随着这声话语，一只冰锥从已经开始消散的冰雪女王的守护中穿了进来，指住了她的后脖颈。
    “打错方向了呢。”少女在她身后微笑说道。
    她用风之怒吼扯开了同等级的天风之舞，这是更加精准的操纵造成的结果。而另一个天风之舞则环绕在她的身上，伊芙琳完全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她居然利用这个11段魔法完成了17段魔法都没完成的事情——居然把剩下的那些荆棘冰刺都给卷开了！
    精准，而细致入微的操控！
    虽然伊芙琳不是武者，却也懂得一些“力”之间的道理的。
    在注意到到对方的天风之舞以后，她就知道……
    “我输了呢。”她相当大方的说道。
    虽然在她们两人的圈子外还有大量的荆棘存在，可是这些荆棘的伸缩是有限度的，也不会移动方向。贝兰雅刚才，却完全可以杀了她。
    当然，贝兰雅没有那么做。而外面的视线依然还是受到遮挡，伊芙琳也完全可以做点别的——死不认账之类的。但她无意这样做，既然已经达到了目标，便坦然认输。
    “多谢你了，贝兰雅。”她衷心的说道。
    这句话却弄得贝兰雅相当不解。
    多谢？
    谢啥？
    “……你用了两个危急我性命的魔法，我却没有这么做，你谢这个？”她犹豫了一下，只想到了这个理由。
    “不，那是两回事。那两个魔法我赌你能够及时躲开，但这并不能掩盖它们可能取你性命的事实，这是我相当抱歉的事，你如果要回敬，将我杀死在此，我也是无话可说。不这么做，我固然感激，却也并非是为此道谢。”一向不多话的伊芙琳此时却说了这么一大串，几乎把贝兰雅绕晕了。
    “哈……”
    “我道谢，是因为另一回事。只是抱歉不能说。”伊芙琳说着，解开了对荆棘回廊的控制。在这个低温的环境下，荆棘回廊本来威力就受到了很大的限制，伊芙琳这么一来，它们很快就沉寂了。
    “哦，不能说就算了。”贝兰雅也大度，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又停了一下才说，“同龄人中……这几年和同龄人的战斗中，你给了我最大的威胁，也给了我最大的乐趣。战斗意识也不错，难怪莱思莉打败你不容易了。”
    贝兰雅的态度倒有点像是长辈评点晚辈的味道，但她自己不以为异，伊芙琳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赞同的态度来。
    “这雾气，还有多久才能散去呢？”
    “如果不用风来吹散的话，可以维持几个小时来的。这魔法一发动我也控制不了。不过，声音勉强可以传递，用魔法告诉外面结束了就是。”
    传声魔法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魔法，贝兰雅将“结束了”的声音传出，伊芙琳也说出了“我认输”这样的话，很快，结界就被打开了。
    贝兰雅正要再次准备一个浮空术，伊芙琳却转过了身来面对她，再次开口，“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有些诧异的停下。
    “没问题。”
    **
    “冰爆术可以作用于自己的魔法凝结的冰，或者冻结的物体。但是要有这么大的爆炸威力，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你在之前冰冻荆棘的时候，就已经更改了冰的构造吧？”
    “嗯，冻土是冰冻术的延伸，将冰渗入的时候，将组织结构进行一点点的改变不是太难的事。”贝兰雅相当轻松的说道。仿佛做的是什么不值一提的事情一般。
    伊芙琳苦笑。
    “天风之舞的防御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强才是，是段数提高了吗？”她继续问，虽然现在还在擂台之上，但她的样子，倒有些像是在向老师请教的学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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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风之舞的效用是在身边制造小型旋风，将攻击弹开。其原理是借助旋风卸去攻击的力量，并不是和人硬碰硬的招数。只是这一点似乎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罢了。所以，天风之舞虽然被归类为不需要控制，释放以后就可以自主持续的‘可持续魔法’，却依然要人为的操纵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我在储存魔法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种小型旋风的速度提高、体积减少、数量增多，虽然难操控了一些，魔法段数倒是没有提高的。”
    贝兰雅也好像是一个相当合格的老师，尽职的解释。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教你们精灵语魔法吧？精灵语魔法是所有魔法的基本，从最本质的地方理解魔法，在你对魔法的理解达到一个程度的时候，根据自己的需要来进行一些微调是很容易的。对了，精确操控是神属也能做到的，这一点，你们大概就不能做到了。所以其实这应该也算是我们非神属的重要优势，只是这优势每个人都不一样，比瞬发魔法更难得到，作用也不如瞬发魔法大而已。”
    伊芙琳嗯了一声。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有今天的挑战啊！什么是魔法的本质？这看来是一个学术的研究问题，却也同样，可以在实战中体现。
    随即伊芙琳一指那仍然围绕的大雾。
    “……这也是‘微调’？”
    “啊……这个的改动就大了。”想起这个，贝兰雅也不禁露出了一丝怀念之色。星屑啊……这几乎已经是一个原创的魔法了。
    ——“贝兰雅，做的不错。这个魔法你完全可以继续完善下去。如果有一天，到了连精神力的扫描都能最大程度干扰的地步，这个魔法，就会成为专属于你的，对你来说最有力的武器。”
    想起老师的评价，她淡淡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在这样的大雾中，她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伊芙琳，这个表情一直冰冷而庄重的少女，也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如果她看到了，一定能够明白这个似曾相识的微笑。
    那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以后，坦然和解脱，这样的两种情绪在脸上的具现。
    **
    使用浮空术从大雾中出来，早已经得知了挑战结果的观战者们却还都在外面等待着。他们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想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打成了什么样子。
    卡蒂斯的眼睛瞪得尤其的大。
    还好，从擂台范围内飞出来落地的贝兰雅除了身上的衣服有几个破口，看来防御魔法遭受了不小的考验之外，人看起来基本无恙。
    和她刚失去踪影时相同，只是看起来脸上有些烟熏痕迹，头发的发稍有一点儿焦尾而已。
    伊芙琳比她慢一步，法师袍上倒是破洞更多，也似乎还有些隐隐的血迹，看来要糟糕多了。这却是贝兰雅制住她前后，那些冰荆棘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交流生们和他的视线则自然不同，都把目光投注到了后面的伊芙琳身上。她使用的是舞空术，只是因为要念咒的缘故，所以慢了好几步。
    虽然挑战败北，但她的脸上显然没有任何的失望沮丧之色。
    看她那一脸平静的样子，达尼洛若有所思，菲尔握紧了手中的法杖，波文却向艾丝特惊叹的说道，“她准备了那么多卷轴居然还是败了？”
    此时队伍中唯一的女性瞥他一眼，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也把目光转向了贝兰雅。
    “那个人，真的很强。”
    然而，被说成“很强”的贝兰雅，在使用僵硬的浮空术出来以后，却立刻就落到了地上，抱住了脑袋，“哎呀头痛！”
    卡蒂斯吃了一惊，连忙迎了上去。
    倒是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蓝发少女，本来眼神亮闪闪的看着贝兰雅的，差点儿也跟了上去了，却在走了几步以后就在脸上写明了“哎呀不对”这几个字，转过身，用一种做贼般的鬼祟姿态溜走了……
    还好，此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她。
    除了一个人以外。
    原本注视着伊芙琳的达尼洛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跟着她的背影移动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为止。

 第24章 风雨欲来

    “怎么回事？”卡蒂斯很担忧的声音。
    月也在她的腿上蹭啊蹭的。
    “这次几乎一直都在把精神力分成几份，连续使用魔法，一心几用的战斗，现在有点头痛……”贝兰雅略略苦恼的说。一心数用，这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技能。但事实上，她除了能够始终分出一部分精神来维持异属之外，长久的使用这种能力，是很容易造成头晕脑胀的迹象的。
    埃罗特大贤者甚至让她小心精神分裂……
    被这么恐吓了以后，贝兰雅每次使用这种能力，都要休息好一段时间，才敢再用。这次之前，也是许久没用了。所以结束后，一放松，就立刻觉得不舒服。
    “只是头痛啊！”卡蒂斯松了一口气，随即仿佛不解气一般的，伸手雪上加霜的敲了几下她的脑袋，“很好，好歹没弄到反噬的地步！”
    “……我这么精打细算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次挑战弄到反噬的地步！”贝兰雅不满的反驳。
    而听到“精打细算”这样的词，卡蒂斯却是忍不住满脑门的冒黑线，又敲了她好几下。
    “很好，你还记得你‘精打细算’！”他嘴角抽搐的说道。
    “难得碰到个好对手嘛……”贝兰雅当然知道那不是什么夸奖，连忙辩解，随即抱着脑袋抬起头来四下张望，倒也立刻就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法。
    “莱思莉呢？我还以为她挺喜欢看我的挑战赛的……话说，那个伊芙琳如果和莱思莉那场比赛就用了今天的战术，估计莱思莉赢不了呢。”
    那是当然。
    不过看贝兰雅赢了比赛心情很好的样子，卡蒂斯决定还是不提醒她，这种“耗钱”的战术想必对方也不会经常使用的。
    而且，此刻她把之前的事情放下，却也可以和她说那件事情了。
    “莱昂帝国的外务大臣奈落.恪斯今天到，王室成员今天都要见他。是下一次信仰战争联盟的事情吧。”
    莱昂帝国的外务大臣？
    保持着抱头的姿势，贝兰雅偏着脑袋想了想，很不解，“这个官很大？地位很重要？为什么要我们的王室一起接见？”
    “一个是礼貌问题，另一个……对方即是莱昂帝国的三大臣之一，又是帝国公爵，人家的封地……可也就不比我们诺非索小多少了。”
    卡蒂斯苦笑着解释道。
    贝兰雅连诺非索的官制都弄不清楚，哪里弄得清莱昂这个法兰修尔第一大帝国的官制？当下只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时，菲尔.兰迪斯走了过来，银蓝短发的青年脸上稍稍有着不赞同的神情，看来，他已经从伊芙琳的口中得知了战斗的经过。
    “贝兰雅小姐，你似乎很喜欢在最后用近身的方式结束战斗？”
    贝兰雅想了想，“你是从之前和你的战斗，以及这一场确定的？”
    “不只如此，达尼洛也说过，他帮伊芙琳总结了一些你战斗的特点……咦？达尼洛呢？”一本正经的说着的菲尔说到一半正要找证人，却发现他们的头领不知何时不见了。
    “这么说也确实，我是经常这么干没错，因为比较方便。总不能远程用魔法把对手打个半死吧？”贝兰雅倒没在意这一点，径自做出了回应。
    菲尔的脸上“不赞同”这几个字太鲜明了，她却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不用这么惊讶，因为目前我只和法师交过手啊！我也知道碰到战士不能这么干的。”法师自动近了战士的身，一般来说这都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贝兰雅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
    她大大的叹息了一声。
    古诺非索国破后，观星台带着一部分法师和法师的研究、传承逃了出来。在那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非神属的战士修炼方式，却是几乎绝迹了。
    两万年来，始终托庇于精灵森林的元素法师们，恢复万年的法师传承已经是竭尽全力，至于那些战士传承么……
    “诺非索无战士，果然如此。”那边的波文嗤笑出声。他旁边的红发少女艾丝特立刻扯了扯他，示意他住口。
    “没关系，”贝兰雅却是一挥手，完全不以为意，“古诺非索也用了一万年的时间才有了最后的鼎盛，慢慢来，以后诺非索总也能有很强大的战士的。”
    波文还要说什么，艾丝特神情冰冷，却是把手中法杖的尖端给对准了他的后腰，他顿时就噤声了。
    菲尔和伊芙琳对视一眼，他们对贝兰雅的话也一样是完全不信——诺非索号称元素法师之乡，也同样号称“战士的坟墓”！民众的基础教育中，选择魔法的是选择武技的一百来倍！这样的环境能出什么强大的战士！？
    但伊芙琳出于礼貌，却还是点了点头，缓解了一下气氛。
    只是两批人凑在一起，最会说话调节气氛的达尼洛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两批人站了一会儿，却终究分开了。
    那么，达尼洛又去了哪里？
    **
    蓝发的天族少女一溜烟儿的溜到了图书馆的前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还不等她彻底的挺直背脊，背后就传来了一个恭敬却也冰冷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神使大人，到人族的这个小小学院来，是有什么指令下达吗？”
    天族少女艾尔沙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居然躲开了贝兰雅，却还是被人叫破了身份。
    当然，她也更不知道，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这么多天了，难道学校里就没人发现她的身份？这当然不可能。只是一来有些别的原因，二来她也只是在图书馆流连没有做别的什么事，发现她身分的人也没有多作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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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一看，却只见一个金发的，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人类男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神情和他的声音一样恭敬而冷淡，全没有之前她见到的，在旁人面前的八面玲珑。
    “这个，这个，什么‘指令’？”眨眨眼，她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还好，“不耻下问”这个美德她一向不缺乏，很自然的就问了出来。
    ……这个天族看来有些呆呆的，难道弄错了？
    达尼洛却也有些纳罕。
    见他不回答，天族又问了出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达尼洛不敢确认她的身份来意，于是还是诚实的作出了回答，“自然系法师对元素能量的感知总是敏锐些。神使大人虽然穿着水系的法师袍，全身上下却没有任何水元素或者水系魔力的气息。其次，虽然不是人人都有光元素共融性，在下却不巧有那么一点。其三，自然系法师有一个魔法叫做‘元素侦测’，配合神力的话，也可以侦测到范围内光元素的分布情况……”
    他一边说，天族少女一边“嗯嗯”的连连点头。甚至一边听，还一边拿了个小本子记了下来，等他说完就立刻开口了，“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这些的！还有，别叫我‘神使大人’了，听着别扭啊！”
    别扭……吗？
    “总之我只是来看书的，别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这样了~！”一边说，她一边再次转身跑走了，到底是一个弓箭手，比起、法师来身手敏捷得多。
    只是来看书的？
    达尼洛面容稍稍有些扭曲的看着天族少女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却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只是来看书的啊……
    而且，他都问了“指令”了，这天族少女居然一点不对都没有察觉。看来，天族这个种族，搞不好和他素日想的那些有些差别啊！
    **
    这个时候，却有另一个人类青年走进了诺非索的王宫。
    莱思莉站在父王母妃的身后打量着这个从莱昂远道而来的使者。虽然说是使者，但他的地位在莱昂也是很高的，和他们诺非索这样的边陲之地的王室完全不同。
    一开始就知道这位使者的地位身份，见到的时候，便不免有些惊奇。
    他穿着紫色的莱昂官服，这官服看来稍稍有些大了，让他的身材显得稍有些瘦弱。黑色的长直发在身后束了起来，随即搭在了右胸上。五官柔和却让人觉得有些阴沉，嘴角带着浅浅的温和微笑，金棕色的眸子让人有些捉摸不清。只是，即使是在从宽敞明亮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的阳光照耀下，依然还是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色，为他英俊的五官减了好些分数——这种莱昂某些地方流行的苍白，显然并不符合诺菲索的审美观。
    ——一个让人看不清的男人呢。
    听着这个男人和自己的父母姐姐说话，金发少女在心底下了这个评判。而且越听，她也越是糊涂，她竟是完全听不出来，这位莱昂的外务大臣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她的联姻？似乎之前就有这样的说法，即使是需要这位外务大臣走一趟，那么就说啊！怎么一句都不说？
    但她渐渐也听出味道来了。
    这场交谈，似乎主要是围绕着诺非索的国力来进行的，讨论的内容主要是诺非索的军力能在他们的“圣战”中起到怎样的作用，怎么帮忙。
    奇怪了！
    他们所谓的圣战，在他们看来，不过就是“信仰战争”罢了。诺非索即使是不参与又能怎样？这种暗示诺非索国力的方法，还有所谓的“莱昂的诚意”……
    莱思莉疑惑的看着父母，发现他们都是一脸忧色，包括自己的姐姐在内，都是又忧虑又犹豫的模样。反倒是那个前来拜见的莱昂使臣始终神情淡然泰然自若。
    凭着女性的直觉，她觉得，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单……
    可是，到底不简单在哪里？她盯着奈落.恪斯公爵，一时之间却想不出来。

 第25章 二世祖们?

    贝兰雅并不知道在暗处发生了多少事情，她打了一场，然后就安安稳稳的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但是，她也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安生的过下去。
    就在生日后的一天，刚刚把下午的课程结束，原本应该准备每季大考的卡蒂斯就把正准备回家的她截住了。
    “聚会。”灰发青年简单的说，一副无奈的表情，“本来你就该参加的，这次不能再逃了。”
    “什么叫‘我该参加’的？”贝兰雅莫名其妙。
    “元老院和王室后人的聚会……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埃罗特大贤者的弟子么？”卡蒂斯一把扯住了她走，“一群年龄相近的人的聚会。早就和你说过，你之前都不肯去，但这次可不一样……”
    贝兰雅想了想，恍然，“……是莱思莉的事情有个结果了？”
    她这么一说，卡蒂斯反而诧异不已，“你知道？”他还以为贝兰雅醉心于魔法世界全无所觉呢！
    贝兰雅瞪他一眼，“我统共就你们两个朋友！但是莱思莉这事我说了也没用，莱思莉既不想找人商量又不希望别人安慰她，我开这个口做什么？不如什么都不说。”
    “哦……”卡蒂斯有些愣愣的，空闲的左手弄乱了自己的一头灰发。
    “哦什么哦，先放开啦！”贝兰雅继续瞪他，“我就知道你们碰到什么事都喜欢聚啊聚的，这次果然也是。莱思莉的事情，聚会能解决什么问题？”
    卡蒂斯稍稍有些脸红，连忙松开手，继续弄乱自己的头发，“不能说解决吧，搞不好……算是送行？”
    送行……
    这次轮到贝兰雅有些呆呆的了，“送行？这么快？”
    **
    莱昂的外务大臣奈落.恪斯到了诺非索之后，很快就定下了莱思莉与莱昂二皇子多明尼克.莱特拉的婚事。莱思莉自己也同意了。
    甚至，今年年底，就要把莱思莉先送到莱昂去。
    按理说，十五月送人的话，到现在也还有五个月呢，原本用不着这么匆匆忙忙。
    只是，莱思莉的另一个好友，名字叫做艾琳娜的——也是元老院一员的后代——对于这场联姻却大为不满，召集了同伴，要“帮助莱思莉”。
    他们这一批十五到二十二岁的元老院之后，有不少已经开始工作，对艾琳娜的建议不感兴趣，可是却有不少常年在外的。难得这个时候都在，也就干脆同意了艾琳娜的提议，但是，不是为了“商讨如何拒绝联姻”，多半只是为了提前送行而已。
    一路上，卡蒂斯将这些缘故说了，贝兰雅也只能默默点头听着而已。
    聚会的地点，是在一家大酒店楼顶的小厅内，看得出来，这里已经被包了下来。正有十来个人错落的坐在里面。
    看到卡蒂斯带了贝兰雅进来，立刻就有一个绿色头发的漂亮女孩子冷哼了一声，“埃罗特大贤者的弟子，真是好难请啊！”
    贝兰雅不料一进门就被人这么说，诧异的看过去，却发现是一个比她似乎还小些的女孩，又穿着在诺非索少见的武士服——全场也不过只有两个人穿着战士的服装而已，这个比例已经算不错了——便不想和她计较，没有说话，径自走到莱思莉边上的一张长椅坐了下来，月也乖巧的立刻就蹲在了她的身边。
    不料，看到乖巧的月，那绿发的女孩却又是冷哼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撇过了头去。
    她连忙扯了扯旁边的卡蒂斯，“这女孩和我有什么过节？”
    女孩？
    卡蒂斯倒是诧异了，拿眼一扫。在场除了贝兰雅的只有三个女孩子而已。莱思莉，他妹妹蒂娅，还有一个艾琳娜。莱思莉不用说，蒂娅和艾琳娜可是因为不同的原因，都有些小小的崇拜贝兰雅的，又不常见，哪里能和她有什么过节？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旁边已经有好几个人笑开了。
    之前挑衅的“绿发女孩”更是青了一张脸。
    “啊哈哈哈！”一个白发的男子显然听见了这句话，他也是在场唯二的两个武者之一，听力自然是好。当下就嚣张的大笑了起来，“费斯特，又有人把你当女孩了！你们不是见过的吗？”
    贝兰雅诧异的打量过去，发现那绿发的……呃，好吧，男孩，果然胸部一片平坦。但她……他五官精致，脸蛋身材都很娇小，健康漂亮。贝兰雅一看他就觉得这是一只蹦蹦跳跳的活力兔子，怎么居然是雄的？
    活力兔子回望了过来，漂亮的棕灰色眸子里面满是怒火，满头青筋都暴了起来，整个人一蹦而起，“我要和你决斗！”他指着贝兰雅咆哮，连声音也颇为中性……
    “好了好了，”卡蒂斯连忙安抚他，“你父亲不允许你和人打架的，你忘了？”
    一边又对贝兰雅说，“这家伙叫艾尔.费斯特，因为他觉得名字太女性化了，所以大家都直接叫他费斯特，唉，他最讨厌的……”
    “我想起来了。”贝兰雅点头，打断了他的话，“就是至少找我挑战了三次却每次都无疾而终的那个。”对某些事情，她是记得异常清楚的。“……我一直以为是女孩子来的……”就是之前一直没有说出来又被人听见。
    “你！！”费斯特彻底暴走了。立刻就要冲到贝兰雅的身边来，那个白发的男子好不容易才扯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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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场闹剧持续了好一阵子，才在莱思莉的调节和艾琳娜——这个蓝紫发色的少女少见的暴怒下停止。大家重新落座，开始正题。
    莱思莉不是很有精神的靠在兽皮靠垫上，如果说艾尔.费斯特是一只活力兔子，那么莱思莉现在就是一只沮丧的兔子了……
    “我就不明白了！”和活力兔子一样属于娇小型的少女艾琳娜却在那里义愤填膺的说道，“我们也是那什么《神圣同盟》的一员，也是签了字的。还搞什么联姻！而且婚姻这种事情应该是自主的吧！”
    她会这么说，也是诺非索的习性的缘故。
    元素法师当年流落精灵的低语森林，人口凋零。为了不至于弄到近亲联姻的地步，要繁衍下去，难看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比如说买人贩子手中的婴儿之类甚至是偷人家婴儿之类的，谁让孤儿院都必须要是教廷开办呢？
    后来建国，不过是因为他们同时出了四个临界。这样的战斗力，在当时来说是绝对的平衡杠杆。教廷这才勉强同意诺非索重新立国，将瑟希恩半岛这样的小地方给了他们。成年人的信仰难以改变，当初，四个临界在外征战，诺非索倒几乎是由一群小孩子一边成长，一边建立起来的。因为这一点，诺非索虽然有贵族，但那贵族也就和没有差不多。一点贵族礼仪、气质、门第什么的都是不讲究的。
    “一则盟约能说明什么问题。”一个金棕短发的青年却是推了推眼镜，泰然自若的驳了回去。
    卡蒂斯向贝兰雅介绍，这是希拉姆.凯撒，奶奶作为元老院成员之一，管的是诺非索的财政。这家伙从小就喜欢拿数据、历史什么的说事。
    艾琳娜拍案而起，指着希拉姆的鼻子，“你当我是笨蛋啊！？联姻这种东西比盟约更不可靠！”
    到底是元老院后代，她对政治当然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但不可否认的是，联姻却能让很多人民觉得安心。”希拉姆用他特有的，一种慢悠悠的，却又冷静得可怕的语气说道，“而且，《神圣同盟》规定，‘当战争到来时，贵族有为战争奉献一切的义务’。现在距离下一次信仰战争估计也没几年时间了。”
    他的话说得相当在理，让艾琳娜滞了一下。
    至于其他人，包括贝兰雅在内，都在看他们两个舌战，倒是没有一个说话的。贝兰雅已经坐到了莱思莉的旁边，伸手好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但艾琳娜当然也不会就此认输，“……我记得这句话的下一句就是‘没有公职的贵族必须身先士卒保护家园’，战争时期贵族有应尽的义务，但那局限于生命和财产，还有能力。个人的信仰、感情、荣耀，都是不容玷污的！爱情不在‘义务’之列！”
    “……”
    到底也是诺非索实权人物的后代，辩论起来一条一条的，引经据典，听来都很有道理，听得贝兰雅苦笑不已，颇有些头昏脑涨的感觉。
    凭她对政治一知半解的脑袋，实在是想不清楚，为什么人人都知道联姻不可靠还要联姻？为什么联姻普通人会觉得安心？
    完全不理解啊！
    “唉，说来说去，其实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吧？”之前拦下费斯特的那个束着马尾的白发男子开口了，这是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艾琳娜剑走偏锋，擅长胡搅蛮缠，一时间希拉姆也对付不了，听来听去，他似乎终于听不下去那无止尽的辨战了，摊摊手开口。
    “重点其实只有一句话：我们诺非索打不起战争！所以莱昂提出联姻，不在于联姻有什么作用，能起到什么作用，只在于一点而已：弱者没有话语权！这样的要求不算过分，我们无法拒绝！”
    此话一出，众皆愕然。
    满堂沉寂。
    希拉姆更是叹息一声，恍然大悟。见克雷艾斯一改之前听戏的嬉笑模样，严肃的说出这番话来，他再次推推眼镜，报出了一连串的数字。
    ——非神属有他们属于自己的骄傲。
    这样的骄傲，让很多人都忽视了，诺非索作为一个国家，其实非常弱小的，事实。

 第26章 感情天平

    “莱昂的国土面积，是我们的二十倍。”
    “莱昂拥有这个世界上最丰饶的土地翡翠平原，而我们居于半岛，绝大部分的国土都被丘陵占据，没有丰富的矿产，粮食也并不充足。”
    “莱昂的人口，是我们的三十七倍。”
    “莱昂的军队构成，法师和战士的比例达到了1比15，而我们的军队比例，法师和战士的构成是100:1！——这代表着什么知道吗？”
    艾琳娜茫然摇头。
    对于这个，贝兰雅倒是有些想到了。
    果然，白发青年克雷艾斯撇了撇嘴，给出了答案，“这等于只有炮兵没有骑兵，只有战斗空艇没有空骑士。我们拥有强大的远程攻击能力，但并不具备冲锋，和敌人近身搏斗的战力，概括起来就是一句话：虽然我们现在还拥有两个临界，但就国家整体而言，我们打不了国战！”
    “所以。”希拉姆接口，“既然我们选择了光明教廷这一方，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的，对莱昂来说，联姻……这还是安抚我们的方式呢。我们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他有些怨念的说道，一边看了艾琳娜一眼，显然对和她玩了半天的文字游戏很不满。
    众皆默然。
    如果是一般的民众，只怕还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但这里的人，被这么一点，再自己想了一下，就谁都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了。
    不甘心，也只能承认。
    艾琳娜扁着嘴，“这么说等于是要莱思莉为了诺非索牺牲了是吧？”
    “是牺牲还是不是，这个，就要看莱思莉怎么想了。”听见这句话，贝兰雅终于开口了，“那位莱昂的二皇子应该也还年轻没有婚配，莱思莉也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欢。只看如今的话……就要看，莱思莉，你自己觉得哪些东西更重要了。”
    这番话，终于把所有人的目光第一次都给引到了原本应该是主角的莱思莉身上来。也有几个人看了看贝兰雅。贝兰雅的名声也算是响的了，只是，她一向以喜欢被人挑战出名，绝大部分人都把她当作了暴力少女，听到她能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都不免惊诧。
    倒是莱思莉一点也不惊讶，这个在平时都显得活泼开朗的少女此刻却是显得颇为消沉，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回答，反问了回来，“贝兰雅，还有蒂娅，如果是你们的话，你们会怎么做呢？”
    “没错没错！”艾琳娜一个人说了半天，也早就想要一个支援了，“这种事情那些男人说的算什么！他们除了什么政治啊权力啊就不知道其他东西了！还是要听我们女孩子的意见嘛！”
    这句话说得在场的所有男性尽皆苦笑。
    或者是她的期待过于殷切的缘故，卡蒂斯的妹妹蒂娅，这个灰色头发的小女孩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每个都比她大，更是因为她的动作都盯着她呢！
    贝兰雅又不说话，她就有些心虚，好一会子才摇了摇头，有些弱弱的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贝兰雅的身上。
    贝兰雅却抓了一把落在胸前的头发绕着，沉思状。当所有人的目光都凝住了过来，尤其是莱思莉的目光更是殷殷期盼的样子，便开口把自己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
    “如果是我的话，首先，会问问我自己，把我心里面‘让我想去的理由’和‘不想去的理由’都列出来，放在天平的两端，称称分量。然后……莱思莉是有父母的，于是我就要想，‘爸爸妈妈对我好不好？我该怎么报答他们？如果要报答，那么就该让他们称心如意才是。……对他们来说，是把我送走更痛苦呢？还是我拒绝比较痛苦？’这样，得出结论后，就将之归到两种理由中的一类去，也放到天平上称称。”
    莱思莉若有所思。
    “当然，多半还有其他人，其他人的分量如何把握，就要莱思莉自己决定了。如果有恋人的话，这种关于爱情的事，恋人的分量当然比重很大的。”
    贝兰雅并不经常这么长篇大论，何况这又不是讲课，讲的都是她熟悉的东西，说了这么些，便觉得口渴，端起饮料来喝了一口。
    唔，是她喜欢的蜜兰果汁的味道。
    应该是卡蒂斯帮忙点的，好人啊！当下投去感激的一瞥，用眼神给灰发少年发了张好人卡。幸而卡蒂斯完全没看懂。
    “还以为有什么好主意。”莱思莉若有所思，费斯特却是不屑的说道，“一堆模模糊糊的东西……”
    “人心本来就是模糊的啊，难道感情的分量还能量化吗？世间并无双全法，不过是问心，然后在做与不做间做个选择罢了。”贝兰雅捍卫自己的观点。
    虽然她也知道费斯特说的没错，她自己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那种，但是，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嘛！
    希拉姆则是推了推眼镜，点出另外一点，“你是说让公主完全凭感情行动吗？真是典型的小女人思想。”虽然没那么明显，但看得出来，他对贝兰雅的论调也是很不屑的。
    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习惯把所有事情都给数据化的家伙。
    听见这话，艾琳娜就跳了起来，“就是小女人的思想又怎么了？我觉得贝兰雅就说得很对！”她朝贝兰雅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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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她觉得爱情很重要，但是被贝兰雅这么一说，却不得不承认，亲人的看法，也是很重要的……
    “错了。”贝兰雅却没理她，空闲的手指向希拉姆摇了摇，“我没让‘公主’全凭感情行动，只是让‘莱思莉’问问自己的心罢了。”
    “我不懂政治，不懂军事，不懂得联姻能有什么好处和坏处。”她以相当平民的口气说道，“你们之前争的那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这些在你们看来是‘家国大义’的东西，依然是要自己去感受的。如果不是自己的经历和感受，这些大义也不过就是扣在人头上的一顶漂亮而虚假的大帽子而已——店主人强制推销，要你非买不可，即使是不喜欢。可以想见，莱思莉从小就受这种教育。俗话说谎话说久了也会变成真话，之前你们不是就想把这顶虚假的帽子套她头上？她还会以为这是真理呢。”
    贝兰雅滔滔不绝的说道，就连卡蒂斯都不知道她这么能说。
    “我想，莱思莉。”贝兰雅对莱思莉说，“如果你对那种东西本来就没感觉，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不要被他们蒙骗。非神属如果要依靠女孩子的和……联姻才能传承下去，那只能说明它根本就还没有独自立足的能力而已。如果你本来就有感觉，那么也本来就会把这些东西放到天平上去的吧？”
    莱思莉愣愣的看着她，又愣愣的点头。
    其他人也多半都在思索着这番话，只有那个不知为何一直看贝兰雅不顺眼的费斯特还在挑刺，“说得轻巧好听！要是因为这个引发了战争，你就不会心里不安？”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面面俱到的。”贝兰雅却似乎依然好脾气的微笑，“我个人的原则是不做违心的事，如此而已。再说了……”她语气平淡，内容却是相当的冷酷，“死亡也不过是另一个开始。”
    见到费斯特似乎又要暴怒的样子，她举起杯子，面色不动，“对我自己，也是一样。”
    “这句话的意思是，”之前为了拖住费斯特就坐到了他身边的白发青年克雷艾斯缓缓的说道，“可以用死亡来捍卫的自己的原则吗？”
    “是的。”
    “那么，”克雷艾斯一把把费斯特按了下去，神情有些古怪，语气却很坚决，“我认同你的提议。”但很快他又加了一句，“如果面对这件事情的人是你的话。”
    **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嘛！
    贝兰雅在心底腹诽，一口气把剩下的饮料都喝光了，然后去看莱思莉。却见王国的二公主，还是一个小女孩的莱思莉忽然偏头调皮的笑起来，“虽然艾琳娜想为我争取，但我个人其实从来没反对过联姻啊！”
    “……”贝兰雅差点儿一跤从椅子上跌下去。
    如果她自己不反对，那干嘛那种样子？还让他们说了那么多！
    莱思莉不好意思的笑笑，“艾琳娜要我争取幸福啦。其实我也有点不甘心……这是当然的吧？不过贝兰雅你提醒了我，我现在又没有恋人，如果光说‘希望有爱情’这样的愿望，在天平上的分量还是不重的啦！”
    贝兰雅知道，她其实是在故作轻松。
    别人不知道，她也是知道的，莱思莉虽然喜欢魔法，但或者是艾琳娜的影响，也是一个很有小女生浪漫幻想的小姑娘。
    她喜欢帅哥，看见帅哥眼睛也会发光，幻想着浪漫的爱情。所以那个时候就很兴奋的评点交流生们的相貌。
    她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的婚姻以这样的方式确定的。但她既然如此说，自然就是在衡量之后作出了决定。于是即使是知道她是故作轻松，她也没有多话。
    “莱思莉……”艾琳娜却是感动得眼泪哗哗的，“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哦。”莱思莉故作轻松的说道，“好好的一次聚会不要光讨论我的事啊！还是以前干什么现在就干什么吧！”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说了，那么别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艾琳娜只好安慰她，搞不好莱昂的二皇子多明尼克就是一个帅哥而且莱思莉刚好就能喜欢呢？
    这样的话，贝兰雅发现那些男生们都很不同意。说不以为然都轻了，根本就是十分反对。
    但或者是之前莱思莉的态度起了一点作用，却是没有人直接把反对的话说出来。尽管……即使是他们不说，即使是贝兰雅不懂得政治，也能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反对的话。
    齐大非偶。
    而且，在政治联姻中谈“感情”，这也本来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

 第27章 各方警讯

    莱思莉最后拖着贝兰雅先离开了聚会。
    然后，艾琳娜也拖着蒂娅去逛街了。
    整个聚会最终就剩下了一群或大或小的男人，或者男生。
    希拉姆.凯撒惯性的推了推眼镜，黑色的眼睛在眼镜背后露出了锐利的光，直盯着从辩论开始后就几乎彻底沉默了的卡蒂斯，“卡蒂斯，你的存在感几乎被贝兰雅完全掩盖了。”
    卡蒂斯全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品尝着他的点心玫澜糕，“贝兰雅的个性太强，基本上一般人站在她身边都是那样啦。”
    “哦，你是一般人么？”希拉姆尖锐的问。
    “我一向以为我是。”
    这句话顿时把言辞犀利的希拉姆给哽住了。坐在另一边的费斯特于是恨铁不成钢的接口，“自从认识那个女人，你真是越来越堕落了卡蒂斯！该不会你这辈子就打算做一个冒险者之类的东西了吧？”
    “什么叫‘堕落’、什么叫‘东西’……”卡蒂斯不满的嘀咕，第一次抬起头来正眼看着费斯特，深知这个男生女相的友人性格的他诧异的反问了一句，“费斯特，难道你有什么更伟大的目标？不妨说来看看？”
    于是费斯特也哽住。
    希拉姆.凯撒皱起眉，“我本来以为，卡蒂斯，你会是最有希望成为我同僚的人……”
    所谓的同僚，指的是“元老院十二元老之一”。这句平淡的话中其实包含了青年近乎可以说狂妄的野心和强大的自信，但他只是用一句平淡的话语理所当然的表现了出来。
    卡蒂斯明白其中的可怕之处，所以他坐正了身体，在这个聚会中第一次表现出了贝兰雅从来都不知道的犀利的一面，绿色眼眸中的光芒比希拉姆的更加锐利，“不要把你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凯撒。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但这一点我不能理解。
    希拉姆默默的在心底说道。只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即使是狂妄的野心家，在这个年龄，他也期待有一个可以并肩的朋友，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卡蒂斯会拒绝——明明他既有才华也有能力。但卡蒂斯叫他“凯撒”，于是他知道，关于这个话题，谈话已经结束了。
    场面一时间陷入僵持。卡蒂斯、希拉姆、费斯特、克雷艾斯，他们是这个小团体中最为出色的人，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往往会觉得无法插口，不如在一边看着，或者自己说自己的。
    见气氛有些凝重，扎着马尾的白发青年克雷艾斯向卡蒂斯眨了眨眼，“卡蒂斯啊，要是你能把这个气势用到平时多好？搞不好贝兰雅就已经被你追到手了哦！不要像维德一样啊！连莱思莉都要出嫁了还没能开口。”
    卡蒂斯看了一眼独自坐在角落里的维德，此人正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灰暗气息。这是一个有着黑色乱发和灰色眼睛的平凡青年，是家里的次子，在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在这里也是。生性内向害羞，和他的问题……完全不是一个种类嘛！
    他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中的叉子，“我们学校里面喜欢莱思莉的也不少。号称‘优秀’的更是一抓一大把。她毕竟是一个大美人嘛！但是，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挽回局面？还是不谈了好。”
    “对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卡蒂斯还是向希拉姆开口了，十分认真的问道，“希拉姆，你觉不觉得，最近的局势有些奇怪？”
    希拉姆立刻就相当孩子气的撇了撇嘴。
    ——明明这么有眼光，还玩什么学生游戏！
    **
    莱思莉和贝兰雅正站在了瑟希海岸。
    与世界第一奇观“晨临雾落”相比，“黄昏雾起”在瑟希海岸这边是没有什么看头的。即使是在海岸的另一边，精灵大陆能看到的景观，也排不到“七大奇观”之中。
    只是相当乏味的，海面上泛起了大雾，逐渐遮住了大陆浮桥……
    所以这个时候的观景台，完全不同于清晨的繁华景象，除了她们之外，别无他人。
    莱思莉已经老半天没有说话了，只是用脚尖在观景台的地面上画着圈圈。
    “……贝兰雅，等到我走了，就很难再见面了呢。”
    她的忽然开口让贝兰雅吓了一小跳，但她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嗯。”
    “……恪斯公爵说，莱昂那边会破例先给我建一座法师塔……”
    “这是好事啊，本来只有到了导师级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自己法师塔的哦。”贝兰雅安慰道。
    “但是，从此以后，就只能我一个人在神属的地盘自己研究非神属的魔法了……”
    莱思莉沮丧的说道。这让贝兰雅一愣，终于明白，莱思莉这副沮丧兔子的模样，不是为了爱情，或者说，至少更多的，是为了其他。
    和交流生们的接触中她知道，神属，莱昂那边和他们的魔法理念完全不同。比如说，莱昂就没有“魔法段数”的概念。就更不要说风俗习惯之类的差别了。
    相比于未知的感情归宿，截然相反的环境，才是热爱魔法的莱思莉不安的源头吧！
    可是，可是……关于这个，她又能说什么呢？她完全没有置喙的余地。于是，贝兰雅有些哑然了。她的智慧和生活经历虽然足以让她看破这些，却并不足以让她在这个时候做出有效的安慰。诺尔……？诺尔就更不用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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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正安静的修炼着呢。
    “真是的！”莱思莉却忽然自己笑了起来，撩了撩在晚风下有些缭乱的金色长发，“我可不是为了抱怨这些才叫贝兰雅你出来的啊！贝兰雅，你只要以后多去莱昂看我就好了~！”
    “……嗯。”除了答应，贝兰雅还能说些什么呢？
    “贝兰雅。”莱思莉郑重的转过了身来看她，让贝兰雅的其他担心都暂时飞到了九霄云外，“我想那个恪斯公爵到诺非索来不光是为了我的事，甚至我的事只是小事一件吧！”她精致的面容上短暂的闪过了一丝自嘲的微笑，“我，我虽然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不一样，那些国家大事什么的都不懂，但是也觉得有些不对。我总觉得，最近的很多事，是针对埃罗特大贤者的。”
    贝兰雅的表情也僵硬了，“……老师！？”
    “嗯。”莱思莉相当的肯定而且也相当的郑重，“埃罗特大贤者也算是我的半个老师，他是人类唯一的大贤者，所以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太坏的事。但是，应该还是注意一点比较好。最好让埃罗特大贤者去参加这些天的元老院会议吧。”
    贝兰雅连忙点了点头。
    莱思莉再不通国事，贝兰雅也知道，她必然是比她懂得多的。
    **
    半夜。
    金发少年坐在了大使馆，莱昂外务大臣的临时书房中。他有些不安的打量着书房简洁的装饰，多半只是用来作装饰的高大书架以及巨大的黑色木桌上散乱的资料情报。
    依然束起了一头黑发，衣冠整齐的恪斯公爵走了进来，而他随行的棕发骑士则守在了门口。
    少年连忙站起来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节。
    “请坐，达尼洛.雷吉诺德子爵。”恪斯公爵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有些开玩笑般的说道，“现在你是教廷的密使，我可不敢受你这样的礼呢。”
    达尼洛沉默了一下，坐到了一张雷狐皮的椅子上，“难道公爵阁下没有身负教廷的使命而来吗？”他以和面对天族少女时同样的不卑不亢的冷淡语调说道。
    “哦？我明明什么也没说啊！”恪斯公爵清朗的声音微微上扬，看来有些惊奇，“看来，不愧是教廷也大力赞扬的密语廷继承人哪！”
    “那太遥远了，阁下。”
    “但是，‘达尼洛.雷吉诺德子爵能够通过最细微零散的情报直达事件的核心、真实’这个能力我已经见到了不是吗？”
    “不。至少我至今也还没能确认埃罗特大贤者现在的研究方向。只是这项任务的周期长达两年，我不明白为何教廷这么快就有了后继指令？”
    达尼洛已经将那个偶遇的天族少女排除到了这个任务之外。但有了这个铺垫，进行过一定情报收集的他却可以在恪斯公爵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就确定他的来意。
    对他的敏锐自信，恪斯公爵那双略透着些懒散的眼眸中也不免夹杂了一丝激赏。
    “我主要的身份是莱昂帝国的特使。”他以悦耳的声音有些愉悦的说道，“不过，教廷方面确实是有了新的动向要我转告……他们希望你能加快脚步，尽快查清埃罗特大贤者的动向。你看，你能通过一点点的情报知道我的来意，但有了诺非索元老院给予的帮助，却还是不能弄清埃罗特大贤者的研究课题……他隐瞒的多好呀！正是因为隐瞒得这么好，所以才引人怀疑啊！”
    达尼洛沉默不语。
    对他来说，恪斯公爵的这一番话，已经足够了。而得到的结论让他心里一沉——也许，教廷是等不及他的调查报告了。可是，埃罗特是人类唯一的大贤者啊！整个世界所有种族加起来也只有四个的大贤者之一，举世瞩目。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把他这么隐秘的派来的吗？
    “对了。”恪斯公爵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埃罗特大贤者现在有一个弟子吧？似乎还是你们的临时老师？”
    达尼洛微微皱眉，凭空多了几分忧郁的气质，“是这样。”
    恪斯公爵笑道，“既然我受了教廷的委托，也总想尽一分力。十月初一，观星台对外开放，你们也是初来乍到，就邀请她带你们去‘见识见识’好了，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哦！我也想，看看她。”
    达尼洛微微躬身，行过礼后，转身离开了。
    对于恪斯公爵的建议，他不免又是心沉了沉。
    在肯定了恪斯公爵是一个极为精明的人之外，也有了一点预感——也许，教廷已经知道了一点了。甚至可能，他们怀疑的，比他已经知道的，要多得多……

 第28章 超级法师塔

    贝兰雅没有拒绝达尼洛的邀请。因为她对观星台也很感兴趣的，只是鉴于高达5晶币的入门费用，她也只进去过寥寥数次而已。
    这次有人替她付钱，只是要她做做向导，她哪里会拒绝？
    何况，老师听从建议去参加了元老院会议，学校又要进行季初大考，在放下了对老师的担心，和“不需要进行考试啊”的双重好心情交织下，她甚至少见的笑得颇为灿烂。这影响得月也活蹦乱跳的。
    残破而高大的古建筑物前，一向学习最不认真的波文在观星台广场近距离的看到了这个古老的建筑，也有些不可思议，“这座塔，已经存在了几万年了？”
    “两万一千年。”贝兰雅快速的看了看满是沧桑气息的塔楼，回过头来做出了专职导游的模样，快活的回答到，“两万年前，为了在那场大战中，以空间跳跃的方式逃离，观星台也只留下了现在的这一部分——这一部分，其实只是观星台的核心而已，环卫的常规法师塔全部都被抛弃了。它在这两万年间中间经历了几十次整座塔楼的空间跳跃，前面的几十次，让它从现在的巴伦王国境内跳跃到了精灵大陆卡勒蒂诺的低语森林，八百年前，我们让它从低语森林跳跃到了这里，王宫的旁边。”
    波文在心里测量了一下距离，嘴巴彻底张成了“o”字型。
    可以想见，他即使是到了诺非索，也从来没好好的学习过诺非索的历史，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整座塔楼啊！”伊芙琳有些憧憬的看着高达百米，底盘也更有数百平米方圆的法师塔，“这种技术直到现在也没有还原吧？”
    贝兰雅的脸色顿时阴了一下，随即多云转晴，“总能还原的！只是，因为现在还没有还原，所以它还是我们口中的‘超级法师塔’。在古诺非索，这样的法师塔有八座的。”
    贝兰雅有些沉重的说道，“真正记录了元素法师传承的‘环之都’是座浮空城，在最后的大战中崩解了。从最开始就不知道为什么遭到了猛烈攻击的，空间法师的‘透明迷宫’开始，到最后自毁的，咒术师的‘月亮船’，八座超级法师塔最终也只留下了这么一座而已。……或者还有一座吧，生命法师的‘苹果园’在最后进行了越界跳跃，结果跳到暗黑界去了，很讽刺的，如今似乎成为了亡灵法师的乐园……”
    说到这里，贝兰雅不由得苦笑。
    她将八座法师塔的介绍和经历都娓娓道来，虽然只是简略的介绍了一下古代诺非索七明一暗的超级法师塔，也虽然，贝兰雅立场鲜明的描绘还是让一干神属觉得有些不舒服。
    毕竟在她的叙述中，元素法师们都是抵抗侵略不惜牺牲的英雄，而教皇国么……咳，那就不用说了。说到底贝兰雅也是受到诺非索的教育长大的啊！有的时候——尤其是在这里，难免会忽略众神属们的感想。
    不过，她的话却也让人略略感受了一番，两万年前的那场战争的惨烈。
    远距离空间跳跃，拥有这样能力的超级法师塔八座的古诺非索在那场战争中却最终败北，古梵恩教皇国也在打败了古诺非索后分崩离析，那个时候到底打到了怎样惊天动地的程度，只是遥想一番，便觉得恐怖。
    毕竟超级法师塔光是一个跳跃的技术，就不是现在能够想象的。何况它在维持了两万前之后居然还有能力跳跃！
    ——如果八座法师塔多留下来一座……不，只要不是这座本来给语族的法师塔留下来，而是“环之都”或者“剑塔”的话……现在的诺非索，就绝对不是眼前的规模吧？
    伊芙琳默默地想着，跟着贝兰雅在交过了费用之后就走进了这座古老的超级法师塔。
    **
    现在的观星台，既不是两万年前，语族用来观测命运之线，记录规则研究规则的法师塔，也不是在低语森林之时，元素法师们的聚集地了。
    从诺非索重新建国以来，观星台已经被清空了，在平时有大量的法师在这里进行研究，每到月初，才会对外开放一天。
    这里面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在五个神属看来，或者说表面上看来，也就不过是一座打扫干净的法师塔罢了。有大厅，也有众多被分隔的房间，房间里面，却什么都没有了。不再有防御的魔法，不再有各种机关，各种……智慧的沉淀。
    只有地面上青石板的固化魔法还能说明一二。
    但是走进这里，就能感到浓重的历史沧桑感扑面而来，让人不免遥想这座塔楼在古老的过去，那辉煌的历程。
    即使是在法师塔的内部，也能处处看见昔年受到魔法攻击的痕迹，没能被完全复原。
    或者还能够想象，这里在过去的两万年间，元素法师汇聚一堂，侃侃而谈，或者忙碌的进行各种试验的景象……
    **
    “为了攻破古诺非索，”走在其中一层的楼梯上的时候，达尼洛忽然慢慢的说，“将暗黑种族完全封印到暗黑界以后，几百年间教廷休养生息的积蓄，那些神临者的家族，几乎全部被消耗殆尽了……”
    “那是因为我们那个时候所有的半神后天神都被……”贝兰雅到底没有说全，只是冷哼了一声，“要不然，就凭那些区区的神临者能打败古诺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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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神，后天神，这些古诺非索非神属文明的代表，其巅峰，他们在战争的初期就全军覆没不知所踪了。至于原因……神属现在根本都不承认现在有后天神的存在了，虽然诺非索的标准说法却是“被那些卑鄙的神明暗算陷害”了，贝兰雅也不会认为后天神不存在，但现在的情况，人类中，就连“半神”都是传说了啊。其真实性被很多人质疑呢。
    贝兰雅想到现在确实没有人类半神的存在可以作证，也知道这种吵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还是住口了。
    达尼洛他们虽然听出来了贝兰雅的意思，但除了波文，其他人都基本上算是钦佩她的，所以也没和她吵。
    “空间法师塔叫做‘透明迷宫’吧？既然超级法师塔都有了跳跃的能力，为什么当初这座应该有更加强大的空间能力的法师塔会被最先攻破呢？”达尼洛忽然问道。
    其他几个人都无动于衷，波文却用一种“你疯了”的眼神看他——诺非索自己宣扬的历史和战斗历程，你也真的完全相信啊？怎么不回去看看我们的教材……
    达尼洛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盯着贝兰雅。
    但贝兰雅又哪里知道这种事，又不是那种对历史寻根究底的人，只得很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是吗？”达尼洛问了这一声，也不再言语了。只是熟悉他的伊芙琳和不那么熟悉他的菲尔都觉得他有些奇怪。
    “这里。”贝兰雅在一个楼层停了下来，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用众多的防御魔法封闭了的房间。不管是哪个人，都能够感觉到，这个封闭的房间传来的压抑气息。
    庞大的能量……
    “这里是法师塔的动力核心，鼎盛时期甚至可以支撑完整的观星台进行跳跃。甚至让比现在的瑟希城还要庞大的‘环之都’整个漂浮在空中……”
    瑟希，这已经是一个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了啊！几个神属面面相觑，实在是不敢相信。
    但有一个事实他们得承认——古诺非索的遗址在法兰修尔大陆的西边，现在的巴伦王国境内，观星台……确实是在古梵恩的追击下，至少跳跃了大半个大陆，跳到了精灵森林中去没错……
    所以，让“环之都”整个漂浮，似乎也就是有点依据的事情了……
    **
    “这种动力核心，在古诺非索也是不可以量产的吧？相当难以制作，工艺要求很高，并且材料的要求也很高吧？”
    一个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贝兰雅不认识他，看到他身上的某个家族徽章，五个交流生却是同时行礼。达尼洛告诉她，这就是莱昂的外务大臣，奈落.恪斯阁下。
    贝兰雅有些惊疑的看着看着这个黑色长直发的青年，很难想象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人就已经位极人臣（莱思莉告诉她的）。但她没有行礼，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对方既不是本国的大臣，也不是本国的贵族。
    “这是埃罗特大贤者的弟子贝兰雅小姐是吧？”
    贝兰雅有些警戒的点了点头。她不善于，或者说也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感情。
    “真是很可惜，这次出使，本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空闲的时间拜访一下埃罗特大贤者呢，只可惜却被告知大贤者最近不见客。”恪斯公爵相当平易近人的说道。
    “是的。老师最近在专心于研究。”
    “研究吗？不知道大贤者现在正在研究什么高深的课题？”恪斯公爵依然笑意盈盈的问。这是达尼洛也想问，但以他的资格却绝对没有问出口并且得到答案的可能的。所以，恪斯公爵代劳了。达尼洛知道这个意思。
    “应该和炼金术有关吧。但我炼金术的成绩一向在100分以下，这一点人尽皆知，所以我也不知道。”贝兰雅直白的回答。
    这个回答中规中矩，也几乎等于什么都没回答。
    恪斯公爵不着痕迹的看了达尼洛一眼：情报天才啊！你能从中得出什么结论来呢？
    “就算我知道，在老师的研究有一个成果之前，我也不能泄密的。”贝兰雅又补了一句。
    “这倒是作为学生的本分呢。虽然炼金术不好，但能在埃罗特大贤者的身边学习也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是的。”
    “……”

 第29章 星之彼方(上)

    第三公立魔法学院安排了一栋小别墅般的建筑，单独给五个交流生作为宿舍。这是一番好意，却也是……一种防备的表现。
    19时半。
    伊芙琳泰然自若的走进了楼顶达尼洛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略略思索了一番，便往露台走了过去。
    不出所料，金发少年仅仅穿着解开了几个扣子的白色衬衣和黑色的裤子，衣着单薄的坐在露台的栏杆上，靠着身后的墙，仰望星空。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你一个魔法师就不担心着凉？”伊芙琳一边说，一边释放了一个隔音结界，“还有你这个姿势，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哦。”
    “……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一本正经的说冷笑话？”
    似乎对她的到来和举动都不算意外，达尼洛只是平淡的说道。另外转过了头来看了伊芙琳一眼，却发现“一本正经”这个词用得不大对。
    伊芙琳此刻并没有穿法师袍，栗色的长发编了一个辫子，放在了左胸前，穿着一身家常的白色棉裙，大方的剪裁将她本来就美貌的五官衬托得柔化了不少。甚至，她浅青色的眼眸中还带着简直是难得一见的柔和的光。
    于是达尼洛终于低下了头来，转变了语气，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准备好了呢。”
    “果然瞒不过你。”
    伊芙琳微笑，“我已经彻底控制了身体里的神力，从现在开始，我可以转而做一个真正的元素法师了。”
    “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千年难遇的情报天才’啊！”达尼洛自嘲的说道，“从你在进行元素亲和力测试的时候，表现出来的那种欣喜……我就猜到了，以你对元素魔法的热爱，多半要走到这一步。而当看到你对贝兰雅毫无预兆的用出荆棘回廊和柱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差不多下定了决心。因为已经做好了付出性命的准备，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杀招，要贝兰雅向你证明你选择的正确。……说到底，还是我们从小就认识，所以太熟悉了。”
    “其实……我还是太自私了呢。”想起那一战，伊芙琳也笑了笑，走到了栏杆前，享受着徐徐的夜风，将鬓发撩到了耳后，“因为自己的决定，就拿她的命来做赌注。但是，这也是报复哦，因为让我走上这条路的，也只是当初她的一句话而已——那个时候，她甚至完全没注意到我呢。”
    “‘理想想要达成总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和努力，所以大部分贵族往往都会选择安逸的方式’——这句？”达尼洛略想了想，就得到了答案。
    然后，是伊芙琳清澈而畅快的笑声，“记得这么清楚，达尼洛，其实你也是一样的吧？”
    见达尼洛沉默不语，她仿佛性格大变般的继续笑着说道，“在家里，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三女罢了，零用钱一样的多，却终究不过是一个棋子。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活着，得过且过。直到到了诺非索，看到了她的战斗方式，我才明白，我一直想要追求的，魔法的本质，就在这里。那是我精神的唯一寄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搏一搏呢？”
    “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好了，但还是要多问一句：你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吧？”金发少年盯着她，认真的问。
    **
    人人都知道，神属法师很少需要承担反噬的后果，除非发动他们的精神力无法承受的魔法。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世界上那么多的元素法师，每时每刻都有那么多的魔法被发出，难道神明有这么多的精力，一个个的来帮忙承担反噬吗？
    当然不是。
    神属付出信仰，就会得到一种“神力”的东西。这种东西，对于光明属性的神官圣骑士来说，是他们发动神术的基础之一。而对元素法师们来说，却也是有用处的。用处就是承担反噬。
    如果“神力”长久得不到信仰的滋润、“更新”，就会发出警报，自动破坏神属的身体，甚至，通知到神明，直接让教廷将之列为“叛徒”而派出审判者追杀。
    当然，还有其他的……
    据说高等级的神属体内的“神力”，作用还不止这些。
    但那就和伊芙琳没关系了。她需要面对的，就是这些。
    她如果需要转投非神属，那么，就必须要开始学习规则网魔法之类的。这“任务期间”或者还可以通融一下，一旦过了这段时期……会拉响警报的。
    她纵使是现在控制住了体内微薄的神力，也必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内被发现，被追杀。而只要控制住了体内的神力，除了卷轴之外，她所有的神属元素魔法，也都不能用了。到时候，她只能用刚学会的非神属魔法。
    再次回顾了一下自己要面对的危险，伊芙琳微笑点头。
    “嗯，我有这个觉悟。”
    走上这条路，就要有付出性命作为代价的觉悟。
    她既是贵族之后，也是富商之后，虽然不是达尼洛这样的“人才”，基本的见识也还是有的。
    “……诺非索不会包庇你的。”
    “我知道。”
    “只有精灵的《罗珊特拉之约》可能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立刻去找两个精灵作保让你住进精灵森林，那你至少可以在9级之前都躲在里面……”
    “达尼洛。”伊芙琳侧头看他，“我记得你也是教廷的密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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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尼洛微笑着仰望星空，一望无垠的璀璨映入了他碧色的眼眸，“既然如此，你告诉我做什么？因为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样，现在正在‘理想’和‘现实’中挣扎呢……只是，你比我早些下定了决心罢了。”
    **
    伊芙琳露出了好奇的神情，“你一直都知道我的理想，但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呢。就连你这次的任务都不甚明了，只是被要求配合你罢了……况且你不是说，你的理想虚无缥缈吗？”
    “以前的话，确实是。”
    达尼洛沉吟了好一会儿，或者是因为伊芙琳将攸关自己性命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了的缘故吧，他决定，自己的事，也不妨找个听众。
    “记得今天的事吧？恪斯公爵在试探贝兰雅，看出来了？”
    伊芙琳双手扶住栏杆，“我也是在那种家庭长大的……不过，贝兰雅很聪明啊，我都没想到一个孤儿能这么有见识。她什么都没有透露呢。”
    达尼洛摇头，“只是你看来如此而已。”
    “哦？”伊芙琳更好奇了，“她透露了什么？”
    “她虽然聪明得超出我的想象。但可惜，她也在同时，不善心计。结合我之前知道的事，我已经知道，她的老师正在干些什么了。”
    说着，达尼洛一指天空的点点繁星，“看。”
    “怎么？”伊芙琳是一个聪明人，但也不禁糊涂了。观星台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能通过星图来观测命运那是上古时的看法了啊……难道今天达尼洛去了观星台一趟就糊涂了？
    达尼洛缓缓说道，“在那里，在星之彼方，是有和我们安塔瑞斯一样的世界的。很多，很多个。”
    一直言笑晏晏的伊芙琳彻底的呆住了。
    却听达尼洛继续用他清澈的，带着几分向往的声音继续说道，“在那里，没有神、没有圣战，没有光明黑暗之分，是自由的世界。古诺非索找到了这些世界，并且已经快要开发出前往那些世界的技术，所以才被毁灭的。也所以……‘透明迷宫’才第一个被毁灭……诺非索为了立足，为了重新建国，已经抛弃了这个久远的理想。但是总还是有人坚持着的。埃罗特大贤者也许不是唯一的一个，却也一定是最接近那个梦想的人。”
    在这一刻，伊芙琳突然觉得，这个和她一起长大，有着类似身世的少年，脸上闪烁着名为“期盼”的光辉的时候，已经彻底的摆脱了平日里那种僵硬的贵族公子、美丽的玩具娃娃模式，竟是异常的英俊……耀眼。
    而达尼洛，却全没在意到这样的目光。这个时候，他几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
    ——真的很想去啊！
    摆脱这些虚伪的勾心斗角、家族因为教廷的看中而给予他这个孤儿的利用式的期盼……
    但是这个梦想，一直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
    他只是幼年时从母亲的言辞中得知一二，又从教廷开放给他的某些典籍中找到了残破不堪的只言片语，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所以只能深埋心底。
    直到，到了诺非索，才从他秘密弄到的一些典籍中，和收集到的一些情报中，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他知道，这个艰难的选择背后，需要为“梦想、理想”付出的代价，大抵，就是生命。
    “两万年前，教廷可以为了这个摧毁一切，掩盖一切踪迹，不惜以神临者家族全灭，教皇国崩溃作为代价。现在呢？只怕他们甚至已经，不想等待我两年后的调查报告了。”
    不管我给出怎样的结论，他们都会下手，即使是对人类唯一的大贤者。
    “……你的选择，果然比我还艰难呢。”
    “谁说不是呢？”达尼洛微笑，再次抬头仰望星空。
    在那遥远的……星之彼方……
    **
    达尼洛的房门口。
    “你干嘛在这里站着？”红发少女艾丝特奇怪的看着菲尔。
    “……隔音结界。”菲尔为难的沉吟了半晌，才指了指房间里面。
    “是吗？”艾丝特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可能快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吧。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那也没必要去探究。”
    “原来你也知道？”
    “只有波文才能在这个时候睡大觉而已。”艾丝特不客气的说，随即又瞟了菲尔一眼，“没有那个觉悟，就不要去做那些力所不及的事情。”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在从拐角处走远了。
    菲尔愣了一愣，随即也走了开来。
    ——他连伊芙琳的觉悟都没有，还能管得着达尼洛想做什么事么？

 第30章 星之彼方(下)

    同一片星空下。
    贝兰雅站在窗口，刚刚收回了仰望星空的视线，现在的她，也只是穿着一身白色的简单睡衣而已。
    “呐，诺尔，今天那个公爵在试探我。”
    “唔，好像是的。”作为元素精灵，诺尔不是很明白这些，所以他只是察觉到了一点点，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贝兰雅居然会为此放弃晚上的修炼。
    “我讨厌那个人。”
    “我也不喜欢。”诺尔和贝兰雅说的显然完全不是一回事。元素精灵的喜欢亲近是只看亲和度的……
    “他想知道老师的秘密。”
    “你也好奇了好几年了。”
    “……但是我问了，老师不告诉我，我就从来没用其他办法去探查过！”
    “嗯嗯，我知道的。”诺尔赞扬自己同伴的人品，在转述同族的话的时候，也带上了淡淡的惋惜之情，“我听摩菲说，那段时间埃罗特准备了很多恶作剧魔法陷阱的，可惜你完全没有同龄人的好奇心，一个都没有中。”
    贝兰雅果然怒了，“可恶！有这个精神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材料还不如多给我一点零花钱！”
    “喂喂，你就在意这个吗？”
    “你以为就凭我这么精打细算小心谨慎的性格会中那些魔法陷阱吗？”贝兰雅下巴快要仰到天上去了。诺尔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打击她——毕竟她确实是没中过魔法陷阱，要吐槽也没有素材呀！
    “嘛，不管怎么说，老师也是四大贤者之一，如果只是对他的研究课题感兴趣，应该也没关系吧？”贝兰雅又恢复了乐观，“大不了我么也在法师塔周围多布置几个陷阱来抓商业间谍吧！”
    “……为什么是商业间谍……？”
    “如果是国家感兴趣，那肯定是高端的技术啊！按照我对老师的了解，他开发的应该不是军事上的高端技术，那么就只能是高利润的民用技术了。要偷这个的，当然都可以归类为商业间谍……其实军用的也可以哦？”
    诺尔被她的歪理弄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半晌才反击道，“如果真的是国家级的间谍或者抢劫犯，那种战场你根本就插手不能吧？”
    贝兰雅顿时泄气。
    “……路总是要一步一步走的啊。”说着，她又抬起了头，从洞开的窗户中遥望星空，此时，她没有带着眼镜，窗外的星空和她黑色瞳眸中的星空竟是交相辉映。只是，她自己是看不到这样特殊而美妙的奇景的。
    “诺尔，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有这个能力，去那里。”她也伸出了手，指着星空。
    在那遥远的星之彼方，也许，有她的家乡。
    说起研究课题，贝兰雅就忍不住想起了这个。这也是她的最高研究课题了吧？尽管她现在还无力碰触。之前她也说过，她想要达到个人实力的巅峰，那固然是她的愿望，她的梦想，但这个梦想，又是另一个梦想的基础。
    而这个最高的梦想，就是去到星之彼方，寻找她的家乡。
    是的，她本来，不是安塔瑞斯世界的人。所以，达尼洛和某些人会觉得她说出来的话似乎不符合她的年龄见识，卡蒂斯会觉得她的战斗意识强大到过于诡异，却都是因为这一点。
    **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生于9月夏末。她在这个安塔瑞斯世界的肉身年龄，是十八岁。但是她的心理年龄，却至少也有百来年了。因为，她是带着名为“前世的记忆”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
    而在她带来的百来年或者数百年的记忆中，记忆的起源之地，是一个名叫“地球”的星球。记忆中最初的那二十来年的经历，更是好像那颗星球上一种名字叫做“yy小说”的小说中描绘的情节。
    要让旁观者来说的话，完全可以给与“狗血”、“滥俗”之类的评价。
    最开始的时候，她有一双疼爱她的父母，有一个名字叫做楚茵，从小到大生活算是顺遂，有稳定的工作，还有一个追求她的男友。
    这样的生活，却在一昔破灭。
    父母好端端的走在人行道上，却祸从天降。一辆酒后驾驶的车子，将他们和另外几个行人撞上了天，抢救无效死亡。她想要为父母讨回一个公道，却因为那车子的主人身后的权势不能得偿所愿。
    于是在悲愤和无力下，她失去了工作，害怕惹祸上身的男友也离她而去。
    随即，她又在亲戚拉她去散心的一次旅游中，因为心绪不定迷了道路，神使鬼差的得到了一份遗迹——一份修炼的功法、一颗筑基的丹药、一块可以用以行走于星际的定星盘。
    从此，她便有了复仇的力量，和似乎广阔的未来。
    ——这个桥段真的是让人耳熟能详，是不是？
    如果再这么照“桥段”走下去，那么会是这样——法律不能制裁的罪恶终究倒在了法律之外的力量上，然后复了仇又得到了远超常人的能力的人，便得以在尘世中谱写一曲传奇。
    但到了这个时候，桥段便只剩下了一半。楚茵并不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对于称王称霸什么的也没有兴趣，在报仇之后，她便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只顾修行。
    直到这样的悠闲生活被两个修行者打破。
    不知为何，似乎整个世界的修行者都在追杀她，不听辩解、不问缘由。那段时间，她愤怒、绝望，愤世嫉俗，却也还是只能四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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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逃就是至少百年之久，逃亡中就连时间的概念，都已经淡漠。从来也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时间。中间积累的战斗经验，真是丰富到难以计算。
    而这么逃，只是因为她无法接受自己被追杀的理由——她修魔，成为了魔物，所以便人人得而诛之。不论如何，她都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所以四处亡命。
    因为不知何时，在地球的人们写的故事中，魔，这个词已经从反派变成了“有情有义”、“敢做敢为”的代名词，倒是那些正派，一个个都被冠上了轻则“死板顽固”，重则“阴险虚伪”的名头，她也不免受到了影响，更自认自己没有做任何坏事，绝对不该这样被无辜讨伐。
    直到被一个顶尖高手所擒，此后就再无记忆。
    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婴儿，被抛弃的婴儿。
    而直至这时，她才明白自己被追杀的理由，也才明白，她确实是，该死。
    **
    所有的世界，基本的组成都是元素。元素有诞生有消亡，这是一个自然循环的过程，保持着星球的生机。元素越是活跃的星球，便越容易修炼，越容易感知到元素。
    这一世的贝兰雅一出生，就有极高的元素亲和力，甚至可以直接和元素交流。
    于是她明白自己到底曾经犯了什么错——元素亲和力可以通过修炼提高，但是，一旦入魔，就再不可能和元素交流！因为，魔，便是以元素为食粮！
    不断的吞噬吞噬，用以增长自身修为。所以在前世，她才能以极快的速度修炼。
    不是因为资质出众，只是因为方式特别。
    而这样的吞噬，造成的后果，便是星球生命的枯竭！
    地球的元素活跃度本来就已经很低，所以人们很难感受到元素的存在，如果她不是被追杀逃离了地球，那么很可能修炼到后期，她一人便能导致这样的生命星球成为死星！
    所以……
    虽然安塔瑞斯世界也好，地球也好，都会把不少反对派的生命成为“魔”。但事实上，对整个宇宙，对整个世界来说，魔，只有一种。
    吞噬元素者，即为魔。
    也许这魔确实敢做敢为有情有义，也依然是该被剿灭的。因为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和世界的规则相悖。存在，就代表着毁灭。
    当世界的存在受到威胁的时候，她不能责怪任何人的追缴。
    ——一入魔道，便再看不清这世界的本源。
    曾经她完全不懂的话，却在这一世，一出生就懂了。知道自己曾经犯下怎样的罪孽，所以即使是一出生就被母亲抛弃也毫无怨言。
    **
    其实她并非是出生于塔瑞亚，而是出生于莱昂翡翠平原的一个边陲小镇。在那里，是非神属的荒漠，也没有什么强者，没有人发现她高的离谱的元素亲和度。
    一出生就被抛弃的她，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那里的人心都很好，虽然看她疯疯癫癫又脏兮兮的，却坚持不懈的把她喂养到了十岁。然后，老师领走了她。
    为什么一个大贤者，却要隐瞒身份穿过莱昂到塔罗王国去呢？还假装是去了塔瑞亚联邦？这一直都是贝兰雅心底的一个大疑惑。她只知道是和老师的研究课题有关。
    只是，出于感恩之心，她从来没有询问过。
    即使不说收养教育之恩，也正是那一趟旅程解开了他的心结。
    她遇到了另一个受伤的魔，然后用天生强大（前世的元神修炼残留下来的）的精神力和高得离谱的元素亲和度救下了许多的元素乃至于元素精灵。然后，有了诺尔，有了月。还看到了前来消灭魔的安塔瑞斯四大精灵王之一——水元素精灵王。
    在和这位精灵王相处的短短时间内，她向他忏悔，觉得即使是被彻底消灭也能毫无怨言。
    但这个星球上的至高存在之一告诉她，不知者，无罪。
    而且她的转世，也不是惩罚什么的，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能够保住记忆，但即使是魔，人人得而诛之，也不能消灭其灵魂。
    于是从那之后，她就有了一个深切的心愿。
    做错了事情，忏悔无用，那就用实际的行动去挽回，去赎罪。她这一世这么高的元素亲和力，总是有原因的。
    尽管水元素精灵王说，这一整片星域，这数百年来，也只出了她那时见到的那么一个魔；她流落星际数百年，也从来不曾见过什么发达的魔法文明。
    但她知道，在那更遥远的星之彼方，一定有她的家乡。
    “死亡是新的开始。现在能悠闲的站在这里看星星，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吧？但是……”她向星空张开了手，然后又握住，好像要抓住什么一般。又一次对自己、对诺尔、对月说道，“就算是这一世做不到，我也想把这个心愿传给下一世，然后再一世……只要一直努力，总有一天我能登上巅峰，这一次，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星环，然后，去那里……”
    安塔瑞斯，这是她重生的地方，是她新的家，当她总有一天，在达到了临界、半神的等级以后，要走的。去探索星际旅行的必须之路：星环，然后，到达星之彼方……
    月不知何时从睡眠中醒了过来，附和般的叫了几声。
    诺尔却停留在了贝兰雅的前面，默默的，也没了平时吐槽的心思，只是看着贝兰雅的眼睛，看着她眼中那闪烁的光辉。他想起了摩菲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贝兰雅……自己是看不见的吧？
    但不再用眼镜上的高阶幻术掩饰的情况下，别人，谁都能看见，她的眼中，闪烁着无尽的星空。
    ——她的愿望一定能达成的，她也一定能够去到星之彼方。因为，她有一双“星幽之瞳”。
    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吧？高达标准18级的元素亲和度到底代表着什么。
    这代表着，只要她的综合实力到了，不再要任何条件，元素和元素精灵们的传承记忆便会一层层的对她开放。
    这代表着，她是天生的，星路，指路人。
    他只要默默的等待就好了。她会开启安塔瑞斯世界通往星际的门扉。
    等到她有实力进入星环的那一刻，她就会明白一切……

 第31章 古怪的一日

    不管有再远大的目标，日子都是要一天一天的过的，路也要一点一点的走。贝兰雅八年来，第一次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心神，又想到了自己在八年前立下的誓言，对自己发泄鼓励了一通。
    但第二天，她就又恢复了“正常”。
    现在的她，还是一个自身的综合能力刚刚达到7级的小家伙，18岁，才成年不久。连层次高一点的战斗都无法参与，也只能在同龄人当中作威作福一番。
    想要达到可以进入每个星球都有的星际通道“星环”的程度，她至少还要迈过后面越来越艰难的几级升级之路呢，就更不要说其他的问题了。
    所以，她是早就做好了——如果不死，那么现在的朋友即使是全部去世了大概也无法离开吧——这样的心理准备的。
    她很明白稳当的走好脚下的路的重要性，前世犯过的错误，她没兴趣再重蹈一次覆辙。
    早上，照例快快的吃完了早餐，和意外看见的老师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的离开了法师塔，准备去过自己的“平凡而普通的校园生活”去了。
    全没看见她那老师在身后连连摇头的表情。
    **
    “贝兰雅还是那么活力十足呢。埃罗特大人。”爱沙带着一种近似于“母亲”的宠腻笑容看着贝兰雅的背影，一边挥手将早餐送到了埃罗特面前。
    “今天的饼干烤得不错。”埃罗特不吝于夸奖自己的人造灵。在没有妻子的单身汉法师“家中”，人造灵担任的是类似于女主人的角色呢。
    “我尝试将炼制的时间缩短了半秒。”端庄美丽的人造灵巧笑倩兮的回答，随即调皮的眨了眨眼，“这也是因为贝兰雅最近没有荼毒您的厨房了呀~”
    贝兰雅啊。
    想起自己几年前收下的这个学生，埃罗特露出了一丝笑意，但随即又收敛了，“由得她过几天随心所欲的日子好了，这么好的早餐，还不知道能吃上几天呢。”
    有一点透明的人造灵呆住了，似乎整个身体都凝固了一般，过了好一阵子，爱沙才勉强恢复了笑容，“这是什么意思，埃罗特大人？”
    “字面上的意思。”埃罗特叹息一声，“我已经联系了伊莱安，现在除了他，我也不知道能把贝兰雅交付给谁了，过两天，我就会打发她出门。”
    “怎么……这么快？”爱沙兀自有些不可置信。
    埃罗特大贤者揉了揉额头，“我也不知道。消息必然是没有走漏的，也许他们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了吧，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但是您是大贤者啊！”
    大贤者吗？这个词，真的有什么意义？埃罗特摇摇头，走到了法师塔底层的窗边，窗外的金银枫缓缓地摇摆着，好像在对他打招呼，他伸出手去默默的***着高大的树木那笔直的青色树干，叶片上金色的边、银色的叶脉，璀璨的似乎晃花了他的眼睛。
    有的时候，真的是人不如树。
    大贤者又如何？
    两万年前，拥有整整六个大贤者的古诺非索被整个人类背叛了。而现在，他，也被他的国家背叛了。
    那条道路，难道真的只能是越走越狭窄吗？现在的时间，肯定是所剩不多了……
    **
    贝兰雅却全不知道，她的平静而平凡的生活很快就会被打破。
    准时到达了学校，她只是颇有些诧异的发现，学校的气氛似乎很诡异，普遍呈现低迷的状态。虽然她惯例无视无关的人……那也不能是个人看到她都露出哀怨的眼神好不好！她又不是瞎子！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些眼神洗礼，天气又稍微有点阴沉的缘故，她居然觉得学校里面大面积培植的常青树都有枯黄脱落的迹象了，阴森啊……！
    “贝兰雅，早。”
    “……卡蒂斯，你怎么也和游魂一样？”看到好友，贝兰雅吓了一跳。不为别的，卡蒂斯看来也有点疲惫憔悴，漂亮的绿眼睛周围还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
    “昨天看书看多了。”卡蒂斯揉了揉眼睛，向她伸手，“要么你把你的眼镜暂时借我用一下？”
    “不行！”护住自己的眼镜，贝兰雅斩钉截铁的拒绝。
    “这么无情……”于是卡蒂斯也哀怨了，“我昨天晚上还不是为了……”
    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贝兰雅都听不见了，她疑惑，“昨天不是才考试考完？你为了什么看书？”
    “啊……哈哈哈！”卡蒂斯连忙干笑着转移话题，一边弄乱自己的灰色卷发，“昨天的考试考砸了！我果然也讨厌笔试啊！”
    “哦！”贝兰雅于是一拍脑袋，“我说呢，怎么这么多人哀怨的看着我。感情是因为我不需要考试啊！”
    “还有一个原因。”卡蒂斯有气无力的回答，“昨天的大考考了一大堆精灵语的知识，全校这方面最强的就是你了。当然，这些都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贝兰雅狐疑，“精灵语，你确定对你来说是小菜一碟？”
    “不是这个小菜一碟啦，你没看见今天满学校的低气压？昨天晚上，国王陛下用晶幕宣布了联姻的消息。现在学校里面一堆破碎的‘芳心’呢！”卡蒂斯的话带上了几分淡淡的讥讽。
    贝兰雅是知道莱思莉追求者甚众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也知道了卡蒂斯的讥讽来自何方：又有哪个追求者，能对目前的局势起到什么正面的积极的作用呢？
    这么说着话，贝兰雅已经走到了分配给自己的教室前。
    “那么中午……咦？”她正要说出道别语，就发现一向是阳光少年的卡蒂斯少见的脸色阴沉，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怎么啦？你以前也不是没有考砸过啊！笔试虽然重要，但是我们是法师，主要还是看实践能力的嘛。”
    “贝兰雅，你……”卡蒂斯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自顾自的叫了她一声，似乎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话说到一半，却又摇摇头，径自走了。
    “……他今天好奇怪。”贝兰雅皱眉。
    ‘嗯。’诺尔符合。
    月也汪了一声，蹭蹭她。
    “今天来的挺早的呢，贝兰雅小姐。”
    达尼洛和伊芙琳也到了。达尼洛照例笑容可掬的打招呼，贝兰雅却没注意他，倒是把目光在伊芙琳的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今天卡蒂斯好像性格大变，伊芙琳似乎也有点变化啊！她总觉得在记忆中她似乎是一个冰美人的……虽然她经常性无视人，因为在漫长的岁月中，总没有什么人能够在她的身边停留长久，很多时候甚至“反目成仇”，但如果注意到了，记住了，就不至于那么快忘记的才对啊！
    果然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呢。
    随后，剩下的三个学生也到了。贝兰雅于是觉得更奇怪。除了那个一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波文之外，似乎另外两个，菲尔和艾丝特也沉默了许多。
    古怪古怪。
    **
    中午，贝兰雅在餐厅中没有看到莱思莉，这才知道，她已经不会来上学了。她会受到专门的教育，关于莱昂的礼仪，也要学一些主持法师塔方面的。
    然后，卡蒂斯也不见踪影。
    一切都透着诡异，就算是贝兰雅再迟钝，也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了。
    “贝兰雅姐姐。”
    最终坐到了她对面的是一个空着手的灰发少女，似乎知道她肯定不认识她一般，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我是蒂娅啦，卡蒂斯的妹妹。”
    她当然知道卡蒂斯有一个妹妹，但这个妹妹，和她并不熟悉啊！贝兰雅放下手中的刀叉，有些狐疑的盯着她，“卡蒂斯果然出什么事了？”这个小妹妹虽然笑眯眯的，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沉重呢。
    却不料小姑娘只是盯着她老半晌，一句话也没有回答。听她这么说，笑容也收敛了。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的说，“哥哥不让我说，但是我还是想通知你，这几天小心一点。”
    说完，她就站起身离开了。
    这听得贝兰雅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不是笨蛋，立刻就想起了昨天自己被试探的事。卡蒂斯的爷爷也是诺非索的十二元老之一，所以他也感觉到不对了？可是，如果真的是关于老师的研究的，诺非索不该采取行动么？
    还没等她想清楚，对面却又坐下了一个人。
    这一次，是端着一份豪华午餐的家伙了。达尼洛。尽管这个“学生”之前在这种时候从来都没找过她。但看他王子般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礼貌性的，有些虚假的温润笑容，贝兰雅还是稍稍放松了一点点——好歹有一个比较正常的了！
    “贝兰雅。”此人也没有吃东西，却是第一个光明正大的直接叫了她的名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为了理想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吧？”
    “啊……”贝兰雅想了一下，似乎自己确实是说过这句话，于是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理想，仅仅是将你的魔犬升级吗？”
    贝兰雅再次无意义的发出了一个单音，看了看脚侧显得十分无辜的月。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达尼洛会专门跑来问这个问题？
    “果然。”达尼洛却也没想着她会回答的样子，只是垂下了眼去，“看来，你对埃罗特大贤者目前的研究项目确实是一无所知呢。”
    一说完这句话，他端起盘子，竟然也是毫不留恋的走了，留下了这次已经达到了“目瞪口呆”地步的贝兰雅。
    ‘……诺尔，我觉得，我们今天回去，得好好的问一下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嗯。’诺尔也郑重的符合了一声。
    尽管话虽如此，贝兰雅神情也郑重了下来，却没有想到要翘课回去。别人的反应她都可以不在意，卡蒂斯的反应她是要在意的，卡蒂斯的态度告诉了她——事情还没有确认，他不希望她尽快知道，从而忍不住失态。
    所以，她恢复了原本的表情，镇定的吃完了午餐，泰然自若的离开了餐厅，神色不变的，完成了下午的课程。
    一切风平浪静，看来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五个交流生中，达尼洛又恢复了彻底“正常”的态度。
    如果不是上午到中午的古怪事件，她真的会以为这又是平淡而平凡的一天了。

 第32章 变局(上)

    贝兰雅带着一腔心事回到了大贤者法师塔，然而，即使是在实验室也没有看到埃罗特大贤者，她的老师，只是看见了没有如平时般端庄的笑着的爱沙。
    “老师不在吗？”
    贝兰雅很久没在回来的时候，碰见老师出门的情况了。
    “埃罗特大人去了元老院还没有回来。”爱沙神情看来有些不对，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婉。
    “是吗？”贝兰雅让月自己去玩，自己在客厅青木长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了，很郑重的问，“爱沙，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却没有告诉我？”
    “这个……”有些透明的端庄人造灵身形漂浮在半空中一阵颤动，棕色的头发仿佛海边的波浪般轻轻的荡漾着，同色的眼睛里露出了犹豫不定的神情。
    “啊，不用回答了爱沙。你不会说谎。”贝兰雅毫无形象的整个人趴到了桌面上，“是我太迟钝了！”
    爱沙用一种抱歉的眼神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虽然我不能说什么，但是贝兰雅，我有东西要交给你哦，是今天才送到的。”
    这明显是转移话题吧！但贝兰雅一向在生活上很受爱沙的照顾，对她的感情很深，爱沙要转移话题她也是没办法的，只好用一双哀怨的眼神瞅着她。
    人造灵有一点不自在，但既然埃罗特不让她说，她自然也不能违反作为她主人的埃罗特的意志。
    “这个。”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三个小瓶子，放到了贝兰雅的前面。
    这是无色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偏黑的墨绿色的诡异液体，看来颇为粘稠。底部有像是沉淀物一样的青色堆积。而且在液体中央，还有红蓝交杂的一缕一缕的败絮一般的东西。最后，尽管已经被装在了瓶子里面，贝兰雅却诡异的觉得，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就向外散发着腐烂物一般的味道……
    “啥东西！？”她立马把坐着的椅子给推后了半米。
    爱沙有些哀伤的看着贝兰雅辜负了她教导的、完全没有淑女风范的动作和言辞，但此时，她也懒得纠正她了，“你知道利奥波特.英克拉姆吗？”
    “知道，”贝兰雅连连点头，双手握拢做祈祷崇拜状，眼睛里面有星星闪动，“那是我的偶像啊！”
    真的是偶像。
    贝兰雅对那些凭借祖萌而富贵发达的人不感兴趣，但利奥波特.英克拉姆是什么人？以绝对天才的炼金术实力，在年仅24岁的时候就被授予“炼金术大师”称号的超级赚钱天才！
    是的，重点在这里。
    这是一个，赚钱的天才……短短数年间就将大量的底层炼金产品量产化，自己开建了许多工厂，组建了自己的炼金术精英团队，并且在高端领域也极有建树——比如说，他改进了魔导炮的炼制方式，虽然在成本和炼金术要求等方面没有降低多少，量产这种事情更不用想，就连威力的提高也不大，却让炮手的需求等级整个下降了一级！
    这……这能赚多少钱啊！
    对于炼金术废材的贝兰雅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值得她仰望的存在！
    爱沙却对她的崇拜不感兴趣，见她知道这么个人，立刻就指了指被贝兰雅远离且遗忘了的三个瓶子，“这就是利奥波特.英克拉姆的作品，苍兰之血。”
    贝兰雅望天的眼神转移了过去，看着那几个透明的瓶子，眨了眨眼。
    爱沙拿出了一张漂亮华丽的，描金纸制作的产品简介，念道，“经过权威鉴定，苍兰之血拥有绝对丰富的浮游能量。使用方式为内服。效果：以个人的水准，可以把自己的魔力乃至斗气的恢复速度，在导师级以下，提升3到7倍不等……两次服食之间的时间间隔为十小时。”
    名字倒是挺文雅的，效果更是强大啊！不愧是炼金术大师的作品！
    贝兰雅听着简介，不可否认有些动心了。
    ——也许，也许这东西只是卖相有点糟糕？她疑惑的探出手，拿起了一瓶“苍兰之血”，然后拧开了盖子。
    ……
    ……
    三秒后。
    贝兰雅的表情陡然从呆滞中恢复，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把把瓶子塞好扔了出去！
    就在打开瓶子的那一瞬间，就好像是忽然间走进了一间堆放了无数腐烂尸体的房间，那些腐烂的臭味和恐怖感在同一时间涌进了神经并且把人淹没的感觉……掉进了无边无际的腐败深渊……
    到处都是红色的、白色的、黑色的腐肉，整个天地……
    不但有恐怖的精神感受，还足以让人产生最恐怖的联想。
    精神攻击啊！
    饶是贝兰雅的记忆中也曾经经历过许多糟糕的环境，却也一秒钟都不愿意多闻那种恐怖的味道了！
    只可惜，她的某种特性还是固执发挥了作用。爱沙念着的“产品介绍”中的某一句，即使是在她被那种味道引入了无边恐怖的幻想之中的时候，也十分顽固的钻进了她的耳朵。
    “……初级产品，价格，每瓶三百五十晶币。”
    350……晶币！
    贝兰雅的脑袋甚至没时间去仔细的思考一下这其中的含义，整个人已经在丢出瓶子的几乎同时扑了出去，以一种大部分战斗法师甚至是战士看了都要汗颜的速度，将瓶子给挽救到了手里，而整个人也撞到了桌子上……
    “痛痛痛……”她捂着脑袋站了起来，一边还不忘确认，“这一点点东西就要350晶币？”老天爷啊，看来还不到20ml呢！
    “因为这是市面上最好的，适合导师级以下的魔力恢复药剂了。”爱沙冷静的说，“而且你的魔力已经7级了，又有一个诺尔，对你来说很不亏了。”
    人造灵微微低了头，“贝兰雅，你的精神力有10级，只有7级的魔力，就是你最大的制约因素了不是吗？”
    贝兰雅纠结的看着手中那一小瓶药剂。
    对于利奥波特.英克拉姆的赚钱能力更是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
    “……他就不能弄得好看一点、好闻一点？？”这个卖相、那个味道，怎么喝的下去嘛！
    “利奥波特.英克拉姆身上不存在‘审美能力’这个词汇！”爱沙斩钉截铁的说到，尽管似乎有些言不对题，“如果贝兰雅你知道他，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吧？”
    “不，不知道。”贝兰雅盯着那恐怖的液体无意识的喃喃，“我当初在广场上看到了晶幕上对他的简介，看到‘所有产品皆有着出众的性能和昂贵的价钱’的时候就走了……”她是很羡慕那赚钱的能力啦，但她这种小穷人，可没有送上门去让他赚钱的觉悟！
    晃晃头，贝兰雅把三瓶药剂都飞快地给扔进了手镯中，抬起头来直视爱沙，“爱沙，会给我准备这些东西，是代表……接下来要让我去进行什么长时间的、艰苦的战斗？”
    爱沙再次垂头不语。
    她的态度，事实上已经给了贝兰雅一个答案。
    **
    大陆浮桥，观景台。
    埃罗特宛如木雕泥塑的一般站在这里，只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黄昏海岸翻滚的波涛。这里，在这个时间，已经是空无一人。只有南下数百米的地方，被树林遮蔽了的远方，瑟希港仍然人声鼎沸。
    埃罗特静静的盯着东方——大陆浮桥的那一边，那是他自小生长的地方。
    在那里，他度过了年少而愉悦的时光，那片美丽的森林，也是他梦想的起源之地。但是那里不是他的家乡。所有诺非索人都没有家乡。他们的家乡在更加遥远的西方，而诺非索，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忘记了那个地方。
    “哎呀，这不是埃罗特大贤者吗？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您。”
    一个听来似乎十分热诚的声音在他的耳后响起，埃罗特对于自己被打扰感到有些不悦，但是，因为知道是什么人的缘故，反应却只是苦笑。
    黑发的青年正从双翼狮兽拉着的车驾中走了下来，身边还跟着一个棕发的骑士——这是他的随从。
    “难道您也要前往海洛斯？”黑发青年风度翩翩的走向了埃罗特，表情真挚，“如果是这样，我们或者可以同行呢。”
    埃罗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奈落.恪斯公爵，是吧？”
    “哎呀，忘了自我介绍了呢。”青年敲了敲自己的头。
    埃罗特不为所动，“这世上天纵奇才的人，并不少。只是狂妄自大懒惰懈怠者多，虚心求教者少。公爵阁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本来相当的了不起，可惜两个错误同时犯了。这次到海洛斯去，不妨抽空让你要去见的人，领你走一趟低语森林吧。”
    说着，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棕发的，衣着相当朴素，面容也极为严肃的骑士，转身离开了，竟是再也没有理会奈落.恪斯，只是洒脱的自语声传了过来，“这就当作是老夫去世之前，最后一次教导外人吧。”
    黑发青年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完全不理会他的话，却能自顾自的教训他的人呢！而在他身边的棕发骑士，却是朝着大贤者离开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个骑士礼。
    “艾斯！”一向沉稳甚至给人有些懒散不羁感觉的公爵有些愤怒的向自己身边的骑士确认，“难道你也觉得我有哪里狂妄自大懒惰懈怠？？”
    “阁下，他是大贤者。”骑士给了他一个不伦不类的答案。
    “那又怎样？”
    “如果光说战斗，那么他大概就在导师或者大师的层级。但是如果说起这一方面，请您将他当做这个领域的半神甚至……后天神。”棕发骑士少见的开口了，却是一声沉重的叹息，“诺非索人并没有意识到，其实一个大贤者，远比四个临界更为难得。”
    黑发公爵一下被哽住，半晌才挥了挥手，“好吧好吧，反正他不是莱昂人……”
    “但他，是人类。”
    整个世界只有四个被四大精灵王承认的大贤者。在这一方面，即使是神明的意见也是无效的，只有能够和四大元素精灵王交流的人，才能被称作大贤者。现在的四个大贤者，一个人类，一个矮人、一个半精灵、一个龙人。
    中间只有一个人类而已。
    这次，奈落是真的哑口无言了。
    这两天，人类就会失去他们唯一的一个大贤者。而且这个大贤者也知道自己将死去，顶多是不知道日期。这么想着，原本并没有把那句话放在心上的奈落.恪斯也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的话来。
    低语森林？也就是他们莱昂说的精灵森林吧？
    好吧，他是去阻止伊莱安来救人的。而那个半精灵的母亲……就是世界上即将仅剩的三个大贤者之一……

 第33章 变局(下)

    埃罗特从元老院会议厅离开之后，剩下的十一名元老却依然都聚集在这里，气氛十分的凝重。
    “唉，我们这么做，放到千百年后再来看，应该绝对是错误的吧。”
    魔法工会会长葛里菲兹叹息着说到。似乎一夜之间他就苍老了许多，喜欢和后辈开玩笑的那种爽朗更是完全不见了。作为诺非索的元老们，他们并非不明白大贤者的含义，并非不明白，大贤者相对于临界才更加重要……
    一个智慧生命对界面文明有重大推动、贡献，有足够的教化之功的时候，本身也在某方面有了卓越成就的时候，才有可能进入精灵界，和元素精灵王交流。这时候，才能授予他们大贤者的称号。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职业都不相同。所有种族……他们可以评定贤者，却不能评定大贤者。
    所以埃罗特这个大贤者，很久以来都是他们的骄傲。但现在……
    见魔法工会会长如此的沮丧，也没有人嘲笑他，阿诺德.凯撒走到了他的身后按住了他的肩膀，“别这样，老朋友。我们活在当下，所以别无选择。”
    “……八百年前，为了重新在这块大陆上立足，诺非索立国之时曾经签下条约，决不再走昔年的道路。埃罗特明知故犯，我们别无选择。”另一个元老说道。与其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自我说服。
    夏佐.费斯特是一个中年的男子，他没有参与到讨论中来，只是静静的坐在圆桌的一角仰望着那巨大的圆形穹顶。在那上面的壁画群中，八座超级法师塔各自伫立一角，面对着无边无际的教皇国军队，呈现着他们在记载中最后陨落前的模样，上面的每个人，都露出了视死如归的神态。说不出的惨烈和悲壮。
    ——“我很遗憾，为了建国，我们失去了两万年来坚持的风骨。”
    埃罗特在临走前这么说，“我猜测，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我也并不祈求这一点。我只请诸位记住我的这个预言——非神属与神属的道路绝对相悖，两万年前古诺非索的强大尚且不免于灭亡，放弃祖先们指出的明路，不管现在的诺非索能够发展到怎样的地步，最终都是自取灭亡。当诺非索恢复真正的繁荣之日，便是两大教廷再次联手出兵之时。还请大家好好思考，诺非索的未来。”
    埃罗特离开的时候，会议厅一片死寂……
    咦？
    只是沉思了一会儿，夏佐便发现，又恢复了当初的那种死寂状态了。
    他从自己的石椅上站了起来，“我想，我现在已经后悔了。虽然后悔无济于事，当初我也是投了赞同票的人之一。但我想现在我还有可以做的事……”
    一边说，他就一边往外走。
    “等等！”克雷艾斯的爷爷，也是一头白发的战士工会的会长，加布利尔.亚尔林连忙叫住了他，“夏佐，你要去做什么？”
    夏佐回头来看了一眼，“现在我救不了埃罗特。但他把他那个弟子留在身边，留到现在肯定是有道理的。我去替他保住他最后的火种——虽然除了圣女之外，已经禁止了导师级和强力魔导器具入境，但如果不去盯着，这条约定有若于无。”
    一边说，他一边离开了。
    他负责的是情报部，这次参与了和神殿的交涉，也是现在这些事情的主要负责人。想要做到这件事情，是比较容易的。
    **
    “你说什么？”达尼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说，我的任务结束了？”
    傍晚，一个看来是典型的莱昂贵族的家伙彬彬有礼的找上了门来，在小别墅的大厅中彬彬有礼的告诉了他这个消息，饶是达尼洛，也不由得惊呆了。
    ——这也，太快了吧！
    “是的，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贵族状的教廷来使僵硬而彬彬有礼的重复了一遍，随即对他一礼，“密使阁下，你可以随时准备好回国了。”
    说完，他就转身潇洒的离开了。
    刚刚回到宿舍不久的达尼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的握紧了手中的法杖。
    “……你准备怎么做，达尼洛？”伊芙琳从旁边的旋梯上走了下来。身上也是仍然穿着法师袍。
    金发少年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只是往门外走了出去。
    伊芙琳若有所悟，但是……
    “等等！”银蓝短发的少年却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达尼洛，你认真的？”菲尔已经换上了便服，却也把法杖拿了出来。看样子竟似乎打算一言不和就付诸武力的样子。
    “一点也不认真。”达尼洛微笑道，“也许下一刻我就会后悔。但是如果现在不去，我会更后悔。”
    菲尔尚且没有说话，便惊讶的发现……他动不了了！
    诧异的抬眼看去，却发现，伊芙琳的法杖正对着他。现在缠绕在他身上的，是“风之束缚”。“伊芙琳你……？”
    “那么现在就去好了。”伊芙琳没有理他，对达尼洛也难得的笑道，“就算不是为了梦想，贝兰雅教了我们这一个月，老师，或者朋友，就算只是为了这些理由……”
    达尼洛垂下眼帘，点了点头，绕过菲尔走了。
    然后，他在门口看到了靠在墙壁上的艾丝特。红发少女，本来被波文拉去玩了的……
    “我在路上看到了那个家伙，所以回来看看。因为……也许这会是我见到你的最后一面了也说不定。”艾丝特冷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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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两个童年时就熟识了的好友之一，达尼洛仍然以微笑回应。只是他现在的微笑，比起平时来，自然真实许多。
    然后，他再没有停顿的离开了。
    艾丝特一语成谶。
    这确实是成了他们相互之间见到的最后一面。从此后，因为立场的不同，纵使是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只能天各一方。
    三个安塔时之后，达尼洛站在了大贤者法师塔的青色的石质大门前。扫视了一圈看似无害的，围在法师塔外，法师们最喜爱的金银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还是挥动法杖，向内传递了信息。
    **
    “啊啊啊！为什么一回来就要我收拾行李啊！？就算是要我收拾行李，也至少把理由说一下吧！？”贝兰雅十分哀怨的说着，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
    比如说简易旅游帐篷、比如说整整十副眼镜、比如说那些大大小小改装过了或者没改装过的法师袍……还有一些平时杂七杂八的收藏……
    之前贝兰雅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东西过！
    甚至，爱沙还又送了许多她尚且用不上的东西来，比如说一些高级卷轴之类的——以前得到这些，她一定会兴高采烈吧？但现在，她却只是觉得越来越不祥。
    “你这是要搬家吗？贝兰雅。”诺尔很好奇地看着她忙来忙去，感觉她似乎要把最小的东西都打包带走一样。
    “老师不就是这个意思？搞不好还不是‘搬家’呢，估计以后我要流浪很久了。”贝兰雅一边在房间里面团团乱转，一边在脑袋里升起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该不会，自己手上的这个手镯——成年礼物，最昂贵的一次礼物……空间大得她都觉得太浪费了的手镯，老师就是为了这一天准备的？
    她没来得及多想，爱沙的身影忽然又浮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贝兰雅，你有客人了。”她神情有些古怪的说道。
    埃罗特的法师塔从挺久之前就已经没有客人了。埃罗特不见客，贝兰雅自从进入学校以后，她的两个朋友知道埃罗特似乎需要安静的研究什么了，也就不再来法师塔找她。
    这一下有人在法师塔的防御圈外说要找贝兰雅，不要说爱沙，连贝兰雅都惊讶。她偏头想了想，“……是卡蒂斯？”卡蒂斯今天看来也很古怪，搞不好是有什么事情要来说？
    “不是。”爱沙却摇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呢，他说是你的学生。”
    “啊……？”
    **
    被贝兰雅认为可能会来的卡蒂斯，现在则正在自己的家里面生闷气呢。不为别的，只因为，作为家中的继承人，他现在，却被他的爷爷给软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就算是想要离开也离开不得。他一个纯法师，想要自己偷跑出去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只能在自己的房里郁闷的踱来踱去。
    从窗户上能看见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但四周的护卫却让他没有任何出去的法子。毕竟他们听的还是他爷爷的。
    “哥哥，你的晚餐。”蒂娅这时推开了门进来，手中还捧了一个大餐盘，一边还噘起了嘴来抱怨，“就算是担心她，也不用不吃东西吧？”
    “知道知道，我只是没什么心情而已。”卡蒂斯见妹妹进来，走到了桌子边坐下，接过了餐盘，但还没开口吃，就又凑近了对面的妹妹，露出了近乎谄媚的笑容，小声说道，“好蒂娅，你能不能帮我出去？”
    “没用的！”蒂娅翻了个白眼瞪他，“你以为我一点都不关心啊？我打听过了，现在大贤者塔已经完全被包围起来了。两个教廷的圣女都会过来，加上那样的包围圈……你去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说着她也叹了口气。
    她喜欢贝兰雅的自信和强大，近乎崇拜，但相比于她，她更不能让自己的哥哥出事啊！
    “什么！？”对这件事情的理解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的卡蒂斯诧然起身，不可思议的叫了起来。
    蒂娅认真地看着他，稚嫩的脸庞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出身于这样的家庭，必然会有的，某种冷酷的感觉，“所以我说我们已经做不了任何事情了，哥哥！”

 第34章 星幽之瞳

    既然老师没有反对，深感事情越来越古怪了的贝兰雅便答应了达尼洛的进入。
    从爱沙的显示中贝兰雅看见，站在门外的金发少年似乎有些着急，但他进得门来，便又恢复了那种平日里的从容神态。只是，比起平时总是虚假微笑的样子来说，现在的他看来还是真实许多的。
    他首先看了看坐在长桌首位自己位置上的大贤者，稍稍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对面前站着的贝兰雅说到，“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贝兰雅小姐。”他行了一个神职人员的礼，“光明教廷三级密使，达尼洛.雷吉诺德。”
    随即不待贝兰雅说话，便继续说道，“不过，估计这个身份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他苦笑着，似乎很是无奈。
    “……光明教廷？密使？今天为止？”贝兰雅脑袋里面一片糊涂，感觉自己快要变成鹦鹉了。
    达尼洛点头，开门见山的说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的圣女都会在今天夜里赶到诺非索。而光明教廷除了圣女之外，审判所也有大量战斗部队在诺非索元老院的同意下进入了瑟希……现在，他们只怕正在对这里形成包围圈。”
    一边说，他一边转向了埃罗特对他说道，“埃罗特大贤者阁下，即使您是大贤者，在两大教廷圣女的联手夹击下也没有生还的可能。如果可能，请尽快突围。”
    贝兰雅听得目瞪口呆。
    等他说完了，过了好几分钟在愕然的转过了身面对自己的老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但埃罗特没有理她。
    “居然是两个圣女的联手吗？”埃罗特苦笑，“小朋友，多谢你来报信了。但既然他们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我就是逃跑也无济于事啦。”
    “导师级以上……除了一个人之外，所有人在这个主物质界的位置基本都是可以确定的，只要有心去追踪的话。”
    达尼洛一愣，有些不可置信。虽然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埃罗特这个唯一的大贤者，却依然觉得不可置信，“难道您就这样放弃了吗？”
    “并非是放弃。”埃罗特摇头，“而是我留在这里，能保住更重要的东西。”他转眼看了看贝兰雅，“贝兰雅，你继续上去收拾……接下来，我需要你拿出全部的力量来，明白了吗？你疑惑的事情，等下我再给你说明。”
    贝兰雅又是一愣。
    **
    她的前世是一个魔，刚出生的那些年，和元素法师这个词没有任何关系。不要说元素法师，魔的能力和修炼方式，和任何一种职业也都是不同的。如果非要说的话，他们更类似于纯粹的战士。
    这个世界上的正规的、非正规的战斗法门，都是建立在“对元素能量的操纵”上面的，到了高级，就要通过和元素的交流来强化。
    魔，却并没有和元素交流的能力。所以他们永远只能不断的吞噬元素，吸取能量，改造自身。然后，凭借自身的能力战斗。
    所以，她的战斗经验，可以说无比的丰富。这就让她在这一世与众不同。
    出生后，她其实并无意修炼什么，只是元素们对她太过友好，在她身体里钻来钻去的同时，总是会留下一些能量给她。这些能量她丝毫不管，隔了一段时间就会蓄积起来在她体内作乱，于是又有元素精灵来帮她修复……人们都以为她得了类似于地球羊癫风的“艾塔拉症”，她也不在意，只是，身体却因为这样的锻炼而日益强健。
    后来，她修炼魔法，魔力在前期本身没有改造身体的能力，她却依靠前世的经验，还是会用元素能量改造身体，加上以前的经验，便成为了人类非神属中的难得的一个，在8级以前就成为了战斗法师的人。因为她不需要重新、从头开始学习武技，修炼的速度也不贪快的缘故。
    只是埃罗特大贤者，她的老师，在发现她的身体已经能够去做一个战斗法师了以后，就严格禁止她用这样的身份战斗，不允许她透露，包括诺尔的存在都是。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在人前展现过自己完整的实力，即使是在很多次挑战面临失败的时候。
    但现在……老师却要她以完全的状态来迎战了……
    贝兰雅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以比之前还要快上几分的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又把自己重新打扮了一番，这才回到了楼下。而这段时间内，她的老师似乎一直都在和达尼洛谈着什么，达尼洛已经坐了下来。
    **
    看到重新走下来的贝兰雅，达尼洛却也是一愣。
    水系法师的少女虽然举止行动有那么一点儿……呃，暴力。但总体来说，给人的感觉始终是温雅文静的。毕竟是法师嘛！那头如流水般的长发和鼻梁上的眼镜更是昭显了这份气质。
    然而，现在的贝兰雅，却把那头铺落的长发编成了辫子紧紧的盘在了头上，身上也换下了那身裙装的法师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明显利于行动的黑色武士服。
    金银枫的法杖倒是依然变形作了项圈套在脖子上，但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一把银色的长枪！
    虽然鼻梁上依然架着眼镜，但这身装束一变，少女身上蓬勃的英气就再也掩饰不住了，竟有一种凌厉逼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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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罗特却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赏之情，“我倒是有心给你换一支法杖，你这个，除了帮助凝聚精神力之外，却没有其他人法杖的那般长处，只能储存两个最高11段的魔法而已。之前你是说你不想借助外力，但现在，如果你想换法杖的话，可以重新挑过——刚才爱莎已经把那些收藏给你了吧？”
    作为大贤者，因为之前的研究耗费了大量的金钱，埃罗特可以说是清贫的过分。但不管怎么说，好一点儿的法杖还是有几支的。
    “没有必要。”贝兰雅摇头，“这一个我已经用习惯了，就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功能，但在我脖子上我也依然可以发挥它的作用，这就够了……凝聚精神力更是我最需要的能力。”
    对自己弟子在战斗上的认知，每个月都要考教她一番的埃罗特并不怀疑。他相信她能做出最适合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只是说，“眼镜也会妨碍你的战斗，这段时间就不用带着了。”
    贝兰雅沉默了一下，又把眼镜取了下来，顺手放进了空间手镯里面。不出预料的，看见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眼睛的达尼洛似乎呆住了。
    从小到大，似乎人人都是这样。偏偏她自己照镜子看看，却完全无法理解。
    虽然觉得这双大大的杏眼挺漂亮的，让她的容貌比起戴眼镜的时候来上升了一个层级——从清秀变得漂亮了。但到底只是一双平凡的黑眸啊！为啥人人见了都要呆一下？
    她心底还有满腹疑问想要问呢！只是在性格上即坚忍，又尊老，老师拖着，她也就只好等着而已。
    “这是……高阶的幻术吗？我，我是说那副眼镜。”老半天，达尼洛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上却有掩饰不住的惊艳之色。
    “是的。”看到达尼洛的表情，埃罗特微笑，“普通人看到的未必有你看到的景象绚烂。一般人只能在她的眼中看见星空罢了。……对那个梦想有越高的向往的人，能在她眼中看到的场景就越绚烂。星幽之瞳……你明白了吗？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所以，我可以死。但贝兰雅不可以。”
    **
    死！？
    贝兰雅眉脚一跳，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是的呢，应该告诉你了。”埃罗特招招手，人造灵爱沙便捧过来了一个看似木制的盒子，交到了埃罗特的手上。
    “这个就是你老师我这段时间尽全力赶成的成果了。前两天才完成了呢。”埃罗特***着盒子，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星幽之瞳出现，也许，确实是到了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时候了吧。技术的积累到了我的手里，终于可以再一次完成突破了。”
    接下来，贝兰雅听见埃罗特用简短的语言讲述了一个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故事。
    三万年前，大破灭时代，最终的“万神之战”，因为一个恐怖的时间逆流魔法——这种东西不管是理论还是实践上都不可能成功的——而导致了最终的“诸神陨落”。
    亚特拉维斯大陆沉没。
    各个种族都被迫迁徙，包括人类。人类，绝大部分都迁徙到了原本遍地魔兽横行，气候环境都不是一般差，原本被人放弃的法兰修尔大陆。
    尽管为了文明的延续，四大元素精灵王联手改变了法兰修尔的环境、气候，将魔兽们多半都给拘禁在了神禁森林中，但几乎破灭的人类文明发展起来却依然困难。
    新的信仰开始发展，诸神陨落之后，却也有一部分人开始不再相信信仰和神明，发展了非神属。
    又一个万年过后，双方都发展到了一个巅峰。非神属建立了自己的国度诺非索，出现了后天神，和光明教廷的梵恩教皇国联手把所有的黑暗种族都封印进了暗黑界。
    但随即，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分歧也产生了。
    诺非索逐渐开始开发星环，这个星际旅行的必经之路。他们也发现了“另外的世界”。再然后，就如同达尼洛调查的……教皇国对诺非索全力开战，更离谱的是，所有的后天神半神，则都被光明黑暗两方的神明……联手消灭了。
    最终，观星台带着非神属的最后子民托庇到了精灵的低语森林。
    两万年的时间，他们始终谋划着重返法兰修尔大陆，重返人类世界。而因为“透明迷宫”开战伊始便被古梵恩的神临者和圣级高手们出其不意联手攻击而覆灭的关系，诺非索最后制定的国策、梦想，其技术大部分都流失了，也很少有人再遵循那条道路。
    但终究还是有这样的人的。
    他们游离于其他非神属之外，慢慢的进行着研究，恢复当初的成果。随着发展，这一支非神属又分成了四个流派，其中三个流派分别负责三个方向的关键技术的研究，而最后一个流派，则负责让这些技术转化为炼金术产品，推广、融入到人类社会之中，让教廷再也无法完全毁灭。
    埃罗特，他就是其中一个流派的继承人。八年前，他和这个流派的另一个继承人，塔罗的阿切尔·杜拉卡贤者集中了他们的成果，回来后就开始全力攻关。但他明白，随着他逐渐走向成功，神明们也必然会得到消息。
    因为这个成果，是关系着整个世界的未来的……

 第35章 使命

    就在贝兰雅还在为自己的老师居然研究着星环而目瞪口呆反应不能的时候——师徒两个认识八年，居然从来都没有向对方透露过自己的目标！这实在是一个大乌龙啊！——埃罗特已经在说完了自己的来历、目的之后，说出了目前这个状况的由来。
    “语族，这个种族，能够看见命运之线，看见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之线，过去的线路不能更改，未来的线路却有无限可能。而即使是最强大的语族，如果对一个人没有了解，也是无法推测其命运之线的。”
    “但是，‘大势所趋’，有些东西、有些事件，会导致某个未来出现的可能性变得无限大。星环研究的三个关键之一，当然也是其中的一种。语族能够从这个‘很大可能性’以及‘将参与的相关重要人物’中推断出这个可能性的关键点。找到关键的‘事件’或者‘地点’，又或者大致的相关人物。这就是所谓的‘预言’的原理了。”
    “据我所知，另外两个关键的研究都还没有什么进展和头绪，所以我的研究，毫无疑问会引起语族的警惕。神明介入此事太深，他们完全可以从这些神明的身上，找到我这里来——作为一个大贤者，我怎么可能不被怀疑呢？”
    “所以有了我的任务。我的任务就是调查埃罗特大贤者你的研究。”达尼洛说道。
    “是的，你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找到线索，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埃罗特赞扬道。
    达尼洛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贝兰雅。她还在因为震惊过度而发呆呢！只是，即使是如此……她的眼眸中，也依然是星空在闪烁。仔细而深入的看的话，他甚至能从其中看到一个个星系的诞生、发展、变化、消亡……绚烂瑰丽，大气悲壮。
    “这是因为……我的身世也有点问题的缘故……”他有些苦涩的说道。
    埃罗特没有深究这个，只是继续对贝兰雅说到，“我对语族也有研究，他们的预言并不是万能的。现在，我的研究完成了，就代表，这个‘关键点’已经达成。最强的语族，也还没有强悍到追踪这个关键点的地步。只不过，既然已经知道这个关键点，他们又肯定研究过我，‘我在这个关键点中起到了重要作用’这一点想必已经确认无疑。所以我是必然无法逃开了。但是这个东西，我需要你把它送走，贝兰雅。”
    **
    贝兰雅眨了眨眼，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看了看自己的老师，又看了看他双手递过来的盒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她还是接过了盒子，紧紧的握着。
    本来，她有许多话要问。
    本来，她有许多话要说。
    但此刻，她却发现，问无可问，说无可说。她的老师，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必死，从开始就没想着逃生。她本来想劝他走，劝他逃，但她现在也知道，他已经到了导师级，在已经被天界盯住了的情况下，那么即使是带着封魔环也没有用的。
    而她呢？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星幽之瞳”，却很明白，她确实是得活着，得突围，她得把这个“关键点”，把老师的心血带走。
    只要她的老师还在这里，那些包围的人就绝对不会尽全力追击她，而这，就会是她的机会。如果不能成功，那么老师的一切努力和准备好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也清楚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这是见过了精灵王以后，八年来她第一次流泪。扶养她教导她的老师，让她即使是理智上明白一切，感情上也难以抑制自己的悲痛。
    默默地，她把盒子也珍而重之的受到了自己的手镯中，甚至没打开来看一眼。
    “看来，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呢。聪明的孩子。”埃罗特赞叹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星环的研究包括三个关键，第一个关键，大规模突入星环的技术。如果就个人而言，没有道具的话，这是只有到达了临界等级才能做到的——安斯艾尔·雅利图安在研究这项技术。第二个关键，是空间震荡，星球间的星环交接处的频率调节——虽然说了你也不见得能听懂，但是，你手中的就是这项技术。”
    贝兰雅默默不语。
    她以前用的是定星盘，一个道具解决一切，委实是没有想到过这样的麻烦。由于对空间规则的无知，也确实是听不懂没错。但她……知道这个技术是很重要的。一定，很重要。
    “第三个关键，是星海定位。这个技术是最最漫无头绪的，即使是两万年前的古诺非索，也是在这个技术上彻底卡住了。现在由摩斯·威尔·埃里克进行研究。但是贝兰雅，你要记住……这个关键不是千百年的时间就能弄好的，因为这不只是技术的问题……但你，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事实上，你才是第三个关键！”
    “什么！？”贝兰雅更加愕然了。那瞪大眼睛的表情配合她脸上的未干的泪痕，看来颇为可笑。只是此时却没人注意这些。
    “……是那个，‘星幽之瞳’的功效吗？”达尼洛倒是根据之前的谈话猜到了一点。
    “是的。贝兰雅，我知道我即使是什么都不说你也不会怪我。但这确实是我留你在身边，直到现在的最重要原因。”埃罗特再次深深叹息了一声，“随着第二个关键接近成功，贝兰雅，你的星幽之瞳，在星海中定位引路的能力，作为第三个关键就会被语族发现。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教廷会轻易找到你。只有你在我身边，他们才会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现在，你手中拿着我的成果，他们即使是发现你会成为接下来的‘关键之人’，也不会轻易联想到你的星幽之瞳身上了。而你才7级，他们是无法对你进行定位的。这样，你就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接下来，你可以去寻找安斯艾尔·雅利图安、摩斯·威尔·埃里克、开米尔·特迪，把那盒子交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而他们三个人，都是能想办法在接下来的时间保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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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的，使命？
    贝兰雅在心底暗暗的想。
    对于自己的那所谓的“星幽之瞳”的能力，她其实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没有实质的感觉。但她知道，老师要她去找的三个人，就是那另外三个流派的继承人了。四个流派加起来，才能够走向真正的星际发展之路。
    这是老师的愿望、梦想、目标。
    也是，她的。
    **
    随着她的心意，诺尔也在空中浮现出了身形，和贝兰雅同时行了一个郑重的弟子礼。就连月，也匍匐到了地上。
    “好了，现在事情说明白了，贝兰雅，你也感觉到那些包围了吧？”
    “是。”贝兰雅通过精神力幅散这个异属的不规则覆盖，已经可以确认，法师塔确实是被包围了。
    “那么……”埃罗特向爱沙示意了一下。
    一直都只是默默听着的爱沙身形消失了，随即，在法师塔外，传来了轰隆隆的雷声，以及……磅礴的大雨声。
    “这场大雨本来应该明天才下，我稍稍帮你调整了一点时间。下雨天，最适合战斗的是水系，雷系虽然也大占优势，但是大量的雷元素被吸引到了高空，现在在外面并没有太高等级的法师，达到了远距离操纵元素乃至于直接操纵物质和自然现象的等级，那么，雷系法师你只要稍稍防备就行了。还有，因为不想我突入其它地方，或者逃到大陆浮桥吧，所以东西两方的力量最强。贝兰雅，你可以选择北方进行突围。然后，想办法通过大陆浮桥去半精灵王国找一个叫做伊莱安·奥斯顿的人，他很好找，也会告诉你你未来可以选择的道路……现在，去吧！”
    虽然知道自己的弟子对战斗和环境的理解很在行，但出于关切的心理，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但到后来，终究还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声“去。”
    爱沙也再次出现，她打开了大门，站在了门边。
    月站起身来，身形迅速的变大了，大到了可以骑乘的地步。贝兰雅再次，最后的郑重向老师行了一礼，迅速的抹干了再次流下的眼泪。道别般的看了老师一眼，走到了门前，又去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承担了她母亲职责的爱沙。
    “还记得月神教派是在什么理论下销声匿迹的吗？”爱沙也不愧是看着她长大的，一眼就看清了她的心思。
    “……转生之后，我再非我。”
    “是的。那么，我和埃罗特大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爱沙巧笑倩兮的问道。
    贝兰雅知道，作为这座法师塔运转的枢纽，她已经决心与法师塔共存亡。
    可是……可是！就算是失去了记忆，人类死后也就是重入轮回，人造灵的“死亡”，却等于原本就是被拼凑起来的灵魂彻底消失、完全毁灭！
    但爱沙是那样的坚定，要帮助老师战斗到最后，她还能说些什么？
    她只能去达成自己的使命。
    向爱沙也行了一个弟子礼，她坐上了月，尽管并非骑士，但她的整个人，却是气势为之一变，当初那个身经百战杀戮无数，出手狠辣的，魔的气质，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
    **
    “贝兰雅，你果然是带有前生记忆的吧？虽然说这样的事非常非常少，千万中无一，转生后还能有这么高元素亲和度也很不可思议。但是，你的战斗技巧和战斗意识不是这么几年就能锻炼出来的。”
    “你和人战斗的时候……我也看了，你对怎么让人失去战斗力很有经验，每次让人受伤都很有分寸。下手能够控制的那么精确……这需要大量的经验。你的前生，杀过不少人吧？”
    “不，我不想问你，也不想知道你前生是什么人，我相信我的眼睛。只是这样的力量，什么时候能用，你要把握好分寸就是了……”
    回忆起埃罗特之前说过的话，贝兰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眼神开始变得坚毅，握紧了手中的枪，又摸了摸脖子上的法杖。
    ——老师，我一直感谢你的教导，你的宽容。
    但现在……
    是我重拾那个时候的心情手段，杀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了！
    月如同离弦之箭，在大雨中飞奔出了法师塔。

 第36章 传承

    “贝兰雅……她是一个战斗法师？而且还有一个精灵？”在最后被贝兰雅彻底无视了的达尼洛问道。不管是那身装束，还是后面出来的那个，和所有系别的元素精灵都不相同，纯白色还有些透明的元素精灵，真的是让他非常的惊讶啊！
    “是的。”送走了贝兰雅，埃罗特神情舒缓了不少，缓缓点头。
    “……那她之前的那个三向施法，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能力？”
    “不错。”
    “果然，让她只表现自身的、纯法师那部分的能力，就是为了这一刻吗？原本就光彩照人，堪说天才的人，又那么张扬，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她有隐藏的实力，这会让她的逃生更容易吧？虽然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虽然能推断出埃罗特的用意，但贝兰雅的实力却实在是让他想不通啊！即使是对他来说，情报也有些不足呢。
    埃罗特笑道，“她怎么做到的，我这个做老师的不好告诉你。不过，我倒也没有那么神机妙算，只是知道我们的处境不好，所以预先做了这个准备罢了。”
    “哦。”达尼洛点头，“也就是说，战斗法师、元素精灵，这些要素的出现和你这个老师无关是吗？”
    埃罗特笑得更加欢快了，赞赏道，“果然是个搞情报的好料子！”
    “但是，”达尼洛没有在意这个称赞，继续疑问，“按照两万年前签订的《罗珊特拉之约》，您完全可以把贝兰雅托付给精灵森林才对。精灵森林可以庇护她到9级之前不是吗？那个时候凭借她的能力，她即使是出来，也该有自保之力了，也不需要这样突围才对。”
    埃罗特的笑容也不由得滞了一滞，随即化为苦笑，“这也是一个办法。虽然会让语族先注意到她。这一点也确实是我对不起她了……因为我如果这样做，就等于让贝兰雅如温室的花朵那样长大。如果这样，即使是有星幽之瞳，那三人也不会认为她有担当……而如果没有他们三个的保护……”即使达到导师的地步，也很难想象，贝兰雅能在教廷的追杀中存活。
    只有这一点，他擅自作出了选择，并且不知道对贝兰雅是好是坏。不，其实很多事，他都不知道是好是坏啊！果然，还是关心则乱吧？即使被称作大贤者，这些涉及到人的感情的问题，他也是很无力的。
    达尼洛得到了答案，又看到埃罗特的表情，便也沉默不语了。
    倒是埃罗特再次打破了寂静，又问，“你来我们这里报信，这个密使也就做到头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说起这个，金发少年就哀叹了，“如果早知道你早有准备，早知道是这个情况，我就不会来了！现在……既然贝兰雅走了北方，我也刚好选南方好了。先看看能不能骗，否则就闯吧！现在，我也只能想办法去派诺奇帝国了。这种事，教廷肯定是只能掩盖不能宣扬的，所以也不会明目张胆的通缉我……何况我只是来报信呢？改变身份换个教廷，也就成了。反正我那‘家族’没啥好留恋的。”
    还好他之前就有准备，而且还找伊芙琳帮忙控制了体内的神力啊！
    “派诺奇吗？黑暗教廷倒确实是会接纳你，毕竟你人才难得。只是，神属……如果要走南方，为什么不选塔瑞亚？那里你也可以躲避。”
    “因为只有成为教廷的高层，才有足够的权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达尼洛站起身来，也郑重的向大贤者行了一礼，“我已经知道自己该走怎样的道路了，这是我到这里来唯一也最大的收获。这要多谢您。”
    直起身来之后，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给予我如此的信任呢？那些话，难道不担心我传出去吗？”又没抱着灭口的心思……
    埃罗特湛蓝的眼中闪烁着智慧之光，属于智慧的目光，让达尼洛认为，这样的深邃，或者不下于贝兰雅眼中的星空。
    埃罗特微笑的用这双智慧的眼睛看着达尼洛，“要说为什么的话，大概，就是为了你刚才的那句话吧。”
    达尼洛一愣，随即再次深深一礼。
    他也不再说话，就转身离开了长桌，走入了大雨中。
    梦想和现实。
    当时带着彷徨的心态弄清楚了情报，又骗过了开始进行包围的人，走到了这里。是什么促动着他这么做的呢？也许就是这个吧。
    当从这扇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看着彻底进入了黑夜的天空，无星无月的夜空让他再次想起了贝兰雅的眼睛。达尼洛任凭自己的金发被大雨淋湿，粘在了脸上。
    ——该高兴吗？原来他真的不是，会选择“安逸的现实”的“一般贵族”。
    这时，大贤者的法师塔，却先于北方，发出了剧烈的魔法能量波动。时间差不多了，埃罗特大贤者也准备帮助贝兰雅突围吗？
    达尼洛转身望了望，发现更北方是什么都是看不见的，便不再留恋的走向了南方。
    ——贝兰雅啊，不知道，你能不能让我在寿命自然结束前，尝到“为理想付出死亡的代价”的滋味呢？
    带着淡淡的笑容，达尼洛想到。
    只是，还没等他走上多远，到达包围圈的位置，他就看见了另外一个人。是伊芙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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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在你身后赶在包围圈成型之前混进来的。”栗发少女笑着说道，在她的左手中拿着一个照明晶石，而右手则牵着一只漂亮的黑色双头鹫。
    她把缰绳和另一块照明晶石往他手中一递，“走吧，看来你要往南方走是吧？”
    达尼洛的笑容僵住了。
    这头双头鹫并不大，明显是伊芙琳临时弄到的，只能负担一个人的重量飞行……
    “那你呢？”他不自主的问。
    “我去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反正，我这情况也迟早是要被发现的，碰到神职人员的话，想瞒也瞒不住。偏偏现在又有这么多教廷的人在这里。”
    伊芙琳叹气，“真没想到会碰到这种事啊！现在也只好博一博了，看看贝兰雅能不能带上我呢。”
    但是她……是为了帮他逃走，才到这里来的。达尼洛很明白这一点。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她。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在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贝兰雅那悲痛却也坚决的眼神。
    伊芙琳已经在往北方走了。
    达尼洛想要开口留她，但依然不知为何，他始终无法说出口。也许……也许只是因为最后看见的那双，完全不同的眼眸中，同样坚决的眼神吧。
    “我也是为了我自己……”似乎连空气也凝滞了的雨夜，伊芙琳的声音透过了雷声雨声远远传来，“我也想看看呢，那完全自由的世界……”
    达尼洛只觉得心情更加的黯然。
    然而，他却只是坐上了双头鹫的背。这只被驯养好的低级魔兽在他熟练的操纵下迅速的起飞，飞往了南方。在空中必然也有拦截者，而在双头鹫上也很难施放魔法，毕竟他不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空骑士。
    既然现在各自选择了各自的道路，那么，他就为自己的生存争上一争吧！
    **
    “爸爸妈妈姐姐，你们在说什么！？”二公主忽然在深夜冲进了小议事厅，把她的亲人都给吓了一跳，但是，莱思莉的神情却远比他们惶急许多。
    “你们说贝兰雅很可怜？也逃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瑟希的东南方就传来了一阵完全没有被结界遮掩的，庞大的魔法能量波动。
    “这是……”莱思莉立刻愣住了，木元素共融性百分百的仔细的分辨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这个庞大的木系魔法是哪里发出的，“……埃罗特大贤者的法师塔，在攻击……”她无比震惊的喃喃自语，“为什么在这里、在瑟希，大贤者的法师塔，要启动攻击模式？”
    这无意识的一番话，让她的父母姐姐，都很惭愧的低下了头去，同时露出了又是苦涩又是无奈愧疚的神情。
    莱思莉的问话，让他们完全无言可答——为什么在瑟希，在大贤者祖国的首都，他的法师塔，要启动攻击模式？
    这时，莱思莉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拉裙角，她就要往王宫外面冲出去。
    但是，一群骑士和法师，却同时拦在了她的身前。
    “殿下，现在你不能出去。”索菲亚的骑士团首领，伊凡有些艰难的说道。
    “为什么？”莱思莉摆出了公主的威严质问。
    “因为……”伊凡淡紫色的眼睛也露出了惭愧之色，“殿下即使是去了，也无济于事的。”随即话锋一转，“而且，这是大殿下的命令。
    “莱思莉。”大公主索菲亚走到了她的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沉痛的说道，“我知道你是贝兰雅的好朋友，但是，我们也牺牲了埃罗特大贤者。这是……是我们太弱了，所以无可选择啊！”
    莱思莉彻底僵住了。
    **
    元素法师之都，完全没有结界的遮挡，大贤者法师塔的攻击对这里的人来说，几乎是惊天动地的。无数有了一定等级的人都被这阵剧烈的魔法波动惊醒，甚至有好奇的人，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的。然而……
    瑟希却在今天晚上，被封城了。
    法师团和骑士团在各处严阵以待，阻住了所有人的出城之路。
    更有许多知情的人，都在默默的看着这场大雨。
    远方……在这场大雨中，绿光闪动。
    “开始了……埃罗特没有放弃。”在他们的心底，近乎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埃罗特所有的攻击，都对准了法师塔的西方，瑟希的方向！
    尽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将战场转移到瑟希来，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位于南北两方的包围圈都必然是要向西转移的。
    也于是……
    比如说葛里菲兹、夏佐、加布利尔这样的埃罗特的熟人，也都在心底默念——埃罗特，你这是想把你最后的希望送走吗？

 第37章 突围(上)

    天族少女艾尔沙·格里菲因摊着一双翅膀惬意的躺在树枝上。天一入夜，她就开始睡了。她本来便不是什么很勤奋修炼的家伙，主物质界又不像天界那般没有黑夜，充满了光元素可供修炼。
    这一个原本应该平静的夜晚……
    艾尔沙正在美梦中酣睡的时候，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瞬间就把她给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可怜的天族少女蹦了起来，虽然她的翅膀是能量实体化的，没有因为淋雨而重得抬不起来，但这种感觉还是很糟糕啊！
    连忙收起了翅膀，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彻底的黑了，大雨倾盆而下，只有偶尔的闪电能够短暂的照亮夜空。天上无星无月的，一旦没了那短暂的闪电，便是彻底的黑暗。
    “不是说明天晚上才会下雨的吗？”她可怜的自言自语。天族整体其实都是能量体，却已经彻底的实体化了，她能感觉到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粘在身体上的不舒服感觉。无可奈何，一对翅膀又从身后钻了出来，朦胧的微光从翅膀上发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也把大雨给挡在了她的身体外面。
    随着树梢上下摇摆，艾尔沙忽然发现了不对。
    “雷、电、雨，没有风……”树枝的摇摆只是因为大雨的冲击罢了。这种雨夜一般都会有的大风却没有出现。而且，这种能量感觉……
    “……是大范围气候魔法吗！？”她震惊的喊了出来。
    **
    贝兰雅没有急于突围。
    瑟希恩半岛总共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大，可以回旋的余地并不多。她定下的策略是快速突破，然后用一条很大的弧线，绕回到大陆浮桥。
    她很清楚，想要向西突破到莱昂境内肯定要困难得多。
    现在，她静静的坐在静立着的月身上，任凭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就和她身边的那些树木草石一般无二。
    定下了策略以后，她却发现，事情似乎更加困难了——在暴雨雷电的环境下，有两个东西降低了高度，所以让她查觉到了。
    那是空骑士。
    长久以来战场上的空中霸主。
    虽然近年来，就如同魔导炮在逐渐取代中阶法师的位置一般，小型战斗空艇的出现也在冲击空骑士的地位，昔日的空中霸主有许多的职责都逐渐被空艇取代。但这对贝兰雅来说，这已经足够她头疼的了。虽然现在是夜里、树林，最适合对空作战的环境，但是，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在这一个晚上完成突破大陆浮桥的壮举的。也就是说，在接下来的白天，她很有可能要面对在空骑士的联络下，带来的源源不断的追兵。
    “居然把这些东西也放进来了，我真不敢相信元老院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贝兰雅有些无语的对诺尔说道。
    虽然诺非索的地形资料什么的，莱昂肯定不缺乏，那也不该这么放纵啊！
    ‘怎么办？’
    “当然是尽可能用魔法对付战士，用近战对付法师。我已经准备好了，诺尔……你准备，用杀戮魔法吧！为我拾缺补漏。然后……如果可能，优先考虑干掉那两个空骑士。”
    元素精灵一愣，随即坐在了她的头顶上。
    在感觉到两个空骑士的时候，她已经彻底的把她将要战斗的这部分地方的环境细节，都给弄清楚了。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以前的基础加上现在的努力，现在，她远比她的对手更明白他们所在的环境！
    而第一次突围，这本来就是最简单的，毕竟贝兰雅可以“看”得见他们，他们却还不知道，她已经往这里突围。只是，还没等贝兰雅动呢，在她身后的法师塔上，忽然就冒出了一阵蓬勃的绿光，直往西方射去！
    ‘……疯狂森林。’诺尔报出了这个魔法的名字。
    正准备行动的贝兰雅再次有些诧异的握了握枪，“……明白了，诺尔，我们争取到了一定的时间，借这段时间，尽可能把我们的挡路者全部杀光吧！”
    话虽然说得血腥惨烈，但是她身下的白色大犬，却只是极为细微的，如同山野的小野兽一般小小的呜咽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在不算太密集的树林中轻巧的迈开了步伐。
    **
    大贤者法师塔突如其来的魔法攻击，确实是让包围圈有了一定的混乱。至少，北方的这条线上，就有不少的人转移了心神，有些担心的看起西方来。
    疯狂森林，在这个雨夜的丘陵，遍地山林环境下，发挥了最大的效果。无数的枝叶疯狂的伸张、蔓延了开来，将那片区域的教廷成员——不管是法师还是战士，都给这些枝叶卷了起来，身上缠上了无数的东西，转眼就成了一个个绿色的茧，原本用来在这雨夜照明的光系魔法护罩更是一个个被突破，然后无力熄灭，凄惨的哀号声，还有呼唤救命的声音，在夜空中夹杂着雷雨之声飘远，让四周一阵震动。
    为了避免大贤者从这个方向突围，魔法的四周，便有原本两个方向的人围拢了过来，试图帮忙。一时间，魔法两边都出现了包围圈的空隙，再然后……整个包围圈，都变得稀薄了！
    就是现在！
    贝兰雅在混乱一开始的时候，就让月借着夜色和树林的遮蔽接近了，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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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之路。”
    “寒风凛冽。”
    连续两个古精灵语词汇从贝兰雅的口中吐出，在月的身上，操纵了月的缘故，她现在只能分出精神力同时发出两个魔法。两个……看似没有什么杀伤力的魔法。
    然而……
    大雨下，北方的包围网也是一样，教廷的少量的神官们都位于战士们的后方，他们撑起了光系护罩，或者扯开了一些作为护罩的卷轴，总算把大部分人都遮挡在了下面。
    即是避雨，也是照明。在这样的大雨下，魔法侦测也受到了影响，当绿光笼罩了西面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对付的对手往西面突围了。
    而且虽说是有护罩，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照顾的。
    只是他们这边正在包围的人乃至于包围圈当中都没有很是稀少的雷系法师——事情紧急而没来得及调用，水系法师也远没有到直接操纵自然物质的地步，对于那些战士们来说，这些雨，便实在不算什么，只要用斗气护住身体就行了。就算是对方利用丰沛水元素来影响雨水，在斗气的作用下，又有了准备，也很难造成什么伤害。
    相比之下，远远的西边闪耀的绿光、夜空中伴随着雨声传来的叫声，这些东西远比大雨更加让人心烦意乱。
    ——他们当然没想到，贝兰雅根本就不打算直接伤害他们，引起警觉。毕竟她还不会高级、强力的大范围杀伤魔法。
    “我们真的不要增援？”一个战士小声的问站在他旁边的人。
    “听命令就对了。”那个人也小声的回答。
    “不是说我们的行动很隐秘吗？为什么被发现了？”年轻的战士被那边的“热闹”引诱，大起好奇之心。
    “我怎么知道！”旁边更加年长些的战士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随即有些鄙弃的说道，“还说是大贤者呢！诺非索那边的人说他肯定不会往那边突围，现在看看？大贤者也不过如此！”
    “但是……”年轻的战士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有些怀疑，“好像没有听见有打斗的迹象啊！”
    年长的战士顿时恨铁不成钢状的拍了他肩膀一巴掌，“你笨蛋啊！虽说那大贤者是魔导师，但也是个纯法师！只能魔法攻击！你还以为他会和我们的人近战啊？”
    年轻的战士有些懊恼的摸了摸脑袋，不说话了。
    但心耳神意还是不免往那边飘过去。他不是一个经历过很多大场面的战士，毕竟还年轻。这次是重要的秘密任务，他自然也希望见识一下——魔导师的战斗啊！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
    年老些的战士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有些烦躁的跺脚，“看来这次是没我们什么事了。见鬼！地上怎么这么湿？这雨也太大了！”
    刚刚入秋的诺非索，本来就是十分湿润的。山上淋了雨，偏偏树木不少，水往下流的却不快，在山坡上很快就变得十分的潮湿了。
    “是啊。”年轻的战士心不在焉的附和，“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一下雨，气温就有点下降了，这个更让人不舒服。”
    气温下降？
    年长的战士眼睛眯了眯，虽然下雨导致气温下降是正常的，但是，战斗经验比较丰富的他还是不免心中一跳。借着光系魔法的微光往脚下看去，却是看不出什么来。
    错觉？
    而且，刚才还是下闷雨，怎么一下子就有点起风了？
    “有动静！”这时，一个专门负责在这噼里啪啦的雨声中以维持魔法警戒的法师在他们背后叫了起来，“好像那边有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其他人都有些相顾茫然。
    还是一个神官比较警戒，在大声而快速念了几句咒语后，便有两个低级的圣光弹升空，在雨中朝南面射了过去。
    ——就和当初贝兰雅的对手菲尔一样，包括光明教廷的神官在内，几乎所有的神属，因为没有面对过，便总是难免忽略小看，非神属的默咒、瞬间施法、远距离施法这样的技能！
    就在那圣光弹射出去的那一瞬间……
    因为贝兰雅要求了“瞬间同时成型”的缘故，而上升到了5至6段的两个聚物术，同时发动了。相距不过一秒的时间，一条长而宽，成一条大弧的冰雪之路在众多包围者的脚下成型，而冰风混合产生的“寒风凛冽”，也同时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了刺耳的呼啸声！
    ……大部分的战士，都不免在这时有些身形不稳，而大部分的法师，都在这一刻，感到了身体一阵僵硬。
    也就在这时，一只狗身上坐着一个少女，从黑暗中冲了出来。
    *******************************************
    很抱歉的说，明天要去外地的亲戚家做客了，能碰到电脑的时间难以保障，所以明天起，只能从双更改为日更，时间会在6点左右——吃饭时间，肯定能抽时间碰到的。估计这一卷结束，我也就回家了。

 第38章 突围(下)

    贝兰雅身上现在没有任何防护魔法。
    首先，不是什么防护魔法都能跟着主人走的，其次，除了一些结界之外，绝大部分的防护魔法在结构上都是对外不对内的，可以从内部轻易破坏。否则，魔法的等级就要提升的太多了。
    既然决定了要主动出击，就不能龟缩于魔法的保护之后。
    月灵巧的冲了出去。
    在包围线和树林中间，已经被人为制造出了好大一片空地。这个空地瞬间便能冲过去，但也依然有一个快手的法师快速的伸手一扯，一大片的尖锐风刃便朝她射了过来。中间还伤到了不少本方的战士——毕竟他本来是站在战士后方的。
    “好！”贝兰雅轻声赞了一声，却也扯开了一张魔法卷轴。
    14段的风魔狂舞向那片风刃倒卷而回！
    而她这个举动，显然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到。在狂风彻底遮挡视线之前，贝兰雅甚至看见，没有人及时升起了护罩。这让贝兰雅心底很是无语了一下——我平时从来不用魔法卷轴，但这不等于我不会用啊！
    “月。”简单的呼唤了一声，扯了扯月颈上的毛，大狗便低吠一声，在狂风的掩护下，绕了一个大圈，避开了突破过来的风刃，速度不减的向包围圈冲了过去。
    有人试图争夺魔法的控制权。
    贝兰雅在这个过程中感觉到了这一点，一阵嗤笑。保留一点底牌，这是她老师要求的，但她自己何尝不是有这个习惯？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用别人做的卷轴？
    她至少就不会去尝试控制刚才那个人的风刀阵啊。
    **
    风魔狂舞卷着一片风刃闯进了包围圈中。这让本来就有些脚步不稳的战士们更是东倒西歪，能够不受伤，已经不错。
    “不要慌乱！”一个战士大声呼喊着，身上亮起了斗气的光芒，硬生生的保护了一些战士，一定程度上扛住了那个魔法。但对开始混乱的大局，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挽回效果。
    偏偏这个时候，却又有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法师，居然骑着一至大狗，闯进了没有被狂风波及到的战士之中！
    在一群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贝兰雅身体轻盈的从狗背上跳起，脸上面无表情，冰冷肃杀，手中银枪一抖，几乎在同时，刺向了几个战士的咽喉。
    其中一个战士，脚步本来就有些虚浮，或者又仗着身上轻铠的防御，再或者根本就是不相信一个法师的战斗力，居然行动迟缓到看来近乎没有闪躲。
    而下场就是……
    一枪穿喉！
    两秒之后，灿烂的血花，才从这个死不瞑目的战士喉咙绽放，迅速和大雨融为了一体，随即又消失不见……
    贝兰雅在刺穿了他的喉咙之后，却是看也没有看他一眼，身体旋转，脚尖踩在了一把刀的刀背上，俯身，挡住了两个战士明显大失水准的一刀一剑，犀利而诡异的银枪，已经再次取走了一个人的性命。随即跳开，落地。
    在冰面上，她的脚下似乎一滑，身体后仰，却又避开了逐渐反应过来的一个战士的重剑横扫，直往包围圈外面滑去。
    她的动作简洁而优美，就好像是一个最优秀的舞者在舞一曲战歌，但从她的表情，到她的气势……之前最先发现不对的那个老战士只觉得一阵心寒——那冰冷的眼神和表情，和那些从塔瑞亚百战归来，杀人无算的战士，毫无二致！
    而她的枪法，也是如此。
    没有任何花俏的动作，简洁、凌厉而致命。
    虽然，之前大部分人的心神都被西边吸引；虽然，没有人想到他们会碰上一个优秀的战士；也虽然……这一连串的打击都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但这个少女表现出来的战士的水准，却依然注意到了的人惊叹不已。
    在这群战士方面的等级远比她高的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凭借她出乎预料的突袭，杀到了包围圈的外围，手中的枪对准的，已经是那些没有任何近战能力的法师！
    挽起了头发的法师，此刻却表现出了一个战士在“战斗意识”上，能够表现出来的最高水准。
    心脏、咽喉、额心……她几乎只攻击这些可以一击致命的地方，借着战士们的身体，让法师不敢乱放魔法，而借着这些法师的身体，又让战士们无法轻易的攻击到她。而那个此刻已经和“寒风凛冽”混和了“风魔狂舞”，其诡异的轨迹竟似乎也完全被她掌握，成为了她躲避攻击的利器。
    于是，纵使有许多的人不断的从外围赶来，纵使作为一个战斗法师没有增强力量和攻击力度等的斗气，一时间，她却依然凭借着出色的武技、意识也犀利的武器，取走了十几个人，尤其是法师和神官的性命！
    **
    “……是厄莫鲁钢，大家小心！”
    终于有一个战士发现了这个少女中锋锐无匹的枪是什么东西制造的，大喊了起来。厄莫鲁钢，矮人的最高杰作之一。每一年，即使是矮人也只有少量出产。而且这种钢的重量颇重，之前，没有任何人想到，一个少女的手中，居然能够有一把纯厄莫鲁钢的长枪，还操纵得如此出色！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把没有附加任何魔法，也没有任何附魔可能的长枪，却是一向给人俭省印象的埃罗特大贤者专门耗费重金以精灵为中介人为自己的弟子准备的。一般人不要说不知道贝兰雅是一个战斗法师，就算是知道，又哪里能想到，手中的法杖不过是只能储存两个11段魔法的低劣产品的贝兰雅，手中居然能有这样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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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莫鲁钢，这个名字一被叫出来，纵使是之前已经见识到了它的威力，却还是让剩下的战士们对自己的铠甲一阵心虚。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变化，至少贝兰雅就注意到，身后追击的战士，似乎脚步都在一瞬间，慢了小半拍。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面对的一个看来还是青年的神官，却是一脸镇定，向她举起了自己的法杖。
    “强光弹！”诺尔提醒。
    就在贝兰雅闻声闭眼的一瞬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一道强光在她的眼前爆开。贝兰雅只看到了一点余光，却也还是不免觉得眼睛一痛。但她毫不慌乱，也没有一般人受伤后的迟缓，身体向旁边一侧，便躲过了那蕴有巨大光系能量的强光弹——这东西不但致盲，而且杀伤力很强的。但最重要的是，是无差别杀伤啊！
    这么没有任何提示的放出来……
    想到这一点，贝兰雅不免一笑，“谢了。”
    她说道。
    久经战阵的她清楚地感觉到她和神官的中间已经出现了一道厚厚的屏障，没有再尝试自己掌中枪的破防能力，她转身就往身后杀去。
    ——只凭听力战斗，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啊！
    枪尖连挑几下，就已经将几个被意外攻击致盲的追击者，送去了月神的手中。
    **
    “臭丫头，不要太嚣张啊！”
    就在贝兰雅思忖要不要再混在这摊浑水中的时候，一个始终被她用各种手段隔离在自己颇远之外的战士，却终于带着满身的伤痕陡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风魔狂舞，竟是被他用斗气硬抗冲散了！
    一片混乱中，此人果断的踢开了比自己更差的战士，重剑从她的侧后方向她斜斩过来。
    无法完全躲开了！
    贝兰雅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按之前的商议，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诺尔出手的时候了。然而，诺尔虽然确实是出手了，但是，两道黯淡无光的风能量组成的长枪，却是向天空射去——地面上战斗的这么激烈，两个空骑士，终于是忍不住再一次的降低了高度，在夜色的掩护下，打算突袭。而诺尔，则判断出了优先对付的敌人。
    12段的杀戮魔法——爆裂之风，在元素精灵完全不受黑暗影响的优秀视力下，准确地对准了天上两只狮鹫的脖子上的“天眼”边缘！同样，在夜色的掩护下，暗淡无光的长枪迅捷无论的刺中了目标，而且发生了爆炸！
    同时，贝兰雅则是身形一矮，右手单手执枪挡开了前面的攻击，而身体也向右斜跃而起，借势一脚踹中了对方战士的下体……随即，借力躲开了那个，在这个包围圈中最为强大的战士的追击。
    他对她的第一击，就让她的左肩背削去了一大片肉，鲜血流下，伤口被大雨冲刷，火辣辣的疼痛。
    贝兰雅知道，自己杀不了他。重新睁开眼睛，她在此时尚且没有完全失效的照明魔法效果下，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熊熊怒火。
    那是被戏弄后的愤怒，和失去了同伴的悲愤。
    ——只能撤退了。
    恰好就在这时，措手不及被杀戮魔法直接击中而死亡的两只骑兽庞大的身体伴随着空骑士不可置信的惊呼掉了下来，更恰好的是，是往他们中间的位置掉了下来。
    贝兰雅再不留恋，转身就跑。
    之前，在她跃开后，月就趁着她制造的混乱，借着仅剩下的那棵树，从旁边的空档中穿过来了。此时，稳稳的将贝兰雅接到了背上，汪的叫了一声，飞快地往北方跑了……
    将会受到怎样的追击，还不知晓。
    至少第一关的突围，是成功了。
    “贝兰雅月小心……”诺尔却又忽然郑重的提醒到，“……准备避开雷击！”
    贝兰雅抬头一看，天空中……不正常的，电光乱闪。
    ——有没搞错？淋雨的又不止她一个，现在放雷那群穿了轻铠的战士更倒霉啊！
    “地图炮啊！”诺尔也重重的，感叹道。

 第39章 伊芙琳的帮助

    用水法抗击雷法，显然这是很自不量力的事情。在这个环境下，能够起到最大作用的，反而是有土属性，等级最低的月。
    所以诺尔才能在那里说风凉话。
    在他提醒之后，月的全身长毛，便已经炸了起来。直接有几缕白色的毛发甚至脱离了它的身体，宛如箭手射出的长箭射到了半空中。也有一个淡淡的浅黄色护罩，罩住了贝兰雅的全身。
    大地……恰好是最不怕雷劈的东西。
    月的长毛，将起到一种避雷针的作用。
    在魔法文明发展了这数万年之后，各属性的相生相克，已经被研究的很透彻了。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能够起到“奇兵”效果的魔法。
    贝兰雅看着天上电光闪烁，雷声隆隆，想了起来，之前那个最难对付的战士，似乎，就也是土系的。
    “虽然出现了好几个神官，但刚才好像没看见圣骑士呢。”贝兰雅若有所思。
    因为是山林的缘故吗？
    ‘……圣骑士比神官更值钱！’诺尔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典型的……贝兰雅风格。贝兰雅顿时无语了。而且，她也实在是不知道，诺尔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不过，虽然神属是普遍的法师比战士少，在教廷，似乎还真是低阶的“文职”神职人员更不值钱啊！
    月为了迎接这场雷击，所以没有再往前跑了，贝兰雅也恰好得到了空闲。稍稍护住了自己之后，就给自己上起了伤药，肩上的伤是最重的，但其他地方也有不少的轻伤，擦伤之类的。
    ‘是16段的电闪雷鸣，不过，是针对包围圈的……难道打偏了？’看着闪电在他们的身后噼里啪啦的乱劈一气，诺尔有些目瞪口呆了。
    贝兰雅却是抬头一望，大为诧异，“是伊芙琳，为什么？”
    雷元素被大量引到了高空，雷电不分家，除了伊芙琳那个可以乱用他系魔法卷轴的家伙，谁还能轻易引动一个8级雷系魔法？
    此前她专心于突破包围圈，竟然没有注意到，伊芙琳就在她的身后！而且现在看来，她居然是来帮她的。为什么？如果说达尼洛的报信是因为他对老师研究的支持……但世界上，会有那么多支持这个研究的人吗？
    不多时，使用了舞空术的栗发少女有些身形不稳的在大雨的冲击下落到了地面上。一边用舞空术，一边用了一个引导雷电的护罩，看来她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在手中照明晶石的照耀下，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还好你干掉了两个空骑士呢，贝兰雅。”她笑着说道。
    贝兰雅却无心和她谈论这些，只是诧异，“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开门见山的问。
    “因为我控制了体内的神力，这是很容易被神职人员发现的事实。所以我也只好跑了。”伊芙琳却继续微笑，“啊，也许你不知道，这等于我已经准备做一个非神属了……所以，我得去精灵森林。但现在，教廷控制着路呢，哪有那么容易？”
    伊芙琳的话，让贝兰雅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
    神属转为非神属！这种事她从没在现实中遇到过。就连听说，也几乎没听说过。但也许是因为之前达尼洛的报信吧，或者还要加上这个月伊芙琳对魔法的热爱……贝兰雅决定相信她。
    “……如果想要变成非神属，那么首先要记住哦，是‘低语森林’不是‘精灵森林’，就好像对12级，我们的称呼是临界，神属的称呼，却是圣级呢。”
    因为，对非神属来说，12级只是一个过渡，为了向更高的水准——半神发起冲击，而有的一个蓄积能量达到质变、领悟法则的过程，虽然现在，如何发起这个冲击，其办法已经失传了，逐渐成为了传说，但依然还是有人相信的。对神属来说，12级，却是他们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准。
    我们……吗？
    听见这个词，伊芙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尽管对达尼洛说“看看贝兰雅能不能带上我”，但是现在……
    **
    “我这里有诺非索的地图。”她把照明晶石和法杖由一只手拿了，空出手拿了两份详细的地图出来，“我算过了，虽然诺非索多丘陵，我们的路有好几条，但是，我们不可能找到完全的，由山地、树林构成的逃亡路线，除非先进入诺非索中部……但那样肯定会被再次合围的。而即使和山地树林，我们也无法完全躲开空骑士的追踪——你不可能以为只有那两个空骑士吧？”
    事态紧急，伊芙琳其实对贝兰雅之前的表现有太多的疑问，但也来不及多问了，干脆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刚才我也被发现了。现在，我这里有两件‘藏匿的斗篷’，虽然无法完全逃过空骑士的‘天眼’，但至少能隐藏我们的属性问题，避开大部分魔法侦测。这样，他们无法分辨我们谁是谁，分开逃亡的话，机会，就大了很多。”
    贝兰雅再次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全不复之前在战场上的狠戾。
    如果说，她转而做非神属，所以必须要去精灵森林，选择和她合作，这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正常选择的话，这一个就完全不是了！
    就算她是叛徒，现在在那些追兵的眼里，也绝对不会有她这个身怀“关键”的人重要！兵分两路，不掩藏身份，这只会把大部分的追兵引到她身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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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如果按照她的这个计划来的话，她们两人却要承担同样的风险。
    “为什么这么做？”
    伊芙琳眨了眨眼，“你认为我们现在有讨论这个的时间吗？对你来说，现在似乎只有两个选择而已哦——接受，还是不接受，我手里的这件斗篷……地图我想你倒是肯定有的。”
    或者是因为那场雷击造成了很大伤亡的缘故？现在还没有追兵追来。但贝兰雅当然知道，她们确实是没有时间。
    她也本来就是一个极有决断的人，见伊芙琳平静而坚决，也就不再矫情，接过了一件斗篷。不说这份人情，这件灰色的斗篷就是极为昂贵的。她觉得，似乎今天，她才第一次认清伊芙琳这个人。
    不过认识月余，她到底是，怎样做出这个决定的呢？
    **
    到底是怎样做出这个决定的呢？
    和贝兰雅分路而行的伊芙琳再次扯开了一张舞空术的卷轴，也在思考。
    她是贵族与商人之女，母亲那边富可敌国。光是零花钱，因为她不喜欢首饰什么的缘故，就为她积攒下了一大批魔法方面的宝物。不管是那大堆的卷轴，还是藏匿之斗篷之类的东西。
    或者是想要研究，或者只是因为无聊想花钱才买下的。
    是的，魔法上的爱好让她选择了非神属，但这样的救人、帮忙，却原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毕竟她背叛了，就等于再得不到钱，在修炼好规则网魔法或者精灵语魔法之前，她得靠之前的积蓄过日子。
    在这方面她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但也是这样的计算能力，让她在看见之前贝兰雅的战斗的时候就知道了——贝兰雅一个人，远比和她在一起，要更容易生存下去！
    与和她这个只能用卷轴了的法师在一起相比的话……
    不要去做力所不能及的事，不要成为家族的拖累，把位置留给更有才能的人。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家训从小听到大，几乎已经成了一种融入血脉的本能。
    又或者是感情上的偏向、一种冲动吧，她便自动忽略了第一句话，选择了后面两句家训教导的处事原则——神官能够轻易看出她控制了体内的神力，高级一点的神官，甚至可能操纵这股被她压制了的力量。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把生存的机会留给贝兰雅？
    斗篷也隔绝了大雨，伊芙琳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忽然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家训最后一条——不管做了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我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要怪就怪我太倒霉，居然一这么干，瑟希就来了这么多神职人员吧！”
    再说，就算是承担一半的危险，还不见得就一定会死呢！
    谁说要这么早放弃呀？
    **
    “怎么样了？报告损失！”土系的那个战士站在雷系魔法轰击地点的中央，大声的喝问，照明魔法已经全部失效了，他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逃离了这个魔法的范围，又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一个光系的护罩自一柄法杖上冉冉升起，在半空中带来了光明。
    发出魔法的，正是之前用强光弹无差别攻击的神官。
    “我想情况并不乐观，欧瑞。”神官依然不慌不忙的，镇定的说道，“没有空骑士，损失惨重，虽然被人突出了包围，但应该已经无力追击，我想最好还是联系一下那边比较吧。”
    顿了一顿，这神官又再次强调道，“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最后的那一击，不是目标人物发出的，她有帮手，而我们很不幸的，已经失去支援的空骑士了。”
    “……可恶！”名为欧瑞的战士一拳击打在了先被冰冻，又被雷电蹂躏了的土地上，恶狠狠的叫道。
    但他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站起身说到，“确实需要去联系那边。但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亚撒，伯里斯，你们去调查，虽然我知道山路大雨要查她的痕迹比较困难，但我们不能光在天亮以后等空骑士的支援！是我们把人弄丢的！”
    最先发现问题的那个年级较大的战士亚撒和另一个看来30余岁的战士应了一声，也不顾身上都有伤，匆忙的去了。
    那个神官冷眼看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了下来，只有他这一个神官幸存，虽然神官不是治疗职业，此刻也说不得只好充当一下了。
    接下来……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呢？
    *****************************
    今天出去吃饭了，所以晚了。

 第40章 追击

    修司.布鲁尔.海因慈是一个有着金色的乱卷发，柔和的褐色眼睛的挺拔青年，他的五官也非常的柔和，看上去一脸无害的感觉。
    此刻，他正从西方的包围线赶来，看来十分轻松的站在满目苍夷的战场上，认真的听着名为欧瑞的战士的报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使得本来就看来年轻的他甚至像是学校的乖宝宝学生了，但事实上，他却是在这个包围圈中，除了圣女之外，这个战场上的最高领导人。
    不少人都认为他应该成为圣骑士的，但他却只是作为一个光系剑士进入了审判者部队。
    听完报告他连连点头，“也就是说，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是一个战斗法师，就战斗方面而言，还是一个相当出色的战士，能够完全凭借听力战斗。另外，非常诡异的是，她居然能在战斗中施放魔法——你们得出的结果就是这些，没错吧？”
    “是的。”欧瑞惭愧的低头。
    “索菲，你怎么看？”修司转过头去看那个蹲在一边检查两只骑兽尸体的黑发黑眼的少女。这个少女有和诺非索大公主类似的名字，是个看来知性淑女的女性。
    少女正因为行动不便在把自己的黑色长发绑成辫子呢，听见这话，只得放下了手上的动作，温柔的说道，“杀戮魔法，7级的爆裂之风。从两具尸体的情况看来，这两个爆裂之风几乎是同时形成同时发出的。也就是说，是所谓的双向施法。杀戮魔法的魔法构造要比同等级的魔法精密很多，我不认为一个人能在战斗的同时还准备这两个魔法。最后，诺非索的元素法师如果要发出完全的默咒魔法，消耗的精神力是八倍。虽然按照报告，贝兰雅.菲蕾德翠卡的精神力等级比较高，但我想她不该如此消耗。我的判断是，她的精神力等级没有确切的数值，却比我们预料的要高不少，至少达到了9级左右，非但已经签订了元素精灵契约，而且还和元素精灵有了相当的默契。这个元素精灵，也在同时有双向施法的能力。”
    她一连串的分析非常的详细，而且那淡定从容的姿态，也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说辞。
    “一个风系的元素精灵吗？目标人物兼修风系，这不是没可能。不过，居然学了杀戮魔法啊……”
    修司皱起眉，露出了一丝忧色。
    虽然他是一个剑士，但也是懂什么叫杀戮魔法的。
    杀戮魔法，这是魔法中的一种特殊分支。这种分支，并不是基于特殊的魔法理论，而是基于实用效果来的。而且，所有的杀戮魔法，都是相对于同等级魔法而言的。
    其特点是：在同样的精神力和魔力支出下，构建更紧密地能量阵列，形成更大杀伤的魔法。这样的魔法，不可避免的具有“单一”的缺陷，比如说爆裂之风，一个在诺菲索的分级中达到了12段的魔法，形成的却不过是一把长枪而已，一击不中也就报废了。但是它对于那些操纵精确的法师来说也有很高的实用性。因为杀戮魔法的优点也是很明显的：高速、攻击距离广，更重要的是，往往能，一击致命！
    比如说这两只可怜的骑兽，身着铠甲，却还是被一个不过12段的魔法给一击致命了。
    所以，杀戮魔法一般是不会出现在魔法教材中的。一般的法师也根本就学习不到。
    修司并不奇怪一个大贤者的弟子懂得杀戮魔法这一点，却有些担忧，那个少女的战斗意识根据各方面的报告看来都相当的高明，在魔法的操纵方面也是。擅长进行魔法瞬发、操纵精确的元素法师，如果不能近身，那就要做好付出巨大代价的准备。
    现在最糟糕的是——他们已经从等待人突围的包围者变成了追击者，而且，在他们中间，没有导师级！
    “传我的命令。”剑士下定了决心，站在原地平静的开口了，但他的声音，却在大雨中清晰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包围网撤销，所有人员聚齐。四组沿大陆浮桥展开——不能让任何人通过。空骑士小队集中索敌。所有人放弃对法师塔的包围，集中力量对贝兰雅.菲蕾德翠卡的追击。二组、三组现在开始行动……一组仍然留在原地进行救援，救援成功后加入追击。不惜代价，以目标人物的死亡作为唯一的任务完成方式！”
    说出这话来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柔和，但略有些低沉的声音，却是显得那么的不容质疑。
    就连他的助手，索菲也小小的楞了一下，“……那那个大贤者？”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包围……如果他想突围，那早就这么做了。”
    修司转身看她，平静的说道，“也不会只是不停增加疯狂森林的威力而已。”
    最后，他作出结论，“现在，他在等死。”
    **
    因为是被提前了的大雨，所以下了小半夜，变得越来越小了。贝兰雅一直都在赶路。她希望在天亮前找到地方休息，躲避空骑士，那个时候，会换成现在在休息的诺尔来守护她。
    伤口只是进行了简单的处理，虽然诺尔用了治疗魔法，用的药也很好，不至于感染发炎什么的，但想要痊愈，却也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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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渐渐的停了，贝兰雅也用风系魔法让自己变得干爽了一些。
    很奇迹的，居然安塔瑞斯的月球——扎莫尔在这个时候又漏了一个头出来。贝兰雅判断了一下距离方向，比照着地图看，发现自己到了诺非索又一座城市，洛恩的附近。
    她让月停了下来。
    或者是因为天色渐亮的缘故吧，诺尔也“醒”过来了，飞出来问她，‘怎么停下来了？’又看了看贝兰雅搁在地图上的手指，明白了，‘要进城吗？’
    “不要。”贝兰雅摇头，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下，“我是担心继续走下去会碰见早起来打猎的人。或者我们应该绕个弯，从这个山谷走。”
    诺尔想了想，问，‘为什么不进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那又不是教廷的城市，就算是被发现了，混乱的情况也很好走啊。’
    “……这是哪里来的结论？”
    诺尔回答的很干脆，‘英雄小说里看的。’
    她忘了，诺尔是挺喜欢这东西的没错。贝兰雅无语的教导自己的精灵，“诺尔，这样做的话，会连累到很多无辜的人的。”
    诺尔却不以为意。
    作为一个元素精灵，对于人类的事情，很大程度上，他只能凭借人类自己给他的影响来判断。说到底，元素精灵都是相当单纯的，而且很多人类的事情都不能理解。
    ‘我知道啊。但书里面都这么做的嘛！主人公做事连累到普通人不是很正常的吗？他们要做大事啊！’
    贝兰雅默然。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家的元素精灵居然有这么大的思想问题……真是被误导得厉害啊！也是，平时哪里会需要问他这方面的问题嘛！
    “知道为什么老师不肯离开吗？”贝兰雅忽然文不对题的问道。
    “不是因为导师级是可以被锁定的？……他好像是到了大师级呢。”诺尔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对这个答案，贝兰雅只是摇头，“这只是部分的原因而已。真的要躲，还是有躲的办法的。”
    这个大贤者的老师，贝兰雅还是基本了解的。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目标以后。
    “还记得两万年的战争吗？”贝兰雅问道，“我们手中掌握的那个‘可能性’对两个教廷来说是怎样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只是因为我们还有两个临界，几个大师，有利用的价值，要攻打也要付出他们不想付出的代价。但是……”
    贝兰雅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老师如果离开法师塔，四处逃亡，逼迫教廷在人前，甚至是在城市动手，揭开那层最后的遮羞布，这很有可能，就会彻底的激怒教廷，最终，和两万年前一样……他们甚至可能在信仰战争之前来一次联手呢。用绝对的武力在历史上抹消真实的存在，再次，踏平诺非索。”
    否则，能多活一段时间，多做一点事情，谁不愿意？
    而现在，在她的手中握有“关键”，身后又有追兵，只要发现她进了洛恩，真的不会在城市内动手吗？他们几乎已经不择手段不要脸面。
    ‘会这样吗？’诺尔还有些迷糊。
    贝兰雅不免一笑，“诺尔，你到底是元素精灵，有些东西，有些人性上的问题，你是没法完全理解的。”
    非神属和神属的道路有着绝对的矛盾，终究是不可能共存的。神灵需要信仰，他们不给，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更不要说，他们想要向星际发展文明，而神灵不让了。
    其实，就连她都知道的这个事实，她的老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即使是他有最伟大的目标，最宏伟的志向，明白现在的诺非索的隐患和错误，他也不能背叛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至少是某些城市带来灭顶之灾。
    拍了拍月，月呜呜的叫了一声，便转身往之前说的方向走了。
    诺非索现在，也是她的祖国。
    “诺尔，你要知道，如果抱有‘我的目标伟大而正义，所以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这样的想法的话，那么这所谓‘伟大而正义的目标’，也就只是一个借口了。老师，就是这么想的吧。”
    元素精灵还是无法完全理解这样的话。
    但贝兰雅却已经不再多说了，一人，一犬，还有一个元素精灵只是默默地前进着。
    天边，渐渐的有了微光。

 第41章 贤者与圣女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天族少女艾尔沙坐在树枝上，自语看天。尽力隐藏了自身存在的她，在昨晚，可以说是“远远的看了一场好戏”。
    她发现，居然有大量的教廷人员潜入了诺非索，也发现，贝兰雅居然有远超过她之前了解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教廷居然要包围一个大贤者，追杀贝兰雅呢？没有进行判决，也没有通告世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咦？”才以为大戏落幕的她，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了又一件令她惊奇的事情——一股庞大的能量源从法师塔中出来，向东方行去！
    “这就是那个大贤者？唔哇，魔力波动完全外放唉，一点都不掩饰的？不怕吓到普通人吗？”她有些手舞足蹈的惊叹道。但下一刻，她就猛地站……不，飞了起来。
    又是两股绝对强者的气息分别从东、西两方出现，对中间的大贤者，呈现了夹击之势。但更重要的是，这两股气息……一个绝对圣洁，一个绝对的……黑暗！
    一个光明，一个黑暗的两个……神临者！如此浓郁的神格气息，在主物质界只有两个人可能拥有。那就是，拥有在主物质界唯二的两件神器的……两大教廷的圣女！
    不多时，大贤者的气息就停下了，很快的，他和两个圣女的气息，就消失在了一个巨大的结界中，这个结界，居然是光明与黑暗的气息交杂，不分彼此。
    “这……这怎么可能！？”天族少女远远的看着，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而在不远处，大贤者法师塔中，塔灵爱沙哀伤的垂下了眼帘，低下了头去。
    **
    埃罗特在一片密林中停了下来，这距离巨型的结界将他包围，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派出这样的团体，构建这种程度的结界，这几百年来，教廷倒是发展得当真不错。”埃罗特微微有些赞叹的说道。宛若中年的脸上露出了洒脱的笑容，“两位圣女殿下，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
    随着他的这句话落下，沉默了半晌之后，东边的树枝上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随即，在西面，也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一颗树下。
    东边的是一个极其妖媚的女子，看来也不过20余岁。
    “大贤者阁下，你也未免太合作了吧？”她拂了拂自己的长发，简简单单的动作，便显得风情无限，“杜拉卡贤者也是如此的合作。这可真让人奇怪。既然已经被出卖，怎么不想着轰轰烈烈的闹上一场呢？真是无趣……”
    这是一个妩媚的女人。那身黑色的神官袍上身完全勒紧，显出了女子傲人的曲线。低低的领口，更是足以吸引绝大部分男人的目光。而下半部分，虽然是长裙的样子，但是被竖向裁减成了一条一条的，成了高叉长裙。风一吹，便有若隐若现的无限风光流露出来。
    紫色的眼眸，艳红的卷发随风飘扬着，单手叉腰的站着，眼波流转之间，这样简单的姿势也带着无限的诱惑感觉。
    绝美，而且性感。
    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美丽，或者最终，只能给人留下这样的映像而已。当然，对于敏锐的人来说，还要加上一条，那就是：危险。极度危险。尤其是从那红艳艳的双唇间吐出来的冰冷话语，更是昭示了这一点。
    阿切尔也被发现了吗？果然……
    这么说来，贝兰雅的身世也？现在即使是没被发现，也隐瞒不了多久了吧？还好……即使是找到了她今生的一切，你们也无法以语族对她定位！
    埃罗特却只是从她的话中想到了这一点。
    也不在意她话中的挑拨之意，他把目光转移到了黑暗圣女的左耳垂上。圆润的耳垂上，有一个水滴一般的耳坠，紫光流转，晶莹剔透。
    “‘艾茵的祈祷’，果然是弗洛伦丝.艾西.吉罗德殿下。”他相当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黑暗圣女只是冷哼一声，仍是娇媚无限的问，“难道大贤者阁下还以为能是别人吗？阁下的身份，也只有我们来才能对得起呢。”她弹了弹那耳坠状的神器，“另外，我们更喜欢叫它‘黑暗之歌’哟。”
    埃罗特依然不理她，视线转到了另一个沉默不语的女子身上。
    这女子同样看来二十余岁，只是端庄的站在那儿。这是一个和弗洛伦丝截然相反的女子。简直可以说，就是星球的两个极端……或者说，两极与赤道的差别。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对比。
    端庄的白底金边长袍，阳光般的金发虽然写意的披在身上，但是配合她的气质，生生地就显得异常的圣洁高贵，让人不敢仰视，遑论亵du。
    在那圣洁得如梦似幻的脸上，天蓝色的眸子仿佛能够包容一切的宽广，和她额头的那天蓝水晶的吊饰相映成辉。
    同样是水滴——或者是眼泪？——形状的额饰，和弗洛伦丝身上的“艾茵的祈祷”那仿佛透着无限的绝望又透露着无限希望的矛盾感不同，这个吊饰给人的是一种仁慈而宽广的气息。
    “‘卡露梅拉的永生赐福’……梅薇尔.德维斯特殿下。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天见到不久将来那场信仰战争在主物质界的两位主角，不胜荣幸。”
    光明圣女梅薇尔淡淡的垂下了眼帘，柔和端正的纠正，“是‘光明之泪’，埃罗特阁下。”
    随即她就不说话了。
    弗洛伦丝看来倒是想说些什么的，但看到梅薇尔那个样子却也不想再说。她们两人也是绝对的敌人，这次联手已经是一个天大的例外，对她们以后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因此，她也不愿多说。
    **
    埃罗特自然也知道这种情况，他没有再言语，只是取出了自己的法杖——那是他手上的一个戒指，取下来之后，就悄无声息的变形了。
    这是一支翠色的法杖。宛如一根树藤，弯弯曲曲，却没有任何可以称作是“魔杖”的特色。没有宝石，没有魔晶。尽管能够无声无息的变形，其实是非常高级的变形魔杖了，但是，这还不至于会放在两位圣女的眼里。如果说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地方的话，那就是……
    “居然已经到了大魔导师的程度？”光明圣女梅薇尔稍稍有一点儿讶异的说道。
    埃罗特潇洒的笑了开来——尽管看起来已经是中年人，但是他的笑容，在这一刻，确实是可以称得上“潇洒帅气”的。
    因为有一种，他已经看破一切的感觉。
    “大魔导师和两位圣级的差距，我还是明白的。两位不管谁来，都可以要了我的老命。”他环顾了一下两位圣女，“两位会齐聚于此，是因为两位身后的人，都要证明这一点吧！”
    他哈哈大笑，“证明我德西.埃罗特，死在了此时、此处！”
    一改平日温文尔雅，乃至于慈祥的样子，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之极，“莫拉瑞！迪坦斯！能够同时被两位主神忌惮，我埃罗特也算是不虚此生了啊！”
    光明主神莫拉瑞。
    黑暗主神迪坦斯。
    两个主神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居然一点儿尊敬的味道也没有。这让两位主神的地上代言人——两位圣女的脸色都变了。
    当然，对于这样的狂妄，两位圣女不表现出愤怒的情绪来，也是绝对不行的。
    “你们这些渎神者，两万年前，就应该把你们都杀死了。”弗洛伦丝声音虽然娇媚如故，然而这一次，却透出了几分凛冽刺骨的杀气。
    埃罗特轻轻的叹了一声，他的契约精灵摩菲从他的身体内冲了出来，在两位圣女面前露出了身形，“两万年前，若非是我们非神属，黑暗教廷也不会被赶到暗黑界。若非光明教廷的恩将仇报，对元素法师赶尽杀绝，八百年前，黑暗教廷也不至于重返主物质世界。”
    “那一次，是精灵族救了我们。但是，这到底是我们人类自己的事情。如果继续依靠精灵，人类就永远没有真正走出那一步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他再次笑了，那是一种舒心而欣慰的笑容，“大破灭时代之前，人类的文明曾延续了至少十万年不曾得到发展。但是现在，纵然有了统一而强大的神系，那又如何？即使是在这里杀了我，毁掉了我们这一次的心血，你们以为，能够阻止人类多久呢？”
    这一次他的话，倒是没有引起太大反应。
    弗洛伦丝重新恢复了娇媚的笑容，而梅薇尔，那种毫无波澜，如大海般的平静，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但是，埃罗特知道，这是谈话中止，战斗即将开始的征兆。她们不想把谈话给继续进行下去了。而他一个大师级，是绝对打不过两个圣级的……
    **
    “摩菲……”刚刚呼唤了一声，他便看见，和他同系的，绿色的契约精灵，正用他那双清澈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看。在他的额头上，也浮现出了复杂的图纹。
    ——元素精灵的标志，与契约的标志。
    是吗？不愿意解除契约吗？
    “你和我，都是笨蛋呢！摩菲。”或者不是那么意外吧。埃罗特并没有勉强自己的精灵，而是挥了挥手中的魔杖，在结界的范围内，漫天遍地的植物开始疯狂的生长起来。
    或者说，蔓延……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染成了翠绿的颜色。
    灰色的结界，立刻被这种疯长的绿色的感染，甚至，冲天的绿光，还恶狠狠的撞击在了结界上，在无形的结界上，撞出了一道道透明的涟漪。
    随即，结界变成了泾渭分明的黑白两色。
    森林……
    当然，这是最适合木系大魔导师的战场！尽管大魔导师和圣级之间，绝对不是一个区区的“环境适合”就能跨越的差距……
    然而，在这一刻，仿佛要无边无际蔓延出去的绿色，高大的树木，其中缠绕的藤蔓……却整个的，把这整个结界给填满了！
    这份气势，与冲击的力度，让外面利用魔导器具在维持结界的人，也有大半内腑受创，一口鲜血喷出！
    ***************************************
    我承认，关于这一战，旧版到新版的改动不大。这个等级差距已经不是技巧什么的可以弥补的了。而我战斗无能，目前想不出更好的来了……
    ps：不知为何，我这里最近这两天无法回复留言，打开评论就是一次次的刷新。看明天能不能恢复吧。

 第42章 贤者陨落

    瑟希城。
    天一亮，达克奥莱布尔家就迎来了一个长着一张漂亮女孩脸的客人。艾尔.费斯特一跳下马就问门前的护卫，“卡蒂斯呢？”
    随即他似乎又有些奇怪的打量起来，“……你们防守这么严密干嘛？嘛，如果大贤者阁下真的要攻打瑟希，你们守在这里也没用吧？”
    “大贤者阁下攻打瑟希？”和他说话的护卫反而对此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
    费斯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些人纵使是奉命守着他们的少爷，也是不可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当下更加郁闷的踢了踢台阶，径自走进门去了。
    那群在门口的护卫只是防着自家少爷出门而已，却没有收到命令说不让人来看他，却也由得他去了。毕竟这一位是来得很频繁的。
    费斯特轻车熟路的走进了达克奥莱布尔家，但他听到的消息，却让他的心火一路上升——卡蒂斯.达克奥莱布尔这个家伙在这个时间，居然在睡大觉！开什么玩笑！
    “砰”的一声踹开大门，他一把抓住衣领把在床上安眠的卡蒂斯拽了起来，“你居然在这里睡大觉！！”
    但下一刻，怒火冲天的少年就看见了一双和“迷糊”“困倦”之类的词汇完全扯不上关系的清明绿眸，“果然是你，费斯特。”一边说，卡蒂斯一边扭过头看了一眼窗户外的天色，确定了大概的时间，挣脱了满腔怒火化作惊讶的费斯特的双手，走下床，整理了一下衣裳，“你来得比我想的早一点。”
    “……你知道我会来？”少年的美丽少女脸上反而满是诧异，他这才注意到，卡蒂斯的身上，并没有换上睡袍，而是穿的颇为整齐的淡青色法师袍。
    “如果你不来，我也甭想出去了。”卡蒂斯苦笑道。
    费斯特一愣，再不说话，忽然转身就又往房外冲，身形之飘忽诡异，和闯进来的时候那种气势汹汹的劲儿完全不同。卡蒂斯为自家那些做护卫的法师们哀悼了几秒，随即不出预料的，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哨声。
    解决了吗？也是，在地上的费斯特是一个优秀的格斗家，被一个格斗家近身的法师，不被打倒才是怪事……
    他连忙也走出了门去，恰好看见一只实在称不上“漂亮”的黑色三首变异蛇龙落到了地上。
    “速度真快。”他由衷赞美。
    “那是因为你们家几乎全部都是法师！而且高手都出门了吧？和我家一样。”费斯特漂亮的脸上一脸不屑。
    “但也依然有几个是克死我的啊。”卡蒂斯很郁闷，也不客气，在费斯特的帮助下坐到了变异蛇龙的背上。诺非索那少得可怜的空军的标准骑兽有着庞大的体型，几乎把院子都填满了。一口类似于毒烟的高效迷烟喷出，更是喷到了措手不及的一大批人。
    也不多留，费斯特在扔下了解药之后，三首变异蛇龙立刻升空，迅速往城外飞去。
    随着时代的发展，空骑士的要求也逐渐升高，对飞行高度和速度都有很高的要求，还有骑兽本身的力量……五十年前最新的空骑士标准，已经把空骑士的常规骑兽给缩小到了十几种。因此，一旦升空，卡蒂斯也就不担心被追上了，轻松的笑道，“要是你家老爹知道你考上了空骑士，第一次就拿奇美拉来做这种事，一定气死。”
    费斯特一呆，“‘奇美拉？’什么‘奇美拉’？”
    卡蒂斯拍了拍身下的骑兽，“就是它啊，贝兰雅起的名字，你不觉得这个好记多了？”
    如果是平时，听见这个名字，费斯特一定暴跳如雷，但现在少年却全没这个心思，沉默了一下，道，“希拉姆通知我。昨天晚上，贝兰雅向北方突围逃走了。埃罗特大贤者则在大贤者塔没动。”
    于是卡蒂斯也稍稍沉默，过了一下才说，“我知道，昨天大贤者塔开始向瑟希方向攻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大贤者一定是想让贝兰雅逃走。我想，贝兰雅一定带了他的研究成果。”
    这时，三首变异蛇龙已经从瑟希南方没有空骑士把守的地方冲出了城，在骑士的控制下来了一个大大的回旋，他们的目标，是大贤者法师塔的方向。
    卡蒂斯见坐在前面操纵骑兽的费斯特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反而有些奇怪，“你不生气？贝兰雅抛下大贤者跑了什么的……”
    “有什么好生气的？”费斯特嗤笑道，“留下来被一网打尽啊？那也就是她，如果是我，就算是留下来也不会成为累赘！”
    卡蒂斯顿时无语了，好半晌才叹息，“费斯特，你都成了格斗家了，现在还通过了空骑士考核，都说你作战士是天才，你还对以前的事情那么耿耿于怀做什么？”
    费斯特撇撇嘴，“如果不是埃罗特大贤者不收我，我怎么会放弃做法师！”
    “……贝兰雅也真可怜，一直都不知道你这家伙根本就是因为嫉妒和对大贤者的崇拜才针对她的。”
    “你甭替她感叹了，你当我不知道她无视我啊！？”费斯特毫不示弱的反击，随即问道，“大贤者是因为他的研究被放弃的，希拉姆这么说，你好像也查到了，但是到底是什么研究？”
    他说起正事，卡蒂斯自然也不好扯别的，“……我也不知道。爷爷他们隐瞒的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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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一群笨蛋！”费斯特愤愤的骂了一声，“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们放弃一个大贤者？”
    “费斯特，你把你爸爸也骂进去了。”
    “你管我！”
    “……我倒是觉得，爷爷，你爸爸，他们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我们能想到的事情，他们一定也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决定，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吧。”卡蒂斯有些低沉的说，“只是，他们有他们的想法，我们有我们想做的事情。”
    费斯特又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有些别扭的说道，“这是废话！”
    “奇怪，这是什么？”费斯特忽然按了一下鞍前的一个装置，魔晶石联系着三首变异蛇龙中间脖子上的“天眼”，很快，一只普通的飞行骑兽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的虚空之中。
    一个灰发的少女，坐在骑兽的身上。
    “蒂娅！”卡蒂斯从背后看见，大吃一惊，“……她是来找我的！”
    “这个笨蛋丫头。”费斯特则是咬牙切齿的叫了一声。不知为何，蒂娅乘着那骑兽，却是在空中一动不动，那是一只青色的成年双头鹫，曾经也是空骑士的骑兽之一，现在则因为飞行高度和速度、威力的关系，很早就被淘汰了。可是，因为是很低级的魔兽，很好驯服的缘故，依然是饱受青睐的交通工具。
    “是……是勒拉米拉，我家的驯养魔兽。”卡蒂斯也很快分辨出来了，“这小东西我们两个从小就骑惯了的啊。怎么不动？”
    费斯特心中一动，连忙调节着天眼的搜索方向，先是已经平静下来的大贤者法师塔，然后，往东……一个巨大的结界出现在了影像中。
    西面是一群穿着白袍的神官，东面则是……一群穿着黑暗神殿神官袍……
    “……黑暗神官！”卡蒂斯和费斯特同时惊呼起来。
    他们虽然知道诺非索放光明教廷的人入境了，却不知道黑暗教廷居然也有人来。而且，居然双方还联手构筑了结界！
    不要说神属看到这一幕肯定不能相信，就连他们，都觉得不可置信啊！
    “你看。”卡蒂斯忽然伸手一指那巨大的结界，结界上，黑白分明的两色正荡漾着涟漪。虽然没有魔力的气息透露，却能看得出正受到了猛烈的攻击。
    “……是埃罗特大贤者吧？”
    “肯定是。”
    “那怎么办？”卡蒂斯问。
    费斯特来接他，他是知道他的来意的。从刚才的那段谈话中，就更是明白了。他们虽然不知道详细情况，却也知道，既然大贤者不肯逃，那么就肯定是没救了。所以，带着埃罗特希望逃走的贝兰雅，不只是他想去帮她，费斯特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但现在么……
    果然，费斯特露出了挣扎的神情，三首变异蛇龙也静静的停在了半空，不动了。
    而就在费斯特露出犹豫之色的时候，却再次，异变突起！
    **
    地面上已无落脚之处，仿佛千万年的生机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地面和天空，都已经被绿色占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
    埃罗特自己也站在一棵藤蔓上，冷眼看着两位圣女都被早就准备好的魔法包成了绿色的茧子。被魔法特殊加固过的藤蔓即使是她们也不可能立刻就突破的。
    这是最高级的疯狂森林，魔法等级达到了20段，仅次于禁咒而已。但也就只能争取到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不过，靠自己的力量达到的临界，和依靠外力达到的圣级，虽然说是同一个等级，但事实上，还是差距太远了啊！如果是伊莱安在这里，他根本就一秒钟也困不住他。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同一个等级之间，大魔导师初级和大魔导师顶级之间的力量差距，就不是可以依靠人数来弥补的了……何况是大魔导师与临界，11级到12级的巨大差别？
    依靠外力得到的力量，就代表着永远也不可能运转如意！
    所以，两个圣女，才会被他早就准备好的魔法给困住一时！
    “摩菲！”他呼喝了一声，绿色的精灵点了点头，飞到了他的头顶，两人魔力相连，各自以古精灵语大声的吟唱起来。
    他们各念各的，却显然是念的同一种咒语。
    “当绿色占领了大地与天空，
    大地失去生机，
    凛冽的寒风也不能渗入，
    来自冥狱的火焰也不能将它们侵袭……”
    元素法师对神属法师最大的差距，就是知道如何精确的运用自己的力量。一分一毫，不浪费，也不会用到不需要的地方。把力量发挥到极限。
    已经多少年没有了呢？
    高阶元素法师和神属法师的战斗。
    现在，就让我来证明吧！到底，在整整一阶的巨大差距下，我能做到哪一步！
    **
    “不好！”两位圣女同时感受到了天地间木元素的巨大波动，其他的元素力量，几乎都已经被赶了出去。光明与黑暗，这两种相辅相成却又相互对立的元素，几乎都不受控制了。
    “禁咒……”她们这才想起，大魔导师等级，已经可以释放禁咒了！虽然那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可是都到了现在，难道德西.埃罗特还会有什么犹豫吗？不会了！
    宛如诗歌的大声吟唱，听起来尚且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机。似乎只是对遍地绿色的美景的赞美，但她们都知道，不是这么回事。
    木系的禁咒寥寥无几。
    可是这个，却是很有名的一种！只有让大地先遍布绿色，一瞬间榨干了大地的生机，排斥了其他的元素，才有可能完成的——涅磐之光！
    限制很强，但威力强大。
    只是，两人知道这些，也都是来自两万年前的战争记录。这两万年来，在再没有出现过这种禁咒的情况下，她们怎么能第一时间警觉？
    两位圣女几乎同时鼓动起了自己体内庞大的能量，不再不骄不躁的动手，而是在手上覆盖了鲜明的黑、白色彩，用蛮力撕扯开了束缚她们的绿色牢笼。
    在她们的额角耳垂，两件本该毫不相干的神器同时亮了一下，她们两人在这绿色的世界完全看不见对方，却仿佛完成了一次交流……
    梅薇尔和弗洛伦丝同时诧异了一下——都觉得自己在满眼的绿色中，似乎看见了对面有什么东西光芒一闪，直入眼底……
    此刻，她们也顾不得什么了。
    按照神器带来的诡异交流，两人站在一片绿色之间，也自顾自的准备起了魔法，向各自的神明祈祷起来。
    到了后期，整整相隔一个阶层的战斗，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悬念。何况，还是二对一。本来她们都以为，能够很快完结这次任务，谁知道……居然一开始，便落入了这样的境地！
    当然不会输。
    但一不小心，就付出了不想要付出的代价。
    ——禁咒，是可以伤害到她们的！
    两道单体禁咒同时在埃罗特和摩菲的口中完成，漫天的绿色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灰烬。甚至连结界外面的森林，也受到了波及。只有无数的绿光从它们原本的实体中分离了出来，在天空浮动着，宛如边境的极光，只是只剩下了一种颜色，诡异而瑰丽。
    在那一霎那，整个结界中便只剩下了这三人，在骤然空旷的地面上，对峙。
    两个木系单体禁咒“涅磐之光”搅和在了一起，因为发出他们的人与元素精灵之间的关系，很明显产生了一定的变异。
    它们无声无息，宛如拂过大地的春风的一般，看起来温和而美丽，惑人心神。
    光明圣女梅薇尔却是神情严肃，露出了十分凝重的神情。她经过了一定简化的祈祷也已经完结，在她的身周，和弗洛伦丝的身周，都出现了一个透明的，乳白色的护罩。
    朴实无华的护罩上要说有什么特殊的话，也就是那些流转的神文了。
    ——禁咒，只能用禁咒来对抗。
    即使是用来守护的禁咒……
    神之庇佑。
    这是圣光守护的最强版本。只有她这样可以直接从主神那儿借用部分力量的圣女，才有可能使用得如此轻松……
    **
    轻松？其实未必如此。
    两个禁咒的对轰，最开始，是毫无声息的。绿色的光芒仿佛就没入了那片白光中，被吸收了。但是，梅薇尔却是面色大变，难得的露出了有些慌乱的神情，双手挥舞，再次开始大声祈祷起来，额头的神器，光明之泪也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才把那融入进来的绿色光芒给反震了出去。
    ——战斗经验不足的小姑娘啊！难道不知道，木系魔法使用的好的话，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用光系魔法的力量得到增幅么？没有光，哪来的植物？
    埃罗特有些冷笑——虽然明知道为什么进行防御的人是光明圣女而不是黑暗圣女。随即，一口殷红的血喷了出来。
    就算是加上自己的元素精灵，两人都用尽全力，释放两个禁咒，也是极限。更不要说，在这之后，他还进行了操纵了。
    涅磐之光巧妙的渗入了神之庇佑，借用其力量，再次发生了一定的变异，力量更强了！
    但他也……再也无力压制住这种反噬。
    把所有力量都借给了他的摩菲，身形也已经开始消散。他会失去现在的神智，变回无数最为纯粹的元素。即使是经过千万年的时间，再次凝聚了形体，也不会再是今天的摩菲了……
    他也是，身体在从内部崩溃。
    本来便是无望之战，到了这个地步，也足够了吧？
    眼见得绿光被反震，埃罗特放开了最后勉力进行的控制。而这时，五脏六腑也已经全部破碎了。
    贝兰雅，你要活下去……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希望。我们不能，再等两万年……
    逐渐消散的思绪中，只剩下这最后的念头，在脑中回荡。
    **
    接下来的，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绿光被白光反震后，神之庇护，这个号称最强守护魔法的护罩也出现了一阵阵的涟漪，向四面散发了开去。汇合着那些不曾消散，甚至还显得深了几分的绿光，发出了剧烈的爆炸。随着爆炸席卷开来的震荡，在接触到了结界之后，仅仅停留了三秒钟，便撕裂了这个结界，向外席卷而去。
    方圆两公里的地段，所有的生命都化作了灰烬。只留下了一片焦土。
    使用数十个高级魔导器具维持结界的至少高级魔导士等级的近百个两大神殿成员，在这最后的爆炸中也受到波及纷纷丧命，甚至无法找到全尸……
    两只骑兽虽然都只是在空中远远的看着，却也受到了波及，被爆炸的声浪击得连连后退。
    这一天，暗黑历796年10月3日，在瑟希恩半岛的某处，发生了百年来第一次圣级参与的战斗。匆匆开始，匆匆结束，留下了百条性命，和一个数百年内只怕都难以恢复完全的大地的伤口……

 第43章 法师塔的回答

    从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了吧？
    明知道将会被杀，所以，制定了这样的作战策略。抢先攻击，然后使用禁咒达到了最大的战果。也有效的利用了……她们不知道他晋级的事实，以及，对他的轻视心理。
    ——难不成他还以为能够同归于尽？
    弗洛伦丝在心底嘲讽，成为圣女以来，第一次受到的重伤让她心怀不满。表面上的伤很快就没有了痕迹，但五脏六腑受到的创伤，可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到底还是被那乱七八糟的涅磐之光侵入了身体啊！
    ——如果是我来防御的话……梅薇尔那个家伙，在我身边设立的那个什么庇护，根本就是放了水的吧？才让我收到了这么大的冲击。
    她忍不住腹诽。
    当然，她口头上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失去了敌人的同时，也失去了“外人”，她们两个在这样的环境，是绝对不会对对方开口说话的。
    让梅薇尔防御，就是因为她要准备一个魔法。
    ——灵魂击溃。
    要由黑暗系的领域干涉冥神的职责，这个魔法的等级非常的高，她们都知道释放了禁咒以后埃罗特死定，却必须要及时使用这样的魔法，让他失去灵魂回到冥神的手中，转生的机会……
    此刻，她们仍然站在这片战后的焦土上，就是在等待，看这个灵魂击溃的魔法，到底有没有起到效果……虽然从表面上看来，他的身体已经彻底的化做了飞灰，看来似乎是起到了效果的样子……
    面对“背叛者”，这就是最终的处罚……
    *
    说到底还是战斗经验太少了。
    梅薇尔的心底却是另一种想法。这场战斗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但是，从小被带入光明神殿，不说别的，又有谁肯真心跟她交手？
    她沉默的看着废墟的中心，默默地在心底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但是，不能让你破坏这个世界的秩序，造成更大的伤害。
    *
    两个圣女原本可以说，是两个气质各异，却都称得上风华绝代的美人的。但现在，她们却都有些狼狈，防御原本极高的圣女袍服也满是伤痕。于是，烟尘也得以留在了衣服上面。
    她们两人虽然各怀心思，却显然都没有和对方交谈的心思。
    或者也是因为，被一个大魔导师出其不意的攻击打伤，很有一种被嘲弄的感觉吧……
    身上黑白的光芒各自闪现了一会儿，甚至没有去管带来的属下的死活，因为禁咒而造成的伤害也没有完全痊愈，在确认没有冥族到来之后，便同时升空，往法师塔过去了。
    大贤者的法师塔，天知道了留下了什么东西，却也是需要消灭的。
    尽管知道附近还有两只骑兽，这种渺小的存在，却全没被她们放在心上——就连大魔导师的禁咒，都不可能真正把她们怎么样啊！
    **
    埃罗特离开后，爱沙呆了一阵子，透明的身体便开始在法师塔中飘动起来，从底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了过去，陷入了追忆之中。
    这座法师塔，建立了已经有362年了。她诞生，也有362年了。
    那个时候，埃罗特大人刚刚通过了强者试练，成为了一个魔导师，而她就是在法师塔落成的那一个春日，由他亲手聚集这个世界上各种魂魄残留的精神力量，汇聚能量创造的。
    她那个时候，看来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和刚刚到法师塔的贝兰雅几乎一样大。她的形象……则是当时的导师也不能免俗的，他年少时妻子的形象。
    也是那个时候，每一天，埃罗特大人都会有朋友来访、学生来请教问题，法师塔每一天，都热热闹闹的。于是，她便和那些学生一起学习，努力的吸收着知识，慢慢的长大了。
    她开始有了自己的魔力，懂了越来越多的知识，学会了炼金厨艺，也学会了布置房间，学会了做埃罗特大人实验的助手……
    等到她在现在的这个模样彻底定型了的时候，回首一望，便发现，两百多年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只是，法师塔周围的金银枫从来不受四季的影响，于是，她竟然也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一批批的学生来了又去，从孩子慢慢长大，但总体来说，法师塔却是越来越冷清了。埃罗特大人获得了大贤者的称号，逐渐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的研究上。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那是禁忌的研究。
    于是学生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
    她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必然会有今天，便觉得哀伤。然而，她依然只是默默的看着。只要默默的支持就可以了，这是她作为法师塔的枢纽，作为一个人造灵的天职。
    没有想到的是，在最后的时间，这座已经沉寂了好些年的法师塔，居然又迎来了最后的学生。生机勃勃的女孩和她初生的元素精灵、憨憨的魔犬，为她带来了在最后时光的欢乐。
    她带着数百年来最真诚的好奇与喜悦，看着她一点点的长高，长大，努力的学习，欢快的微笑，飞快的成长。
    而埃罗特大人的研究，也终于到了最后的地步……
    书房、卧室、实验室、仓库、厨房、酒窖、储藏室……
    爱沙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飘过，就好像国王在死前最后检视自己的领土。为了研究，埃罗特作为一个大贤者，却少有积蓄。关于魔法之类的书籍和一些研究心得，都在最后塞进了贝兰雅那个大型的空间手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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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个，爱沙又是快乐又是忧伤。
    最后，她停留在了贝兰雅那几乎已经空空如也的卧室中。在这座法师塔中，爱沙就是法师塔，法师塔就是她，她没有自己的卧室，却几乎存在于这里的所有地方。
    贝兰雅走了，她就好像是她的孩子，她带走了名为“希望”的东西。
    这间已经失去了主人的卧室，就和失去了主人的法师塔一样，已经不再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爱沙知道，最后，埃罗特大人的离开，是想给她一个机会。她已经362岁，有了挣脱这座法师塔，成为一个自主的幽灵的能力。而埃罗特大人，也给了她这个机会。
    纵使是，明知道她的心意。
    幽灵……人造灵，有心么？
    远方传来了爆炸声，那个笼罩了埃罗特大人的结界消失了，可是，埃罗特大人的气息也消失了。也许是因为早就知道这个必然的结果，爱沙居然没有感觉到悲伤。
    她的身形从贝兰雅那空荡的卧室中消失了，随即，出现在了塔顶的中央控制室内。
    一颗巨大的晶石在这座控制室的中央，闪烁着荧荧的绿光，这里蕴含着埃罗特作为魔导师、大师，平素在这里留下的魔力，通过这颗晶石……控制室四周的石壁上镶嵌的那些晶石，和这颗巨大晶石在同一个魔法阵内的晶石们，以及这座法师塔的所有防御魔法，都可以操纵。
    爱沙有些虚无的双手镇定地抚上了绿色的晶石，原本有些透明的棕色的眼眸，此刻却如同一潭死水。
    旁边的显像魔法中，显示出了一黑一白，在快速接近的两个身影。她们的身上，都带着伤。
    但她们依然是要来的，来毁灭这座法师塔。
    近了，越来越近。
    魔法也已经在酝酿中了吗？还是她们根本就看不起这座失去了主人的法师塔？
    “两万年前，月亮船作为隐藏的最后一座超级法师塔，是元素法师挑战神权的标志。因为他们研究的，是咒术。光明神殿唯独向这座法师塔提出了招降，而它的回答方式是……”
    月亮船在古梵恩教皇国的神官们和圣骑士团包围下，自爆了。
    它留下了今天的月亮盆地。
    “埃罗特大人，我没有月亮船的力量，也无力为你报仇，但作为你的法师塔，我不想让它毁在敌人的手中！”
    仿佛在应合塔灵的坚定决心，绿色的晶石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绿光，一座巨大的魔法阵在它的下方浮现，绿色的纹路，如蜘蛛网般逐渐蔓延了整个控制室。
    虚无的身体好像被强烈的风吹动了，爱沙的衣裳和棕色的长发，都高高地向后扬起，随之而来的……
    在又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人造灵的身体被无情的撕扯、碎裂，随即，化为虚无。
    她最后的眼神，仿佛看着东方……
    **
    连续两场爆炸，让远处观察着这里的人都不免目瞪口呆。比如说卡蒂斯和费斯特，他们还没从之前的事情反应过来呢，就看见了又一场爆炸。
    把骑兽好不容易彻底稳住，费斯特有些不知所措的问卡蒂斯，“卡蒂斯，怎么办？”
    卡蒂斯脸色阴沉，手中握紧了法杖，“……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贝兰雅也……也被教廷杀死！”
    费斯特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想了想，说，“那两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两个教廷的圣女了。为什么她们会来，而且还居然这么有默契……好吧这些事情我想不通！但是，贝兰雅肯定不至于让她们两个联手去对付的吧？”
    “那是当然！”卡蒂斯也不认为会发生这种事，但过了一下，他又忍不住提醒，“费斯特，就算是这样，去支援贝兰雅，只怕，这也是很危险的……”
    费斯特却一挥手打断了他要说下去的话，“免了免了！我昨天听见了，有十个狮鹫空骑士入境，没有我，你们一群法师想怎么对付空骑士？……我是空骑士啊，克诺米可是我们最优秀的炼金成果，和那些量产的狮鹫能比吗？一对十，难道还能打不过也跑不过？你放心，我可没有为了你的贝兰雅丢掉小命的打算！”
    什么叫你的……
    卡蒂斯无语。
    而且狮鹫是自然的魔兽好不？怎么居然用了“量产”这种词……就算是量产也只是小规模量产吧？
    费斯特已经操纵着坐骑往北方飞了，天眼功能完全启动，搜索着地面和天空的情况。忽然，他惊叹了一声，“卡蒂斯，你家那小丫头追上来了。”
    “什么！？”卡蒂斯大惊，连忙看去，发现果然，飞行高度也不算太低的双头鹫正远远的追着呢！
    “怎么办？”
    “只能和她说清楚了。”卡蒂斯郁闷，“这小丫头要是犟起来我也说不动啊，她这么跟过去，要是被空骑士打下来该怎么办？”
    这是很有可能的。费斯特也这么觉得。虽然他们没有讨论，但他们都是知道的——如果黑暗圣女也出现在了这里，甚至和光明圣女联手，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出于身份地位的等等差距，她们多半不会自己动手一个小法师，然而，他们的下属……却不会放过她！
    *
    交谈的后果，是蒂娅也加入了“支援贝兰雅”的队伍中。
    这件事情证明，他们不管平常看来是多么普通的少年，却终究，都是出身于诺非索统治者家庭的少年政治家或者军事家。
    ——“我不能看着哥哥你一个人去冒险。你们要面对的敌人有莱昂或者教廷的空骑士，带着哥哥你，还没进行法师配合训练的费斯特根本没法好好战斗。”
    少女对兄长真挚的情感和对局势的清醒判断，让两个少年无法拒绝她的同行。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也很明白可能遇到的事情。于是，卡蒂斯便和妹妹共同乘上了成年的双头鹫，三首变异蛇龙也放慢了速度，进行更加仔细的搜索，也避免被敌方的空骑士偷袭。
    而就在这个时候……
    贝兰雅也遇见了最先找到她的追兵。

 第44章 再次突围

    白天，贝兰雅找到了一个山洞隐藏。
    这本来是不错的策略，但最终却被破坏了。就连贝兰雅之前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快到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候，她的追兵们居然丝毫也没有害怕引起恐慌什么的，他们大概是根据月的踪迹找到了她的大致位置，然后，没有仔细的搜索，而是直接一把森林大火，烧掉了附近的植被！
    她所做的一切隐藏山洞的努力，都在粗暴的大火下被直接、彻底的烧毁了。不过，她却忍住了没有动，甚至还干脆加剧了火势——作为一个可以说是天才的元素法师，在一个元素如此活跃的星球上，她完全可以利用无所不在的元素为自己制造用以呼吸的空气。
    最终，一大片地方都被烧得焦黑，再没有可以燃烧的物质了。
    只可惜，还有两个个空骑士在高空中盘旋呢，贝兰雅也无法出去面对他们的轰炸。尽管斗篷成功的隐藏了她，让她没被魔法侦测发现，但面对这些空骑士的天眼，她也只能无力了。
    还好的是，至少还没有土系法师追过来，否则要是来个撼地术，她不是得被活埋么？不过，空骑士这样守着，估计也快了吧……
    “诺尔，月，我们必须要往外冲了。空骑士是最大的障碍，必须优先对付。诺尔，你来对付那几个追兵，没问题吧？”
    目前，在她的精神力辐射范围内，感觉得到，现在最先来追上的只有几个战士而已。法师的速度，是没有战士快的。
    ‘……要我把他们截在外面吗？’诺尔问。
    贝兰雅摇了摇头，“一般来说元素精灵是无法离开契约人太远的。如果有聪明人，应该已经察觉到了你的存在。但还没必要让他们先体会到这一点——你不在那个‘一般’的范围内。”
    ‘知道了。’
    *
    在贝兰雅的记忆中，她曾经在最久远也最怀念的那段最初的记忆中，能够找到不少故事，正是因为那些故事诱导了她走上了魔的道路的缘故，她在重生后，一改之前的“认为很有道理”的想法，对这些故事报以了深刻的鄙弃之情。
    在那些故事中，也不乏空骑士的存在，但毫无疑问，那些东西都并不适应现实的情况。空骑兽往往有着庞大的翅膀，这使得空骑士用刀、剑、枪之类的长短兵器来战斗都成为了妄想。
    即使骑士有使用能用的上的超长武器的力量，也要骑兽有这个负重啊！要近战的话，骑兽多半本身就有足够的力量呢，还不如大家比一比各自空骑兽自身的战斗力。
    所以，对于空骑士来说，要在空骑兽自身的战斗力之外有所建树，很明显，发展远战能力才是王道。
    但很不幸的是，魔法师很少有能够在空骑兽身上集中精神施法，即使是施法，也很难有长远的攻击距离，遑论精准度。
    而弓弩呢？同样不幸，除了精灵族的空骑士之外，显然也没有哪个种族会用这种武器了——太难命中了！
    空骑士成建制的出现，并且占据了空中霸权的年代，是在炼金术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以后。
    安塔瑞斯有一句俗语说——打下一个空骑士，等于打下一个小型的魔晶矿……
    这个小型的魔晶矿，主要指的就是空骑士的武器了。它介于法杖和微型魔导炮之间，结构精密，更重要的是，在空骑枪中，固化了简单却强大的杀戮魔法！魔晶石提供魔力，自动在魔法阵中形成魔法，然后由空骑士付出魔法所需精神力的五分之一即可发出。有这样的人在空中窥视，对于地下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贝兰雅来说，她唯一可以欣慰的只有两点。
    第一，为了逼出她的位置，至少有一个空骑士已经用掉了他的轰炸投枪——当然，不能排除这个空骑士还带了其他轰炸投枪的可能；第二，不管是空骑枪还是轰炸投枪，想要增加命中率就必须要飞到低空来！那几乎是法师唯一有可能干掉他们的机会！
    *
    月在经过了这次的长途奔袭后，贝兰雅将它第一次收到了契约魔兽可以休息的契约空间内。在那里月不能修炼，却能休息，快速的恢复疲劳。
    随即，她直接走出了她隐藏的山洞。
    这在别人看来，自然是十分嚣张的举动。至少就有四个战士因此直接出线在了她的视野之中。当然，这么老远的面对一个法师是很不利的事情就是了。
    所以，还没等贝兰雅动手，就有四个暴炎弹从天而降。空骑士到底还是飞到了低空来，尽管现在的高度，还不是7级法师的贝兰雅能够攻击到的……
    而那四个战士，也在同时，发动了冲锋！
    如贝兰雅所料，他们虽有援军，但她既然已经走出了藏身之处，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风之怒吼。”贝兰雅一按脖子上的法杖，一道龙卷风就以她为中心向外席卷而出。和一般的风之怒吼不同，这道龙卷风却并没有卷向远方，而是围绕着她的身体高速旋转起来，在半空中的两个空骑士惊讶的看见，四个暴炎弹虽然是加速落下，却依然被这龙卷风卷得向四处飞射而出！
    “怎么可能！”一个空骑士不可置信的惊呼。姑且不说……风之怒吼应该是一个攻击魔法这一点，区区的一个风之怒吼，是怎么弹开四个杀戮魔法暴炎弹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操控……真是恐怖的操控啊！”另一个空骑士更有眼光，也有更多的魔法知识。他看出来了——他们追杀的对象，贝兰雅她尽管应该也看不见暴炎弹的轨迹才对，但她确实是没有直接用风之怒吼和暴炎弹对撞，而是利用龙卷风的旋转造成的强大离心力卸开了暴炎弹的力量。
    空骑士这么想着，便更加的往地面落了下去。一边尽快的向那龙卷风发射了暴炎弹。当然，这也需要精神力来支撑，他不敢太过火。毕竟精神力不是能够依靠药物恢复的，只要能够快速消耗掉风之怒吼的时间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风之怒吼持续的时间不算长，但是这个时间，也足够那些战士冲过来了。
    贝兰雅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也同样看不见元素精灵。
    他们能够看见的，只是眼前忽然出现的，横埂在了他们面前的冰墙而已。甚至，这种用来防御的冰墙，非但在龙卷风的四面都布置了，直接在他们眼前的那一面，还在向他们缓缓地推进了过来。
    “这是什么？”一个战士问。
    他们显然没见过这种防御型的魔法还自己移动的。因此，另外三个战士也无法回答他，见冰墙移来，另外三个战士立刻就变换了方向，试图对那龙卷风中的少女形成包围。
    随着他们的动作，那些冰墙也动了，似乎要阻拦他们的行动一般。几个战士也算是在莱昂或者塔瑞亚经历过许多的战斗了，这下再无怀疑，是情报中少女的元素精灵在动手，它能看得见他们的行动。不过……
    “区区的一个冰墙，就想拦住我们？”
    这几个战士都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也不能怪他们，就好像刚来到诺非索的菲尔会那么容易就败在贝兰雅手上一样，诺非索到底只是一个小国，教廷不会去宣扬自己敌人的长处，诺非索的影响力又太小，何况，即使是在诺非索，绝大部分的法师学习的也只是规则网魔法，正如贝兰雅所说，这种魔法距离魔法的基础也有距离，人们为了简便而寻找到的一种施法方式，这样的法师，一般来说，也就是能够瞬发、默发魔法而已，向贝兰雅这样能够根据自己的需要而微调魔法的能有多少？而元素精灵更是只会按常规使用魔法的，诺尔是个绝对的例外……
    他们对于冰墙自主移动已经感到意外，自然是不会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就在他们几乎同时向冰墙发动了攻击的时候……
    ‘冰爆术，爆！’
    诺尔的声音，他们自然是听不见的，他们只能看见，眼前的冰墙忽然间就爆炸了开来，化作了无数的利刃，由防御，变成了彻底的攻击！
    ‘旋风！’诺尔可以同时准备两个魔法，所以下一刻，一个5段的低级魔法以风之怒吼为基础，向外席卷而出。仿佛龙卷风扩大了一倍，爆裂而成的冰刃立时在龙卷风中组成了杀阵，带着爆炸的余威向那几个战士四面八方发动了攻击。
    怒吼与惨嘶夹杂着传出，诺尔没有贝兰雅那样，和元素交流交流就能藉此判定环境的能力，但他在这个距离，视力却是贝兰雅远远比不上的。而在贝兰雅的教导和熏陶下，加上共享有一部分贝兰雅的记忆，他对战斗的判断，也十分出色。
    果然，冰刃对这些优秀的战士效果不大。虽然速度快、力道猛，但却到底细小，战士们的护身斗气一开，很难突破，突破了就是造成小伤口而已。只是他们都看不到对方，自然都看不见，在他们防护最为薄弱的脸部，每个人都受了一点小伤。
    诺尔却注意到了这一点，只是他也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只是默默的进行准备。一边又注意着贝兰雅的情况，贝兰雅的几个魔法虽然很低级，但因为操控要求太高的缘故，都很耗精力。
    过了一会儿……
    **
    时机已到！
    贝兰雅和诺尔同时作出了这样的判断，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
    风之怒吼瞬间扩大了面积，向外席卷而出，固然又给那些战士们增加了一些麻烦，威力却在消散。两个空骑士在空中见到这一幕自然都不免一愣。
    同时，在他们的面前，到头顶，竟是连绵出现了好几十面冰制的凹镜，它们在一瞬间成型，炽热的阳光汇聚而来，在他们的面前立刻就起到了强光术的效果，两个降得很低的空骑士和他们的坐骑，除了灼烧感之外，还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视力！
    也是同时……
    诺尔早已经凝聚好了四支“冻针”，在旋风中，准确地击中了那四个被弄得手忙脚乱，却不是太在乎冰刃威力的战士那脸上的伤口上。
    低级魔法没有操纵自然物质的效果，包括冰冻术，本质上是制造寒气促使自然的水分冰冻。冻针，也是这样，这些5段魔法的产物，本质上就是散发大量寒气，导致碰触的液体冻结。当然，放在人类尤其是训练有素的战士身上，并不能起到这样彻底的效果——否则就是杀戮魔法了——在接触到伤口之后，散发的寒气只会使得人的身体急速降温，行动能力迟缓而已，还并不能达到血液冻结的程度。
    但是，冻针配合着冰刃环绕的环境，这就已经足够——四个战士，均是在受了这一击之后，不由自主的被冻结了行动能力！
    “换人！”贝兰雅低喝一声，拎着枪朝四个战士飞抢而出，而诺尔，却是直直的飞上了天空，对上了两个因为暂时失去视力而陷入了慌乱的空骑士。
    形势，瞬间逆转。

 第45章 来援

    四个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的战士对上了贝兰雅锋锐的长枪，魔力消耗不大的诺尔对上了两个失去了视力的空骑士，结果自然是不用说的。
    不过，他们也还是费了一点时间。
    尤其是贝兰雅，那一连串支撑时间不久，又要精确计算角度，又要同时间成形的凹镜和挡下暴炎弹的风之怒吼，对精神力的消耗都太大了。
    留下了几具尸体之后，不间断一直在施放魔法的诺尔作为元素精灵都有些疲劳，就不要说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的贝兰雅了。
    “头痛。”一手拄着枪站在地上，一手按着额头，贝兰雅觉得自己快要因为这样的魔法使用方式而惯性头痛了。还好，因为都是集中了在操纵魔法，应该还不至于弄到人格分裂的地步吧……
    ‘贝兰雅，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诺尔飞快的没进了贝兰雅的身体，恢复起来了。
    “我知道。”贝兰雅点头，一边往远处的森林走。刚才她用的魔法段数不高，但操控起来费了她太多心力，后来又没能好好休息，而是直接投入了战斗，到了这个时候，她非但身上有了许多小伤，在精神方面，也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什么都别做比较好了，所以连月都没有呼唤。脑袋尖锐的痛，算是另一种反噬吧？连异属都无法维持了。
    但是，长久在生死中挣扎，某种危机预感的本能还在。
    某颗暴炎弹从远处袭来的时候，她还是因为听到了风声而做出了闪避。虽然暴炎弹竟是接二连三而来，她却依然连滚带爬很有些狼狈了躲了过去。
    “又是空骑士！”她咬牙。
    躲避的空隙中，她抬头向上望，自然是看见了那两个在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而且，那两个空骑士十分愤怒的样子，竟是把暴炎弹不要钱一般的投下来。
    要暂时躲回去吗？
    贝兰雅看了一下现在距离自己已经挺远的山洞，想到。
    但是那样的话……
    “贝兰雅你先恢复。”诺尔则又冲了出来，“我来进行牵制！”
    贝兰雅勉强用枪尖挑飞了一个暴炎弹，摇摇头，“你刚才的控制也……”拼着重伤，能不能逃出去？她在心里盘桓。然而，下一刻，飞快掠过了她上空的空骑士，这一次却没有向她投来暴炎弹。
    攻击，竟然一时间停止了。
    贝兰雅也不免一愣，眯起眼往南方看去，发现正有另一个空骑士低空飞行而来。那个空骑士……奇美拉！诺非索的奇美拉……三首变异蛇龙！
    而就在那个奇美拉的空骑士和那两个狮鹫空骑士缠斗起来了的时候，又有一只成年的，没有配任何铠甲和武器负重的双头鹫飞了过来。
    **
    “空骑士交给空骑士来应付，上来，贝兰雅。”一个人从双头鹫上用舞空术飘落，在飘落的同时已经开口。双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
    卡蒂斯自然是惊讶于一身焦土的贝兰雅的装束和眼睛，而贝兰雅么……
    看到在阳光下笑得更加阳光灿烂的卡蒂斯，她却是头一低，掩住了自己差点又落下来的眼泪。长久在生死线上挣扎，她早就已经对“援兵”这样的东西绝望。在突围的时候也没想到这个。可是，当卡蒂斯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恍然明白过来，自己，还是期待的。达尼洛、伊芙琳，相识不过一个月的神属，都可以为了他们的事挺身而出，难道整个诺非索，却是全部都认可了出卖他们师徒？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是，在等的。等诺非索的援军。等诺非索中，可以认可老师道路的人。
    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收起了手上的枪，搭上了卡蒂斯的手，眨了眨眼，忽然一把把他扯落到了地面上。
    “啊？”卡蒂斯显然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战利品啊战利品。空骑士对付空骑士也要一点时间吧？”贝兰雅扯着他直往那两个被她击落的空骑士和战士跑去。虽然生命为重，但现在既然有了一点点时间……
    贝兰雅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闪亮的晶币状——打下一个空骑士，就等于打下一个小型魔晶矿啊！
    卡蒂斯却在她身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心里却也不免有些放松。
    那双仿佛承载了整个星空的眼眸，还有和以前完全不同的装束、神情，都让他感到了陌生。但在贝兰雅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他却立刻肯定了——这还是贝兰雅没错啊！
    不过……
    和贝兰雅重新回到双头鹫上的时候，卡蒂斯又有些呆愣了。要说他们这些人，也是被送去塔瑞亚见识过一些杀戮的，但是，还是比不上贝兰雅啊！她似乎毫无心理障碍的，居然就把几具尸体又给搜了一遍，这让卡蒂斯的脑袋，再次有些短路了……
    搭载了三个人的双头鹫也是飞不高了，贝兰雅上了双头鹫，也无心多说什么，看着飞过来的三首变异蛇龙。
    三首变异蛇龙是相当高级的空骑兽，和狮鹫不是一个档次的，拥有众多的天赋魔法，就不要说两个狮鹫空骑士为了杀死贝兰雅而消耗了不少力量了。在她收刮尸体的时候，虽然空骑士有那么一瞬间的混乱，但对方也是一样。于是很快的，那两个狮鹫骑士就被击落了。
    “那个是？”贝兰雅回头问站在他身后的卡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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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斯特。你果然又忘记他了。”卡蒂斯被她这么一问，才从刚才的恍惚迷糊中回过了神来，叹息道。贝兰雅看着那三首变异蛇龙朝他们飞来，在他们身边不远处，那张漂亮的女孩脸映入了眼帘中，沉默了一下，随即平静的说到，“以后不会再忘了。”
    虽然贝兰雅这么说，但费斯特却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他狠狠的瞪了贝兰雅一眼，没好气的说，“你爱记不记！现在你只要把你身上带着的埃罗特大贤者的任务说一遍就可以了。搞不好还要我们来完成任务呢！”
    ……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帮忙了吗？贝兰雅一愣，随即忍不住微笑起来。
    **
    两位圣女都没想到会受到这样“激烈”的欢迎。埃罗特作为一个大魔导师，拼了命用禁咒对她们造成了伤害也就罢了，但是不过是区区的一个失去了主人的法师塔……
    两位圣女都漂浮在法师塔的废墟上看着残留下来的那个大坑，有些相顾无言。光明圣女梅薇尔的脸上有着几分悲悯之色，对塔灵的选择一声叹息，而弗洛伦丝脸上却带着几分愤怒，看来被这样逼退、伤到，让她很不爽快。
    不过，按道理此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们两人却都未离开。两个人都只是静静的立在空中，已经在这里伫立良久，仿佛在悼念一般。
    但是当然，她们不可能这么做，即使是梅薇尔对爱沙的这个举动满怀感慨。
    作为圣女，她们可以直接和自己的主神联系，现在，她们只是都在确认自己的任务是否完成。
    也就在这时……
    “什么时候，神圣同盟的土地允许黑暗教廷的人入境了？还是说黑暗教廷什么时候竟然和光明教廷签订了盟约？”
    一个纯粹的光元素生命体卸下了身上隐藏身份的物体，出现在了两位相对而立的圣女的南面，背后双翅大展，张弓搭箭，正对准了弗洛伦丝，厉声喝问。
    “天族？”弗洛伦丝原本正专心和主神交流呢，但她也不会忽略身边的变化，见到不远处漂浮着的天族少女，皱了一下眉，露出了极为厌恶的表情，不过，她还是没有动手，只是叉着腰，对梅薇尔开口了。
    “喂！你们这方面都不知道协调一下的？这里怎么会出现天族？”
    梅薇尔也有些为难。
    天族号称神之使者，是依附于光明主神的种族。但今天这件事情，却并不是通告了全天下的。教廷中也只有部分高层和行动人员知道而已。天族……自然也没有全部通告的。现在眼前出现了一个天族，实在是意外之事。应该……是一个出来游历的天族吧？
    纯粹的光元素生命，对黑暗有着天生的厌恶感，该如何处理才好？也不知道她的身份……
    见梅薇尔不吭声，弗洛伦丝娇笑起来，“也罢也罢，不过是个天族罢了，你不知道怎么处理，我来替你处理如何？”
    这句话让艾尔沙大吃一惊。她震惊的看向了梅薇尔。那是光明圣女，主神在主物质界的代言人，而她则是天族，同属光明阵营，又同样是主神的属下，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居然想把自己灭口？
    这个世界疯掉了！？
    梅薇尔皱眉，“没有必要，她到底是天族。”一边又半转过了身来面对天族少女，“我是在执行任务，神使，如果你有所怀疑，可以回到天界，向主神询问。”
    “执行任务？”艾尔沙只觉得无法置信，什么任务需要双方的圣女同时出手？那个大贤者，说什么也不到圣级啊！不过，她也深深清楚，她是打不赢她们的。心下不免也有些踌躇，要么，确实回到天界去看看？
    就在她有些犹豫的时候，对两个圣女来说，她们两个也几乎同时从各自的主神那里，得到了反馈的信息。
    **
    ——任务，没有完成？
    两个人的心底，都同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只觉得不可置信。虽然她们也知道有一个女孩突围走了，但她们都没有觉得多么重要，而且，那也不配她们动手。
    可是现在，她们却同时得到消息——那个女孩极为重要，必须杀死！
    两个圣女再管不得在那边踌躇的天族少女了，同时将精神力放开，感受起远方的情况来。不一会儿，弗洛伦丝便冷笑道，“光明教廷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主力追错了人，追错了人不说，却直到现在还拿不下。正主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没有在战斗，没有能量的冲突，一时间她们也无法感觉到贝兰雅的存在。
    而被弗洛伦丝这么一说，梅薇尔的脸色自然不好。
    “她要离开就必然要走大陆浮桥。”她冷静的说道，“大陆浮桥那里已经布置了充足的人手，她不可能冲过去的。”她极为自信的说道。
    弗洛伦丝仍然冷笑道，“既然她已经有了一个帮手，你能肯定她没有第二个帮手？算了，这个天族看着讨厌，你不去，我去好了。”
    梅薇尔皱眉。
    她去？如果弗洛伦丝去，只怕在那边的那些人手，都会被她“误杀”吧？但是，如果她去，这里也还有一个天族，看来才8级的天族而已……
    她不由在心底做着衡量。
    然而，还没等她得出一个结论来，却又有一股庞大的能量气息，出现在了她的精神力扫描范围内！
    这是一个……
    “巫妖？”还在那里有些摇摆不定的天族少女首先注意到。她的脸色顿时一变，再无犹豫之色，平日里显得十分知性的脸庞上，陡然浮现出了无限杀气。
    “巫妖！”她忽然一转身，就朝地面上俯冲而下！
    确实是巫妖。两个圣女也同时肯定了这一点，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居然能出现一个巫妖？
    *************************************
    寄住的表姐家那台苹果的一体机系统崩溃，自己重装的后果就是，装好了windows装驱动重启的时候没有来得及退盘，于是那盘死赖着……再然后，到底叫了人才把东西搞定，再次重装。耗时两日不曾码字，停更一日，悲剧……

 第46章 牵制

    “简直就像是见了臭蛋的苍蝇。”
    对天族少女的行为，弗洛伦丝不屑的给出这句评价。光元素生命对死亡气息的敌对感是天生的，这个时候，跟本就想不到什么实力差距之类的了吧？虽然和黑暗方也敌对，但好歹没到这种程度啊……
    梅薇尔却只是皱眉。
    ——救还是不救？天族少女和那个巫妖的实力差距太大了。毕竟那也是神使啊！
    只是，还没等她作出结论呢，迎着从东面升空的巫妖俯冲而下，一边俯冲，手中还不停的射出了光元素凝结的箭矢的艾尔沙，就已经败北！
    光元素生命对亡灵系的天生克制能力似乎全未发挥似的，那个正从地面飞起来的黑袍巫妖冷哼了一声，袍袖一卷，数十只箭矢便倒卷而回，明明是光元素凝结的箭，却沾染了淡淡的灰色光芒，贯穿了天族少女的腹部、双臂，和双腿。
    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击飞。
    甚至还有不少箭矢，直奔两位圣女而来。只是，这对两个圣级的圣女，自然就是没有用处了。纵使她们的伤势还未痊愈。
    身形不动，在她们的身前，同时升起了两片护盾，便将这些长箭挡下了。
    “这是……”梅薇尔没想到天族少女居然会被瞬间击败，眉头蹙得更紧了。更主要的是，她居然没有看出来，那个巫妖击回长箭，并且瞬间将之污染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这个巫妖，至少有11级！
    弗洛伦丝却露出了极为可爱的疑惑神情，略微偏着头，配合她妩媚的姿态，看来竟是说不出的和谐，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诱惑力，“好强的巫妖啊，可是，为什么我竟然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位呢？”
    外表看来是一个普通中年人的巫妖却没有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看着地面上法师塔的废墟，径自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来迟了一步吗？”
    叹完气，才去看两个圣女。
    他是应埃罗特之邀而来的。目的，却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帮助他的学生。只是因为他身体的问题，埃罗特其实也没指望他真能赶到的。果然，他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
    埃罗特的灵魂……找不到了。
    而听这两位圣女说的话，说不得，他也只能出面了，至少拖住一个，否则，埃罗特那学生……只怕就无法活着离开诺非索了！
    “德西.埃罗特的朋友？”听见了他的感叹，弗洛伦丝眼神略微暗了暗，笑问道。
    “差不多算是吧。”巫妖再次叹气，把视线从地面上收回来，“可惜晚了一步，说不得，只好试一下给他报仇了。”
    “报仇？”弗洛伦丝眨眨眼，满是兴味的打量着他，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以后，便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哎哟，又一个大师级的而已，就想找我们两个报仇了？”
    被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嘲笑，一般人都会无地自容了，巫妖却是相当的镇定，慢吞吞的开口了，“我已经快要到达临界，实打实修炼上来的，和你们这些投机取巧的圣级可不一样。埃罗特和他的法师塔都先后让你们受伤，我想我还是有一点机会的。”
    弗洛伦丝撩撩头发，笑，“激将吗？”看不也不看梅薇尔，状似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去我去？我可不想回去以后还被人嘲笑任务没完成。”
    梅薇尔并不说话，她知道弗洛伦丝有想要收服这个强大巫妖的想法。但是在那边……
    她到底下定了决心，不再犹豫，转身往大陆浮桥的方向飞了过去。
    “哎呀。”巫妖略微低下头去，抓了抓头，虽然没有阻止，却有些感叹，“只有一个了，是真的被小看了呢。”不过，是光明圣女去的话，应该还有一丝回旋余地吧？
    掩住了眼中闪过的一丝精光，巫妖的手一挥，在他的身前，便出现了三只巨大的奇型怪兽，倒看得弗洛伦丝一愣，一愣过后，才掩嘴而笑，喃喃说道，“原来如此……”
    刚才那倒卷回的箭，也是这些炼金兽的作用吧？
    这个巫妖，果然是个人才！
    **
    贝兰雅尽快的将事情交待了一遍，虽然她也有一些不解的地方，知道得不清楚的地方，但是这对几个特意来帮助她的少年少女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大家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卡蒂斯忽然反应过来，对那边飞着的费斯特喊，“为什么我们要往大陆浮桥飞？现在直接往东出境，到了卡勒蒂诺再说啊！”卡蒂斯好歹还是分得清楚方向的。
    “你以为我不想啊！”似乎才被惊醒过来的费斯特却叫得特别大声，简直像是在掩饰心虚一样，不过，他明显还是知道这个问题的，别别扭扭的，还是调出了一幅图像来，让贝兰雅他们也能看得到。
    在那上面，是海面游荡的战舰，和天空盘旋的小型空艇。
    “这是……！？”卡蒂斯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总算反应过来了，“……他们借要接回他们那个外务大臣的名义，派出来的部队吗？”
    “接那个外务大臣？”贝兰雅还有些不解，那边费斯特已经没好气的开口了，“没错，现在我们离开国境肯定会被发现，然后……你想被战斗空艇击落？我可不想。那些东西应该是为了防备大贤者的，但也肯定不会介意来对付我们。只有大陆浮桥，那里是中立之地，只有那条路，除非莱昂想和精灵族开战，否则不会轻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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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蒂斯叹口气，抓头发，“……还真是麻烦的事情啊。”
    “我说，你前后干掉了几个空骑士？”费斯特虽然很惊讶于贝兰雅的实力，但对她还是没好脸色。不过贝兰雅也不在意，她知道这个时候交换情报是很重要的。
    “四个。加上你干掉的，六个了。”
    “六个吗？那还有四个。而且，仅仅是四个战士，你不觉得找到你的追兵太少了？”
    贝兰雅何尝不知道这点，刚才也没说自己的突围问题，听见费斯特这句话，不由得苦涩的笑了起来，“这种事情，我当然想过。虽然有隐匿的斗篷，但是，她没有月，要逃走只能用舞空术之类的魔法吧？偏偏，她帮我的时候用的法术是雷系的。如果有人能从魔法的使用痕迹上判断魔法的系别……”
    只怕，追兵的主力，就是被伊芙琳吸引过去了！
    贝兰雅无从得知，这是伊芙琳的无心还是有意。现在她也不可能到处去找她，帮她的忙。因此，她也只有在心底默默的问了。
    ——伊芙琳，现在怎么样了？
    **
    伊芙琳现在确实不好，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这些追兵到底是无心引来还是有心帮忙，这件事情如果要问她，她自己都是回答不出来的。现在她也没有这个心情。
    虽然她曾经试图突围，但是被连续两拔追兵缠上拖延了时间之后，她已经在一处荒山野岭完全被包围了，再怎么强大的魔法护罩都无法长久的抵抗攻击，她又是一个纯法师，还只能使用自己制造的魔法卷轴和储藏的魔法。
    如何能撑得长久？她又不如贝兰雅，如果在这种混乱的环境，或者反而可以浑水摸鱼。
    现在，一个魔法护罩笼罩了她，却在被众多的魔法轰击，伊芙琳一见现在最外层的这个“自成天地”的气系障蔽眼看就要碎裂，虽然心中焦虑，却还是不慌不忙的将法杖一指，又一个号称9级以下最坚固的防护魔法“自成天地”从她的法杖中冒了出来，构成了三道魔法蔽障之一。而在同时，她也又吞下了一瓶药水。
    “见鬼！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储存魔法和魔法药水？”土系战士欧瑞对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目瞪口呆。
    光系剑士修司则转头看向了神官莫拉尔切“怎么样？能控制她体内的神力吗？”
    “不行，她的操纵也很不错了，我们带来的两个风系法师又分别死在她和那个女孩的手里了。加上有钱，买了什么东西保护吧，暂时突破不了。”神官赞叹道，“加斯特和卡姆拉斯家族共同培养出来的女孩子，果然有钱啊。……修司你怎么不试试看强行突破？”
    言下之意是，现在这种胶着的情况不是你自己导致的么？
    而从这句话中也能看出，在这段时间内，他们已经把伊芙琳的身份彻底摸清了。
    “我们为了这次的任务已经损失很大了，黑暗教廷这方面可是一个人都没派过来。没有必要徒耗人力。你都知道她有钱，要是逼得她狗急跳墙怎么办？”修司平和的说，一边又问站在他身后的黑发少女索菲。
    “怎么样？那边正主找到没有？”
    “没有。”索菲摇头，“还没有消息。”
    话音未落，她手中捧着的一本仿佛白金铸就，黄金刻纹的书的书面就发出一道白光，一些扭曲的符号在这光芒中呈现了出来。
    索菲一愣，“……黛布拉、科米、格吉尔和谢莉都失去了联系！”四个空骑士！
    “什么？”沉稳的神官也忍不住一挑眉。
    修司也不禁一愣，“……那个女孩，看来对如何击落空骑士有相当的经验啊。”屈指一算，他们带来的十个狮鹫空骑士，可是有六个都栽在这里了。明明地面上的所有职业都被空骑士克制的。
    索菲立刻横他一眼——现在是说这种冷笑话的时候么？
    “好吧。”修司虽然是上司，但对索菲的这种表现似乎也没有什么气愤的意思，摊了摊手问，“那么现在呢？那个女孩的行踪找到没有？大陆浮桥那边有没有发现？”
    “没有。”索菲摇头，恢复了那副温婉知性的模样，提出了建议，“要么，把剩下的空骑士全部派出去搜寻吧。”
    现在，四个剩下的空骑士都在他们的上方盘旋呢。
    既然那边才是正主，修司自然没有什么意见，点了点头。
    但是，还没等她发布命令呢，索菲书上的光芒却又是一阵闪烁，其中扭曲的文字，令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她震惊的抬起头来，竟然忘了礼节，直视修司，“圣女殿下亲自出手了！”
    似乎害怕这句话解释不清楚似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圣女殿下已经亲自赶到大陆浮桥。四组通知我们，只要把这边解决就好！”
    修司这次是真的彻底愣住了。
    不只是他，甚至，那些只是在轮流发动攻击，消耗着伊芙琳身上的储备的那些魔法师以及神官们，也都愣住了。
    ……圣女，亲自出手？这是什么概念！？
    **
    伊芙琳，她自然也听见了这个消息。
    在魔法护罩的庇护之下，她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本来以为，贝兰雅突破到大陆浮桥的消息传来后，包围的人就会自动退走，她原本还在犹豫呢，那个时候，是不是应该阻拦？如果要阻拦，又要做到什么程度？但现在，却似乎是完全不用思考这种问题了呢。
    她默默的掏出了两瓶魔法药水，又掏出了一张卷轴。
    ——既然他们已经不会放过这里，那我还有何选择？
    贝兰雅，祝你的运气，比我好吧！
    她原本冰冷严肃的脸上，渐渐的绽放了一丝明艳的笑容，而她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再无游移！
    **
    此刻的贝兰雅，也正和卡蒂斯兄妹一起，对着费斯特显示出来的东西发呆。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免有些惨白。
    在费斯特的三首变异蛇龙坐骑克诺米脖子上携带的天眼探测到的影像讯息中，正有一个白衣的女子漂浮在大陆浮桥前方的不远处。因为时间的缘故，这个白衣的女子甚至没有换下身上已经有些破损了的神官袍服，然而，这丝毫也无损于她的风姿。
    那种天然圣洁高贵的风姿，在这个时候，在他们的眼中，只说明了一件事。
    ——她绝对不会，让贝兰雅有任何进入大陆浮桥的可能！

 第47章 生命献祭

    “她居然……真的自己出手了……”
    在两只停在了原地的骑兽背上，气氛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死寂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一向别扭的费斯特，此刻也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之前他们也看到了两个圣女，却从没想过，以两个圣女的尊贵身份，居然会出手追杀一个不过只有7级的少女！
    **
    现在的距离，其实还非常的远，费斯特能够注意到这位圣女，还是因为，他们和座下的骑兽同时都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淡淡的压迫感。而在注意到了之后，就是深深的震惊。
    圣级，相当于他们的临界。
    诺非索的临界，在五百年前的塔罗独立战争之后，已经再没有出现过了，对于他们这些才出生不过十几年的孩子们来说，那真是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名词，人人都知道他们存在，但感觉上，却近似于虚无飘渺的传说。他们到底有怎样的能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他们并没有一个太直观的认识。
    现在不同了。
    能让他们在这么遥远的地方感到圣女的威压，谁都知道代表着什么。而且……
    越来越重。
    在费斯特的天眼扫到了圣女以后，一身白衣的圣女眼神似乎就扫了过来，就好像是……在看着他们一般。眼神中有着悲悯，但是，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随即，压迫感就一点点地增强了，直到……甚至让他们感到了战栗的地步。
    他们都知道，圣女，已经锁定了他们，而且在无声的宣告着自己的强大，在告诉他们，你们毫无胜算！
    是的，毫无胜算。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威压，就在消磨他们的战斗意志，让他们不约而同的，产生了高山仰止的感觉……
    但是除了蒂娅之外，另外三个都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尽管卡蒂斯和费斯特都只是在塔瑞斯历练过而已。但现在，出于不同的原因，仅仅是这样的历练，就已经足以把他们从这种震撼中扯出。
    过了一会儿，就都反应了过来。
    费斯特对双头鹫上面的三个法师说道，“她已经发现我们了。只是她怎么不立刻动手？”
    其实或者，这个原因是很简单的，费斯特也很快就想明白了。影像中圣女的眼神似乎似乎依然在看着他们，又似乎其中空无一物，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中。那样的眼神……是万事皆在掌握，看蝼蚁的眼神！
    虽说身周的空气都仿佛凝滞，可是这样的眼神，却硬生生的把费斯特的傲气给激了起来。就算是蝼蚁，连一搏之力也没有，也绝对不能就此认输等死！
    圣女的眼神，看得贝兰雅也是一阵不舒服，握紧了拳。
    ——这个女人，就是杀掉了老师的凶手！可是，非神属的寿命上限也不过是300岁，300年的时间，她可能修炼到临界去找她报仇么？不要说这样的时间问题，就算是现在……
    卡蒂斯见到这个眼神，也全没有被这个白衣女子的容貌迷惑了，冷哼了一声，“不懂吗？费斯特，她这是在同情我们，给我们交待遗言的时间呢。因为她认为她既然已经出手，我们就绝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了！不过……”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也说明，天界的语族给出了明确的预言，贝兰雅的重要性，只怕还在之前埃罗特大贤者的预料之上！”
    卡蒂斯在此刻表现出来的敏锐和沉稳，并不是贝兰雅熟悉的他，但在这个时候，贝兰雅也无心追究这些了，只是在心底问自己：那个什么星幽之瞳，难道真的重要到了这个地步？
    但是，贝兰雅怀疑，费斯特却明显是认同了卡蒂斯的这句话。
    他本来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冷哼了一声以后，却终究只是别扭的转过了头，没有否认。又过了一下，才问，“现在讨论这个有什么意义？我先提醒你，我当初受训练的时候就被告诉了，被一个12级强者盯上，就算是最快的空骑士，逃走也是无意义的举动。所以现在，我们是等死还是咋地？”
    卡蒂斯叹气，“贝兰雅身上有‘关键之物’，我们又和她混到了一起，你当她会放过我们么？”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蒂娅，真的是连累你了。”
    蒂娅默然不语。
    倒不是她不愿意接受兄长的歉意，心中有所埋怨，而是对这个兄长极为熟悉的她，从他的言行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甚至再顾不上圣女的锁定给她带来的惶恐感。
    这种感觉，贝兰雅也感觉到了。
    在这个世界上，十八年的生命中唯二的两个朋友之一，虽然她的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但她对他们的熟悉程度，也许是远远超过他们想象的。
    贝兰雅皱起了眉，把视线从影像中的光明圣女身上抽了回来，直视卡蒂斯，“卡蒂斯，你……”
    “我有解决的办法。”卡蒂斯没等她把话说话，简单的开口了，“我不想多话分析形势了，感觉到了吧？‘胜利’这个词不属于我们。简单的说——面对一个圣级，我们唯一能采用的办法就是暂时拖住她，然后，冲到大陆浮桥上去，尽快通过浮桥，赶到卡勒蒂诺大陆。”
    “暂时拖住她？”费斯特不可思议的喊起来，“我们这里，你、我，最高也就是7级好不？好吧我知道卡蒂斯你的实力也达到7级了就是懒得考试，但看看我们现在身边的那种力量！就算把我们所有人一起捆上，能对一个12级的造成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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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暂时拖住她而已。”卡蒂斯面容平静，不置可否的说，“我当然知道，想要拖住圣女，即使只是片刻，也只有一种选择。其实之前我们也说过这个问题的，”卡蒂斯沉静的拿出了一张卷轴，笑起来，“这可是我从爷爷的库房里面偷出来的啊，圣女是纯光系，20段起步的风神怒吼，禁咒的初级版本，应该能拖住她吧？”
    不待其他人反对，他就直直的盯住了贝兰雅，“虽然很残忍，但是贝兰雅，我要你为我施展‘生命献祭’，尽你的最大能力。”
    **
    生命献祭，亡灵魔法中也有一个叫这个名字的低段魔法，但是，他们使用的这个魔法，为的是损人利己。和卡蒂斯现在说的自然完全不同。
    就一般的情况，对正常人而言，这是安塔瑞斯最常见，也最为强大的增益魔法之一。只排在三个能对12级职业者起作用的增益魔法之下。随着段数的提高，从最初级的魔法师，到大魔导师都有作用。
    自然，它也有所有最强大的增益魔法共有的特点，往往，要以生命为代价！
    透支生命，将被施法者的精神力、魔力都强制性增长，瞬间超越自己的级别，但在这之后，就是死亡。而且这样的魔法，因为要根据施术者和被施术者的状况来进行调控——这也是许多强大的增益魔法都共有的特征——所以，无法使用卷轴或任何储存工具释放。
    现在，卡蒂斯对贝兰雅提出了这个要求，对于两个好朋友关系的人而言，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残酷的要求！
    因此，卡蒂斯的话音一落，几个人之间就又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气氛中。空气，似乎从内到外，被完全冻结了。
    便连两只驯服的骑兽落到了地上，都没有人发出任何声响。
    “卡蒂斯，你……”费斯特目瞪口呆，好不容易才蹦出这几个词来。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内，卡蒂斯居然已经作出了这种恐怖决定！
    “除了我这个办法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么？”卡蒂斯脸色平静的反问。身周环绕着的那凝滞的空气，在清楚的告诉他们，残酷的现实。他们，别无选择！
    “如果是我的话……”贝兰雅忽然开口，但是她这次说话，却依然被卡蒂斯打断了。
    “贝兰雅你的魔力是风水混合，还是主修的水系吧？这样就算是进行了生命献祭也无法施展出20段的风系魔法吧？更不要说，还要看看能不能把段数提高一点了——这可是我爷爷最宝贵的卷轴哦，可不能浪费了。”
    他笑眯了眼，再次如同大哥哥般，摸了摸面对着他的贝兰雅的头发，“更重要的是，我怎么能看着我……看着埃罗特大贤者托付了最后希望，以后搞不好还可以完成他的遗愿，对两个教廷进行最好还击的你去送死呢？”
    而我，从我做出来找你的决定开始，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随即，他相当正色的看着贝兰雅，“贝兰雅，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决断的人，应该明白该怎么做吧？”
    费斯特和蒂娅都眼睁睁的看着贝兰雅。
    贝兰雅不能死，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也正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才来到她的身边的。但是……
    蒂娅已经忍不住的让眼泪从眼中喷涌而出。在卡蒂斯的背后，泪眼模糊的她看见，贝兰雅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她的手指，已经随着握紧的拳头深深的陷入了掌心中。
    在感情上，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在理智上，她又知道，这也许，确实是唯一的办法。
    她知道，贝兰雅答应了的话，她也许，会恨她。
    可是，她也在同时知道，这个决定……会是怎样的艰难！甚至在她的心里，都有了一种庆幸的感觉——这样的抉择，这样的判断，至少，不要她来决定。
    贝兰雅死死的看着卡蒂斯，一个“不”字在她的心底百转千回，但终究，那么多年的记忆中，留下来的那份理智还是让她吐出了一个字。
    “好。”
    如果只有这个办法可以解决，如果这是唯一能选择的路，如果我必须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那么，我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只能是，送你一程，然后看着，如此而已！
    **
    生命献祭，这也是一个，只有施术者和被施术者都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才能起作用的魔法。如果是自己施法，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会消耗很大的力量，最终的增幅就会不够。在面对圣女之时，他们无法如此选择。
    两只骑兽再次缓缓升空。
    卡蒂斯已经站到了双头鹫背上，三个人最前面的位置，笑着说道，“这是最后的话了吧？贝兰雅，这大概，算是我的遗言了哦。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啊。”
    “嗯。”
    “贝兰雅，你到诺非索来，也有八年了吧？你从来都不是健忘的人，否则不可能一些几年没有见的人都没有忘记。为什么总是忽视别人呢？”卡蒂斯叹了口气，以前从来都不好开口的话，现在自然也没有了什么顾忌，“我不知道你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情，但是现在，你的样子告诉我，你想融入人群，偏偏又害怕和人有深切的交流。也许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贝兰雅，如果你真的想在人群中生活的话，这样下去可不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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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一愣。
    那是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其实她自己都知道。长久以来被人群排斥的她，渴望在人群中生活，但也正是长久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常常和之前相处的人反目成仇的生活，让她害怕和人有过深的接触。
    这样……是错的吗？果然是错的吧？只想得到不想付出，怎么不是错误？
    卡蒂斯却没有再多说，而是又对她侧后方的蒂娅平静的说了一句，“蒂娅，告诉爷爷和爸爸妈妈，替我说一声抱歉。还有，替我问一声——这件事情也是，莱思莉的事情也是，这些东西，真的是我们非神属挣扎了那么久以后想要看到的吗？即使是过了两万年，但或者，我们真的不该放弃飞向天空的梦想。”
    蒂娅猛的点头，泪流不止，“嗯。”
    “那么，开始吧。”话已说完，卡蒂斯便转过了头去，面向南方。
    **
    他们已经越来越靠近大陆浮桥，没有拖延下去的时间了。那个圣女依然漂浮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来果然是出于怜悯之心，想要让他们这些蚂蚁挣扎一番？
    贝兰雅默然不语，用已经被手指掐出了血迹的手握住了法杖。
    这是一个两万年前便被普及了的生命魔法，凡是有生命的人，就可能施展。于是，这也是贝兰雅难得掌握的一个，规则语魔法。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真的会把这个魔法用到自己同伴的身上。是他们来帮助她，所以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原本只是独自一人逃亡，现在终于有了可以依赖、帮助的人，面临的困境却又一次让贝兰雅品尝到了苦涩而后悔的滋味。然而，她也比谁都要清楚的知道，事已至此，她确实别无选择！
    摒弃杂念，第一次，她在战场上缓缓的念出了咒语。
    “遭出卖的圣者之血；
    遭倒吊的贤者之肉；
    遭遗忘的勇者之骨；
    遭天谴的仁者之息；
    于焉显现——”
    两万年前的那个战场上，就有多少法师，用这个咒语为自己的同伴送行？又有多少法师，用这个咒语，了结了自己的一生？
    生命的气息混合着魔力，让能量逐渐在贝兰雅和卡蒂斯的身上聚集。费斯特和蒂娅都摈气凝神的注视着这一幕。
    “永恒真理的倾听者啊，
    此为祝福，汝将获得力量与荣光；”
    哥哥！蒂娅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兄长身上发生的变化，忍不住呜咽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虽然贝兰雅的声音平稳有力，但是，她能看到，这个比她年长不了多少的少女，身躯却在微微的颤抖。这不是因为魔力和精神力，乃至于她也要付出的生命力的消耗，而是因为……正在施展这个魔法的她，一定比她，要痛苦许多吧？
    “亘古谎言的信奉者啊，
    此为诅咒，汝将献祭未来与希望。”
    到最后的最后，都还是没有说出来吗？你的心思。或者正是因为已经是最后，所以才不说出来？连转告给你爷爷的话都是……也是，你说的没错吧！嫁出公主，出卖大贤者，任由教廷的人在我们的地盘横冲直撞作威作福，这难道就是我们非神属挣扎了两万年，换来的东西、想要得到的东西？
    虽然圣女已经近在眼前，费斯特能够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威压，他却还是注视着卡蒂斯的身影，心头涌上了千言万语，只是终究什么都没说。随即，他又把目光转到了贝兰雅的身上。虽然以他的距离，其实只能通过天眼来观察。
    魔法临近终了，少女的身形和眼神，反而变得平静起来。声音更是不带一丝颤抖，她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平静的为好友送行……
    “从身为生灵的束缚中解脱吧，
    世间万物将见证汝灵魂最后的光辉。
    此刻即为尽头，燃尽汝之所有！”
    **
    生命献祭……
    空骑兽搭载法师时，释放的结界外，高空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当然，这种压迫感还来自于前方的圣女，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那无处不在，越来越强的威压，直欲让人在战斗前，就失去斗志放下兵器。
    可是随着魔法的施展，卡蒂斯能够感觉到，这些东西带来的影响越来越少了。但伴随着越来越强、上了一个台阶的力量，自己的身体、生命力，也都在快速的流失。
    若非如此，即使是卷轴版的风神怒吼，爷爷的得意之作，又怎么可能使用？
    但是，感受着这样强大的力量，心里面却也禁不住的害怕。
    死亡啊……死……
    ——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害怕吗？
    卡蒂斯并不回头。
    在这一瞬间，似乎贝兰雅也好，蒂娅也好，还有费斯特，和不在这里的许许多多的人，音容笑貌都在他的脑中模糊了。越到尽头，就越是想要回头看上一眼。
    而且，他能感受到身后几道专注的目光，痛苦、不舍，似乎也都在催促他回头一望。
    但如果一回头，就更害怕了吧？要是真的反悔了怎么办？生命献祭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会让他没有挽回余地的，是对风神怒吼的操纵和圣女的攻击。
    所以，哪能回头呢？
    卡蒂斯苦笑一声，在身体向前漂浮的同时，撕开了卷轴。
    仿佛可以撕扯一切的暴风瞬间将他包围，和外界的寒风交融成了一体，呼啸着，随着他的操纵向前卷去，仿佛伴随着电闪雷鸣。
    此刻的他，甚至能清楚看见，圣女脸上的那丝诧色。
    ——就趁现在！
    让你看看，蝼蚁的力量能做到什么程度！
    **
    卡蒂斯的风神怒吼瞬间将白衣的圣女卷入，而在同时，费斯特和蒂娅，则同时操纵了身下的骑兽，转而向东飞去。他们要趁这个机会，离开大陆，然后再转弯进入大陆浮桥的范围！
    ***************************************
    这一章分量真多，嗯。

 第48章 罗珊特拉之约

    眼前，绚丽的极光铺展开来，它们或明或暗、五光十色、千姿百态，瞬息万变，就宛如曙光女神身上蜿蜒飘荡的彩色缎带。
    边境极光，世界的七大奇观之末，荡漾在海面上，流淌在大陆浮桥的桥身上，在向他们昭显未来的希望。
    而身后……
    狂暴的巨大风刃却泛着黑色，宛如死神的镰刀，收割一切，撕扯一切——他们的朋友、兄长，生命也在收割之列。
    双头鹫勒拉米拉也发出了悲哀的鸣叫声，然而，却只能顺从本能，在蒂娅的操纵下不断往前飞行。
    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
    一个20到21段的卷轴魔法，能拖住光明圣女多久？他们在此时，甚至没有回头哀悼的时间。
    但是，真的只是这样，就可以夺来一线生机么？
    **
    梅薇尔并不认得眼前的魔法，但是她身上确实是连续受伤，不曾痊愈，一时间，也当真被风神怒吼狂暴的攻击给陷住了。
    就不要说，那些地面上的阻拦者了。
    梅薇尔轻叹一声，她能看见，暴风中心，那个青年坚定的眼神。面对她，能保持这么清明坚定的眼神的男子，并不多见。但在今天一天之内，她就看见了两个。
    因为有更坚定的信念，和想要守护的决心么？
    她的身周有着六面光盾组成的六面体，保住了本体的不受损伤，但是，她却也在想要突破魔法范围的时候，感到了极大的阻力！
    不是自己施展的魔法无法达到如臂使指的地步。按道理，应该如此。然而现在、在她的眼前，那个青年却似乎颠覆了这个常识！
    *
    六面体的光盾在狂风中巍然不动。
    虽然没有伤害到圣女，但这一点，却已经让卡蒂斯在失落之余，也露出了欣慰的神情。他的目光透过了遮天蔽日的风暴，望向了东方。
    战斗空艇已经从远处赶来，但他们应该不敢在大陆浮桥上动手，这样，也就够了吧……
    就在这样欣慰，却也含有某种黯然失落的感情涌上他的心头的时候，风神怒吼的笼罩范围中，却也出现了变化！
    梅薇尔头上那看来是额饰的水滴，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光明之泪”出现在了六面体的光盾外，在空中，在狂风的侵袭下暴出了万丈光芒！
    卡蒂斯仿佛听见一个温柔而无奈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喃喃响起。
    “很抱歉。我尊重你们，你们为信念与守护而战。我愿意让你们发挥自己的力量，直到最后。但是，我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为此……即使是在大陆浮桥上动手！”
    ——终究只是，蝼蚁的挣扎！？
    卡蒂斯绝望的瞪大了眼。
    “贝兰雅！蒂娅！费斯特！”他倾尽全力大喊，倾尽全力，把风神怒吼剩下的力量，全部挡在了通往大陆浮桥的路上。
    但是……
    光明之泪的蓄积，却到底是到达了极限。
    明明，只是光，但铺天盖地的光，却硬生生的将狂暴的巨大风刃全部淹没。而在同时……更有几道光形成了锋锐的箭矢，朝双头鹫身上的贝兰雅、蒂娅袭去！
    不甘心……
    不甘心！
    强烈的不甘，在卡蒂斯的心头涌起，除了不甘，便是绝望。但此时此刻，他却只能听凭自己透支过度，生命之火濒临熄灭的身体，无力的向下坠去。
    他仿佛看见……
    费斯特用空骑枪射出了暴炎弹，贝兰雅站在勒拉米拉身上严阵以待，然而，最后，蒂娅，却挡在了她的身前……
    蒂娅……
    **
    “蒂娅！”贝兰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光箭来的太迅速，太多太密集，转身太晚，她确实可能反应不及，但是，她却更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一人一道瞬发的防护魔法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箭，射向要害的箭，也被暴炎弹准确击落。但是，却还是有光箭撕开了防护，然后，灼热的箭光下，蒂娅的右臂、左腿、右小腿、乃至于右边的小半个身体，都几乎在瞬间融化！
    “为什么……”贝兰雅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却还是忙忙压下了这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大声叫起来。
    “诺尔！”心里是如此的慌乱，以至于她再顾不得其他——她已经看着卡蒂斯在眼前陨落，难道，连他的妹妹也……
    泪水再也有些无法忍住，她小心的抱住了蒂娅倒下的身体，就连受伤的勒拉米拉同时发出的惨叫声都不曾听闻。只是在骑兽摇晃的飞行中，勉强控制了身体。
    诺尔也应声而出，几个“治愈之泉”先后丢到了蒂娅的身上，可是，如此的重伤，却显然不是这样的几个小魔法能够治愈的，只能稍稍延缓而已。蒂娅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而且只怕很快……就会死亡！
    而那一边……
    光明圣女已经撇下了卡蒂斯，快速逼近。或者也是怕破坏大陆浮桥吧，她没有再用远距离魔法，然而，却还是有明显的白色光芒，在她的手上汇聚！
    勒拉米拉的身形摇摇欲坠。
    费斯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已经突破了诺非索的边境，到达了精灵领地、中立区域，但是很明显，光明圣女并不打算放手！
    卡蒂斯，蒂娅……
    他握了握手中的空骑抢，又伸手拿出了投枪，便要指使坐骑上前。
    ——卡蒂斯说的对，事已至此，我们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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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他坐下的克诺米正要上前的同时，却又有一支箭，从他的身侧掠过，目标，正是前方赶来的光明圣女！
    **
    费斯特眼睛瞪得老大。
    带着灰绿色光芒的箭，在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就已经掠过了他的耳边，不带丝毫风声，没有任何破空的声响，轻巧的在空中钻出了一条通道，仿佛只是拂过大地的一缕清风，没有任何烟火气，却又偏偏，带着迅捷无论的速度，朝光明圣女奔去。
    看来，只是那么轻巧的一箭。却在掠过耳边的时候，就让费斯特感到了无与伦比的胁迫感，包括他的坐骑在内，都那么被定在了原地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更离奇的是，这一箭，也在同时，定住了光明圣女！
    梅薇尔已经快要接近贝兰雅，但在这一箭之下，却也只得站住身体，而手中的光芒更是完全爆发，组成了一面厚厚的圆盾，挡在了箭的前方。
    费斯特看得目瞪口呆——那只看来轻巧的箭，却如钻头一般，竟硬是在盾上钻进了许多，钻得圣女的额头都有冷汗流下，这才停止！
    他愣愣的回身一望，却见一个白色长袍的半精灵男子正静静的伫立在远处的半空，大陆浮桥的上方，手持长弓，那一箭，毫无疑问，就是从他的手中射出的。
    此刻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他迎光而立，面容一时间竟有些看不清，飘散的长发似乎也染上了一层金色。
    “我来迟了。”他叹道。随即……
    “按照《罗珊特拉之约》，以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与卡比亚斯部落的切米勒亚之名担保，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收容于低语森林卡比亚斯部落，直到她综合实力达到9级。这里……看来多了两个人？无所谓，梅薇尔·德维斯特殿下，如果这两人也是你要追捕的人，我可以再找四个精灵来给他们担保。”
    如果说，之前他说的话还是很正常的公式化宣言的话，那么后面一句话，简直就可以说是威胁了。
    费斯特也终于把这个人给认了出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临界者，“毁灭的琴弦”，半精灵伊莱安·奥斯顿！他搬出来的两个精灵的名字，便是他的父母……其中，他的母亲虽然是半精灵，却拥有精灵的一切权力。
    梅薇尔显然也觉得很棘手，不过，她还是开口了，“这里并不是低语森林，精灵领地。只是精灵族的庇护之地而已。”
    言下之意是，在这里，她还可以动手！
    半精灵不置可否。
    有一个精灵空骑士骑乘着裂风蜻蜓将一个半精灵的治疗师给送到了双头鹫勒拉米拉的背上，梅薇尔显然想动手，但是，伊莱安明显瞄准了她的箭锋，却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费斯特恍然——难怪他说能随时再找四个精灵。伊莱安即使是在精灵族也能说身份尊贵，现在，他居然身后还带了好些个精灵空骑士！他们正慢慢的聚拢起来，对莱昂逼近的战斗空艇做出了防御态势。
    圣箭蜂、裂风蜻蜓、灯幻蝶……三大精灵空骑兵种，他居然一眼就看全了。
    伊莱安见防御圈已经布好，便点了点头，平静的说，“感谢殿下之前对这些小辈一直以来的手下留情。但是，受老友所托，我会亲自将他的弟子送回低语森林。如果殿下不介意在这里动手，我也说不得只好奉陪了。只是，要提醒一点——即使是拥有神器，如果想要战胜我，那么，神临吧！除此之外，你别无机会。”
    **
    这是……一个临界面对圣级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自信乃至于……自负？
    明明同为12级。
    贝兰雅听见治疗师说蒂娅可以保住性命，松了一口气，也开始注意起场内的情形来。盯着一身看来圣洁无比的圣女，她死死的握紧了法杖。
    ——对于圣女来说，他们的战斗，不过是蝼蚁的挣扎。但是……眼泪没有任何意义。终有一天，蝼蚁也要取得这样可以复仇的力量！她的仁慈，她不会感谢。为了卡蒂斯，为了蒂娅，终有一天，她要报此仇！

 第49章 离开，回来

    半精灵的威胁是有效的，光明圣女终究不敢在大陆浮桥进行神临，否则绝对是以和自然精灵全面开战为结局。而如果不神临，她也没有这个可能，战胜进入临界等级已经将近一百年的伊莱安。
    她终究只能退走。
    她是否会后悔之前的自负与留手？贝兰雅并不知道，就好像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并不算熟悉的蒂娅在最后要挺身而出一般。但她知道……
    不管蒂娅是为了什么挺身而出，这份恩情不会变。
    所以，不管光明圣女为了什么而留手、而退走，这份仇恨也不会变。
    **
    “虽然我们的技术能保住她的命，但是她受到的伤害太大了，那些箭也带走了她不少生机。她失去的身体，只怕无法让她长回了。”半精灵治疗师告诉贝兰雅，“如果想要让她恢复，也许只有一个办法……”
    贝兰雅心一沉，她对各个职业兵种都有研究，所以瞬间已经得出了答案。
    “……进行炼金改造？”
    半精灵治疗师沉重的点头。
    “……好。”贝兰雅无法拒绝这唯一的办法，毕竟，半精灵王国的技术也是相当先进的，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
    所以她很干脆的问，“这个世界上有哪些炼金术师可以做到，能够救她？”
    在她专注的眼神下，半精灵治疗师仿佛看到一团星云在她的眼中毁灭又重生，一时间竟震撼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而且，这些话……这个决定，这么快就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太干脆了一点？他总觉得有些古怪。
    但是，对贝兰雅的这番话，伊莱安却在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赞赏之色。
    过于干脆的决断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无情，但却是只有心志极端坚毅的人才能做到的事。这样的人往往是很了不起的。埃罗特，并没有托付错弟子。
    于是，他落到了宽阔的大陆浮桥上，语气温和平静的接过了话题，“她的伤口是被神器所伤，一般的炼金术师的话，即使可以重构她的身体，她身体里剩下的生机也不足以维持她的生命。更不要说，炼金术也是种类繁多，研究这种炼金术的人本来就少了。据我所知，这个世界上能将她治好的炼金术师寥寥无几。我也只知道其中两个人可以做到而已。”
    贝兰雅的眼睛立刻发亮，转过身来，略微抬头，直视伊莱安的眼睛，全然忘记了对方是一个临界。
    “哪两个？”
    “这两人在世界上都没有显赫的名声，或者……罢了。”看到少女的眼神，伊莱安莞尔一笑，“现在告诉你也成。这两个人，一个人叫做安斯艾尔·雅利图安，一个人叫做艾拉拉·洛若。”他有些好笑的看着旁边属下的苍白脸色，继续说道，“前面的那个，你应该在你老师的口中听过了。而后面那个……其实应该叫做洛若族的艾拉拉才对，她是一个叛逆的精灵，在两百年前就离开了精灵族。现在在哪里，我也需要调查一番，才能告诉你。”
    贝兰雅眼中的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
    一个是老师要找的人，一个是叛逆的精灵，肯定都隐藏的很好。她上哪里找去？如果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那蒂娅……
    “放心。”伊莱安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慰她，“如果只是维持这个少女的生命的话，精灵族还可以做到。只是，这种炼金改造对精灵来说是禁忌，所以没有能帮忙改造的大师罢了。”
    贝兰雅这才稍稍心安，点了点头。
    她没问这是不是需要什么代价，因为不管是什么代价，只要对方提出，她就不可能拒绝。
    **
    “贝兰雅！”随着一声大声的呼唤，三首变异蛇龙克诺米也停在了大陆浮桥上，受伤正在被治疗的勒拉米拉的后方。
    贝兰雅一惊，但还是咬了咬牙，转过了头去。
    在一看见费斯特表情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奇迹没有发生。卡蒂斯确实……
    费斯特无言的指了指克诺米的背部。
    诺尔连忙为贝兰雅施展了一个舞空术，让贝兰雅飞到了克诺米的背上去。蛇龙宽阔的背部，卡蒂斯静静的躺在那里。穿着青色法师袍的青年身体保存的还算完整，然而，因为施展了生命献祭的缘故，他的面容，看来却宛如四五十岁的中年！
    贝兰雅心酸的看着，甚至不敢靠近。
    不由自主的，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眼前呈现。
    十岁那年，她来到诺非索，第一次见到卡蒂斯。是了……那个时候的卡蒂斯，是陪着费斯特来找她的吧？后来，费斯特被他爸爸领走了，莱思莉却来了。
    木系的天才没能拜在木系大贤者的门下，不服气的向她挑战，她这个魔法的初学者，凭借出众的意识和精神力，还有那种……没能完全克制的战斗方式，差点就要了莱思莉的命。
    ——你很厉害啊，我觉得我搞不好也打不过你哦。不过你一个小女孩，干嘛这么狠啊？
    ——原来你是塔瑞亚来的啊？那就难怪了。算了，原谅她吧，莱思莉，我们来帮她融入诺非索吧！
    ——不要这么冷淡啊！好吧，我承认我的叛逆心被点燃了！非让你做我们的朋友不可！
    ……
    确实啊，说是想要融入人群，却总是在封闭自己的心。只想得到，不想付出。但是，卡蒂斯却固执的拖着莱思莉一步步的靠近了她，才有了她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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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斯特也跳了上来，静静的站在贝兰雅的身后。
    贝兰雅也感觉到了，抹掉了静静流出来的眼泪，声音有些沙哑，“说死亡是另一个开始，但是，发生在朋友身上的时候，果然，无法这么洒脱呢。”
    少女脸的少年在她的背后沉默。如果贝兰雅现在转身，一定会发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其坚毅决绝的感觉，绝对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
    好半晌之后……
    “卡蒂斯说，即使是过了两万年，我们也不该放弃飞向天空的梦想。这句话，我想很对。现在我才明白……神属和非神属的道路绝对对立，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贝兰雅诧异转身，然后被卡蒂斯的肃穆震撼到了。
    “他们不敢声张今天的事。”费斯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嘲讽，“所以我可以回去。埃罗特大贤者，也许会说他实验失败？总有办法来开脱的。而你呢？你是瑟希闻名的魔法天才，但天才从来都不缺乏，半途陨落的天才更是不计其数。你离开，人们就很快会把你忘记。但是……”
    少年严肃的看着她，再没有平时的别扭。而是很是平静而郑重的提了出来……
    “贝兰雅，我们做个约定吧。非神属，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我们在修炼到了一定程度后，可以有比神属更漫长的生命。我今天回去以后，就会努力去寻找盟友，夺取诺非索的权力。所以，十年、五十年、一百年、一千年……等到我们完全掌握诺非索的时候，你就回来吧。到时候，我们倾诺非索全国之力，帮你完成大贤者的遗愿！”
    贝兰雅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费斯特，你知道你这是在拿整个国家作赌注吗？”
    昔日里，被卡蒂斯指出，人生的最大愿望也不过就是做一个有名的冒险者或者战士的费斯特此时露出了一个冷酷的笑容，“我们家是诺非索的元老院世家，贝兰雅。我知道要付出的代价。”
    贝兰雅盯着他。
    “好。”终究，她答应了这个约定。
    “那么在此之前，好好的活着吧，也一定要治好蒂娅。然后，努力成为一个新的临界、半神。”
    “嗯。”贝兰雅再次应了一声，转头，最后看了一眼卡蒂斯，然后纵身飞下了三首变异蛇龙。
    这个约定是郑重的，认真的，一言为定。
    但是，要到哪一年才能实现？贝兰雅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未来的岁月中，她一定会去努力的实现这个约定。相信费斯特也是如此。
    **
    夕阳落入了海面，大雾逐渐从海面升起，笼罩了大陆浮桥。费斯特看着贝兰雅和半精灵的身影完全被遮掩了起来，最后凝望了一眼，随即再不留恋，往诺非索的方向飞去。
    只是，才飞了不多远，他就被四个狮鹫空骑士拦住了。
    他有些古怪的停住了克诺米。现在的他，确实不想战斗。虽然即使他没有接受过法师配合训练，摇篮结界也能很好的保护好卡蒂斯的遗体，但是，他依然不想带着他的尸体战斗，怕有万一。
    “即使无法杀死正主，也要把其他人杀了出气吗？”他嘲讽的声音随着扩音装置远远的传扬了出去。
    但是，他却立刻等到了对方“并非如此”的回应。他们列成一排挡在前方，也确实本来就不是想要战斗的样子。
    “我们的队长有话和你说，空骑士——你是之前帮助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的空骑士吧？我们的队长有一具尸体想要交给你。”
    尸体？
    费斯特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是贝兰雅说的，那个可能引走了主力的莱昂人？不，不只是莱昂人。她既然这样做了，就是同伴！
    他想了一下，便操纵着克诺米，朝地面落了下去。
    **
    看到费斯特从空骑兽上跳下来，修司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激赏之色。
    三首变异蛇龙静静伏在地面上，这只炼金兽有着狮、龙、羊三个头，带有剧毒羽蛇龙、石行狮、剑角羚三种魔兽的特性，及其天赋魔法的变异。类似爬行类而翅膀有羽毛的这种怪物，在现在的空骑兽种群中毫无疑问是相当高级的品种。突破四个狮鹫空骑士的拦截并非难事。然而……
    “我很欣赏你的胆色，少年。”
    费斯特一脸不耐，“有话快说！不用你奉承我！我很讨厌你们，只是承认，光明教廷出来的人，可能是有几分心胸坦诚而已。——当然，这不妨碍我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杀掉你们。”
    金发青年眯了眯眼，不过，还是挥手阻止了身后神官的蠢蠢欲动。他们已经弄清楚了这几个“援兵”的身份，如果把他也杀死在这里，可就真的和诺非索没有任何缓冲余地了，只怕要立刻开战。这个少年，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敢这么说的吧？可怕的少年人啊……
    他叹口气，“这件事情，我也不敢说对错。不过，我确实愿意敬佩一切战斗到最后的对手。她是我们莱昂人，但是是为了你们诺非索战死。所以，我把她的尸体交给你，让你埋葬吧。”
    一边说，站在他身后的索菲已经把栗发少女的尸体抱了出来。她的尸身残破不堪，显然身上的法师袍还是临时换的。费斯特不认识她，作为诺非索人，却自然有一定的魔法基础。所以他再次受到了震动——这个少女，明显也是用了什么自损身体来增强力量的魔法。她也是，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发出了强大的临死一击！
    这一点，看对面，敌人首领背后，那些人愤愤不平、满怀仇恨的样子，就能确定了。
    所以，费斯特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十分肃穆的接过了这具尸体。尽管少女已经死去，但在他的心底，他已经把她当作了同伴——他们在不同的地方，互相不认识，却在刚才，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
    接过了尸体之后，他就转身想要走回自己的空骑兽。
    修司并没有阻拦他，他的手按在了剑上，忽然开口，“黑暗圣女已经离开了。这是很可笑的事——两位圣女居然先后受到了一个天族、一个巫妖的狙击。若非如此，那个少女也无法逃离吧。”
    他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虽然是敌人，但是在对手是大贤者的时候，我还是很高兴，在最后，看到了诺非索的援兵。”
    费斯特脚步一顿，冷冷的开口了，“不用激将，也不用挑拨离间。大贤者的仇人，是你们。”而诺非索，我已经比谁都清楚，她需要改变。
    **
    三首变异蛇龙冲天而起。
    金发青年只是静静的看着。
    “就这么放他走真的没关系？”神官莫拉尔切看来很不甘心。在最后，他们一起出手，却还是没能阻止那个少女最后的魔法杀死了他们足足十三个人！
    修司的嘴角挑起了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容，但话说到背后，却还是变得不正经起来，“没关系，我想，我们大概不会缺乏日后在战场上和他相逢的机会——这真是悲剧，我是剑士啊，天生被克的职业呢。对了，莫拉尔切，如果你要找人麻烦的话，我建议你不妨去找利奥波特，那种完全不顾身体状况，把身体弄得破破烂烂来增强力量的魔药似乎是他弄出来的吧……那女孩是真有钱啊！唉，我的薪水什么时候够我买那么几瓶魔药啊！”
    索菲再次横了自己的上司一眼——现在难道是说这种冷笑话的时候么？
    注意到了自己属下的眼神，修司的笑容不见了，有些落寞的挥了挥手，“好了，不说了。收拾一下，回去吧。我们的任务失败了。”
    这是屈辱。
    但为什么更多的，却是感慨呢？
    修司在心底默默地说了一句——少年，那句话，不只是挑拨离间，也是我的真心话啊。
    **
    带着两具尸体，克诺米在达克奥莱布尔家族的后院落下，迎接他的，是无数法师的魔法瞄准，以及魔法工会会长震惊而悲伤的双眼。
    费斯特还在他的身边，看见了自己掌管诺非索情报部的父亲。
    ——看见现在的结果，你们会不会后悔，后悔当时的选择？
    这个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
    同时。
    贝兰雅从大陆浮桥穿过了瑟希海峡，站在了卡勒蒂诺大陆的边缘。没有人迎接她，所以她回身眺望。
    黑夜与大雾已经彻底的笼罩了大陆浮桥。明明是两块大陆最为接近的地方，但在重生之后，被她认定为归属的国家已经遥不可及，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什么时候，能重新站在诺非索的土地上观看那世界第一的奇观？
    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50章 火精灵

    精灵的国度，在人类的世界，往往以“精灵森林”这个名字囫囵吞枣的就把整个卡勒蒂诺大陆都给概括了进去。非神属，古诺非索的后人们从卡勒蒂诺走出，或者是因为观星台当初降落在了森林中的缘故，虽然更了解这块大陆，却也仅仅是把“精灵森林”这个名字换成了更为准确一点的“低语森林”而已。
    在埃罗特大贤者的教导下，贝兰雅对卡勒蒂诺的认知自然不至于那么肤浅，她清楚的知道，相当狭长，覆盖在安塔瑞斯星球的北半球，从北极延伸到赤道的这块大陆，有着相当丰富的地形地貌。但是森林却确实是覆盖了这块大陆将近三分之二的面积，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统称低语森林的同时，也按照各个部落的区域来命名。
    卡比亚斯是一个火精灵的部落。
    贝兰雅很难理解，为什么精灵族至今都还能保持这种相当松散的部落联盟的社会制度。
    从卡勒蒂诺分裂出去的光精灵们拥有国家，即法兰修尔大陆最西部的萨默尔，而暗精灵们则在派诺奇也有自己的领地，800年前，他们随着其他的黑暗种族一起从暗黑界返回了主物质世界，目前是家族联盟的制度。
    在把蒂娅送到了在卡勒蒂诺剩下的自然精灵们的首都，罗珊特拉之后，贝兰雅立刻被带到了卡比亚斯来，关于世界第五奇观的“苍之祈祷”根本就没能来得及好好的观看一番——当然，那时她也没有这个心思。
    不管是越过了大陆浮桥以后到达的半精灵王国海洛斯还是罗珊特拉，都是一路使用的传送阵前进的。直到到了卡比亚斯安顿下来之后，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对前面经过的几个城市都没有什么映像。
    **
    清晨，贝兰雅重新换上了法师的装束，梳了一下头发，带上了眼镜，走出了伊莱安指给自己的树屋。
    一大片清翠的草地铺展开来，碧蓝色的湖水就在眼前，映着清晨的朝阳粼粼闪烁。不时间，有一种火红的小鱼儿跳出水面，蹦的老高，又从远处传来了声声的鸟叫。
    这是一个漂亮的地方，安详平和，美得宛如梦幻的仙境，但贝兰雅更加注重的，却是这里能够感受到的湖中蕴含的磅礴水元素能量，显然，这里并不适合火系精灵居住。
    尽管……那些小鱼儿的身上，却相当诡异的有火元素能量的气息。
    至于人么，在湖边，只有她一个人的气息。
    发现这一点之后，贝兰雅就盯着湖面，盯着那些时不时跳起的鱼儿沉思起来。
    “小姑娘，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很适合你居住修炼吧？”
    忽然间，一个声音从她背后的不远处冒了出来。贝兰雅大吃一惊，连忙转头回望。一个看来人到中年、红发红眼的火精灵已经不知在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而元素和元素精灵们，居然也完全没有告诉她这回事！
    她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露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精灵爽朗的大笑起来，眨眨眼，有些调皮的说，“很奇怪吗？小姑娘，你有令人不可思议的元素亲和度，但是，元素控制权够高的时候，还是可以命令他们不要将信息传递给你的哦！”
    ……你用这么高的元素控制权来命令元素难道只是为了吓我一跳吗？
    贝兰雅无语，却也在同时，感觉自己胸中的那股郁闷之气，在这么一搅之下消散了不少。
    “伊莱安那小子在海洛斯还有点事，要去给莱昂的使臣送行，所以昨天晚上把你送到以后就走了。大概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你说吧？”火精灵用满口长辈的语气说道。
    贝兰雅想了一下，发现确实如此。不由得为自己昨天在最后的懈怠感到惭愧不已——昨天那位半精灵带着她跑了不少地方，但似乎确实没说什么事。而她居然，全没发现！
    她不由得就有些汗颜了。
    毕竟对于精灵族，她的了解也不多啊。虽说有一个精灵朋友，但是，莱卡一般说的，也不过是卡勒蒂诺大陆的一些有趣地方而已，他们更多说的，是元素方面的知识，莱卡很喜欢将自己的认知来和贝兰雅验证，毕竟，精灵虽然是半元素生物，却不像贝兰雅那样，能够通过恐怖的元素亲和度得到大量的讯息。
    那个时候，贝兰雅也是想着卡勒蒂诺大陆毕竟是精灵的故乡，培育着大量的幼生精灵，不让人知道里面的详情这也是好事。
    但现在要在精灵族待一段时间了，她居然也没有把精灵族的情况多问一些，这就绝对是失误了。
    注意到贝兰雅没有掩饰的表情，火精灵再次豪爽的大笑起来，“看来错误不只在我家那个小子的身上呢！小姑娘，你现在有这个精神来听听，卡比亚斯是一个怎样的部落了吗？”
    贝兰雅振奋了一下精神，应了一声。
    **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近一点的，蒂娅靠精灵的帮助才能勉强维持性命，她要去寻找能够救治她的人，还要挣医药费，远一点的，朋友和老师的仇要报，老师的遗愿也要完成。
    劳逸结合是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把握好的节奏，但沉浸在悲伤痛苦之类的负面情绪里面浑浑噩噩的度日，这简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如今看来，暂时是无法离开精灵族了，那么对所处的环境，自然就要尽可能的摸清楚，如果不弄清楚，怎么知道在这里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法子呢？不说蒂娅的医药费，也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的啊！
    钱真是一种可恶的东西……
    打着这样的算盘，贝兰雅就把之前的怅然、茫然之类的情绪统统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很有礼貌的说，“请问您是？”
    “切米勒亚，卡比亚斯的切米勒亚。小姑娘你连监护人都不认得，这可是很不好的哦。”
    呃……
    贝兰雅想起来了。
    ——按照《罗珊特拉之约》，以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与卡比亚斯部落的切米勒亚之名担保，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收容于低语森林卡比亚斯部落……
    难怪他叫那位伊莱安先生“小子”，好像，他是他的父亲？
    贝兰雅连忙恭敬的行了一个法师晚辈的礼节。尊敬长辈，这是大部分智慧生命的通俗。见他这样，火精灵倒也安然接受了，虽然精灵不是很在乎这个，但是对人类来说，他确实长贝兰雅两辈。因为妻子的缘故，他在人类当中生活了很久，对此还是很了解的。
    在贝兰雅行完礼后，切米勒亚点点头道，“不用这样拘紧。我知道你们人类的规矩，就算让伊莱安那小子来做你的向导，你都会觉得不安吧？要是这样的话，在这里你可就真的难过了，要知道，除了小孩子，部落里面的那些小子，至少也和伊莱安同辈呢。”
    贝兰雅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伊莱安?奥斯顿是个什么人，她还是知道的。有一个称号叫做毁灭的琴弦，在50年前出版的《12级强者录》里面榜上有名。如今也就不过是六百多岁，半精灵没有几百年的长久的幼生期也就罢了，在精灵族的话……六百多岁真的还只是一个年轻人，年轻人……
    所以切米勒亚所说，绝对不会有任何夸张。
    贝兰雅只得有些苦笑的点了点头，说，“入乡随俗，或者我应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方式。”
    切米勒亚赞许的点了点头，走到贝兰雅身边，面向那片小湖，“你是主修水系的元素法师吧？我们的部落其实并不适合你。等下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所以我们把你安排在这儿，这里还算是在我们部落的范围内，算是伊莱安找到的好地方，你知道，一个木系的半精灵让他住在火系精灵的部落里面，这实在是太糟糕了！”说着，这个不良的精灵父亲还哈哈大笑起来。
    低语森林的元素活跃度和丰沛度都是其他地方远远不能及的，所以时不时会出现“自然魔法”，也因此有许多奇异的地方。这些东西，她的老师都曾经告诉过她。
    贝兰雅想到一个小小的木系小半精灵在满是火元素的火精灵地盘里面，一不小心就会被全身点燃的悲剧性状况，也不由得失笑。
    不过……
    火精灵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火系，但据说，伊莱安的母亲，夏茵，应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纯风系半精灵才对，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才能生出一个纯木系的儿子来啊……
    贝兰雅对此十分好奇，相信这也是很多人的好奇之处。不过，涉及隐私，贝兰雅却是不会无礼的问出来的。
    **
    切米勒亚指着湖的另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如果伊莱安和他回来，就会住在那边的树屋，他年纪小的时候，我们把他寄养在王宫太久了，他从罗珊特拉学来的，总喜欢把树和屋子种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风趣，反正听到“种屋子”这样的话，贝兰雅再次失笑。
    又不过……为什么精灵女王会把一个半精灵收养在身边？还一养就是数十年之久？这同样也是这位临界强者身上的一个不解之谜。毕竟，半精灵王国可是很想养他们的“女神”夏茵的儿子的。好吧，这依然是隐私。
    “等下我带你去我们的部落。平时你就在这里修炼吧，伊莱安现在有点事情，但接下来应该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有什么不懂的问题你都可以问他。对了，你们那只叫做勒拉米拉的双头鹫已经被治好了，他本来想守在那个小女孩的身边，但是我们让人和他沟通了以后，他还是飞回去了。”
    仅仅是一句话，就把之前贝兰雅带着疑惑的愉悦心情给打消得无影无踪。随着这句话，她的脑中，又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许多、许多那一日的影像，这些东西，或者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头里。
    尽管她之前还在告诉自己，要往前看。
    但是……
    贝兰雅的眼神稍稍有些涣散开来。
    无法轻易忘怀那一日的伤痛，这是一件，好事吧……

 第51章 精灵部落

    贝兰雅深刻的感觉到，火精灵们取名很随意。当她问自己面前的湖泊叫什么名字的时候，火精灵大叔眨巴了一下眼睛，告诉她，这湖的名字就叫“湖”。
    从来没人想过给它取个名字。反正整个卡比亚斯，除了从边境贯穿而过的低语河和作为象征的天火河之外，也就这么一个湖。
    这个湖位于卡比亚斯部落的东部，更东一点的地方是歌维部落，在那部分地方没有火精灵居住。整个部落的火精灵都在湖西面不远处群居。
    贝兰雅在确认了自己住所以后，就要确认一下周围的环境了。按照《罗珊特拉条约》她也只能在卡比亚斯部落的范围内活动，尽管切米勒亚认为她完全可以到处走走，但贝兰雅却并不打算这样做。有一个部落的活动范围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她毕竟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避难、修炼的。
    重新把月召唤出来，兴致不高的她安抚了一下小魔犬，便跟着切米勒亚往外走去。
    整座湖泊都被包裹在一片高大的绯树林中，比直的苍色树干和火红的树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从内到外，颜色层层加深。等到完全脱离湖泊的影响范围之后，树干完全变成了银灰色，而树叶则是耀眼火红得如同燃烧着的红宝石一般了。
    在这个时候，贝兰雅也感到了一阵不适。这里火元素实在是太密集了，让她觉得空气都要燃烧起来。这对一个水系法师来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就是那即将被蒸发的水蒸气……
    不过，贝兰雅也是习惯于身周元素极度密集的情况的，所以倒是可以忍受。
    一般人的元素亲和度这种东西也看系别的，一般都是共融性高的那一系亲和度也高些，但这对贝兰雅来说，区别其实不大。所以被大量火元素围绕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在她的身边，各系元素总是十分平衡，她也不会有被蒸发的感觉。
    如今能够忍受，其实也要归功于精灵们并不是纯粹的元素生命这一点。这就注定了他们不能生存于纯粹的火元素区域，所以其他的元素在这里依然存在，比起一般的地方，也少不了多少。而对于贝兰雅来说，召集这些元素聚集在自己身边不是什么难事——又没有其他人来用元素控制权来争夺这些元素，这就让她好过了许多。
    在解决了舒适度的问题以后，贝兰雅开始对环境做出评论。
    “这些绯木相当漂亮啊，又高大，又漂亮。树干这么直，树叶和宝石一样……如果把它们放到法兰修尔当作观赏植株卖出去，一棵树至少也能卖到几百晶币吧？”贝兰雅计算了一下这些绯木的高度，又想了一下那些贵族的富裕，“搞不好卖到上千晶币也有可能？”
    **
    贝兰雅之前已经衡量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东西都比较遥远，唯有蒂娅的伤病是不能久拖，她也比较有这个把握和力量去完成的。所以就不免有些心心念念，加上她自己的爱好问题，在看到绯木后，她的欣赏角度显然相当的与众不同……
    至少听了这话，切米勒亚就是一阵哑然。
    卡比亚斯不是没接待过人类客人——贝兰雅绝对是这些客人中等级最低的一个——但是从来没有接待过商人。精灵大叔上万年的生命中，这是第一次听见某人对卡比亚斯做出的第一句评论居然是这个……
    就算想不到“为什么绯木在别的地方看不到”，也想不到“绯木并不伴生其他植物，卡比亚斯在哪里取得食物？”这一类的问题，似乎也不该轻易跳转到“能卖多少钱？”的方向去吧？
    “绯木是一种很奇特的树，只有在火元素浓厚的地区才能长得这么漂亮的……”他有些无语的解释。
    “哦。”但贝兰雅却只是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眼睛盯住了那些宛如宝石一般的叶片。不知道这叶片能不能做成标本拿来卖啊……
    切米勒亚苦笑了一声，转移话题，“我们这里倒是有几种只有在火元素充足的地方才会生长的特殊植物，其实这些东西算不算植物已经很难说了……如果你要寻找食物的话，刚才湖里面的鱼可以抓来吃，这里有一些小动物，只要你能抓到，拿来吃也没什么关系。但是，通常都是火系的低阶小魔兽，未必合你的口味。还有水果，肯定很难合你的口味，大概要到部落的边缘去找吧。”
    贝兰雅“咦”了一声，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轻快的问，“可以抓小魔兽来吃？”
    走在她脚边上的月顿时一个踉跄。
    “当然。”切米勒亚并没有注意到小魔犬的行动，也轻快的作出了回答。同时伸手朝一个方向一指，“看到那里的炊烟没有？肯定又是哪个小家伙还没到吃饭时间就抓了什么烤来吃了。”
    “呃……”远处确实是有炊烟袅袅的飘荡在远处，因为绯木高大又稀疏，所以可以清楚的看见这些东西。贝兰雅有点晕眩，弱弱的说道，“我还以为，精灵都是吃素的……”
    “怎么会呢？这是人类的误解。我们精灵确实比较保护环境，但是，世界上除了元素，什么生命不需要进食呢？我们精灵当然也不例外。水果蔬菜和动物都是自然的产物，只要注意节制，只是获取自己生存的所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喜欢哪一种，不过是看个人的喜好而已。而且，会有这种说法也是因为你们元素法师的原因吧？当初和你们接触一般都是木精灵，他们也被你们称为森林精灵，他们确实是比较喜欢以水果之类的东西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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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哑然。
    为什么老师没和她说这些呢？难道也是因为都是和木精灵接触的原因？
    “大概，这就是以讹传讹的结果了吧。我在瑟希也有一个木精灵的朋友，他就从来不肯去酒馆饭店类的地方，一般都是自己买些水果。其他的精灵似乎也从来都在这类的地方看不见，所以我都没意识到，在这方面我算是轻信了传言呢。”贝兰雅有些叹息的说道。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能够很快的认识到自己的轻信并且坦诚承认，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就好像之前，她坦然的表示应该入乡随俗并且很快就做到了一样。
    但切米勒亚似乎对此并不稀奇，只是笑道，“我也去过法兰修尔，不客气的说，确实不会有什么精灵喜欢你们的酒店饭店，你们人类……总是过于奢侈，从自然获取的物品和希望获取的物品远远超过自身所需。精灵总是希望能维护自然的平衡，这一点却很容易被人类认定为偏执狂。”
    贝兰雅哑然——谁说不是这样呢？
    人类总认为精灵高傲，认为精灵偏执，不够灵活，很少想到其实是自己做得太过，然后又把反对者丑化。但是，精灵能够成为安塔瑞斯综合实力最强的种族，难道真的会是一个高傲得看不起其他种族，性格偏执的种族？
    但是对于精灵，她依然有很多疑问。或者可以慢慢的询问吧，反正时间还有很长。
    在这个时候，他们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卡比亚斯火精灵部落的聚居地。
    **
    一眼望去，除了到处都是火红的“植物”之外，其实这里和人类的村庄并没有什么不同。绯木在这里空出了一大片的地区，一座座的木屋错落有致的分布着，纵横于其间的道路称不上宽敞，但碎石子的路面却还是铺得很平整。
    远远望去，一个年轻的精灵靠在一棵树边弹着竖琴，无精灵欣赏，自得其乐。几个精灵在更远的一点地方聊天，还有一些被开辟出来的菜地，上面种了不知道该说是蔬菜还是果树的半人高的植物，两个精灵正徜徉在其中，看来似乎是在散步，但从他们手上不时冒出来的魔法看来，他们是在对自己的农作物进行维护。
    所有的精灵，不管在做些什么，他们的动作都相当的流畅自然，这种浑然天成的韵味，常被人类说成是优雅……但贝兰雅很清楚，精灵并没有人类那般的仪态方面的礼仪课程。
    言而总之，虽说这里没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工作景象，显得十分悠闲的样子，但贝兰雅早已经习惯了安塔瑞斯尤其是瑟希在种植上对低阶魔法的广泛运用，因此并不以为奇，倒觉得相当的亲切。这个“村子”里面从骨子里透出了一股静谥安详的味道，也让人觉得舒服。
    谁能想到，这里面即使是看似平凡的一个人，到了外面，就可能会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呢？
    比如说，现在她的这个“导游”，似乎如果不是因为生了儿子，他的等级，应该就是13级，对于目前的人类来说，属于传说中的“半神”等级吧？他的妻子也是。只是因为生子的损耗使得他们的等级下降，数百年没有恢复，所以才没有离开这里前往精灵界。但他们的境界还在，依然是安塔瑞斯赫赫有名的强者。
    *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近处、不远处精灵们纷纷竖起了耳朵，朝他们看了过来。贝兰雅对此已经颇为习惯了——因为超高的元素亲和度，她在人类中，刚刚达到美丽标准的容貌只能说是平凡，也由此容易被绝大部分以貌取人的人忽略，却似乎相当容易吸引元素生物半元素生物们的注意和好感……
    “这些家伙都是我们部落里面的懒家伙，你看，他们既没有修炼，也没有去捕猎，都在外面玩。”切米勒亚微笑着介绍。
    这句介绍，自然而然的，引起了正走过来迎接客人的精灵们的不满。

 第52章 音乐禁止

    精灵们的辈分观念不重，甚至可以说淡漠得很，至少火精灵如此。
    这一点要亲眼见了才知道。
    贝兰雅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年轻的精灵们围了过来，叽叽喳喳的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切米勒亚，你在说什么呢，今天没有轮到我们去捕猎呀！”
    “就是就是，切米勒亚，我们现在还这么年轻，哪里能一天到晚都修炼？”
    “切米勒亚你还不是？我打赌你今天还没去照料果园！”
    “……”“……”
    间或还有这样的声音……
    “这个就是新客人吗？”这是好奇的。
    “我们卡比亚斯居然也有人类来长住啊？那些住在水边上的家伙和真正森林里面的家伙那里的东西才多，不是说那边才适合人类吗？”这个是已经开始研究的。
    “客人你叫什么？”这种直接问名字的和之前的一样，肯定都还没怎么和人类打过交道。
    还有“你要住多久”啊，为什么会来卡比亚斯啊之类的问题，因为问题实在太多，十几个精灵围上来——讨论开始后变得越来越多了，不少精灵从自己的屋子里面跑了出来——却从一开始就达成了“一台戏”的效果，听得贝兰雅头昏脑涨，实在是不知道该回答哪个问题好。
    ……至少这说明了他们的热情吧？
    她有些晕乎乎的想。
    其实，不是什么人都能让精灵们这么好奇的。
    这里围上来的精灵普遍年轻，元素生物半元素生物多半都有漫长的幼生期，精灵属于幼生期很长的半元素种族，而且对有幼生期的种族来说，一般都是越有天赋的，幼生期就越长，这里的许多精灵都才脱离幼生期不久呢！“人类”这种生物对他们来说同样也属于“传说中”，而且还是不怎么正面的传说形象……所以一般人，很难有这样的待遇的。
    他们甚至弄不明白，自己一看贝兰雅就有天生的好感，这是因为她的元素亲和度实在太高的缘故。是直觉经他们先做出了选择。
    最后还是切米勒亚苦笑不得的把这些问题精灵们给“镇压”了下来，“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客人都要被你们吓跑了。……洛奇，你怎么还敢在这里弹琴？”
    片刻的寂静。
    就在贝兰雅很奇怪——“难道音乐在这里是禁忌？”的时候，精灵们又吵了起来。
    “我让他别弹了的，伊莱安最近要住在这里，谁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回来啊？但是洛奇不听，他说伊莱安还没那么快回来，在他回来之前把竖琴藏好就可以啦！”一个精灵指控道。
    说真的，他们基本上都是红发红眼的，而且个个相貌都是顶尖的精致，贝兰雅短时间内实在是分不清谁是谁，这个精灵之前说了啥来着？完全弄不清楚了……
    ——卡蒂斯，你的要求我会努力做到，但一开始就是一个顶尖的难题啊！她不免如此感慨。
    但抱着竖琴的精灵青年还是比较好辨认的——特征明显，他也嘟囔起来，“这不是因为没有给我们分发储物装备吗？否则怎么会被伊莱安找到？这把竖琴可是我花了半年的时间才做好的。”
    贝兰雅往他的竖琴看去，黑色的琴身显然是木制，琴弦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总体显得相当的朴实，却稍显粗糙，看来确实是青年自己的作品。
    而此话一出，其他精灵们又纷纷抱怨起来，似乎他们觉得没有储物装备，这竖琴不管藏到哪儿都会被发现一般。
    “因为你们还没有出门。大量低劣的储物装备聚集在一起会引起一定程度的空间紊乱，对环境造成破坏，人类认识不到这一点，但我们可不一样……能够不引起这种破坏的储物装备必须要达到一定等级之上，你们目前的成就还不足以换取这样的东西呢。”最终，切米勒亚叹息了一声，“得了得了，把这东西给我，或者也可以交给我们的小客人保管……她的手镯可是相当不错的储物装备啊。”
    贝兰雅顿时感到，众精灵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又热切了这么几分……
    至于么……
    空间装备这样的东西，小容量的绝对不算“稀有”。但是，低劣的空间装备会破坏环境这一点，似乎还真没听说过……
    贝兰雅被注视得有点冷汗了。
    名为洛奇的精灵青年恋恋不舍越出了精灵众，把竖琴递给了贝兰雅，“客人，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请你替我保管一下它吧，如果我给切米勒亚，大概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切米勒亚转过了头去，对此不发一言。
    贝兰雅却更加冷汗了。
    “……我叫贝兰雅不叫‘客人’。”她有些犹豫的说，“另外，难道这里是禁止音乐的？”
    好吧，虽然她也不怎么懂这东西，对乐器称不上一窍不通，也只是能分辨常见乐器种类而已……所以就算是禁止的，其实，对她也没有多少影响。
    但这句话，似乎在一片喧闹的城市扔下了一个战略级的范围禁咒，精灵们相互看着，再次一片死寂……
    **
    最终，贝兰雅也没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这里的精灵们谈音乐而色变。按道理这应该很喜欢音乐才对啊……毕竟夏茵，这个半精灵的神话不是有“天音女神”的称号么？
    难道说和那个“毁灭的琴弦”有关？可是，在《12级强者录》里面，对他的介绍中没有类似的内容啊！甚至在“喜好”这一栏，貌似还填了“音乐”这个词呢，毕竟有一个超级音乐家的母亲嘛……
    可惜一说到这个话题，众精灵们就言辞闪烁起来，只是慎重的警告她，不要在这里拿出乐器、不要唱歌、不要弹琴，不要做任何和音乐有关的事情。在卡比亚斯中，唯一能够进行的音乐相关的活动，就是听夏茵的演奏……
    而夏茵现在在罗珊特拉。于是……就没有任何音乐了。
    这样的规定太莫名其妙了！
    贝兰雅确实从未听过，精灵居然有如此古怪的癖好！
    **
    不过，借由这些谈话，她也和这些精灵们混熟了，又或者说，火精灵们都相当的热情，相当的自来熟。按照他们的说法，身边的每一个家伙都是至少相处了几百年的，忽然来了一个“新鲜的客人”，自然要好好的招待。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例行的修炼外，做好了打算，要融入这个部落的贝兰雅算是过的颇为愉快。
    她很清楚，作为一个非神属，急于求成也许能够靠她的经验和天赋迅速的突破到魔导师乃至于大魔导师的境界，但是，临界却是无望的。低语森林的庇护，给她的最大的好处就是，让她不需要在通缉和追杀中被迫不停的修炼，而是可以好好的打好根基。太过着急的修炼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该体悟到的东西，当越过了那个界限之后，就再也无法做到。
    因此，她和火精灵们一起，尝试了一下卡比亚斯部落能够有的所有生活乐趣。或者不如说，第一次尝试了一下乡村田园生活。
    精灵们热情好客，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喜欢拉着她一起。
    捕猎，种一些精灵们喜欢吃的果树、蔬菜，培养一种叫做“焚菇”的小巧的、长得飞快的菌类，事情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
    采集野果子往往要到卡比亚斯的边界去，捕鱼也是。火精灵并不是那么喜欢吃鱼，也从来都避免下水，不过他们似乎挺喜欢看着贝兰雅下水捉鱼的，甚至还兴致勃勃的围了一大群精灵帮忙做钓竿。贝兰雅都不好告诉他们，捉鱼其实用魔法就好……
    这样的日子确实符合贝兰雅的第一印象，显得悠闲而宁静。
    但是，这并不至于让贝兰雅没了修炼时间。
    精灵族能够保持“安塔瑞斯综合实力第一的种族”的称号，绝对不是精灵们悠闲生活就能够得到的。精灵们再好动，也会留下足够的时间来修炼。
    对于刚刚脱离幼生期的精灵们来说，前面的三百年时间，甚至可以决定他们一生的成就。即使是那些幼生期的精灵们，每个部落也都有自己的学校和老师。虽然他们的“学校”，连个标准的建筑都没有，和人类的“学校”不是一个概念。
    贝兰雅看见，“劳逸结合”这样的词汇，精灵们似乎是天生的专家。
    因此，虽说没有精灵会和她一般有着迫切提高自己强度的心态，贝兰雅也总是能够得到足够的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的。
    *
    时间很快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虽说似乎生活相当的正常，如同变异的乡村田园生活，但是或者因为到底是人类，对于卡比亚斯的生活，贝兰雅的心中还是积累了很多觉得或疑惑、或矛盾、或古怪的地方。
    为什么这样的生活能走出一堆的高阶职业者？——论强者的比例，除了龙族，精灵族排名第二。又为什么这些人能把炼金研究、武技魔法修炼和种植、打猎之类的事情全都揉到一起？
    这还是小事，他们的态度也是，让贝兰雅有一种难言的别扭。
    但因为精灵们对自己的生活觉得理所当然的缘故，这些东西，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询问。
    半精灵伊莱安，这个据说她可以请教的家伙，本来是预定数天内回来，但等到此君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快要到火精灵天火节的时候了。

 第53章 来自远方

    伊莱安回到卡比亚斯的时候，只看见有事情要做的精灵在采集焚菇，年轻精灵一个不见。而在这个地方，伊莱安并不愿意用临界的力量来尝试掌握一切。所以他也只好开口询问了。
    得到的结果稍稍让人有一点惊讶，伊莱安站在原地摇了摇头，随即往南边走了过去。
    在能够抗拒这里的环境以后，伊莱安在卡比亚斯也住过很久。
    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植物生长，能够生长在这里的，只有一些相当特殊的植物，常见的灌木、草、藤蔓，在这里几乎都看不见。
    但是，这片树林的覆盖面积依然是很广的。能够比试的地方，全部都在很远的地方，如果不能事先问清楚，又不用临界的精神力覆盖来探查的话，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
    伊莱安稍稍放开了自己的精神力，顺着长辈的指点走了过去，不多时，就听见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他有些惊奇的是，贝兰雅居然会和他那些同辈们比试武技。
    他当然知道，贝兰雅有一身颇为惊人的武技，但是她到底是一个法师。现在的战斗法师也好，魔战士也好，都算不上什么魔武双xiu的职业，尤其是对非神属来说。一个战斗法师，她可以强化自己的身体，学习武技，却没办法把魔力当作斗气来用，增幅自己的攻击。而和伊莱安同一辈的这些600多，700多岁的精灵们，却至少都已经是7、8级的战士了，火精灵族斗气已经相当不凡。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才刚刚脱离幼生期一两百年的这些精灵们，根本就没有出过精灵森林，不管怎么训练都好，没有经过历练的他们，和从生死中挣扎出来的贝兰雅相比，实战经验又未免太不足。
    这样的比试……有点古怪。
    在思考中，那片用来比试的空地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了。不少年轻的精灵们都围在旁边，不时的评论赞叹几声。
    **
    在空地上，蓝发少女再次挽起了头发，一杆长枪在她的手上显得气势惊人。在身体强度等级类似的情况下，人类的身形远不如精灵灵活，但她身形沉稳，踩位准确，对包围她的三个精灵的攻击总是能够灵活的用轻微的身体晃动躲避开来，她的枪，却是带给了三个精灵远超过他们的剑的威胁。
    这三个火精灵都是手持长剑，果然都只用了三到七成不等的斗气，他们的身形灵活得多、漂亮得多，但是看在伊莱安德眼里，无用的动作，却也太多了。
    十分浪费。
    伊莱安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相比之下……
    简洁、凌厉、致命。贝兰雅用的绝对是从沙场中锻炼出来的枪法。而他不但从未见过，甚至也从未听闻。不过，依然可以肯定，是相当的厉害。如果放到一个战士的身上的话……
    就在半精灵暗暗思量的情况下，少女的枪尖，却已经点到了其中一个火精灵的脖子上，“格纳，你们认不认输？”
    “好啦好啦，我们认输了。”格纳无奈的说，一边把手中的精灵刺剑给插回了腰间的剑鞘内，“还有贝兰雅，你这个样子有点可怕啊！”
    确实，战斗中的少女，神情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凌厉，那种英气勃勃的模样，甚至足以让人忽略她的性别。伊莱安认为，她这样的表现甚至是已经有所收敛。尽管即使如此，她的气势也完全压制住了几个没有经历过多少事情的年轻精灵们。
    不过，既然格纳认输，少女就很快恢复了平时温和的笑容，把长枪收回了身侧，拄在了地上。随即，围在旁边的年轻精灵们纷纷从树上跳了下来，开始讨论起来。看他们大有再比试一场的意思，伊莱安摇了摇头，忙走了过去。
    同时，他发现，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同，贝兰雅也参与到了讨论之中，看她的态度，她完全没有觉得这场比斗有什么无聊，听她偶尔的言论，伊莱安甚至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贝兰雅也许碰过和精灵们战斗方式类似的对手，却并没有和精灵们战斗过。对于身形灵活的对手们，火精灵们疏忽的地方她能够明白指出，但是却对精灵们的战斗方式认知浅薄。
    这种古怪的现象令伊莱安止住了脚步，听了一会儿，直到跃跃欲试的火精灵们说要再选出人来试一试新学到的东西的时候，他才开口阻止。
    唉……怎么一个个的，看见他都跟看到了鬼似的？咦，看洛奇作什么？难道他做了什么事情？
    他轻咳了一声，看着目瞪口呆状的火精灵们，“你们这是要我自我介绍吗？”
    **
    这还是贝兰雅第一次打量自己的这个救命恩人。也是蒂娅、费斯特的救命恩人。当然，之前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当时的情形异常，贝兰雅甚至已经完全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但是，这样的存在当然不该忘记。所以这个时候，她的眼神简直可以说是过于直接了。
    救命恩人身材高大但是纤细，月白色的精灵束身长袍更是显出了这一点。他有一头白金色的，宛如月光流动的直长发，这头长发被他束在了身侧。他的眼睛是明亮的翡翠色，让她想到了卡蒂斯。他的五官比较接近精灵，显得十分柔和，但是比精灵更加的生动，并且俊美，脸上带着似乎“始终如此”的温和笑意，即使被她这样打量，这样的表情也不曾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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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仔细的看过了以后，才觉得不对劲，连忙朝他行了一礼，为自己之前的失礼——尤其是前一次见面时，连道谢都忘记了的这种大问题道歉。
    伊莱安看来对此也并不在意。
    两个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虽说只是人类的客套话，但是也足以让旁边聪明的火精灵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嘻嘻哈哈，但是十分迅速的散了开去。
    他们散开，还有一点原因，是贝兰雅能够看出来却无法理解的——精灵们大多和伊莱安同辈，所以和伊莱安亲近很正常，但为什么，又普遍对他有一种畏惧心理呢？这种畏惧心理还并非是因为他临界的身份，而是一种别的什么东西……
    最终，只剩下了贝兰雅，月，还有从新交的同族朋友那里飞回来的诺尔的时候，伊莱安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半精灵叹了口气，“那一天，很抱歉我去晚了。”
    贝兰雅听了，不免再次有些黯然。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虽说伊莱安也许早到一点就能够救下卡蒂斯和蒂娅，但她不至于迁怒到如此地步。悲剧的造成，与他无关。
    “那并不是阁下的错。”贝兰雅诚恳的说道，随即难掩急切的问，“不过，我还是想要知道，这一个月内，在法兰修尔发生了什么？诺非索发生了什么？”
    伊莱安指了指旁边的树林，“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在这里一个月，你应该也明白，这里并不讲究辈分了吧？刚才我们的那些精灵同伴们，就在嘲笑我们过于客气呢，虽然他们没有说出来。原意和我走走吗？相信你有很多事情要问我。”
    作为这个世界上的顶尖强者，伊莱安的态度显得十分和蔼。这让贝兰雅想起了自己的老师，也成功的让她平复了一下有些急躁的心思，点了点头。
    **
    巨大的树冠下，笔直的树干间总是隔着许多距离，卡比亚斯特殊的环境，使得没有修葺道路的森林也相当的适合散步。虽说充满了过高的火元素气息，但被遮蔽的阳光，和拂动的树叶，也总算是带来了丝丝凉意。
    贝兰雅跟着伊莱安往前走，听他述说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一切。
    不管是她，还是卡蒂斯的死、蒂娅的“失踪”，都被掩盖了。虽说他们是魔法学院瞩目的新星，但对于整个诺非索来说，却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而她的老师，作为大贤者，虽然举世瞩目，但近年来，他已经很少在人前露面，也没有再拿出什么轰动的成果来，所以，诺非索解释，他这些年来都在进行一个秘密研究，因为研究失败而死，竟然也被众人接受了。
    当然，这其中王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虽然说技术基本上已经到了这一步，但是舆论、信息到底没有贝兰雅前世最开始生活的那颗星球那么发达。何况，即使是在那里，舆论信息什么，也一样是要受到当权者的影响的。
    最后，莱思莉和莱昂的联姻，也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诺非索的二公主已经被送到了莱昂。莱昂给出了相当宽松的条件，虽说联姻已经成为定局，但他们似乎愿意给莱思莉几年的时间，和他们的二皇子相处培养感情，然后再来举行婚礼。现在他们的相处状况，可谓是万众瞩目的事情。
    贝兰雅一件件的听着、一件件的回味，苦涩与无奈的感情，不可避免的占据了她的整颗心灵。但是，还没等她把这些都给消化完毕，自我调节过来，伊莱安已经在她身边停住了脚步，侧转了身来看她。
    “最后……这是我现在才回来的理由。现在，你的身世，不管是光明教廷还是黑暗教廷，应该都已经完全察清楚了。至少……我也得到了一份，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第54章 贝兰雅的身世

    身世……
    贝兰雅一愣。
    有着完整记忆的她，其实对于自己这一辈子的父母不是那么在意。毕竟，她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概念，而母亲呢……这一辈子的母亲，把她生下来以后，就抛弃她走了。
    在之前，她完全没有料到居然会谈起自己身世的问题来。伊莱安抛出这句话，可以说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半晌，她才皱着眉开口，“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应该是厌恶我的存在的吧？这一点，我在最开始的那个小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想，她也不乐意我去打扰她才对。还是教廷认为，我会为了这个从未谋面的母亲，或者连是谁都不知道的父亲，放弃老师的遗愿吗？”
    伊莱安看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作为德西最后带在身边的弟子，他们自然要查你的出处。而在语族对‘关键地点’做出了预言以后，也就在那件事情以后，顺藤摸瓜的，快速找到了你的身世。当然，你的考虑是对的，他们当然有用你的亲人来挟持你的意思，但是，在把你的身世确认以后，想来已经打消这种看法了。因为各种情况都表明——贝兰雅，你是一个拥有过往记忆的转生者吧？”
    虽说是疑问句，但伊莱安的语气却是无比的笃定。
    尽管被揭露了这个隐秘，但贝兰雅的想法却是“啊，被发现了啊”这样，十分的轻松。既然老师能够发现，光明教廷如果连带她的身世和生命轨迹都一并查了出来，联想一下她的武技，会猜到这一点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毕竟从月神教派时代起，人们对于轮回转生这一类的事情，就已经有了相当的认知。所以，她很干脆的就想要点头承认。
    但是，伊莱安阻止了她。半精灵摇了摇头，道，“答案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不能告诉我。”
    贝兰雅听了这句话，倒不由愕然。
    为啥……
    似乎贝兰雅惊讶的表情颇为有趣，伊莱安再次笑了起来，“语族的预言方式，想必你应该已经从你老师那里知道了一些，不需要我来重复了吧？”
    贝兰雅有些明白了，点了点头。
    “能够确认你是极为稀少的，带有过往记忆的转生者，有一个原因就是，你这十八年来的生活全部都被挖掘了出来，按道理过往的命运之线已经非常明显，但语族却无法对你的未来做出任何预测——嗯，不用怀疑，我也找过在精灵族的语族。”
    伊莱安重新走动起来，一边走，一边慢慢的说道，“拥有过往记忆的转生者的命运会受到这记忆很大的影响，记忆越多，生命经历越丰富，对以后的命运之线的影响就越大。而对语族来说，这样一来，资料就过于不足而无法预测了。”
    “所以，现在光明教廷已经开始调查你转生之前的身份。但月神又不可能给他们提供情报，所以你自身，就成了最容易泄露的地方……我会和你说这件事情，就是提醒你，日后，不要和任何人讨论你的那些记忆，对于这方面的问题，也不要给出任何肯定的答复。你是德西留下来的关键，你应该明白，以你的实力，命运之线被人掌握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贝兰雅默默点头。
    她看得出来，伊莱安对于她的前生也是颇为好奇的。但是却这样劝告她，这让她对伊莱安这个半精灵也有了很高的评价。这一次，这种高评价和信任感，不再只是因为老师的评价而付出的了。
    “那么现在，我再问一次刚才的问题，你对你现在的身世……想要知道吗？”
    贝兰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摇头了。
    “我的姓氏，来自于母亲。但之前说了，她厌恶我的存在。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知道她呢？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也许我就难免会想着去见她，打扰她的生活。这似乎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不要说，我去见她会让教廷怎么想了。”
    “好吧。你可以随时改变你的答案。”伊莱安并没有勉强，不过，过了一会儿，就苦笑道，“菲蕾德翠卡啊……既然你保有这个姓氏，那么即使我如今不告诉你，以后你游历的时候，也许也能知道。还有，我必须要提醒你一点，如果说之前黑暗圣女弗洛伦丝·吉罗德只是因为任务想要杀你，在知道了你的身世以后，你可能就要直接面对她本人的仇恨了。尽管……你其实和她没什么仇恨。”
    贝兰雅一愣。
    没有什么仇恨却要面对黑暗圣女的仇恨？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迁怒？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她们之间已经成为了死敌。
    谈话间，他们已经重新走回了卡比亚斯部落聚居点的外围，伊莱安停止了之前的话题，转而问起贝兰雅在卡比亚斯的生活来。
    **
    差不多就在同样的时候，法兰修尔大陆，派诺奇帝国，最大的那座教堂之内，弗洛伦丝正在自己的卧室内大发脾气。
    她的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已经被她抓得扭曲变形。甚至，出现了几个深深的指洞。
    房间内所有的装饰、摆设，那些原来看来都奢华无比的东西，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找不到任何原本影子的碎片、垃圾。
    甚至在地面和四壁上，还有不少被她的魔法腐蚀出来的伤口——尽管这间房屋，原本被加持了众多的防御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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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她正有些衣衫不整的单臂撑在墙壁上，眼中凶光毕现，几乎把一口银牙咬碎，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句话，“早知道，当初真的应该我去的。亲爱的……妹妹！”
    完全不顾自己其实和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事实，她吐出了这句话。
    ——当初，当初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姓氏，代表了什么！？
    弗洛伦丝把目光再次往手中那极力克制着才没有毁尸灭迹的情报上扫了一眼，皱起眉，冷笑着，又一个名字被吐露了出来，“卡莱尔·菲蕾德翠卡，原来，你竟然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深吸一口气，她稍稍冷静了下来，也不顾风范仪态了，直接坐在了地上，准备再仔细的看一次手中的情报。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门被小心翼翼的敲响了。
    “谁！？”她完全没有好声气的问。
    “殿下，有神谕。”外面的祭司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神谕？
    弗洛伦丝听到这个词，总算稍稍压下了烦躁的心绪，手一挥，整个房间便大致恢复了整洁——所有的碎片都不见了——然后整了整衣裳，走了出去。
    “告诉我，神谕说了什么？”主神直接往她的心底传来了一些讯息，不过还是太模糊了，需要确认。想来并不只是和主神有关的事情吧。
    “是的。神谕要求我们多搜集一些情报。‘关键之人’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可以想见未来数年内都会留在精灵森林，但是，那边的语族似乎认为下一个‘关键事件’即将发生，现在已经有这个预兆，他们需要确认地点。”
    也就是说，可以找到另外的关键之人？
    弗洛伦丝撇了撇嘴，朝大殿走去。她并没有把情绪太多的表现在自己的脸上。但她自己是很清楚的，什么关键之人……关键之事……除了贝兰雅，就和之前的事情一样，这种事情，并不能真正的引起她的兴趣。

 第55章 悠闲的日子

    “我一直都觉得，这里的捕猎有点像是例行游戏。”说起卡比亚斯的生活，贝兰雅就很有些叹气，“大家都乐在其中。这里的地形实在是不适合。我们可以轻易的看见那些小巧的魔兽们，但是在同时，也会被那些魔兽们轻易的发现，陷阱基本上不起效果，埋伏也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每次捕猎基本上都是追逐战，而且似乎也没人把这当成一回事。我总觉得，这不是真正的捕猎……”
    你瞧，现在就在不远处，一只皮毛红白相间的兔子型的魔兽正在啃树皮呢。在他们走近的时候，只是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啃它的树皮，那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实在是……
    谁让现在没有到捕猎时间呢？
    贝兰雅扼腕长叹——这实在是没有捕猎的气氛啊！而且完全没有成就感。这种完全没有紧张感的生活也实在是……
    “游戏吗？”伊莱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词汇回答这个问题——贝兰雅在这里生活的时间还是短了一点。
    这时，她旁边的贝兰雅忽然“啊！”的惊呼了一声，手脚并用的，轻快的沿着某颗绯树笔直的，没有任何枝杈的树干爬了上去。伊莱安莫名其妙的看着，不多时，就见贝兰雅拎了一枝树枝样的东西又跳了下来。她的魔犬月似乎也感染了女主人的兴奋，快活的围着她转来转去。
    “幻火枝吗？”伊莱安只得也称赞了一句，“真是敏锐，我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发现过几根幻火枝。”它们实在是和绯树的枝干在气息和形态上都太相似了。但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却是一种古怪的菌类，这样的形态，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没办法啊，白吃白喝是不好的，幻火枝似乎是大家很喜欢的炼金材料呢。而且拿到外面去的话，也能赚不少钱的。只是大家都不愿意找。”贝兰雅有些兴奋的说道，似乎把之前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没指望伊莱安能够解决她那种别扭的感觉。在她看来，这有很大可能只是因为两个种族之间意识形态不同的原因造成的她的。
    伊莱安被他这样的话题转换却是弄得有些有些发愣。
    赚钱啊……
    他活了六百多年，还没为这个问题烦恼过呢。而且，这也实在是第一个啊，他见过的，到了精灵部落还想着挣钱的家伙……
    伊莱安笑叹一声，摇了摇头。
    贝兰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不用担心，我看到两根以上的幻火枝才会去折的。要是为了赚钱把这里的幻火枝给折绝种了，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她的人品他可以相信，问题是……
    “你赚钱做什么？”
    贝兰雅大大的叹气，“就不要说我在这里白吃白住了，蒂娅还靠着你们维持性命呢。到时候我去找那两个炼金大师，难道他们不要医疗费吗？就算他们不要医疗费，炼金改造的材料呢？我们法师修炼也本来就要很多钱的啊！”
    伊莱安有些哑口无言了——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啊！
    看着少女认真的眼神，明白她是很认真的想要挣钱还债的。他实在是无法说出“至少蒂娅现在维持生命不需要你付钱”这一类的话来。
    而有了幻火枝这个插曲，之前的话题自然也就无疾而终了。伊莱安本来还想问问贝兰雅对自己的另一个好友远嫁莱昂有什么感想，但是想了想，也还是放弃了。
    “看来，你在卡比亚斯确实过的不错。”不但和火精灵们相处得好，还能到处找幻火枝。
    “是吗？”贝兰雅偏头想了想，却最终回到了开始的话题上去，“卡比亚斯确实是个好地方，但是和捕猎一样，修炼、学习什么的，这里的生活真是太悠闲了。悠闲得总是让我担心，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搞不好，就会把之前的事情给忘记了吧？”
    说起这个，她难免觉得有些怅然。
    会让自己时时不忘“钱”的事情，何尝不是一种担心的表现呢？
    她的话，让伊莱安皱了皱眉。
    ——看她这个样子，那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她呢？
    这边的思虑尚且未定，走到了部落中的他们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火精灵。罗宾抱着一堆绯树枝从他们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耳朵抖动了一下，朝贝兰雅看了过来。随即，眼睛瞬间睁大，“刷”的一下，就到了他们的面前，看都没有看伊莱安一眼，直接把贝兰雅手中的幻火枝给抢了过去，一边从身上捞出了一个瓶子，扔给了贝兰雅。
    “太感谢了贝兰雅，我正在想去找你要新的幻火枝呢！哦对了，洛奇刚才回来，说让你把东西藏好。”最后的尾音，出现在老远之外，下一刻，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贝兰雅倒是已经习惯了罗宾风风火火的作风，不以为意。
    不过……洛奇说把东西藏好？贝兰雅对这句话流下了一大滴冷汗。
    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如果，如果他们防的是伊莱安的话……
    果然，伊莱安本来无心的，却被这句话提起了兴趣，好奇的问，“洛奇要藏什么东西？”还不待贝兰雅回答，便若有所思起来，“洛奇可是年轻的精灵里面手艺最好的……”然后，他也不管贝兰雅，加快脚步，直接往洛奇的屋子走过去了，留下了在他身后完全无语了的贝兰雅一个人呆立。
    **
    这一天，是火精灵们的天火节。
    一大早，贝兰雅还没起来呢，她木屋的门便被拍得“啪啪”响。
    “贝兰雅姐姐，贝兰雅姐姐！快开门！”几个小精灵焦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传了进来，贝兰雅大吃一惊——难道卡比亚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她连忙开了门，还没等她开口问呢，几个明明至少一百来岁的看来却如同人类5岁到10岁模样，叫贝兰雅“姐姐”叫得理所当然的小精灵都一脸惶急，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啪”的一声，又齐心协力的把门给关上了。
    贝兰雅莫名其妙。
    不过刚才开门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
    疑惑的看看涌进门的五个小精灵，只见他们全部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不过，尖尖的耳朵还耷拉着，都快折起来了，看来仍然十分的无精打采。
    “怎么了，依诺，弗兰？”她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摸了摸两个看来状况比较好的小精灵的脑袋，问道。
    原本俯卧在床边的月也好奇的爬了起来，它偷偷摸摸的蹭到了门边，扒拉了两下，把门给打开了一个缝隙，一溜烟钻了出去。
    依诺本来正要回答贝兰雅的话，看到这一幕，却是惊呼一声，也不说话了，也不顾以前和他们玩得极好的月了，再次“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随即，月死命在门外扒拉的声音也传了进来。
    贝兰雅也终于完全确认，门外……确实是有什么古怪的声音。其实关上了门，也还有一些隐约的声音传进来，似乎十分的刺耳，但到底是淡了，不仔细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这让她觉得十分奇怪——为了在冥想的时候不被干扰，她在木屋的周围设立了双重的隔音魔法阵的啊！只有靠近木屋的声音才能听见才对，还有一重紧贴木屋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伊莱安说为了天火节他要开音乐会庆祝。”弗兰说起这个，刚刚上扬了一点儿的耳朵又折了下去，表情就更别说多糟糕了。其他的小精灵们，耳朵也同时抖了几下。
    音乐会？
    那种刺耳的声音……
    贝兰雅有些明悟了，流下了一大滴的冷汗。
    “我们还小，他看不见，所以就都逃跑了。”吉儿眨巴着大眼睛，求救的看着贝兰雅，可怜兮兮的小脸上意思很明显：贝兰雅姐姐，收留我们吧，收留我们吧！
    随即，其他的小精灵们也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了个清楚。
    贝兰雅终于明白，诺非索出版的那本《12级强者录》的作者，一定受到了伊莱安的胁迫。因为他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事实。
    伊莱安的称号——毁灭的琴弦的由来。
    这称号，貌似和他的箭技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和他恐怖的音乐天赋有关。安塔瑞斯三大不可思议天赋——利奥波特的审美天赋，伊莱安的音乐天赋，亚尔维斯的迷路天赋。贝兰雅想想看那“苍兰之血”，大致也能想象到伊莱安音乐的杀伤力了……如果，那能够称之为“音乐”的话。
    如果说利奥波特的审美天赋，杀伤力在于他的炼金产品的良好性能令人无法抗拒，伊莱安的音乐天赋，杀伤力就在于以下两点：
    第一，他的音乐不受任何隔音魔法，魔法结界的影响，可谓大规模精神杀伤武器——不能说音波攻击，因为他的音乐很诡异的对无生命的物体没有任何影响，甚至对于结界什么的，都只是“完全穿透”而没有任何破坏。
    第二，此人活了600多年，却始终对自己没有任何音乐天赋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自知之明！
    **
    原来，这就是卡比亚斯“音乐禁止”的由来么？
    贝兰雅联系前后，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些受伤的小精灵们。
    这时，说起这些的小精灵们忽然又冒出来了一句，“好奇怪啊，伊莱安的琴声不是号称能穿透所有的魔法结界吗？但是这里面声音小了很多呢。”
    ——我说为啥都要进屋子里面来！
    贝兰雅摇了摇头，打开门走了出去——不管怎么说，月还在外面的嘛！不能把它给抛弃了啊。这下，她能够清楚的听见外面的声音了。几乎是立刻的，月跑到了她的身边来，使劲的蹭蹭，不肯动了。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虽说是刺耳了一点，完全不成曲调，但是也不至于到了鬼哭狼嚎的程度，使得听众纷纷逃走吧？
    诺尔此时也跑出来了，对此同样感到奇怪，甚至，贝兰雅听出来，还有一丝奇怪的“沮丧”？不过，他朝外面飞了一段儿以后，却是面色大变，又飞快的飞了回来，“啪”的一下，双翅大展的贴在贝兰雅的额头上不动了。
    贝兰雅莫名其妙，半晌，才听诺尔长叹一声，“真的是好恐怖啊……”
    一语未了，留在屋子里面的一群小精灵们，也一窝蜂的冲了出来。

 第56章 天火节(上)

    湖边聚集了大量的火精灵。
    看到这些从外地过来的火精灵们，贝兰雅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事实：原来，火精灵们，不只是红发红眼的啊……看来，这只是卡比亚斯的部落特色嘛！
    眼前的大大堆，比如说蓝发红眼的、紫发紫眼的……火焰的颜色有许多种，火精灵们的颜色也万紫千红啊……
    作为唯一一个在火精灵中间的人类，贝兰雅毫无疑问成为了珍稀动物。
    贝兰雅觉得自己很憋屈。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身周三米的地方据说那惊天地动鬼神的惨烈声音——没人承认那是音乐——就会大幅度被削弱威力呢？
    问她？她怎么知道！
    她比其他人更茫然！
    现在到了这湖边来的，除了卡比亚斯的小精灵们以外，都是成年的精灵。他们有基本的礼貌，不至于像比较熟悉的小精灵们那般凑到她身边，似乎对于那声音也更加有抵抗力，虽说各个都露出了不堪忍受的表情。
    他们也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一个个的走到她的身边来，不多话，看她一会儿，然后就一脸惊叹的离开了，把位置留给了其他的精灵，这让贝兰雅有一种自己是被关在笼子里面供人参观的动物的郁闷错觉……
    相比之下，小精灵们就直接多了。
    “贝兰雅姐姐好笨啊，连自己怎么挡住伊莱安声音的都不知道。”
    “笨没有关系啊，只要在贝兰雅姐姐身边就不怕伊莱安了，虽然难听一点也可以忍受，不是挺有趣的吗？”
    “对哦对哦，你看他们都想过来但是不能过来唉，他们都成年了，就要在外面听伊莱安的声音啦！”
    “……”
    贝兰雅听着这群小精灵们七嘴八舌的讨论，还有几个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袍，看来生怕被人抢了位置的样子，不由得大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
    不管怎么说，在伊莱安让精灵们四散奔逃，让贝兰雅觉得极度迷糊的“音乐会”过后，火精灵们的天火节开始了。
    作为自然精灵的一支，火精灵的节日并不多，除了精灵们共有的“诞生节”、“泉水节”之外，也就一个天火节比较热闹了。
    卡比亚斯作为火精灵的中心部落，在这一天，各处的火精灵都纷纷赶来。瞬间，卡比亚斯的绯树林内，就成了精灵的海洋。
    但令贝兰雅惭愧的是，这么久了，她居然完全不知道，天火节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貌似精灵们对此都有些讳莫如深。
    不过，在伊莱安停下他的“音乐”之后，她还是跟着往卡比亚斯去了，随即，又跟着他们到了天火河。她发现，今天确实与平时不同，几乎每个精灵都热情洋溢，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贝兰雅却无法学习他们。毕竟，靠近天火河，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还好在她的身边，还有一群小精灵围着，兴奋的在那里指指点点。尽管这一点，似乎与贝兰雅认知中的节日不一样，一般的节日，难道不是都是小孩子最兴奋，最喜欢凑热闹的么？
    当她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以后，也终于有小精灵们回答她了。
    “贝兰雅姐姐好笨啊，我们靠近天火河的话会被烧焦的啊！”
    咦？
    火精灵也会被烧焦？
    “贝兰雅，你不会忘了吧？精灵只是半元素生物啊，不是元素生物，身体是物质的，虽然对人类来说，精灵都算是‘天才’，纯系的，也就是某系元素融合度百分百。但是也是经不起天火河的烘烤的，尤其是幼生期的精灵。”
    贝兰雅惊诧回望，看见一脸神清气爽的伊莱安就站在他们身后，满脸微笑的给出了解释。和他完全相反的是，看到了他，一群小精灵却是全部面露菜色，显然对之前的事情还无法淡忘。
    伊莱安对小精灵们的脸色视而不见。
    贝兰雅也颇为疑惑：确实啊，半元素生物，似乎巨龙也是这样的。不过，这个“半元素生物”是怎么定义的呢？一直以来，似乎都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解释，老师也没有教导，现在想来，她是一直都是自以为是的以为，那就等于“身体构成一半是元素能量，一半是物质的身体——和他们一样”，但看来不是这样的呢。身体是全物质的吗？那么“半元素”体现在哪一点上呢？
    “好了好了，你们去玩吧。”伊莱安驱赶着小精灵们，“会把客人说成笨蛋的家伙，可不是好向导哦。”
    小精灵们抱怨着一哄而散。
    **
    “好了，”伊莱安心情愉快的说道，“贝兰雅，虽然地方远了一点，但是我想你能度过一个愉快的节日。”
    贝兰雅苦笑一声，“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节日我还弄不明白呢。”
    伊莱安有些奇怪，“你还不知道这个节日是怎么回事？”
    “是啊，没有人……哦不，没有精灵肯告诉我。”贝兰雅有些郁闷的说道，随即奇怪的看见，不知道为何，伊莱安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了半天，倒是气都不喘一口的，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调侃，“原来，连那么小的小家伙都会害羞的啊？不用奇怪，贝兰雅，像天火节这样的节日，每个自然精灵的分支都有自己的。唔……是求偶的节日，类似于你们人类的情人节吧。”
    贝兰雅顿时无语了。
    其实她也有大笑一场的冲动。不就是一个情人节么……早知道她应该去问那些不太熟悉的年长精灵，想来他们就不会避讳这些东西了吧？和这些还没走出过卡勒蒂诺的年轻精灵们相比的话。
    “当然，情人节只是附带的，后来发展起来的。精灵的寿命很长，一生的伴侣不会轻易决定，对很多小精灵来说，这只是他们在刚成年的时候，对感情的第一次尝试，这也挺有趣的不是么？天火节最主要的还是一些其他的东西。喏，时间差不多要到了，你看。”
    贝兰雅一愣，连忙往天火河看去。
    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天火河本来就丰沛到了极点的火元素，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扩大着自己的群落！无数的火元素从四面八方赶来，汇合到了这里的火元素群落之中。
    原本就奔腾着岩浆的“河流”，四周已经围满了精灵。真正的“音乐”，在这些精灵们当中响了起来，精灵们伴着音乐，开始了剑舞，时而舒缓如小溪流水，时而激烈如奔腾烈火，身材纤细，舞姿美妙。看来是在举行什么特殊的祭典。
    随着他们的舞蹈，也有越来越多的火元素精灵们显出了身形，它们的身上都带着淡淡的光芒，好像在白昼里闪烁的萤火虫，伴随着舞蹈飞舞着，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彩色的光流，组成了交错复杂的图案。
    而看到这场美丽的舞蹈，贝兰雅就已经觉得这一天过的很有价值了。
    而这场舞蹈，才是这个盛大节日的开始。
    贝兰雅是旁观者，在节日开始的时候，精灵们也只是旁观者，和祭祀者而已。真正的主角，在精灵们盛大的舞蹈中开始了。
    **
    精灵们的舞蹈是背景，元素精灵们制造的光流是焰火，而无处不在的，那些精灵们与自然合奏的音乐，则自然是欢迎曲。
    天空降下了一道细细的、浅红的光柱，一个小小的身影，伴随着这些东西出现在了空中。
    元素精灵们几乎在同时停止了运动，而精灵们也纷纷拜倒。如果说自然精灵有信仰的神明的话，那么，这个神明自然就是对应的元素精灵王。
    因此，这个熟悉的形象，也让贝兰雅一看到就毫不淑女的下巴落地了。
    “火……火元素精灵王！神临！？”她不可思议的轻喊出声。作为本源元素精灵王之一，地火水风四大元素精灵王在安塔瑞斯的地位不说是至高无上，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居然会在固定的日子里，固定的地方神临？天哪，貌似梵恩教廷也没这福利吧……
    似乎倒是没有精灵计较她的无礼。作为另外一个没有拜下去，只是行了一礼的伊莱安站在她身边笑道，“这不是神临。你继续看下去就知道了。撒兰萨斯大人怎么可能为了我们降临呢？只是分身降临。而且你是非神属，不要用神临这样的词汇啊！”
    贝兰雅为自己的失态讪讪的应了一声，慌忙的行了一个礼，又不免把火元素精灵王和她见过的那个水元素精灵王比较了一番。
    火元素精灵王，大概有三个普通的元素精灵那样高，身后有无数双透明的、层层叠叠的纱翅，翅膀上的纹路仿佛虚幻，随着身后遗留的光流折射着各色的光芒，至少在贝兰雅的眼中，这些颜色多半还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他的额头上有比一般的元素精灵更加繁复的纹路，衣服似乎整个儿都在燃烧，眼睛也宛如燃烧的红宝石。
    他的容貌也和元素精灵、精灵们一样，仿佛是最完美的雕塑，因为一个个都完美至极，反而因此失去了不少的个性和特色。但总体来说，火元素精灵王撒尔萨斯，给人的感觉还是比较偏柔和的，但五官却也深刻。
    怎么说……和相貌冷硬，但性格似乎颇为活泼的水元素精灵王还是颇有差别的。
    相同的地方在于，虽然身为元素精灵王，但他们似乎很好的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之类的东西，出了外表之外，现在火元素精灵王感觉也和一般的元素精灵相同，没有什么威严的感觉。
    **
    大概是注意到了贝兰雅的注视，又或者是感受到了她身上奇高的元素亲和度，元素精灵王好奇的朝她透过来一瞥，然后朝众多的精灵元素精灵们点了点头。
    精灵们站了起来，元素精灵们也在此开始行动，层层叠叠的围绕在了精灵王的四周。看到精灵们逐渐变得严肃的表情，即使是本来一窍不通的贝兰雅也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开始了。

 第57章 天火节(下)

    火元素能量的异常密集，火元素精灵王的降临，这到底代表着什么？贝兰雅有些糊涂。但从火元素精灵王降临开始，她已经懂得了伊莱安的意思——这场盛大节日的开始，精灵确实不可能是主角。
    伊莱安似乎也注意到了撒兰萨斯看贝兰雅的一眼，偏过头，笑着对她说道，“不要用眼睛，放开你的力量，纯粹用你的异属去‘看’一‘看’。”
    贝兰雅连忙闭上了眼睛。一个临界的建议，她还不至于无视掉的。
    最大限度的摒除掉视力带给自己的影响之后，展现在贝兰雅感知中的，就是一个纯粹的元素的世界了。尽管现在没有任何元素在她的精神力幅散范围向她传递信息，包括她的契约精灵诺尔，但她倒也不以为奇——毕竟有一个元素精灵王在嘛！
    她的元素感知能力也是很强的，加上元素们散逸出来的讯息，就已经足够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虽说她的精神力幅散原本只是一种纯精神领域的感知能力，和“听”“看”这样的感官能力都不相干。但在此时此刻，却是奇异的，她仿佛让自己看到了一幅瑰丽的画卷，听到了一些时而飘渺，时而激烈的声音。
    不管是画面还是声音，都太过炫目，太过杂乱，显得毫无章法，但偏偏看上去听上去，却有一种心旷神怡，赏心悦目的感觉，显得十分奇怪。
    无数的元素，那些微渺不可见的生命，在她的“眼前”第一次展现了“可以看见”的身姿，身上带着无数的光点，这些光点随着它们的舞蹈漫天闪动，不时撞击到一起。
    有些元素，舞着舞着，便整个身躯都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有的元素，他们撞击到了一起，便就此融合，在仿佛无星无月的星空的贝兰雅的精神领域，亮起了一颗宛如恒星的光球，又会有一些其他的元素，撞击过去；还有些元素，他们身上的光点并非是无目的的逸散，而是始终联系在元素的身上，并且聚集成团，最终，那根联系着双方的线断掉的时候，就有一个新的元素诞生……
    而有着更大的，更明亮的身姿的元素精灵们，则成为了这个盛大场面的舞蹈，其中还有不少的元素精灵们汇聚成了银河般的光流，逆着元素精灵王头顶那道红色的光柱——在贝兰雅的感知世界中，它无比的庞大——逆流而上，最终，消失不见。
    于是贝兰雅明白了。
    天火节，原来这是一个元素的诞生与消亡之日，是欢送与迎接之日。
    带着满满的震撼与感动，贝兰雅睁开眼来，一切的灿烂瑰丽都消失不见。然而，元素能量在天火河上碰撞，却依然有肉眼可见的方式——翻腾的浆流如海浪般高高的卷起，映照得精灵们人人脸上通红。还不只如此，随着元素能量的大幅度碰撞，天空中不断绽放着火花，很快，有晶体状的东西成形，如天女散花一般，四下飞散开来。大大小小的“红宝石”，看来仿若下了一场流星雨，噼里啪啦，颇有分量的砸在了精灵们的身上。
    因为站的远，贝兰雅没有被流星雨砸中，得以欣赏如梦似幻的美景，但是，她却大大的扼腕了，瞬间从之前的梦幻感中挣脱。
    这些纯元素能量组成的宝石晶体之类的，可都是宝贝啊！
    每一个都是火系修炼者的宝贝！
    就算是消耗品，那也是天价的宝贝！
    而她……居然一个都接不到……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不能要钱不要命”的想法支撑着她，她都要积极的冲上去，挤进精灵堆里面挨砸了。
    ——虽然被砸的精灵们也是相当幸福的模样，不过，这种幸福感显然和贝兰雅的幸福，那是完全不同的。
    为了从这种“有钱拿不到”的心酸中摆脱出来，贝兰雅咬了咬牙，再次闭上了眼睛，纯粹以精神力幅散的异属来观察这一切。
    不停地有元素精灵离开，又不停地有元素精灵诞生。
    不断的有元素消亡，又不断的有元素诞生……
    这一切，很有效的让贝兰雅从金钱陷阱中摆脱，想起了月初生时的场景，现在，月也随着那些元素精灵们起舞。那是她孕育的元素精灵啊，就在她的掌中诞生，那满满的，淹没了胸腔的喜悦至今还能清楚的记得。
    现在，虽说不是她孕育的这些生命，但是还是感到了欢喜。
    她感到，自己很快就加入了这些元素之间，徜徉在天地之间，欢送旧的同伴，也迎接新的同伴。生命有诞生就有消亡，只要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那么就都值得欢喜庆幸。
    也是很快的……
    那些初生的元素与元素精灵们，也迅速的从初生的迷茫中摆脱了出来，和所有的同伴一起，开始了浩大的庆祝。让贝兰雅在兴奋的同时也隐约酸酸的感觉到——外面的那些“红宝石流星雨”一定落得更加厉害了吧？
    钱啊……
    **
    等到元素们的舞蹈告一段落，开始有散开的迹象的时候，贝兰雅连忙再次睁开了眼睛来。果然，那道在视野中显得又细又长的通往天空的红色光柱正在消失，跟随着火元素精灵王撒尔萨斯的脚步。
    贝兰雅没能来得及和精灵们一起躬身送走这位至高的存在，一时间甚至不知道，现在行礼还来不来得及？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呢，她便仿佛看见，这位元素精灵王似乎朝她浅浅的笑了一下。
    错觉吗？这是对精灵们笑的吧？
    不过，至少并不怪罪我的失礼呢。
    贝兰雅想到，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等火元素精灵王完全消失了踪影，她才真正的反应过来，看向四周——至高的存在离去，元素们的仪式完成，接下来，就是精灵们的庆典了吧？
    “相当了不起，贝兰雅。”伊莱安站在她的身边，对她绽开了温和也灿烂的笑容。
    贝兰雅被夸奖得莫名其妙，“什么了不起？”
    伊莱安笑容一敛，看来对她的回答有些奇怪的样子，不过转眼又笑开了，貌似大有深意的说道，“你应该自己去体会，贝兰雅。”还不等贝兰雅发问，他顿了顿就又继续开口了，“你看，我们的情人节开始了。你看见之前落下来的那些火精吗？”
    贝兰雅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痛心的点了点头——何止看见！还看见有一大部分都落入了天火河，想来会被新生的元素重新慢慢的吸收，但那也还是浪费啊！剩下的那些，还不够在场的精灵们分的……看吧，他们现在在到处找这些‘火精’不是？还有青年精灵找不到的，都一脸沮丧的模样。
    也就在她感叹的时候，伊莱安再次开口了，“等下搞不好会有人送火精给你呢，你的元素亲和度和异属真是……咳，火精这种东西，貌似就等于你们人类的鲜花和食品，是用来求爱的。相信它绝对比鲜花和食品看来漂亮吧？”
    贝兰雅的心态随着这句话经历了大起大落的变化。
    先是兴奋，中间是疑惑，而听到了后面……
    啥？？
    贝兰雅有点怒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是用来求爱的？精灵族也太奢侈了吧！”
    对她的思维，伊莱安稍稍觉得有些无语。不过，远远看到卡比亚斯部落的一个小精灵走了过来，他还是知趣的摇了摇头，走到了一边去。
    这是一个元素的诞生与消亡之日，但是，新生的元素，并不能立刻就承担起他们的职责来，他们会有一段时间的沉寂，在天火河中休养，慢慢的汲取能量，然后才能离开。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元素的重要属性“活跃度”，新生的元素是很低的，甚至随时都有消亡和成为某块火精的一部分的可能。
    可是刚才，他们却分明感觉到，在某种奇异的力场下，这些元素的活跃度飞快的提升了起来，并且开始和他们以及其他的元素交流，加入到了元素们的狂欢中去。
    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本来就高，为人又不错，很得精灵们的喜欢，有了刚才的那令人欢悦的一幕，不谙世事的小精灵们希望能和她交往，这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
    伊莱安虽然这么想，贝兰雅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来，手上托着一颗还在跳动，仿佛跳动的火焰的火精的精灵的时候，却很有目瞪口呆之感。
    这些还没走出精灵森林的小精灵，在她看来一律可以归类到小孩子的范畴里面去，何况，就算他们相处不错，也不过就是这么短短的时间，怎么就会想到……
    虽说作为一个还算是优秀的女性，即便是撇开前些时候她无视别人心意的时间段，贝兰雅也并不缺乏应对异性示爱的经验，但是，看着用纯洁、害羞、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精灵，她还是纠结了。
    这不是为难她么？
    看着这样的眼神，拒绝也是很要勇气的啊！何况，还拿了火精来诱惑她！

 第58章 决心与耐心

    沮丧的精灵转身离开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贝兰雅在他的身后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她的心在滴血啊！居然硬生生的，把送到自己面前来的火精给推出去了！而且，过分的精灵居然还不止一个，还让她推了不止一次！
    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这一切还是她自己拒绝的，她拒绝了他们的情意，连怨念都没法怨念！
    等到她好不容易才把恋恋不舍的目光收回来之后，才注意到，刚才一直在不远处的伊莱安带着古怪的微笑走了过来。
    此刻，在他们的四周已经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精灵们，即使是没有成功的精灵，也都加入了精灵们的联欢之中。他们一个人类，一个半精灵，虽说也不是不能加入，但至少贝兰雅，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寂寞感。
    “难道你很奇怪我没有收下火精吗？”在不怎么好的心情作用下，贝兰雅的语气也称不上太好了，因为伊莱安的表情也确实是古怪。
    “不，我奇怪的只是——威尔多、甘法、贝克……还有那些和你说话的，你知道他们都长得差不多，发型装束什么的差距也不大。但是你能一个个的把他们分辨出来，这可是人类挺难做到的事情，何况你的老师告诉我说，你一向都不会分辨这些……”
    原来如此。
    贝兰雅顿时为自己的多心稍感惭愧，有些沉闷的说，“这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卡蒂斯，蒂娅的哥哥被害之前曾对我说过，希望我能改掉这个毛病。而这，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他做的。”
    *
    ——那个朋友对她来说这么重要吗？
    伊莱安有些惊讶的看着贝兰雅。
    她那天确实是表现反常，但是，她从那空骑兽上跳下来以后，他没有看见她为这个死去的朋友留下一滴眼泪。在卡比亚斯的这些时间，她也表现得相当快活，似乎那一战已经被她忘到了脑后。
    但是，这些相像的火精灵要一个个精确的记住，并且喊出名字来，这对一个这方面记忆力很强的人类来说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何况还是一个以前从来不记人的家伙？她下了怎样的努力才做到这一点的？
    ——或者，有些事情，是我想错了。
    “这种类似于习惯的毛病居然能这么轻易的被克服，而且还克服得这么完美，在这一点上，贝兰雅，你应该成为那些总想戒掉某些不良习惯，却又总是半途而废的家伙的模板才对。”他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但是，少女却相当认真的看着他，“难道不是确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吗？习惯这种东西，只要同时具备决心和耐心，就能轻易的改掉了。”
    伊莱安顿时一愣。
    *
    贝兰雅并没有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起的话。前世数百年的逃亡生涯，这句话是她的经验总结——无法改变的习惯，一定只是因为决心不足，耐心不够。
    在没有同时具备这两样素质就只能死亡的情况下……
    她从一个路痴的普通少女，变成了现在随时随地能依靠异属从元素们那儿获得的不那么明确的情报，在脑袋里面描绘出一幅三维立体地图来的贝兰雅；
    她从一个对流行和潮流全无敏感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能够随时让自己的装束和行止附和当地标准的贝兰雅；
    她从一个看到血就会觉得害怕的胆小少女，变成了一个可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从一个有恐高症的少女，变得喜欢在天空翱翔……
    改变得太多太多，以至于在百年之后，回首而望，却早已经不再认得，当年的自己。
    现在，从拒绝到接受，从自我保护的遗忘到积极主动地接纳……这不是什么必须，却是她目前为了卡蒂斯能够做到的唯一一件事，也是从答应了卡蒂斯的那一刻起，就做出了决定的事。这样的改变，有什么困难的呢？
    但伊莱安的表情确实变得更加奇怪了。
    贝兰雅正想再说些什么，却有一群相熟的小精灵一拥而上，拉着她走进了精灵们的节日中。
    **
    对于精灵们来说，这大概是最奢侈的一天了。在天火河边的平地上，贝兰雅第一次看见，精灵们摆出了那么多的食物，水果和肉食，甚至还有酒。虽然肉食并不多，想一下到处都是的精灵，这些食物也不是特别的多，却依然能够看出精灵们对这个节日的重视。
    听着小精灵们向她介绍精灵的特殊食物，还有一种叫做绿影的果酒，贝兰雅原本正在滴血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不管怎么说，精灵们没收她的伙食费啊！
    而且，看看四周刚刚结成的精灵情侣们，她也觉得十分有趣。
    精灵比起人类来是一种矜持得多的种族，作为“永生誓约”的发源地，他们的情人节，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野外苟合之类的事情，相反，那些刚成年还没来得及出去的，以及快要成年第一次被允许参与到情人节中来的，一个个都纯情得很，平时打闹什么的没关系，如今如果确立了情侣关系，亲密点说话都要脸红。
    这些红晕让他们本来就美丽的面庞增添了无数光彩，却也在同时，让贝兰雅在一边差点笑破了肚皮。
    尤其是，那些没有找到伴侣的精灵们。成年的精灵自有自的活动区域，没有找到伴侣的小精灵们，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懂得了情爱的含义，所以也称不上特别沮丧，在美食和同伴的安慰下，也很快就快活起来，开始打趣起了示爱成功的同伴，这就使得那些刚出炉的情侣们更加害羞了。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在贝兰雅看来，更有大笑的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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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伊莱安一动不动的站着，看得出来，他陷入了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中，需要苦苦思索。四周也没有精灵来打搅他，即使是经过他，也在看看他之后，小心翼翼的避开了——早上发生的事情，还让人心有余悸呢！
    打断他思索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狗。
    月看着精灵们这么高兴，也知道这是一个好节日，约莫自己可以饱餐一顿——确实是，今天它吃草都没人管它，诺尔都和他的同伴们玩去了，所以，它吃啊吃的，吃得十分高兴。孰料乐极生悲，居然一头撞到了伊莱安的腿上。
    虽说它属性主土，小型化也不是那种高级的变形术，对体重的影响不是太大，足足还有60多卡其（约合24公斤），但撞到一个临界——哪怕只是个弓箭手的临界——的腿上，也自然是以它头昏眼花的摔倒在地作为结束。还得感谢对方在精灵森林内，放下了所有的自动防御呢！
    但它确实是撞醒了伊莱安。
    伊莱安低头看看它，哑然失笑。没想到，贝兰雅的这只小狗如此莽撞。而且……魔犬居然是吃草的？身上有类似于元素精灵气息的魔犬，果然也和一般魔犬不一样啊。
    俯下身，他试图把这只白白的，毛茸茸的小家伙抱起来，但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打算，居然脚步踉跄的赶紧跑远了。
    “贝兰雅这只小狗不会轻易让人抱的。她原本以纯法师的面目出现，发现她能抱起一只60多卡其的魔犬的话，这不就暴露了么？”
    伊莱安一皱眉，转身看着自己的父亲，“看来我的感觉没错，她没在它身上固化高等变形术。”
    中年火精灵笑眯眯的点头，“那会影响一只接受了元素融合的魔犬的发展前途的呀。”
    伊莱安也失笑，“我看是因为她嫌魔法公会的收费标准太高吧？”
    切米勒亚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子，他严肃下来，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他用了一种对待平辈好友的语调，“看你的样子，你是想把那件事情告诉她吗？”
    伊莱安点头，“那些事情应该由她自己选择。但是，如果她做出了那个决定的话……说真的，我已经想到那个场景了。那两边的语族都会兴高采烈的去报告吧。也许关键之人的命运他们无法推断，但是，下一个关键之地……他们却是找到了。”
    切米勒压摇了摇头，“这也是没办法，作为‘关键之人’，她的选择就必定会造就一个关键。地方或者事件……所以是不可能不存在危险的。
    伊莱安点头，把目光投向了在精灵群中，笑得貌似开心的贝兰雅。
    也许是错觉，但他确实觉得，在她的“耐心和决心”背后，他看见的还有她对某些事情的执着和焦虑。所以……

 第59章 冒充精灵?

    卡比亚斯的夜晚，在天火节这一天，也是热闹非常。虽然有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在，但是精灵们在鬼鬼祟祟的确认伊莱安不在之后，还是颇为忘形的取出了乐器，载歌载舞起来。尤其是对刚刚成立的新情侣们来说，这可真是一个欢乐之夜。
    贝兰雅在旁边看着，心境反倒是平复了下来。之前表现出来的所有欢乐快活的情绪，其实都是表面的、毫无根基的。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要在不能离开的时候享受这里的生活，作为休息的时间，但要做到这一点是很困难的事情。每到独自一人的时候，思绪沉淀下来，就需要重新调整心境，才有可能展露出在精灵们面前的模样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那一天的仇恨，便会重新浮现在眼前。
    即使是现在，四周还有那么多的精灵，只不过是那些小精灵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边去而已，就……
    贝兰雅的眼神黯淡，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中，正不知道是不是该离开的时候，脚被蹭了几下。她低下头来，看见月正摆出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在她的脚边蹭蹭，看它那幸福的模样，就知道它已经吃饱了。倒是诺尔，在这里他的同伴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至今还不见踪影。
    微微笑起来，贝兰雅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希望这附近的草没有被你糟蹋光吧。”
    “汪！”月不满的叫了起来。
    贝兰雅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有一个半精灵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带来了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之前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的伊莱安，希望她现在回去她的临时住所——那个“湖”边。
    虽说对那个半精灵称不上了解，但贝兰雅也还是觉得这个消息奇怪了一点儿。不过，既然那是老师在临终前告诉她，可以询问去路的半精灵，她倒也没有什么怀疑，虽觉奇怪，还是很快就往那个湖走了过去。
    *
    木系半精灵站坐在湖边，在月光下，他的白金长发更是如同流动的月光一般。当他转过头来看她的时候，贝兰雅注意到，他看来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
    “坐吧。”伊莱安指了指湖边的草地，对贝兰雅说道，“……我想了很久，虽然看你的态度，只怕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就会安不下心来，但是，这个消息你还是应该知道的。”
    除了身世，和老师的后事之外，还能有什么消息，会让她安不下心来？连这两件事情都说了……
    贝兰雅很有些奇怪。不过，既然伊莱安的态度如此郑重，她自然不好轻忽相待，只是她没有坐到草坪上去，而是走到了他的身边，静静地站着，等待他把消息说出来。
    伊莱安叹息一声，说道，“神殿没有通缉你。”
    神殿没有通缉……贝兰雅有些茫然的在心底重复了这么一句，等到她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了以后，差点儿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诺非索不是把你们归类到了‘失踪’的类别吗？”
    “但是我本来以为……”贝兰雅有些愣愣的说，“在神殿中发布通缉也是很正常的。即使是我要长住低语森林。不要说非神属的我们从来不会去他们的神殿，就算会去，而且还碰巧认得我，编一个罪名不是也很容易吗？”
    所以，贝兰雅从来没想过，自己不会被通缉。毕竟她的手上……不是拿着所谓的“关键之物”吗？
    伊莱安嘲讽的笑了笑，“要说你没被通缉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毕竟神殿里的通缉是很多人能够看得到的，而他们要杀死埃罗特和你的原因，是绝对不能外泄的。现在已经不是两万年前了，教廷已经没有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不是那么统一了。他们怕有些东西泄露出去，引起什么不可测的后果。既然有一个埃罗特……谁知道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呢？所以，对你的通缉，只有审判所在暗中进行而已。现在，他们正紧盯着卡勒蒂诺能够联系的各大港口呢。”
    贝兰雅立刻在心底盘算起来。
    如果只是审判所……教廷的秘密部队的话……
    确实如伊莱安所说，教廷的忌惮，使得她的心思活动起来了。
    伊莱安也注意到了她开始活泛的表情，“看来，你果然是打算冒险了。”
    贝兰雅皱紧了眉，摇了摇头，“确实我很想。但是如果没有妥帖一点的办法躲过那些审判所的人的话，我也不能轻举妄动的。我现在的实力，容不得我那么冲动。何况，不管是我要找哪那个人，都并不好找，我不可能不进入城市去寻找他们的下落。而只要进城，就很有可能被发现……”
    伊莱安欣慰的笑了笑，“你能这么理智，很好。这么一来，或者确实可以放你出去了，省得你在这里也不安心——安斯艾尔，我没弄错的话，在最近的几个月内，他会去神禁森林。”
    贝兰雅倏地全身都绷直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心动，那么现在她已经是确信无疑了。她要想办法离开低语森林，即使是没有特别妥贴的办法也一样。现在，她的大脑已经高速运转起来。
    ——怎么样才能避开教廷审判所的注意呢？毕竟我在明，敌在暗。
    “看来你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伊莱安看她的表情，已经明白，点点头说，“我们可以让你避开那些人的视线离开卡勒蒂诺。但是你要明白，只要你离开，就不能再回到低语森林了。在神禁森林，你不被发现的可能性实在很低。你和安斯艾尔同时去神禁森林，那里一定会成为下一个关键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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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说别的，神禁森林的面积甚至超过诺菲索这样的国家不少，虽然是危险了一点，四面也都是平原，更是都处于莱昂境内，基本上不用考虑突围这种事。但是凭她的异属，也比较有躲藏的把握吧？
    “用什么办法在开始的时候躲开审判所的注意力呢？”她满怀期待的问，背后隐藏的意思已经毋庸置疑。
    伊莱安叹息一声，随即显得相当狡黠的一笑，“冒充精灵。要知道，从低语森林出去历练的年轻精灵，从来都是不缺乏的。”
    贝兰雅顿时张大了嘴。
    **
    冒充精灵？
    这可真是一个逆天的主意啊！精灵常常远离人群，亲近自然，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好的让她在平原上也单独行动的理由，也能避开审判所的注意力。但一般人要是冒充精灵的话，只要被发现了的话，立刻就会被精灵追杀吧？
    即使不考虑这样严重的问题，以贝兰雅的样子，她自认，想要冒充精灵必然需要相当高阶的幻术，而再高阶的幻术都是可能被人识破的。这也是一个问题啊！
    虽说脑袋里面转了不少念头，但贝兰雅着实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主意，所以还是定不下来。以至于伊莱安把她领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子身前的时候，都还有一些懵懂。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知道了这个女子是谁。
    这也是一个半精灵，长相和伊莱安有点儿像，除了那淡青色的发色眸色之外——是在很难想象伊莱安那头发和眼睛是像谁的。坐在轮椅上，显然行动不便，而她的眼眸，也黯淡无光。
    这是一个身体残疾的女子，尽管看来不过27、8岁，但明显，曾经是半神的等级也不过是保住了她肉体的青春，没有挽救她肉体的缺陷。
    夏茵·塔利亚·艾尔沙贝斯，伊莱安的母亲，被半精灵视为“女神”的存在。她穿着一身宽大的吟游诗人袍服，坐在轮椅上，容貌不如自己的儿子出色，甚至不如站在轮椅身边的女仆装的少女出色，但她那淡定的神情和雍容的气度，却让贝兰雅一瞬间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只是贝兰雅还有点怀疑——这位半精灵的女神，不是音乐法师出身么？难道会施展幻术？
    那边，夏茵却已经和自己的儿子亲切的交谈起来，她的残疾并不至于双腿和眼睛而已，她的声音，也是直接操控风元素借以发声的。
    这样一个残疾到如此地步的女子，是如何以纯法师的身份修炼到半神的境界的？
    贝兰雅不知道，但是想想，就觉得十分敬佩，也并不介意她和自己打个招呼以后就忽视她的行为了。毕竟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看出，这对母子很久没见了呢。
    不过，在伊莱安抱怨自己的音乐没有人欣赏的时候，贝兰雅还是分明看见了夏茵那似乎具现化的满头黑线……
    她顾不得儿子了，忙转移话题，抬手一指旁边站着的少女，风的清鸣在空气中愉悦的响起，“如果要冒充精灵，珊瑚会为你施展幻术的。如果有一些小道具的话，效果会更好。但就算有那个，到了临界，或者是某些特别敏感的大师级法师，就是能看破的哦。这一点你一定要小心在意。”
    珊瑚……
    贝兰雅立刻看了看那叫做珊瑚的女孩子。这看来就是一个人类女仆的女孩子，居然能够释放隐瞒大师级以下就看不出的幻术来？
    这个银发红眼，对她行了一个女仆的迎客礼，对夏茵露出了绝对可以说是忠诚恭顺，小猫咪般的笑容的女孩子？
    贝兰雅的脑袋纠结的转了半晌，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夏茵……这位天音女神的魅力，果然是十分的强大啊！
    要是她也能找到那么一个女仆，那绝对是赚翻了！

 第60章 悲哀的种族

    “这是隐形眼镜，你的眼睛我做不了手脚，所以只能靠这个了，精灵是不可能近视眼的，而且视力应该比人类好很多。这个也有帮你提升视力的作用。”
    “嗯。”贝兰雅结果两个小盒子，有点发愁。隐形眼镜这种东西虽然不错，但是取来取去的麻烦，而且，使用武技的时候，很容易伤到眼睛的……但是也没办法了吧？要多练习一下取戴了。
    “这是假耳朵，这是面具。都是用我采集的植物纤维做的，透气性很好，你完全不用担心。”
    贝兰雅看着手上的东西无语。
    都有这些东西了，完全可以说是易容嘛！还要幻术做什么？
    “这些东西行家很容易认出来，不过在这个基础上施展幻术的话，就能让它们看来天衣无缝了。”珊瑚亲切的解释，给贝兰雅一种“果然很女仆啊！”的感觉，“其实高等变形术也不错，不过那东西的维持时间不长，挺容易破的不说，破了还没法恢复了——你自己不会变形术吧？”
    贝兰雅立刻摇头。
    术业有专攻，变形术显然不是她的钻研方向。
    “伊莱安少爷为你争取了这个机会，小姐也很乐意帮助你，但是这个幻术不能由精灵施展，被识破了以后，精灵们也顶多只是默契的做到不追究，不会容忍你这么做第二次。可惜，这方面我不如他们当中的高手的。”最终，珊瑚如此说道，“那么现在，你缺乏的就不是外形上的不足，而是对精灵了解的不足了。”
    贝兰雅施展了一个冰镜术，看着镜中的自己，惊叹不已。
    确实完全看不出贝兰雅·菲蕾德翠卡的一点点影子了。头发是也是用某种植物的提取物染的，倒是变色不多，但也变成了碧蓝色，配上同色的眼睛，和陡然变得精致了许多的面庞，她现在看来已经是一个彻底的水系精灵。
    “你还需要对你的储物手环进行一下修饰，法杖也要重新选一支，这方面你就找伊莱安少爷吧。”珊瑚依然不改亲切的说道。
    贝兰雅经过了短暂的相处，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性格，笑着开口，“嗯，麻烦你了。接下来，我找伊莱安就好了。”
    珊瑚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鞠躬退场了。看来她迫不及待的要回到其实并不需要她照料的夏茵身边去。
    贝兰雅看着镜中精致美丽却十分陌生的自己，感受着四周的鸟语花香，听着远处潺潺的水声，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已经在一个水精灵的部落了。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有进入那个部落，而是在外面露营。在这里，也是如卡比亚斯一样的祥和平静。卡勒蒂诺并非没有给小精灵们试炼的场所，但那些比较危险地地方，从来都是隔绝在他们的生活区域之外的。
    她几乎是不告而别的离开了卡比亚斯，虽然切米勒亚会说她暂时去了罗珊特拉，但是她知道，也许以后很难回来了。
    这短暂的日子，简直就宛如一场美好的梦。
    从这座平静的森林中脱离，她要重新回到那个暗潮涌动的世界中去。
    过段时间，大概那些可爱的精灵们也会把她这个意外而来，不告而去的客人给忘记吧？这样祥和的世界，本来就是不属于她的。
    **
    “哦，你并不认为自己了解精灵吗？在这里生活了一个多月以后？”
    贝兰雅找到伊莱安的时候，半精灵正坐在一条小溪边的石头上，拿着一个木杯，在那里喝着什么，背影肃穆的看着水面。贝兰雅找来，他似乎并不奇怪，也不为贝兰雅现在的容貌惊奇，只是招呼了一声让她坐下，在听到了她的来意后，略带笑意的说道，“人类经常觉得自己难以理解精灵，明明号称是世界综合实力最强的种族，却安于卡勒蒂诺这块狭长的大陆，从来没有想过向外扩张。”
    “关于这一点，有人认为是精灵人口不多，卡勒蒂诺适合精灵而且也物产丰富，精灵没有扩张的必要。法兰修尔和泽比斯大陆你们都看不上。”贝兰雅诚实的说道。不自觉的，她把伊莱安也算到了精灵这个种族里面去。这是为什么，她没有去深思。直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自觉的认知。
    伊莱安哈哈大笑，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个杯子来——贝兰雅确实没看见他的储物装备——顺手就从河里面装了一杯水递给贝兰雅。贝兰雅觉得，这个时候的伊莱安，好像和之前的相比有那么一点点的性格变化？之前他可是很温和有礼的，似乎没有这样大笑过。
    “你认为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精灵们的天性平和不喜欢争斗？历史上，似乎确实没有出现过精灵族侵略他国他族的例子。自然精灵不用说，甚至连光暗精灵，也似乎总是彼此攻击。不过我对这个也不是那么好奇。我好奇的只是……”
    贝兰雅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精灵族会成为综合实力第一的种族，恕我直言，是因为亚特拉维斯沉没，大破灭时代的时候，自然精灵没有被卷进去。精灵的历史没有断层，始终延续了下来，而繁衍的速率总比龙族高，又比龙族更富有研究精神。只是既然在八百年前，就能用炼金术制造大陆浮桥这样的建筑，难道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星环，突入星环的技术吗？而且，作为高等种族，在人类认为人类的极限是临界，将半神视为传说的时候，精灵族乃至于半精灵一直都有半神的存在，更不用说临界。不是说，到了临界，至少就可以让自己进入星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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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东西，她想了很久，却完全想不通。而且，那些小精灵们似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概念的样子。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在人类都有人致力于发展突入星空的技术，而且尽管是少数人研究，却都有所进展的时候，文明从来没有断层的精灵族，为何毫无动静？
    伊莱安赞许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笑，“很好，你想要了解精灵一族，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确实，虽然小精灵们都不知道，但就是这样——精灵族虽然还没有这样的技术，但以精灵族的技术储备来说，想要开发这样的技术是很快的事情。但问题在于，精灵族不能开发，甚至不能帮着别的种族开发。”
    贝兰雅顿感莫名。
    为什么不能开发？难道精灵族也顾忌着神明？但是众所周知，光明诸神和黑暗诸神都管不到精灵一族，而元素精灵王这样的，在神属看来是中立神，精灵族也认可神这种称呼——比如说把元素精灵王造就的，拘禁原本法兰修尔大陆诸多魔兽的森林叫做神禁森林——但贝兰雅清楚得很，元素精灵王和所谓的月神等中立神一样，与其说是那种会干涉地面文明的神祗，不如说是安塔瑞斯规则的执行者。也不至于干涉精灵的文明才对……
    伊莱安叹口气，“这就是精灵族的悲哀之处了。……你不明白什么是所谓的半元素生命吧？其实我说一说，你就能理解了。所谓的半元素生命，指的是全物质生命的身体，和铭刻在灵魂和生命中的元素法则。是的，精灵和元素一样，有要遵守的元素法则。元素受到元素控制权限的约束，精灵也类似。在元素过于活跃的星球，总是出现一些……古里古怪，乱七八糟的事情，半元素生命作为‘规则’这种东西最低端的执行者便应运而生。就连半精灵都受到一定的影响。对我们来说，我们拥有普通生命的一定自由权限，但需要遵守的规则，却是我们的本能。所有的星球，所有的世界都是这样……主导文明的只能是物质生命。人类，甚至于石头都好，不能是半元素生命，精灵不能拥有超过主导文明太多的技术，也不可以过多的干涉文明的发展。”
    半精灵顿了顿，才收敛了脸上的怅然之色，恢复平静继续开口了，殊不知，他在石面上僵直不动的身躯，已经透露了他的某些感情。
    “在别的世界……你知道的，别的星球，只要元素活跃度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必然会出现这样低端规则执行者和平衡者的半元素生命，半元素种族。基本上，这样的种族在执行自己的使命之外，只能固守自己的诞生之地，进行自卫反击。如果不是安塔瑞斯，我们这个世界自然精灵的文明传承从来不曾断绝，当初在出现精灵奴隶的时候反击也迅速而强硬，如今精灵的地位就不会这么高——事实上，在大破灭时代以前，精灵的地位本来就是并不高的。现在，在其他有精灵的世界，精灵的地位也不见得就一定如这里一般吧。如果你们人类能够突破这片星空的限制……这对精灵来说，尚且不知道是好是坏呢。你知道，人心总是不足，精灵有太多令人垂涎的地方。而精灵成为后天神之后，往往会成为彻底的元素生命，规则的执行者。如元素精灵王一般，并不能给精灵太多的帮助。”
    *
    伊莱安的叙述，让贝兰雅十分震撼。
    她想到了前世见到的某些故事中，精灵确实常常处于被奴役的地位，被人冠以类似于顽固不化，高傲自负之类的名声。其实言而总之，就是为了让人类把这样美丽的种族踩在脚下做准备。
    所谓的人性，于此可见一斑。
    这些故事在地球上很多，而地球……似乎就曾经是一个元素相当活跃的星球，那个时候，是不是确实有精灵的存在呢？他们的下场……搞不好就不怎么好？
    在安塔瑞斯，大破灭时代弄沉了一块大陆，使得众多种族的文明传承都几乎断绝或者根本就是断绝了，却给了这颗星球的精灵们一个最好的时机。但是，此时向星际发展的话，这就对精灵族也是一个同样的考验了。谁知道在星际中的那个文明会怎样对待精灵呢？
    如果发展星际文明会让教廷和诸神感到犹疑，精灵族毫无疑问也有犹疑的理由。做为安塔瑞斯堂堂的第一强族，自身的命运却要别的种族，别的某些人来决定……何止是犹疑？简直可以说就是憋屈！
    贝兰雅忽然理解了精灵族当初为什么会收容元素法师——两万年前，外面的情况一定比现在好得多，发展余地大得多，那是精灵们在自己的自由范围内作出一次艰难努力吧？
    她也忽然对精灵族居然容忍了自己假扮精灵感到敬佩起来。现在仍然愿意尝试，在两万年后，这毫无疑问已经需要大得多的勇气了。

 第61章 新的旅程

    贝兰雅坐在水边盯着潺潺的流水想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既然你们精灵都已经明白了这些东西，也知道那些东西是你们的约束，难道就没有想到反抗之类的吗？”
    在她看来，这很大程度上就是对命运的反抗嘛！虽说知道今是昨非，但贝兰雅也知道，假如重来，在前生，她很可能还是会选择反抗的。为了有力量来对些无力的泪水。所以她很难想象，明明知道一切，为什么精灵们就能那么安之若素呢？等待人类，或者别的什么智慧生命来决定他们的命运？
    “啊，”伊莱安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当初埃罗特也问过。”他似乎觉得相当有趣，“人类很少知道这个，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类就都会问这个问题呢？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你会拒绝吃东西吗？即使不见得不吃东西就会死。”
    贝兰雅无语的看着伊莱安。
    “怎么了？”半精灵奇怪的问。
    “我只是觉得这个比喻和你不那么搭调而已……”贝兰雅有些无语的说，不管之前说的是多么沉重的话题，这个能够随便坐在溪水边，享受自然的风曲花香，拿个粗糙的木杯子直接舀水喝的家伙……和他的比喻多么的不搭调啊！虽然，他的比喻搞不好挺贴切的。
    她的元素亲和度相当高，自然明白元素们平时都在干些什么，所谓的规则，是直接铭刻在他们的生命印记上面的。意识到这是一种规则，一种本能，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元素乃至于元素精灵能够做到的了。所以，甚至可以说，本能这样的说法，甚至都是轻的。
    相比之下，吃东西，这可就真的只是“本能”而已了。比如说人类，修炼到高等级，完全可以减少甚至在最后完全去除食物的需要，但是据她所知，极少人类会完全排除进食这种事情。比起对抗这种本能，人们更容易选择——为这种本能制造更高等级的食物这样的道路。
    进食这种本能尚且如此，那么比这个可能更深刻的东西呢？
    “看来你明白了。”伊莱安的神情也沉重起来，站起身来说道，“如果说进食只是一种生命这层木板上的一个浅浅烙印，那么精灵族的本能就是深刻的划痕。而更高等级的本能么……只是，就和人类会有出于各种原因抵抗这种本能一般，精灵族也同样有过这样的狂人。不管彻不彻底……总之，去无视那种本能，甚至特意去对抗它。也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但这也是精灵族不敢太发展技术，也不敢把那些技术记录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对了……另一个可以救蒂娅的人，洛若族的艾拉拉就是这样的一个精灵，如果你在神禁森林找不到安斯艾尔，可以到斑斓沼泽去碰碰运气找她。不过是她的话，她只怕会十分为难你吧。”
    这些话的内容似乎和他沉重的表情再次有些不搭调了，贝兰雅觉得有些奇怪。
    她隐约想道，想必是在以前，曾经有过一个这样的精灵，给精灵族带来过灾难？又或者，是精灵们都看不起这样的精灵？
    伊莱安没有为她解惑，而是站了起来面向流水说道，“那么接下来，就和你说说精灵族的‘规则’和‘本能’吧。以你的元素亲和度，虽然你不是精灵，应该也能做到。而且，这些东西总是有些人知道的，不知道这些的话，你无法冒充。还有一些事情，既然你要出去了，也该告诉你了。”
    *
    重新站在了法兰修尔大陆的土地上，贝兰雅感慨万千。不久之前，她才从一个莱昂的港口出来，所有人注视她的目光都是看精灵的那种……没有任何怀疑。
    现在，她已经站在了诺菲索的南部，莱昂所属的卡梅拉港之外，一座小小的丘陵中。精灵做出远离管道，从山林中前进的动作来，这也一点儿都不奇怪。因此，她才得以把月给放了出来，让魔犬在附近跑来跑去。而根据她的精神力幅散带来的消息判断——在这附近，都没有任何人形生物存在。
    无视了四周远远不如低语森林的景色，找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把地图铺在了地面上，拿石子压好，贝兰雅蹲在地面上，拿着新法杖指指点点，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需要北上，大概只能走山路了吧？然后还是进入丰芮平原好了。路绕远一点，我们完全可以从山区走那么一点点的平原进入神禁森林的，但是那样要是被注意了会有一点怪，而且可能耽误时间。”
    诺尔此时已经没有了众多低语森林的同伴和他一起玩，又是重新踏上了危险的道路，所以十分沉稳的静静漂浮在贝兰雅的头顶，在贝兰雅似乎是疑问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后，绕着地图飞了两圈，扇扇翅膀点点头说，“嗯，反正就算是碰到了人，月需要收回去，我没必要躲避的。”
    贝兰雅听他用这么郑重的态度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差点儿一跤跌倒，“你就在想这个吗诺尔？这段时间你在卡比亚斯到底学了些什么东西啊！”
    月听见说它，也忙冲过来冲他汪汪叫，显然对自己的待遇很不满。
    贝兰雅忙拍拍它说，“不要紧的月，我们碰到人的几率很小的。反正我也挺习惯山路的，现在，你看！”她的手上陡然出现了一本硕大的书，“虽然法杖老师有给我存货，没有麻烦伊莱安，但是药费不说，这些精灵的衣服可都是他给我准备的，还有这本书……但是有付出才有回报嘛！法兰修尔药草百科！神禁森林以外没有什么魔兽，我们就靠一路上采集药草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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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尔点点头，“是啊，这样确实应该不会遇到人，因为大概除了你也没人会选这么没效率的挣钱方式了。”
    贝兰雅的脸色顿时晴转多云。
    但她很快就又拿出了一本书来，底气不足的说，“这个，这个，《珍稀炼金原料大全——药材篇》就好了吧？虽然难找了一点，但是每一株的价钱都高多了！”
    “这个还差不多。但是我们能一路走一路找吗？耗的时间太多了吧？记住一部分，路上顺带找才是正常的选择吧？你的脑袋已经被晶币塞满以至于不能思考了吗？”诺尔毒辣的指出了重点。
    但贝兰雅完全没有被打击，而是洋洋得意的挥了挥手中的书，“难道以我精打细算的性格连这个都想不到吗？我已经把我们可能经过的区域，比较容易找到，比较容易记的那些药草全部划出来啦！可惜我不认得矿物……虽然还没有全部熟记于心，但是你们可以帮我记嘛！”她终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诺尔沉默了一阵，月“汪汪”的叫起来。
    “嗯。”贝兰雅郑重的说，“月你也要记哦。你一向喜欢吃草，应该更能记得这些东西吧？”
    可怜的小魔犬低下了头去，尾巴都垂下来了——好不容易看着主人的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点，似乎不要吃她的烤肉了——从那个火精事件开始一直到昨天！——结果是要记药草吗？要交食粮？
    “那么，我们先出发吧，诺尔你先和我一起看。”贝兰雅笑眯眯的径自宣布。
    诺尔依然不说话。
    虽说贝兰雅看来正常，但他知道，她和之前在魔法学院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不只是无视人这样的特性消失了这一类的变化而已……
    她失去了所有可以依赖撒娇的对象。
    大贤者，爱莎，卡蒂斯……
    “上路没有什么问题，月应该能够找到正确的路，避开大部分能避开的荆棘。但是，贝兰雅啊，现在不在低语森林了，所以我可以确认了——现在碰到教廷的人的话，你真的可以保持镇定吗？”
    贝兰雅一愣。
    她的表情其实维持了原本的状态没有变化，但脚下，松软的山地上却多出了一个深深地坑，几乎把她的脚背陷了进去。
    *
    “一个我很讨厌的人，告诉了我一个消息。那是一个巫妖，对于人类的灵魂领域有深刻的研究，他知道埃罗特的所作所为，也是埃罗特的助手，他给了埃罗特一个灵魂护符，但是，那块护符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只说明一件事情，圣女对埃罗特的灵魂下手了。强行插手冥神的规则领域，这也是她们会受伤的缘由吧。我不知道她们是不是已经成功……那护符有没有保护到埃罗特的灵魂，是我们都不能确定的事情。在你离开以后，如果遇见教廷中的知情人，难保不会用这件事情来动摇你，所以，你必须要先知道这件事。”
    ——这，是伊莱安在贝兰雅离开之前告诉她的最后一件事。
    如果说，之前的仇恨只是一点点的星火，现在，这分仇恨就已经是燎原大火。原本在记得这份仇恨的同时，贝兰雅也还记得光明圣女的手下留情。如今却才知道，她们下的手，远比她预料的狠毒！
    她原本是一个彻底站在世界反面的魔物，抓到她的人也依然把她送进了轮回，甚至都没有消除她的记忆，她的老师犯了什么滔天大错，居然被毁灭了生命还不够，还要落到如此下场？
    但是，她知道，她必须要遏制这种她之前甚至没想过会产生的冲动。冲动不会带来任何好处，这点早已经是刻进了她脑袋中的信条，所以她强自镇定的离开了低语森林，如今，也要不停地锻炼自己，让自己听见这件事情，至少表面上不要起任何反应，也不能影响自己的思维。
    仇恨这种东西记得就好，现在她至少还有可以共同努力的伙伴，最艰难的日子都熬了过来，现在能有什么困难的呢？
    “谢谢你提起这件事，诺尔，以后没人的时候，你要多多的提起来。我不能忘记它，但是也不能这个样子，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说着，她再次扯起了一个笑容，招手让瞬间跑出几米远的月笑道，“过来啦，不会再做烤肉给你吃了。一个赶路的精灵，不停做烤肉也有点不像样子啊，现在要靠果子之类的来维生喽。”

 第62章 神殿反应

    正如伊莱安所料，当贝兰雅做出要去神禁森林的决定，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海洛斯坐上了卡勒蒂诺和法兰修尔之间交流的船只之后，在语族的眼中，纷杂的命运之线就消失了许多。众多的命运之线纠缠到了一个点上。
    在他们为古诺菲索留下来的这份技术做出预言的时候，所有的线索再次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又一个关键之地出现了——
    神禁森林。
    当诸神身边的语族做出了准确的预言，相关的指令，便被快速送到了位于主物质界的神殿中。
    如果这一切放在那些行走于大陆的吟游诗人们的眼中，大概就叫做“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吧。
    *
    梵恩。
    塔瑞波拉神殿，当世的教皇科摩罗一世正坐在自己的宝座上，阳光透过穹顶和那些透光材质的两壁洒落，神像在壁上若隐若现，却是栩栩如生，仿佛注视着他的信徒，这让科摩罗一世的心情有点不好。
    让他心情更不好的是，主教和战争祭司们居然一个个都姗姗来迟。
    不过，就算是来迟，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教堂的两侧，所有还留在塔瑞波拉的主教和祭司们也一个个的沐浴在了大厅的阳光之下。主教们白底金边的长袍和战争祭司们白底红纹的战袍分列两行，那些加持了诸多魔法的纹路在卡摩罗一世的眼中闪着刺目的光芒。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这些权力觊觎者的面目。
    “圣女殿下正在忏悔室。她说还要在那里一个月的时间，这件事情由我们讨论决定。”伯尼主教行了一礼说道。
    卡摩罗一世稍稍一愣。
    要说，在圣战前后的教皇是最悲惨的，因为会失去教派中的最高权力——圣战前后，教派的主导者是圣子或圣女。圣子圣女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这次，两边的教派都是圣女。自从这位圣女出现以来，由于她和神明直接沟通的能力，卡摩罗一世已经很久没有在大事上享受过决策的权力了。
    “也是，这件事情不需要再麻烦圣女出手了，毕竟这一次出现的‘关键之地’位于魔兽森林，会面对什么样的局面，什么样的人物和事件都一无所知。”卡摩罗一世咳嗽了一声，慢慢的说，“那是一个凶险的地方，而众所周知，我们的圣女还太年轻，太心软了。”
    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一回来就去了忏悔室嘛。
    第一次出这样重大的任务，就让一个小小的目标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救走了啊。
    卡摩罗一世的感慨引得分列两旁的主教和祭司们也都十分感慨起来，不少人直接点头了。
    伯尼主教却没有感慨也没有点头，而是直接开口说道，“陛下，既然圣女殿下说一切交给我们，那么还是请陛下你介绍一下详细的情形吧。之前我们已经确认过，那个现在正在卡勒蒂诺大陆，自然精灵族保护之下的少女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人物，她手中不但握有德西·埃罗特留下的关键，本身似乎也有别的问题。既然她在精灵的手中，为什么会有魔兽森林会成为下一个关键的预言？”
    卡摩罗一世也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神谕是这样说的，我们只需要遵照神谕的命令执行就可以了。”卡摩罗一世平稳的说道，并不敢把自己的苦涩泄露在外。如果说圣女分走了他一半以上的权力，那么他剩下的一小半权力，也还要被不知道何时下达，反正在圣战前后会异常频繁的神谕给剥夺大半。
    “我们需要讨论最近在魔兽森林可能发生的事情，并且就此作出应对。”
    密语庭的掌管者，在场唯一一个不是神官职业却穿着主教服饰的帕罗宾主教走了出来，低下头了禀告，“目前在密语庭中掌握的，唯一一件会发生在魔兽森林的不同寻常之事，是莱昂的炼金大师利奥波特·英格拉姆受到莱昂的职业联合公会委托，前往魔兽森林为受损的休憩地进行魔法阵修复、加固工作，并且尝试改进其中的魔法阵。目前他刚刚完成莱昂与塔瑞亚联邦沿海港口的魔炮检查和修复升级工作。”
    “但这件事情不可能和他有关。”卡摩罗一世毫不犹豫的说。
    “恕我直言。”帕罗宾主教却是一板一眼的说，“能够侦测到的关键之地，不可能只是一个可能的命运的起源之地。我们不可能预防那些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千万件的小事件，只能对那些已经形成了风暴的事件进行处理。利奥波特本人虽然受到严格的监控，至今没有发现他有任何异心。但他是炼金术大师，关于炼金术在民间广泛普及可能带来的危害，密语庭早已经给出了详细的报告。在我们看来，遏制炼金术的持续发展和普及，比追寻这些不可靠的关键地、关键点更加重要。”
    “哦哦，帕罗宾。”一个战争祭司有些不以为然的开口了，“遏制炼金术的发展普及，这件事情教廷两万年来一直在做，搜集和控制炼金术人才，使之只为教廷和圣战服务，我们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但现在我们的影响力和控制力可不比两万年前了。首先是信徒的流失和信仰的衰退，才造成了如今那些乱七八糟的炼金术产品遍地泛滥还经常查不到来源的情况。空艇技术首先在民间重现，这就够说明问题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古代诺菲索的炼金术何等发达，但他们还不是被那最后的难题难住了吗？那个应该才是关键，利奥波特这边，我觉得你纯粹是紧张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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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罗宾还想开口，但是卡摩罗一世已经点了点头，“说的对。即使从圣女的反应和神谕的慎重程度来说，这件事情也很明显没有圣战重要。你们继续盯住卡勒蒂诺那边的港口就好，那小女孩就算是出来也就是一个9级职业者。我们的重点也要放在塔瑞亚那边，圣女这次从忏悔室出来，就该去塔瑞亚了吧？现在的重点是，既然没有更多的特殊事件预兆，我们应该派什么人去处理魔兽森林那边的事情。”
    “修司如何？因为之前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之前的失败，他们不是都耿耿于怀吗？”
    “他虽然办事能力出色，但是一样过于心慈手软。”另一个战争祭司反对，“也许派出导师级会太过显眼，那里现在毕竟已经属于莱昂管辖。但是，如果要从之前的人中选出人手来处理这件事情，我宁可推荐范德萨。”
    范德萨，正是当初参加了对贝兰雅的围剿，帮助土系战士欧瑞的神官。此时由一个祭司提出他的名字来，众人皆感诧异。不过，弗都祭司是出了名的强硬好战，却不是拉帮结派之人，倒也没人怀疑他的私心。
    只是……
    “为什么不能派出导师级？”一个主教奇怪的问。
    弗都朝他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笑容，“当然是防范没弄清楚是什么事情或者任务失败的情况啦。免得徒留笑柄。”
    这话很难说是调侃还是真正的恶意，大家也都知道，在塔瑞亚的前线，最近几年内，圣战即将爆发，实在是不能轻易动用导师级，反正弗都此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无言。
    *
    在派诺奇，这个****的黑暗帝国，黑暗教廷中，却没有光明教廷的气氛“融洽”。
    现任的黑暗圣女弗洛伦丝对这件事情根本没有兴趣。
    魔兽森林，这是一个颇为奇特的地方。非神属们管它叫做神禁森林，反而是神属们，不愿意将之和神明扯上关系，将之称之为魔兽森林。但不管它多么奇特，对弗洛伦丝来说，这个地方的重点在于——它在莱昂，而且，和她感兴趣的人或物都没有任何关系。
    幸而，对于黑暗教廷来说，教皇的权力即使是在圣战前后，拥有圣子圣女的时候，也是比较大的。这和派诺奇一世在前一次信仰战争中立下的赫赫功劳有关。在知道了神谕的内容以后，却是不免考虑起怎么完成任务来。在这个时候，想要再派人进入莱昂确实是很困难的事情呢，可是，既然下了神谕，就代表他们不能全置身事外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自动请缨。虽说派诺奇四世十分惊讶这个人选，但他显然没有拒绝这个人的余地。在他看来，或者他去执行任务，本来就是神明的意思吧。毕竟，这是另一个可以和神明直接沟通的人啊！虽说，他不是圣子……
    所以很快的，这个人……或者说非人类就站在了黑暗圣女弗洛伦丝的面前。在黑暗圣女的卧室内，圣女和旁边坐着的那位祭司凌乱的服装和室内奢华并充满了暧mei气息的装饰，反应在他金色的眼眸内，仿佛只是一些不会移动的雕像而已，没能引起任何涟漪。
    “你去？”弗洛伦丝也没有任何羞愧之感，她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荒谬的事情一般。
    “我去，能够应对任何意外事件。”
    “哦，这个我不否认。像你这样意外的存在，当然能应付各种意外事件。除了一件事情以外——你确认我不会在某几个月之后，听到你叛逃的消息吗？塞维尔。”弗洛伦丝尖锐的说道。
    “我以为你应该很乐意听见这样的消息才对。”
    弗洛伦丝冷哼了一声，看着对面杵在那里看来没有一丝生机，仿佛雕像的华丽生物，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你怎么向主神禀明的？”
    “这件事情我感兴趣。”塞维尔简简单单的说。
    弗洛伦丝一时间被梗得无语——也只有塞维尔可以用这样的理由去莱昂吧？
    “那么，告辞了。”不过是几乎微不可见的躬了一躬身而已，塞维尔也不等待弗洛伦丝的回应，通告了一声以后，他转身就准备离开了。一头华贵的紫色长发，仿佛绸缎般从他的宽大衣袍上蔓延了下来，迤逦的拖在地面上，地面上的那些小东西却全没给这长发照成任何影响，依然像是流动的月光，划过了那些魔法的小泡泡，不受到任何污染，也没留下任何痕迹。
    “很好。”弗洛伦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厉的色彩，“我期待把你碎尸万段的那一天。”
    紫发男子并没有回头，但是依然平板的声音却传了回来，“你当然可能做到。不过如果有那么一天，你的身体和意志也必然是在主神的操控之下，那个时候的你，真的能享受到把我千刀万剐的乐趣么？”
    话声落地，他的身影就从宽大的卧室中消失了。暗紫的大门自动在他的身后关闭。
    弗洛伦丝咬牙切齿，手一挥，房中所有临时制造出来的魔法用品全部碎裂，化作虚无。
    之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那个男祭司终于开口了，他一边靠向弗洛伦丝，摆出了安慰她的姿态，一边说道，“明知道塞维尔殿下有异心，为什么还要如此纵容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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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伦丝表情狂暴的推开了他，冷哼了一声，“多简单。因为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干净！”
    那祭司被拒绝，却也冷笑起来，干脆跳下了床，整理起了自己的衣物，“我们都是神职人员，殿下。什么叫做阵营浸染，我们都很明白，不用您来强调。”
    他依礼行了一礼，脸色阴沉，却也干干脆脆的走出去了，再没看眼前动人的娇躯一眼，也没再管原本还充满了旖ni气氛的房间现在是什么样子。
    **
    塞维尔走出了黑暗圣女的房间，没有再做停留，又直接走出了神殿的大门。就在他准备化身离开的时候，一个金发的少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神官袍走到了他的面前，行了一礼。他那头耀眼的头发，在这个地方看来毫无疑问十分的刺眼。
    “达尼洛啊。”塞维尔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我还以为赶不及了。”金发少年温和的微笑，将一颗记忆晶石递了出来，“这是你要的情报，塞维尔殿下。”
    塞维尔探查了一下，在教皇和黑暗圣女面前宛如冰冷雕塑的面容却是彻底的放缓了，一抹笑容在他的脸上绽开，“做得不错。”
    达尼洛行了一礼，没有多说话。
    塞维尔再次打量了他一番，“愿意去战场吗？在这里只会磨灭你的才能。主神殿的阵营浸染……你是无法承受的。”
    面前的这个人，虽然并不像教皇圣女那样掌握着教派的实际权力，但是地位却与他们不相上下，是一个传奇人物。达尼洛听他近乎暗示一般的说出了这番话来，不由大为惊讶。
    不过，这不影响他的答案。在思考了一番以后，他干脆的点了点头。来到派诺奇以后，虽然得到了接纳，但是想要向上爬，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毫无疑问，即将进行的圣战，那个宏大的战场会是最好发挥的舞台。
    听到达尼洛的回答，塞维尔也是点了点头。
    这个年轻人前些时候才来到派诺奇，颇得他的欣赏。刚才给他的情报，更是让他有些惊讶。虽说教廷还在怀疑他，但这关他什么事呢？如果他真的如教廷所怀疑的，他可能会更欣赏他。
    若是他的情报属实，那么，这可是相当关键的东西啊！能够在离开之前帮助到这个年轻人的话，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吧，在这边。
    找来一个战争祭司，对达尼洛的去向做出了安排，塞维尔看着金发少年跟那个战争祭司离开了，不由得握了握手中的记忆晶石，往身后看了看。
    不管里面是怎样的情形，主神殿从外面看来依然是华贵的。
    在阴沉的天空下，都兰黑金的外墙和血兰的纹路透着被人类称赞为“神秘的美感”的奢华。只是，黑红的基调，仍然让人想起鲜血和死亡。
    虽说是神殿，但看在塞维尔的眼里，就好像一头巨大的嗜血魔兽盘踞在地面上，虽然摆出了方正严肃的模样，却到底掩盖不了深藏于体内的本质。
    建筑的尖顶上，那座巨大的神像正低着头俯视众生，目光仿佛直直的盯到了他的眼中，明明不过是一座简单的雕像，却透着慑人的气势。
    塞维尔浑身一震，转过了头去。
    随即，紫发的男子从地面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场上盘旋着的一只巨大的、全身燃烧着火焰的紫色凤凰。凤凰在广场上盘旋了两圈，往北方飞去。
    ——但愿此去，再也不用回返。若愿望能够达成，即使是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第63章 偶遇巧遇?

    贝兰雅可以想见，当自己往神禁森林而去的时候，教廷也一定会对那个地方采取行动。不过幸而他们的圣战将近，很难想象，他们会因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关键动用大量高手。所以，她至少表面上还是显得相当悠闲的。
    月载着她翻山越岭，避开了那些茂密的山林和不可知的危险，绕过了诺菲索的领地，直往神禁森林而去。
    不过，正是因为避开了那些茂密山林的缘故，贝兰雅虽然之前打算得很好，一路上却没碰见什么有价值的草药，这使得她满身的怨念，却又不敢浪费时间沿途搜寻。
    现在她只能把满怀的希望都放在神禁森林里面了。
    这座森林，贝兰雅已经研究了很久，她知道，那里保持了最为原始的，法兰修尔的地形地貌。当初四大元素精灵王联手改变了法兰修尔的地貌，但为当初纵横占据了这块大陆的霸主魔兽们留下的最后栖息之地，他们却是没有做出任何改变。甚至还对那里的环境进行了保护。两万年来，人类对于那块森林之地造成的变化，也不过就是开辟出了一些栖息地而已。
    所以，在那森林里面，有着大量的、珍贵珍稀的炼金药材和医疗植物。甚至有些东西，只在古籍中有所记载，在改变后的法兰修尔大陆却没人见过，只能推断，在神禁森林中有所留存——因为元素精灵王不可能对这些植物物赶尽杀绝，肯定会考虑留种的问题。
    贝兰雅努力的让自己和诺尔记住那些可能存在的药材所有的特征。除了修炼，几乎在路上的所有时间，她都用来干这个了。看她那怨气冲天的样子，诺尔不过小小的抗议了两三次，就不敢再抗议了。
    毕竟，如果不给她“能够发财”的希望，她的手艺就会比平时还要烂上几分，还拒绝吃沿途上找到的果子……
    就这样，在往北方赶了一段路程以后，或者是元素精灵王感受到了诺尔的无奈，又或者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贝兰雅那悲惨的挣钱本领了，居然给了贝兰雅一个惊喜。
    *
    “什么东西？元素聚合植物？”贝兰雅伪装的精灵耳朵一抖一抖的，极尽逼真，尽管没弄明白异属带来的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敏锐的感到了晶币的味道——众所周知，元素聚合物都是好东西！虽然她没听说过还有聚集成植物的……
    “其实那也不该叫元素聚合植物吧，人类应该有另外的名字。不过它们不懂的啦。”诺尔提醒说。这个消息，是贝兰雅一直覆盖出去的异属，通过和元素们交流得来的。但是元素们的认知和人类的认知当然会有区别。
    “管它呢！”贝兰雅毫不在意的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植物是不是很珍贵？”
    魔晶石、火精，这一类的东西，贝兰雅是见过的。这些都是修炼和战斗的极佳辅助工具。可是，这些东西，也不过就是“元素能量聚合体”！
    虽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物质都是元素之间的相互作用形成的，但是其间有一些相当麻烦的作用规律，贝兰雅这样的物能转化规律废材是完全弄不清楚的，能够弄清楚的一些人，也不得不无奈的宣称，那不是人类能够轻易涉足的领域。而在这些相互的作用中，只有最为纯粹的同系别元素能量在相当短暂的时间内大量碰撞，才有可能结成各种各样的能量结晶。这是相当少见的情况，所以成果就相当珍贵。
    而直接由元素本体聚合而成的东西，那就更不用说了。贝兰雅都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按照她的知识，那也都是各种物品啊！虽说更加珍贵稀少，但也有大抵固定的形态。没听说过有植物形态的。况且，元素聚合物，都是元素们放弃了生命以后聚合而成的，自然不存在生命，植物却是生命了……
    贝兰雅想到这些，顿时心里面砰砰乱跳起来。
    又觉得兴奋期待，又有些害怕这稀奇古怪，不曾听说过的东西，不那么值钱。
    “……在安塔瑞斯应该挺稀少的。”诺尔飞在贝兰雅的头顶上，犹豫了一下，在贝兰雅强大的亲和力作用下，结合之前她已经知道的东西，他确定她应该有可以知道这件事情的权限，所以开口说道，“这是元素活跃度的问题。元素的跃度的差别会造成各星球各文明之间的微小却迥异的区别。安踏瑞斯的元素活跃度很高，所以一般来说元素聚合物都是骤然形成的，少有生命。而在稍微低一些的星球，这些东西更加少见，也是缓慢形成，便往往会成为低级的生命体……”
    “哦！”贝兰雅恍然的一锤手，喜笑颜开，“就是我记忆里面的天地灵粹嘛！我还以为安塔瑞斯没有呢。看来我当初流浪的那些星球，就是所谓的‘活跃度低一点的星球’啦？”
    “大概也确实会不一样吧……”诺尔对贝兰雅能够猜到活跃度高低对文明造成的影响一点而也不奇怪，只是提醒了她一句。
    “没关系没关系，”贝兰雅一点儿也没有精灵仪态的大挥其手，“原本我吃那些灵粹的时候也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还以为这里没有呢……对了，那所谓的仙石和能量晶也完全不是一种东西啊，构造差挺多的。但是把仙石拿过来，肯定也一样的值钱嘛！”
    她豪气迸发的拍拍月，另一只手朝一边一指，“走，月，我们拿钱去！”
    “你就这么肯定能到手啊……”诺尔无语。
    *
    拿钱的道路，显然是曲折而艰难的。
    在这段路程中，贝兰雅一直让月避开了茂密的山林，但是，那所谓的元素聚合植物，却偏偏就位于一座茂密的丛林中。虽然称不上是什么崇山峻岭，不过是一堆小小的丘陵，但是长久以来没有人烟的状态，使得这里杂草丛生，荆棘遍地，树木繁茂得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至少，在那聚合物周围，到处都是这样的环境。
    “精灵不会为了宝物去刻意破坏自然环境，一个水精灵也没有道理会风系的魔法……”
    站在一座小山包前面，贝兰雅再次全身怨气环绕。
    “但是四周不是没有人吗？”
    “角色扮演这种东西，没有人的时候也是要注意的啊！何况……”贝兰雅皱眉，“在很远的地方，有一队人马。应该是在大道上吧。虽然我的精神力幅散对于高手的精神力扫描也很敏感，但是，说话也就算了，等我飞到半空中去以后，如果有什么高手的精神力扫过来，就根本来不及掩饰了。”
    精神力扫描的速度，是很惊人的。她的老师是大师，速度就是极快了。几乎是一瞬间就能覆盖一大片区域。不要说在离开低语森林之前，伊莱安还向她展示了一下，什么是临界的速度。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优势的。
    伊莱安告诉她，她的精神力幅散和高手的精神力扫描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的扫描也感觉不到她异属的存在。或者是因为根本就不属于一个领域的关系吧！而且，她不过是和元素交流而已，却能够从元素的信息中整理出完整的地形等资料来，还能够以区区10级的精神力判断出临界的精神力扫描速度来并作出反应，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不了解的人，也根本就不可能提防到这一点的。
    毫无疑问这也会是她假扮精灵的一大优势。
    可惜，这所有的优势，都无法让她轻轻松松的找到那宝贵植物的所在地。
    贝兰雅哀怨的看着那茂密的山林，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握拳开口了，“还好，这精灵的法师袍和战士服装也差不了多少，精灵们全部都身手敏捷。拼了，闯进去！”
    **
    贝兰雅站在一颗小小的，但是好歹还算是突出了灌木丛的石头上面，对着下面的洞穴探头探脑，顺便捡起了一根枯枝，扒拉着那洞穴外面覆盖的草。
    作为法师却能够在丛林中拥有敏捷的身手，这同样是贝兰雅能够扮演精灵的一个良好条件。
    而之所以会停留在洞口，倒不是因为这地**的那只守护兽——是的，动物总是比人类敏感，甚至也比精灵们敏感，在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出现了什么能够对人有益的灵药之类的，往往是动物更先发现。甚至，还会做出守护的状态，在守护其间，打败任何觊觎者。
    还好，元素精灵王办事还是相当可靠的。法兰修尔凡是高等级的魔兽，都被他们一股脑儿的塞进了神禁森林，而剩下的凶猛野兽啥的，也都在法兰修尔文明开始的那第一个万年就被扫荡殆尽了。三万年后的现在，虽然凶猛野兽甚至是魔兽不是没有，却也不是太多。贝兰雅可以肯定自己能对付得了洞穴下面的那个家伙。
    只不过，要对付那个家伙，保不定要拿出全部的实力来。倒不是那东西有多么强大。
    而是这个地下的洞穴，已经通过她的异属、通过元素们传来的那些其实不着边也得不着调的信息，经过她大脑的自动分析和转化以后，自动在她的脑袋里面构建出了一副三维立体图案来——这地形图告诉她，那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法师战斗的环境。
    所以，她希望等到远处那队人马远离。
    但可惜的是，她非但没能等到这最良好的状态，反而等到了某个等级是大师（不过应该是战士系）的家伙的精神力扫描……
    现在她是自认来不及抢到东西，也不甘心退走。反正没有暴露身份，干脆就留了下来，打算看看还有什么人能这么明确的来找这稀少的元素聚合植物。
    很快的，有两个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不，头顶……

 第64章 败家子利奥波特

    ‘你不觉得更加怨念么？’诺尔惊叹的把声音传到了贝兰雅耳中。
    尝试着寻找了一下天空的阳光无果，被巨大阴影笼罩的贝兰雅无语。
    ‘我是震惊得已经没有心情去怨念了。’半晌，贝兰雅才在脑中回答道。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法师，虽说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奢侈”这个词，却委实没有想过，居然能够奢侈到这个地步。
    在她的头顶上，四只雪白的、高大的，没有一丝一毫杂色的飞马，正在悠闲地煽动着它们的翅膀，蹄子不时在空中刨那么两下。配在它们身上的鞍辔是银色的，也是华丽无比，冰青色的花纹，毫无疑义的向贝兰雅传递着风系魔力的气息。而在这四只飞马的背后，则拖着一辆巨大的马车。这马车看来十分的华贵，繁复的花纹、各色的魔晶镶嵌完全耀花了贝兰雅的眼睛。她甚至无法分辨这花纹到底是什么形状了。只是知道，绝大部分的魔晶貌似都被浪费了，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魔晶起到了漂浮和飞翔的效果——这是理所当然的！这巨大的、宛如城堡一般的马车，当然不可能由区区四匹飞马拉动！而如果剩下的魔晶也能够起到效果，这马车……则几乎类似于一个小型堡垒……如果仅仅是装饰的话……
    贝兰雅再次在心底诅咒有钱人。
    光是把这么大一个东西拉着到处乱飞，就要消耗多少能量啊！这么远的飞过来取区区一株元素聚合植物，他们真的不会亏本么？
    ‘他们用精神力扫描的时候难道没有想过，这下面的洞穴根本容不下这么华丽的一辆马车么？’贝兰雅腹诽的时候，诺尔也吐槽了。
    就在他们呆呆的看着这奢侈的马车的时候，两个人从车子里面走了出来。
    贝兰雅知道，其中有一个是大师。也很快就分辨出了那个11级的强者。那是一个站在一边的中年人。这个貌似平凡的中年人，站在了一个青年的背后，宛若仆从。而更重要的是，他穿的很朴素。完全不像是貌似“主人”的那个家伙，则全身上下都写着几个大字——“我是败家子”！
    青年看来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华贵的长衣，从束着黑色大波浪卷发的发带，到衣服上的那些纹路、装饰，无一不透露着让人觉得震撼的魔力气息。他本身是否是一个高手很难确认，但从那些美观华贵却又魔力强大的装饰来看，贝兰雅就知道，这人有钱得令人发指，或者说，奢侈得令人发指。
    看看效果就知道了，原本俊美的面庞，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看来硬生生比精灵还多了几分生气活力……懒散大概也算是一种‘活力’？明明没有自己使用任何魔法，那身衣服却轻轻松松的让他站在了空中，行动如意。不但没有一般固化了舞空术的衣服的厚重感，也没有任何僵硬的感觉，衣角轻轻地飞扬着，甚至还衬托得此人颇为飘逸！
    贝兰雅的心态，确实已经不是区区一个词“怨念”可以形容的了。
    翠绿色的眼眸带着一种懒洋洋的目光扫视了过来，贝兰雅站直了身体，和他对视。
    “一个精灵。”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懒洋洋的笑意，说道，“不愧是大自然的宠儿，也发现了吗？”
    贝兰雅的心里迅速划过了一连串的“精灵守则”，瘫着一张脸，带着精灵的那种疏离开口了，“是的，我先发现了那个东西。听说人类总喜欢抢别人的东西，而我要拿到那东西也是挺困难的事情，只好先等在这里了。”
    黑发青年再次懒懒的看她一眼，好像懒散得就不想做任何面部运动一般。
    “你不认得我。”他笃定的说。
    这是什么反应？贝兰雅莫名。
    青年脸庞不动，用眼角的余光斜瞥了旁边的那位大师一眼。那大师无奈开口道，“他的意思是，他的信用很好的，你看见他还会说这种话，说明你不认得他。”
    “信用？”贝兰雅依然莫名。
    “对他来说，抢劫太麻烦了。就算是你拿了那东西并且处于垂危状态，他也宁可和你口头上商讨一下，用买的。”大师表情平板的说道。
    贝兰雅大囧。
    “那啥，指挥你来抢的话，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吧？”她忍不住说道。
    “真是好奇的精灵啊。”那大师微微一笑，说道，“除了懒散不懒散的问题，还有一个信誉度问题的。抢了你一次，事情流传出去的话，就没人肯好好的卖给他啦。”
    原来如此么？贝兰雅有点抹汗。经常被人说很有个性的她，自认除了爱钱一点没有什么个性的。今天算是领教了“个性”是怎么一回事了。
    “对了，他叫利奥波特。”大师指指斜前方的年轻人介绍，“利奥波特·英格拉姆，炼金术大师。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利奥波特·英格拉姆！？”见到“偶像”的贝兰雅顿时瞪大了眼，所有的不满都忘了，诧异的指着黑发青年喊了出来，“骗人！利奥波特怎么可能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华丽！？不是完全没有审美观的吗？”
    黑发青年默然，那神情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是否为贝兰雅的话感到尴尬。
    倒是他身后的大师尴尬的咳了一声，难掩笑意的说，“哦，精灵们总是不大能理解这一点，这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一点儿也不稀奇——皇帝陛下为大师准备了四位形象顾问。只可惜有些炼金产品的外形和本质……咳，实在是难以包装。”
    这真是一个奇人。
    贝兰雅由衷的这么想。尤其是在见到这位炼金术大师即使是被当面议论，也依然无动于衷，看来懒洋洋的表情之后。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面瘫吧？
    而且……
    贝兰雅忍不住看了看半空中停驻的那辆巨大的马车，不由得怀疑，这东西，是不是也是在完成了之后，经过了外表包装的东西，所以才会如此的庞大？
    “我喜欢聪明人。”利奥波特说，“我不喜欢多说，既然小精灵你对下面那洞穴的情况很有把握，那么你和我的护卫一起去把那东西取回来吧。然后我付一半的钱给你。”
    好大方！
    贝兰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就算是再有钱，这么被他败下去的话，他也会变得很穷的。’贝兰雅斩钉截铁的对诺尔做出了如下结论。尤其是在见到那另一位，在武力上的“大师”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以后。不过，钱财送上门，她可就真的没有什么不收下的道理啦！
    别人爱败家，那是别人的事。
    她心情颇为愉快的想到，带着这种心态和那位武力上的大师一起下了洞穴。
    *
    地下溶洞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环境，尤其是对于某个冒充精灵来说。这里相当的黑暗，还好，她的隐形眼镜有夜视的功能，她的身手也着实敏捷，这才没有露馅。毕竟对于一个大师级的强者来说，即使他原本没有怀疑，看到一个精灵居然在黑暗中磕磕绊绊的话——哪怕那是一个水精灵——也绝对会怀疑的。
    她默默地跟在了那个不知名的大师身后，沿着地下的洞穴前进，这是一个相当深的洞穴，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群山之中，向下数十米之后，往东方延伸而去。贝兰雅能够看见长期水流冲刷的痕迹，但这应该不是这个地下洞穴唯一的成因，只是其他的东西她看不出来罢了。
    忽然间，那个不知名的大师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小精灵，你是哪个部落的，叫什么名字？”
    “爱尔法部落，菲戈。”贝兰雅自然不会连自己的化名都没有想好。而且，她也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化名和自己的本名有所牵连的意思。爱尔法部落的身份，则是伊莱安帮忙安排的。
    那大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的名字是都萨，是个斗士。也是利奥的护卫。但即使是我，之前也没有完全把这里的情况探明。你看来却不是什么大师级的强者，是怎么探明这里的情况，甚至确定你可以对付的？”
    “我的异属是水元素侦测。只要存在水元素的地方，我就能用异属勾勒地形，甚至还能隐约测知生物的强度呢。”贝兰雅炫耀般的微笑，带着一种精灵特有的纯良，把自己的实力给“报”了出来。
    角色扮演，她怎么可能会对这样的事情陌生呢？
    都萨果然也没有怀疑，他点头称赞，“果然是一种好能力。好了，到了。”在贝兰雅说出了自己的“异属”之后，这位大师虽然没有询问贝兰雅探查的结果，态度却是好了不少。
    毕竟，元素侦测的异属是相当少见的，在贝兰雅看过的书中，这种异属被分在相当高级的异属之列，拥有这种异属的法师，往往能有大成就。
    显然，都萨对利奥波特要分给贝兰雅一杯羹是很不满的，可能还会觉得，这是对精灵的一种态度吧。现在他至少觉得，这小姑娘确实是能帮到一点忙了。

 第65章 青蛙还是癞蛤蟆

    “你要知道我们要面对什么对手么？”贝兰雅跟在都萨的背后，纯良的问。
    她很清楚，精神力扫描这种东西虽然好用，却有很大的局限——凡是力量到了一定程度，都很容易发现，即使不能像她这样清楚的判断扫描者的能力，也还是会有感应的，然后，产生被窥视之类的感觉，甚至被激怒。所以，这大师根本就还没有对这个洞穴进行详细的扫描，对于那只守护的猛兽，也没有任何了解。
    都萨沉默。
    贝兰雅微笑，“但是我们走错路了，都萨先生。”
    地下溶洞当然不只一个岔路口，而贝兰雅之前跟在都萨身后，没发表任何意见。所以……出乎贝兰雅预料的，居然走错路了。
    听见贝兰雅这么说，都萨不由得僵了一下。
    贝兰雅颇为奇怪，“你连在哪里，路怎么走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这里有宝物的啊？”
    都萨更加僵硬了。本来不愿意问贝兰雅，也是因为他看出来，贝兰雅的力量不强。他堂堂一个大师，怎么好求一个小精灵的帮助？但是，术业有专攻，作为一个斗士，精神力的需求其实不是很高，虽然有了这个强度，但是范围和精度都是相当粗糙的。对于生灵还要敏感一点，碰到死物，却是不能起到“地图扫描”的效果。
    但是很快，他就转念想了一想，觉得不对啊！
    利奥答应了她要分她一杯羹，买下她的那部分“发现者拥有权”。虽然完全不需要她的帮助，他也能够搞定，但既然利奥自己都愿意做那个冤大头了，为什么不让这个小精灵也做点儿事呢？
    “这里有宝物，这是利奥的寻矿仪发现的，有极浓的元素能量沉积。然后我又发现了你，利奥就猜到了大概小精灵你也发现了。”都萨有些无奈的说了实话。
    贝兰雅顿时就有些眼睛发亮，嫉妒得不成——寻矿仪啊！想也知道，这找得肯定是魔晶矿！难怪能那么败家呢，因为人家有挣钱的本事！年纪轻轻的炼金术大师，果然不同凡响。
    ‘要是你有人家十分之一的挣钱本领，就不会天天为了修炼的消耗发愁了。’诺尔也及时的浇了一盆冷水。
    贝兰雅垂头丧气。
    但转瞬就想了起来——如果她多出几分力，等到拿那败家子钱的时候，可不就名正言顺了？她的眼睛又亮了一点儿，兴致勃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来带路吧。尽可能找到一个能够靠近也不会被那青蛙发现的位置。然后，我想办法把它引出来，你比我厉害，只要它出来了，到了不至于伤到宝物的地方，你尽快解决它没有问题吧？要知道那可是元素聚合植物，很少见的，又有了生命，要是被毁掉了肯定价值大损。”
    元素聚合植物？元素侦测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不愧是历史上有名的顶尖异属啊！这可是连利奥都没有推断出来的事情啊。而且，元素聚合植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都萨惊诧的看了贝兰雅一眼，想了想，很快同意了贝兰雅的建议。
    *
    作为一个神属的斗士，都萨很少和非神属打交道，更不要说精灵了。都萨也颇为好奇，一个精灵能怎么把那守护的野兽引出来。而且搞不好还是魔兽呢。
    就算原本不是魔兽，在这个地下溶洞没有天敌的话，也很容易在元素富集之地变异成魔兽的。何况溶洞的高度不过比他高些，最宽阔的地方也就只能容下四个人的样子，这对法师可是绝对不利的战斗环境！
    而就在都萨好奇的看着贝兰雅的时候，贝兰雅却完全没有被他的视线影响。有败家子愿意掏钱买冒险的成果，又有一个大师帮忙冒险，这一度令她怀疑，她的财运是不是变好了……
    因为不可以使用风系和风水混合系魔法乃至于武技，不可以三向施法……这些都极大地削弱了她的实力。可是有一个大师在身边的时候，这一切就暂时无关紧要了！
    不过，她还是弄清楚了这整个溶洞的构造，确认了自己的逃生路线，这才开始准备“勾引”那只青蛙。一连串的古精灵语，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
    都萨眼皮轻轻一跳，他分明感觉到，无数的水元素汇聚了过来，缓慢，但是坚定。虽然不是法师，但是这魔法到底是普及到了不能再普及的地步，他还是很快就分辨了出来。
    最最低级的魔法聚物术，居然也要这么多的咒语……精灵魔法还真是……
    但是很快，他这份无语的念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聚物术是聚物术，但是，却是令人惊叹的聚物术，都萨没有感觉到任何炼金术的作用，眼前却出现了一只奇怪的，却是栩栩如生的昆虫。这使他大为诧异。
    这是怎么做到的？而且，聚出一只昆虫来有什么用啊？
    那小精灵似乎连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看来十分疑惑的盯着那昆虫看。
    都萨不由流下一滴冷汗，“菲戈，你做出一只虫子来干嘛？”
    “做诱饵啊。那青蛙很久没进食了，这里面的其他生灵都已经被它吃掉了，外面又没有什么昆虫之类的再进来，它已经饿了挺久了。而且，青蛙的视力不大好，只要会动，有点温度和气味，大概就能吸引它了吧？”
    贝兰雅也不能肯定那也许化作了魔兽的大青蛙到底会不会是这样，但是她觉得这值得一试。
    因为这是最简便的办法了，如果没有都萨，她也打算这么做的，然后尽可能以魔法陷阱搞定。
    “我只是有点儿奇怪，水元素不是火元素，为什么以水元素为引，聚出来的物体，往往温度比一般的水还要高些呢？”
    都萨叹了口气。
    “怎么啦？”贝兰雅觉得奇怪。
    “难怪利奥一看你就觉得挺顺眼的，看来你们真是同一类人。碰到想要研究的东西的时候，往往会忘记周围的情况。”
    “胡说！”贝兰雅立马斥责他，“我才不是那样的魔法狂人呢！这个问题我疑惑很久了。”
    都萨一滞，倒是一点儿大师的骄傲心理也没有的在心底加了一句：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性格也一样啊！
    贝兰雅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拿出之前准备的石碗，里面装了不少被碾碎的果附虫，被聚集起来，完全没有变形的水昆虫朝那些昆虫体液中滚了一滚，居然活灵活现的跳到了地面上，朝溶洞深处蹦蹦跳跳而去。
    ——只是聚物术中附加的精神力，却能够精确地操控一个区区聚物术的成体，使之灵活的运动且完全不变形……也许她不是很强，但是对力量的操控真的很精细。
    都萨想到。
    而且……
    都萨看了看小精灵，她闭着眼睛，显然在全力操控自己的魔法。
    ——还真是精灵啊！这么容易轻信人类。都说精灵往往善良单纯，尤其是刚刚走出精灵森林的更是如此。如果不是每个精灵都有卡勒蒂诺精灵森林的印记，可以确认方位，这么多年来，真不知道有多少精灵会遇害！
    都萨不由得感叹起了关于精灵传言的准确性，至于这样精确地魔法，可不可能只凭借一部分精神力来操纵，这样的可能性都萨想都没有想过。摇摇头，他认为不能指望小精灵来提醒他情况，他自己的精神力扫描又很容易被发现，只得全力凭五感来感觉四周的情况了。
    他到底也是一个11级的战士，五感自然都是十分敏锐的。很快他就听见了许多的声音。
    绝大部分是水滴从缝隙中滴落和缓慢流动的声音，远远近近的，络绎不绝。而撇开这些声音的话，这地下溶洞简直是安静得不正常。
    法兰修尔的环境曾经被大幅度的改变过，所以这样的地下洞穴从来都不少。都萨也去过一些地下洞穴探险，在那里，有时甚至会存在相当强大的漏网之鱼的魔兽，在特殊环境下进化成魔兽的野兽，危险的野兽更是随处可见……但再不济，也会有一些其他的动物，还有一些小动物，尤其是昆虫。
    那些千奇百怪的虫子，远比人类数量庞大，而且无处不在。在他全力去“听”的时候，经常害得自己的耳边一片昆虫的轰鸣声。但是现在，在这个洞穴中，除了水的声音，空气流动的更加微弱的声音，只有两个蹦蹦跳跳的声音而已。这两个声音都非常的微弱，却也显得异常的灵活。从细微的风声来判断，都萨觉得那是一只有半人大小的东西。看来确实已经成为魔兽了。
    这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都萨握紧了拳头。
    *
    都萨是一个纯粹的斗士，用的就是自己的拳头。
    之前贝兰雅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而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职业，所以，就在都萨以为她在全力操纵那水偶昆虫的时候，她其实在凭借异属，观察都萨的行动。
    几乎，就在那大青蛙跳出了前方转折处的洞口的时候，都萨的身形，就已经堵住了青蛙的退路！
    毫不犹豫的，她就散掉了自己的魔法。
    “水之壁障！”随着她的咏唱声，她的身周立刻就出现了一道球形护盾，那大青蛙狠狠地撞在了护盾上。虽说贝兰雅操纵着魔法主动后退，但是那青蛙还是撞得护盾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那双鼓鼓的红色大眼睛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来了。
    青蛙随即后退，倒是没有继续对贝兰雅的护盾做出攻击，而是迅速的伸出了长长的、粘糊糊的舌头，卷在了护盾的上面，朝挡住它退路的都萨甩去。也由此，贝兰雅看清了这只贪吃的动物的全貌。
    灰黑色的身体上，长着一些婴儿拳头大小的疙瘩，密密麻麻的，看来好像第二层皮肤。
    她镇定自若的叹息了一声，“我本来以为是青蛙，原来只是只癞蛤蟆……”
    采用了卸力手法把她的护盾给送到了一边的都萨正在以掌做刀，劈向那粘糊糊的舌头，听见这句感叹，也差点儿摔了一跤。
    ——这小家伙反应倒是够敏捷的，但是……这是什么脑袋啊？

 第66章 悲惨的同行

    已经成为魔兽的癞蛤蟆按照魔兽的分级方式大概也有7级左右，身体强壮，对魔法和物理攻击的抵抗力都不错，攻击方式主要是它那灵活多变的超长的舌头，身上的疙瘩里面，也会时不时的喷射出毒液来，那毒液连石头都能腐蚀。
    可以想见，如果在那元素聚合植物的旁边战斗，想必在打死了这青蛙的时候，想要的东西也无法幸存了吧？
    扮演着一个纯良精灵的贝兰雅站在一边，一副“我帮不上忙了啊”的无奈表情，事实上却在观察一个11级斗士的战斗力。高阶职业者的战斗并不常见，贝兰雅统共也就是向大贤者请教的时候，见过了一个木系法师大师级的实力而已。
    以她现在的实力，当然不可能看到全部。
    但她却想要凭借自己的眼光，一步步的来确认。毕竟，如果要完成老师的遗愿，向教廷乃至于那些他们信仰的神明复仇，一点点的了解他们的实力是很重要的。
    11级对7级，能打到什么地步？
    癞蛤蟆的身形快如闪电，在地下洞穴里，它腾转挪移，速度快的让贝兰雅看不清。它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冲过都萨的封锁，回到它的栖息地去。所以，一旦贝兰雅在旁边站着不动了，它也不再管她，而是全力朝都萨发起了冲击。
    有一次，贝兰雅分明看见，癞蛤蟆一卷都萨，似乎很想把他给吞进肚子里面去的样子。
    如此的贪心不足……
    贝兰雅明白为什么这洞穴里面没有一只昆虫幸存了。但既然想要吃掉的是都萨，这就自然不可能成功。只是，都萨要守住入口，舌头什么的，包括癞蛤蟆本身都粘滑得很，自然卸力，配合着下面皮糙肉厚的皮肤，他一时间还真奈何这灵活的癞蛤蟆不得。也让贝兰雅成功的分析出了这个大师的方向。
    这是一个偏重于力量的战士，技巧方面，追求“大巧若拙”的路线。简洁、沉稳，不动如山。眼前的战斗没有让他出全力，以贝兰雅现在的层级，也无从判断，这位大师有没有进入大师级真正的领域——逐渐接触并且应用某种粗浅的“法则”。神属……或者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最终，都萨得住了机会，握紧了已经泛起了金黄色光芒的拳头，一拳挡住了癞蛤蟆的舌头，强硬的将之随着自己的拳头，轰进了它自己张开的大嘴。
    就好像吞进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癞蛤蟆的双眼愈发的鼓了起来，然后，它的身体，就和那些疙瘩里面的毒液一般，“轰”的一声，炸成了无数的碎屑，四下崩裂了开来。
    “啊！”贝兰雅发出了一声惨叫，“魔晶！”
    都萨被她惨烈的叫声吓了一跳，“……精灵的眼神真好。魔晶被轰碎也看出来啦？这可不是天生的魔兽，所以魔晶没有那么坚固，一下子就轰碎了。抱歉……等等啊，难道你想要那块魔晶吗？”
    贝兰雅欲哭无泪，“你的也很可惜啊！7级魔晶可以……”
    她闭口不言。
    精灵可不能表现得太爱钱呢……
    贝兰雅更加欲哭无泪了。
    都萨不以为意，“好了，菲戈，这件事情你也出了不少力。我虽然能轻松地杀了它，要保护东西的话却是挺麻烦的。我们一起去取那什么植物吧，然后让利奥付钱给你。你们精灵可能会对植物感兴趣，不过我相信利奥是不会把炼金材料让给你的。”
    贝兰雅也这么觉得。
    碰到一个败家子已经足够幸运的了，但是一般人也找不到这个地方来吧？如果不是当初高阶魔兽都被塞进了神禁森林，如今守护的还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呢……
    脑袋里面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她和都萨一起走进了那癞蛤蟆原本待的地方。贝兰雅还特意为自己制造了一层冰路，托被打爆的后天魔兽的福，地面已经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元素聚合植物所在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既然是元素异常沉积的地方，就说明这儿的元素活跃度不高。而元素活跃度不高，又往往意味着物种不会丰富。唯一值得看的，就是那小小的湖中，飘着的一株莲花样的植物，不过只有两片宽大的叶子和一朵将开未开的紫色花苞。
    虽说一点儿风也没有，那碧绿的花杆却在轻轻的摇动着。
    “真的是植物！”都萨有些吃惊。他能够感觉到，这植物蕴含的浓厚能量类似于能量晶石，但这种毫无疑问的生命色彩，却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
    贝兰雅一早知道他未必相信，却还是撇了撇嘴，“人类真是多疑，我就知道你之前不信。”
    都萨有些尴尬，却也无心争辩，只是皱眉说，“我去让利奥来看看，既然真是植物，而且还没有成熟的样子，那就不能轻易取走了。”
    *
    利奥波特来看的后果，就是贝兰雅最终跟他们一起踏上了旅程——他们也正往神禁森林而去，而利奥波特对能够靠异属感觉到瑞浮达果（元素聚合植物的统称，因为最开始的元素聚合植物由名为瑞浮达的法师发现）感觉很稀奇，所以邀请贝兰雅同行，贝兰雅通过考虑后同意了。
    都萨虽然也是利奥波特的朋友，但是这次却是他的护卫，这一次是被莱昂皇室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
    贝兰雅往神禁森林走，是为了找人并尝试挣点儿钱——当然表面的理由只是好奇想去看看顺便历练；利奥波特往神禁森林走，却是不折不扣的挣钱了。
    莱昂职业工会花了十万晶币聘请他去神禁森林看看，修复一下在长期的使用中受损的休憩地，并且尝试改进休憩地的魔法阵，看他的工作情况，可能还要追加款项……
    贝兰雅听了这个理由，不由自主的在暗地里泪流满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利奥波特的奢侈，也极大程度上削弱了他的这一优点。从他那极尽华丽的座驾，到他仆人的餐盘刀叉，都无不尽华丽奢侈之能事，一看就都是价格不菲的。甚至，这位老兄从来都不肯赶路以便能够进入某座城市，路上就在车上钻研他的炼金术，晚上就用炼金术或者是奥术直接起一栋房子来住……
    按照他的说法，就算是他自己不想休息，随从们也不是一个个都修炼到了可以不眠不休地步的强人啊！
    说这话时那理所当然的态度，让贝兰雅差点儿一拳揍过去——因为这根本就是因为他对了炼金术以外的事情都懒散得人神共愤的缘故！找什么借口嘛！
    贝兰雅会深刻了解到利奥波特生活细节上的奢侈，也是因为她扮演的精灵身份，即使是对于年轻的炼金术大师来说，精灵貌似也是很少见的。他说之前他在法兰修尔的东部海岸帮忙了将近一年，也没能和一个精灵好好交谈过。而他对精灵的炼金术和特殊炼金材料都是很感兴趣的。另外，对贝兰雅居然会花那么多精力去用聚物术来代替炼金术这一点，既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却也对她的精细操控很敢兴趣，所以很愿意和他交流一些精神力的精细运用方式。
    虽说作为一个炼金术大师，贝兰雅早知道他在精神力运用方面肯定也是一个大师级的人物——否则，炼金术的三大要素，魔法阵、物能转化规律、物质转化规律都不可能很好的掌握。但是，利奥波特对精神力运用的理解程度，还是让贝兰雅十分吃惊。
    她相信，如果不是没有几百年的经验，她对精神力的了解也不可能深到这个地步，但是这个利奥波特……他的年纪也不大啊？
    这个疑惑，在知道了他的异属以后，才迎刃而解。
    他的异属是以前没有过记录的，名字叫做“空想实验室”，在炼金术界相当闻名。这异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完美推演”，他只要知道所有炼金试验的条件和材料的性质，就可以完美的“预言”出试验结果。依靠这个，在炼金研究中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他才能年纪轻轻的超越无数前辈，成为顶尖的炼金大师。而在这样的推演和实现的实验中，他的精神处于相当敏感的状态，能够对任何一个状况进行详尽的分析，从细节开始，自然也就对精神力的运用有了相当的经验。
    ……所谓的天才，大概就指的是这一类的人吧？
    尽管这样的才能，给他带来了不少问题。
    其一是——完美推演并不能控制成品的外观和气味等一系列的问题，其实利奥波特本人最开始的审美观据说是挺正常的，但是，他的异属不知为何却导致了，成功的成品永远存在各式各样的或外观或气味或味道的等等问题、失败的作品才能拥有美丽外观和诡异功效的结果。久而久之，这孩子的审美观也被扭曲了……
    其二就是，因为长期锻炼异属，这使得利奥波特的精神力相当强大，说是都已经达到大师级了，但是却和他的综合实力极不搭配——只有可怜的7级，又需要他的精神力长期进行绷紧、高速、精密的运作，他不得不在平时长期压制自己的精神力，并且在实验之外的时候，都显得懒散非常。
    其三则是……
    不管多么天才，有什么理由，在贝兰雅看来，这都不构成他那样奢侈浪费的理由！只可惜她扮演的是一个纯良的、刚成年不久的、出门历练的精灵，却是不能在面上显出自己爱钱的样子来，只得在利奥波特面前和他谈笑时不露半分声色，背地里就恨不得扎小人诅咒他。
    偏偏利奥波特不做实验不做研究的时候很喜欢找她这个同行的精灵说话，照道理，也应该是她扮演的这个精灵应该喜欢听，喜欢谈的话题……在佩服这炼金术师的同时，她却是不得不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更加的怨念了。
    总而言之，自从和这个队伍同行，贝兰雅就不停地在痛苦中煎熬。本来本性也真的很纯良的她，已经被刺激得n次起了诅咒人的念头了。
    只是，在想到自己的目的是去找人不是去冒险，而跟着这群人能比较安全的去不少地方有利于自己找人，这算是在利用人家这一点以后，她又不由得有些惭愧。
    还好，再长的旅途也有结束的时候，在贝兰雅觉得经过了一个世纪以后，神禁森林终于到了。

 第67章 神禁森林

    神禁森林，这是一个就自然景观而言显得颇为诡异的地方。毕竟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中，突兀的出现起伏极大地山峦和一座茂密得仿佛热带雨林的森林不是那么正常的事。更何况，这神秘而充满了沧桑气息的森林上空，还笼罩着巨大而透明的神禁。各色神秘而奇特的符号在半空中若隐若现，流转不定，正说明了当年元素精灵王设下的禁制的存在，也是一种奇特的景观，宣告着这里的不同寻常。
    这些符号，连古精灵语都不是。
    这些封禁是一层一层的，从内至外，就如同一一个嵌套着的半圆——尽管森林不是一个圆，但这也使得这些封禁如同凹凸镜一般，有着光滑的曲折。
    越往内，层与层之间的间隔就越大。这确保了内层的森林也能有足够的面积吧！
    遵照精灵的理解，在看到这些神禁的时候，贝兰雅行了一个精灵的礼节。这个礼节也是她发自内心的。
    “菲戈，这是你第一次来魔兽森林吧？”站在她身边的利奥波特等她行完礼，立刻问道。
    虽说他为人懒散——不只别人这么说，贝兰雅也觉得这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能不说话连话都不多说的典型——但或者是因为精灵太少见的缘故，贝兰雅也同样注意到，利奥波特是挺喜欢和她说话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废话也真是少见。
    “当然是第一次来。”贝兰雅睁大眼睛有些谴责的看着利奥波特——我不是说了我是才出来历练的吗？
    利奥波特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一下。贝兰雅颇为不满——她哪里有趣？可是，利奥波特的性格，她在这一路上也是颇为明了了。他只有在觉得某件事情比较有趣，值得他研究钻研或者能够给他自己带来乐趣的时候，才会稍稍收敛他那懒散的态度，显得稍微精神一些。
    “我不是在怀疑你。”利奥波特懒散的笑，“只是提醒你而已，希望你进了神禁森林以后不要吃惊。”
    贝兰雅疑惑的看着他。神禁森林……至少靠近他们的最外层的部分，其地形图已经在她的脑袋里面绘成了。她不觉得有什么好吃惊的啊？难道说她弄错了某条“精灵守则”？
    利奥波特似乎再次觉得有趣的转动了一下眼珠瞥了她一眼，“神禁森林的神禁，拒绝任何精神力扫描，而异属也无法突破神禁的限制。现在眼睛也看不到什么，等到你进去了，才能看到吧。我们人类开辟的道路和休憩地。”
    贝兰雅愣了一下。
    精神力扫描和异属都无法突破神禁的限制？那她的精神力幅散得到的消息是什么？她的精神力幅散难道就不是异属了？利奥波特不会是骗人的吧？但是，他也没必要骗人啊……
    她很想挠头。
    她觉得，自从和利奥波特同行开始，她就时常有一种在心里面拼命扎小人的冲动。
    最终贝兰雅只能选择相信利奥波特的说法，她保持了沉默。当做自己也不能察觉到神禁森林里面的情况。只能看到表面上应该看到的东西——那就是一大片森林，除了高大的树木和密集的藤蔓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如果他说的那些道路和休憩地的话……这貌似就是人类对精灵典型的误解之一了，倒是很好解释。
    见贝兰雅不说话，利奥波特转身看了一眼。他的团队已经很有效率的把队伍收拾好了。四匹银色飞马分出了一部分人来在外面守着，而利奥波特最终一挥手，那巨大的车子，便消失在了他的储物工具说——那是带在他右手小手指上的一只戒指。
    贝兰雅看着晕了一下。
    ——该不会那东西其实就是他的移动别墅吧？
    **
    若有若无的神禁，据说强硬的隔绝了精神力的扫描和异属的作用，但对人类却没有任何阻碍。据说，这神禁只对魔兽的魔兽魔晶起作用，而如果魔兽除了魔晶之外还带有与人类的契约的话，神禁的作用也会从它们的身上消失。
    等于一个源源不断的魔晶矿和契约魔兽生产地，神禁森林一直以来都是冒险者私人到国家的青睐之地。
    贝兰雅有听说，因为人类的大量捕杀，神禁森林的外层，那些低级魔兽们的数量已经大为减少，现在已经有法律和约定来约束捕杀。但事实上，就如同她记忆中的地球，人们一边在不停地叫着保护环境，一边却是用自己的一切行动在让环境不停地被持续破坏一般。对于神禁森林低级魔兽的猎杀，始终是人们冒险、试炼、赚钱的不二选择。
    为了支撑这样的选择，为了在原本纯粹原生态的神禁森林中，使得人们能够更安全的行走，人心所向，甚至使得“休憩地魔法阵”在足足两千年之前，就被一代炼金术大师德固赛发明了出来，制止神禁对森林中人类开辟出来的某些地方的环境恢复，使人们有了众多的地方休息。
    因为利奥波特懒得开口，所以这一段历史，是都萨告诉贝兰雅的。
    从神禁进入神禁森林，就能够清楚地看见不同了——有一条道路被明显的清了出来。被铲除了杂草，附近的大树，较低的枝干也都被修剪得相当干净。
    贝兰雅默默地打量着，在这条视野良好的道路上，利奥波特的护卫队们显然相当小心，即使是这最外面的一层，不过只有最低级的魔兽。但是魔兽和人类积累了大量的仇恨，它们知道人类往往都会走这样的“安全之路”，就常常来个定点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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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因为贝兰雅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显示出对森林破坏的愤怒来的缘故，都萨想起了一件事情就问道，“我听说水系魔法里面有一个魔法，作用和你的异属差不多，但是有缺陷，只能用来探查水分分布，在这种环境，植物的汁液和动物的血液基本上分不开。菲戈，你的异属应该强不少吧？”
    贝兰雅撇撇嘴，“那是10段魔法水立方，就算是多人共同施法，最高的探测范围也不会太大。类似的魔法还有自然系的元素侦测，风系的风之物语这些……限制都很大的。我的异属当然要强些，现在就能告诉你们，目前这附近没有什么魔兽啦。”顿了一顿，她又开口，“其实水立方也能分得清动物植物的，不过，一般来说你们都做不到，多人联合施展的话就更做不到。这需要对魔法进行很精细的微调。”
    ——精灵守则三：精灵不会说“神属”这样的词汇，但是对于神属，应该有属于自然精灵的骄傲。
    都萨相当疑惑的皱眉，“看来我的扫描没有错误了？这附近果然没有魔兽？奇怪了，这些魔兽从来都不会考虑实力问题，只要碰到人，一定会有魔兽来攻击的啊。除非，前面有队伍扫荡了，然后进了下一层所以我没感觉到？”
    他显然完全没有在意贝兰雅之前说的话。
    即使是在这森林中，也骑着一匹血红色角马的利奥波特原本在那里似乎有些呆呆的端坐的，听见了他们的谈话，他难得低下头来看了看他们，“看来菲戈你并不生气。”
    “至少目前看到的没什么好生气的啊。我们的部落，照样也会砍伐树木，修剪树枝，为了我们的生存需要。任何事情只要不过度就没有关系啊。”
    利奥波特笑道，“倒不是我们不想过度，只是这森林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强了，所以我们维持不了太多能够影响的区域。菲戈，你用一下那个‘水立方’可以吗？情况确实挺怪，能确认情况也好。”
    都萨有些奇怪的看着利奥波特——利奥真是喜欢这小精灵啊，话特别的多。果然还是见得精灵太少了吗？又一直都对卡勒蒂诺那么感兴趣……
    贝兰雅皱皱鼻子，“这个魔法的精灵语施法方式很长的，有其要改进的话。其实这个改进就是你们的同胞做出来的啊，因为和我的异属类似，我还特意去学了这个魔法的规则语和简化施法方式呢。”
    说着，贝兰雅站定了，拿着法杖开始吟唱。
    “温柔而无处不在的碧蓝，请听从我的愿望，拨开浓厚的迷雾，越过重重的障碍，将你眼中所见的真实，在这虚构的水晶中展现！”
    这种优美而简洁的咒语，显然需要更庞大的精神力来支撑，才能形成魔法。但是贝兰雅演绎的就是一个虽然有不错的战斗意识，却绝对不会对魔力和精神力精打细算的小精灵——因为还是刚出门的小精灵嘛！
    随着她的咒语声落下，一个方圆大约百米蓝色立方体出现在了空中，里面浮现着密密麻麻的色彩图谱，而且还不是静止的，是流动的。千奇百怪的色彩，弄得几乎人人头晕。
    贝兰雅对这样的反应早已经习以为常。
    最原始的水立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利奥波特的随从中，似乎没有水系法师，倒是有几个神官和圣骑士，简直像是神殿高层出巡似的。这里是森林，水系又特别的茂盛，能够分辨这其中复杂情况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但是，坐在马背上，看得比所有人都远的利奥波特似乎看懂了。
    他皱起了眉，“奇怪，照这上面显示的，岂不是这附近的魔兽全部都集中到一块儿去了吗？那里……不会刚好是我们要去看的休憩地吧？”
    ******************************************
    本章出现的魔法水立方为书友红茶的恶搞创作，不过我觉得挺不错的，就用上了。其实写到这里，很多设定已经展现了，在首页书评区开了一个魔法征集帖，希望大家能帮忙想想，多帮忙想几个咒语——最好是自己创作的哦！
    至于形式，可以参考四十章的“生命献祭”咒语，和本章的“水立方”。其实，还比较想征集一个“永生誓约”的咒语，神属版和非神属版的……目前在群里面讨论出来的，几乎都像是结婚誓词……默。

 第68章 消失的利奥波特

    水立方对于非神属来说，最大的问题在于难以分辨动物和人的血液。树木和动物倒是更容易分辨出来，毕竟性质和流动速度都完全不同。
    但是在神禁森林内，却是地广人稀——大型的生物，基本上都是魔兽。代表它们的青色或者红色，确实是在水立方中集中在了一个区域内，剩下的地方有着零落稀疏的生物，但是都太小了。只能是昆虫，虽然昆虫聚集一大片也是相当惊人的，但是它们的强度太弱，这在水立方中也依约可以显露出来。只是差别非常的微小，贝兰雅实在没有想到利奥波特居然看出来了。
    “嗯，我反应的是北方一点的情况，靠近的地方，都萨都已经做过精神力扫描了嘛。这也是规则语魔法和我们精灵语魔法的共同好处。不过利奥波特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看过休憩地周围的植物分布图。”利奥波特抛出了一个让贝兰雅吃惊的答案——这代表他同样也能分辨出，植物和藤蔓、青草这样的植物，在水立方中表现的细微区别！
    都萨有些不可思议的嚷了起来，“它们居然真的在休憩地！老天，什么时候魔兽有这么好的智慧知道集中力量正面迎击了？”
    显然在利奥波特得出结论以后，都萨也进行了扫描。
    “我担心是更糟糕的事情……”利奥波特难得端正了表情，显得颇为严肃。
    都萨点了点头，高声喝道，“整顿队形，做好防御准备，加速前进。”
    整个队伍近百人的队伍瞬间就做出了调整。让贝兰雅哭笑不得的是，她居然和利奥波特一样，被放在了被保护的位置。要知道，这队伍里面，4、5级的小法师小战士也有好些啊！
    但是……
    我现在是一个纯良的小精灵，纯良的小精灵！
    如此安慰着自己，贝兰雅还是跟着队伍前进了。
    *
    都萨想到的最糟糕的情况，是魔兽们忽然有了智慧，懂得聚集起来，守在休憩地里面对冒险者进行集体攻击了。但是，情况显然比他想象得更糟糕。
    在远远看到休憩地的时候，都萨就无法保持大师级战士的镇定了，惊呼起来，“怎么可能会这样！”
    贝兰雅听见，跳到了一颗树上远远一望，也是愣了。
    虽然没有来过神禁森林，但是她是对这里有所了解的——这是一座险恶的森林，除了强大的魔兽，即使是微小的毒虫，和某些奇特的植物，也足以致命。为此，人们开辟了休憩地。
    这是一个天才的发明。
    休憩地确实是清空了所有的植物，但是防护的魔法阵却是埋藏在地下，只有激发一块至少3级的魔晶的能量，使之渗入地下，才能启动这个魔法阵，然后，又要消耗魔晶，才能维持这个魔法阵，使之得以保护冒险者不受外面攻击的影响。
    众所周知，绝大部分的仇恨，都不足以让魔兽不计代价的复仇攻击。这休憩地的作用，是不言可喻的。
    而越是内部的休憩地，就越是高级。不过，最高级的休憩地，也只是到第八层为止。第九层开始，就要全靠自己了。
    贝兰雅在此之前一个休憩地都没有见过。但是如今，见到了一个，就知道这个休憩地被破坏了。
    在一片被破坏得不成样子的空地上，隐约有魔法阵的纹路呈现，那些用来支撑休憩地的，被放置于魔法阵中的晶石，多半是被取走了。
    而一众低阶魔兽则分布在这片空地上，以及空地周围，警惕的看着他们一众外来者。在在这群魔兽当中，不无彼此之间是天敌的种族，但此刻却是完全没有彼此攻击，而是一个个做愤怒咆哮状的，对着一路前来的人类。然而，在他们这队人马靠近之后，这群魔兽却又是立马做鸟兽散了，竟连接触一下，看看战斗力对比的打算也没有。
    难道他们只是来破坏休憩地的？
    这样有组织有纪律、团结一致的行动，看得有点儿脑子，能够思考的人，都觉得沉甸甸的——这样诡异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
    走到了原本是休憩地，现在却只是一片狼藉的空地的地方，都萨连忙组织起战士布防，法师检查情况，自己则跟在利奥波特身边。贝兰雅无事可做，站在一边，一边打量战场，一边看着利奥波特那里一脸严肃的走来走去。
    作为一个精灵，她是看不出来什么的。
    但是作为贝兰雅，她很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跨种类的合作出现在了魔兽中，而且它们懂得看实力对比、破坏冒险者的后勤和修养基地……这代表什么？
    绝对不只是人类在神禁森林中冒险难度的增加。
    她虽然没有情报来源，但是利奥波特不可能没有。他们完全没有收到神禁森林出现异变的消息，一是说明这件事情是突然发生的，不大可能是已经存活了数年数十年的魔兽突然集体产生自然突变。所以，魔兽会有这样的表现，说明它们的背后很有可能有人操纵。二则是说明，最近进入神禁森林的冒险者，只怕没有什么人重新闯了出去，向各方势力报信！
    “被破坏得挺彻底的啊。”这时，利奥波特开口说话了，以很不乐意的口吻，“职业联合工会雇佣我来修整因为年代问题受到损伤的休憩地，可没让我重建休憩地！如果是这个任务，可不只是那么多钱。”
    贝兰雅顿生知己之感。
    都萨却是哭笑不得，“利奥，你难道没觉得这事情很奇怪吗？这像是有人操纵的……”
    利奥波特挥挥手，依然到处走走看看，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这种事情就别问我了，我是炼金术师，又不是召唤师或者驯兽师。让魔兽发疯的药剂或者控制几个魔兽的我有不少，但是还没有大规模控制魔兽的产品，怎么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都萨更加哭笑不得了，“但是利奥，这可关系到我们现在的处境！”
    利奥波特惊诧的看着都萨，“你想告诉我你一个11级职业者，居然连第一层的魔兽森林都不能保护我闯出去吗？即使是这一层的所有魔兽都和你作对？”
    都萨苦笑道，“第一层最高也就是3级魔兽，我当然不担心这个。但是，如果这些魔兽背后还有人的话……”
    “哦，你担心出现一个不但能够操控魔兽，本身还十分强大的强者吗？”
    都萨哽住了。
    确实，不管是召唤师还是驯兽师，本身的战斗力都是颇为薄弱的。即使是达到了圣级例外的例子也极少。而如果都达到圣级了，现在逃跑也同样没有什么作用了啊！
    于是利奥波特作出结论，“好了，这里好歹也是空出来了的，你们再清出一点空地来布防，我们就就在这里待着了。其实全破坏了也不错，刚好方便我研究。”
    都萨无语。
    利奥波特这句话，大概是目前的情况下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好消息”的话了吧。其他人可无法想到任何其他“不错”的方面来。
    贝兰雅依然无事可做，在一边冷眼旁观。气氛相当的凝重，平时都喜欢和她这个“精灵”搭上几句话的人，此刻都没有这个心情了，或者处于无暇说话的忙碌中。利奥波特把他那辆华丽的大车取了出来，直接放到了空地上，把那些残破的魔法阵痕迹又给遮掩了大半，天知道他说的“好研究”指的是哪方面的。不过倒是人人习以为常，显然没人对他的行径感到任何奇怪的地方。
    *
    ‘贝兰雅，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和你要找的安斯艾尔有关？’诺尔在贝兰雅的脑中说道。他的声音也同样严肃。
    ‘不至于吧，按老师的说法和伊莱安的说法，那都是一个炼金术师啊，只是名声不显隐藏在暗处的，还比较擅长炼金改造。这和操控魔兽怎么都扯不上关系的啊！’
    ‘这倒是……’诺尔沉默了。
    本来贝兰雅一直都不和这队人马一起住的，而是到路边或者水边找上一颗完好的大树，布上一些防护魔法，然后就在树上睡觉，但是神禁森林不同，就算是少见虫系的魔兽，这里的毒物之类的东西，也远比外面多得多。加上又出了休憩地被破坏的事情，贝兰雅第一次被利奥波特的队伍围在了中间，而且还是相当靠近利奥波特的位置，甚至还特地给了她单独一个小营帐。
    本来轮休的人还有些活动，和他们都住在一块儿了，至少那些女性的法师战士也是可以来往才对，但是贝兰雅虽然因为卡蒂斯的要求，如今把这队人马近百人都记住了，却真是没有什么上心的人，平时也就和都萨利奥波特说得来，所以也就一早钻去了修炼。
    修炼到半夜交班的时候，又不免和诺尔商量。
    她还是想去找找看什么珍稀植物的，但是她的异属告诉她，现在外面尽管大股的魔兽已经不见踪影，流散的魔兽却并不少，总要筹谋得安全一点也好。何况，现在出去，也要考虑现在跟着的队伍的反应。如今的神禁森林，可是处处透着诡异，比平时肯定还要危险许多，混在一个大队伍里面，总是安全不少的。
    也就在贝兰雅和诺尔商量行动方针的时候，惯常性散布异属的贝兰雅忽然一愣，‘诺尔，怎么元素们告诉我，利奥波特不见了？’

 第69章 神殿逃难队

    一个大活人当然不应该瞬间不见，除非是空间魔法。但是空间魔法又有空间魔法的波动——诺尔的异属，足以使他察觉到这种波动了。
    但是，贝兰雅确实是收到了这个消息——接受元素大量的消息，是颇费精神的事情，所以除非是刻意探查环境的时候，贝兰雅只听元素们传递来的一些引起了他们注意的消息。
    比如说这个。
    元素们相当好奇的告诉贝兰雅，有一个生命印记忽然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绝对不是自然的消失，被杀之类的，而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这就说明，这种消失方式，至少在元素们的传承记忆中正常的范围之外。
    而这消失的地点，则在利奥波特的马车内。那里面，自然只有利奥波特一个人。
    贝兰雅和诺尔再次交换了一下看法，都觉得莫名其妙，只得走出了帐篷来。然后，她一眼就看见，都萨正守在利奥波特的马车边。
    “都萨你还在这里守着啊？11级真是很强悍啊，你可以几天不休息？”贝兰雅走到他面前，天真无邪的问道。
    都萨苦笑一声，“现在情况不同寻常，我总得看紧一点，利奥又在做研究。何况我也不是完全不休息，只是不睡觉而已。”
    “……难怪你们人类，除了诺非索，最高的寿命也就是三百岁，都这样把三百年当六百年来过，再长的寿命怎么办啊？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活不长吧？还有，你怎么知道利奥波特还在做研究？”
    都萨早已经习惯了小精灵的好奇心和有些时候的直言无讳，倒也不计较，摇摇头说，“你都知道我11级啊。精神力扫描虽说粗糙了一点，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能做不少事的。我负责保护利奥波特的安全，自然要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也不瞒我的，现在他就在研究魔法阵，查找资料。简单来说，就是在看书。”
    利奥波特在看书？
    贝兰雅心中十分诧异。照这么说，至少都萨是认为这车里面有人在的。甚至这人还在活动，能够被察觉到。可是……可是元素们确实是说车里面已经没有生命印记了啊！
    贝兰雅向来都擅长开发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异属来调查这种事情自然从来都没有少做过。只不过是有些人她要尊重隐私，有些事情，元素根本不可能给她有用的情报就是了。
    但是这样诡异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她挠挠头，也将自己的诧异表露了出来，扯扯头发说，“奇怪了，我听错了吗？我还以为我刚才听见有人走出去了呢。”
    都萨笑道，“原来你因为这个半夜走出来。肯定是你听错了！”
    貌似奇怪却也释然的点了点头，贝兰雅的心中却是波涛汹涌无法平静。原本她以为她对利奥波特这个炼金术大师已经相当了解，现在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加上之前发生的休憩地破坏事件，原本还不甚在意的她，在接连发生了这么一件诡异事件以后，也开始疑虑重重来。
    难道，她又碰上了什么大事件？
    ‘本来你还在想，如果神殿因为你的行动把神禁森林立为“关键之地”，你也可以凭借现在的状态来耍他们一次，让他们空手而归的吧？现在我觉得，你搞不好要被什么东西耍了，贝兰雅。’诺尔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凭空响起，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样子，但他说得很严肃。
    贝兰雅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一时间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那我回去了。”她摇摇头，对都萨说道，一边往回走。才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很显然，这次的意外是要一个接着一个了。在北面，一颗燃烧弹被发到了天空中——这是敌袭的讯号。
    贝兰雅之前一心关注利奥波特去了，被这么一提醒，连忙整理了一下信息，随即发现，有一批人马正被一大群低级魔兽追着，狼狈的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都萨也很快发现了这个状况，连忙调动起人手来，除了必要的布防外，大部分的力量都集中到了那群人奔来的地方。除了都萨自己是一个大师之外，这里面最高级的也就是8级职业者，还是很有可能被低级魔兽用数量堆死的。白天见过了一大堆魔兽汇聚在一起的情况，众人难免有些担心。
    贝兰雅也跟在都萨的背后，到了那群受难者奔来的方向。
    她其实也是挺喜欢战斗的，因为战斗能够增加她的经验，本身对各种职业、各种战斗方式也很好奇。但是身处于团队之中，又在进行角色扮演，并不擅长团队作战的她，就不好随意动手了，只是紧盯着黑暗，寻找独自出手也不会破坏大局的机会。
    *
    黑暗中出现的逃难队伍，该说是出乎预料呢，还是该说不出所料？
    “拉米尔！”不远处的一个圣骑士惊呼起来。显然对在这里看到在神殿的同伴很是惊奇。
    不远处，在一片黑暗中那被舞动的圣光剑也照亮了一片区域，包括砍杀着后面围上来的一群野猪样明显皮粗肉厚的魔兽，掩护身后的神官边战边退的剑的主人。
    圣光剑，这圣骑士达到8级以后可以使用的标志性神术，也是光明圣骑士这个职业的标志。这相当明晰的表明了那个战斗中战士的身份。所以，同为圣骑士的克米路一眼就把自己的同伴给认了出来。
    神殿的圣骑士，这可是相当精英的职业，法兰修尔的见习圣骑士不知道有多少，能够到神殿就职正式圣骑士的人，可就少之又少了。
    神禁森林并不是一个适合骑士作战的环境，尤其是光明圣骑士。众所周知，除了那些顶尖的强者，光明圣骑士虽然防御力极高，攻击力也颇为强悍，但一旦失去了坐骑，就只能起到堡垒的作用了，是很容易被人海战术给堆死的。神禁森林的情况可谓是光明圣骑的克星。
    贝兰雅本来就奇怪，为什么神殿居然会派圣骑士来保护利奥波特，现在看来，显然是神殿高层的脑袋有了那么一点点问题——居然除了利奥波特的护卫，还有带着圣骑士来钻神禁森林的！
    不过，虽然这样腹诽，她心里其实已经明白，这些人，只怕是冲着她和安斯艾尔来的。没想到，他们到得比她还早。
    “是刚壳兽啊，这可不好办，也就是圣骑士的圣光剑比较合适了。”都萨在贝兰雅身边嘟囔了一句，随即高声叫道，“弓箭手与斗士退后！”
    别说，利奥波特的卫队里面职业还挺齐全，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已经布好一个阵型了。现在看到是物理防御在2级魔兽中出了名的高，速度又快的刚壳兽，都萨立刻调整了阵型。法师们的魔法迅速朝逃难队伍背后那大群的刚壳兽砸了过去。
    克米路也是早早的开始了吟唱，一脸虔诚。很快，一柄光刃也从他的手中伸出。舞动中带着炙人的热量。
    这东西的原理，连贝兰雅都知道，其实也就是纯净的光元素聚合而成的，但是那种把光元素能量高度密集凝聚成介于高密能量和固态之间特殊状态的技术，虽然由昔日的超级法师塔月亮船流传出来，在今日的诺非索，却反而失传了……知道是一回事，想要重现，却是至今没有做到。
    想到这“神术”的来历，贝兰雅就觉得不快，只是不好在面上表现出来，而她也得承认，这种几乎无坚不摧，带高温伤害、难以格挡的技术确实是对付物理防御高的对手的良好武器。
    利奥波特护卫队也算是训练有素。克米路带着战士们冲了出去，接应逃难的队伍——这队伍显然来自于神殿——随着他们且战且退，
    一道道人高的，一人多高的各系魔法屏障被立了起来，只留下了些许门户，让战士战斗，而在屏障的后方，法师们轮流支撑屏障、释放魔法，而祭司们则为伤员治疗。
    贝兰雅注意到，正因为神属法师不可以缩略咒语，在集团作战的时候，每个法师都可以把握施法的咒语时间和节奏，所以也是能把握好时机来战斗的。
    像她这样的独行客，就很难融入他们之间。
    但是，不出手又是不好的。
    她的战斗意识十分出色，整场战斗只用了一个魔法——大冰锥，瞅准了那些刚壳兽唯一的弱点——脖子下面一点点的地方进行攻击，战果倒是比其他法师要丰厚不少。毕竟神属的魔法，是没有办法那么灵活应用的。
    只是，尽管场面颇为混乱，魔法和斗气造成了绚丽的光影效果，但贝兰雅的战斗方式还是有人注意到的。虽说贝兰雅宁可没人注意到。
    ——如果没人注意到的话，她就可以下黑手了……而不会不小心就救了那神官以及他随行的圣骑士一命。那两个，明显是那队队伍的领袖。
    战斗的结束，是因为刚壳兽被击退。
    似乎是因为知道达不到希望的战果了，这些刚壳兽居然训练有素一般的，集体退去。它们本来就是群居魔兽，有一定的协调性，但他们现在表现出来的纪律性，还是让之前已经被一群低级魔兽给惊过了的利奥波特护卫队又给小惊了一次，或者说又惊又疑。
    对他们来说，这次的战斗称不上多么危险，却绝对是让人疑惑重重。

 第70章 一切如常?

    神殿逃难队总共三十人。
    这样的一批人手，使得都萨相当怀疑，他们怎么会落到被一群刚壳兽追得几乎走投无路的地步的？在防线恢复正常，而伤者也得到了有效的照料之后，他就走到了为首的神官面前。而贝兰雅因为好奇，也和圣骑士克米路一起，跟在都萨的身边。
    虽然看到教廷的人，她的心中依然有不断涌起的仇恨，但是一路的特训是有效的，她现在可以进行她的完美扮演，而把那些思量和负面情绪，全部掩埋在精灵平和中带着直爽好奇的外表下。
    看到他们三人，神官先站了出来，对贝兰雅打量了一番以后，行了一个神职人员的礼节，对贝兰雅谢了救命之恩。
    贝兰雅看着他，觉得颇为眼熟，只是她没有把这份情绪表露于外，只是点点头说，“你的眼神挺好，能看出来是我救的你们。”
    神官笑道，“据说精灵魔法和诺非索的法师有异曲同工之妙，之前那个大冰锥，实在是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可以自由操纵的攻击线路……想来也只能是在场唯一一位精灵小姐的杰作吧？”
    贝兰雅再次点头，轻快的说，“那是当然啦，除了他们，你们都太死板了。”
    她的心底，却是恍然想起——这个叫做范德萨的神官，她还真是见过。在她几个月之前从法师塔突围的时候，曾经在那个战场上惊鸿一瞥。面对她的突然袭击，他是少有的能够保持镇定的人，并且做出了对自己和对同伴都正确的选择——如果不是她能够不凭借视力战斗，那个强光弹，就很有可能让她被杀或者被抓。
    也正是因此，在她的心底留下了这个神官的一丝印象。
    但是，这个神官没有认出她来才对。因为他似乎有几分真切的感激。
    “范德萨，拉米尔，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又被一群刚壳兽逼成这样？”克米路见范德萨道谢完毕，忙忙的开口问道。
    “不是刚壳兽。”圣骑士拉米尔苦笑，“是在第三层的地方碰见了几百头火狼，所以也只好逃命了。谁知道，每一层都有成群结队的魔兽，我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力量消耗得太大了，还损失了十几个人。”
    几百头火狼……
    都萨忍不住重新看了范德萨一眼，再次确认他应该也只有8级左右。这个人金棕色的头发已经乱成一团，整个人看来都狼狈不堪，棕色的眸子却依然显出安稳沉静的神态。
    对这个人，他重新打量，也果然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他可不是一个没进过神禁森林的菜鸟，知道成群结队的火狼的恐怖。虽然单只的火狼有四级。能在那样的包围下冲到外层来，这是相当了不起的成绩！
    *
    “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懒洋洋的、有些不悦的声音从利奥波特那巨大的车边响起，众人转头望去，不由得都汗了一下。只见黑发青年正转动着眼睛扫视周围的情况，神情颇显茫然。
    只有贝兰雅的感情不同。
    她的心底只有一个问题——看来果然很正常，但问题是，这真的是利奥波特吗？为什么元素们还是说，这个人的身上，没有生命的痕迹？
    “他就是这样的，刚才在研究这里的魔法阵，大概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概不知。”都萨苦笑着解释道。
    范德萨一脸恭敬，“这是英格拉姆大师吗？”
    “他喜欢别人叫他利奥波特，倒不是为了亲密什么，你知道。”都萨对范德萨的态度确实是和蔼了许多，再次开口提醒。
    范德萨理解的点了点头，但立刻又露出了尊敬的神情——在这样的夜里，战斗的声音足以传到几莫卡之外，居然能如此浑然忘我的研究，连这样的声响也浑然不觉……能够年纪轻轻的就有这样的成就，果然是有其原因的。
    但利奥波特没有在乎他的表情，之前的称呼就已经让他不快，他只是很随意的、几乎微不可见的朝神官点了点头，继续隔着一堆人，看着都萨，等他的解释。
    “是他们被一群刚壳兽追到这里，我们帮了一把。”都萨笑道，“否则他们就只好去森林外面休整了。”
    利奥波特冷冷淡淡的再瞥了一眼范德萨，把都萨还没有问完的话说了出来，“神殿派人跟着我也就算了，又派了一队人马到魔兽森林来，梵恩到底想干什么？”
    他语气中对梵恩不恭敬甚至是有些排斥的态度，让贝兰雅瞪大了眼睛。但是当她好奇的举目四顾的时候，却发现，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利奥波特对梵恩的这个态度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少也是早已知道并且习以为常，所以没有露出一丝惊诧之色来。
    贝兰雅保持着惊讶的表情，心底暗暗想到——这又是一个现在的“利奥波特”和之前的那个，言行举止没有任何差异的旁证吧？
    范德萨虽然被利奥波特冷眼相待，但那种尊敬的神色却并不改变，微微一礼，他沉稳的做出了回答，“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神殿得到消息说，魔兽森林可能发生异常事件，就派我们来做先期调查。”
    利奥波特皱眉，“你们还管的真宽，这座森林可是莱昂的领土。”
    “但我们不能把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负责任的通知自己的盟友啊，利奥波特大师。”因为利奥波特说话慢腾腾的，范德萨抓住机会，在利奥波特打算开口的时候，一口气说了下去，“之前我们深入魔兽森林调查，发现确实是出现了异常事件，异常应该是由内层开始，我们深入到第四层的时候，连续发现有三个休憩地被破坏了。我们只得立刻回返，但是发现，第三层的魔兽也开始成群结队，并且破坏休憩地。我们尝试调查，结果被一群火狼围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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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确实是非常异常的情况。
    这是说某种异变正在从魔兽森林由内至外的蔓延么？
    贝兰雅在一旁听得越来越诧异，本来笃定，范德萨所谓的“异常情况”是因为她这个关键之人的行动侦测到了“关键之地”所以赶来。但现在看来，关键倒不在她的身上？
    难道真的和安斯艾尔有关？
    利奥波特的队伍也听得挺诧异的。都萨直接皱眉说，“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和我们说说？”
    唯独只有一个人，似乎一点儿也不诧异。
    又或者根本就是这件事情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得到了答案，他就懒得多说了。利奥波特看了看都萨，“你去弄清楚吧。反正不关我的事，如果要提前离开，就通知我一声，我已经有一点眉目了，现在去继续研究。”
    一边说，这位年轻的炼金术大师，再次转身，拉着车辕又跳回了车上去，身手居然颇为敏捷。这让贝兰雅又得出了一个结论——至少他的躯壳还挺正常的。
    都萨有些无奈。
    范德萨却是叹了一口气，“果然名不虚传。我时常认为，这样的一个名人，关于他的传言肯定很多地方会失真，但现在看来，吻合度倒是挺高。”
    都萨叹道，“别的传言肯定有很多假的，不过他埋头研究的时候什么都不顾，这个是一点不假……菲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精灵怎么一副又是好奇又是不满的眼神？
    贝兰雅确实觉得挺无语的。现在她能确认了，除了她，没人认为这利奥波特有任何问题，还能兴致勃勃的讨论呢！到底怎么会这样的？
    她心中虽然好奇得很，表面上却是一瞪眼，“我在等你们说稀奇事啊！可以不要讨论利奥波特了吗？”
    讨论一个连生命烙印都突然没有了的家伙，她觉得很别扭啊……
    *
    经过范德萨的论证，这是一件有一个幕后指使者的，有预谋有目的的行动。
    这个结论，贝兰雅觉得三分之二没有用，或者说干脆就是废话，唯一有用的就是一点——“为什么你能肯定是是有预谋的？”
    盘着退坐在临时被修整了的平地上，最大的那堆火堆边，贝兰雅瞪圆了一双眼睛，吃着别人送的水果，兴致勃勃的听完了别人的冒险故事，在心底腹诽了一番以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神官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还是诺尔在她的脑袋里面叫了一句，‘笨蛋！既然有目的，当然就有预谋啦！没有预谋乱做的事情哪来的什么目的！’
    “哦！”贝兰雅浑不在意诺尔的评论，得出了自己的结论，对范德萨说道，“我本来还以为你的结论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是有用的，原来全部都是废话。你们根本就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就被魔兽追着跑了嘛！”她无限失望的说，“但是，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什么，干嘛还要追着你们跑？”
    原本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措辞的范德萨被眼前精灵自顾自的结论给梗得真的无语了。
    “他们在追杀所有进入了森林的团队或者个人，只要有这个可能！虽然我们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但是可以肯定一定是一个非常大的、严重的……”代替神官开口的是教廷远征队另一首脑，但说到一半，圣骑士拉米尔也不会措辞了。
    都萨皱眉，压了压手，说，“我明白了。会是很严重的事态，你想这么说吧？这里是莱昂的腹地，距离翡翠平原也并不遥远，会不会是派诺奇的阴谋？”
    范德萨和拉米尔对望一眼，出乎都萨预料，却在贝兰雅预料之内的，这两个明明还什么线索都没有掌握的教廷人士，同时坚决的摇了摇头。

 第71章 种族偏见

    在某些方面，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其实是同谋。
    这一点，贝兰雅知道，都萨却完全不了解。他不知道，范德萨两人是已经将这件事和教廷的密令联系了起来。当然，在都萨询问的时候，他们没有拿出这个理由。
    只是说他们早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当初队伍没有损失的时候，已经大范围的使用过黑暗侦测了，但是没有结果。更不要说现在濒临圣战，黑暗方又有哪个强者不受到监视？教廷便是再无能，控制不了全天下的强者，作为自古敌对的两方，对黑暗一方的强者却是知根知底的。
    出于对黑暗侦测的信任，都萨将信将疑的点了头，算是暂时同意了他们的想法。
    “只要出了森林，我们就能呼唤增援。明天早上我们就得这么做。”范德萨最终如此说道，“只是我们担心，这个时候可能叫不到有力的增援，听说现在塔瑞亚已经开始小规模的冲突了。”
    都萨也皱眉，“这倒是，这时候各方的导师级以上都被盯紧了。对了，我听说派诺奇那边，塞维尔没有回暗黑界，依然留在派诺奇，但是前些时候你们失去了他的消息？”
    塞维尔？
    贝兰雅的耳朵抖了两下——完全没有听过这个人啊！12级强者录之类的书里面也没有，干嘛都萨要无缘无故的提起他？
    范德萨苦笑道，“这样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呢？不过，这只凤凰我是知道的，反正他要藏的话，想必除了黑暗主神没人能找到他吧？还好他也不是真心为那边出力。否则不说别的，每次信仰战争的时候，他先把我们的圣女、教皇、皇帝一股脑儿刺杀，我们几乎也不用打了。”
    喂喂！有没有这么狠啊？把圣女教皇皇帝一股脑儿刺杀？就算这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个做神官的，好意思这么明白的讲出来么？
    除非……这是某种“常识”。
    更重要的是，凤凰同样是半元素生物，星球的规则执行者啊！伊莱安明明这么说的……
    贝兰雅眯着眼睛想，耳朵非常传神的，一抖一抖的，显出了无限好奇的模样。但是，她还是没有插话，依然静静的听着。
    都萨点点头说，“我是觉得，如果是他，搞不好倒是能引起这种程度的骚乱的，我依稀听说凤凰和龙都是可以号令魔兽的？但是不可能是他吧。”
    “如果是他，那我们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难道这凤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站到了黑暗方，出工不出力却是天下皆知的？而且即使是这样，居然还没有被处置掉？为啥？贝兰雅再次捕获了一条讯息，也再次收获了数个疑问。
    都萨想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皱眉说道，“现在我是利奥的护卫，他的工作也是很重要的。我倒是很想查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利奥波特是炼金术大师，这是一个称号，可不是战斗职业等级的大师，不能说没有战斗力，但是战斗职业等级太低的话，谁都知道光靠外力是没有用的。而那个神禁森林异常的幕后黑手，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弱者。都萨虽然不怕任何人，可谓是现在最好的人选，可以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却偏偏被他给绊住了，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范德萨也跟着叹了口气，一时间沉寂下来。
    “你们说完了吗？”贝兰雅开口了。
    “哦，是的，菲戈。”都萨点头。
    “我不喜欢这种操纵魔兽的做法。”初入世的精灵那种带着几分天真的任性完美的展现在了贝兰雅的脸上，“我看了半天你们也不像是有办法的样子，那我明天就要和你们分开了，我要到里面去看看，至少要知道异变是从哪一层开始的，才好通知族里。”
    几个人类脸色都有些变了。
    神禁森林，虽然每个将之纳入了领土的帝国都宣称这里欢迎各地、各族的冒险者，但是实话说，人类的天性，还是私下里让他们将之视为了人类私有之物。可不愿意轻易的去找精灵族来帮忙。
    “你一个人那实在太危险了。”都萨立刻说。当然，这话里面也不乏几分真心。
    “我不是人。”贝兰雅纠正他说，“你的精神力探测还比不上我的异属呢，我完全可以避开危险。”她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傲气说道。
    “遇上危险的时候，我能跑掉的几率就比你大多了。”都萨指出，“有些危险即使你侦测到了也是无法避开的。不过你说得很对，既然异变是由内而外的，或者我们确实应该弄清楚到底从第几层开始，关于这一点，我得和利奥波特商量一下。”
    “菲戈”不是一个固执的精灵。
    所以贝兰雅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局势还完全不明朗，现在其实也没有离开这群人的必要。
    *
    结果是利奥波特无所谓。他认为这残破的魔法阵已经够他研究一阵子了，不过如果能够看到内层一点的魔法阵也不错。至于安全问题，也许是他太信任都萨，又或者根本就不关心，直接让都萨准备去了。
    都萨因此和临时并入了他们队伍的神官一行人开了一个小会，讨论接下来的作战方案。
    坐在自己的帐篷里面，贝兰雅叹息，“可惜元素们都不懂得法兰修尔通用语，否则，我这个异属大概能成为万能窃听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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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尔有些奇怪，‘你想听他们讨论接下来的打算？’
    ‘是啊，因为我的那个水立方，我打赌他们一定会遵从冒险者条约来雇佣我，但是我现在是一个精灵，所以也就到此为止了。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呢，现在不只是神禁森林的情况古怪啊！利奥波特也是莫名其妙的……刚才元素们又说他有生命烙印了。要知道，我唯一一个知道没有生命烙印的就是人造灵，连幽灵可都有生命烙印的……利奥波特那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想找药材呢，又想找人，当然是事情知道得越清楚越好。’
    她还惦记着她的药材啊……
    诺尔小小的汗了一下。
    不过，贝兰雅说的也没错。虽然神禁森林的情况是诡异了一点，但是留在一个诡异的队伍里面，也同样需要小心提防。只是可惜，他和贝兰雅一样不善谋略，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人一元素精灵想了小半天也没有想到比“随即应变”更好的主意，干脆就放弃了，准备等第二天，都萨他们商量好了再说。
    这个时候，天也快要亮了。
    或者是因为这两个队伍合并以后，对于第一层的魔兽来说实力太过强大，这一夜没有再出现魔兽侵袭的事情。贝兰雅浅浅的睡了一会儿，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帐篷来，发现一切如常，连地面都已经被休整得差不多了。
    贝兰雅伸了伸腿脚，四下走了走，发现防线已经换了一班人马，昨日昨夜的战斗痕迹都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各种防虫的药剂，味道她都还能闻得到，那实在不是什么很好闻的味道。
    她正准备去找都萨，这时，传来了一阵“吱吱”的惊叫声，她好奇望去，却见一只松鼠样的动物正在空地外面的树枝上跳来跳去，下面的法师似乎拿不准是不是应该攻击它，但是还是时不时有一个小火球之类的魔法飞上去，把这松鼠惹得吱吱叫，不过，即使是这样，它的两只前爪也还是捧着一颗坚果不肯放手。
    而那些攻击它的魔法，本来可以杀死它，却似乎也没有这个意思。
    贝兰雅看了一会儿，终于确定了——这只是在戏弄它来玩。
    她也认了出来，这就是一只蝠翅鼠，1级魔兽，连魔晶都还没有形成，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天生的魔法天赋，不过就是普通的动物而已，没有攻击力，更重要的是，除了那张小小的、普通的皮毛，没有任何值钱的地方。
    “别打了。”贝兰雅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刻皱眉制止，“你们又不是没有食物，干嘛攻击一只无辜的小动物？它也没有攻击你们吧？”
    “哟，这不是亲爱的精灵小姐菲戈吗？”那个攻击蝠翅鼠的法师恶意的笑，“看来精灵小姐并不知道，召唤师或者驯兽师，又或者有些别的什么办法，能驱使一些魔兽成为他们自己的耳目吧？现在魔兽都是成群结队的，低级的魔兽也知道避开危险，在这里出现一只蝠翅鼠，不是太奇怪了吗？”
    贝兰雅皱眉，这个叫做福斯德的法师是队伍中少数对她具有敌意的人，或者不如说对精灵具有敌意。贝兰雅以前也知道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倒也不能说别的，只是对比人类强的种族都怀有恶意而已。这种恶意贝兰雅是很难理解的，但这不妨碍她小心警惕。
    “虽然都萨只是一个战士系的大师，精神力的要求没有法师那么高，但是也足以分辨一只低级魔兽的身上有没有其他强者的精神印记了吧？更不要说这里还有一个炼金术大师在。”贝兰雅冷冷的说，“如果只是想发泄，就不要找借口了。要么，就让我带它去找都萨。”
    贝兰雅这话其实有点儿仗势欺人的味道，但是她带着凛然的表情说出来，却没人能这么想。或者，除了福斯德法师之外。
    福斯德冷笑了两声，“那么精灵小姐，姑且不论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找都萨大人有没有这个必要，你打算怎么让这只蝠翅鼠和你一起去见都萨大人呢？还是说温柔可亲的菲戈小姐，也要动用暴力捕捉这样的手段？”
    贝兰雅眨眨眼，“我也姑且不论你对我们精灵的偏见啦，难道你没有看到都萨正从那边走过来吗？”

 第72章 衰退的信仰

    福斯德法师果然没有看见从他们两人侧面走来的都萨。贝兰雅一指出这一点，他就把脸涨得通红。连忙想要找些别的话来掩饰，无奈他自己也没察觉到那蝠翅鼠的身上有什么魔法印记。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说了。
    都萨很快就进行了确认，那蝠翅鼠并非是什么召唤师或者驯兽师的耳目。
    “抱歉，菲戈，以前我从来不知道，福斯德对精灵族居然有这么大的意见。”事情结束后，都萨皱着眉向贝兰雅道歉。
    贝兰雅抱着那只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真的肯和她亲近的蝠翅鼠，一边给它顺毛，一边揪揪它的大尾巴，摇摇头说，“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这种种族问题我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但是这样的人也很少啊，不能带来什么困扰。”
    “那就好。”都萨却没有什么高兴地感觉，而是依然皱眉。
    在他们的身边，却是没有什么人会对贝兰雅表现出不满的。所以他是完全不知道，自己队伍里面居然还有对精灵族有意见的人。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但现在这是非常情况，就得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本来我们这么多人就不是来冒险的，只是为了保护利奥波特，沿着大路走，然后在休憩地休息。要说防备，倒是防备派诺奇多一点。毕竟利奥也是一个重要人物了。但是要调查现在森林里面的诡异情况，这个方案就靠不住了。我和范德萨他们在昨天商量了很久，我们这个队伍里，唯一不能出事的就是利奥，所以我还是要跟在他身边，帮他继续完成他的任务。然后分出一些人来，分批深入森林调查，不过需要尽可能的规避危险。现在看来，昨天你的提议竟然不错，菲戈，现在我要正式提出雇佣你的事宜了。”都萨慢慢的说道。
    贝兰雅的异属是很有用的，都萨本来想要让她带领一个队伍。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队伍的人选却是要细细斟酌了。
    听到雇佣两个字，贝兰雅早已经笑得眉眼弯弯，“好啊好啊，雇佣我调查目前神禁森林的情况是吧？具体有什么要求？”
    还不待都萨说出自己的打算，她已经先开口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我想一个人去。不是我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跟着我，真的要逃生的时候，只怕都是累赘吧。哦，对了，还有利奥波特。”
    贝兰雅撇撇嘴，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我就弄不明白了，他有那么多人保护，干嘛还整天在身上穿个堡垒？很浪费的啊！”她都在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达到“人造高手”的巅峰了……
    都萨本来不想同意。毕竟说句不好听但是很现实的话，这里除了那几个神殿人员，还有他和利奥波特，所有人死了，都不会有人追究，毕竟人类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菲戈就不同了……精灵族强大繁盛，却偏偏人口稀少，任何一个成员死掉，精灵族都是要究其原因的。本来还没有什么，但是圣战前后，这些东西难免要重视一些。
    不过贝兰雅说的有一部分也是事实，之前看到的情况，都萨也担心把对精灵族心有仇恨的人和她分配在一起。听见贝兰雅说利奥波特，他笑道，“总不能把利奥波特和你分在一起吧？”
    “最好不要。”贝兰雅说，然后在心底补充了一句——否则我担心我不小心把他暗杀了……虽然不暗杀，他就有一点问题。也不知道他这个忽然没有生命烙印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之前她睡得总是比较远。
    “……好吧。”都萨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过你要记得，有问题的时候，一定要回到我们这边来。”
    贝兰雅连忙点头。她没想到，都萨看到了那个叫福斯德的法师以后事情会变得这么容易。
    大批人确实不容易深入森林行走，但是要选出一批可以深入森林的人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这个上午，贝兰雅无所事事的站在一边，就看着都萨和和范德萨这两个名字有那么一点儿类似的家伙在那里选人了，总算是分出了几个探索小分队，两个圣骑士都被派了出去。
    但是，令贝兰雅稍稍有些奇怪的是，那个范德萨明明是神殿派出来调查神禁森林异常的，却准备留在利奥波特的车队里面，而不是跟着探索小队出去。
    难道是打算把始终会沿着大路走的利奥波特车队当做了大本营？虽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但是贝兰雅却还是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接下来是分配任务。
    除了贝兰雅之外，剩下的被选出来的成员原本就是他们的手下，都萨几个难免吩咐得仔细一些，贝兰雅就只是被交待了任务而已……
    因为准备一起朝不同的方向出发，贝兰雅也站在空地的一边，那些药水的内侧等着。借此机会，那只倒霉的幅翅鼠也被她送回了森林。
    *
    “你们可以吃了午餐再走了。”忽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
    贝兰雅回头一望，吓了一跳。
    她之前就知道是利奥波特，但是炼金术大师此刻的形象还是吓了她一大跳。华丽丽的贵公子此刻脸色惨白，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了眼睛四周，头发凌乱，衣服更是乱糟糟的……
    贝兰雅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吸血鬼”，但是想起前世看过的故事里，那些华丽丽的夜之贵族，又立刻在这个词汇上打了个大叉叉——原本懒散的他看来还更像些。
    “研究过头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利奥波特幽幽的解释。这算是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精神不济的原因——想来是异属发动过度，却没能解释他为什么衣裳不整。
    当然啦，贝兰雅已经知道，没有形象设计师在身边，他会是这个模样是很正常的。现在兼职形象设计师的人，也在那里听都萨的解释呢。
    但想到前一夜他的生命印记忽然消失，她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看他的眼神也古怪了一些。结果被利奥波特误会了意思。
    “看来你的车队要成神殿的大本营了，你不介意吗？”贝兰雅转移话题。
    “哦，精灵通常都不喜欢神殿，我也不喜欢。”利奥波特说道，“不过他们爱待在这里就待在这里好了，只要不吵到我试验。”
    他还真是无所谓。不过……
    “利奥波特你不喜欢神殿？”神属说这样的话没问题吗？
    “不喜欢，事实上我根本不信神。”利奥波特恢复了一点精神，但还是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这话让贝兰雅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觉得很奇怪吗？精灵们的寿命长，有一个坏处就是总是能记得很久以前的事情。所以你从你长辈那儿得到的消息可能不一样。事实上，自从古梵恩崩溃以后，人们的信仰就一天天变得薄弱，古代时那种坚定而纯粹的信仰早就已经找不到多少了。不过我认为这其中也有社会在发展的原因……现在像我这样的人并不稀少，所以神殿早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对我们来说，信仰就是一种交易，我们向神明付出我的支持和精神力，换取神明的庇护和力量。只是，别人都不像我这么明确的说出来。”
    利奥波特难得说这么一长串话，听得贝兰雅目瞪口呆。
    这是她以前并不了解的莱昂的现状。不过，类似的事实或者她早已经看过——从达尼洛和伊芙琳的叛变中就能看到，“信仰”这种东西，对他们能够起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只是未必人人都能清楚的像利奥波特这样认识到，现在他们的信仰只是一种交易罢了。
    贝兰雅想到自己的前世，最初生活的那个星球，似乎也是这个样子，有这样的演变过程：
    社会的发展——知识的普及——信仰的衰退。
    她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关系，却也知道这个发展过程在那里同样存在。
    安塔瑞斯的神属似乎也步入了这个阶段。只是，比起地球上那些虚无飘渺，难以感到具体好处的神，安塔瑞斯的神明因为能够给予切实的力量而依然拥有庞大的权势。
    “得了利奥，你看看范德萨拉米尔他们难看的样子！”都萨在这时走了过来，无奈的说道，“你在平时说说也就算了，别在神职人员的面前说啊，还有，上次你差点在晶幕节目上说了，如果那个时候说了，你还是会被抓进审判所的好不好？”
    利奥波特沉默了一会儿，看看贝兰雅，极轻微的抬起手来摊了摊手说，“看吧，人要学会向现实妥协。”
    这话听来像是自嘲，但是贝兰雅觉得，配合他的动作，还不如解释为——“我懒得反驳”。不由得笑了。恍然间，她也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圣骑士来“保护”利奥波特，为什么范德萨又要留下来。虽然利奥波特本身也有不少谜团，但是光凭他对并不信神这一点，就已经让贝兰雅颇有好感。

 第73章 炼金术士的自尊

    在神禁森林中，那些剧毒的虫豸和植物，有的时候比高级魔兽更加危险。而在茂密的丛林中，这些东西防不胜防。还好，他们有一个炼金术大师。
    利奥波特免费提供了一批药剂，据说涂上了这些药剂，可以让人免于任何蚊虫的叮咬，甚至可以隔离某些动植物喷射出来的毒液，甚至，还有一定解毒剂的作用。
    但贝兰雅私下认为，涂上这种药剂，一定不只这样的效果。
    完全可以让魔兽也望风而逃啊！
    看看那屎绿的色彩、闻闻那仿佛腐烂的沼泽的味道！更不要说那湿泥巴一般的外形了！可惜，在利奥波特的队伍里面，怎么可能有人当面拿出其他人的炼金产品来呢？所以，贝兰雅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接过了。
    但是一接过，她马上就注意到，似乎别人的表情不是那么为难。难道说利奥波特的队伍就都对他的产品有抵抗力？不会吧？平时洒在外面防毒虫的那些也就罢了，这可是要涂在身上的……
    贝兰雅猜疑，这些人可能早就料到了这种可能，所以身上预备了其他的东西，然后……不管怎么说，利奥波特的产品都是很值钱的嘛，完全可以卖出去！
    她的身上，其实也是有类似产品的……精灵族出产，花了她不少钱托伊莱安代购的。虽说托一个临界买这种东西的时候她很不好意思，但那个时候她有什么办法呢？要出来冒险总要做好准备啊。
    等等啊！
    贝兰雅的脑袋忽然转了过来。
    其一，她不是利奥波特的属下，只是被雇佣的，完全可以提出抗议；其二，这是她的正当劳动成果，怎么也可以有一点选择余地吧？
    这么想着，尽管对利奥波特的审美观完全不报期望，她还是朝利奥波特走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分发药品兼誓师小会（贝兰雅看来），但利奥波特大约是想要看看别人涂抹了他的产品是什么样子，也让人从他的马车里面端出了一把同样可以称得上是小型战车，紫色香澜木制造，上面却不伦不类刻满了花纹和晶石……看来奢侈却完全称不上华丽只能说是诡异的大椅子坐着。估计这东西平时不出现在人前，要“包装”难度也太大，所以才能保持被利奥波特改装后的原样吧……
    “利奥波特。”贝兰雅在众人惊诧兼佩服，又或者不屑的眼神中开口了，“你还有没有和这个不一样，但是功效类似的药剂？嗯，最好不要类似形态的。”
    利奥波特奇怪的看了她手中的瓶子一眼，“你想换？为什么？精灵不是最喜欢绿色的吗？这个不是挺漂亮的？”
    贝兰雅虽然早就习惯了，但还是对他的审美观抽了抽嘴角，“虽然都是自然精灵，但我是水精灵，不是森精灵……”
    “哦。”利奥波特了解的点了点头，开始在他的戒指中掏摸起来，过了一会儿，居然在贝兰雅诧异的眼神中掏摸出了一瓶漂亮的海蓝色透明液体来。这液体闪着点点的荧光，十分漂亮，拔出塞子以后，也能闻见一阵淡淡的清香。尽管这香味不像花香也不像果香，贝兰雅闻着，觉得有点儿像是麝香，但不管怎么说，是很好闻的，虽说这无比好的卖相，反而让贝兰雅心生忧虑。
    “这是我实验的失败品。”果然，利奥波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这玩意其实没有驱逐毒虫的效果，不过它驱逐一切野兽。问题在于，魔兽闻见这个味道，就会觉得你是它们的同类，并且迅速进入发qing期。”
    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效果！
    贝兰雅的脸迅速黑掉了，艰难的说道，“我想，我是一个自然精灵，比较喜欢无色无味，不会改变我样子的东西。”
    “哦。”利奥波特居然也没有异议，伸手一送，就把那魔兽催情剂递到了贝兰雅手里，无视她古怪的脸色，再次开始掏摸起来。
    看来，对于“失败品”他是深有怨念的，生怕送不出去的样子。其实完全不必如此。贝兰雅很清楚，这玩意如果不是用来做毒虫驱逐剂，会有相当好的销路的。当然，可能在利奥波特看来，这东西太丑了一点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吧……
    “我觉得你这个要求艰难了一点——无色无味。”都萨在利奥波特身边对贝兰雅小声说。
    这是事实。
    因为已经好一阵子了，利奥波特没能掏出任何东西来。但是，都萨这话却激怒了利奥波特，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胡说！我怎么可能做不出无色无味的毒虫驱逐药来？菲戈你先等着，其他人先走吧，我去帮你现做！”
    显然，他作为炼金术大师的自尊心被极大地刺激了……
    下一刻，他就消失在了贝兰雅的视线里，本来开着的“郊外别墅”的大门也“砰”的一声关上了。
    本来等着被利奥波特目送的众人虽然没能等到更好的毒虫驱逐药剂，却意外的看见利奥波特消失，顿时一个个都活泛起来，和都萨说了几声之后，纷纷掏出了自己准备的驱逐毒虫的炼金药物，或涂或抹的上了身，赶紧离开了。
    *
    探索队分走了两个队伍一半有多的人，现在剩下的也就三十几人而已了，不过，按贝兰雅观察，至少都萨手下原本的精英是都留下了。
    “我得等到什么时候？”中午时分，贝兰雅一边坐在地上吃水果，一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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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萨叹口气，“等半天最多吧。其实利奥他……唉，别人定做的东西他从来都做不出来，后来就自己定了一个规矩，不接受定做，他说他是炼金术大师，要做什么全凭心情，又不是生意人，还定做。”
    贝兰雅有点无语，“那我还等半天做什么？”
    “他自己做不出来是一回事，你不信任他就是另一回事了。”都萨知道“菲戈”的性格，因此坦然说道，“他的异属最多连续发动半天，所以你就等个半天吧，到时候他做不出来，还要端架子，样子挺有趣的。”
    贝兰雅再次默然。
    不过，她心底原本的猜想却是因此又去掉了一个——她曾经想过，那生命烙印消失的情况，会不会是利奥波特的特殊异属造成的，但是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了。因为现在他应该在发动异属，生命烙印却是待在原处。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导致了利奥波特前一天晚上生命烙印消失呢？
    “既然如此，”贝兰雅提议，“我再发动几个水立方看看情况好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接受这个雇佣任务的定金就是两个炼金药剂加上价值50晶币的5级魔兽的魔兽晶呢，贝兰雅还是挺敬业的，绝对不消极怠工。
    “不过，现在是任务期间，我不知道我有多少时间来恢复魔力，我要用我们的魔法了。”
    她说的“我们的魔法”，自然是指精灵语魔法。
    都萨点点头。
    探索小分队各自散开以后，能够知道他们的情况也是好的。一般的水立方根本就分不清动物和人类，不要说动物和人类了，连水源、植物和人类都分不大清，他活了一百多岁，也知道，这样精细的魔法诺非索同样也不曾普及，想来要求的操控是很复杂的。所谓的规则网咒语中，大概也要加上很多并不会普及教育的变化。
    能够碰到贝兰雅，算是比较走运的。
    *
    利奥波特再次带着两个黑眼圈的从马车中出来的时候，贝兰雅正站在空地中央，对着自己释放的魔法指指点点。虽然是精灵语魔法，但是只有贝兰雅一个人，探查的范围也有限，此时绝大部分的探查小队都已经离开贝兰雅的魔法探测范围了。
    “第一层的休憩地破坏情况，我想我大概是不需要去看了。”贝兰雅对利奥波特说，“根据传回来的消息看，反正目前探测到的休憩地是都被破坏了。而且，有一个小队说已经发现了5级魔兽，按道理在第一层不应该出现的。都萨说，应该是吞吃了维持魔法阵的魔晶晋级了。”
    “胡说八道！”利奥波特立刻忘了之前想说的，斥道，“魔兽要是有这么容易就晋级，这第一层早就是5级魔兽遍地跑了！”
    最开始的神禁森林，第一层最高只有3级魔兽，经过了三万年的演化，才变成了最高等级4级魔兽，要是吃了几颗能量晶石就晋级，这普天下为了这个发愁的人，都要跳起来欢呼了。
    “确实是这样，但是都萨说，如果这些魔兽背后有一个能够操控这么多魔兽的人，情况可能不一样。”贝兰雅话虽平平静静的说，心里还是挺激动地——要是那人真的有什么魔兽等级快速提升方式的话？可怜的月，自从她和他们同行以来，就一直待在契约空间了，她根本就不敢把它放出来。能找到这样的办法的话，也是补偿。
    “对了，你的研究进行得怎么样了？”
    利奥波特脸上一紧，俊秀的五官稍稍扭曲。
    贝兰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这位炼金大师的专业自尊心当真如此强烈，他下车前那小段时间的生命烙印消失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嘛，”利奥波特难得的端出了一张严肃认真的脸说，“时间比较紧，虽然我进行了推演，但是有些程序是需要慢慢来的，现在显然没有这个时间。”
    贝兰雅点头：都萨说的没错，这表情确实挺有趣的。这理由找得也真不错。
    但是下一句话，就让贝兰雅吃惊了。
    “所以我找了一个可以短时间完成，但是距离你的要求有点差别的替代品。”利奥波特说。
    贝兰雅都不知道，自己是该期待好，还是害怕好——利奥波特认为他制作的这个“替代品”，到底是成功之作还是失败之作啊？

 第74章 财运变好的贝兰雅

    利奥波特居然真的拿出了一瓶无色的液体来，贝兰雅大为惊奇。
    拔开盖子之后，闻到的居然也是一股淡淡的花香，闻起来，有点像是贝兰雅记忆中兰花的清香，她更是愈发惊讶了。
    “这是失败品吧？”她眨眨眼睛，诚实的说。
    利奥波特的脸色顿时变得颇为尴尬。这该说是成功品还是失败品？貌似说什么都不对劲啊！不过，他到底不愧是炼金术大师，很快就咳了一声镇定的开口，“这个，是之前我给你的那一瓶的改进品。时间有限，你知道。当初我失败的时候，也是仔细分析过失败原因的——每个失败品我都会这么做。所以，大概也称不上是成功还是失败。”
    贝兰雅看他的样子，觉得，虽然他有一个动不动就生命烙印失踪的毛病，但是整体还真是一个挺可爱的人。
    不过，他的炼金产品就……
    她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菜色，“你是说我手中的这个东西……”
    “放心，它的效果已经削弱了很多，可能只是会比较遭魔兽的喜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魔兽的诱饵了吧。或者……是会让魔兽认为你是同类？而且涂抹在肌肤上的话，可能会有那么一点敏感。”利奥波特还是挺诚实的，一下子就把作品的缺点都给说了出来。
    诚然，在神禁森林里面，一个小小的探索人员成为魔兽诱饵，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但是贝兰雅仍然怀疑，这东西还会有更糟糕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利奥波特，掳起左手的袖子，小心翼翼的拔开了瓶盖，倒了两滴那看来不错闻来也不错的无色液体在自己的手臂上。这两滴液体倒是没有渗入她的皮肤，也没有出现什么红疹之类的敏感症状，而是迅速的在她的手臂上铺展了开来，形成了薄薄的膜状物。问题在于，那淡淡的兰花香味，在这东西和手臂一接触以后，就变成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味道……
    野兽毛皮的味道？果子腐烂的味道？新鲜肉类的味道？？
    在不停的转换，还是兼而有之？
    贝兰雅的脸立刻就皱成了包子，“我说，这是什么诡异的东西啊？”
    利奥波特也有些奇怪，“我就知道它和皮肤接触以后会有一点特殊的味道变化的，不过不知道会是这样。唔……本来我还以为失败，现在看来倒是接近成功的边缘了呢。”他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我算是彻底知道你成功的标准了。”
    利奥波特连忙转移话题，“不管怎么说，即使不说我的推断结果，这样的气味也足以掩盖你的体味，要知道对绝大部分野兽和魔兽来说，他们对气味的应用、依赖和信任都远超人类。这算是起到了意外的效果吧。何况，你的手看来也没起什么变化啊？是我弄错了精灵的体质吗？算了……反正，你应该不至于被它们追击了，只要小心一点不被看到。”
    贝兰雅依然无语的看着他——代价就是我要带着这么难闻的气味到处走么？但是，利奥波特似乎无心说出来的一句话，却让她闭上了嘴，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追究下去了……
    精灵的体质……利奥波特不是说从没接近过其他精灵？尽管，似乎正因为如此，他才对这一点不确定的样子……
    *
    贝兰雅到底还是带着那身难闻的，连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的味道走了。利奥波特的炼金产品，质量还是挺有保障的，那薄薄的一层膜，可以随手撕下来。但是这到底只是接近成功边缘的产品而已，气味对贝兰雅来说尚可忍受，又能起到应有的作用，贝兰雅就还是用上了。
    在能够驱逐那些无处不在的，难以避免的毒虫以后，路就好走了许多。
    贝兰雅沿着大道，利用自己的异属，很快就从第一层进入了第二层。这个时候她已经晚了搜索队伍一整天了，她倒也不在意，一路上，她确认了所有休憩地都被破坏的事实，令她不知道该不该惊讶的是，居然真的没有一只魔兽找上她。
    这本来不是坏事，或者也是利奥波特的药起了作用——别的魔兽根本就没把她当做人类来防备和攻击，而是远远的就觉得她是同类了。
    但是，常年在生死间挣扎的某种本能还是在告诉贝兰雅，不对劲，这不对劲。明明其他的探索小队都受到了一些攻击，为什么就所有的魔兽都距离远远的，连看都不来看她一眼？把她当做同类，也不至于这样吧？
    一到第二层，她立刻就放出了月。
    虽然第二层应该没有导师级，可以使用精神力扫描的人存在，但放出月其实还是挺冒险的举动，但是，有更大的一种危机感，促使贝兰雅这么做了。
    月一出来，就兴高采烈的凭着契约的存在想要扑到贝兰雅的身上来。但是很快它就停住了，一双黑眼睛水润润的，疑惑的看着她。十分人性化的，它显出了又激动又委屈又疑惑的眼神。
    “月，不认得我了？”贝兰雅指指自己。
    月摇摇头，但是还是不肯蹭上来。
    “动物和人的嗅觉应该是不一样的吧。”诺尔也开口了，“我觉得搞不好它闻到的味道和你的不一样？我来问问它。”
    贝兰雅点点头。
    虽然有契约，但她和月之间并不能传递太详细的信息。元素精灵和魔兽之间其实也不可以，但是月比较特殊，它年幼时曾经融合了大量的元素和元素精灵，其实已经相当接近于元素聚合动物了，所以才能够通过修炼升级。也因此，诺尔能够和它交流比较详细的信息。
    “月说，你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同类的味道，让人觉得亲切，但是又好像十分危险，所以要尽快远离。不过，仔细一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很怪异。”
    这无比矛盾的说辞，让贝兰雅无语至极。她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找一只魔兽来试验一下好了。如果真的是药剂的作用，我就能安心了。现在还真没有什么落单的魔兽呢……唔，我感觉的范围内只有一只，去找来看看好了。反正第二层的魔兽也不会太强。”
    一边说，贝兰雅一边摇着头往那只落单的魔兽走去。
    侦查探索队的任务首先是确认各个休憩地的情况，其次就是确认魔兽异常的原因。在众多的异常魔兽中，居然还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也同样算是完成任务。
    **
    “一株幽碧草！”贝兰雅远远的看着，目瞪口呆，“诺尔，月，你们说，我的财运是不是果然变好了？”
    她的眼晶亮闪闪的——珍稀的炼金材料啊！据说这东西即使是不经过处理也是很有用的。贝兰雅觉得，在她前生经过的那些星球上，这只怕就是会被归类到天地灵萃里面去的那种植物了。本来是来找落单的魔兽，却找到了这么个东西，贝兰雅自然满心兴奋。
    “我觉得，你要先把眼前这被你无视的小东西解决了才行。”诺尔指着不远处冲他们红眼睛竖耳朵炸毛的雷暴兽说道。
    贝兰雅不以为然，“这一只雷系魔兽守一株水系珍宝算是什么事啊。不过……”她的视线终于停在雷暴兽身上——其实这东西的外形就是十足的一兔子，不过遍身紫红而已。
    “这小家伙确实是大了一点，看来不只5级了。”
    雷暴兽是电兔的升级版，大小也是电兔的两倍大——电兔就比普通的成年兔子大一点儿。以前贝兰雅在魔兽市场上也是见过的，这玩意驯化以后，是颇受欢迎的宠物呢。不过，也只有有钱人才会去养这种5级魔兽，还有一些人会拿雷暴兽做守护魔兽。
    但是这只雷暴兽，仰起头来，都有半个贝兰雅高了。这自然不同寻常。
    要说为什么昆虫系的魔兽几乎没有呢？魔兽这种东西，也是要有一个“原始体积”的。和人类修炼一样，要形成魔晶，那么身体里面自然首先要储存足够的能量不是？没有足够的体积，去哪里蓄积能量，形成魔晶？比如说之前那只在洞穴里面的癞蛤蟆，就把体积给撑到了那么大，才让自己的等级提升到了7级。等到这些魔兽懂得压缩能量，提高能量质量的时候，那至少都已经9级以上的魔兽了。
    所以，昆虫系的东西是很难形成魔兽的，尽管它们可能有着各种各样古怪的本领，而月要提升等级，首先提升的也是自己的体积……越长越大。眼前的雷暴兽，比正常的雷暴兽大了不少，自然也就可能不只是5级了。
    但是，当然啦，即使是7级贝兰雅也不在乎。
    她已经打上那幽碧草的注意了。现在她只是害怕这雷暴兽发起狂来，把幽碧草给毁了……而且，这雷暴兽干嘛要守一株水系的植物？也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还好的是，雷暴兽似乎只是把她当做了觊觎碧幽草的魔兽，还在执行魔兽之间的那套标准程序呢——先示威，示威不成，再考虑武斗。现在它就还在示威的过程中……
    如果是碰到其他的人，根据这三万年来积累下来的仇恨，只怕这小东西早就二话不说扑上来，甚至是毁掉碧幽草了。
    ‘诺尔，我们两个分工合作，我把它引开，你采那碧幽草好不好？让月帮你。’
    ‘好。’诺尔知道自家同伴看到晶币脑袋正发热呢，何况赚点外快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其他的小队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附近是没有。
    月大约也这么觉得。它虽然不能明确向贝兰雅表达自己的意思，但是听懂并且配合还是没有问题的，当下，已经做出了退却的姿态，仿佛是低阶魔兽在高阶魔兽的示威下屈服了，正摇着尾巴，缓缓的倒退了开来。

 第75章 羞愤自杀的魔兽?

    有一只魔兽退却了，但还是有一只决定挑衅。大约现在这雷暴兽就是这么觉得的吧？
    贝兰雅微微一笑，一个风刃发了出去。魔兽没有咒语，也不会复杂的魔法，绝大部分的魔法都是本能，也都是默发。这是魔兽数万年来，都被人类压制的重要原因之一。
    也是因此，按照人类划分的魔兽等级，和人类同等级的魔兽，绝对比一个人类法师的魔力更多、更纯。
    贝兰雅知道雷暴兽的视力不好，她觉得自己现在在扮演一只形态古怪的魔兽，所以用的也就是最简单的魔法，也只打算用这个最简单的魔法了。
    这个风刃被雷暴兽躲了过去。
    但这毫无疑问的挑衅举动也把雷暴兽激怒了，一道闪电顿时从他的额头射出，而雷暴兽自身也直直的朝贝兰雅扑过来，亮出了一只正常兔子绝对不可能有的锋利爪牙。虽说雷暴兽不是魔兽中以身体的攻击能力出名的，但贝兰雅自然也不会去和它比拼谁的爪牙更锋利，而是轻巧的躲了开来。脚尖离地，已经站在了一根树枝上。在周围的树上跳来跳去，十足一魔兽的行为模式，还不停的用风刃来挑衅这雷暴兽。
    魔兽同样会害怕那些无处不在的剧毒植物和虫类，所以很多有领地观念的魔兽都会清扫所在区域。但是地面上到底有些杂物，还有些藤蔓什么的，贝兰雅要避免万一。
    果然，面对灵活而强大的对手，雷暴兽很快就表现得越来越愤怒。
    魔兽的智慧本来就不高，雷暴兽本来还有一点犹豫，但是在贝兰雅连续挑衅几次以后，到底是坐不住了，顺利的被在树上蹦蹦跳跳的贝兰雅引逗得在地面上蹦蹦跳跳的追了出去。倒是让贝兰雅颇为惊奇——这也太好引逗了吧？不过本来就是雷系魔兽，也没有对碧幽草太过执着的道理，因此她也没有多想。
    直到把雷暴兽远远的引出了碧幽草的四周，确认它不可能伤到碧幽草，月也已经绕了个大弯，准备绕过去帮诺尔了。贝兰雅才翘起了嘴角，她知道，她也得决定了。
    “一颗6级的魔晶啊……”贝兰雅远远的和雷暴兽游斗，一边极小声的喃喃自语，“精灵们的理念还是有道理的，大自然的法则是弱肉强食，但是也只是为了适者生存，而不是贪得无厌。我先挑衅的你，抢了你的碧幽草，有没有必要再要你性命呢？”
    紫红色的兔子完全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仍然双眼通红，闪电一道道的落在贝兰雅的身边——可悲的是，依然无一打中。贝兰雅的身体素质好歹也到了7级，战斗经验又丰富，闪躲的水平可不是一只雷暴兽能够压制的——这一点6级的雷暴兽和温驯的小兔子也没有差别。
    而雷暴兽和人类的差别则在于——已经被激怒的它，面临挑战者，是不会后退的。它依然锲而不舍的攻击，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
    就在贝兰雅尚且下不定决心，雷暴兽还在努力驱赶挑衅者的时候，一人一兽的动作忽然同时一僵。
    贝兰雅稍微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再次出现了前一日晚上的那一幕——一大群魔兽正追着几个人飞速的接近中。他们的方向……好死不死的，就是碧幽草的方向！
    雷暴兽也是一僵，它倒是当机立断，立刻就怒吼一声，转身便往回跑。
    贝兰雅连忙通知诺尔小心，一边也忙跟着雷暴兽一起回跑。这时，雷暴兽却似乎是不在乎她了，一个劲儿的往回跑。爪牙都收了起来，一副长跑运动健将的模样，嗖嗖的就从大片树林中穿了过去，和被引出来时不同，这次可是彻底走的直线了。
    *
    远远的，贝兰雅就看见，追着几个人直往碧幽草而来的，却是一群冰狐，这是一群三级魔兽，其中有一只冰狐特别的大，几乎和这只雷暴兽一样的大。
    雷暴兽发出了愤怒的吼声，直直的冲着冰狐就过去了，贝兰雅顿时略微安心。
    为了让那雷暴兽安心，知道它可能在这边留下了什么痕迹，她没有让诺尔立刻就去采摘碧幽草，而是决定引得远一点再说。现在，那碧幽草可还在那里呢！现在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月已经跑远，她直接就准备趁乱自己去采摘碧幽草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乎她的预料。
    就在贝兰雅轻快的在树上跳跃，朝那碧幽草而去的时候，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漂亮的幽蓝色小草，顿时化为灰烬。
    贝兰雅顿时目瞪口呆的僵立在原地，一时间，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一大堆的晶币，缓缓的在她的眼前，一片片的，落进了深渊……
    ‘哦，我明白了！’诺尔在她的脑中高声叫了出来，‘这里是那只冰狐的领地，雷暴兽抢了它的领地，也抢了它的宝物，现在它回来了，带着那么多属下，雷暴兽要先把宝物毁掉！’
    贝兰雅无语的看着雷暴兽丝毫也不顾那几个被追过来的人类，径自对那冰狐的首领发动了攻击，冰狐首领也对雷暴兽龇牙咧嘴……看它们凶狠的表情和彼此悍不畏死的攻击，就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它们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这种仇恨不共戴天。
    雷暴兽守在这里，就是在等这只冰狐回来。
    一时间，连冰狐们本来追捕的那几个人类，都被晾到了一边，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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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握紧了拳头，只觉得一股愤怒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她之前居然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而误判了局势！这该死的雷暴兽！
    **
    “这精灵……好像有点可怕的样子？不是都说精灵是很优雅的种族吗？”被晾着的几个人中，一个蓝发少女也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喃喃的说道，“说真的，这幅架势可让我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那人现在也该在精灵森林里面，不过我觉得她更擅长使用风系魔法，现在看来，什么系别的魔法都是可以很彪悍的……水系和冰系魔法也是。”
    “艾尔莎，现在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旁边一个棕发黑眸骑士打扮的青年搀扶着一个身上遍是血迹的女子，不悦的打断了她，“你觉得现在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吗？”
    虽然他得承认，那个精灵的魔法确实很强悍。
    几乎所有魔法都是瞬发，只是喊出名字，现在，除了他们脚下的一小片地方，地面上是大片大片的“冰雪之路”，都已经快要成为“冰雪之地”了，连不少的树木，都挂上了霜色。
    正是这些忽然出现，又忽然叠加的冰路，使得本身是冰系的冰狐，都失去了平衡，轻易被精灵打坏了阵型。雷暴兽更不用说，没有太过提防之前只会躲闪的对手的它，在战斗开始不久就被冰封了。
    奇怪的是，它仇恨的目光，却依然对着冰狐首领。
    而冰狐首领呢？
    现在它的身上，也披上了厚厚的一层冰衣。本来对水系魔法显得很无所谓的它，被精灵给予了一个惨重的教训——即使是冰系的狐狸，也并不见得能够承受住“穿”上几层冰衣！甚至它本身的冰属性，还加速了那些散落的水凝结成冰的速度，而不是如一般的兽类那般，能够轻易的把皮毛上的水给甩出去。
    这种以冰制冰的巧妙的魔法应用方式，让青年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但是他也很快就觉得不对了，在心底祈祷起来——他可不想让自己被异教徒的花俏手艺迷惑。
    战斗结束了。
    他们本来就伤痕累累，才会被一群冰狐追得如此之惨。一个战斗技巧如此纯熟的精灵，能够做到这一点也不算奇怪。但是，那精灵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却依然对他们视若无睹。
    她解开了对雷暴兽的冰封，这只可怜的六级魔兽因为强力的冰封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青年诧异的看见，那女性的自然精灵站在雷暴兽的面前，气势的凛然的用法杖指着它，口中冒出了一大串他们听不懂的话，简直就好像是学校的老师在训斥做了坏事的学生一般。
    然后，那雷暴兽发出了一声哀鸣和嚎叫，整个儿化作了一道闪电，扑向了那只被沉重的力量给压到了地上的冰狐。一道炽热的电光闪耀，很快，两只魔兽就同时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饶是青年自诩从小沉稳，此时也不由下巴落地——这女孩居然……居然让魔兽……原来是那一篇驯兽或者驱使类的咒语吗？
    但是，精灵却也是一脸的诧异无辜，这就让他更看不懂了。
    这样的混乱想法，甚至让他没有注意到，他扶着的少女，也开始低声吟唱了起来。
    “呃……”他们的临时同伴再次开口了，也显得不可思议，“那精灵不过是埋怨那雷暴兽，指责它不该轻易毁掉碧幽草，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这……这至于使那个雷暴兽羞愤自杀么？”
    那是羞愤自杀啊？
    他怎么觉得，那好像是带着仇恨同归于尽？
    “艾尔莎，你听得懂精灵语？”半晌，他才开口说道。
    “那怎么是精灵语呢？那是古精灵语啊！我怎么可能不懂嘛！”隐瞒了身份的天族少女一说完，就觉得不对，忙心虚的看了一眼，幸而，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她的这句话，半空中开始成形闪耀的乳白色光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76章 幸存的冒险小队

    8级魔法净化圣光。
    这让贝兰雅从之前的惊愕中清醒了过来。
    她也怎么都没想到，被自己一番训斥的雷暴兽会跑去和冰狐同归于尽。其实，从小就被元素精灵教导，后来也始终与人群疏离的成长之路，加上她这一世想要悔过自新重新做人的心态，都使得她的很多观念，是相当接近于精灵的，但其中又夹杂了某些人类的特殊想法。
    比如说，她认为魔兽就是比植物更高级的生命体。
    来到神禁森林，她首先想到的是采集药材，而不是捕杀魔兽，就证明了这一点。虽然她对捕杀魔兽也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但是某种自然的法则又影响了她——不去取自己需要之外的东西。雷暴兽的魔晶，于她是无用的，它又没有如之前的那只癞蛤蟆一般贪得无厌，为了自己的成长破坏了一整片区域的食物链。
    即使是在雷暴兽毁掉了碧幽草之后，她也一直都没有想一定要杀了雷暴兽。否则后来也就不会训斥它了。失去碧幽草的暴怒，也没让她的理智完全消失。
    谁知道，这雷暴兽也不知道和冰狐有多大的仇恨，居然一至于此。
    她不免就站在那里摇头叹息了。诺尔提醒了她那受伤的女神官在释放净化圣光，她也没在意，那释放的速度也太慢了一点，而且不是针对她的。不过，在这魔法成型的时候，她还是自然而然的抬起了头来看罢了。
    上百只光箭在半空中成形，然后，朝地面上倾洒而下，密密麻麻的，射中了地面上那数十只幸存的冰狐——贝兰雅确实一只都没杀，因为这不是生死之战，只是利用这些低级魔兽不能直接操控她的冰的这一点，反而把这些冰狐给冰冻了而已。
    如今这些冰狐被年轻的女神官一个魔法杀死，贝兰雅也有些不悦。
    ——她以为这是玩游戏还是咋地？
    不过很快，在她把不悦的视线转移到那个女神官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了。女神官全身是血，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眼中却是闪着仇恨的光，对着地面那些惨死的冰狐。好像把它们全部杀死，还无法发泄自己的仇恨似的。随即，她就晕了过去。
    *
    “凯瑟琳，你发疯了？现在用8级魔法……好了，透支了吧？”同样是蓝发少女却更显得娇小的艾尔莎摇摇头说道，一边还是忙忙的跟两个男性同伴一起，把队伍中的女神官给扶到了一边坐下。这下，轮到他们无视贝兰雅了。
    “我就说，你们的队伍组成有偏差，连个会治疗的都没有，出了什么事就用药撑着，能从第三层闯回来真是奇迹！”艾尔莎絮絮叨叨的说。
    那边，贝兰雅也在看着他们。在诺尔的提醒下，她算是想了起来，在对面的队伍中，那个叫做艾尔莎的少女，她是见过的。那个时候她还在诺非索，埃罗特大贤者也还没有遇害。
    这个少女，因为是天族，伊莱安后来还特意和她说过——在战斗中，有一个天族少女，曾经对黑暗圣女和光明圣女在一起的事情提出过质疑。甚至还对她们发动了攻击。
    那个时候，贝兰雅就把那个叫做艾尔莎·格里菲因的天族少女给记住了。只是记住的是名字，不是外形。此刻诺尔一提醒，她不由有些诧异的看着艾尔莎，没有如之前准备的那般移开脚步。
    她絮絮叨叨的模样，也让贝兰雅稍稍带起了一丝笑意——她和其他的三个人看来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她的话，都没引起什么共鸣呢！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有缘，她离开低语森林到神禁森林来，居然也能看到她。
    不过，那两个年轻人沉默了一会儿，却忽然同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目光从那个叫凯瑟琳的女神官身上转移了开来，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贝兰雅知道这是为什么——水系确实也是长于治疗的系别。
    “在我们的种族，精神力透支就死定了。”因为有一个“熟人”在，贝兰雅还是暂时抛下了之前被人杀了自己猎物的不悦感，走上前说道，“所以我不知道有什么这方面的治疗魔法。”
    两个青年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神属和非神属是不一样的，因为神力的存在，使得他们的精神力透支也有一定的缓冲余地。祭司们更是解决这种伤害的好手。
    但是，自然精灵族可没有祭司这个职业。
    “那么，能请你治疗一下她身体上受的伤吗？健康的身体对精神力的恢复有好处的。”紫色半长直发的青年说道。他相貌英俊，表情诚恳，倒是挺能打动人心的。可惜，那是对一般人来说。贝兰雅倒觉得另一个神情焦急疲惫的沉稳青年看来更让人放心。不过这个说好话的，同样说的也是实话。
    “治愈之泉。”她施展了一个在低语森林中学习的魔法。
    虽说贝兰雅分明看见，之前他们给少女喂了药，但是，魔法治疗倒是很少出现相冲的事情，贝兰雅也没想着这个可能。同样，她也不觉得自己的治疗和之前的药能起到太大的作用。
    可是，昏迷的凯瑟琳在接受了治疗以后，惨白的脸色却当真看起来好了一些。
    这令贝兰雅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神属的优势，就能大到这个地步？
    艾尔莎也感叹道，“凯瑟琳真是虔诚。”
    那个紫发青年也跟着感叹了一声，“是啊，所以说平时多祈祷还是有好处的。”
    “肖恩！”棕发的青年却立刻斥责出声，“你把祈祷和信仰当成什么了？”
    “抱歉，埃文。”
    贝兰雅在一边看着，至少知道了几点。第一，神属果然有神属的优势，这份优势还和他们的虔诚程度或者说祈祷的多少有关；第二，她又碰见了一个把信仰当交易的家伙，即使这家伙还没有自觉——叫肖恩的紫发青年虽然道歉，脸上却分明带着不以为然的神情。随便遇着一个就这样，看来神属的信仰确实是在没落了。
    名叫埃文的骑士也没有多做斥责，他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躺倒在地的女神官凯瑟琳身上，然后站起身来，对贝兰雅一礼，“很抱歉，我这位朋友的男友和我的妹妹，之前都在这些冰狐的突袭下和我们失散了，那时候我们刚刚从第三层闯出来，他们失散时的情况都并不好，现在我们也不能确认他们的生死，所以她的情绪激动了一点。”
    贝兰雅恍然。
    雷暴兽貌似是报仇，这一个就肯定是报仇了吧？身受重伤和队友失散，在现在的神禁森林那是九死一生。男朋友丢了，这么焦急愤怒是可以理解的。
    “你妹妹也失散了吗？我看你倒是很镇定啊。”贝兰雅上下打量埃文，秉持自己的精灵性格，有些无礼的说道。
    “他是一个圣骑士候补，守则里面要求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沉着冷静嘛。我就不能理解。”紫发青年肖恩也插进话来。
    贝兰雅的脸也顿时垮下，“我不怎么喜欢圣骑士。不过，之前我遇到的一个圣骑士说，神禁森林目前的冒险小队们几乎全军覆没，你们的等级也不高，居然能闯出来，挺好运的。”
    *
    其实这只侥幸逃出的冒险小队不算是好运。首先，没有贝兰雅的帮助，只怕他们就闯不到第一层去了，每个人都伤痕累累——还好没有每个人都让贝兰雅来治疗一下。老实说贝兰雅也就只会那么一个治疗魔法……其他的水系治疗魔法都得去找诺尔。
    其次，他们也本来就不是靠自己的实力闯出来的。
    这是一个由女神官凯瑟琳组织起来的队伍，全员来自于莱昂凯克德拉的达舒特神学院，来神禁森林冒险的，最高等级的还是中途为了赚钱加入的，再次隐瞒了身份却没有再隐瞒职业的天族少女。
    之所以能够闯到这一步，是因为他们半途和另外一支队伍合并了。
    “我们就被那些魔兽死缠烂打的追到了这里，不过真奇怪，这次居然消灭了一批就没有再来，真是太好了。”肖恩说。
    “但是这没有道理。”天族少女说，随即上下打量贝兰雅，最终在鼻子前扇了扇，“我觉得这是菲戈的原因。其实菲戈一走近我就想问了，自然精灵的身上会有这么古怪的味道吗？”
    贝兰雅扯扯嘴角，看了看显然因为遵守绅士风度没有对这一点提出质疑的两位男士，无视他们尴尬的神情说，“果然还是天族更直爽，我还以为所有人都打算无视呢，这是利奥波特的驱虫产品的味道……不过我可不知道这居然还有驱逐魔兽的效果。”
    她皱皱眉，压下了心底的疑惑，把自己受到雇佣的情况也说了出来，这也算是交换情报了。
    随着她的述说，本来一直就显得有些不安的肖恩不由得惊喜的叫了出来，“这么说来，只要我们穿过这一层，就可以找到一个大师啦？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又说了一句“太好了”。
    甚至都没有去为贝兰雅点明的艾尔莎·格里菲因的身份惊讶，同样完全无视了天族少女尴尬的脸色。倒是圣骑士候补埃文注意到了这一点，惊奇的看着她。不过，肖恩的话也很快就把他从这种惊诧中拉了出来，他立刻皱眉，“肖恩，如果你愿意去的话，那就最好带上凯瑟琳去。我休息一阵，要回去找裘卡和亚瑟。”

 第77章 暂时同行

    贝兰雅觉得肖恩的决定其实挺正确的。姑且不论他是不是被之前的遭遇弄得恐惧之情超过了对朋友的牵挂，对他们这支身心俱疲、伤痕累累的队伍来说，先找到一个托庇之所，好好的休息一番再来考虑寻找朋友的事情，是相当理智的选择。
    毕竟这不是热血故事，来一个小宇宙爆发就能魔力精神力身体状态全部恢复甚至还能更甚一筹。
    但可惜的是，见习圣骑士态度坚决，要自己去找妹妹和朋友，让肖恩带着凯瑟琳回去。
    不多时，那个酒红发色的美丽女神官醒来了，或者是因为已经发泄过了的缘故，她一醒来就显得相当的沉稳，沉稳的分析了局势，大方的向贝兰雅道谢。但是在这之后，她貌似平静，却也相当坚决的要求去找自己的恋人和朋友，可怜的紫发青年的气势就那么被压制住了。
    也许只是年轻人的羞涩和不好意思，他一开始的借口就不是用的自己，而是用的凯瑟琳，在凯瑟琳不停地强调，不能找到那两个人自己也无法安心休息以后，他似乎就抹不开面子了，于是也决定跟着回去找。
    贝兰雅一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
    虽然觉得这个决定十分不理智，甚至可能把他们一群人都搭上，但是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贝兰雅也没有阻止。毕竟肖恩又不是没有提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等到他们讨论完了，才把她给想了起来。
    “我还有任务在身，当然得进去看情况。”贝兰雅说，“但说实话，和你们这么一群人合作，我并没有什么安心的感觉。”
    贝兰雅直言不讳的指出，他们可能成为自己的累赘。也确实，除了格里菲因这个天族之外，其他人本来也就不放在她的心上。而格里菲因，她知道，当初天族少女也不是为了她的老师。但是，既然她曾经出手，拦阻了那两位圣女一下下，她就希望还这个人情。所以这也是一个变相的提醒。
    这让几个伤痕累累的冒险者都有些尴尬。
    不过，他们的素质倒是不错，贝兰雅仔细观察，发现他们身上至少没有出现名为“羞恼”的情绪，这说明他们还是有一定的自知之明并且肯承认的。也是，能在异变之后冲到这一层来，怎么也该有些长处。若非如此，贝兰雅可就一点儿也不想和他们相处了。
    现在他们这个表现，贝兰雅倒是觉得，或许可以和他们走上一段。
    现在，她已经有点对采药草绝望了，毕竟连那么容易的都失败了……她不只是有些心灰意懒而已，而是有些怀疑自己这方面的运气。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美女神官凯瑟琳忽然眼睛一亮，有些不顾一切味道的开口说，“菲戈，菲戈小姐，我们也可以雇佣你，我们这次进魔兽森林的所有所得可以全部作为佣金，你看一下够不够，你能帮我们找到我们的同伴吗？”
    贝兰雅也差点儿眼神一亮了。还好，她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本来就已经有这个打算，没想到还能这样捞上一笔……她看也没有看凯瑟琳开始往外掏的东西，点了点头说，“只要你们有成为累赘的觉悟的话。我当然可以帮你们找人，但是可不负责你们的安全，最多只能保证让自己的战斗不牵连到你们而已。”
    *
    贝兰雅答应任务的时候，可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那么顺利。
    从二层到三层，顺着凯瑟琳他们的逃亡路线前进，他们一群魔兽都没有看见，没受到任何袭击。让凯瑟琳一行十分沮丧的是，在这一层，贝兰雅虽然隔一阵子就用一个水立方进行探查，却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瞧见。甚至，他们还对贝兰雅魔法的精确性一度提出了质疑，就不要说对她异属的不信任了。
    这使得他们倒是主动接近了几次魔兽，还好都远远的全身而退了。
    贝兰雅虽然很不满他们的多疑，但是平心而论，她不过是他们半路偶遇的精灵，他们又对非神属的魔法无甚了解，会有疑心也是很正常的，不要说他们正处于心慌意乱的心焦状态，会有这样的表现也实属人之常情。
    队伍中唯一一个还能保持平常心的是天族少女。她一直都没发表什么去留的意见，而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跟着队伍来去。
    只是虽然贝兰雅愿意跟着其他人一起叫她“艾尔莎”，却也不愿意回应她的攀谈，因为她自己虽然没有了印象，诺尔却提醒她，她们是有过接触的。贝兰雅想还人情是一回事，可没有想要被人认出来的意思。
    这一天，他们一无所获。
    贝兰雅更是对利奥波特最后给自己的药，感到了重重的疑惑。只是这个时候，她也不好再回过头去重新进入第一层询问了。何况又没有证据。
    夜晚。
    凯瑟琳已经恢复了一些魔力，这让贝兰雅不得不感叹，她用的药还真是好，神属某方面也真是强大……在贝兰雅的指挥下，她用“圣火”在比较稀疏的森林中烧出了一片空地来。
    对这座森林，火能够起到的作用非常之小，按照自然规律，本来完全可以引起燎原之火的魔法，到了这里，不过蔓延出去了一段距离，就后继无力了。
    神秘的符号在他们的头顶闪烁，显示着神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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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空地根本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凯瑟琳蓝色的双眼闪烁着名为“无奈”的情绪，经过了半天的疯狂寻找，她此时已经逐渐沉静下来，或者是已经接受了“失去”的事实吧，“就算是异变立刻平息，这座森林也有很长的时间不适合冒险了吧？”
    贝兰雅从这句感叹中听出了些许不甘心的味道，瞥了她一眼，她拿出了一个魔法阵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的金属板块，灰黑色的不起眼表面，上面复杂的金色纹路，却能让人看了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而在金色的纹路中，有一大两小两个嵌口。
    “这是利奥波特雇佣我的时候，给的另一个报酬，临时的‘休憩地’。大概只能用5到6次的样子，需要一块5级魔晶和两块4级魔晶维持。”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凯瑟琳连忙翻出了需要的魔晶镶嵌了上去。这可不是他们在森林里面打到的魔兽晶，众所周知，魔兽晶是需要进行加工处理的，直接使用往往会造成大量的浪费。
    贝兰雅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不说别的，就算是这几天让他们出钱来维持这座临时魔法阵的运行，也是很划得来的生意呀！
    *
    在食物上贝兰雅依然没有客气，完全由凯瑟琳的冒险小队包了——肖恩作为剑士，炼金厨艺却是相当不错。看得出来，在冒险小队的眼里，她这是精灵的傲气和被质疑的不满，和抠门没任何关系……
    她坐在一边慢慢的吃着，听着那个小队坐在一边，再次起了争执。
    依然是去和留的问题。
    他们的两个同伴，亚瑟和裘卡都是在第二层和他们走散的，虽然确切的说是刚出第三层不久。但是按道理，也没有回去第三层的理。
    现在的情况是，贝兰雅作为一个“精灵”身上又有可以驱逐魔兽的药物，虽然帮他们找了半天，明天却是怎么都要向第三层进发了，他们是继续跟着贝兰雅还是继续在第二层寻找，又或者，直接回到第一层去寻求帮助？
    这确实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肖恩此时也不好说回去了，他以他们自己没有良好的侦查手段为由，要求跟着贝兰雅进入第三层——虽然可能性不高，但是面对围追堵截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暂时逃进第三层的可能。但是，凯瑟琳和埃文，却是倾向于在第二层继续寻找。
    虽然是一比二，但肖恩的理由还算是充足，所以一时间算是拼了个不分胜负。
    贝兰雅听了一会儿，也就有些厌倦了。尽管不想和曾经认识的天族说话，但是见她一个人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也不参与到讨论中去，她到底还是开口了。
    “艾尔莎，难道你没有什么想法吗？是走是留？”
    她的意见，这个时候可是已经能左右局势了啊！虽然不是平时，他们也没有过多纠缠于她的身份，但作为“神之使者”，她还是得到了两个神职系同伴的另眼相看的。
    天族少女往火堆里扔着干柴，有些茫然的样子，贝兰雅叫了她的名字，她都没有立刻回神。
    半晌，她才摇摇头，茫然的说，“啊……想法吗？没有。我觉得，这种不放弃同伴的做法也挺好的啊。要是就这样回去了，以后不是会感到愧疚和懊悔吗？”
    贝兰雅撇撇嘴，没说话。
    在她看来，这样的事情毫无道理。难道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确切的感到死亡的威胁吗？按他们的说法，亚瑟和裘卡是为了掩护他们撤退才和他们失散的，这么说来，他们更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负队友的努力才是，居然还不自量力的往回找，因为找不到就懊悔愧疚……此等想法，确实是贝兰雅无法理解的范畴。
    不过，她倒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艾尔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表达自己的意见嘛！她虽然对那两个的生死无所谓而一直没有说话，但这句话出口，也就足够了……

 第78章 魔兽捉人事件

    “我也不过就是耽搁了两天而已。那天我激得利奥波特给我另外制作药剂耽搁了一天，然后半路遇上他们，帮他们找人耽搁了一天，两天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贝兰雅看着眼前用“残兵败将”来形容也不为过的一群人，有些目瞪口呆的说道。
    要知道，眼前这支队伍，还是三支队伍的总和啊！加起来却不过也只剩下了二十多不到三十人。她刚开始探测到的时候，还以为是某一只滞后的探索小队呢！结果呢？不说素不相识的那几个海族，在她之前离开的小队中，最是被寄予厚望的两个圣骑士，克米路和拉米尔可也在其中呢！
    “菲戈？”见到是她，两个神情紧张的圣骑士也是回剑入鞘，神情放松了下来，任由她靠近了他们所在的空地。随即，和她一路同行，虽然没怎么说话但到底比较熟悉的克米路奇怪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没受伤吗？菲戈。”
    “确切的说我才进第三层不久，根本就连攻击都没遇到过。”贝兰雅看着他们的惨象，也相当茫然。
    连两个堡垒一般，自愈能力还非常强悍的圣骑士，都能看到他们破裂的轻甲和上面沾染的血迹，其他人就不用说了。想也想得到他们遭遇了些什么，和她自己一对比，真是觉得天上地下啊！
    “怎么可能……”克米路不可思议的说。
    虽然他们现在也算是缩在了临时的休憩地里休息，但这是魔兽们有组织有纪律的攻击后，衡量了损伤和实力对比以后的结果。全没受到攻击……这可就真是令人惊诧了。
    “看到你们，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了。”贝兰雅摇摇头说。她觉得，如果自己站在克米路他们的角度，只怕都要对这样的“队友”产生怀疑了。但克米路和拉米尔这两个作为小团队领导的圣骑士好像都没有这个意思。他们态度相当坦然的让贝兰雅进入了他们的休憩地范围。
    但是，他们拦住了跟在贝兰雅身后不远处的凯瑟琳冒险小队。
    这个小队虽说名义上是以凯瑟琳为主，但其中的成员都是朋友同学，重要的事往往靠商量决定。艾尔莎虽然同意要来找人，但她可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搭在别人的冒险上面，在“自己在第二层寻找”和“跟着贝兰雅去第三层看看”这个选择题里面，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所以，冒险小队最终还是听取了这个“神之使者”、“外人”的意见，跟着贝兰雅到第三层来了。
    他们这个队伍倒是顺风顺水，一路平安无事，在贝兰雅很快找到了一群人以后，他们立刻就满怀期待的找了过来。谁料，一路上却看到了不少尸体，显然一路都是战场。贝兰雅径自朝着幸存者而去，他们却在后面心惊胆战的查看尸体，故此比贝兰雅慢了数步。
    “他们是……”贝兰雅见他们被拦住，转过头来要进行介绍。
    但是肖恩已经先一步惊叫了出来，“啊！达菲利大叔！”
    啥？这里还有他们认识的人？
    贝兰雅顿时把介绍给吞到了肚子里面去，想了想倒也没有怀疑——这里神殿人员总还有那么两三个吧？这几个家伙，也都是从神学院出来的嘛。
    可是，肖恩指着的，却并不是任何一个神职人员，而是一个中年的海族。那鱼鳍一样的耳朵，和双颊的鱼鳞，极好的说明了他的身份。而海族，这同样也是一个被神禁森林给克制的职……呃，种族，之前贝兰雅就为能看到海族而惊讶呢，只是还没来得及问。
    “你们认识？”
    “你们认识？”
    相同的疑问，同时从贝兰雅和克米路的口中冒了出来。随即，他们也是同时反应过来。
    “你们就是达菲利说的那支幸存的，和他们一起突围的冒险者小队？”
    “他们就是和你们在突围的时候合作的队伍啊？居然是海族啊……”
    这次不是异口同声了，但几乎说的是同样的事情，贝兰雅和年轻的圣骑士对望一眼，同时闭上了嘴，准备等他们解释这件事。不过，令贝兰雅惊讶的是，拉米尔居然因为这个，就放开了警戒，让凯瑟琳他们也踏入了临时休憩地。
    再然后，他们都沦为了配角。
    *
    “达菲利大叔！”酒红发色，原本沉稳大方的女神官一阵风般的刮了进来，这牵动了她的伤口，随风飘出了一阵血腥的味道，但她全不在乎，而是一把拉住了中年海族，急切的问，“你们怎么在这里？亚瑟怎么样了？裘卡怎么样了？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她暴风雨般的发问，几乎把海族给问懵了。
    贝兰雅想到她把愤怒发泄在那群冰狐上的时候那愤怒而绝望的神情，宁可透支也要亲手“复仇”……不由得感叹，她和那个叫做亚瑟的，感情真的是很深啊，至少，她是很爱他的吧？她虽然没有过这样强烈的爱，却有过类似的强烈的恨，所以很是理解她的心情，颇为同情的看着凯瑟琳。
    剑士肖恩和圣骑士见习埃文也十分激动的围到了达菲利的身边，等着他的回答。
    除了有部分的海族特征之外，达菲利是和人类相当类似的海族。他脸上的尴尬，旁观者人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其实已经不需要他开口回答了，但是，凯瑟琳他们却愣是没看出来，除了肖恩脸上的激动飞快的消退之外，凯瑟琳和埃文的脸上依然全是期待。
    “……很抱歉。”回答的不是达菲利，而是从临时的营帐中钻出来一个女孩，她相当虚弱，但依然美妙的声音先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贝兰雅顺眼望去，吃了一惊。
    *
    她早知道，在还不到夜晚的时候，先立起一个临时帐篷来，估计是这群海族中有什么重要人物需要休息。但着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大美人。
    要说贝兰雅见过的美人，那是绝对不少了。即使撇开美男子，只说美女，也绝对很多。光是精灵族，就没有长得不漂亮的。但是，或者是因为到底是低端规则执行者的缘故，面对她们，贝兰雅更有一种和元素、元素精灵打交道的感觉，反应在容貌欣赏的层面，便常常觉得缺少生机——别人会有这种看法，则往往是因为精灵们面对他们的时候不苟言笑。
    再撇开精灵族的话，或者是因为安塔瑞斯修炼盛行，环境天然无污染的缘故，天然的美女很多，因为修炼而健康，就使得美人又多了许多。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光明圣女梅薇尔。贝兰雅对她抱有很深的恨意，事后回想起来，却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她本来以为，容貌到了那个程度，也就是一个“极致”了。
    但现在见到这个海族，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果光论五官容貌，这种东西，每个人的审美观都可能不同，感情也可能造成误判，没有一个公认的标准，但是，多半有一个大众标准。贝兰雅相信自己的审美观就是很接近大众标准的。
    以大众标准来说，这个海族和圣女应该是各有千秋。同样都是在世间美丽到了极致的女性，几乎任何一部分都是这种极致美丽的一部分，很难去判断其优劣。只不过，梅薇尔的美是高贵圣洁的，给人一种只能远远敬慕的感觉，这个海族的美丽却是柔软的、楚楚可怜的，让人见了，就油然而生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从男人的角度来说，大概就是这样吧——当他们看到光明圣女，会觉得自己是守护女神的骑士，而当他们看到这个女孩，却会希望成为能保护她远离一切灾难的屠龙英雄！’
    听见贝兰雅在心里对海族女孩的评论，诺尔做出结论。
    贝兰雅不由在心底笑起来，‘这是你看小说看多了得出来的结论吧？不过据我所知，这也差不离了，因为你看的英雄小说多半都是男作者写的啊！’
    一边和诺尔交流，她一边已经好好的打量了这个海族一番，抱着欣赏的心态。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称不上什么美女，也没有多少容貌上争胜的心态。倒不是说她不喜欢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只是作为一个不修炼也能有悠长寿命，又有数百年记忆的女孩子，她的想法和一般人类不同——她很清楚，即使是有倾国之貌，长生不老，数十年上百年的面对，也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产生审美疲劳，外表，真的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东西。
    如果说“女为悦己者容”，在悠长的生命面前，这个“容”也一定要加入其它的东西，不能只是外表的美貌。她自觉她的样子不算难看，还挺耐看的，这也就足够了。面对各色的美人，她倒是很能保持欣赏的心态的。
    海族少女看来也只有十六七岁，人化程度非常的高，除了那双海蓝色，尖尖竖起的薄薄鳍状双耳，已经看不到其它非人类的特征。如果要说的话，那就是她的皮肤和头发，都有一种奇特的透明感，带给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水！
    海蓝色的眼睛仿佛最深邃的海洋，白皙的皮肤就好像是一片清泉，头发在海蓝和浅紫之间变幻，这是因为有着透明的质感，所以会随着外界的光照变色。五官精致，也许单个来看还能挑出一定的毛病来吧，但是凑到了一起以后，就给人完美得毫无瑕疵的感觉。声音也没能成为缺陷——那用“燕语莺啼”来形容都简直是侮辱的美妙声音，让贝兰雅隐约察觉了这女孩的身份——那是海族皇族的标志之一。据说，海族皇族声音的美妙，仅在凤凰之下。
    在欣赏了美人之后，贝兰雅又看了看四周，发现除了心志要求极高的两个圣骑士外，在海族少女出来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了。
    尤其是这个美人的脸上带着紧张兮兮的，满是抱歉的可怜神情，让人恨不得奉上这世上的一切，去呵护她，换得她转忧为喜。
    有所例外的，大概只有凯瑟琳这几个人了吧。
    天族少女作为元素生命比较忽视人的外貌，而凯瑟琳等人是认识她的，现在在他们的心里又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让他们无暇去顾及这些。
    凯瑟琳相当紧张的放开了达菲利，又冲过去抓住了海族少女，“娜莱尔，你说抱歉……这是什么意思？亚瑟呢？裘卡呢？他们怎么样了？”
    名为娜莱尔的海族少女几乎哭了出来，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在被摇了两下以后，到底还是哭出来了，“他们，他们被抓走了！对不起，凯瑟琳，对不起……”
    被抓走了？
    贝兰雅愣了一下，敏锐的发现了这句话里面的重点——被抓走。
    问题在于，魔兽抓人做什么？

 第79章 世事无常

    “他们死……”凯瑟琳见娜莱尔哭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死”这个字都已经说出口了，却又马上发现了不对。愣了一愣，她才不确定的重复道，“……被抓走了？”
    娜莱尔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痛楚的看了看自己被抓住的胳膊。
    中年海族连忙走上前，沉着脸把凯瑟琳拉了开来。肖恩和埃文比他晚了一步，也还是一左一右的拉住了凯瑟琳。贝兰雅分明瞧见，肖恩一副怕凯瑟琳伤到娜莱尔的表情，不由得在心底摇头叹气。
    对于初出茅庐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伙子来说，美女的杀伤力还真是大啊！
    想想看，伊莱安和他的精灵属下们——奇怪了，为什么是精灵属下？——面对光明圣女的时候也能无动于衷，倒不是像她和费斯特那样因为滔天的仇恨忽视了其他，而是因为他们的寿命够长，看得够多，对于外表的美丽免疫力就大很多了。像肖恩这样的年轻人，为了一个心仪的其实完全没什么了解的美人失去理智拼命的例子，贝兰雅在前世的逃亡生涯中可是看过不少的。
    “我们确实要向你们说一声抱歉。”达菲利沉声说道，“在那个时候我们分开来行动，你们吸引走了魔兽的主力，殿下担心你们出问题，所以派了戴乐丝去看……所以最开始，确实算是我们救下了他们。但是后来，又一次遇到魔兽袭击的时候，亚瑟为了保护殿下，被它们抓走了。裘卡小姐想要救他，也被抓走了。”
    “问题是魔兽抓人类做什么？”贝兰雅奇怪的问，“难道抓去当储备粮吗？”
    这话说得挺伤人的，凯瑟琳和娜莱尔听她这么一说，同时脸色惨白。
    “菲戈！”圣骑士克米路也有一点哭笑不得，“我们综合了一下情况，发现了一个问题，包括我们这边被抓走的福斯德在内，总有确认失踪而不是战死的六个人都有相同的特性——火属性。”
    那个不喜欢精灵的法师也被抓啦？
    贝兰雅想了想，确实记了起来——他也在探索小队中，还是克米路这一队的。
    她皱起眉来，“也就是说……嗯。这次异变，至少对方的目的，目的之一，或者阶段性目标已经明了了，那就是抓去一切火属性的人，是不是这么回事？”
    “没错，其他属性的人，魔兽军的唯一处理方式，就是杀死。当然，那些被抓走的人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现在也还不能肯定。”克米路点点头说，欣慰于贝兰雅的迅速进入状态。
    对于这句话，先做出回应的，是娜莱尔。
    被称作是“殿下”，贝兰雅已经基本确定这应该是一个海族公主的少女大声说道，“我们要求救亚瑟……救他们！”
    凯瑟琳大约本来也想说这句话的。
    但听见娜莱尔这么一说，却是脸色一变，盯住了她。贝兰雅也挺有兴趣的看了过去。因为在海族少女脱口而出的话里面，以及她的眼神里，都明明白白的表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对救了她的亚瑟产生了情意！
    ‘喂喂，难道这种程度的英雄救美就能获得这种程度的美女的芳心吗？这不会是小说里的情节在我的眼前上演了吧？’诺尔吐槽。
    贝兰雅深有同感。
    ——海族的公主，就算是年纪不大吧。这也未免太单纯太纯情了点吧？
    有这种程度的情敌的话，凯瑟琳也确实是要小心了。毕竟，他们可都还是年轻人啊。众所周知，年轻人最容易受到容貌的影响了。
    贝兰雅在心里用一种饱经沧桑的思考方式想到。
    其他人可无法这么轻松。
    姑且不说凯瑟琳这个碰到了情敌的女人，其他人也都为娜莱尔这坚决的一句话叹气。
    救亚瑟？去哪里救？搞不好都已经全部死光了呢？不过，倒也没有人反驳娜莱尔的话。这句话，是小女孩的任性，但情况越来越诡异复杂是事实，他们得弄清楚这些被抓走的人都被抓去了哪里，现在又怎么样了……
    *
    “我们得弄清楚现在的情况。盲目的营救只是送死。当然，有人愿意送死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不愿意去送死的，或者可以坐下来和我一起研究研究。”贝兰雅坐到了临时休憩地平出来的尚有些凹凸的地面上，拎在手里的法杖被她在地面上敲来敲去，冷冰冰的说道。
    这句话被她平静的说了出来，也打断了现场开始有些热烈的气氛。不得不说，绝世美女的要求还是很有煽动力的，即使在这支残兵败将的队伍中，几乎人人受伤，但是受到娜莱尔的鼓动后，几乎人人都想要立刻杀出去，为这位美人战斗。
    只有几个人能保持冷静而已。
    对心理素质要求极高的两个圣骑士，和对人的容貌不是太在意的天族少女。
    即使是见习圣骑士，因为他的妹妹同时遇难，海族皇族女性又一向有天生的魅惑天赋的缘故，也不镇定起来。贝兰雅的话算是适时的一盆冷水了，尽管对于火热的气氛来说效果不大——她扮演的精灵美则美矣，却有点像是冰雕……
    两个圣骑士看看自己的属下，都在心中叹气。不过，他们还是对贝兰雅的话做出了响应——拉米尔和克米路都走到了贝兰雅的身前坐了下来，摆出了一副要开会的样子。贝兰雅虽然有些郁闷，却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圣骑士，搞不好才是最近她在神禁森林最有力最可靠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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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稍稍出乎贝兰雅预料的，这话也触到了娜莱尔。
    年轻的海族少女有些惶恐的皱起了如黛的双眉，也走到了贝兰雅的正前方，“精灵小姐，我不是想让他们送死，真的不是。我只是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亚瑟他们，我们一定要去救他，当然不是鲁莽的，冲动的，没有一点计划的去救……”
    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加上她本身的魅惑能力，是造成这一切的重要原因，贝兰雅当然很明白这一点，现在是更加确定了。娜莱尔本身虽然十分着急焦虑，却到底是海族的公主，还没有到那么分不清形势，任性的凭着自己的感情来的地步。只是她还做不到很好的隐藏感情罢了。
    “公主殿下，弄清局势正是制定营救计划的先期环节，必要步骤。”拉米尔彬彬有礼的说。他和克米路的年纪差不多，但即使原本只是范德萨的助手，他的外交能力和领袖能力也比克米路强上不少。他沉稳肯定的语气，成功的让娜莱尔的焦急消退了一些，也不顾地上有些脏，就这么坐了下来。
    尽管营地中还同时弥漫着焦虑及忧虑的气氛，但是两位圣骑士暂时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贝兰雅对战局分析还是挺擅长的，因此她首先发问，“拉米尔，之前在你们的队伍里面，有没有火属性的？”
    拉米尔想了一下，确定的摇头，“没有。”
    虽然火属性作为四大属性之一，是相当常见的，但是范德萨带来的都是教廷的秘密部队，现在想来，光属性的就占了一半，剩下的……还真没火属性的。毕竟火属性能够做到的很多事情，光属性都有替代方式。
    “但是后来的探索小队，几乎每一个都有火属性的成员吧？”贝兰雅继续问。
    拉米尔和克米路对望一眼，同时点头，若有所悟。原本的利奥波特护卫队是一个相当平衡的队伍，后来的探索小队也都是一样。要知道，在魔法如此普及的现在，就算是战士，一两个聚物术也还是能用得出来的。而火系的低级魔法总是很有用，所以，还真找不出没有火属性成员的小队了——除了独身一人的贝兰雅外。
    “唔……”贝兰雅用法杖抵着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朝娜莱尔发问了，“虽然我不知道一个海族公主为什么会领着自己的护卫跑到神禁森林里来，现在我也没心情听这个，不过，你们的队伍应该是没有火属性的吧？”
    娜莱尔点点头。
    她的护卫都是海族，哪里来的火属性！
    “那么，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受到攻击的？”
    达菲利站在娜莱尔的身后，替她做出了回应——他们正是在神殿队伍受袭击的前一天，在第五层受到攻击的。
    “我们死了不少人。”娜莱尔忧伤的说，“都是为了保护我。达菲利说我们必须要离开神禁森林，所以向外突破。这事情挺难的，我还一度一个人逃亡呢，多亏亚瑟他们救了我。”
    贝兰雅也不关心这个。
    “我耽搁了一天，然后才进来的……一路上我没有受到任何袭击。但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在帮凯瑟琳他们的时候，我替他们打败了一群冰狐。但是你们，似乎也没有受到魔兽群的持续袭击啊？这是第三层，其实魔兽们努力一下，吃下你们的队伍不是太难吧？但是你们有多久没有受到攻击了？”
    “确实。”拉米尔郑重的点点头，“我们必须向你道谢，菲戈。在这之前，我们没有注意到这个事实。如果说最开始，它们的目标是破坏休憩地和追杀人类，在捉走了所有的火属性成员之后，之后的战斗就已经变成了一种无可无不可的尝试——它们的目标，至少是阶段性的目标已经达成了！”

 第80章 魔兽大军

    又是一个水立方浮现在了临时休憩地的上空。
    “这已经是目前我能探测的极限了。”贝兰雅淡淡的说，“不管是这个魔法，还是我的异属……能够探测到的范围内，都没有任何魔兽存在。”
    “这是说明所有的魔兽都集结起来了吗？”拉米尔说道。
    “很抱歉，菲戈，不是我们不相信你的异属。”克米路则补充了一句，满是真诚的语气让人无法怀疑他的真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为了这个向贝兰雅道歉了。类似的事情，拉米尔也做过。
    对于这种情况，贝兰雅十分无奈。
    虽说她是精灵，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他们的推断，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精灵还是圣骑士，都无法给人绝对的信心。所以，需要一些证明……即使这证明不是那么确切、充分。
    但是，最相信自己，也最能和自己形成联合的居然是两个圣骑士，其中一个，只怕原本来到神禁森林的目的还是破坏自己的打算……
    世事的无常，让贝兰雅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万分。
    但不管这次异常事件的背后是一个怎样的推手，贝兰雅确实看不惯他们大范围捕杀冒险者和破坏休憩地的行径。凯瑟琳的遭遇也让她颇为同情。因此，虽说只有这两个圣骑士可以相信，贝兰雅也还是彻底被挑起了好奇心，决定把这件事弄个清楚明白。
    “我们只是确定了在我们的四周都没有魔兽，至于它们是不是集结到了某个地方，这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如果它们真的全部集结到了一点，那就既是最好的情况，也是最坏的情况。”
    “为什么？”早已经等得无比心焦的两个女人——娜莱尔和凯瑟琳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贝兰雅虽然对那些政治层面的，或者战略层面的东西没有什么了解，然而，对于战斗层面，甚至是战术层面的东西，却有惊人的敏锐。
    “连魔兽都学会抓人了，这就代表它们、它们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要实现，让魔兽集结，那么就是实现起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被抓的人可能还活着。最坏的情况则是……都已经集结成那样了，我们救人成功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这个事实是沉甸甸的。
    凯瑟琳也就罢了，这个坚强的女神官浮现出了坚决的神情，显然，知道亚瑟可能还活着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接下来，她会用自己的性命去追求一个可能的。
    娜莱尔的脸色却是立刻就垮了下来。
    这使得被贝兰雅在心底评价为“残兵败将”的一群人，又起了一阵骚动。
    两个圣骑士对望一眼，都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不知道是该感谢还是埋怨一个绝世美女的魅力了。
    如果他们的推断成真，那么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是异常艰苦。这些多半是为了保护利奥波特而来的护卫们，会有多少斗志去参加这场战斗？多半心思都会活泛起来吧？正是娜莱尔那恳求的眼神，让年轻人心存——搞不好我就能成为那个幸运的英雄呢？——的侥幸心里，希望能够展现出英雄的一面来，夺取佳人的芳心。
    却是没有什么人认为，现在娜莱尔对那个叫做亚瑟的青年产生的情意是多么的牢靠，人们相信，那只是感恩心理而已！毕竟他们也只相处了不到两天呢！
    但在同时，正因为是娜莱尔的影响，队伍产生的斗志是很不正常的。这种焦虑和急切，很容易在战斗中产生和畏战类似的负面效果。
    *
    走出休憩地，才发现，神禁森林真是安静得令人觉得古怪，没有一只魔兽在附近徘徊。越是走出来，那些从利奥波特护卫队及神殿队伍中分出来的小队中的残存人员就越是发现——之前，他们的首领和精灵讨论出来的结果，可能相当接近事实。
    现在，他们除了去寻找那些集结的魔兽，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有海族公主娜莱尔，她会被她残余的护卫队，送去和利奥波特会和。当然，按照贝兰雅他们讨论的结果，名为亚瑟的青年本来就是魔兽们的目标，而不是为了救她被抓——这是很多人跃跃欲试的重要原因——但是海族公主似乎并没有因此放弃感激之情，临走前再三要求这个小小的队伍尽力救出遇难者。
    在贝兰雅看来，这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典型……
    她当英雄是这么好当的啊？都快说得他们是去拯救苍生的了。由此看来，她倒是无愧于自己的公主身份。而听她说了这话的人的反应，或者也恰好说明了一般神属和有坚定信仰的人的差别？
    不过，等她和利奥波特会和以后，很有可能会带来利奥波特和都萨的援助。别的不说，如果都萨愿意离开利奥波特身边，那可就是一个强援啊！
    想到这一点，贝兰雅也就忍过了她临行前的请求对士气造成的影响。
    “说起来利奥波特也是年轻人啊，至少年纪不是很大吧？”贝兰雅此时无所事事——附近找不到魔兽，所以他们的队伍在根据之前魔兽活动的痕迹来判断魔兽的方向，这可不是她擅长的活计——心态也相对放松，不免开始遐想起来，“其实我倒是挺期待，他和这里的小伙子们一样，一激动就带着都萨自己跑过来的。不过，想想他的审美观……又实在很难相信会发生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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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利奥波特还是一个全副心力扑在自己的专业上，对其他事情没有足够经验，看到美女就会昏头的那种毛头小伙子……在一般人眼里的绝世美女，在他的眼里还会是绝世美女么？这一点就很令人怀疑啊！
    贝兰雅想着，自己先笑了起来。
    随即她发现，见到娜莱尔以来，她开始觉得最值得信任的，即使是在那样的美人面前也八风不动，其实年纪也还都不大的两个圣骑士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古怪的神情。
    “怎么啦？”
    贝兰雅转头一望，发现不只是他们，听见她这句话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古怪的模样。
    “我明白了，以前一定是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贝兰雅好奇的追问起来。
    两位圣骑士对望了一眼，克米路犹豫了一下，他圣骑士的素养，到底还是让他遵从他们的骑士守则“诚实”说了实话。
    “就我的审美观而言，娜莱尔公主是我平生仅见的美女，能够和她在容貌上相提并论的，只有我们的圣女殿下而已。但是……利奥波特大师曾经在莱昂见过一次圣女殿下，当时他说……”
    饶是有着十分的实诚，而且在场的人，除了两个人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克米路也还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半晌才接着说道，“‘哪里来的这么大个能量晶石啊？麻烦不要雕成这么难看的塑像好不好？’”他用相当平板的声调重复了利奥波特那句名扬光明联盟的话，完全不妨碍这句话的效果，甚至，在听众自动对比了一下利奥波特的常见神态和克米路的平板说辞以后，甚至还感到了更大的“笑果”……
    贝兰雅愣住了。
    随即，她就捂住了嘴巴。虽然很想克制，但是还是忍耐不住，轻声闷笑起来。
    倒是另一个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的天族少女艾尔莎，却似乎没有从这句话里想到更多，有些茫然的看着在那里忍俊不禁的贝兰雅。
    见习圣骑士不满的皱了皱眉。女神官的神情却是舒缓了一些。肖恩有些不满的嘟囔道，“利奥波特这句话难道不是正证明了圣女殿下的美丽高贵吗？”
    这是实话。但是有些话听来总不是那么舒服的。比起见习圣骑士，正职的圣骑士显然有更高的涵养，对于贝兰雅的失态，他们都显得面色如常，可是说出这件事来的时候，克米路不也结巴了么？
    还好，贝兰雅没有笑多久，就在艾尔莎有些茫然的在问，“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啊？”的时候，那些转职做了猎人的哨兵们，已经给出了魔兽可能的行动路线。
    尽管跟着这些痕迹追踪下去，也未必能够追踪到什么东西，也尽管即使真的追到了魔兽聚集之处，凭借这二十几个人，大概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此时他们也是别无选择了。
    **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神禁森林这么广阔，为什么对方会把这件事情选择在第三层，这相当靠外的地方。”
    在施展水立方之前，贝兰雅向两个圣骑士提出了这个问题。
    这同样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里面蕴含了多种可能性。拉米尔和克米路都无法回答。贝兰雅也没有指望他们回答，而是接着就吟唱起了咒语，很快，又是一个“水立方”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贝兰雅的咒语大概有一点偏移。
    但是，得出来的结果，已经让所有人吃惊了。这支队伍剩下的人，都是见过了贝兰雅好几次水立方的，当然不会错认。
    ——这个探测魔法三分之二的地方，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魔兽！
    看来，这第三层的魔兽，确实全部聚集到了一起。这表明他们推断正确，但是这种正确，却完全无法让人生出一丝一毫的欢喜之情来！

 第81章 军心散乱

    “其实我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看看第四层第五层甚至更里面的地方，魔兽们是个什么情况……”贝兰雅叹气说。
    但目前的情况，显然不可能让她把这个想法实现。她这句话，依然只是起到了“说出大家共同心声”的作用。残存下来的队伍，依然是小心翼翼的在朝魔兽群前进，他们的行动最终会变成怎样，到底还是要在看到魔兽群以后才能确定的。
    另一边，他们也在等，等海族公主娜莱尔和利奥波特会和以后，可能派出来的援军。而即使是他们派出了援军——哪怕那个人是都萨都好，他们也无法产生绝对的信心。
    有一个绝世美人在眼前晃动的时候心情是不同的，娜莱尔离开了以后，担忧和恐惧就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度占据了上风。太多的不确定，和明显的弱势地位，让队伍的气氛逐渐产生了变化。只是“惯性”使得队伍中还没有出现逃兵而已。但在沉甸甸的气氛中，也没人有心思说话。
    而当魔兽群的咆哮声远远的传进了他们的耳中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远远的就能听见那各式各样的咆哮……那里聚集了多少魔兽啊！
    他们确实找对了地方，但仅仅是那恐怖的吼声，就足以让任何人都有转身而逃的冲动了。真正面对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亲眼看见，就已经让大部分人都失去了所有闯进魔兽群，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信心。
    *
    贝兰雅从树上跳了下来，她的脸色倒是轻松得很。不过鉴于她一直以来都有心思开玩笑的表现，倒是没人因此觉得她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一点，贝兰雅通过他们的表情也看出来了。除了拉米尔和克米路之外——这两个圣骑士的表情一直都颇为严肃，现在也看不出更多的东西。她有些无语的是，其实他们并非没有让他们进行远视的道具，为什么都近乎迷信的相信，精灵的视力更好呢？其实她依靠的也是工具啊！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先听哪个？”她说。
    “好的。”如果说队伍中还有哪个能够有比较轻松的心态的话，那就是天族少女艾尔莎了，作为一个光元素生命，她似乎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但问题在于……贝兰雅逐渐发现，她似乎也完全听不出来玩笑啊、调侃啊，之类的话。
    “菲戈，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和她比较熟悉的克米路也有些不满了，说道。
    “玩笑？”艾尔莎果然有些茫然的重复。
    贝兰雅笑了笑，“好吧，听艾尔莎的，先说好消息。那些魔兽正在躁动期，能在这么远的地方都听到吼声，还有大地的震动，是因为它们已经有内杠的迹象了。”
    因为是天族，发现了这一点的两个圣骑士，对她的态度都带着点尊敬的味道，所以没有反对。而听完了贝兰雅的话以后，也无暇去考虑别的了。
    拉米尔连忙追问，“它们在内杠？”
    这果然是好消息！
    “别着急，还有坏消息呢。”贝兰雅打断了他，慢条斯理的说，“坏消息是，我看到了很多很多的魔兽！铺天盖地的魔兽！甚至有8级魔兽地龙……我甚至没看到那些魔兽的中心在哪儿。”
    还不待这支连圣骑士都变了脸色的队伍有人说出话来，贝兰雅已经干脆利落的做出了总结，“说实话，如果不是它们在内杠，我已经决定就这么离开了，现在看来还能等等看。”
    贝兰雅确实对神禁森林发生的这一切感觉很糟糕、很厌恶，从很久以前，她的字典里面也就找不到“恐惧”二字。但是她也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十死无生的场面可绝对不会去参与。
    拉米尔和克米路都有些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跟着他们两个出来的神殿成员几乎都死光了。
    其实最大的伤亡还是在最后他们救下娜莱尔一行的时候，那个时候娜莱尔满身满脸的脏污，显然也是经过了一场恶斗，谁看得出来是绝世美人？当时聚合起来的队伍根本毫无斗志。还是他们原本的属下比较服从命令，后果就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可用之人。
    剩下的，原本属于利奥波特护卫队的这些人，可没有什么过硬的心理素质。贝兰雅的这句话，其实挺救命的。
    可惜的是，救命也只救了一下子的命而已。
    在贝兰雅之后，这支队伍本来打算继续前进，但变得更大的颤动和咆哮声，还是使得很多人都十分不安。拉米尔和克米路终究还是又派了两个战士去看情况。即使是魔兽内杠，他们陷进去了，只怕也是九死一生的。
    在愈发升腾起的不安中，两个战士屁滚尿流的滚了回来。
    真的差不多是滚了，两个原本身形敏捷的7级战士，40来岁正值青年，此刻却都是脚步踉跄，神情惶然。
    “铺天盖地的魔兽！铺天盖地的魔兽！”其中一个大声的嚷嚷着，“绝对不能招惹它们！会死的，会死的！”
    克米路不悦的喊了一声，“萨莫！”
    他的喝止没有起到任何让这个战士镇定的作用，他依然脸色惨白的喊，“你是没有看到，克米路！到底有多少魔兽！”
    他看来似乎都被吓疯了。克米路于是放弃了让他镇定的打算。这个叫做萨莫的战士能够在众多的小队中一直存活到现在，至少原本不是一个容易害怕恐惧的人，事实上他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剑士。现在他的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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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圣骑士都知道，他们的士气是落到最低点了。
    另一个前去探查的战士就要比萨莫镇定得多，“克米路大人，拉米尔大人。”这个战士强自镇定的说，“你们不是已经去召唤过救兵了吗？而且还有都萨大人……至少我们也要等到援军来再说吧？”
    克米路和拉米尔都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神殿的援军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要知道，神禁森林周围可都是没有传送阵的！
    不是为了别的，神禁森林的神禁虽然厉害，却也不是万无一失，尤其是第一层，时不时有魔兽集群冲出森林作乱的事情发生。那个时候，神禁森林的魔兽还没有沦落到时不时有人出来高声呼吁禁止滥捕滥杀的地步，可是，乱子也从来都没有太大过，使得统治者们重视也不是，不重视也不是。于是，历代拥有神禁森林的帝国都是远远的围绕神禁森林建立防线，留下了相当大的一片空白区域。这个状况即使到了近年也没有改变。
    倒是都萨或者可以指望一下。
    虽说没有看见，但是听见的、感受到的，还有得到的消息都在告诉他们，在远方的那些魔兽到底有多么的多，数量有多么的可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其实也没有送死的***。
    但是，只是作为附带被他们带来的凯瑟琳冒险小队，女神官凯瑟琳却在这个时候开口了。
    *
    “我们不能等待！”也许她是很着急的，但她的话却显得沉稳有力，倒更像是一支军队的统帅，对局势作出判断，“菲戈看见了8级的地龙，难道这会是第三层的魔兽吗？只能是内层的魔兽也不知道被他们用什么办法带到了第三层！背后的人要用这些魔兽做什么事，之前魔兽也表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为什么现在魔兽已经隐约失去了控制？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控制魔兽的人即将达到他的目标，所以放松了对魔兽的控制！这是最糟糕的局面，也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我们不能把握住的话，等到那个人完成了自己的目标，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她说出的是一个很有可能的推断。
    事实上，没人能想到比她说出的这个可能更加靠谱的答案——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混乱情况？
    凯瑟琳忽然爆发的凌厉气势也压得现场一片沉默。
    但是，已经彻底失去斗志的人，想要找一个借口还是很容易的。萨莫愣了一下子，很快就喃喃的开口了，“我们是利奥波特大师的护卫，唯一的目地就是保护他的安全。我们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在别的什么任务中送死！？”
    凯瑟琳一愣，顿时无话可说。
    这或者是一个绝佳的借口，其他人也都鼓噪起来，在凯瑟琳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肖恩拉住了她——显然，他也没有任何斗志了。不管是友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在这一刻，对生的***超出了一切。
    站在一边一直都没有吭声的贝兰雅在这个时候忽然笑了起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这群人，所以也就称不上失望什么的，不过，她的笑容，或者依然可以称得上是恶意。
    “我想，你们大概不用吵了。我不知道都萨在这之后会不会来，但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来了。我没弄错的话……娜莱尔公主殿下根本就没能和他们会和，而是不幸被抓住了，正在被送到那里去。不知道海族公主在神禁森林被害的话，唯一有可能对这件事造成影响却因为怕死离开的队伍会得到什么下场？”

 第82章 深入虎穴

    贝兰雅至今没弄明白为什么娜莱尔会到神禁森林来。这个问题，在对方自己保密的情况下，拉米尔和克米路以及和海族同行过一段时间的凯瑟琳冒险小队也同样不知道。
    但是，如果作为神圣同盟的一员，莱昂最重要的盟友之一，其稀少的皇族成员，在这圣战之前，于神禁森林死亡，而莱昂的队伍却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没有救援……
    娜莱尔的来意到底是什么，还重要吗？
    甚至……他们是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没有救援”还重要吗？
    除了利奥波特、都萨、两位圣骑士，以及精灵、天族，普通人的话，似乎下场都不会怎么好。甚至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条。在这一点上，自由冒险者还好些，那些原本就是利奥波特护卫队的，可是本来就有几分官方背景的。
    “你能确定？”提议等待救援的战士反应比较快一点，显然已经想到了可怕的后果，焦虑的问道。
    贝兰雅撇撇嘴，说，“我的异属是水元素侦测，海族的气息对我来说实在太好辨认了。”
    这战士一时无语。
    克米路摇摇头，却也没有显得多高兴。他知道，即使是不得不战，这只士气动荡的队伍也已经没有和他们并肩作战的资格了。
    他的目光在贝兰雅、一直都显得挺无所谓的天族少女艾尔莎，还有凯瑟琳和埃文的身上扫过，心中暗暗思忖——大概这就是可以依仗的全部战力了吧？其中，埃文给他的感觉是勉强过关，但是凯瑟琳的表现却着实让他眼前一亮。虽然她的着急一眼可见，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冷静的思考，这让克米路十分赞赏。
    “我们还是要找人去向利奥波特大师和都萨大师报信。”拉米尔的意思和克米路相同，“但是，目前看来，离开神禁森林的路也并不平坦。看来，除了大聚会之外，依然还有一批魔兽守在层与层的交界处，他们并不急于杀死我们，却想困住我们。我们或者需要兵分两路了。”
    拉米尔拿着一根树枝在干燥坚硬的地面上划了起来，划出了他们、魔兽、都萨他们现在可能在的位置和距离，“那么，现在就要讨论怎么分兵的问题了。在这里需要更多的人手，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加剧魔兽的混乱，将他们引开，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最多只能分出五个人……有谁自愿去吗？”
    拉米尔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艾尔莎和肖恩。
    艾尔莎看看菲戈，又看看他，没吭声。
    肖恩似乎有些挣扎，但是，似乎和那些想起了娜莱尔容貌的人相同，他此时的去意却也不那么坚定了。毕竟，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去通知都萨，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活计……
    “为什么不是我们去呢？”贝兰雅眨眨眼，却是提出了一个完全迥异的提议，“我，克米路，拉米尔……我确认，娜莱尔是被魔兽抓走的……我想，我们只要能够做到‘不抵抗’的话，暂时也不会有生命之忧。我其实并不需要法杖也可以释放魔法，你们圣骑士也是，没有兵器也没关系的。这样做，我们或者能直接被抓进魔兽群落中，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凯瑟琳就可以在外面帮忙，想办法使魔兽的内乱加剧……呃……”
    一说完，贝兰雅就有些后悔了。
    她确实确认娜莱尔目前还活得好好的。但是，目前的一切推断都只是推断而已。要是真的这么做了，被带进了魔兽群落中的话……搞不好就真的是送死的举动了。
    虽说在混战中保全自身是她最擅长的事，却禁不住……这背后可能存在的超级高手的攻击啊！更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在混战中几乎不可能不泄露出去。
    但是，这个极为冒险的提议，却是打动了两个圣骑士。甚至连见习圣骑士都有些蠢蠢欲动。
    拉米尔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是个好想法，但这么一来，就等于放弃对都萨大师他们报信了啊。”
    凯瑟琳欲言又止——看来她是也想加入到贝兰雅提议的团队中去，被魔兽带走……不过，她最终还是坚定了决心，加入了讨论，“不，这只是兵分两路和兵分三路的区别而已。精灵和圣骑士，和海族公主是否相同，是否一定不会被杀？这只是推断而已。我相信，如果魔兽要突然动手，也只有你们能够临时冲出它们的包围了……如果不成功，你们还是要回到我们中间来的。”
    *
    “果然这里还有一层魔兽啊！”艾尔莎感叹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眨眨眼睛，“这是火狼呢，四级魔兽，书上说，这是魔兽中纪律性最强、最像军队的魔兽种群了。你们说，它们现在是被操控的么？”
    和他同行的贝兰雅、克米路、拉米尔都看了看她，却是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天族少女主动要求和他们同行，贝兰雅自己有些后悔，所以没顾上这个，拉米尔和克米路却是不敢拒绝。当然啦，贝兰雅也不是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她会执行自己的提议，主要还是为了心底的疑问。即使是暴露身份，有些东西她也想知道。
    此时，一群火狼包围了他们，极有纪律的缓步逼近。
    如果是平时，贝兰雅早已经开始战斗，但是这时她却只是盯着火狼的眼睛，拿着法杖，一动不动。她仔细的观察着这群火狼。
    贝兰雅一向认为，狼是一种漂亮的动物。这群比普通的狼要大上一半的火狼最引人瞩目的地方，就是那身漂亮的红色皮毛，每一根毛发都油光发亮，看来没有任何污垢，随着它们的前行，就好像燃烧的火焰般飘动着……
    它们的行动相当的小心谨慎，在那身漂亮毛发的掩盖下，贝兰雅毫不怀疑它们都绷紧了身躯，随时能够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贝兰雅现在可不敢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张完整的火狼毛皮值多少钱？”这个问题上，而是紧紧地盯住了这些火狼的眼睛。
    贝兰雅其实并不大会观颜察色，尤其是对人类。但是动物的眼神，总是比人类好懂的，魔兽也不例外。
    这群火狼缓缓的迫近，数量大概在一百左右，已经是相当大的火狼群了，一双双碧油油的眼睛凶狠无比，带着慑人的压迫感。但是……并没有最令人担心的“仇恨”与“杀意”。
    贝兰雅四人缓缓的靠在了一起，但是，没人动手。
    克米路和拉米尔看了贝兰雅一眼——按照之前的商议，在必要的情况下他们甚至可以放下武器，现在呢？他们在征询她的意见。贝兰雅摇了摇头，她觉得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两个圣骑士看来想法相同。
    果然，火狼群也并没有就这么发动攻击。
    他们不动，火狼也就只是缓缓的缩小了包围圈而已。一道道身影从树林中出现，让两个圣骑士也确认了它们数量——总共一百零七只。
    “看到他们的胡须没有？书上说，火狼的胡须摆动的时候，代表它们处于思考和疑惑的状态……呃，它们真的是被操纵的吗？”艾尔莎又小声的开口了，以充满了好奇和探寻的语气。
    火狼的身上，和普通的狼差距最远的，大概就是嘴巴上的那些长毛了吧，比起其他的毛要粗得多也长得多，看来倒像是人类老爷爷留得长胡子。此刻，这些胡须正一摆一摆的。
    贝兰雅可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听见艾尔莎这么说，不免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她还真是博闻广记啊！而且，一说到“书上说”，艾尔莎就会变成一种平板的、严肃的，念书的语气，听来特别有趣。不过，她的话，内容可就不那么有趣了……
    没有被操纵吗？
    “菲戈？”拉米尔轻声唤了一声。
    “再等等。”贝兰雅不懂胡须的摆动代表什么，但火狼的眼神还是让她做出了这个决定。反正他们现在武器都在手上，理论上就她该没有近战能力……为什么不能再等等呢？
    不过，她话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和三个临时队友背对背的站着，各自对着一面。
    *
    作为一个圣骑士，克米路不说在现实中遇到过的危险，在那些幻境中的训练里，也经历过比现在的状况危险无数倍，也恐怖无数倍的危险。
    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群火狼一步步的逼近，却要克制自己不能出手……这也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的事。
    战场上短兵相接，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也早就该动手了。
    这种危险一步步逼近的感觉……是真的不好受啊！要多好的心理素质才能忍耐得住不要行动？
    他的听力和感觉都在告诉他，相当粗线条的天族少女，都已经彻底绷紧了身体，但精灵少女菲戈，却还处于相当平静和坦然的状态……却也是一种能够随时冷静发动的状态！
    这太不可思议了。
    克米路的心底，在佩服的同时，却也是第一次产生了疑虑——能够这么镇定的面对这样的情形，这真的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精灵少女能做到的吗？
    不过，这种疑虑也就是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而已。
    他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却思考这个。
    他面对的方向是北方，在这个时候，他分明看见，已经逼近到距离他们不过七八步距离的火狼们，在北方的那些忽然缓缓的朝两边散了开来，让出了一条通道！

 第83章 安斯艾尔

    围三阙一啊！
    虽然这世界没有这个成语，却也懂得这个简洁的道理。在之前，利奥波特的护卫队对神殿小队进行救援的时候，就有过类似的应用。
    只是，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小队，到现在已经是彻底失去了斗志。同样的战术，她却在一群火狼的身上看到了！
    在得到了克米路的提示以后，四个颇称得上胆大包天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朝火狼们的缺口走去。火狼果然没有攻击他们。但是，它们的配合还是让人感到震撼。
    它们的跑动非常的稳健流畅，稳稳的保持着那个最先留下的缺口，跟着他们亦步亦趋，没有露出任何漏洞来。即使是纪律最为严明配合最是默契的军队，大概也不可能表现得比他们更好了。
    就这样，贝兰雅等人被它们一步步的逼到了第三层的中部。
    而之前没有看见的人，艾尔莎、拉米尔、克米路三人，也总算是看见了贝兰雅口中“铺天盖地的魔兽群”。确实是铺天盖地啊……小到冰貂，大到地龙，各个魔兽群落彼此阵营鲜明，但即使原本是天敌，此刻也老老实实的聚集在一起。远远看到它们的时候，它们还在喧闹，但是，当他们四人被火狼们围追堵截的靠近了它们以后，至少，靠近他们的魔兽们的咆哮声就小了很多。
    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看到火狼的首领。一只不过比其他火狼稍稍大上这么一圈的火狼从南面跑了出来，发出了一声和它的身量完全不合的惊天巨吼，一时间，竟是把包括地龙在内的魔兽以及贝兰雅等人，全部都给惊住了。
    “……我的耳朵聋了。”艾尔莎发出了一声哀鸣。天族少女还有几分天真烂漫，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她的三个伙伴虽然吃惊，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却都把感触埋在了心底。
    贝兰雅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她现在的表现，已经距离“精灵菲戈”有了一定的偏差，她自己都知道这点，却是无可奈何。因为现在她确实是没有这个心力来表演了。
    在火狼首领的吼叫声中，贝兰雅惊诧的看见，原本有些骚乱的魔兽群，也慢慢的腾出了一条路来。火狼首领又冲他们吼了几声。就算是神经最粗的艾尔莎，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这是人，还是魔兽啊？”
    贝兰雅心中也有这个疑问。
    魔兽不是花草树木，虽然智商不高，但终归还是有自己的意志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神临者那样的信仰，不会乖乖的交出自己的身体。一般来说即使是被驯兽师或者召唤师操纵，操纵者也不大可能去占据魔兽的身体啊！那么，这种类人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走在魔兽们分列两行的通道中，承受着无数凶狠目光的注视，这绝对不是什么快乐的体验。尤其是，他们又不是那种已经大条到了可以完全无视一切危险的愣头青，也不能被吓破了胆，迷迷糊糊的走过去，他们不得不在这样的压迫中，仔细观察这些凶狠的魔兽。
    神禁森林的这片区域，树木已经显得相对稀疏。看得出来，这里面或者有神禁森林中少见的天然空地。也因此，只要不被这万兽聚集的场面吓住，是很好观察的。
    但是，能有这份胆量的人有多少呢？幸而，贝兰雅这个临时的队伍里，包括她在内，至少有三个。
    8级的地龙，本来就不该是出现在外围第三层的魔兽了，这种魔兽，应该从第七层开始存在才对！贝兰雅当时就心存怀疑，现在一看，发现这不是什么例外。大地之熊同样是8级，还有9级的裂风鹰，7级的血狮……这些魔兽的身躯都颇为庞大，轻易可见，足见高级魔兽在这里出现，并不是偶然！相反的，倒是第三层应该常见的冰貂等低级魔兽不过寥寥数只而已。
    毫无疑问，这些兽群背后的人虽然在之前大幅度的利用了外层的魔兽，却在将内层的魔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带到了外层来以后，将大部分的低级魔兽抛弃了，它们被放到了“防止神禁森林的幸存人员冲出森林”的位置上。
    在越过了最内层的血狮群之后，贝兰雅四人看到了一个人造的结界。
    “亚瑟，裘卡！”艾尔莎轻声叫起来。
    贝兰雅三人也在同时看见了娜莱尔和达菲利还有另外几个人。
    娜莱尔的其他护卫，看来是全部牺牲了。活下来的他们和也和亚瑟等先被抓来的人一样，显得相当的无精打采。这几个人被限制在了一块儿，一个颇大的魔法阵围出了一个小结界，而这些人就被控制在小结界内。
    但是，却有另外的几个人，探索小队的人和一些贝兰雅不认识的家伙，总共五个人被单独控制在了一些小结界内。他们的情况就相当不妙了，看来正处于昏迷状态，悬浮在半空中。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不是他们，而是两个“自由人”。
    *
    这两个人就是这次事情的主导者？居然有两个吗……
    同一时间，相同的感慨从两个圣骑士和一个天族的脑袋里面冒了出来，同时，和天族少女一样，把目光集中在了其中的一个青年身上。
    虽然这个青年穿着一身虽然干净但一看就很旧的灰色衣裳，深蓝色的头发看来有点混乱，带着一顶有蕾丝痕迹的帽子，帽檐盖住了整个额头，下巴的胡茬更是许久没有修理，一副落魄的样子，但是，那身依然残留着些许花边的衣服一看就是战斗吟游诗人的标准装束，他背着的竖琴，联系起四周的状况，似乎更是表明了他的职业——音乐法师。
    他的年龄很难断定，虽然看来不过是年轻人的模样，但是，他如果真的是控制了外面诸多魔兽的操控者，那怎么着也至少是一个大魔导师级别的音乐法师吧？年龄怎么都不大可能小了。
    而贝兰雅，虽然她也更加在意这个看打扮像是音乐法师的青年，但是她想的，却和她此刻的同伴完全不同。
    能够大范围操控8级以上的魔兽，背后的人，实力至少在11级以上，甚至，是12级。而伊莱安虽然不愿意说安斯艾尔的具体情况，却也说过他相当强大。
    虽然贝兰雅一度否决了这件事情是安斯艾尔操纵的可能性，但是，除了一个顶尖的炼金术士的身份……难道不能有一个战斗职业么？所以，那个否决的理由，其实是站不住脚的。
    更重要的是，经过了好几次讨论了，拉米尔他们却在他们的记忆中，找不到任何一个能够做出这样大事来的强者。她就在想，她的老师说过，导师级以上，只有一个人是完全无法定位的，会不会，就是这个安斯艾尔？所以，他完全不被人所知，别人也想不到他的头上去……
    这，也是她最终参加了这次冒险的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可能相当接近现实。此刻一见到这个青年，她的心就是一沉，莫名的，就觉得自己大概猜对了。
    尽管她还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
    至于另一个人……虽然相貌不俗衣冠整洁，但是半透明的身体，却说明了这东西的身份，这是人造灵或者幽灵一类的存在，尤其是这家伙的外形还在男女之间变来变去，似乎相当的不稳定，就更没有人注意他她了，顶多就在她捧着的看来有些残破的书上瞄上几眼。
    打量着结界内的情况，在狼群的逼迫下——在这个时候或者也不需要“逼迫”了——贝兰雅等人同时进入了结界。而跟着他们进来的，还有火狼的首领。
    *
    “欢迎。虽然诸位是我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事已至此，过多的杀戮却也无益。”疑似音乐法师又疑似安斯艾尔的青年彬彬有礼的说道。
    贝兰雅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克米路正想说话呢，一头黑色乱发的战士的亚瑟就蹦了起来——天知道他怎么还能这么有力——指着青年骂道，“放屁！都杀了这么多人，还在这里假惺惺的说什么不想多做杀戮，要是不想多杀人，那就把他们都放了啊！你只要火属性的人就够了吧？”
    “亚瑟！”娜莱尔一脸惶恐的拉扯了一下亚瑟有些破烂的轻甲，清秀的青年转头看了看她，咬牙道，“放心，我没死之前，绝对不会让他动你一跟手指头的！”
    青年似乎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
    贝兰雅看亚瑟的表情，实在很怀疑，不是面对如此绝色美人，这个疑似安斯艾尔的家伙露了色心吧？当然这也可能只是亚瑟的小人之心，但达菲利也一脸防备呢。不过，这个作为护卫的海族大叔可没亚瑟表现得那么激动。
    “我没说我只要火属性的人啊，其他属性的其实也可以。不过火属性的比较重要呢。但是也只要四个人而已，会把你们都带来，是莱特为防万一。”
    “……我现在是莉安娜，安斯艾尔。”疑似人造灵的半透明生物抗议说，她的形态似乎在“女性”上暂停下来了。
    这段对话，让贝兰雅和她的伙伴们同时弄懂了两件事情。两批人对这两件事，一件有相同的看法，而另一件则完全不同……
    ——难道操控那些魔兽的人，是这个人造灵一般的家伙？
    ——这个家伙，叫做安斯艾尔么？
    ——这个人，果然就是安斯艾尔？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
    今天上架，于是我也顺应潮流更新三章。这是第一章。
    目前是女频的双倍月票期间，编辑鼓励我努力。我倒是挺想，但是这不是那种确定了主干枝节就很好写的文，我想大概一日双更是很难的。所以很诚实的说，今天会有三更，但以后我只能保证日更一章，三千字以上。追求日更三千偶尔爆发的境界吧……远目。

 第84章 抽风的魔王

    其实，这掌控魔兽的是谁——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呢？
    拉米尔和克米路这两个圣骑士，翻遍了脑海里的记忆，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安斯艾尔”、“莱特”、“莉安娜”的消息。
    所以，重点是，他们到底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已经见到了肇事者，然而，他们的目的，却依然是眼前的一片迷雾，完全没有拨开。
    虽说已经按照预定目标安然无恙的通过了魔兽群，见到了这次神禁森林异常事件的幕后指使人，可是，贝兰雅也好，两个圣骑士也罢，因为之前完全无法想象这里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自然也就无法先计划好该怎么做。在看到了这里的情形以后，一时间满脑子的头绪也整理不清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貌似音乐法师的安斯艾尔继续开口了。
    他朝几个后来者走了几步，那只跟进来的火狼也跑到了他的脚边卧倒了，“看几位的样子就知道，不可能因为一群火狼就丧失反抗的勇气。本来的目的就是要来见我吧的？我倒是可以理解几位勇士想要阻止我这个大魔王的坚持，但可惜，既然选择了大魔王这个职业，可不能留给勇士这样的机会呢。”
    这样的措辞让贝兰雅汗了一下，在脑袋里对诺尔说道，‘诺尔，这人和你一丘之貉啊……’
    诺尔瞅了瞅一本正经的贝兰雅，认真的说，‘我觉得他是在说冷笑话吧……’
    可惜，不管是怎么样的冷笑话，都无法改变安斯艾尔那些话中蕴含的意义。两个圣骑士的心中都是一凉，一眼看去，却见那五个在小结界中，看似昏迷不醒的人，都落到了地面。双眼睁开后，露出的，竟是令人心悸的红光。
    “看吧，不是成功了么？”安斯艾尔拍手笑道，就像是孩子一般，竟有种天真无邪的味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了。不过，你们这么费劲心机的过来了，不给你们一个机会也不好啊！莉安娜，我们还有几只10到11级的魔兽？”
    贝兰雅和两个圣骑士面面相觑。
    还有10级、11级的？
    “我们只准备了火系的啊！也只剩下两只了。”看似人造灵的莉安娜说道。
    安斯艾尔指了指亚瑟和福斯德，“好吧，我们就不要为难那位小姐了，用这两位吧。”
    “你想做什么？”还不待被指着的两个人有所反应，克米路已经先忍耐不住的喝问出声。贝兰雅却已经隐约明白，惊诧的喊了一声，“你是想缔结逆向契约么？没有用的，逆向契约不能突破神禁！”
    也亏得贝兰雅素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一下子就想到了逆向契约上去。这东西可是很久以前就被禁止了的，差不多都已经被世人淡忘了。
    众所周知，精神力是唯一无法靠外力增幅的东西，最多就是刺激性修炼罢了。所以，众多世家贵族子弟，他们可以依靠祖辈的强大力量，各方面都增长迅速，却惟独在魔兽契约上无可奈何。契约这种东西，是建立在双方的精神力平衡上面的。你能想象一只蚂蚁抓着大象做各种动作吗？精神力差距太过悬殊，即使是勉强签订了契约，也会导致反噬。
    为了能够给自己的子孙后辈以强大的保障，很久以前，就出现了让低阶的人类和高阶魔兽签订契约而不被反噬的研究。这个研究至今仍在继续，仍然没有结果，但是却出现了一个意外的、灾难性的成果——逆向契约。
    以魔兽为主，反过来控制人类的契约。
    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的精神力差距多半还是很大，但是人类却不会因为反噬而亡，而是会被魔兽控制。
    这种契约出现以后，就出现了利用这种契约，试图将神禁森林的高阶魔兽带出去的事件，但是，神禁却不知怎的，竟然能够分辨这其中的区别，拒绝高阶魔兽离开内层。后来，人们也就死了心。
    贝兰雅看见那几个人的眼神都凶狠如魔兽，结合安斯艾尔的话，心里冒出了“逆向契约”这个词汇来，却也是有点不可置信的——使用逆向契约，又想做什么呢？
    *
    “这么快就认出了是逆向契约么？”安斯艾尔有些赞赏的看着贝兰雅，“看来这次的勇者，也不全是有勇无谋之辈嘛。”
    莉安娜却没有管贝兰雅，从她手中的书本延伸出了两根青色的绳子来，延伸进了小结界，捆住了喝骂不已直跳脚的亚瑟和显然被吓坏了的福斯德，无情的甩开了拉住亚瑟悲切呼唤的娜莱尔，没给那两人任何反抗的机会，直接把他们给拉了出来，然后，扔进了两个空闲的魔法阵。
    魔法阵的光芒逐渐亮起，一道在阳光下隐约可见的结界随之笼罩了他们，如神禁一般，也有各色的魔法纹路流转其上。在获得有限的自由以后，福斯德拼命的拍打着结界，“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克米路大人，菲戈！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亚瑟就显得有骨气的多了，指着安斯艾尔又是一阵大骂，不过无非也就是说些不会受他摆布之类的话，结合他的处境，贝兰雅觉得这一点意义也没有，却也懒得理会，依然把注意力放在了安斯艾尔身上。
    安斯艾尔自然也没有在意这种没实质意义的威胁和抗议，彬彬有礼的行了一礼，径自对新来的四个人说道，“勇士们，虽然作为魔王，我没有让勇士破坏自己目标的打算，但是很不幸，我也染上了同行们共同的毛病，再完美的艺术，如果无人欣赏，岂不是太浪费我的表演了么？所以，我相当乐意将这出舞台剧的前因后果向诸位宣扬一番，然后，给诸位一个逃生的机会——这个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你们自己的啦。”
    如果这真是魔王，那也是很囧的一个“魔王”。他这根本就是在学习那些英雄传记、小说里面的反派人物的行径嘛！
    贝兰雅有些无力的想。
    虽然本来就是来找安斯艾尔的，但是安斯艾尔的所作所为，让贝兰雅并没有“认亲”的欲望，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欲望。
    她是知道神禁森林在秋天的时候冒险者有多少的，一路上也看到了足够的尸体，对这种大范围的杀戮她很难认同。甚至……将老师的成果、蒂娅的性命交给他真的没有关系吗？她的心里也冒出了这样的疑问。
    所以现在，她依然站在两个圣骑士身边，看着安斯艾尔的“表演”。
    ‘难怪音乐法师被归类为吟游诗人的一种，只是这种表演也太蹩脚了吧？’诺尔也嘟囔着。
    克米路和拉米尔却是神情严肃郑重，连带着艾尔莎都是如此。此情此景，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但至少“弄清楚事件的缘由”是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安斯艾尔愿意叙述，至少能给他们更多的资讯。想到这点，他们也就无视了安斯艾尔用词的混乱，继续安静的站着。
    说起来，自从他们进了这个结界，还没人开口说一句话呢！
    唯一一个试图说话的是艾尔莎，不过天族少女的神经显然没有粗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同伴们的神态影响了她，她到底还是把话都给咽到了肚子里，只是眼中闪着好奇的神采，这份难以掩饰的好奇，难免破坏了她的郑重神情……
    *
    “刚才这位精灵小姐……”
    安斯艾尔意味深长的看了贝兰雅一眼，贝兰雅确信，这个等级毫无疑问在11级乃至于之上的法师已经看穿了他身上的幻术，但他显然没有主动拆穿的意思。
    “认出了这是逆向契约。是的，逆向契约依然以魔兽为主，这无法让魔兽离开神禁森林，而我的目的呢，正是要让这些魔兽冲破神禁森林的束缚，回到它们祖辈生存的土地上去。”
    虽说不是没有想到这个可能，但是安斯艾尔暴露出来的目标，还是让众人一阵心惊——那样数量庞大的魔兽如果冲破了神禁森林的防线，会造成怎样的危害啊！
    克米路和拉米尔就相当清楚，现在神圣同盟的力量稳压派诺奇一头，这也是莱昂敢对诺菲索下手的重要理由之一。这不是八百年前，黑暗势力突然重返主物质界，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时候了。而且，那个时候巴伦帝国对法兰修尔的掌控力也远没有现在的莱昂强！但如果外面的那么一大群魔兽都……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后果。
    这两位一陷入沉思，自诩魔王大人的安斯艾尔不乐意了。他可笑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四个新来的人，和结界里面剩下的两个海族与裘卡，似乎在等着他们发问。可是，娜莱尔和与埃文有些相似的小姑娘裘卡，都把目光集中在亚瑟身上呢。还是求知欲望强烈的艾尔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先好奇的问了出来，“嗯……那么安斯艾尔大魔王先生，你解决了怎么让这些魔兽离开神禁森林的问题吗？难道你的力量，已经大到足以破坏神禁的地步了吗？”
    听见这个问题，安斯艾尔的眼睛明显一亮。

 第85章 请将不如激将

    贝兰雅觉得，安斯艾尔和艾尔莎两个搭档一下，搞不好有去做做搞笑组合的潜质……
    她叹口气，在安斯艾尔开口前，先问道，“艾尔莎，你知道大魔王是什么意思么？”
    “什么意思？”艾尔莎近乎天真无邪的问。显然，她虽然博闻广记，有些方面却并未涉足。
    “对你们来说的黑暗种族，在安塔瑞斯主物质界还有一个名称，那就是‘魔族’，因为对很多生命来说，这就是最危险的存在了……也所以，人类的那些英雄传记，传奇小说里面，反派基本上都是魔族、魔王，久而久之，事情就反了过来，魔王反而变成了站在故事主角对立面的人物的统称。”
    “哦。”艾尔莎完全没听出贝兰雅的潜台词，看了看安斯艾尔，认真的道歉道，“很抱歉，我不该叫你大魔王的，你明明是人类啊！”
    贝兰雅无语了。摇摇头，她不再说话——还说什么？再说的话，都不知道艾尔莎会把话题扯到什么地方去！也不知道安斯艾尔是不是在拖延时间，他们绝对没有帮他拖延时间的道理不是？
    安斯艾尔似乎也没有想到艾尔莎会是这个反应，不过，他好歹还是保持住了脸上的笑容，就当无视艾尔莎后面的这一声道歉了，自顾自的解说起来。
    “我的力量，当然不足以与元素精灵王相比，对神禁也是无可奈何。但是还好，你们人类帮了我一个大忙。确切的说……我该说，真不枉在两千年前，把你们所谓的休憩地魔法阵交给了德固赛啊！这两千年，你们做的真是太好了！这种魔法阵对神禁森林来说是一种破坏，是以人力在对抗神禁，这个道理，你们不是都清楚么？但是可惜啊，人类果然无法抵挡这种诱惑，两千年来，大大小小的休憩地几乎遍布森林，一直在和神禁对抗。你们说，如果有一个敌人，和你战斗了两千年，并且不停地侵蚀你的地盘，当这个敌人消失的时候，你们会做些什么事呢？”
    他带着相当恶意的微笑说道。
    贝兰雅他们却是笑不出来的。他们完全可以想到，安斯艾尔想说什么了。
    这就是他控制魔兽大范围破坏休憩地的原因。那么多的休憩地啊！如果神禁开始全力恢复“失地”，在别的地方，力量就绝对会削弱！说到底，神禁是死物，有所偏移之后，就会有空子可钻。
    而如果……两千年的休憩地魔法阵是他给德固赛的……这人谋划了多长的时间？又有怎样惊天动地的目的？贝兰雅就算了，两个圣骑士却是越想越心惊。
    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阵的咆哮声，还有大群魔兽奔跑的声音。
    安斯艾尔本来还打算说什么的，听见了这个声音，却是一皱眉，转而叹了一口气，“本来我还想说些技术方面的东西的……比如说怎么施行和破坏啦，不过，你们的同伴干得不错嘛！”
    贝兰雅也知道，这是指的凯瑟琳。
    凯瑟琳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看来确实是被她引走了一批魔兽。安斯艾尔虽然谈性大发，却也不打算再拖下去了。但麻烦的是……
    贝兰雅看看另外三人，发现他们和自己一样，虽然差不多算是认识了对手，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到底他们能做些什么，却还是摸不着头脑。持续了两千年的布局，今日不过是收获之时，他们有什么办法去阻止？
    安斯艾尔加快了语速，“做得真漂亮！看来我们也得加快速度了呢！”
    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亚瑟和福斯德，仿佛看着两个蝼蚁的莉安娜点了点头，张开嘴，一连串完全不像是人声的古怪尖啸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一群魔兽鱼贯而入，围在了亚瑟和福斯德所在的那两个魔法阵外面，而那几个缔结了逆向契约的家伙，则站到了安斯艾尔的身后，根本就没给贝兰雅等人反应的机会。
    “神禁森林是对火属性的抑制是最强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禁也是有所偏颇的，是因为这个？按照常理，不平衡的强也就是不平衡的弱。”求知欲旺盛的贝兰雅忍不住问道。
    这次，安斯艾尔没什么表示，貌似人造灵的莉安娜，却是终于用一种看人而不是看蝼蚁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终于有点赞赏的味道了。
    “我们长话短说吧。”安斯艾尔说，他显得相当的愉悦，“现在呢，我留给你们的，可都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我得走了，那两个的逆向契约很快就会开始……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在契约达成之前，把他们给放出来呢？
    又一次，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还在那两个小结界里活蹦乱跳的亚瑟和福斯德——尽管一个在精力十足的骂人一个在乞求救命——就好像同时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般，被提溜到了半空中，似乎连嘴巴都被堵住了，两个人都再没发出什么声音来。
    亚瑟依然瞪着眼珠，满头青筋暴起，福斯德则干脆的晕过去了。
    “亚瑟！”娜莱尔惊呼一声。
    似乎是受到了娜莱尔的鼓舞，亚瑟张张嘴，忽然又蹦出来了一句，“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受魔兽控制的，混蛋！”
    安斯艾尔这次终于正眼的看了他一眼，似乎稍稍有些惊诧。不过，这些微的挣扎显然没被他放在心上，他耸了耸肩，就准备跟着那火狼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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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不论他本身的实力，四周魔兽大军的窥视，也让贝兰雅等人无法对他做什么。虽然除了艾尔莎，剩下的三个都并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却也同样不会做无意义送死的事。
    克米路和拉米尔尤其是拉米尔更是非常明白——虽然首要目标是阻止神禁森林的异变，但在无法阻止的情况下，最该做的，就是保住性命，把他们知道、看到的一切告诉教廷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情报！
    贝兰雅虽然没做这样的权衡取舍，但心里也是天翻地覆。
    就在安斯艾尔快要从他们这个小队伍的右边不远处走出结界的时候，想到心里的疑惑，她到底还是开口了。
    “请等一下，安斯艾尔。我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
    安斯艾尔停住了脚步，贝兰雅能够看到的侧面，勾勒出了一个相当灿烂的笑容。他转过身来，“如果是简单一点的问题，我不介意。”
    ……这是，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想看我会不会“认亲”么？贝兰雅暗忖。
    “第一个问题，这位莉安娜小姐，她手中的书就是她的本体吧？人造灵或者幽灵，有她那样的造诣实在太不可思议了。所以……莉安娜小姐，其实是器灵吧？但是，她的本体为什么会和神禁有一丝连接？”
    “这可真是敏锐。”安斯艾尔皱皱眉，“没错，她是器灵。但后一个问题说起来太麻烦，我就不回答你了。”
    器灵？和神禁有连接的器灵？
    即使没有回答具体的东西，这也是足够珍贵的情报！两个圣骑士再次对望一眼。在他们眼里，贝兰雅这是和他们想得一样，在套情报了。然而，贝兰雅的下一个问题，却远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
    “第二个问题，那位海族的娜莱尔公主殿下，安斯艾尔，你觉不觉得她很美？”
    此话一出，包括娜莱尔在内，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安斯艾尔的样子，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位公主殿下，但是，贝兰雅却是特意提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安斯艾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朝贝兰雅古怪的笑了笑，“是因为之前那小伙子的反应才误解了什么吗？当然，这可是一个重要的人质呢！就世俗的眼光来看，也果然是个美人。只不过，活了这么久，外在的皮相对我来说早已经不再重要，在我的眼里，女人只有有没有危险的差别……我讨厌软弱无力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就好像海草一样，会把游泳的人缠绕着，拖进海底窒息而死的。所以，你不提醒我，我几乎都忘记了她的存在呢！谁会对一堆丑陋的海草感兴趣呢？”
    娜莱尔的脸涨得通红。
    显然，在以前，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的。之前她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安斯艾尔的态度让他们都误会了。结果，完全是因为她的身份吗？丑陋的海草？这是什么比喻？
    其他人的表情也多半相当古怪。
    安斯艾尔却没在乎他们的表情，朝莉安娜示意了一下。莉安娜手中的书再次冒出了一根长绳，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娜莱尔捆出了结界。
    拉米尔的神情都有些不悦了，低声朝贝兰雅问道，“你怎么会问那种问题？”
    贝兰雅摇摇头，没有回答，她是为了验证一些疑惑。至于安斯艾尔……她可不认为他真的忘记了娜莱尔。
    安斯艾尔笑道，“这次最大的意外收获就是公主殿下了吧？这可真是幸福的烦恼。我该用公主殿下做些什么呢？”
    被他批评为软弱的少女此刻却是一脸决绝，凛然的向安斯艾尔喝道，“你这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我绝对不会任你摆布，让你来威胁我们海族的！”
    一边说，她的身上有个什么东西炸裂了。捆着她的绳子，瞬间化作了无数光片——海族公主的身上，怎么都有一些自保的东西的。娜莱尔一转身，就以和她娇弱的外表毫不相称的速度，冲进了亚瑟所在的那个逆向契约魔法阵！

 第86章 信赖刻印

    娜莱尔决绝的冲向了亚瑟所在的那个逆向魔法阵。
    但是这个貌似悲壮的场景，却让贝兰雅感觉有点无语，有点好笑。
    她可不认为，安斯艾尔和那个器灵，会来不及阻拦娜莱尔。没看那些魔兽，都给娜莱尔让开了一条路么？只是也许娜莱尔一心求死吧，居然没有发现，一头就撞进去了。
    果然，安斯艾尔摊摊手说，一点都没有被骂的不悦和事情超出掌控的不快，“好了，一切都解决了。我们的公主殿下自己做出了选择呢。”
    听见这句话，本来在为自己侍奉的公主的决绝而感到感动、赞赏、悲伤的，剩下的唯一一个海族，达菲利都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说她宁可死去，也不肯让自己成为安斯艾尔要挟海族的工具……这种想法是很好的，也很有作为公主的骨气和担当，但是……这也要看清局势啊！没看见安斯艾尔其实对她这个“人质”口中说着重视，事实上却有些漫不禁心，有一种“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来”的游戏态度么？
    可惜，达菲利无法再多说，多做些什么了。
    这些想法，几乎就成了他脑袋里的最后念头。下一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莉安娜手中的书本再次冒出了一根软鞭状的东西。这次不是用来捆人的了，而是轻描淡写的，直接就钻进了他的头部……
    大脑顿时被搅成了浆糊。
    安斯艾尔的声音，为莉安娜的这个动作做了注解，“既然小公主已经准备和她的新情郎同生共死了，这最后一个护卫也就没用了呢。”
    看着达菲利瞪大了双眼，无力的倒下，蓝色的鲜血流了一地，旁边的少女裘卡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的坐远了一点。看着安斯艾尔的眼神也变了。
    之前，安斯艾尔的表现，怎么着都是有几分喜感的。而且到底没有看见他杀人，也没有虐俘。逆向契约……那些缔结了契约的人看来也都还活着不是么？虽说明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因为他自身的人格魅力，也很难对他产生什么恶感。直到现在……
    至少裘卡就直到现在才有真实感——这个人，真的是个恶魔！
    同样没有料到莉安娜会突然动手的贝兰雅等人也难免变化了脸色。他的目的已经基本上达成，之前也才说多造杀戮无益……那这是干什么？
    安斯艾尔没有解惑的意思，已经转身离开了。
    *
    安斯艾尔的离开，似乎也影响了那些还围在外面没有进来的那些魔兽。留在外面的，多半都是高阶魔兽和那些群体行动的魔兽了——从这一点看来，确实是留给了亚瑟他们“一线生机”没错。
    尽管出乎贝兰雅等人的预料，凯瑟琳居然真的做到了，动摇了盘踞在这周围的魔兽大军。但这不过是说明凯瑟琳可能有相当不错的军事天赋而已。
    安斯艾尔一离开，贝兰雅就分明感觉到，外面的那些魔兽再次安定了下来，浩浩荡荡的，跟着安斯艾尔而去。只留下了一部分来对付那边的凯瑟琳他们。
    不管是凯瑟琳，还是冒险来了这里的他们，都不能改变“大局已定”的事实。口中说着给他们一个机会的安斯艾尔，这一系列事情做得相当漂亮。在没有走漏消息的情况下，他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一丝一毫的机会来改变这个结局——他将带着大量的魔兽冲出神禁森林！
    在这个大背景下，他们能做的事情根本就寥寥无几！
    *
    “我们得救出他们来。”克米路无奈的说道。
    亚瑟和福斯德的性命，他们可以不顾，但是娜莱尔一冲进结界，就和亚瑟陷入了相同的状态，这位海族公主的性命，他们可无法不在乎。
    况且，这些魔兽虽说围在亚瑟和福斯德的周围，但这可是安斯艾尔定下的规则，谁知道如果他们转身离开的话，这些魔兽会不会追上来呢？
    “现在可是已经没有证人了。”贝兰雅忽然开口，让克米路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
    “我是说，”贝兰雅看着他们，慢慢的说，“现在，即使是不救娜莱尔，也没人会说什么了。那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你们，已经尽力了。”
    克米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我们还没有尽力啊菲戈。”
    拉米尔却已经明白了，看着贝兰雅冷哼了一声，“克米路，菲戈的意思是，作秀也作够了，即使我们现在转身离开，或者战斗一下应应景，就没人能指责我们了。所以，为了性命着想，我们现在应该离开得了，反正那个叫安斯艾尔的，他想达成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
    似乎是在符合他这句话似的，神禁森林的天空，那笼罩了森林的神禁，忽然剧烈的动荡起来。就好像平静的大海被投下了一颗巨大无比的陨石，被惊起了滔天的巨浪，而那些文字则好像是被炙烤的海鱼，争先恐后的跃出了海面，只给人一个感觉，那就是——风云突变！
    原本晴朗的天空，也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魔兽群的吼声，更是争先恐后的随风传来。
    克米路的脸也阴沉了下来，很不高兴的说，“这可是骗人，菲戈。”
    他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样的变化中，禁锢着原凯瑟琳冒险小队另外一个人裘卡的结界也烟消云散了，扎着双马尾的黑发火系法师少女见鬼一般的跳出了那片空地。而接着，似乎受到了这个变化的影响，原本被禁锢在魔法阵中一动不动的三个人，身体也开始动起来……似乎是颤抖，又似乎是挣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啊，这是骗人。”贝兰雅愉快的眨眨眼睛，指了指围在魔法阵周围，已经开始有些躁动的魔兽群，“但是这是最好的保住你们的性命的办法啊。你们认为成功率有多大？就算我们干掉了这群魔兽，逆向契约只怕也已经完成了吧？”
    克米路沉声说道，“至少我们可以做到问心无愧。我们是圣骑士，怕的不是别人的指指点点，而是自己的心灵出现污点！圣战在即，我们不能眼看着海族和人类可能出现的分歧在发生而置之不理。菲戈，你是精灵，确实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赌命，但我们不一样。”
    贝兰雅看着年轻的圣骑士。
    可以说，这是她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他。她想，这个相貌并不出众，却显得十分刚毅的圣骑士说的是他的心里话……
    “你们都是好人。”她叹气说，“好人总是让人喜欢的……就算你们是圣骑士，总不会认为凭你们就能打败那些魔兽吧？”
    刃豹用尖利的爪子抓着地，叉尾蛇发出阴险的嘶嘶声，齿背虎卧在地上，显得蓄势待发。还有一群五翎鹫……虽然不是一个强大的魔兽群落，但数量让人心惊。
    在旁边听着的艾尔莎立刻拍胸脯保证，“我也可以帮忙的！这里没有多少飞行魔兽，我可以飞起来给你们支援。其实……我近战不太行的。”
    另一边听着的裘卡也忙跑了过来，“我也可以帮忙的，虽然我只有5级……但是我可以用信赖刻印，这样会方便很多吧？亚瑟还在挣扎，他还有救！”
    *
    小法师从开始就有点儿被无视了。但这一句话确实起到了石破天惊的效果，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她。
    信赖刻印啊……
    这是一个仅仅只有5段的精法，几乎只要是个法师，就能学习并且释放。通过咒文，产生一个烙印，由施法者刻印在被施法者的身上，被施法者在法术的有效时间内不受到施法者任何法术的影响——攻击魔法不会伤害到他，防御魔法也于他无效。可谓是在团战，需要战士往前冲的时候，最有效的辅助魔法了。
    但这个魔法从被发明的两万多年来，由数量庞大的施法者释放的次数却是寥寥可数。
    因为，它考验的不是施法技巧，或者……仅仅是人心。
    “我们可和你素不相识。”贝兰雅有些诧异的说。
    “圣骑士都不能相信的话，还有谁能相信呢？亚瑟平时很照顾我的，凯瑟琳也是，我不能让亚瑟就这么死掉！”裘卡有些激动的喊道。
    拉米尔当机立断的点头，“那好，我们就尽快吧。福斯德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所以只能兵分两路。菲戈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可以帮忙救……”
    拉米尔也有些犹豫了。
    围绕着信赖刻印这个魔法，历史上有许多关于信任和背叛的故事，渐渐的，一种默契产生了——除非一个法师自己提出可以使用信赖刻印，别人不能要求他。
    甚至还因此产生了一句俗语——不要让信任遭受考验，否则信任也会变成背叛。
    拉米尔不能要求贝兰雅使用信赖刻印，但他深知贝兰雅的实力应该比裘卡高出很多，即使不使用信赖刻印，也可能更强一点。亚瑟和娜莱尔那边又明显更重要，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请贝兰雅去支援哪边好了。
    贝兰雅静静的看着克米路，“我能相信你么？”
    克米路一愣，随即明白了贝兰雅的意思。他一个立正，一拳捶在了有些破烂的胸甲上，“以我的荣誉与性命起誓！”
    诺尔也在同时惊呼，‘贝兰雅，你疯了？居然相对一个圣骑士用信赖刻印？有没有搞错，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啊？’
    虽说知道同伴一向理智，但是，贝兰雅的这句话还是让他产生了“贝兰雅疯了”的念头。
    贝兰雅在心底回答了他，‘诺尔，我之前确实没想到，安斯艾尔是那样的人……现在，我需要证明一点东西。而且，我也并不是除了魔法，就一点反抗之力没有的。不是还有你么？’
    心里对元素精灵的回答，并没有妨碍她在外面的表现。
    她已经点头说，“那么，我和克米路负责亚瑟与娜莱尔殿下这边。我可不想去救那个对精灵有偏见的家伙，何况他还没骨气……”
    一边说，她也一边举起了法杖。简洁的咒语，很快就从她的口中吐了出来。
    “你的荣誉交予我手，
    我的生命付与你剑。
    在越过大地一半的距离之前，
    将彼此的命运相连。”
    随着她的咒语声，在她的法杖尖端出现了一个紫红色的花型图案，当她的法杖往前一送，便烙在了克米路的额头上。
    “信赖刻印。”

 第87章 前后夹击

    两个圣骑士的实力差不多。
    在这个时候，决定两个战场进程的，毫无疑问就是在他们背后提供火力支持的法师的力量了。
    艾尔莎飞在空中，进行支援，同时也在观察下面的两处战场，她很清楚的看见，贝兰雅和克米路这边，毫无疑问进度要快得多。
    有圣骑士无坚不摧的圣光剑在前攻城略地，后面给他们烙下了信赖刻印的法师，需要给予的支持似乎只剩下了火力覆盖这一种选择。但贝兰雅的表现，却清楚的说明，如果在火力覆盖之外，还能够拾缺补漏的话，会有很大的帮助！
    冰雪之路、冰封天下，这两个魔法成功的在魔兽群中制造出了“站立不稳，行止失常”的负面效果；持续的冰雪风暴在具有范围杀伤力的同时也成功搅乱了魔兽群的感知……
    而在这些范围魔法之外……
    艾尔莎的箭开始有些漫不禁心了，只是看着克米路。
    克米路正朝着魔法阵突进。这是一段不短的距离……魔兽们不知道是被他吸引了，还是因为脑海中依然残留了莉安娜的控制，争先恐后的朝克米路扑去，即使是圣骑士，身上有着祝福圣光的加持，手上有守护圣盾的保护，也是有些应接不暇。
    艾尔莎原本的任务是保护施法的法师，但现在看来，法师需要的支援不是那么多。她也正是因此，才有这个空闲观察战局的。
    就在这一刻……
    克米路右手的圣光剑斩向了一只叉尾蛇，左手的守护圣盾挡住了一只齿背虎，却在同时有一只五翎鹫从空中扑下！尖利的喙，锐利的爪，眼看就要破开克米路的防御了，这个时候，却有一道冰墙准确的出现在了克米路的头顶，挡住了这次攻击，随即，残破的朝地面砸下。
    身怀信赖刻印的克米路自然完全没受到影响，好像那道冰墙并不存在似的，圣光剑已经将带出的叉尾蛇的鲜血蒸发殆尽，反手就砍到了一时身形不稳的五翎鹫的脖颈之上！
    太准了，也太快了。
    虽说至今还没有用什么高阶魔法……
    但是，每一个都实用到无话可说！
    艾尔莎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注到了远处镇定自若施法的贝兰雅身上。水系精灵在战斗中更喜欢用冰系魔法。不过，冰水不分家，倒也不意外。然而，她出类拔萃的战斗意识，迅捷精准的出手速度，几乎是一个接着一个被喊出来的魔法名称……艾尔莎没法不想到另一个具有类似素质的女孩。
    说起来……这精灵的感觉，也真的和那个女孩子很类似呢。
    不过，艾尔莎还是很快就把注意力从这个猜想上转移了开来，她也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无稽了。而她还需要和那些五翎鹫周旋呢。下面的战斗也并不轻松。就算是进行得比较顺利的克米路这一边，在魔兽们的重重保护之下也还没有靠近魔法阵。
    而逆向契约，也不知道到底到什么地步了。
    *
    在娜莱尔和亚瑟之间的那道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光是什么？
    受到诺尔的提醒，贝兰雅往逆向契约魔法阵看了一眼，有些惊疑。亚瑟和娜莱尔同时浮在半空，面对面的靠得极近，在他们的额头，一道诡异的蓝光将他们联系了起来。而且这光芒的中央，还有一个圆球状的东西，同样在发光……
    原本应该和一个人签订的逆向契约，因为多出了一个海族的公主而出现了异变。
    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思考以后，贝兰雅得出了这个结论，但是这种异变会将逆向契约导向何方？这个她就完全不知道了。娜莱尔身边的最后一个护卫已经死亡，娜莱尔来神禁森林的目标尚不明确，作为一个海族公主她可能带了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个局面？这更是一个谜团……
    情报太少的结果就是无法进行分析，所谓的线索不过是一些凌乱的线头。
    而比起救出海族公主来，贝兰雅又更想知道安斯艾尔想在这海族公主身上得到什么。因为她一直觉得，这局面是安斯艾尔早有预料并且尽力促成的。可惜远远的却是看不出什么。她也只得更加卖力的帮忙了。
    谁让她想远程攻击破坏结界的时候，那些死心眼的五翎鹫总是不惜性命也要挡下她的魔法呢？
    “冰雪风暴。”
    看到克米路身周的冰雪风暴正在快速的消退，贝兰雅飞快的又用了一个。
    “水之壁障。”这次是给自己加的防护了。
    隔了一会儿……“冰锥雨。”
    再次从结界的上方直接发动了一个11段的魔法，不出预料，五翎鹫们再次争先恐后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这阵杀戮之雨，又有几只在勉强飞开了一段距离后，就落到了地面上去，大部分则再次徘徊在了魔法阵上空。
    作为飞行魔兽，因为要守护结界而极少参与攻击，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了。
    何况也成了贝兰雅进行杀戮的良好手段。
    *
    克米路在她的支持下，有条不紊的朝结界方向推进。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贝兰雅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亚瑟！”
    却是凯瑟琳他们终于赶到了。
    贝兰雅没空理会他们。她清楚的知道不过只有五个人赶来，虽然也是一股战斗力，但现在的情况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吧？显然没有说明的必要。只要他们直接参加战斗就好了。
    艾尔莎飞在半空，却是抽空往下瞅了一眼。
    来的人，正是凯瑟琳冒险小队的剩下三人，和两个利奥波特探索队的战士。没有一个看来不狼狈，身上的装备不破烂的。脸上也都满是污泥。不过看来还有战斗力……
    才这么想着，松了一口气的艾尔莎却转眼就发现了不对，她几乎和贝兰雅同时叫了起来，“糟糕！”
    这五个人，并非是杀光了外面的魔兽赶来的，在他们的身后，在追着一大批的魔兽呢！现在他们是被前后夹击了！
    “开什么玩笑！”贝兰雅在心里骂了一句，一时间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倒是凯瑟琳人极为聪明，在这一瞬间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补救的大喊，“后面的魔兽我们来处理，麻烦你们了！”
    话是这么说，但做起来哪有这么容易！凯瑟琳这几个先是制造混乱，后来又引开了大批的魔兽，使用陷阱杀了一批，然后杀回来的，哪里还能剩下多少力量？况且，除了一个有些疲劳的女神官，就没有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的人了。剩下的四个都是战士——埃文是见习圣骑士，肖恩是剑士，剩下的两个也都是战士。怎么可能阻止这些魔兽接近！？
    凯瑟琳开口说话了以后，只有埃文勇敢的挥剑回闯了，剩下的三个，却都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肖恩，你们在干什么？”凯瑟琳不得不放弃了已经开始准备的神术，大声叫道。
    而仅仅是耽搁了这么一阵子的功夫，魔兽群就已经接近了一段距离！而既然是魔兽，就代表他们是有魔法的。魔兽的天赋魔法，也是纷纷袭来！风火雷电，各系皆有，瞬间就已经将贝兰雅等人也覆盖在了攻击范围内。甚至，连保护魔法阵的那些魔兽，也落入了攻击范围之内！
    显然，这批追击凯瑟琳而来的魔兽，已经不在莉安娜或者安斯艾尔的控制范围内，已经是凭借自己的意志行动了。它们有些甚至是一边跑一边相互战斗，那些守护魔法阵的魔兽也不在它们友好对待的范围内。
    克米路转身吼道，“前进！”
    贝兰雅也有这种想法。被魔兽前后夹击的命运已经无法避免，唯有突入前方的魔兽群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后面跟上的那群魔兽，却也成了援军。只能看看能不能在混乱中把娜莱尔他们救出来了。
    只是她却没这个闲暇说。正准备瞅机会说的时候，克米路帮忙说了出来。
    凯瑟琳一愣，也很快就明白了克米路的想法。尽管法系职业落进魔兽的包围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现在别无选择。
    而且……在这样的混战中，有队友保护的话，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强。
    这样一来，肖恩他们也无法避战或者一个人逃走了。
    亚瑟他们被救的可能性，更是大了许多。
    所以，一咬牙，她已经转了身，呼唤了一声，跑到了贝兰雅的前面，一马当先的朝魔兽群扎了进去。尽管那个魔法阵内的情形她只觉无比刺眼，此时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贝兰雅却是有些惊讶的看着凯瑟琳。
    一个神官这么干……简直用一个词就可以归纳她的行径了，那就是，找死！不过，在看到肖恩等人跟进的时候，她却是差不多明了了凯瑟琳这么做的用意。
    她叹了口气。
    ‘诺尔，马上就要混战……基本上不可能只用魔法了。接下来这方面就主要交给你了。’
    虽说那不同寻常的施法速度已经暴露了很多东西，但是，要完全表现出来，贝兰雅还是不那么愿意的。只是此时已经陷身于魔兽大军的重围之中，保留实力也同样不是明智的做法。所以贝兰雅当机立断的，做出了决定。

 第88章 身份暴露

    到此为止了吗？
    已经来不及吟唱了。
    神官本来就不是近战职业，守护圣光在魔法不断的轰炸下已经削弱得几乎失效了。叉尾蛇如剪刀般的双尾已经和他的獠牙一起，形成了一个“u”字形，借着之前在一只齿背虎上的弹跳，朝她弹了过来，速度极快，她已经躲无可躲了。
    于是，在凯瑟琳的心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在这最后的关头，不会轻易放弃的凯瑟琳其实瞬间就分析出了局势，然后得出了结论：已经没有什么别的补救措施可做，也没有别的什么人能来救她——
    战士们都陷入了各自的战斗，虽然冰雪风暴已经消失不见，但眼角闪过的冰锥也说明精灵少女同样正在战斗……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死而已。
    然而，就在那“u”形绞过来的那一刻，一道狭长的冰青色透明盾牌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恰好挡住了叉尾蛇的这一击。一声重响，盾牌固然被击碎，但是，那叉尾蛇却也在这一击中展开了身形，随即被一道风刃斩成了两段。
    ……这队伍哪里来的风系法师？
    凯瑟琳虽然被救，冒出来的却首先是这个念头。
    这种奇怪的状况，让她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自救，而是转头四顾。她恰好惊讶的看见，精灵菲戈的法杖上连续冒出了风刃和冰锥，准确的击中了两只魔兽的脖子，而她本人则步法轻盈的躲过了几道各系的魔兽魔法，只是不免被扬尘脏污了衣裳，但这倒并不妨碍她动作给人潇洒的感觉。
    看来，精灵小姐比她擅长混战得多。即使是这样混乱的情况，居然也能灵活的使用简单的魔法来应对魔兽的混乱攻击，身法也灵活，居然可以直接躲开攻击，闪躲得恰到好处。
    但问题是……为什么一个水系精灵能用风系魔法？
    “你在发什么呆？”凯瑟琳在几乎原地发起呆来的时候，收到了注意对象的白眼一枚和提醒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她马上确认——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候呢！目前首要的目的，是救出亚瑟他们，保住性命！
    可是，虽然理智上做出了判断，凯瑟琳却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时不时的往忽然间就变了一个人的“精灵少女”投去。这个时候，埃文也到了她的身边，有一个见习圣骑士的保护，凯瑟琳就轻松多了，也有了这个闲暇。
    她很快就肯定，这不是一个精灵。
    精灵都是纯系，不可能同时使用两种系别的魔法。他们是单纯的强大……也就是说，是一个冒充精灵的家伙？真是很胆大的家伙啊！
    其次，她很快就被少女的强悍惊住了。
    这绝对是他们当中最强大的一个。
    开始的时候，少女是在近身使用瞬发魔法来对付魔兽，然后用灵巧的身形来闪躲魔兽的天赋魔法。在这时，尽管知道她不是一个精灵，凯瑟琳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战斗方式完全符合她之前对精灵这个种族的猜想。
    灵活、优美，好像跳舞一般，却又精确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而且，还能够和他们一样在行动中施放魔法……
    但是很快，随着两个魔兽群混战到了一块儿，整个战场正式乱成了一团，原本还担负着守护魔法阵责任的魔兽群也开始混乱起来，不计代价的开始攻击他们这些人类了。
    他们的战斗压力陡然增加了不只一倍，少女的攻击方式却也变了！
    她法杖被收了起来，随之出现的是一杆长枪。她似乎由法师一下子就转职成了一个职业的战士。
    优美灵活的动作为之一变，精确依旧，却开始充满了杀气！
    也是，在这个流弹乱飞的地方，法系职业都失去了最大的优势，能够快速释放的那些小魔法，果然没有战士系的攻击靠谱。
    除非……身边有一个强大的战士保护。
    凯瑟琳又看了一眼埃文，见习圣骑士现在已经是灰头土脸了。即使是有他尽心尽责的保护，她的吟唱也多次被迫被打断，而且还有好些地方受了伤。从他们的位置跟本无法从魔兽的空隙中看到没有魔兽的远方，陷身在这里，他们就好像是渺小的虫豸一般，根本就看不到活路。甚至，这么一混乱起来，连那个关着亚瑟他们的魔法阵都有些看不清了……
    “凯瑟琳，肖恩有些不对劲！”埃文奋力一剑挡开了一只凯瑟琳也不认得的魔兽，抽空喘着气对她说道。
    凯瑟琳连忙看了一下，但在一团混乱中，她没有找到埃文，倒是又看见了始终距离他们不远的“精灵”，她看见圣骑士克米路杀了回来，朝她大声喊道，“你用魔法，我来给你开路！”说着，挥舞圣光剑冲上，配合“精灵”，竟是硬生生的在他们周围清空了一片区域。
    凯瑟琳也看见，精灵似乎对克米路的提议犹豫了。
    ——犹豫也是当然的呢。克米路肯定也得到了和我一样的结论。他又有信赖刻印……
    但这两个人很快就被魔兽挡住了，凯瑟琳也没有看到结果。不过，很快的，她就发现，压力又是陡然一轻。在混乱的魔法到处乱砸的战场上，出现了另一股力量。
    其实也只出现了两种魔法而已。
    大冰锥和裂风刃，论强度和魔兽们的天赋魔法相比甚至可能略差一筹，却是十分多变，在一团混战的情况下，每个魔法都十分精准的刺到或者斩到了魔兽身上的脆弱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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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作为法师的“精灵”比作为战士的“精灵”要强大不少，或者说，起到的作用在这混战中要大上不少。凯瑟琳和埃文连忙向他们靠近……
    *
    “真不可思议，我们居然冲出来了……”一向沉稳的埃文也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慨叹。而且，还忍不住频频回首。
    凯瑟琳也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多么轻松。
    ——到后来，原本就并不那么和睦的魔兽们彻底内乱了起来，相互厮杀，他们这些人类的体积太过渺小了。谁能知道这居然就成了救命的源泉呢？
    她不顾身上的伤痕累累，连忙走向了埃文，问道，“亚瑟怎么样了？”
    埃文看了看搀扶着的青年，皱起眉，“还昏迷着，不过，魔法应该被我们打断了吧。”
    “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克米路也皱眉说，“我们要离得远一点……菲戈，找地方建立临时休憩地。拉米尔他们还没冲出来么？”
    艾尔莎一边不停地弯弓射箭，一边紧张的从天上扔下来一句，“快了。我正在掩护他们！”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贝兰雅投上一瞥。比起克米路，她的眼神还要复杂得多。
    克米路虽然已经很明白贝兰雅的身份不简单了，额头的紫红色花朵也并没有消退，却依然保持了对贝兰雅的信任，一路杀出。不管怎么着，这样的态度是和不知道贝兰雅具体身份有关的。艾尔莎，却是明显把她给认了出来。
    贝兰雅自己倒是镇定自若。
    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尽管从来都不想暴露身份，但既然事已至此，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两个圣骑士还有天族少女会采取的态度。
    她干脆的召唤出了月，安抚了好一阵子，才把自己拉扯着的累赘——海族公主——给放到了它的背上。然后看着肖恩。
    大家都很狼狈，而且并不是毫无损伤——那两个探索队的战士死在了混战中。贝兰雅在那样的战斗中，也无法分心多用，但她瞥到的那一两眼和精神力幅散得到的讯息，总让她觉得，和肖恩一起突围的那两个战士，死得有点儿蹊跷。现在，肖恩看亚瑟和娜莱尔的样子也有点儿古怪。
    不过，至少他没有靠近。
    过了一会儿，裘卡和拉米尔也相当狼狈的冲了出来。裘卡的守护魔兽，一只炎熊的背上背着福斯德。福斯德的情况看来比亚瑟他们糟糕得多，全身青筋暴起。但还好，在他们的身后，那些魔兽已经完全恢复了野性，彼此打得不亦乐乎，居然没有哪只魔兽注意到他们已经脱离了战团。
    这样，也算是达成了目的吧……虽然过程中有些变数。
    “走。”克米路喝了一声，带头往远方跑去。他们冲出来以后，面对的又是一大片的繁茂森林，这些茂密的树木，能够极好的掩护他们的行踪。
    *
    临时休憩地内。
    因为没有医疗人员的缘故，对着三个昏迷的人，一群人都束手无策。艾尔莎在周围飞了一圈，最终还是收拢双翅落了下来，在其他的所有人都看着亚瑟等三人的时候，却只盯着站在一边，似乎无所事事的贝兰雅看。
    偏着脑袋想了想，“我们又见面了。我本来挺想去低语森林找你，但是精灵好像不欢迎天族去他们的领地。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了。”
    贝兰雅一愣。
    她没想到，身份被拆穿后面对的第一句话会是这个——艾尔莎居然会想去找她。为什么？她不是和那件事情无关吗？
    而艾尔莎这么一开口，也把研究了三个昏迷的人半晌，却一无所得的众人的目光给吸引过来了。尤其是拉米尔。拉米尔并非没有注意到贝兰雅的异常，甚至因为和她不熟的缘故，对她的异常想得比克米路多得多。但他没有见到刚才贝兰雅的战斗方式，却是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9章 如此敌人

    “拉米尔。”克米路也注意到了同伴看自己的目光，咽了口口水，难得有些艰难的指着贝兰雅身边的月，开口说道，“刚开始我没想到，但是刚才……呃，我想她应该是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审判所给出的通缉单排名第一的人类……”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拉米尔重复了一句，先前还有些茫然，但是很快，他就咀嚼出了这句话的含义，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来神禁森林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她。所以之前就算是贝兰雅表现出了一些不同之处，也远远没有想到这方面去。尤其是在贝兰雅用了信赖刻印之后……
    凯瑟琳等人却是面面相觑了——审判所通缉单的第一位？
    贝兰雅是唯一一个镇定自若的人，既然已经被拆穿了身份，她就干脆的把自己的伪装几乎全部卸了下来。动作慢条斯理，在旁人看来很有些不可思议——她就不担心两个圣骑士忽然袭击？
    但拉米尔和克米路确实没有趁人之危的打算，即使贝兰雅现在手中并无武器，而克米路的信赖刻印，仍然有着淡淡的印子——魔法时间还没过去。
    很快，一个比起“精灵菲戈”来说容貌逊色好些，却更显得生动的蓝发少女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个见过画像的圣骑士都发现，除了隐形眼镜应该还没有取出来之外，其他的地方，眼前的少女已经和画像别无二致了。
    拉米尔此刻手中没有圣光剑，但很快，他的右手就反射性的按在了腰间的常用剑上。
    然而，他没有发动攻击。不是因为贝兰雅没有防备的样子，而是因为……克米路挡在了他的面前。右手同样搭在了剑柄上，不过看样子，是对着他的。
    拉米尔愕然，“克米路……”但随即他就明白了，“因为信赖刻印吗？”
    ——你的荣耀交予我手，我的生命付与你剑。
    克米路以他的生命和荣耀起了誓，在信赖刻印存在的时间范围内，要保护贝兰雅的安全，虽然人类号称是最会背信的种族，但“背信”这个词汇，却绝对不存在于光明圣骑士的词典！
    “不只是信赖刻印拉米尔。也许你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她，但是你想想她帮我们做了多少事？恩不可不报。”
    拉米尔再次愣了。
    是啊，如果他杀了她，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吗？
    “任务应该是优先的。”半晌，拉米尔才有些踌躇的说道。虽然道理是这样，但他并不确定。这次任务的主导者是范德萨，但他现在在监视利奥波特。而且，他们也只是看了贝兰雅的画像而已，并没有领取捕杀她的任务。
    当然啦，这样想有一点圆滑，打擦边球的味道，但也确实没有明确的任务没错。
    “但我的任务是保护利奥波特。”克米路眼睛眨也不眨的说。
    对这个挺死心眼的同伴，拉米尔也一时无话可答了。
    凯瑟琳冒险小队继续面面相觑中。
    “你们不能杀她。”艾尔莎忽然也开口了。“神使”的身份，使得她的话分量大增。本来就左右为难的拉米尔立刻回过头来看她。
    贝兰雅却也说道，“如果杀了我的话，会是一个超大的功劳吧？”
    拉米尔顿时忘了艾尔莎，硬邦邦的说，“这和功劳无关。圣骑士只履行自己的职责。”
    贝兰雅叹口气……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想到“功劳”上去呢。她这才转而对艾尔莎说，“我会帮你们，是因为你在光明圣女和黑暗圣女联手杀死我老师，又准备来杀死我的时候，阻拦了她们一下。也许你的本意不是救我，但我确实因此承你一次人情。现在，和你个人算是恩怨两清吧。你就更没有不杀我的理由了。”
    “但主神没有让我杀你啊！”艾尔莎认真的说，“其实我不大听得懂你说的话，不过我至少知道一点，主物质界的教廷已经违背了神谕，根本没有立场杀你！”
    “什么！？”拉米尔和克米路顿时忘了前事，同时惊呼出声。
    艾尔莎不为所动，依然认真的看着贝兰雅说，“我好像也不该向你道歉，因为教廷其实和我们天族没什么关系。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神谕里面并没有下令摧毁埃罗特大贤者的灵魂，这应该是教廷的自作主张！这是我特地回天界去问清楚了的。”
    贝兰雅的拳立刻握紧了。虽说早已经克制，但艾尔莎提起这件事，还是让她有些难以忍耐。不过，她还是仔细观察了。她发现，艾尔莎甚至没有告状之类的任何意思——这也没意义——只是单纯的阐述事实、对教廷不满而已。
    两个圣骑士却和已经成为背景布的凯瑟琳冒险小队一起目瞪口呆起来。
    然后，一前一后……几乎同时的，露出了不可置信和惭愧的神色。
    对望了一眼，拉米尔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不可思议的说，“违背神谕……”
    他都不知道“去怀疑一个天族”和“怀疑神殿的作为”哪一个糟糕一点了。
    更令他们感到羞惭和惶恐的是——如此说来，审判所对贝兰雅的通缉和给予她的罪名，又有几分真实呢？天族就不让他们杀她……
    “我……”克米路开了个头，半晌无言。
    拉米尔却是闭了闭眼，越过了克米路，对贝兰雅行了一礼，诚恳的说，“贝兰雅小姐，非常感谢你一路的援助。关于你的事情，我们会向神殿查证。但是，若是神殿确实对你下达追杀令的话，我们身为神殿下属，也不得不执行命令。执行命令之后，必然以命偿命！”
    贝兰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相当复杂的看着两个圣骑士。
    其实要反驳的话，有很多反驳的话可说，比如说，你们偿命难道能换回我的老师吗之类的……但她说不出口。
    作为圣骑士，就这个职业而言，他们的所作所为，没有越过这职业要求的完美状态一丝一毫。
    她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一点也不算是在帮你们，因为我也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就是来找安斯艾尔的。尽管他的为人超出我的预料。而且，我现在也是十分为难。神殿是我的敌人，作为神殿的忠诚守护者，你们当然也是。但是，你们今天放过了我……我又怎么好杀了你们？”
    经过了一场恶战，人人都伤痕累累。
    贝兰雅虽然在混战中表现得非常的强悍，却也不是无敌。以她和他们的距离，怎么看都不占上风。她怎么好说出“杀了你们”的话来？怎么做得到？
    这种让人觉得荒谬的话，甚至让听见的人忽略了贝兰雅另外的言辞。直到贝兰雅的下一句话出口，在回答了他们心底疑惑的同时，也让他们大惊失色。
    只听贝兰雅静静的开口说道……
    “看戏也看够了吧？安斯艾尔。”
    *
    在之前的混战中，神禁的动荡已经渐渐停止了。只不过他们无暇顾及罢了。虽说难免在心底祈祷一下安斯艾尔没有成功，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成功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然而，没人想到，安斯艾尔居然回来了。
    尤其是艾尔莎，她是飞了一圈才下来的，分明没有看见任何人！所以，当安斯艾尔在临时休憩地外面凭空出现的时候，她的眼睛瞪得溜圆。
    “我真没想到。”安斯艾尔一出现就耸耸肩，有些嘲讽的说，“费这么大的周章，你只是想确认你的敌人的品行吗？不过，倒真不愧是德西的学生。”
    贝兰雅已经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他，“没错，就是这样。我想，放走他们也对你的计划没有什么影响吧？”
    “确实没有。”安斯艾尔点点头，笑嘻嘻的看着贝兰雅，“但是他们回去，通知教廷你在这里，你可就麻烦了哟！”
    “我知道。但是，我完全可以留在神禁森林，我的异属让我在这里能规避很多危险。虽然这不是太保险，但到底不是十死无生的状况。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能就真要头痛了。”
    安斯艾尔依然笑眯眯的，“好吧~谁让我要的东西在你手里呢？虽然……你应该也不见得舍得把你老师给你的遗物毁掉吧？不过，我可要说清楚，我可以放过他们，这就偿还了你万里迢迢送来德西的遗物的人情，你的那个小朋友，我可是不会帮你去救了哦。”
    “没什么。现在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去救蒂娅。”贝兰雅有些针锋相对的说道。
    “很好，”安斯艾尔指了指克米路等人，“现在，你们走吧！”
    几乎直到安斯艾尔这句话说出口，被撇在了一边的克米路等人才反应过来。肖恩忽然指着贝兰雅大喊道，“你刚才根本就是在耍他们吧？”
    贝兰雅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她知道，这是肖恩被之前她看得心虚了。而且肖恩这根本就是对圣骑士全无了解嘛！
    果然，克米路和拉米尔虽然同时皱眉，但也就是皱眉而已，倒没有什么过激反应。他们的不悦，倒更多是针对安斯艾尔去的——这家伙的语气，太让人不舒服了！
    可是，他们也知道，光凭对方这手神出鬼没的功夫，他们就不是对手。
    死在这里的话，可就更没法去报信了。而这，是他们现在已经自动承担了的任务……所以，也只能忍气吞声。
    但他们忍气吞声，凯瑟琳可没有这么多顾忌。
    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都弄不明白，也懒得去弄明白了。她一直都理智而有条理的大脑，此刻只记挂着一件事情——
    “安斯艾尔是吧？亚瑟他们到底怎么了！？”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跨前一步，大声问道。

 第90章 失败契约

    凯瑟琳的喝问倒是没有让安斯艾尔不悦。
    他往边上走了几步，好更好的去观察凯瑟琳，或者不如说她身后躺倒在地的亚瑟、娜莱尔与福斯德。凯瑟琳犹豫了一下，居然让了开来，顺便还拉开了埃文与肖恩，好让他可以更好的看见“病人”。
    大概，这就叫做病急乱投医了吧。
    看了一会儿以后，安斯艾尔愉悦的笑起来，“啊，真是我也没想到会出现的情形啊！与一个魔兽缔结的逆向契约同时和两个人缔结的话会怎么样呢？这两个人中间的一个还是一个海族公主，那又会怎么样呢？”
    他瞅瞅凯瑟琳，忽然说，“小姑娘，我倒是更欣赏你的。坚强，有能力。但灾难总会降临在坚强的少女身上。”
    这话他几乎是用咏叹调说出来的，随即稍稍恢复了正常，“你的恋人和那位海族的公主之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精神上的联系，照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出现了缔结了某种契约……或者，类似于攻守同盟吧。反正，逆向契约倒是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影响，倒是你们的恋情岌岌可危。至于另一个，我就得劝告你们稍微小心一点了。你们在逆向契约即将成功的时候打断了这份契约，他现在正在自我调整，等他醒过来后，我想……或者会有些你们不愿意看到的变化？”
    这番话说得凯瑟琳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表情古怪的僵立在原地。
    要知道，魔法的普及还就是这一千来年的事情，女子在法师方面天生有超过男子的天赋，但以前，学习魔法并没有现在这么方便，冥想方式等等修炼精神力的法门，始终被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鉴于身体素质上的先天差距，这使得女子的地位长期以来都颇为低下，是作为男性的附庸生活的，时常没有独立能力。甚至直到现在，在很多人的心里，这种地位差距或者说固定的思维方式都依然存在。
    但不少普遍美丽的种族，女子的地位却从来都不低下，也绝对不会甘心作为男性的附庸。
    为此，人类的男性法师从很久以前就在研究各种各样的契约，试图在掌控魔兽之外，也能掌控同样是高等智慧生命的异性。
    这不是没有成功的例子，如果联系起来，绝对是一部黑暗的历史。
    凯瑟琳可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亚瑟身上。虽说娜莱尔和亚瑟的情况，和那些“例子”并不相同。可是……类似于“攻守同盟”的精神连接啊！如果彼此的喜怒哀乐，彼此的身体状况和安危都相互联系的话……
    男女之间有多容易产生恋情呢？
    *
    贝兰雅和大部分人一样，都有些同情的看着凯瑟琳。也许对于很多男性来说，亚瑟绝对是令人嫉妒的好运吧！但现在在场的几个男性中，却有三个是圣骑士或者圣骑士候补，因为本身没有类似的想法，自然就不会这么觉得。
    本来的“普遍心态”在这里倒成了“少数派”。
    贝兰雅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肖恩的身上。现在没什么人注意这个紫发的英俊剑士，比起看来十分阳光的亚瑟来说，这个剑士毫无疑问要英俊许多，在人类中算是上层了。只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平时显得有些刻薄而已。
    而现在……更不是一个“刻薄”这样简单、“善意”的词汇可以形容的了。
    那根本就是狰狞！
    他看着亚瑟的目光相当的阴狠，绝对已经超过了正常的嫉妒范围。
    “红颜祸水啊……”贝兰雅在心底向诺尔感叹了一声，正想着要不要警告一下？却发现见习圣骑士埃文也皱着眉看着肖恩，便放弃了这种打算。
    她开口提醒了另一件事，“福斯德好像要醒了。”
    除了她，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个事实——就躺在距离娜莱尔不远处的福斯德此刻正浑身抽动着，这看来可不同寻常。似乎是要醒来的征兆。
    不过，她这么一开口，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立刻转移了过去。
    从贝兰雅发现以来，福斯德的动静越来越大了。他的身体颤抖得越发的厉害，从脸到脚，肌肉就好像虫子一样在皮肤下面蠕动着。而且还从骨骼中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
    看来很有些恐怖。
    逆向契约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被打断会发生什么事？这里还真没人知道这个。所以，福斯德醒来以后，精神状态会如何？实力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的身体明显正经受一定的改造，不要说逆向契约对精神方面的影响了——即使是之前也并不认识她的凯瑟琳小队，都不免有些紧张。克米路和拉米尔，更是希望保住这他们带出来的原本属于利奥波特下属的最后一人。
    也只有安斯艾尔例外吧。他本来就站在敌对方，而福斯德原本显得微不足道的力量，此刻不管有了多大的增幅，也不可能超过那个差点和他缔结了逆向契约的魔兽强——那魔兽此前正是被他抓到的，莉安娜只是器灵——所以自然不在乎，只是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幕。而奇迹般的，他几乎也被所有人忽略了。
    从这方面来说，圣骑士也好，凯瑟琳等人也罢，都是挺豁达的——反正也没法把他怎么样！留得有用之身离开这森林才是正经。那就让他们在那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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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久，福斯德忽然全身一阵剧烈抖动，抖动之后，又忽然一下子就归于平静了，就好像前一刻还是沙尘暴，后一刻就变成了一堆烂泥一般，看得人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
    他的眸色已经完全改变，已经变成了金红色的竖瞳。
    “哦！”被无视的安斯艾尔很不甘心充当背景，冒出来一段话，“我都几乎忘了，和他签订逆向契约的是千眼火蟒。看来，逆向契约在最后时刻被打段，居然成全了这小子，诡蟒的精神力被截留在了他的脑袋里，那种愤怒的情绪……即使不是愤怒也一定非常负面吧。现在这小子就完全被这情绪勾起了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呢。”
    可惜，这段几乎说明了福斯德的状态的话，依然成为了背景音。
    还是没人看他。
    尽管都把他的话给听到了耳朵里，也放到了心里。
    安斯艾尔注意到这个情形，想了一想，微微一笑，却是再次从原地消失了。
    *
    福斯德瞪着那双金红色的双眼四下扫射，似乎在搜寻着什么，凯瑟琳等他不认识的人，还有卸除了伪装幻术也自动被解开的贝兰雅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而拉米尔和克米路也没能吸引太久他的目光。
    扫视了一圈以后，有些失望的喃喃自语声从他的口中传了出来，“那个精灵，已经死了吗？”
    原来他在找贝兰雅伪装的精灵“菲戈。”拉米尔和克米路都是知道的，福斯德对精灵族颇有偏见。见状，还道是他还存有几分理智呢，记忆也没有缺失。
    不过，他们自然不会说出贝兰雅就是菲戈的事实。
    但肖恩说了出来。
    肖恩指着贝兰雅不无嘲讽的说，“你要找的精灵在那里。”他对朋友们的瞩目视若无睹。
    光从凯瑟琳等人震惊的目光看来，贝兰雅就知道，虽说是同一个学院的朋友，但其实，他的朋友们，对他根本没有足够的了解！当然，人的某些秉性，本来就是要经历过什么以后，才会展现的。
    “她是神殿的通缉犯吧？”肖恩理直气壮的说。
    凯瑟琳听得直皱眉，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福斯德此刻变得冰冷的目光，在顺着肖恩的手指看到了贝兰雅以后，却是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反而对肖恩怒目而视。
    “你敢骗我！？”福斯德气势凌人的朝肖恩喝道，双眼一瞪，两颗橙色的火球已经在他的眼前浮现，如闪电般朝肖恩射袭去！
    肖恩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数，根本就应变不及！
    关键时刻，是一道光幕在他的眼前展开，和两个火球撞得嗤嗤作响，相互消耗着，让旁边的众人都感到炽热难当，却是救了他一命——凯瑟琳扯开了仅存的一张卷轴。
    福斯德的目光又转向了凯瑟琳。
    艾尔莎有些紧张的说，“那是10级魔兽千眼火蟒的能力，他们的天赋魔法都靠眼睛发动。虽然只有炽火球一种，但是想想看，一次就一千个炽火球……但是他的炽火球看来温度没有那么高。”
    她仿若背书的声调有点儿走形，双翅微展，张开了弓，光元素箭也隐约成形了，看来显然对福斯德的正常度没有什么信心。
    “天族……”福斯德被她吸引，在她娇美的面庞上看了一会儿，有些皱眉，神属的身份，到底让他对“神之使者”有些忌惮，很快就又把视线转移到了凯瑟琳身后，并排躺着，却有点儿距离的亚瑟和娜莱尔身上。
    “海族的公主啊，长得可真美。那小子以为他是谁？居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势。”福斯德冷哼了一声，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又是两个火球在他的眼前出现，没有咒语吟唱，没有任何预兆，飞快的朝亚瑟袭去，当然，凯瑟琳也在攻击范围内。但这一次，众人可是已经有所准备了。两个圣骑士从他醒来就开始暗暗准备的圣光剑及时出现，一人挑落了一个火球。
    克米路同时质问，“福斯德，你是怎么了？”
    福斯德看着他们，大笑起来，“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有了强大的力量，无坚不摧的力量！再没有人能看不起我了，你们还想为一个精灵指责我？想也别想！……”
    贝兰雅没有听完，就已经明白了。
    “难怪说被激起了负面情绪呢。现在根本就已经是一个狂妄得连现实都分不清，以为自己天下唯我独尊的家伙了。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做？”
    拉米尔立刻沉声说道，“决定救他的是我们，那个时候我们有责任和义务救他。但既然他已经变成了这样，收拾他就同样是我们的责任！”

 第91章 角色扮演

    拉米尔虽然说得容易，但做起来可不可能这么容易。他们这是久战疲惫之师，两个圣骑士居然还能用出圣光剑来，就足以让贝兰雅在一边，在心底暗暗感叹他们有做小强的潜质了。
    更重要的是，光系对火系，并不具备太大的优势。
    而福斯德呢？他和魔兽缔结了不完整的逆向契约，获得了部分魔兽的天赋，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已经配合千眼火蟒的天赋进行了改造，虽然这对他人类的身躯来说是很大的破坏，他的身体几乎破碎不堪，但他的魔法力量却是上升了老大一截。源源不断发出的炽火球，让围攻他的人一阵手忙脚乱。
    贝兰雅看着他们的围攻连连摇头，随即加入了战局。
    有了水系对火系的天生克制，这战斗立刻就好打了许多。尤其是，贝兰雅同样是一个魔法使用不需要吟唱可以瞬发的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她倒是恢复了不少——战斗意识又远比被负面情绪给控制住了的福斯德出色，纵然同样疲惫，却还是成功的帮忙扭转了战局。
    尤其是克米路，经过之前的战斗，居然总是能预判贝兰雅的战术意图，默契的配合攻击！
    被彻底压制的福斯德变得愈发的疯狂起来，不停的大喊大叫，充分暴露了一个人类的负面情绪能够包括哪些部分——比如说天下无敌，比如说占尽天下美女，比如说杀光那些看不顺眼的人……
    听得贝兰雅都有点儿汗颜了。
    不管哪个世界，男人yy的方式还真的都挺类似的啊！无非就是三个方面的，力量，权力和女人。
    而这样的呼喊，似乎也让拉米尔和克米路有些失望。他们本来还希望让福斯德恢复正常的，虽然压着他打，甚至连临时休憩地都几乎崩溃了，也没有下杀手，但在他愈演愈烈之后，克米路还是给了他最后一击，斩下了他的头颅……
    *
    战斗的时候也就罢了，等到战斗一结束，贝兰雅很快就在一群人的脸上看到了尴尬的神情。这也不意外，她到底还挂着一个“神殿通缉犯”的名头呢，虽说大家都决定暂时和平共处，但是，也都知道，在这之后，仍然是会处于敌对状态的。这样的情况下，还来了一个默契的并肩作战，确实是让人尴尬。
    贝兰雅看他们大有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之势，倒是先开口了。他指着福斯德的尸体说道，“为了这个败类，浪费的时间太多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谁也不知道那群魔兽打完以后会怎么样。”
    拉米尔也跟着看了福斯德的尸体一眼，叹气道，“不能就这么说他是败类。一般人的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想法，但这并不足以造成危害。我们圣骑士也只能做到摒除自身的邪恶思想，不能以此来苛责所有人。他只是这些想法被那个逆向契约最大程度的放大了，甚至无法认清自身。而刻意制造事件来放大这些思想，一般来说，这样的行为才往往无可饶恕。”
    贝兰雅挑挑眉——这话应该不是和我说的吧？
    “那个安斯艾尔，应该还在这里吧？如果不在，希望菲……贝兰雅，你把这些话转告给他。我们现在没有力量来对抗他，但是也不会感谢他放我们离开的仁慈。终有一日，我们将和我们的同伴一起，对他进行讨伐。”
    贝兰雅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那个时候……卡蒂斯死的时候。他们最终能够逃出生天，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光明圣女的仁慈之心。那个时候，她在心底立下的誓言，和拉米尔的话何其类似！
    尽管情况和立场并不相同。
    说完这些话以后，拉米尔就向其他人示意，准备离开了。凯瑟琳小队有些默默的，他们本来就对这事插不上手。凯瑟琳和裘卡去扶起了娜莱尔，但她们都是法系职业，可没法带着海族公主走——即使她也相当的轻盈。拉米尔走上前把她背了起来。而肖恩慢了一步，他转而想去背亚瑟，埃文却有些明显的加快了速度，又抢在了他的前面。
    克米路犹豫了一下，还是对贝兰雅说，“那个……又一次，我们应该多谢你。”
    这是指福斯德的事情。
    贝兰雅的果断出手，省了他们很多事情。
    贝兰雅摇摇头，“我不会矫情的说我该为福斯德的事情负任何责任。但安斯艾尔……到底是和我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人……这话不好说，但我并不想要这方面的感谢。”
    克米路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他们神殿这边也还有一件毁人灵魂的事情呢，这件事情不弄清楚来，有些事情还真不好说。
    不过，看来最想说话，又最有话说的，还是艾尔莎。只是天族少女前面都没得到空子，现在加入的冒险团又前面跑了，她想了一会儿，也还是拍拍翅膀跟着跑了。
    *
    这些临时同伴的远去，让贝兰雅叹了口气，却是没有离开这个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破损不少的临时休憩地。直到他们走远之后，才又把目光转向了安斯艾尔消失的地方。
    安斯艾尔果然又背着竖琴出现了。
    确实，他东西还没拿到呢，哪有可能这么快离开。
    但贝兰雅却似乎没有任何给东西的意思，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看得安斯艾尔都有些诧异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唔，最近忙着神禁森林的事情，确实是太忙了……真是相当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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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你很失礼吗？”贝兰雅看着他，似乎想让目光透过那拉碴的胡子在他的脸上烧出一个洞来，“安斯艾尔……或者我该叫你利奥波特？”
    安斯艾尔的表情终于僵硬了一下，不过，却是没有否认，没有否认贝兰雅这个足以让之前离开的所有人都惊诧得掉下巴的猜测。
    “你怎么看出来的？”半晌，他饶有兴趣的问。
    “因为我们在做同样的事。当然，一个在世界上鼎鼎有名的炼金术大师，我不会轻易去怀疑他，显然，其他人也一样。但是，我的异属不同寻常——这点你或者知道——我发现利奥波特的生命烙印时不时的会消失。然后我注意到，利奥波特好像和我一样，那是一种角色扮演……再后来，我在安斯艾尔的身上，发现了同样的特质。以及某些……安斯艾尔和利奥波特类似的地方，属于‘自我’而不愿意改变或不屑于掩饰的地方。当然，一切都是猜测。只不过我挺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才要问问你。我相信，如果我猜对了，安斯艾尔会诚实的告诉我，如果猜错了，也不会有多少损失。”
    “唔……”安斯艾尔捂住额头，叹道，“角色扮演吗？这说法确实是挺恰当的。我有点演过了头呢，相信你也有类似的经验吧？”
    贝兰雅没有回答。
    她相信，如果回到她前世所在的地球，那个娱乐业十分发达的地方，保不定他们还都能去博个影帝影后的头衔呢。但现在可不是交流角色扮演心得的时候。
    “现在可以清楚的谈一谈了吧？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我们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安斯艾尔看来正常了很多。和那个古怪的炼金术大师和“魔王”都有了区别，贝兰雅仔细观察，发现倒是更接近之前接触的那个利奥波特。显然“大魔王安斯艾尔”才是更干脆彻底的“扮演”。
    “德西应该和你说过几个流派的事情吧？他的关键已经完成，我这边也差不多了。研究空艇，让普通人也可以借此突入星环的技术。但首先，这个技术如果独立完成，那么同样会被神殿立刻发觉并且破坏；其次，这个技术需要普及和推广才有意义；最后，这是一个可以由这整个世界集合完成的技术。所以，我们想办法让空艇的技术散落民间，战斗和人类自身的需求促使了它的发展，现在是最后的关键了……双方都在克制技术的发展，而所谓神圣同盟又在现在稳压派诺奇一头。没有混乱的环境，被激化的战火，有些步伐是永远迈不出去的。”安斯艾尔相当平静的说道。
    贝兰雅无话可说。
    她的理智和经历告诉她，安斯艾尔或者是对的。但是……
    “……老师的话，不会这么做的。”最终，她只能这么说。
    “没错，所以我说你不愧是他的弟子。你们能做勇于牺牲自己的英雄，但是要承担一整个世界的责任的时候，就会茫然无措。德西难道不就是因为不敢用诺菲索其他人的命来铺垫成功之路，才会束手待毙的吗？如果都是这个态度，你该不会认为我们能成功吧？”
    如果她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也许会热血的大声反驳，强硬的说要去寻找一条两全其美的办法。
    但可惜贝兰雅不是。
    她甚至连反驳安斯艾尔的话都做不到。
    虽说她也说过，如果认为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不管做什么都可以的话，这个伟大的目的也就成了借口。但她也同时知道，并不是什么目的都能够不伤害别人而完成的。
    退一步说，安斯艾尔只是很坚定地照着自己认定的方向走，贝兰雅并不认为自己能说服他服从自己的信念，也没这个道理。更何况，现在贝兰雅自己都有些微的迷惑。
    她忽然认识到，她和自己的老师，埃罗特大贤者，其实目标并不是一致的。
    她只是想要自己离开这颗星球，这个目标对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影响。而决定让一颗星球进入星际文明，这完全是另一回事。之前，她因为老师临终的嘱托，很快就当做是同一回事了，其中的区别，或者是因为逃避，她完全没想到这些……

 第92章 再次相遇

    再次走出神禁森林，贝兰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在诺非索做学生时的打扮，穿上了自己的法师袍，戴上了眼镜。
    一路上她没有看见任何魔兽，当然，利奥波特一行也不见了。贝兰雅猜测，他们是和拉米尔等人一起离开了森林。
    安斯艾尔最终也没有解释他怎么做到在是安斯艾尔的同时，也做利奥波特的。贝兰雅自己后来也忘了纠缠这个……
    “确实，你的眼睛，蕴含了整个星空。我有点相信你就是最后的关键了。不过，你的心理状态显然会成为最大的问题。或者你可以到森林外面看看，看看我今天做的事情造成的后果，那绝对不会比我们想要完成的事情成功后，对这个世界造成的破坏更大。如果连这个都不能接受的话，你可以干脆退出。”
    这是安斯艾尔在看到了她的眼睛以后，在离开前最后说的话。
    也是贝兰雅违反自己之前的打算，来到森林外的理由。
    其实，贝兰雅在心理方面的自我调节能力还是很强的，行事原则也早就形成，而且还很坚定。这和她的经历有关。在安斯艾尔离开以后，她有些迷茫和混乱的思绪很快就被理出了头绪。
    确实，她从来都不适应承担他人的性命。但并非真的做不到——当时，她只是被安斯艾尔的言辞震撼了，注意到了自己之前逃避的事实而已。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她自己亲手，将生命献祭用在了卡蒂斯的身上。既然连卡蒂斯都可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的命还能比卡蒂斯还重要呢？
    但她依然还是要出来确认。正如她之前对莱思莉说的，她要问自己心中的天平——这到底值不值得。
    然而，走出神禁森林，她却再次茫然了。
    她能看见森林外的草地被大幅度践踏过，但这不能改变这附近本来就没有人烟的事实。她就算是想看看安斯艾尔所作所为的破坏程度，又能去哪里看呢？
    她只得把正撒欢儿的月连忙跑到了她的身边，翻身坐到了月的身上，“月，你到处跑跑看。”
    月晃了晃脑袋，很快就听话的跑了起来，不过，还是没有离开神禁森林太远。贝兰雅对自己的性命还是很看重的。距离那一日已经过去数日，神禁早已经恢复了原样，可以成为贝兰雅最好的藏身之所，跑得太远，遇到个空骑士什么的，可划不来。
    不过，正因为已经过去数日，所以贝兰雅越想，就越是觉得，估摸着这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事情似乎也正是如此……
    但是就在她几乎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却看见地上有一只钢壳兽正飞快的从远处跑过，看也不看她，直往南方跑去。
    “刚壳兽可是群居动物！”贝兰雅心中一动，连忙用异属搜索起来。而异属搜索的结果，算是有些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贝兰雅刚感觉到的时候觉得颇为惊诧，但很快就想了个明白，“是了，安斯艾尔不过比我早走一步。在利奥波特身上的时候，如果他的本体不能离得近一点，那么大概就要保存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吧？这么说来，利奥波特或者确实不该太快离开。”
    “你发现利奥波特的车队了么？”诺尔问。
    “而且还正在被围攻。看来，他又用那种手段了。为了拖延离开的时间，让魔兽来攻击车队。”贝兰雅叹口气，说道。
    对于这种做事风格，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你准备怎么做？”诺尔再次问道。
    “还能怎么做？再去看看呗。反正也没什么危险，安斯艾尔，好吧，现在是利奥波特，我不会拆穿他——拆穿了也没人信吧？——他也不会让我就死在这里的。”贝兰雅说道。
    诺尔无语了好一阵，半晌才说，“你可真诚实……”
    *
    贝兰雅只是说去“看看”，没说救援，不出预料，远远一看，她就发现根本没有救援的必要。利奥波特的那辆巨大的马车上，露出了好几管小型的魔晶炮，而在外面，还有一个都萨呢！
    只不过，低级魔兽们用起了“兽海战术”，和他们周旋，这个车队的撤离也显得颇为艰难。
    贝兰雅之前的预料也没有错，凯瑟琳的冒险小队也融入了这个车队中。光看飞在天上的艾尔莎就知道了，比起前两天突围的时候，现在的天族少女看来干净整洁了许多，也从容了许多。
    贝兰雅跟着他们慢慢的走了一阵，终究还是觉得无趣了。
    “你要帮忙吗？”诺尔问。
    “似乎不需要吧？”贝兰雅摇头，“我看我还是到别的地方去好了。”
    然而，就在贝兰雅准备让月掉头走人的时候，却看见艾尔莎在天上拼命朝她招手，她不由得一愣，却是不明白艾尔莎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艾尔莎估计是觉得招手说不清楚，居然径自飞了过来。
    “贝兰雅。”她快乐的喊，“都萨说让你也过去，我们这里在集中这附近的魔兽呢。要是让你分走一批就不好了。我们应该并肩作战，先清扫了这片区域的魔兽再说！对了，他们还以为你是幸存的冒险者呢！拉米尔和克米路都要求不能透露你的身份，他们只是说，我们不知道精灵菲戈去了哪里……我们统一了口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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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有些无语。
    利奥波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呢？明显，他又在做戏了，就是不知道都萨知不知道这一切？同样是被欺瞒的，抑或，就是一个帮凶？
    不过，她倒是能肯定，利奥波特肯定是想她过去有什么事情。
    这让贝兰雅有些犹豫。原本她对于利奥波特的好感，在看到安斯艾尔的所作所为之后，基本上是消失无踪了，也不大愿意按照他的步调来行动。但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跟她去。”一个声音说。
    贝兰雅大吃一惊！
    对于自己的心理素质，她是绝对自信的。她绝不认为，自己会产生什么幻听幻视，听到了就是听到了，但这不是诺尔也不是利奥波特或者她有印象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兰雅回想了一下，觉得这声音就好像唱歌似的。
    她有些狐疑的左右四顾。
    “怎么啦？”艾尔莎瞪大了眼睛，奇怪的看着她。
    贝兰雅也跟着她瞪大了眼睛！
    却不是因为艾尔莎的话，而是因为，她看见了不远处，一只冰貂正立起了身子，打量着她们。这魔兽的身形娇小，等级也低，但是，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于，她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只冰貂的存在！
    这可是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当然啦，她不是不记得伊莱安的父亲，切米勒亚说的话，只要元素控制等级够高，就可以抹消她异属的作用。但这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清楚她的异属情况，针对性的给出命令。更重要的是，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消耗……所以除了切米勒亚谁没事会这么干啊？况且，一个半神也就算了，居然在一只小魔兽上重现这一幕，也未免太诡异了吧？
    而且这魔兽还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让她去利奥波特那里……
    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利奥波特这个精神力运用大师操控了这只小小的冰貂，让它说话？
    贝兰雅挑挑眉，她觉得自己被挑衅了——怎么，难道我还不敢去吗？不管利奥波特想要让他看什么，她的心理防线可没有那么脆弱，之前一次失态就已经足够了！
    “没什么，”贝兰雅自信的对艾尔莎说，“我可以帮你们战斗，当然，我的力量可能在大师级斗士和那个移动堡垒面前不值一提。不过，至少能加快一点儿进程。”
    大师级斗士的杀伤力已经挺大了，更不用说那几发魔晶炮。不过，不管是斗士的拳风，还是魔晶炮……一旦离体，可就没有她的魔法灵活了。在面对那些灵活的魔兽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比她精准。
    *
    贝兰雅对自己实力的判断非常的精确。
    对于这个来自于诺非索的法师能够自己幸存，利奥波特剩余的人却是没人表示什么异议。他们普遍认为，只要有一定的运气，这个年轻的少女法师确实是有这个实力。
    “既然贝兰雅小姐能够毫发无伤的活着出来，那么菲戈也一定没问题。”利奥波特近乎骄傲的如此宣称。他的表情显得如此的真实诚恳，以至于贝兰雅这个同样擅长角色扮演的家伙都有些汗颜。
    凯瑟琳小队的表现，也好像是没有见过她一般，但他们的表现就不够自然了。
    更不要说两个圣骑士，连一个见习圣骑士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只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就当没她这个人。贝兰雅实在怀疑，看到这一幕的利奥波特一定在肚子里面笑翻了天……
    因为之前和安斯艾尔的接触，现在贝兰雅显然是在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利奥波特了。但利奥波特显然不只是让贝兰雅过来，好让他看神殿人员的笑话的。
    就在贝兰雅提出告辞的时候，这个外表是利奥波特，但实际上却隐藏着安斯艾尔思想的家伙，提出了一个让贝兰雅也好，那些神殿人员也罢，都惊诧不已的提议……

 第93章 卑鄙神官

    “现在还能找到冒险者真是太好了！”利奥波特兴高采烈的说，看来好像是那种甩脱了一个大包袱的兴奋，“天知道你们怎么会在神禁森林里遇见那种见鬼的东西，但现在我的人手已经够少了，绝对不会分出人来保护那家伙回去！要是那么做的话，连帮我做事的人都没有啦！”
    ——这“见鬼的东西”和“那家伙”都指的是海族公主娜莱尔。之前，在两个圣骑士的极力要求下，利奥波特臭着一张脸同意把这两个伤员给转移到了自己的马车内。
    “现在，撇开那些不可靠的家伙。”利奥波特这是指剩下的三个神殿人员了，“还有了，呃，好几个冒险者，总算是凑成了一直勉勉强强的队伍，大概可以把这个麻烦给送回她的种族了吧？”
    贝兰雅不知道前面的事，但听见利奥波特这么一说完，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当下就目瞪口呆。
    他居然想让她和一群神属，把海族公主送回海族去？要知道，海族也勉勉强强算是神属的好不好！这不是让她去送死么？好吧……这么说的话，倒是显得他一点儿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对这整件事都没有什么了解了。但有这个必要吗？
    神官范德萨却显然是听过了两个圣骑士的报告的。他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们一眼，点头说，“确实，贝兰雅小姐是一个强大的助力。”
    克米路到底不是他的属下，听见这话就是一皱眉，把话题扯开了，“利奥波特大师，请问，那位海族公主已经醒来了吗？她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问一下她到神禁森林来的目的？”
    “这关我什么事？不过我可不想看他们两个继续在我的车子上了，我还要研究呢！那两个家伙自己说要赶紧去海族，这可真是谢天谢地。”利奥波特近乎谴责的看着克米路——你难道认为我该关心这些？
    克米路于是无语了。
    站在一边的凯瑟琳听见这么说，忙说道，“我能去看看他们吗？”一边说，已经一边要往马车上走了。
    但利奥波特断然拒绝，“不行！你们当我的研究室是什么！？”说罢，他拉下脸来扬声高叫道，“我说你们，战斗已经结束了！我的研究室可不是你们恋奸情热的地方，赶紧给我下来！否则管你什么海族公主……我受够了，绝对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的形容听得凯瑟琳脸色一白。
    范德萨却吓了一跳，他是知道，这位老兄说得出来也做得出来的。之前多亏了都萨和他们一起极力要求，否则那两个昏迷的伤病员绝对上不了他的马车……利奥波特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这个他是相信的。
    他连忙也喊了一声，“娜莱尔公主殿下？”却是生怕这个素不相识的公主，是个脾气大的任性大小姐，要是惹恼了利奥波特，之前他还稍稍有点儿顾及的外交问题，只怕就会彻底的抛诸脑后了！
    还好，娜莱尔不是这样的人，早在利奥波特喊出那一声，马车里里面就传来了一些磕磕碰碰的声音。
    利奥波特的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看来忍耐限度已经濒临极限。
    但幸而，在没有传来什么东西摔倒或摔碎的声音之前，娜莱尔和亚瑟已经先后跳出了马车。娜莱尔的手脚并不灵活，落到了经过战斗，已经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草地上的时候还脚一滑，差点儿滑了一跤，还好亚瑟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贝兰雅看见凯瑟琳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倒是亚瑟和娜莱尔，这两个之前昏迷了许久的家伙看来气色不错。
    她没想到，她还能看见这段注定要产生波折的恋情的后继——娜莱尔的脸上，满是对亚瑟的依恋，而亚瑟在看到凯瑟琳的那一刻，就显得相当的尴尬，慌慌张张的放开了娜莱尔，转而用手去挠头。娜莱尔显得有些惊讶的看了亚瑟一眼，但随即就似乎释然了。
    “谢谢你，利奥波特先生。没想到连达菲利也死了。现在我已经孑然一身，不过还好已经离开了神禁森林，所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我得回到海族去。”娜莱尔礼貌的说。
    “你去送死我没意见，“利奥波特嗤之以鼻的说，”但是我可不想回去被人唠叨。所以得找几个人把你送回去。”
    娜莱尔顿时满脸尴尬，又看了亚瑟一眼。
    亚瑟挠挠头，“怎么了？怎么是送死？哦，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叫安斯艾尔的家伙，说要让一批魔兽冲出神禁森林，他做到了吗！？”
    “做到了。现在魔兽到处都是，而且，还有一些11级的魔兽。我们杀了一批，现在也没有魔兽来追杀我们了。但是，如果我们继续前进，难免还要再碰上的。”范德萨神官苦笑着礼貌的说，“娜莱尔殿下，如果你要回海族，我想你确实是需要护卫。”
    娜莱尔有些踌躇。
    相对的，凯瑟琳的表情则是隐忍。
    “利奥波特大师替你想到了这些。”范德萨继续说，“我们会把你送回海族，这边这几个冒险者中，贝兰雅小姐的实力相当强，而凯瑟琳小姐他们，则在可以信任的范围内吧？”
    *
    同样是神殿成员，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难道这就是政客和将军的差别？
    贝兰雅对范德萨斜眼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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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得出来，范德萨倒不见得是想要逼她成为娜莱尔护卫队的一员，只要他对她的智商有正常的揣度。但是，范德萨想要逼得她在利奥波特等人面前暴露她神殿通缉犯的身份。
    拉米尔和克米路不肯动手，而她的实力又挺强的，他自己没有这个把握。但是，利奥波特等人可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不是？尤其是都萨的实力……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以神殿机密的理由，不让她开口。
    要说这是神官这个职业普遍有问题吧，凯瑟琳可也是神官，虽说只是普通神官……那也比范德萨磊落多了！
    “哦，凯瑟琳，他们当然在信任范围内啦。”娜莱尔天真无邪的说，“亚瑟也必须和我回海族去，我也希望凯瑟琳他们同行呢。”她倒是把贝兰雅完全忽略了。
    凯瑟琳看来仍在隐忍。
    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裘卡不干了，替他们的团队首脑凯瑟琳问了出来，“等等啊！为什么亚瑟必须要和你回去？”
    “因为……”娜莱尔皱眉，欲言又止。
    “这个现在说出来也没关系，娜莱尔。”亚瑟温和的说，给贝兰雅的感觉……和被安斯艾尔抓着的时候，真是天差地别啊！从他的同伴们身上看来……似乎他们的感觉也和她一样。
    “娜莱尔是自告奋勇，出来替海族寻找在神禁森林的某些东西的——只有海族皇族才能找到的东西。为了取到那东西，她的护卫人员牺牲了很多，甚至包括一位10级的高手。所以后来才会被追的那么惨。后来，又被那个家伙抓到了……再后来，这东西用在了我们身上，和我也产生了一些联系，我得和她回去，把这份联系斩断。”
    凯瑟琳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点点。
    亚瑟说得虽然挺简单，但是足以让听众把事情构想完整了。而亚瑟表现出来的坦然，更是让凯瑟琳放心不少。
    贝兰雅却是听见了诺尔的话，不免感叹出声，“难怪……叫亚瑟的小子，你原本接近纯火属性吧？居然还能这样的？水系的东西，居然能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么……”
    不说这事情的稀罕程度，这小子的运气，就是天下一绝啊！让人忍不住感慨——这样也可以的？
    显然，这样实力上的问题还是很引人关注的。贝兰雅这句话，一下子就搅乱了本来还算有序的谈话，利奥波特队伍剩下的那些人一听这话，立刻就保持不住良好的秩序了，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但和绝世美丽的海族公主有了一定的契约，甚至还作为一个火属性的人，从水系的东西上面得了好处？男人能够遇见的好事，几乎一下子就被他遇见全了啊！
    怎么能让人不讨论呢？
    就连利奥波特，因此也用相当探究的目光打量起亚瑟来，眼睛闪闪发光，大有把他当小白鼠拖回去研究一下的意思，这眼神如此的明显，以至于亚瑟都无法忽视了。这可怜的青年甚至不由自主的朝娜莱尔身边缩了一下。
    但范德萨神官皱起了眉来。
    这样的情形，并不是他乐意见到的，他连忙咳了一声，加大了音量，“利奥波特大师，关于这次神禁森林怎么被突破的技术方面的问题，就麻烦你了，还要请你尽快。”
    利奥波特似乎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大任务来一般，收回了视线，耸耸肩说，“只要你们准备好报酬。”
    “那么事情就这么定了，只有一个问题了。”范德萨走到贝兰雅的面前，成功通过他的走动——只有他有这么大幅度的移动，把众人的视线又吸引了过来。
    “我们和凯瑟琳小姐他们大概都没有问题。贝兰雅小姐，现在一个人在神禁森林附近无疑是相当危险的，这不只是一个任务，也是一种自保的手段……我们希望有你的加入，你的意思呢？”

 第94章 黑暗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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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魔兽过后

    在塞维尔惊人的气场下，临时的“娜莱尔护卫小队”中，除了贝兰雅，所有人集体失常了，原本应该作为中心的娜莱尔，也成了彻底的配角。
    如果不是因为塞维尔强硬的说要“护送”，亚瑟又必须要同行的话，凯瑟琳等人是绝对不愿意跟着的——当然，肖恩可能有别的理由。
    只有贝兰雅，她的举止看在别人的眼中，也是相当令人惊叹的地方。
    ——她居然真的能只把塞维尔当做普通的同伴！
    ——她居然真的能把这次所谓的“护送任务”当做一次普通的任务！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凯瑟琳等人终于确认了这些事情，在心里面不约而同的为此感到惊叹。他们纷纷觉得，从这种角度来说，贝兰雅也是一个强人啊……为什么她就不觉得自己是被塞维尔庇护着的呢？是她的自尊心不容许她承认这一点？
    但贝兰雅其实是完全没从心里觉得自己被塞维尔庇护。
    她确实是需要塞维尔的力量保护她，但塞维尔何尝不是需要她的力量来离开这个世界？从塞维尔说的那些话里面，她已经确认了这些。所以在她的心里，他们理所当然就是平等的。
    不存在任何依赖、庇护之类的关系。
    也因此，她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本来就该注意的地方。
    *
    和利奥波特的队伍分开后——神殿的几个人被塞维尔赶了回去——又经过了三天，他们就到了西边的一座小镇。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是因为塞维尔临时逮了魔兽做坐骑的缘故。
    别看塞维尔相貌惊人，出场的时候也强硬得不行，但是却是一个不用眼见，就察觉不到其存在的人物，明明凤凰是类似于龙的万兽之王，却还是有不少魔兽争先恐后的来袭击他们。
    塞维尔抓了一群血狮，临时作为一群人的坐骑。还有一群裂风鹰，表现得比血狮还要糟糕，或者因为是飞禽的缘故，远远的看见了塞维尔以后，立刻就发出了一连串的哀鸣声，以一种令人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的飞远了，塞维尔本来想抓住这种高级空骑士坐骑的，结果也被这种惊叫声叫得稍稍一愣，让它们飞远了。
    这让娜莱尔也好，凯瑟琳等人也罢，都不得不承认，没有塞维尔，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可能把娜莱尔平安送到海族。也许都萨可以。但很不幸的，虽然娜莱尔是海族公主，又是绝世美人，但按照这世界的公理，利奥波特的价值比娜莱尔还是要大很多……就连海族都得承认这点，都萨不可能离开利奥波特的。
    尤其是塞维尔还给了他们战斗的机会。
    或者不如说，他不愿意让贝兰雅放下战斗，凯瑟琳他们只是附带的。只是塞维尔不会让他们让战斗持续太久而已。这让他们算是有了不少机会去体会那些魔兽的实力，之前的那个结论就下得更加干脆了。
    他们见到的第一个小镇，是一座在丘陵间，以种植业为主要生存方式的小镇，这从山上被开辟出来的大片果园就能看出来。这小镇还并不在莱昂帝国的防御圈内，不可能有传送阵，在经过了魔兽的袭击以后，城墙早已经破损不堪。
    “你要进去看看吧？”站在丘陵上眺望到了这个小镇后，塞维尔了然的问贝兰雅。
    贝兰雅点了点头。
    塞维尔没有拒绝——显然，他也没有把贝兰雅看做托庇于他，就应该听命于他的对象，“快一点。”他只是这么说，然后，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下，很快就再次变幻了形状，变成了一个清冷的紫色短发的男子。
    贝兰雅首先从月的身上跳了下来，见状，其他人也忙从那群血狮上跳下——说真的，这东西也让他们所有人心惊胆战呢！塞维尔毕竟不是什么正经的驯兽师啊！尽管这些狂暴的血狮在他的面前就和猫咪一样乖，在他打量了几眼以后，就和猫咪一样跑远了。想来不敢远离——这世界上能和凤凰比速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
    “你们是神禁森林的冒险者？一个疯子把一群魔兽给放了出来？天杀的！这是谁干的？我们镇子都玩了！全部都玩了！”
    在凯瑟琳出面简单的说明了一些情况以后，守在镇子残破的城墙上守望魔兽的家伙哭喊了起来。他不知道破坏神禁需要多大的力量，不知道那个“安斯艾尔”是何许人也，却也知道自己报仇几乎无望。
    娜莱尔看来同情心大起，忙问道，“死了很多人吗？”
    守望者似乎这才注意到娜莱尔。娜莱尔的美丽让他吃了一惊，他的表情可笑的停留在了“悲伤”的范畴内，但眼睛却是直了。
    他喃喃的回答，“死了很多人，活下来的也差不多都受伤了。中央塔楼也被毁了，要是再有魔兽来，我们就都完蛋啦！”
    “真糟糕。”娜莱尔叹息，“我们也死了很多人呢，而且在神禁森林的时候一直都来不及休整。不过我懂一点儿治疗魔法，我们身上也还有些药物，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者能帮助你们。”
    塞维尔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殿下。”
    听见塞维尔冷冰冰不含一丝尊敬的“殿下”，娜莱尔瑟缩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海族，会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一来是她自己极力的要求，二来却因为受到幽域海族的骚扰，实在是抽不出其他的皇族来了。娜莱尔从小就习惯了，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就没有人会拒绝。要说这次出门来最大的收获，就是，娜莱尔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并非所有人都会对她假以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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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为难的神情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善良感动了那个守望者，他也注意到，娜莱尔的身份也许相当高贵。
    “这位……呃，殿下，请放心，虽然我们没有多少药品，但是有很多人都学了一点治疗魔法的，虽然只是基本的……你们可以只在这里住一晚，这不会耽搁你们的行程。”
    “她是海族公主。”肖恩笑着说，“她的护卫都在神禁森林折损光了，我们是临时被雇佣，要送她回到海族去的。”
    亚瑟看来依然和凯瑟琳十分要好，这似乎使得肖恩重燃了某种信心。一路上，他竟是显得开朗了许多，人人都知道，他在追求娜莱尔，而这件事除了事不关己的贝兰雅和塞维尔之外，似乎其他人都乐见其成。可惜的是，娜莱尔本身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似的……
    “哦……”守望者感慨了几声，又赞叹了娜莱尔的美丽和善良，便让他们进了小镇。而且他很快就去换了一个人在城墙边继续守望，自己走在一边给他们介绍。
    这座小镇纯粹是经过了人口的增长后，人们自发迁移到这里形成的。唯一的防御工事，是莱昂帝国后来补建的中央塔楼，又派了执政官来，算是组织了政府，派来了一些警卫，算是构筑了防卫力量。没有军队，甚至连民兵都没有，神殿帮忙建造的薄弱城墙，防御一般的低级魔兽也就罢了，在高级魔兽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大概不会有什么人营业，所以食物什么的，都得你们自己解决了，很多地方都破了，但住宿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娜莱尔听着连连点头，随即商量着说，“已经是下午了，我们真的不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吗？就算是不治疗，留一些药物给他们也是可以的吧？他们看来都这么惨了，我们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给一点帮助呢？”
    前面，她是和塞维尔商量着说的，而后面，却是和凯瑟琳的冒险小队商量着说的了。
    塞维尔依然冷冰冰的说，“一个晚上不行，我们要赶路，最多只能在这里停留两个安塔时。不过，你们有多少药品爱留下来是你们的事，我懒得管这个。”
    铁石心肠啊……
    除了贝兰雅几乎人人都这么想，可是，鉴于他的实力，却没人敢吭声。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绝对是说道做到的人。
    但是……居然看到这样的小镇，也能这样狠心？实在是听不出塞维尔有任何心软的一群神学院年轻学生们，就难免纷纷在心里面冒出这样的念头来了。
    在他们的眼前，出现的是这群年轻学生从没见过的景象。
    他们不是冒险者，只是无辜的平民，他们只是安分的生活，但是家园却惨遭破坏。还有不少尸体没来得及清理，就被这么搁置在地面上，或者掩映在倒塌的建筑物中，在魔兽的手中，死状自然不会好看，魔法或者魔兽尖利的爪牙，让场面看来血淋淋的。留下个全尸的还好，但显然有些魔兽在这里进行了一场匆忙的宴会，有些地方只能看到血迹和残肢而已。
    伤员更是不计其数，平民学习的简单的治疗魔法在这个场面下根本不够用。尤其是，其中还有妇孺和老人……
    鲜血和悲鸣，伤者的呻吟和失去亲人的悲切呼唤……
    凯瑟琳等人简直想不通，为什么塞维尔能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其实还有两个似乎无动于衷的家伙，那就是贝兰雅和艾尔莎。贝兰雅脸色冷漠，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而艾尔莎……天族和人类的观念有所不同，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我们把身上的药都留下来！”凯瑟琳立刻坚决的说道。这是她认识娜莱尔以来，第一次对娜莱尔的意见表示赞同。

 第96章 新的人生

    人们经常说，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转折，是认识了贝兰雅——当然，那个时候，她叫“菲戈”，看来还是一个精灵。
    事实并非如此。
    我人生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转折，是在看到了名为撒当小镇的惨状的时刻。
    我想，这里才是我事业和感情双方面的最大转折点。
    -
    比起安斯艾尔的阴谋，贝兰雅和他的相遇，还有塞维尔的叛变，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经历的浩劫或者在史书上不值一提，只是简单的归类于安斯艾尔阴谋牺牲品之中即可。但它在我的生命中，重要性却远远超过了前三者。
    在那个时候，即使是名气最响的塞维尔，我也并不知晓他的存在，他在世界上——在那个时候——有多大的名声，我更是全然不知。
    他们相继出现，但不管是自乘策划了一个大阴谋的安斯艾尔也好，被神殿通缉的贝兰雅，背叛了黑暗神殿的塞维尔也罢，他们始终语焉不详的说辞和对谈，留给我唯一的感觉就是茫然。
    我和埃文商量过，虽然他们涉及到了一些神殿和黑暗那边联盟，甚至毁人灵魂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我们并不知道详情，绝对没有妄议的道理，只要相信神就好了。
    只做自己该做的事，信该信的人。
    因此，和这些人相遇，并且短暂的同行，给我，乃至于给我的同伴们的影响，都没有人们想象中的大。
    但撒当小镇不同。
    在这里，我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战争。
    这是一个战后的废墟，我第一次知道，战争是多么的残酷。虽然，魔兽的肆虐和一般的战争不同，但双方造成的破坏是大抵类似的。魔兽肆虐造成的破坏可能更血腥，破坏的程度或者反而要轻些。但那个时候给我们看到撒当小镇的情况可能是最好的。
    它对我们所有人的触动都很大。
    我们都是神学院的学生，圣战在即，我们都没想过，通过上学去学习那些种植、补养之类，会留在后方的科目。会组成冒险团体到神禁森林去冒险，就是为了以后参与圣战做准备。
    而且，冒险者公会的老人告诉我们，冒险者这种职业也本来就和士兵类似，所有的冒险都伴随着伤痛和死亡。而且，还不会有任何人给予抚恤。
    所以虽说在神禁森林我们也见到了许多伤亡，但那远不如撒当小镇给我们的感触大。既然来神禁森林就要做好迎接这一切的准备，也是我们自愿承担这可能发生的一切的。
    可撒当小镇不同。
    那些无力的妇女和老人，还有可爱的孩子……他们可并不是自愿迎接死亡的，也本来就是，应该被保护的对象。可是在魔兽的攻击中，没人能够做到这些。
    这里的警卫最高等级也只有7级，在这个平民们都只上过基础魔法和基础战士教育课的小镇中这样的武力已经足够，但面对魔兽攻击的时候就远远不足了。
    看着这里的断壁残垣，听着他们的呻吟和鲜血，这真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如果不是撒当小镇我们看到了这一切，也许我们根本无法面对后来发生的事。
    即使经过了神禁森林，我们也依然连新兵都不是。
    直到在那之后很久，我才明白，我们那时觉得十分冷血的塞维尔和贝兰雅，他们表现出来的冷漠，或者正是属于“老兵”的麻木。
    -
    我赞同了娜莱尔的提议，在塞维尔承诺的两个安塔时内尽力进行治疗，给予我们能够给予的帮助。裘卡还是个孩子，她很害怕，但她依然帮她哥哥和亚瑟，把伤者送到医院里，并且给他们进行基本的包扎和治疗。
    而我则在统计药物，安排治疗顺序，艾尔莎不大乐意，但依然在帮我。我学过这些，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我是唯一一个经过这方面系统学习的，所以小镇里纯朴而心慌意乱的人们把这一切都交给了我。
    有些伤势药物可以治好，有些必须要治疗魔法的辅助，但是药品严重不足，治疗人员也一样不足。
    娜莱尔相当努力的在帮忙做治疗，她的脸很快就白了，肖恩守在她的身边，担心她的美丽引起什么麻烦——事实上也确实是引起了一些，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心情觊觎美丽的少女。
    肖恩帮了她。
    娜莱尔虽然没有让这些麻烦影响她帮忙的决心，却仍然频频看着亚瑟。
    现在说起这件事情，自然大家是都知道结局的。
    但是那个时候，裘卡和埃文经常安慰我，说我是有些担心过度了，所以才会这么觉得。
    尤其是，娜莱尔表现得那么善良，他们兄妹总是告诉我说，娜莱尔知道我和亚瑟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不可能夺走亚瑟，而且亚瑟不是也很明白这一点吗？何况，海族皇族是血统强制性很低的种族——这种繁衍特性几乎直接导致了海族皇族在上层级种族中的地位不高的现状——从古至今，都是不愿意和血统融合性极强的人类通婚的。
    这些东西都是事实。
    但出于女性的某种天性，某种直觉，对这两个人的担心我始终无法放下。甚至我都觉得，对于亚瑟的不信任，是我已经先辜负了这段感情。
    两个安塔时快要过去的时候，娜莱尔几乎已经虚脱。但她仍然在努力工作。这时，亚瑟走到我的面前，对我感慨说，“凯瑟琳，娜莱尔真是善良。”
    说这话的时候，亚瑟连看都没有看我，而他看着娜莱尔的目光，更是露出了很多他再也掩饰不住的东西，或者是因为，娜莱尔目前的状态吧……
    当时，我心中的某些猜疑，都在瞬间变成了现实。直到现在我都无法说清那时的感触。十分复杂，以至于我根本说不出话来，符合或者反驳。
    在战争过后的满目苍夷中，我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我的第一段恋情也和这小镇变成了同样的东西。
    那时，回答亚瑟的是贝兰雅。
    “我也从来没见过善良到这地步的人，虽说不是不曾听闻。一般来说，会善良到连别人的攻击都不能改变的家伙，大概只有两种可能吧。”
    不只是亚瑟，当时我也很惊讶贝兰雅的话。这番话把我从失落和悲伤中拉了出来，我很快就发现——即使亚瑟已经有变心的迹象，事情也终究没有盖棺定论。他一路上的表现都说明他不想辜负我。我还可以争取……又或者，即使已经争取不到，我也不应该在此时此地，表现出自己的失常来。
    “两种可能？”
    “是啊，一种是心机深沉，表演欲望超出常人，一种是确实善良的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之外。”
    大概是前一种揣测激怒了亚瑟，他第一次表现出了我从来没见过的辩论才能，“与其说是娜莱尔善良的超出正常人的范围之外，不如说是你冷血的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之外吧。神典上说……呃，反正意思是，不能因为某个人的善意，毁掉你对其他人的善意，娜莱尔只是做到了一个善良的人该做的，而且贵在坚持！”
    “我没看错的话，她不是还对那个试图侵犯她的人进行了治疗么？我个人认为若这是真正的善良，那么确实是伟大的善良，因为将这种善良无时无刻贯穿于生命始终的人……”
    贝兰雅没有再说下去，她也没有对亚瑟说得她的冷血做出反驳。我想那个时候，她大概已经对此后发生的事情有所预见了吧。
    亚瑟大概也察觉到了她想说但没出口的话并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没有放过她，而是继续嘲讽说，“如果不是有你们这样冷血的人，娜莱尔绝对能始终活得好好的。”
    这次，贝兰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半晌才说，“冷血吗？这样的场景，并不是太过少见和稀有。而且又不是我造成的，我应该为此感到多大的悲伤呢？”
    这话似乎是在回应亚瑟，但即使是亚瑟，我看他也很快发现了——她是在和塞维尔说话。
    这是一个你只要看见他，就会被他身周强烈的力场所吸引的人。我想，我们能够平安的离开撒当小镇，其中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
    塞维尔当时说了一句直到现在我也不能明白的话，但不知为何我清楚的记得它。
    他说——
    “我的目标你也知道。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感到悲伤，我的回答自然是无所谓。如果要从尽快达成目标的角度来说，你感到十分的悲伤，或者是一件好事。但依我看，除非是你造成的这一切，否则不可能给你真正的感触吧？”
    这话的逻辑我完全不解，但鉴于我直到现在，对塞维尔这个曾经在我的生命中留下重重一笔的人也感到茫然，或者不能理解也是当然的吧。
    我们这群人当中，唯一了解他的，也许就只有贝兰雅一人，虽然也才见面不过数日，但他们似乎迅速的就了解了彼此。那次也没有例外。
    很快，他们就要求娜莱尔重新上路了。
    娜莱尔希望做更多的事，但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怨恨。后来她对我们说，我们都只是在进行一次没有危险的旅行，但时间却或者是塞维尔的生命，所以他做得并不过分。
    我依然只能同意她。
    虽说亚瑟在为她辩护的时候，几乎完全忘了我的存在；虽说这个女孩几乎已经带走了亚瑟的心，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嫉妒……
    因为她确实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比大部分人都善良，这一点，同样是我不得不同意的事。
    或者贝兰雅也明白了这一点。
    在那座小镇之后，她就再没有停留下来，虽然我们又经过了好几个城镇。很快我们就到了海边。
    海族果然十分重视娜莱尔，几乎是在我们到达海边的同时，就出现了海族的迎接人员。其实，那时候我几乎已经想到了，在海底，说是要斩断契约联系的亚瑟和娜莱尔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我有这个预感，但我依然也还抱着一线争取的希望。
    接下来……
    如果说撒当小镇是我生命中最重大的转折，那么在海底发生的一切，或者就可以说是我新生命的起始。我拐到了那儿，然后重新迈步。
    —
    塞维尔和贝兰雅在海底暂时住了下来，我们也是一样。
    就在海族为了如何斩断娜莱尔与亚瑟之间联系的契约而伤脑筋的时候——在这段时间，亚瑟和娜莱尔的接触不不得增加了许多，或者一切就都是在这时候发生的吧。虽说为了研究，他们的身边总是有许多人。但是逐渐的，他们的眼中变得只有彼此。肖恩和我的努力，都注定只是无用功。
    娜莱尔拒绝了海族皇族为她安排的婚事，态度非常强硬。
    然后一切都爆发了出来。
    同伴们除了肖恩都觉得不可置信。我却是早有预料。可是，亚瑟已经被囚禁了起来，我们连他的面也见不到。又过了一阵子，才听说，娜莱尔的姐姐，海族大公主菲特在妹妹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让步了，为亚瑟安排了一次试炼，要求他在这次试炼中证明自己的实力，才能得到海族的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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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海族去了许多人都无功而返的任务，据说是一个大破灭之前的遗址。
    从那遗址的防御上看来，很有可能是当初一个强力神的神殿，里面会有很有价值的东西，但这到底还只是揣测，海族目前又抽不出多少人手，便打算让亚瑟去试一试。而且还通知我们说，我们也可以帮忙。
    这会是一个相当危险，难度很高的任务。
    当时听见这个消息，我又难过伤心，却又十分担心，毕竟亚瑟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啊！
    裘卡很气愤的和我说，我们不要去帮亚瑟，就这么离开海族。我知道，她这是气话。毕竟我们可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埃文就知道，他们和我一样担心。撇开他背叛我们的感情这回事，他还是我们的朋友和伙伴。
    三天的考虑时间，埃文和肖恩最终都决定要去帮亚瑟，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
    连肖恩都这么决定了，我还能怎么说呢？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肖恩的真正意思，还在为他的朋友之情感动。劝慰了生气的裘卡，我也决定，去帮亚瑟最后一次，了结这十多年的情分，和十多年的相互扶持……
    只不过，在听说塞维尔和贝兰雅也打算同行的时候，我就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能帮到忙了。塞维尔的实力，我们一路上也看到了很多。
    但是，同样，塞维尔未必会认真帮亚瑟。我也不知道下次遇见类似的事情时，我还能不能下定决心帮忙。所以我还是决定同行。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到，那一时的心软会成为我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之一。
    在那个奥勒斯尔王国，我彻底挥别了过去，也明白了我的人生，真正应该走的路。
    ——《凯瑟琳.卡普兰自传》

 第97章 孤独的世界

    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这里，又是哪里？
    贝兰雅醒来的时候，出于警觉，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首先确认自身的情况，其次确认环境。每次发生突发事件的时候，她做事的步骤始终都是这样。
    尽管她的头痛得快要炸开，就好像千万根针在脑袋里面同时脑壳上刺一样。但她依然试图在这无尽的头痛之外，挤出点脑浆来考虑别的。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她经过了一次空间传送。
    不过，这样诡异的事情，也还是第一次发生在她的身上。以前她在逃亡的时候，虽然也是从一颗星球逃到另一颗星球，完全不知道那颗星球是怎样的，但至少，那个时候的传送是有心理准备的啊！
    但这次传送……
    毫无预兆。
    贝兰雅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很糟糕，连眼睛都无法睁开，异属也无法维持——因为她没这么多的精力去转译、分析元素们传来的信息，诺尔似乎也在沉睡，没有办法联系……所以很难分析现在身周的状况，但她至少还可以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他们是被传送了。她，塞维尔，还有凯瑟琳那支小队。但这传送是怎么发生的呢？
    *
    首先，是在海族。
    在那个最初遇见的人类小镇，她确认了安斯艾尔造成的破坏并不能给她带来太大的感触。毕竟类似的悲惨场景她见过很多。所以他们加速到了海族，然后在海族的一座城市适应性的住了下来。对海族来说，他们是过客，对他们来说，海族也是过客……
    本来就不可能久居的。
    所以这段经历乏善可陈，她能想起来的东西也不多，基本上都是海族的风俗人情，这似乎和现在的情况没有关系。
    恰好，这个时候或者成为了海族主角的亚瑟出了事，要探索遗迹，塞维尔就提议，他们跟着离开了。想起来，直到那之前，就可以算是一段无惊无险的旅程吧？
    结果大概是老天爷不愿意看他们太过放松，那个海底的遗迹，可就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强大的地底遗迹结界在海底存在了三万年，却依然在发挥作用，因为在极深的海沟底，而海底的强大生物，很多连海族都不愿意招惹，若非那结界终于出现了破损，大概还没人会发现这遗迹吧？
    他们从结界的漏洞进了遗迹，倒是没有见到什么遗迹守卫者，而是看到了幽域海怪一族，争斗中，他们发现了前面的探险者封存的地方，一座宫殿，以及宫殿中被封存的一具美丽女尸。
    ——直到这一刻，一切都还显得非常正常，就是一段正常的冒险历程。有塞维尔在身边，不得不说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挑战性。
    但很快一切就都不同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居然真的有这种元素的存在……而且还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那具女尸，似乎也留下了什么信息……元素们试图转告她。再然后，就是奇特的能量波……
    传送发生了。她被首先卷入。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正处于一种奇特状态的她立刻就受了重伤，还多亏诺尔用精神力共享保护了她呢，结果他自己也受创严重的样子。
    最后……塞维尔拉住了她，至于凯瑟琳那群人……似乎也被卷进来了？但如果塞维尔都没和她在一起的话，大约他们也不会在……
    *
    “她还没醒？”这是塞维尔清冷的声音。
    “不，醒了。我觉得她的意识已经恢复，不过，她从身体到精神都受创很严重。所以现在……最多就是能听见我们说话吧。”这个声音，却是一个……孩子的声音？稚嫩，但给人老成的感觉呢。
    不过，为什么塞维尔都没能发现的事情，这孩子却知道呢？塞维尔不是自己说，除了黑暗主神神临，其他任何人他都能对付吗？那可真是狂妄到了极点的话啊！
    “我们之前见到的那具女尸，该不会是艾因吧？那里的时间流速很古怪。而这里，我没弄错的话，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安塔瑞斯慢十倍。尽管这里依然属于安塔瑞斯的一部分，位于海底的地下，但却是个被孤立的世界。”
    “你说得很简洁啊！我想她应该听懂了，看来你们的默契不错。不过，我虽然知道那女尸，那女尸是谁我可不知道，要知道我才形成三千年，而向我祈祷的那些人，没一个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你是这里唯一的一个信仰神，但是这里的日夜和时间，却是按照当初落在这里的亚特拉维斯原住民的记忆形成的吧？所以也是这么精准的十比一。”塞维尔一步步发问。
    “这个倒是。所以你们还是能适应这里的时间的。对了，你认为她会想知道，和你们一起被扯进这个孤立世界来的另外几个人的下落吗？我很抱歉，但是我的力量只能延伸到外面一点点……这控制力越来越弱了，因为这里的人们逐渐忘记了外面。我找到了贝兰雅，急切的想把她拉进来，结果把他们也卷了进来……不过，我可以保证，他们被我送到了这里人类的统治区域，他们现在说的奥勒斯尔王国的范围内。”
    “虽然她不见得会很关心，不过听见你这样说，大概还是会比较安心的吧。”
    “那就好。他们的力量，放在这边也差不多都是高级战士了，至于法师，这里还相当稀少，我都不知道你们那儿能那么普遍。所以存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了，我想再确认一下，你们那儿，兽人和人类真的不会开战吗？”
    “不会，兽人和人类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大陆，从来不开战，双方信仰的神也是一样的。不过，虽然人类和兽人不开战，却各自有黑暗和光明的斗争。这里似乎是因为时间速度的缘故，元素活跃度也不高，平时的战争就足以消耗掉多余的负能量，所以，居然光明与黑暗的信仰集于一体，只产生了你这样一个级所有职能于一身的神明，这放在外面，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贝兰雅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集所有职能于一身的信仰神？
    但那小孩声音的神，似乎一点儿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稀奇，只是继续说，“光明和黑暗吗？但不管怎么说，一定没有这里的战争惨烈，这个地下世界总共只有这么大，资源、能量，为了争夺这些，有的时候，战争都只是无意义的消耗人口，这一千年来，连俘虏我都一个没见过了……作为他们信仰和祈祷的对象，我真是惭愧得不行。我知道，他们所有人最深切的希望，都只是过上和平的生活而已，贫穷都无所谓。我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如果能有哪一天，他们也能生活在广阔的大陆上，那就太好了。”
    塞维尔的声音，没有维持之前一问一答的趋势，似乎是对那小孩信仰神的天真发言无话可说的样子。
    “贝兰雅能让这个孤立的世界重新成为安塔瑞斯的一员，我就只好把她找来了。然后连累了你们。”
    *
    啥？
    贝兰雅长这么大，记忆有这么久，这等程度的惊吓，也不过是两三次而已。这信仰神，把她从那个地下遗迹拉到了这个所谓的孤立的世界——她还没见到呢！——目的居然是让她把这个孤立的世界送回安塔瑞斯主物质界？
    她顿时觉得嘴中发苦。
    这不是预演吗？
    发展了三千年的世界，5级的火系法师，在这里就相当稀少……比安塔瑞斯主物质界落后了多少？这不是一个让安塔瑞斯发展星系文明的微缩版么？她正为那件事情发愁，居然这么快，就要让她先决定一件类似的事情？
    甚至她都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力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然后对上了塞维尔略带些笑意的眼。
    “看，你把她吓醒了，格拉法。”塞维尔的声音虽然清冷，但也依然带上了几分笑意。
    “为什么？”名为格拉法的信仰神莫名其妙的说。
    贝兰雅的眼珠转动，这次已经看清楚了他。表面上看来，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孩子，十岁左右，还是比较中性的年龄状态，不过看来还是更像一个小男孩。
    “粉雕玉琢”这个词用来形容他绝对不为过。他的脸圆圆的，有一头卷卷的金发和大大的，湿漉漉的黑亮的眼睛，身上就简简单单的围了一件粗布的无袖袍子通藤蔓系起了腰，手上戴着两个同样是藤蔓制成的镯子，还有铃铛一般的果实……他正相当好奇的看着她。
    信仰神居然能长成这样……
    搞不好，如果有一个“谁是最可爱的信仰神评比的话，这一位能当之无愧的排到第一吧？
    贝兰雅觉得自己满头黑线。
    “如果……”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比自己想得还糟糕，沙哑得拒绝发声。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了，为此付出了只能继续躺着一动不动的代价。
    “你们说的，是真的。那回到……安塔瑞斯……”
    塞维尔看不下去了，说，“她想说，这个孤立的世界，如果真的回到了安塔瑞斯，那就显得太弱小了。到时候，人们的生活只怕还不如在这里。”
    “会吗？”小信仰神可爱的皱起了眉头，“可是，这里时间的流速维持这个速度越久，和安塔瑞斯的差距不就越大吗？而且，在这么狭小的地方，发展空间是有限的。回到安塔瑞斯的话，至少他们的后代会有希望，难道人类和兽人，不是都有这方面的希望吗？”
    贝兰雅在一瞬间不知道他说的是这个孤立的世界，还是安塔瑞斯。
    她沉吟了一阵子，积蓄着力量……
    姑且不论，她到底怎么做才能把这个世界拉到安塔瑞斯中去……也姑且不论，这个世界其实她根本还没亲眼见到……
    “也许，你能为你的信徒做主。但是你真的能确定，这是他们需要的吗？”
    小信仰神皱起眉来，坦诚说，“如果听他们的祈祷的话。但是我也知道，他们总有些话是不会在祈祷中说的。我也不喜欢窥探他们……”
    他沉默下来。
    贝兰雅这才有机会打量她所处的环境。她的异属几乎失去了作用，为了让自己尽快恢复，她也决定暂时放弃这方面。
    但全身的感知还是渐渐恢复了。从背后的感觉，和嗅到的清香看来，她躺在草褥子上。而头顶，能看到一片几乎没经过任何修饰的石壁。看来，这是在一个山洞中了，虽然看不出来这满室的亮堂，光源来自何方。
    “……好吧。”格拉法看来相当轻易地被说服了，就好像一个容易被哄到的孩子。
    “反正你也需要恢复，只要你完全恢复了，你的力量就会随时随地起作用。如果你主动一点，更是会最大程度的加速这个进程，只要这里的时间流速和元素活跃度恢复了原本的状态，隔绝这个世界的力量就会自动解除。这里的人们……他们是不是自己愿意那样，你又愿不愿意帮助这个世界，我可以送你去他们之中，自己体会，自己决定。如果你的答案是不，只要冲着空气大声的告诉我，我就送你们离开这个孤独的世界。”
    *
    贝兰雅张开口。
    但这次，却没有任何话从她嘴里冒出来了。一是因为身体的状态有些不允许，二则是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一次看来普通的冒险中，却遭遇了原本想都没有想到的事。因为觉得她的力量有用，她就被一个看来还是孩子的神明拉到了一个孤立的世界，然后被安上了一个还有些莫名的使命——为一个甚至还没接触过的世界负责？
    人生遭遇之离奇莫过于此。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相当茫然的感觉。她甚至不知道这种茫然什么时候，能因为什么事情消除。
    好吧……
    一个孤独的世界……？

 第98章 从这里开始

    来到这个“孤独的世界”，已经好几天了。
    自从那天同意了少年信仰神的建议，他们就被直接送到了这里。格拉法是这个孤独世界唯一的神，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就连塞维尔，都只好没脾气的被他扔来扔去。
    又一天，和主物质界几乎无二的一轮红日从山边升起，坐落在浮歌山脉脚下村庄开始了又一天的忙碌。
    “你看，这个世界一点儿也不小。从这里，根本看不到世界的尽头。”贝兰雅站在山头上，对旁边仍然做紫色短发的战士打扮的塞维尔说。
    塞维尔略略弯了弯嘴角，“人的视野只有这么大。”他抬起头来看看天空，虽说是和安塔瑞斯一样的蓝天白云，但如果他愿意，却是完全可以从这里透过这些东西看到这个封闭而孤独的世界的实质。但人类做不到这一点，又或者，是因为他们根本不愿意这么做？
    “是啊……”贝兰雅的眼神有点迷离起来。站在山上，她能看见连绵起伏的丘陵，偶尔的几座高峰，就遮挡了她的视线。
    这片区域有很多和山脚下的无名小村一样的村子、镇子，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很多冉冉升起的炊烟。这种人口密度即使是在文明十分发达的安塔瑞斯都看不见……村子里的人每年都食物紧张，即使是在丰收的年份。
    这让贝兰雅觉得，格拉法所言无虚。
    甚至，格拉法还判断，有了这么多的人口，按照惯例，人类和兽人之间的大战又到了一触即发的时候。信仰神格拉法曾经制造过灾难和饥荒来延缓战争，但事实证明，灾难和饥荒造成的破坏和悲剧也没比战争小多少、少多少。而越是灾难和饥荒，人类和兽人就更是容易做出——“去抢夺我们的世仇！”的结论。
    “贝兰雅、塞维尔，你们早啊。”
    就在贝兰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贝兰雅，你好些了吗？塞维尔，你可真体贴。我们村子里的很多姑娘都羡慕贝兰雅呢。”
    塞维尔叹气摇头，他已经懒得争辩，自己并不是贝兰雅的恋人了。谁让在贝兰雅全力恢复身体和精神力的现在，他没办法放心，除了照顾她，还只能跟着贝兰雅跑来跑去呢？而且，三餐当然也只能他来做，贝兰雅下厨的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就算他是凤凰也有点受不了啊……
    贝兰雅也同样叹气，她也一样懒得分辨了。反正那只会被当成年轻人的羞涩的……
    “阿利伍德，早。这么早就来照料果树吗？”
    “嗯，艾米果可是村子里重要的食物来源呢，又好活，不容易受灾。”黑发棕眼的清秀少年抚摸着艾米树粗糙的、满是疙瘩的青灰色树皮，喜爱的说。
    贝兰雅皱眉——确实好养活，就是太难吃……
    “这段时间我得好好照料一下，多施点儿肥料，冬天到来之前，还能结一次果呢。”有些瘦弱的少年拍了拍身边的桶说。
    用来做为肥料的天然物品一般来说味道都不大好。但贝兰雅被人家收留，还提供食物，不帮忙做事已经挺不好意思了，自然就不好躲开。塞维尔则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似的。
    当然啦，以贝兰雅的性格，是很愿意付钱的。然而，安塔瑞斯的晶币和紫币在这里可并不流通。贝兰雅身上的能量晶，又都是为她的修炼购买的，在这个资源匮乏、元素活跃度底下的世界里，对于需要尽快蓄积魔力的贝兰雅来说，这些东西不可或缺。所以，唯一可以拿来流通的就是魔兽晶了。但是，这个落后的世界，贝兰雅也摸不准到底有没有有效应用魔兽晶的方式，如果没有，这价值可要大大打折。尤其是，村民们只是对她拿出来的魔兽晶露出善意的笑容，安慰她说不需要这些漂亮的石头也会让他们住在这里的时候……
    至于塞维尔，他身上根本什么都没有，晶币、能量晶石、魔兽晶，什么都没有。按他的说法，他压根儿就不需要这些，自然不会早作准备。
    不过，名为阿利伍德的青年还是注意到了贝兰雅的不适，他是一个性格温和、心思细腻的青年，见状笑道，“贝兰雅，你们还是下山去吧，田里面现在只是日常维护，没有这么不好的味道。格拉法在上，今年看来又有一个好收成。”
    “但是你们大概还是不够吃吧？”贝兰雅问道。
    “还好吧，反正大家都忍忍就能过去了。而且，搞不好完全不够吃的时候，还能有人像艾米那样，发现新的可以吃的果子呢？”阿利伍德乐观的说。
    贝兰雅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利伍德才17岁，比她还小一点。没有受过系统的教育，也还没有经历过大饥荒的年代。即使和他说战争，他也不见得会听懂。不过，还好，这个地下、海底的孤立世界，虽然方言不少，古精灵语却是通用语，这对贝兰雅来说，可谓是一大好事。
    塞维尔见贝兰雅扭头思考的样子，也知道她在考虑要和阿利伍德谈些什么，如果是平时，这也无妨，不过……
    “村子里面来人了，骑着马来的，看来有些力量。”
    有力量的人？
    这本来在安塔瑞斯是很正常的。即使是最普通的平民，也会进行基础的修炼，作为基础教育，基本的冥想和战士训练的方式已经非常普及，即使是交不起学费去进行进一步教育的人，有的时候，也能凭借这些基础的东西修炼的不错。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在这个孤独的世界，力量却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东西，大部分的平民都和安塔瑞斯三岁的小孩一样脆弱。女子更是只有贵族才有机会学习武技或者魔法，以至于一说贝兰雅是武士，村民们就认为她是大城市来的贵族了。
    在这个村子里面，几十年来，也只有几个孩子被镇上的学校看中，认为有天赋，能学出一点东西来，这几个孩子，每个都是各自家庭的骄傲。
    大部分的平民，只有被召上战场的时候，才有可能有机会学一点东西。在这个村子里面，也只有一个猎户懂得一点粗浅的斗气。至于那些到了镇子上去的孩子，又有谁还会回到这样的小山村来呢？他们会尽一切的努力把家人接走的，要么，就干脆和家中断了音讯。
    “骑马来的？这里的路好像不怎么适合骑马吧？来这里做什么？”
    塞维尔大有深意的看了贝兰雅一眼，“难道你猜不到吗？”
    *
    两人来到山下，就看见一个穿着明显不像是村庄中人的人拿着一张厚厚的纸在那里宣读，内容确实是在大家的预料之内。
    大意就是，兽人王国在边境挑衅，奥斯勒尔王国的公爵，也是军队元帅的霍克公爵准备迎战，所以要征集粮食和新兵，又有一个多少多少的最低限额……
    不过公文这种东西嘛，总是能把这简单的几句话，弄成公式化的复杂。
    “哦，霍克公爵。”站在村子边缘，山脚下的塞维尔小声说。
    “怎么啦？”贝兰雅没想到塞维尔居然会对一个地下王国的公爵感兴趣。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两个人之一——奥斯勒尔的公爵雷欧尼克斯.霍克，另一个是兽人王国的国师代隆特，格拉法把我的实力在这个世界限制到了他们两个的程度。”塞维尔皱眉，却有些赞赏的说，“直到刚才听到他的名字，我才确切的感到了被限制的力量，真不可思议，在这样的世界，不过三千年的历史，格拉法又不愿意给自己的信徒太强的力量和太长的寿命，但即使如此，这个焰之狮子王还是达到了大师的等级。真是天才！”
    “这样的人还有一个……”贝兰雅却是不由笑起来，“还是同一个时期的，该说英雄与强者总是成双成对的出现吗？因为他们需要宿命的对手。”
    他们在这里交谈，却是无人注意。
    村子中的人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虽然已经好些年没有听见过这样的事了——虽然这些年都听说了小规模的战争，但是这些小规模的战争没有到这儿来征兵——但故老相传的东西使得他们不是那么惊讶。何况，村子里的粮食开始养不活那么多人了。他们虽然不懂什么叫做战争消耗人口，却是知道，让一些人去参军，博另外的活路，也未必不是一种可行的办法——尽管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无法回到家乡，但也总有一些人，因为立了军功，到城市里面过上了好日子不是？
    所以他们很快就讨论起，村子里能出多少人参军，能有多少粮食可以交给军队来。
    但是，即使知道参军也算是一条出路——大家很快就同意了这一点——但谁不想在村子里安静平和的生活呢？所以，又很快就起了争执，让哪些人去军队参军。
    就在阿利伍德结束了他的工作，重新回到山下，有些茫然的看着这一切的时候，那个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的传令官，也终于看见了始终站在一边，但之前被人遮挡住了的贝兰雅和塞维尔。这两个一看气质上就不属于山村的人。
    他眼睛一亮，快速的朝贝兰雅两人走来。

 第99章 焰之狮子王

    “哦，这是来征兵了吗？”阿利伍德说，贝兰雅没想到他居然很清楚这点。她看着他，发现少年皱着眉，但似乎并没有多么惊讶。
    “大人们都说，每次打仗的时候，总是会到村镇里来征集新兵的。我大概得去。不过真快啊……”阿利伍德感慨。
    贝兰雅也注意到，阿利伍德刚才被提起了，“我刚才听见他们说你了。不过他们说你是干活的好手，比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强多了，所以不应该让你去。”
    阿利伍德温和的微笑，“这话一定是凯比奇大叔说的，但是不可能啊，我无父无母，大家愿意出粮出人把我养到这么大，不就是因为这一天吗？因为我没有其他亲人了，也没有什么牵挂，能代替一个别的年轻人也是好事啊。”
    贝兰雅认识阿利伍德几天，从来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想到他竟有这样的觉悟。一时间只是眨眼，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时，那传令官却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好奇的问，“两位是？”
    “是两位武士。”阿利伍德替他们回答，“贝兰雅小姐受了伤，在我们这里养伤。”
    “原来如此。”传令官的神情变得尊敬了好些，显然他也和村民们一样的想法，认为能够成为武士的少女，家庭一定非富即贵。“霍克公爵传令，所有的贵族与在外的有级战士都要尽快到附近的城市报道听候安排。还是请两位也尽快到弗利特城报道吧，至于这位小姐受伤的事，应该会有妥善安排的。公爵的命令，不能让任何一名战力浪费。”
    这个传令官彬彬有礼的说，但是语气中却有一分——即使你们是贵族也不能改变我——的近乎于命令的成分在。
    “你是霍克公爵的手下？”塞维尔问这个身着红色紧身战斗服——看来像是制服，有黑色的腰带和靴子——的传令官。
    传令官奇怪的皱眉，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上面有成十字形交叠的长矛和一只燃烧着的狮子，“当然，你不认识我也该认识这个吧？我是焰狮骑士团的骑士，现在我们人手严重不足，我还要赶去其他村子传命。”然后他又对阿利伍德说，“告诉你们的村长，把东西和新兵都准备好，在10月1号以前去巴里镇报道。”
    “好的大人。”
    塞维尔却没有再说话了，贝兰雅也没有这个心思。
    *
    骑士客串的传令官离开后，贝兰雅才问塞维尔，“你对这个什么焰狮骑士团有什么了解吗？”
    塞维尔摇摇头，“当然没有。不过，看他倒还像是个军人的样子，所以问问罢了——你认为有人会和我说这些细枝末节方面的事情吗？”
    这倒是，除了这些没有什么知识的村民，他们认识的也就不过是格拉法而已，对于这个世界唯一的信仰神来说，人类的当权者和他们的手下，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利伍德见他们没有避开他说话的意思，也就认认真真的听着。
    听了这两句话，瞅着空子就说，“我看那位大人很神气的样子啊……你们继续说，我去和村长说说。其实，那位大人也挺和气的呢，要你们去弗利特城，但只要我们去巴里镇报道就好了。要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一辈子也不见得能去弗利特城一次呢！花费太大了。但是去巴里镇，应该还能承担得起。”
    “……所谓的弗利特城又在哪里呢？本来我还想问他们，现在看来，他们也完全不明白嘛！”在阿利伍德走后，贝兰雅叹口气说。
    塞维尔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想去？”
    “嗯，虽然在村子里也能看到不少东西，但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只在这个村子里待着是不行的。必须要离开。那个公爵即是这个世界的绝顶强者，又是军队的统帅，必然是这个人类王国奥斯勒尔的实权人物了，看看他的行为方式又有什么不好呢？真要说，遇上你之后我的运气就真是变好了啊，你反正不会怕什么的，即使没有你，格拉法当然也不会看着我死掉……”说到这里，贝兰雅叹了口气，“虽然我不会让自己太依赖，但是心里面总能记得这个的，这对我来说还真的不见得是好事呢！”
    塞维尔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开口了，“不管怎么说，希望你在这里能达到导师级。进阶导师级的强者试炼是我们都没办法给你任何帮助的，你可以以这个为目标。”
    说完，他倒是先走开了。
    贝兰雅没想到自己的一时感慨，倒是逗得虽然有时会显得十分强势，但大部分的时候，都还是颇为随和的塞维尔又露出了强势的一面来，不由得叹气。
    虽然塞维尔极力掩饰，但她还是看出来了——塞维尔，非常的焦虑啊！
    也是，这里没有大海那样优秀的修炼环境，元素活跃度颇为低下，这就代表她储蓄魔力的速度也必然要变慢。能量晶石就更不用说……
    而且，塞维尔希望能够跟着亚瑟出来冒险，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他自己实力的自信。也有在茫茫大海中避开搜寻的意思。毕竟他还有一个不愿意对上的人物。但谁知道，却到了这个地底世界来。
    诚然，这个地底世界非常的安全，但时间比例可是1:10！而且在这里，是无法进入星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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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一年，地上十年。在这里耽搁得越久，教廷就越有可能找到他们的踪迹，布下天罗地网。尤其是……塞维尔说保障她的安全，包括安斯艾尔放出魔兽群来都是，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信仰战争的时代即将到来。
    但信仰战争的持续时间却是不确定的。
    如果他们出去的时候，信仰战争已经结束，教廷可就可以抽出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他们了！
    从这些方面来说，来到这个孤立的世界，对她也好，他也罢，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知道这些问题啊……”贝兰雅喃喃自语，“不管这选择多为难，我得尽快结束这一切。”
    这也是她选择顺从这里的规则，去看更广阔世界的重要原因。
    塞维尔虽然焦虑，也虽然他的目标，根本就和“为一个世界作出选择”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是没有选择催促，而是等贝兰雅自己一步步的来。贝兰雅能感到这份无言的支持，自己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
    这个地底的世界和安塔瑞斯的世界在季节上有些不同。在主物质界已经是深秋，但在这儿，却还是九月的盛夏。兽人王国在这个时候挑动边衅，极有可能是为了在秋收的时候，攻入奥斯勒尔，大抢一把。
    贝兰雅不知道这种挑衅目前到了什么程度，但她知道，那位霍克公爵此刻征兵，倒是恰好赶在了农闲的时候，也可以让各个村子合理送出人手来，不要在农忙的时候弄得手忙脚乱。
    不过，这个命令的人性化可能只是猜测而已。贝兰雅可不能就此确定，从村民们的反应中看来，她只看出来一点，那就是，这位霍克公爵的威望深入人心。
    之前没有相关的事件，自然没人谈论这个，但他既然来征兵了，就成了某种契机，人们的话匣子被打开了。
    首先，是贝兰雅注意到村民们选出来的新兵都是青壮年。
    这是经过了无数次争执后妥协的成果。家中有两个以上孩子的，必须要出一个，如果只有一个孩子，那么就是有两个劳动力的要出一个……
    在选出了人以后，就有不少人纷纷来问贝兰雅和塞维尔，问这些人有没有可能在战场上活下去，军队又是怎样的之类的。他们的家长和亲朋并非不担忧，但并没有因此试图用没达到最低标准的人数来蒙混过关——甚至连提都没人提过这种可能。
    村中有两个中年人，略有残疾，不是什么重要的劳动力，又没什么要照顾的亲人——一个是无子的鳏夫，一个有两个出嫁的女儿——也没人提到他们的身上，让他们也成为新兵的一份子。这只是因为，他们不符合霍克公爵要求的标准……
    总而言之，贝兰雅知道的，战争时期，经常会发生的蒙混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甚至，这还是在无人管理监督的情况下！这说明了什么？
    贝兰雅实在忍不住好奇的开始了旁敲侧击。
    即使是连最近的城市也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去的山野，村民们说起霍克公爵都两眼放光，话也是一串一串的。
    他在之前内乱的时候，如何扶持了现在的王加冕；他如何作为一个被灭的家族孤儿重振家族；又如何率领大军在历次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功劳……
    村子里几乎没人知道目前的国王是谁，却没人不知道霍克公爵的大名。他是人们眼中的英雄，他的仁慈和对他的军队的严厉小儿皆知。人们相信，如果没有这位公爵，兽人骑士的铁蹄，早已经踏遍了浮歌山脉。
    也许在这些事迹中有太多传奇的成分，这个公爵是目前这个孤立的世界中，人类这个种族里最重要的一个掌权者，这一点还是被贝兰雅确认无疑了。
    这从人们给他称号上就能看得出来——焰之狮子王。
    他是这个王国的无冕之王！

 第100章 乡村到城市

    “在安塔瑞斯，我们历代的君王，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手中的世界加入一个更大的世界的。从历史和我经历过的事情来看，对于别人的尝试，他们总是在干着破坏的勾当。不知道这个焰之狮子王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知道这个世界正在面临抉择的话。”
    “他的态度会影响到你吗？或者说，你认为他的意见能代表这个世界的意见吗？”
    “我不知道他的态度会不会影响到我，但他的意见至少是这个世界的意见的一部分。你要知道，人们的想法总是多种多样的，我从没见过整个世界的人对一件事情完全达成一致意见的情况。总会有人唱反调……但难道支持者多的意见就一定正确吗？……我一向觉得这样的情况是世界多样性的来源，但现在才知道，这多么的令人烦恼。尤其，你要做那唯一的一个裁判的时候。”
    贝兰雅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来加重自己这些话蕴含的烦恼味道。
    因为这也确实是一件令人烦恼的事，所以塞维尔只是用爱莫能助的眼神瞅了她一眼，然后就让她自己烦恼去了。
    *
    “塞维尔，贝兰雅，请等等！”
    在贝兰雅心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呼喊，黑发少年有些气喘的从村民的队列中小跑了出来，正在叫他们。贝兰雅身上的伤势倒是好的差不多了，虽说没有骑乘月，也迁就了村民们的速度，但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一大截。
    但阿利伍德其实不需要小跑着追上来的，他在村民中喊一声，就足够让贝兰雅他们听见的了，但是纯朴的地下王国村民，可不像安塔瑞斯的人民那样懂得这些。
    “怎么了？”贝兰雅有些奇怪的问。现在，她有一种成了瞎子的感觉……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依靠自己的异属来探查情况了。
    “卡尔被蛇咬了，我们在紧急给他处理呢。要休息一下，可以吗？”阿利伍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贝兰雅皱皱眉，跳到了路边的一颗树上，果然村民们的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村民躺在了一边，有人正给他包扎，而据说只有50来岁，看来却非常苍老的村长则不知怎的，在那里指着青年骂。
    这是一次意外伤害，有什么好骂的呢？
    贝兰雅又跳下来，跟着阿利伍德往村民们走了过去。在村民们的眼中，贝兰雅的身上似乎有一种他们不敢招惹的高贵气质，本来围着那卡尔指指点点的，见到贝兰雅走来，忙为她让开了一条路，连窃窃私语声也消失了。
    “……我告诉你这小崽子，别在起这下作的心思了。贝兰雅大人的守护兽正在外面巡逻呢，怎么还会有不长眼睛的蛇靠近？我们就是靠了这个，才只带了刚好的人出来，贝比是要送我回去的，他可是老弗拉德家唯一的孩子，才15岁！你想让他来顶替你？没门儿！”
    卡尔被教训得低下了头去，话都不敢吭一声，贝兰雅分明看见，他耳朵尖子都红了。贝兰雅还记得他，其实这也是一个老实人，不过，他在害怕即将遭遇的战争吧，这让老实人也狗急跳墙了。
    这么说来，到了这个年龄已经要考虑死亡的问题了的老村长——没有修炼，在这个环境的寿命确实不长——会坐着村子里面唯一的泥尾兽拉的车子跟出来，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贝兰雅因为有一个不错的储物手环，又有武技，就储存了相当合适的装备——合身的武士服，还有固化了消重术与恒温术的鹿皮靴子。村民们可没这么好，每一个的裤子上都满是泥点。在疲劳和恐惧的感情交错下，很难说会不会有退缩心理。
    “他的情况怎么样，还能上路吗？”贝兰雅趁着老村长的话告一段落的时候，问道。
    “没问题！”老村长骄傲的说，“多亏了大人的守护兽，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过这种东西呢！这小崽子也找不到什么别的东西了，至于蛇，我们村里可人人都是捉蛇能手，也知道毒怎么解，没让他咬到重要部位，休息一下就能上路了。”
    “那就好。”贝兰雅问清楚了，便转身离开。
    耳边渐渐再次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却是剩下的青壮年们讨论了开来。
    “卡尔这个笨蛋，还以为用这个办法就可以逃开兵役呢。哪有这么简单。前两年，我就听说了，东边的村子，说是半路上遇到了野兽袭击，所以少了人，结果被人追到村子里去，强行把人补齐了。”
    “就是就是，卡尔肯定是想我们学了基础斗气，回到村子里他就是老大了，也不想想，既然学了斗气，还怎么能逃得开？不是就算那什么‘有级战士’了么？还不如靠这个到战场上去建功立业呢！”
    “我看他肯定是知道自己学不出什么名堂来所以害怕了吧？”有人嬉笑着提出了这个可能，引来了一片附和声。
    贝兰雅听见，摇了摇头。
    当初达尼洛他们买了整套的诺非索出版的基础教材给她，这些书她还留着，所以知道基础的斗气修炼之法。这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她就交给了被选出来的村民，倒是引得了村子里的人都感恩戴德起来。
    但是，她清楚得很，这个孤独的世界元素活跃度底下，沟通起来更为繁琐，甚至想要修炼都困难不少。大概，这就代表，这里和她原本经历过的那些星球一样，要求更高的资质和不同的修炼方法吧……这样修炼斗气是事倍功半的。何止是卡尔？这里大部分人都修不出什么成果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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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不要说卡尔了。”阿利伍德在一片或自信或心虚的嘲笑声中温和的开口了，“我也一点信心都没有呢。以后就算上了战场，我们也还是同伴，又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应该互相扶持。怎么能嘲笑同伴呢？”
    至于这个……不说他修炼斗气能不能有成，反正这种老好人的性格不适合战场是肯定的。贝兰雅想。
    *
    经过了这阵小小的骚乱，又休息了一阵子以后，队伍再次前进。
    贝兰雅听见那些村民讨论，却是放慢了脚步和阿利伍德聊起了天来。她发现，除了那位焰之狮子王之外，这村子里面，还有许多其他的故事，虽然多半都只是些琐碎小事，和“传奇”没有任何关系，但比起远在都城飘渺难言的公爵，毫无疑问要真实可信得多。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情，在霍克公爵施展过几次雷霆手段之前。
    那个时候，虽然知道“去参军也是一条出路”这个道理，但被选中的人，总是喜欢用各种办法逃脱兵役，有的成功了，自然也有很多失败了。
    这地底世界没有“魔兽”这个概念，却也有相当多的凶猛野兽。路上受到野兽袭击，死了啊，残了啊，失踪了啊之类的，往往是常用的借口，还有一些别的，家人共谋来躲避兵役的，这样的故事也非常的多。
    由此还产生了不少的恐怖故事和笑话呢。但这些年不管大小战争的征兵，都没人敢再用这些借口了。
    这些琐碎的故事中往往蕴含着某些感情，贝兰雅听得也算津津有味。就在这些故事中，贝兰雅算是实现了自己的承诺，把这群村民给送到了巴里镇。
    在这儿，可以不是太客气的说，贝兰雅总算是找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文明的感觉。尽管显得相当的简陋和落后。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有比较简陋的战士工会——魔法公会则似乎相当神秘，就不要说什么职业联合工会了，这里貌似根本就没分出详细的职业系统来。
    这个简陋的战士工会在这个小镇倒是有一个办事处，不过那是一个小酒吧，完全没有明确的定级系统和相应的考核。
    不过，顺路走到这个酒吧后，她还是在这里找到了粗浅的地图，知道了弗利特城的位置。尽管也只是标明了大致的方向而已，但这对贝兰雅来说也已经足够。
    在告别了那些村民以后，他们的速度陡然就快了很多。只是，尽管贝兰雅利用自己残余的力量很早就放着月在外面疯跑了，这时更是坐在了它的身上，也还是塞维尔在迁就贝兰雅的速度了。
    塞维尔说，这里让他想起了他刚出生时候的安塔瑞斯，这让贝兰雅无语了许久。
    塞维尔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啊……他还是一只幼鸟的时候，安塔瑞斯那还是啥文明阶段……
    这一次，虽说弗利特城到巴里镇的距离差不多就是小村到巴里镇那样远，贝兰雅和塞维尔还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到了。比起村镇来，这座名字是城市的地方也确实是繁华了不少。而且，贝兰雅发现这里居然时不时可以见到四、五层楼的高楼，和之前贝兰雅感觉到的文明程度相比，她再次鲜明的察觉到了这里的人口压力。
    而且，那方方正正的建筑，没有任何美感，就好像是一个个青色、白色、灰白色的石头堡垒，不过有些楼房会有还算漂亮的装饰，一座据说规模还不错的城市如此，也足以说明，这个世界的艺术几乎还没有任何发展——抑或是刚刚开始发展。
    原有的艺术也许已经失传，而被从安塔瑞斯孤立到这个地底世界来以后，又迅速面临了战争，也确实无暇发展什么精神文明吧……
    贝兰雅虽然不是什么社会学家历史学家啥的，但对这些基本的东西，也还是形成了基本的判断。
    ——这里和安塔瑞斯有着同样的文明传承，三万年和三千年的差别，却是这样巨大。
    不过，到弗利特来，首先会注意到的倒不是什么城市建筑，而是在城中时不时来往走动的那些红色制服的焰狮骑士。
    他们的衣服是如此的鲜明，而且每一个都看来十分的严肃，这似乎是战争即将到来的最鲜明的说明。

 第101章 最糟糕的人

    “哦，又是两个来报道的有级战士吗？我没看到你们的等级徽章，该不会是掉了吧？你们是在哪里考核的？如果不是这里，那要调你们的档案可不容易，还不如再考一次。”
    战士工会是弗利特城还算挺有气派的建筑了，仅仅只有两层，占地面积还不小。中年接待员在大厅的柜台后面上下打量了一番贝兰雅和塞维尔之后，眯着眼睛问出了这段话。
    贝兰雅看见了他试图用眼帘来掩饰的惊讶。
    阿利伍德说过，她身上出产自精灵族的月绸制造的武士服虽然看来不起眼，但仔细看就觉得是很舒服、很高档的材料。
    这是事实。贝兰雅从来不在这方面亏待自己，月绸是出了名的轻柔、坚韧、舒适，而且魔抗还挺高，在安塔瑞斯也是比较高档的材料了，是她拿来做武士服的首选，凡是她喜欢的颜色几乎都有。这也是她一向都缺钱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她使用的长枪，在安塔瑞斯的历史上从来都称不上是什么高档的武器，最接近的就是士兵使用的长矛。现在看来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也不例外。
    所以她显得挺矛盾的吧。
    但又似乎出身高贵。
    “我们确实都是战士，不过都是自己练着的，连考核方式都不知道，就不要说等级了。”贝兰雅说，而她的话音刚落，塞维尔就看来挺有些兴趣的问，“你们的分级方式是怎么样的？”
    中年接待员用一副“见鬼了”的表情看着他们，“……好了，看来是我弄错了。两位，这里目前办理的是有级战士的报道任务，考核暂时移到后面去了。呃，按照霍克公爵说的，我们要面临的是战争，可不是游戏，连等级都没有考过……”
    “你们的分级方式是怎么样的？”塞维尔静静的再次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
    这一次，即使是幻化的形象，看来是一个虽然俊秀，却显得过于年轻的人，塞维尔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却也显出了一种惊人的压迫感。那中年接待员显然吓住了。但因为塞维尔本身并没有打算散发他属于凤凰的威压的缘故，这种被惊吓的表情一闪即逝。随即，接待员有些狼狈而愤怒的大声嚷嚷起来，“你这是在耍我吗？难不成你以为你是剑圣？就算是三岁小孩也知道，战士是怎么分级的吧？”
    他顿了一顿，看了看塞维尔平静无波的看着他的眼神，到底还是说了下去，“你想考什么？初级战士，中级战士还是高级战士？剑师？大剑师？剑圣？”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心虚——这其实是在回答塞维尔的问题了，于是又用一种极为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可以考任何一种！不过我要告诉你，考核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生死自负的！”
    贝兰雅想了想，问，“唔……这么说来，霍克公爵是剑圣吗？还是大剑师？”
    她觉得，这里的分级方式不大可能和安塔瑞斯一致，同一个等级，可能包含安塔瑞斯更多的等级。因为听来，他们只分了6个等级，而那个霍克公爵却是安塔瑞斯的11级。
    这话说得中年接待员更加诧异了，他目瞪口呆半晌，才说，“我终于确定了，难道我看到的是两个乡巴佬吗？霍克公爵当然是剑圣！难道还能是别的什么？就算是兽人王国的国师，也只是大法师而已！”
    看来大法师是对应大剑师的等级，但是……
    贝兰雅奇怪的看了塞维尔一眼——你不是说，那个代隆特和霍克公爵是同一个等级的强者？
    塞维尔默然不语。那平静的眼神似乎在告诉贝兰雅——那两个同一等级不是我说的，是格拉法说的。我又没见过他们……
    是啊……难道格拉法会搞错吗？
    那么，是那个国师代隆特已经有所突破，而人类这边还不知道？
    贝兰雅放弃了追究这个问题，诚实的说，“我想我大概不知道该考什么等级。说起来，是不是没有测量斗气量、身体素质的一般测试？听你的说法，是指只有实战考核这一种考核方式吧？”
    “测试？当然没有。你难道不知道，霍克公爵就不是修炼斗气的吗？不要说没有能确切测量这些的办法，就算是有，霍克公爵也早就告诉了我们，斗气量这种东西一点也不重要。”
    还有这种事啊？
    难道说那个霍克公爵修炼的不是斗气？要知道，在安塔瑞斯，也不过就是有各种斗气修炼方式的差别而已啊！战士就是修炼斗气的，这是常识……倒是在这孤独的世界，有人另辟蹊径了吗？
    贝兰雅十分诧异的想，随即她发现塞维尔大约也有类似的诧异。
    或者是把贝兰雅的疑惑当作了为难，中年接待员总算是语气缓和了下来，“小姑娘，你完全可以从初级战士考起，这没有什么危险，女孩子也本来就不适合舞刀弄剑的。至于他……”他瞥了一眼塞维尔，又赶紧把目光离开了。
    “他就看他自己的意思吧，我想他没问题。”贝兰雅笑道。
    “那好，报出你们要报考的阶段，名字，年龄。”接待员开始了公式化的程序。结果报名还是在这里嘛！
    我还好，塞维尔的年龄……他要是说真话会不会吓死人啊？凤凰的幼年期可就至少几百年……说起来，她看他变过不少东西，比如说冰貂，比如说各种形态的人，但还真没见他露出过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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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想着这些，一边说，“我想我可以试试考中级战士吧。我叫……”
    “贝兰雅！”
    一声兴高采烈的呼唤，打断了贝兰雅的自我介绍，或者不如说替她回答了问题。
    是亚瑟。
    满头乱糟糟黑发的青年正一边呼唤，一边朝他们跑来，绿色的眼眸中洋溢着真诚的欢喜。要知道，亚瑟可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但现在……他乡遇故知果然不愧是人生四喜之一啊！贝兰雅由衷的感叹。
    不过，在亚瑟开始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噼里啪啦开口的时候，贝兰雅的脸色还是稍稍变成了菜色。要知道，这地下世界虽然不算太小，但经过了几千年发展，人类早已经发展成了一个统一的王国，所以没有那么多古里古怪的方言了……这个基本事实，是她都知道的！
    亚瑟看来完全没注意到这些。
    他对在这里看到贝兰雅两人表示出了深刻的欢喜之情，他焦急而兴高采烈的说明了自己是怎么在一片晕眩中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又怎么在脱力的情况下差点被野兽吃掉，再如何被一个年轻的剑士救了，但是却发现语言不通的……
    最后，他的焦急情绪占了上风，询问贝兰雅他们有没有看到凯瑟琳等人。
    在他问到这里的时候，贝兰雅终于忍不住插口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在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塞维尔拉着我，虽然我什么都没看见，但我们还在一起。你和凯瑟琳他们分开的时候，大概完全没有做出这一类的尝试吧？”
    亚瑟的声音顿时嘎然而止，也变得沮丧起来。好一会儿才喃喃开口，“你们也知道，我和凯瑟琳……我当时想拉她来着，但她拒绝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不知道这里有多奇怪，我的祈祷完全没有用处！你们知道祈祷没用等于什么吗？等于凯瑟琳可能一个神术都没法用！这里的规则完全在安塔瑞斯之外！”
    贝兰雅耸耸肩，“凯瑟琳是一个有骨气也有才气的姑娘，我相信她不会比你过得更差。”格拉法亲自说过一起来的人都安全了的。
    “对啊对啊！”这时，在亚瑟身后，应该是陪着他一起来的红头发剑士终于逮到机会插上前开口了——尽管他之前应该完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呃，我是说他是在担心他的同伴吧？我跟他说了，我是听见了神的声音，才特意跑到那边去救他的，他的同伴也一定安然无恙！呃，我还想问，你们说的那是哪地的方言啊？”
    “这方言我也没听过。”旁边的中年接待员也觉得有趣的说。现在，他已经将贝兰雅等人视作是某个偏僻山区出来的人了。也许……是与世隔绝的某个地方？
    他们可没有这世界的全能之神来解说情况的待遇，倒是比贝兰雅这样的外来人还搞不清情况呢。
    贝兰雅没料到这情况，反而有些哑然。
    “这是一种新型魔法造成的，和我们同行的人大概被抛到了不同的地方，他们几乎都没学过通用语。”塞维尔冷静的用古精灵语解释说，接下来又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对贝兰雅说道，“这个世界相当特殊，没有任何空间魔法的应用，所以有些东西你们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的。”
    亚瑟一怔，双手抱头，郁闷的说，“难怪我的储物袋不能用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贝兰雅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还能用的储物手镯，又看了看满眼茫然的亚瑟，忽然觉得，最开始见到此人，眼前的路要波折起来了，在当初海底的所有同行者中，遇见这个会是最糟糕的。
    但或者……也会有趣起来？

 第102章 相思一线间

    亚瑟遇见两个能说这陌生世界的话的人，总算是慢慢安静下来。
    贝兰雅这才问了一声，原来那红发的青年剑士叫做卡因，他穿着粗布的衣服，还有几个补丁，看来颇为落魄。不过，他长得还是不错的。
    或者是因为没有修炼的缘故，这里的人平均相貌水准可比安塔瑞斯要低多了。卡因这样的，放在这里已经是一个落魄帅哥，放到安塔瑞斯就相当平常，而亚瑟这样在安塔瑞斯可以算是个阳光帅哥的家伙，放到这里可就真是无比的阳光灿烂了……
    他见亚瑟语言不通，还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失常，就想着到战士工会来，看能不能找到他的档案。
    “原来真是方言啊，到底是哪里的……我走过不少地方都没听过的呢。”他最终如此感叹，作为结尾。
    “你完全没向他学习这里的语言吗？”贝兰雅问亚瑟。
    亚瑟一脸无辜，“我学了，不过好难……”
    也是，法兰修尔通用语和古精灵语完全不是同一种语系，要贝兰雅来说的话，有点像是地球上中文和英语的差别，法兰修尔通用语也是这样的，字母、单词之类的，而古精灵语则是类似于中文的字体……不过是圆的。
    当然，鉴于她不是语言学家，所以她也不能肯定这比喻恰当。不过她至少知道通用的一点——母语是英语的人学中文似乎比母语是中文的人学英语要难一点，这放在法兰修尔通用语和古精灵语之间，也是类似的关系。
    还有一个类似的关系是，她贝兰雅在前世从来都学不好英语，而现在她也一样没学好法兰修尔通用语……
    “那你应该装作是聋哑人。”贝兰雅郑重的指出了亚瑟的错误。
    当初她流亡星际，面对各星球千变万化的语种的时候，就经常这么干。
    但亚瑟显然想都没想过这种可能。他目瞪口呆的模样，让贝兰雅好好的鄙视了一下他的智商。
    “那么，只好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圆一圆了。”
    *
    贝兰雅知道，这家伙得了娜莱尔的好处——不说那个契约，娜莱尔后来也想办法在海族找了东西提升他的实力。
    神属的强悍再一次发挥了效果，亚瑟的精神力在经过了逆向契约的刺激和娜莱尔的契约后大幅度增长，在娜莱尔帮他提升魔斗气的时候，居然毫无障碍的就提升了等级，一点儿不适应什么的都没有。现在已经是9级了，只要成功度过了“强者试炼”这个神属也没法避免的“大反噬”，就能够成功晋升导师级。
    贝兰雅一度怀疑这所谓的“大反噬”是不是她以前知道的所谓的“心劫”，但她没经历过大反噬也没经历过心劫，自然没法比较。
    “他完全不懂通用语。”贝兰雅对那中年接待员说，“不过他很强，就算没达到大剑师等级，也有剑师的水平。而且，他的斗气带有魔法效果——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亚瑟是一个魔战士。
    鉴于这个世界法师的稀少程度，贝兰雅很怀疑这世界有这个职业。果然，中年接待员有些茫然，“属性斗气的属性效果？”
    现在他都怀疑他们来自于某个古老的隐世家族，从创世之初开始存在，所以还保留着古老的语言了……
    贝兰雅却是松了一口气，绞尽脑汁的解释起来，“不是属性斗气的属性效果，是实实在在的魔法效果。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斗气可以形成魔法。”
    接待员一开始显得有些茫然，但很快，他的嘴就慢慢的张大了，看来扔进十几颗艾米果去绝对没有问题，眼睛也瞪得溜圆。“怎么可能！？”接待员大吼一声。
    贝兰雅耸耸肩，“你可以试试看。”
    接待员慢慢镇定下来，却开始挠头，“但是我们这里根本没法做大剑师的测定啊。现在王国内总共也只有四个大剑师，只有在都城才能测定的。”
    “不，虽然我们没有十个剑师，但是七八个还是有的，而且都是上过战场的，经验丰富，做这个测定没有问题。”这时，似乎无所不在一个焰狮骑士走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亚瑟。看来他已经听了很久了，“斗气有魔法的力量？听来很不错。我们焰狮骑士团接下这个单子了。”
    顿了一顿，这个守在战士工会的骑士又说，“如果你们说的情况属实，那么我会把这些东西都禀报给公爵大人，也许这就能不追究你们的来历了。”
    如果是这样，倒是一个不错的收获。
    贝兰雅暂时也不打算把自己的目的告诉别人。让这个孤独的世界重回地面什么的……不说有没有人信，就算是真有人信了，又会采取什么行动？古诺菲索前车之鉴在前。
    所以最好也别牵扯什么来历。
    于是她认真的对亚瑟开了口，“好了，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再说。现在只能告诉你，这可是一个和我们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不想被人当异类杀掉，就去好好的表现一番吧！”
    *
    “原来你也会先用别人来探路的。”在亚瑟有些茫然的跟着焰狮骑士走了以后，塞维尔笑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我们之前至少从来没有害过他吧，他居然真的跟着去了。”
    “魔战士的斗气特殊能够模仿魔法效果啊，这肯定很稀奇，他不会受到伤害的。”贝兰雅不在意的说，“何况，论战士的实力，他比我强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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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在等待了大约一个安塔时后，亚瑟全身衣服彻底破烂，但是人还是平安无事的从战士工会后面的测试间回到了大厅里面。脚步有些踉跄，手中的重剑也拖到了地面上。
    “还不到大剑师的等级。”一个焰狮骑士快步走到了接待员的面前，难得露出了笑脸，愉快的说，“不过也是剑师中的强者了，斗气确实是挺奇怪，不过战斗经验还不足，一看就是个没上过战场的雏儿。”
    贝兰雅点头。
    看来这里虽然只分了六个等级，但是有些等级是比较通用的。
    导师级以上泾渭分明，贝兰雅就怀疑，大剑师对应的是导师级10级，而剑师则是导师级以下，实力也显得比较出众而且好分辨的9级，剩下的三个等级，涵盖了相对来说不那么容易区分的1-8级。或者刚好对应三个能量应用阶段？1~3级，4~6级，7~8级。
    现在看来，这个猜测问题不大。
    而她呢？她的身体素质，等级是7级，但是没有斗气的辅助，所以相对实力则只有5级左右，但因为她的经验丰富武器犀利，在混战中能够发挥出来的实力更强上不少。
    也就是说，考中级战士应该没啥问题。
    由此说来，亚瑟算是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偏僻的地方，我们完全不知道的。”焰狮骑士开口说，“不过这个可以暂时放开。看来你们都是不错的战士，强者总是有一点特殊权力的。只要你们留在这个弗利特城等公爵大人前来，你们完全可以保有一些秘密。”
    贝兰雅微笑点头。
    *
    贝兰雅是从中级战士试起的。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而且，或者是因为经过了格拉法和塞维尔两个的治疗的缘故，身体强度比起以前还上了一个台阶。
    果然面对十个初级战士，没有任何困难就通过了考核。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斗气的迹象，这让考核人员大为惊奇，还当她和霍克公爵有什么师从关系呢。但传说霍克公爵的修炼方式是独此一份，却是没有什么学生的。
    随即，贝兰雅又通过了高级战士的考核。
    这次的考核，就是焰狮骑士团的人做的了。他们对贝兰雅的修炼方式十分好奇。也在同时，他们确认了一点。
    在为贝兰雅登记办理徽章的时候……
    “如果你没有上过战场，那也一定经历过很多次围攻。”做评委的焰狮骑士——也是最开始说要给亚瑟考核的那个——做出了结论，“虽然你没你的同伴强，但在战场上搞不好生存几率比他高。不过，看你这种……呃，战技，很难想象不是在沙场中磨练出来的。”
    这个世界没有“枪”这种武器，而长矛又有所不同，所以一时间焰狮骑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是枪。”贝兰雅抖抖手中的武器，说。
    她的身体锻炼的极好，虽然是七级，但她采用的是当初她为魔的时候那种极端的身体锤炼方式，所以在一些细节上，其实比标准的7级要强很多的。比如说她手中的厄莫鲁钢长枪，可就不是一般的7级战士能够轻易的凭借肉体力量挥动的。
    焰狮骑士露出了赞赏的神情，“很适合你的武器。你的战技有名字没有？”
    “名字？”贝兰雅失笑。
    还真是不管什么世界，都有给自己的武技啊什么的取名字的习俗啊！虽然在安塔瑞斯，诺非索这样的战士荒漠，贝兰雅没怎么听过这种事，但也知道是有的。
    那些名字往往都十分华丽。
    但很久没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
    贝兰雅怔忡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笑意，抖了抖自己枪上自制的璎珞，“……有啊，叫相思线。”
    “哈？”焰狮骑士的脸古怪的扭动起来。这个有着一脸大胡子的壮年骑士看来完全没想到，那么凌厉的枪法居然会有这么……呃，温柔旖旎的名字。
    “为什么？”就连塞维尔都好奇的问出了声。
    贝兰雅眨了眨眼，给出了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理由。
    “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相思是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的脑袋里面最短的距离吗？跨越时空的直线啊……”
    贝兰雅说着，稍稍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虽然旖旎，却是十分适合她追求简洁致命的战斗方式的命名。
    帮她取名字的那个爱笑爱开玩笑的青年最后也背叛了他们的友谊，或者也背弃了他暗示的情意，这让她一度放弃了这个名字，但现在想起来，却已经再没有怨言。
    他只是做了他该做的。

 第103章 凤凰的礼物

    塞维尔最终也以剑士的身份，通过了剑师的考核。他没有再考下去，尽管测试的人也很明白，他的实力未必仅止于此。
    这样一来，这群能说异乡话的人，实力就显得颇为强大了。
    驻扎在弗利特城的焰狮骑士们不是完全没有怀疑，但是也没有太质疑他们的身份，或者是相信他们的首领，霍克公爵能完美的解决这一切吧，不管他们身上有什么问题。
    甚至骑士团还替他们寻找到了旅店住下来。
    亚瑟郁闷的跟上了他们——没有他们，他几乎完全无法和人交流。事实证明，他的语言学习能力实在是差了点儿……
    又直到焰狮骑士团的骑士们都离开了以后，贝兰雅才发现了一个颇为尴尬的问题——他们没有钱。幸而，慷慨的流浪剑士虽然时时被忽略，却是一个异常热情好学的家伙。他知道这几人的实力都颇强，而且还颇为“非主流”，便决意要学习其中的诀窍，好丰富自己的修炼知识，所以愿意借钱给他们。
    当然啦，看他的样子就不像是有钱人，事实也确实如此。
    卡因自承自己每次完成雇佣任务——这个世界的佣兵和冒险者不分家，而且也没有各自的公会，还全部合并在战士工会的这一事实难免又让贝兰雅惊讶了一下。当然，她对两个世界的差距已经惊讶得快要麻木了——的时候都会得到一笔钱，但是那笔钱从来没能留到下一次任务完成领报酬的时候过。也就是说，他完全不会存钱……
    现在还好，他才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到了一笔钱。
    刚才在战士工会领取的，还没来得及大吃大喝花出去。
    “还好你们早向我借钱一天，要是晚一天，大概我就没钱借给你们来住店啦！”坦诚自己目标是剑圣的卡因如此结尾。贝兰雅从中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是——钱果然是必要的。
    没有钱万万不能啊！
    主要原因是，她实在不好意思吃霸王餐之类的……
    所以，以参军作为一条出路，这貌似不只对那无名小村的村民们是真理。如果不听从军队的召唤，那么，他们同样得去做冒险者或者雇佣兵——这两者现在没什么区别。
    但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还不是挣钱。
    在贝兰雅和卡因讨论了钱的问题以后，她看见，亚瑟已经快要抓狂了。这可是一个有些冲动的青年，得小心他惹事，就算是塞维尔能控制他，也难以避免伤亡。
    因为这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弗利特城现在人太多了！
    *
    贝兰雅和塞维尔是清晨到达弗利特城的。贝兰雅自认自己的时间不多，所以一点儿也没有浪费。而那个时候还好，等到他们从战士工会出来，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些街道给他们的唯一感觉就是——
    到处都是人！
    摩肩擦踵，人潮涌动。月都不得不变大了来走，倒不是刻意的想要占位置，而是因为迷你宠物犬那样大小的时候，在这样的街道上实在是太容易被人踩到了！
    贝兰雅看了都觉得心惊。
    这种数量的人类，她唯一类似的记忆，还是在前生最初最初的时候，21世纪，她原本灵魂的祖国，那些最繁华的城市里得到的……其喧嚣的程度，她后来流浪星际数百年也没有再见到过，也以为不会再见到。没想到在这里重温了一下。
    虽然这里没有机械文明那种无处不在的油烟味，人口的密度却让人有些难以想象。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听听亚瑟的感叹吧！
    虽然这地下城的人口肯定比不上安塔瑞斯最繁华的人类都市——凯克德拉的人口几百万呢——但确实给人这样的感觉。
    尽管这应该有大量的战士在最近到这里报道的原因，但看来还是十分的震撼。
    塞维尔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口上没说，但贝兰雅分明觉得，他们的身周有一层柔软的，无形的结界之类的东西，使得人们被隔离在了他们几厘米之外的地方。
    但焰狮骑士们似乎习惯了，他们熟练的分开了人群，方向感好像完全没受到拥挤的街道的影响，把贝兰雅他们带到了旅馆。
    而在纠结过了钱的问题以后，他们甚至无法在兼职酒馆饭馆职能的旅店找到一个可以供四个人坐下来的位置用餐，最终只能把进餐地点放到了亚瑟的房里。
    旅店的木质家具同样乏善可陈，只是被弄成了白色和天蓝色或者浅棕色，看不出什么艺术的设计，甚至还显得有些杂乱。
    不过，好歹有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和几张带着靠背的椅子。
    一直都清醒着的塞维尔冷淡的为亚瑟解释着这个孤独的世界的大致情况，贝兰雅则站在一边从窗户里看外面。
    房间是焰狮骑士帮忙定的，临街向阳的方向空气显然好很多。能订到这个房间，显然是焰狮骑士们看在了他们实力的份上——高级战士在这个世界就已经相当有地位了，毕竟这里战争连绵不绝。
    从楼上看来，这里的人们和安塔瑞斯还有一个比较明显的差别，那就是他们没有安塔瑞斯那多种多样，颜色鲜明亮眼的发色和眸色。
    有些时候，元素共融性和修炼会影响外表。安塔瑞斯和这里同出一源，却有这个差别……这是真正的阳光和虚假的阳光的差距，还是安塔瑞斯的普及修炼数千年后积累出了进化（变异）？
    贝兰雅其实也挺好学的，想到这种可能，她就觉得有趣。可惜她又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分析，好给自己一个答案。也知道自己没这个精力去学习和研究这些。
    只能猜测一下，来娱乐自己的大脑罢了。
    *
    “贝兰雅。”塞维尔呼唤她，“我想亚瑟已经明白了。另外，他之前说的可能或者你也要注意。他至少也说了些有用的话，魔战士是斗气固定造成几种魔法效果的，和祈祷没有太大关系，但是神术和他们的法师的魔法，其实都等于是靠祈祷实现的……咒语几乎就可以说是祈祷。之前我们忽略了这种可能，裘卡和凯瑟琳现在空有魔力，却等于已经变成了废人，而埃文的力量也要大打折扣，只有亚瑟和肖恩的实力还可以基本保持完整。”
    这个孤独的世界确实是被完全孤立的。
    也被孤立在安塔瑞斯的法则之外。
    这里只有一个格拉法，没有其他的任何信仰神，安塔瑞斯的神明，力量完全无法触及到这里。因为本身并不靠神来战斗的缘故，塞维尔也好，贝兰雅也罢，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就连格拉法都是。
    这个小信仰神，可不懂得安塔瑞斯神属法师的战斗方式。因为他基本没有用自己的力量来交换信仰。会形成这样的情况，塞维尔推测，那主要是因为经过了万神之战以后，残存的人们潜意识里察觉到了多神的危害……
    贝兰雅把思绪转了回来，她看见刚刚知道事实的亚瑟正抱着头，一脸沮丧。
    而卡因则在一边，仍然睁着深色的眼睛，困惑的看着他们。
    贝兰雅没说话，只是看着亚瑟，想知道他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亚瑟在那里抱头半晌，才说，“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回到安塔瑞斯吗？”
    塞维尔完美无缺的微笑着回答，“我们也正在寻找答案。”他刚才并没有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亚瑟。
    贝兰雅撇撇嘴，嘲讽的说，“你可以放心，海族比人类的寿命要长得多。你过个几年回去也刚刚好。”
    亚瑟烦恼的站起来，他显然没有在意贝兰雅的嘲讽，而是在那里烦躁的走来走去。
    “让他想办法吧，我们走。”塞维尔站了起来。
    但就在他们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亚瑟忽然站住了，他大声的问，“你们呢？……我想起来了，时间比例一比十，这足够让外面的人做好准备，你们也不能久留在这里吧？你们准备怎么办？”
    凯瑟琳曾经评论，亚瑟学会思考了。从神禁森林，从认识娜莱尔以后。以前他几乎不思考，不会辩论的。但现在，他在烦躁中还是注意到了他们……
    贝兰雅给出了回答，“我们？我们现在也没有别的想法。我现在根本不能使用魔法，不过能做一个不错的战士。所以我们准备既来之，则安之，需要什么就去做什么，看看是不是能找到答案。而现在，我们借了钱，所以就得赚钱还人，去军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就是这么回事了。”
    她的脸色很快阴沉下来，心里面涌出了一股强大的怨念。
    亚瑟听了，显然有些呆呆的。
    塞维尔也奇怪的看了亚瑟一眼。
    走出门，塞维尔就问，“你很想要钱？”
    这下反而轮到贝兰雅诧异了，碎碎念的冲动被瞬间打断。她奇怪的看着塞维尔，“呃……难道说，我们在之前的村子里白吃白住，现在卡因替我们付钱，你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吗？塞维尔。”
    塞维尔稍稍愣了一下，忽然皱眉说，“要说的话，这个世界似乎我确实不需要履行职责。而且，也不能和以前一样，不参与到这些人类的经济活动中来了。”
    贝兰雅大汗……
    感情塞维尔的心理状态从来就没转变过来啊？以前的塞维尔，大概是可以远离人类的。而且，凤凰主要以负能量为食，也靠吸收负能量修炼，衣食住行，几乎全部可以不和人类扯上关系。难怪他身上一点钱都没有……
    塞维尔想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来，给了贝兰雅，“这个送你。”
    贝兰雅一愣。
    随手接过来，她发现，这貌似是禽类的羽毛，当然，很大。有着长长的柄，主体为紫色，有金红色的纹路，差不多有半米长。
    贝兰雅的眼睛陡然瞪大了，“该不会这是你的羽毛吧？”
    真的很难想象唉……同行这么久，凤凰什么样子，她完全没有见过！

 第104章 法师的地位

    塞维尔一本正经的说，“这是我换羽的时候烧剩下的。人类很喜欢把这个也称作是涅槃，但是有的时候只是换羽而已……我就拿走了翎羽，还有一些剩下的，似乎被人类拿走了。据说这东西在人类中相当值钱——这一路上，包括在海族的时候，所有的费用都是你支付的呢。”
    他还学得真快……
    问题在于，对于从来都看着塞维尔人模人样的状态的贝兰雅来说，要把手上的翎羽和眼前的塞维尔联系在一起，还是觉得万分的古怪啊！
    纠结着，她把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你觉得这个世界的炼金术水平怎么样？我肯定凤凰翎羽在安塔瑞斯是无价之宝，但在这个世界嘛……”
    “那是什么！？”一个声音突兀的、不礼貌的插进了他们之间。
    贝兰雅一抬头，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正站在旅店房间中间的走道上——当然他们也在这里——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们，不，她手上的翎羽。现在这旅馆几乎只有这里比较空旷了。
    贝兰雅和塞维尔有这个默契，在说起安塔瑞斯的时候，还是要用回法兰修尔通用语的。现在更是如此，因为这种“方言”已经暴露了。
    眼前这个家伙显然也没听懂他们说什么，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凤凰翎羽吸引了。
    “这一定是高级的炼金材料！”虽说没认出来，但这个黑衣人显然弄明白了这个最基本的事实，得说，即使放在安塔瑞斯，这个结论也是精辟而正确的。
    黑衣人随即傲慢的看了他们一眼，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是你们从哪里找到的？我要买下来，出个价钱。”
    贝兰雅注意到，这个黑衣人的黑衣，是一身袍子。
    安塔瑞斯的衣服多种多样，每个国家的风俗还可能有差别，但是一般来说，袍服这种东西，确实是更加适合法师。原因很简单，袍服并不适合战斗，却是可以由一块大块的布料制作，基本上，这样的布料更适合在上面固化防御魔法阵。
    同理，这是那些王公贵族也更喜欢连体袍服的理由之一。
    但自从到了这个地下世界，贝兰雅看见的所有人几乎都是一身短打装扮，衣服，裤子，容易战斗，当然也容易干活。这还是除了那一身简陋装扮的信仰神格拉法之外，贝兰雅见到的第一个穿袍子的家伙呢。
    但不管他的身份有多特殊……
    “这是塞维尔给我的礼物，我没有出卖它的打算。”贝兰雅说。
    塞维尔之前说的是“送”。
    就代表这是礼物，而不是拿来做公共行动资金的。如果要卖掉的话，不是不可以，但贝兰雅觉得，这好像是把同行者的头发什么拿去卖一样，是很古怪的行径。而且，虽然以前贝兰雅经常卖掉别人的礼物，但那是一种无视的表现，那时她就从来不会卖掉朋友的礼物——也没这道理啊！现在就更不会这么做了。
    “对了，你是炼金术师？”
    “什么炼金术师？”黑袍人诧异而不悦的说，“难道你们连魔法师都认不出来？炼金术是我们的领域。小姑娘，你还是把那东西卖给我比较好，你们留下它也没有任何用处，为什么不拿来换上一大笔钱，借此过上好一点的日子呢？”
    虽说是商量的语气，但是话语中那种傲慢的、高高在上的味道却仍然不减。
    贝兰雅耸耸肩。她没想到，在这里，居然炼金术还依然只是掌握在法师们的手中。当然啦，即使是在安塔瑞斯，绝大部分的战士也顶多就会去学一些基本的、特定的炼金厨艺而已，但炼金术师可是和法师完全不同的职业。利奥波特是炼金术师，但他会使用法师的法术么？从来没人关心这个。
    她想把塞维尔的礼物给收起来，但是很快就想起，塞维尔说过，这个世界没有空间魔法的应用，于是作罢，只是把东西垂在了身边，试图避开黑袍法师的目光。
    ——贝兰雅无从确认他法袍的颜色能不能代表他的系别，但在安塔瑞斯这个颜色代表的黑暗法师确实让人有些担心。从他的傲慢态度来看，法师也确实如他们之前了解的，地位非常的高。
    “虽然我确实很缺钱，但这依然不是卖掉朋友礼物的理由。不过，我们还有一些特殊的能量晶石在房里，它们有颇为磅礴的能量，但我们却没法进行有效的应用。我们相信那是炼金材料，如果你认为是的话，或者我们可以将那些卖给你。”
    黑袍法师有些犹豫。
    但是，他似乎也还没到强买强卖的地步。所以在思考了一阵子以后，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在下面等你们把东西拿来给我看，现在我要去用餐了。”
    在和亚瑟他们说完这边的事情以后，时间早已经到了半下午，这个时候，如他们来时，那种仍有许多用餐者的情况应该已经不见，但也远远不到晚餐的时间。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去用餐，本身就是件奇怪的事。
    但贝兰雅见过很多研究魔法而耽误三餐的例子——她自己也有时会这样，所以倒是不以为异。在目送法师——这时贝兰雅注意到这是一个有着满脸褶皱的显老的中年人或者干脆就是老年人——下楼后，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好像那些“古怪的能量晶石”就在她房间的某个布袋子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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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样对外的事物在两人一起时，通常都是贝兰雅做主，塞维尔不置一词。
    他本人或者不擅长——当然更可能是不喜欢——和人来往。当初也是观察了贝兰雅一路，才最终决定可以跟在她的身边保护她的。毕竟不停的变幻成各种不被注意的形态在边上窥视，对一个人类来说太不礼貌。
    但也就是如此而已。在和凯瑟琳等人同行的时候，他就显得冷硬得多。
    贝兰雅不知道，他在黑暗神殿不只是冷硬，有的时候甚至还显得僵硬……
    这时虽然讨论的是他的的翎羽，不过刚刚从他的手上送出去的翎羽，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不过，贝兰雅清楚的认识到这是礼物而拒绝卖出，还是让他露出了笑意。
    贝兰雅找到自己的房间走进去了以后，他就静静地站在外面等着。
    而贝兰雅还没有出来，卡因就先从亚瑟的房间里出来了。
    “他的技巧很有趣，但是我们没法沟通能怎么办呢？”落魄剑士有些沮丧的说，似乎没有奇怪为什么塞维尔就站在门外，“为什么你们不教他通用语呢？”
    “我觉得，已经身处这个语境这么些时间，却连基本的沟通还做不到的人教起来实在太费劲了，我没有这个耐心。”塞维尔实话实说。
    ……除了贝兰雅，其他人的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就不要说过得好不好之类的了。他是规则执行者，又不是什么感情生命。虽然有点例外，但这种例外，也只是让他要保护贝兰雅等她成长到可以离开这星球的时刻而已。
    “但你们不是同伴吗？而且还懂两种语言。”卡因有些不可理解的说，但他很快就放弃了，没有勉强什么，“好吧，我自己来教。不过至少得等到亚瑟平静下来才行——他到底怎么了？”
    塞维尔笑了一下，学着贝兰雅嘲讽的语气说，“倒也简单，之前的那次意外，分开了他和他的新情人，现在他只能找到自己的旧情人了。但是旧情人总是不如新情人嘛，所以他十分烦恼。”
    卡因似乎愣住了，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塞维尔这句话的意思，好像他说的根本不是古精灵语，这个世界的通用语一般。
    这时，贝兰雅拿着一个布袋子出来了，里面毫无疑问全部都是魔兽晶，而凤凰的翎羽已经消失不见。
    “贱卖也没办法了，希望它们能挣点钱。”
    *
    在这个孤独的世界中，自然已经发展出了货币。
    这是一种叫做“库鲁”的矿物，经过提纯以后成为了最为基本的货币。而高等级的货币，则是能量晶石。能量晶石是整个世界通用的等价物，当然啦，可能和安塔瑞斯会有一定的不同，因为贝兰雅他们从来没见过这里的能量晶石，所以不能肯定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卖能量晶石这一点，绝对是很奇怪的，只要那是能量晶石。也没人会把能量晶石当做炼金用具。
    黑袍法师就是被这么引起了兴趣。
    他坐在旅店的一楼，一边用餐，一边等着贝兰雅的到来。
    贝兰雅下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他，虽说旅馆里还有好些在这里消磨时间的人，多半都做着战士的打扮，但法师的四周空无一人。即使他坐在最好的位置上。
    法师地位的特殊，和在这里战法职业的比例，或者由此可见一斑。
    她走到了黑袍法师的面前。
    “就倒在这里吧。”法师看了她手中的布袋子一眼，倨傲的说，“除非你没把握守住自己的财富。”
    一袋子的能量晶石在这里也是极大地一笔财富，贝兰雅知道这点，没想到这法师居然如此自信，而且……法师居然完全没有让他们坐下来的意思！
    这实在是……

 第105章 法师的禁忌

    长期在法师国度生活和学习的贝兰雅早已经习惯了满眼都是法师的情形，就算是在瑟希外面的农夫，会使用几个低级的，五六段的魔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倒是战士比较少见。
    法师能在什么地方有这么崇高的地位，对她来说，这是有些不可想象的。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去全力恢复自己受创的精神力，然后以法师的身份出现……
    诺尔曾经清醒过一段时间，他同样弄不明白，当初让她陷入奇怪状态然后精神受创的女尸是怎么回事。为了恢复，很快就陷入了深度的休眠。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不断的储蓄魔力和进行身体的锻炼，用来施放魔法是不明智的。
    但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现在她已经以一个战士的身份站在了法师的面前。而她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战士是不能坐在法师身边还是怎地。约定俗成规矩？亦或是别的什么？
    管他呢，她事实上可也是一个法师啊。
    塞维尔虽然说自己是战士，但他的凤凰冥火，同样可以当做是魔法嘛！
    想了一下，贝兰雅就不管那法师的态度了，堂而皇之的在黑袍法师的对面坐了下来。塞维尔在这方面一向听从她的意见，她一坐，他也就跟着坐到了一边。
    贝兰雅分明看见，对面法师那满是褶皱的脸上，原本被眼袋挤得极小的眼睛陡然睁大了。而四周则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随即，法师的脸变得相当愤怒。
    他正要说些什么，但贝兰雅很快就把色彩、形态都大相径庭的魔兽晶一股脑儿倒在了桌子上。这把法师的目光迅速的吸引了过去。
    这是几十颗2级到5级的魔兽晶。
    虽然2级魔兽开始产生的魔兽晶在安塔瑞斯只能以十紫币的价格当做破烂回收，但3级魔兽的魔兽晶就能在安塔瑞斯卖到10晶币了！5级魔兽50晶币，而6级一下子暴升到300。于是，贝兰雅舍不得拿出6级的来……
    虽说这些魔兽晶，多半都是她在神禁森林里面做任务的报酬。
    她另外杀了不少魔兽，但除了一群冰狐和一只变异雷暴兽，别的魔兽都没能得到它们的魔兽晶。当时太混乱了。
    “这是能量晶石，毫无疑问，大部分都是高品质的能量晶石。”法师诧异的用手扒拉着那些魔兽晶，“能量精纯，饱满，但是结构有点古怪。是的，毫无疑问我们没法直接吸收其中的能量。而且，为何能量晶石上，能带上一些生命的气息？”
    贝兰雅有点吃惊。
    在这地底直接是没有魔兽这种生物的，到了巴里镇以后，这个认知就变得确切无疑。所以这老法师应该也没见过魔兽晶。那么……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说明这个倨傲的老法师确实是有其倨傲的资本的。他比贝兰雅之前预料的强。
    “这个我不能解释。”贝兰雅说，“我只能说，这些东西大部分是我进行某个任务的时候得到的报酬。然后，它不能当做一般的能量晶使用，这就代表相对于它蕴含的能量来说，也许会有相当的贬值。如果能用这个换取一般的能量晶石和一些库鲁，我会相当高兴。”
    ……至少针对目前的情况来说是如此。机不可失，法师的比例似乎很低，如果找不到识货的法师，那么这些魔兽晶在这个世界可能一文不值。而且，她和塞维尔又都不懂炼金术。
    但以长远目光来看……贝兰雅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塞维尔显然注意到了她的心声，给了她有些同情的一瞥。
    “如果……嗯，你们说的没错，这可以当做炼金原料。当做炼金原料的时候，或者能想办法诱出它的全部能量……它们相当不错。包括来历，不过这个你们有保密的权力。好吧，我买下它们。不过正如你所说，相对于它的能量，会有相当程度的贬值。”
    *
    交易很快就谈成了。
    令贝兰雅欣喜的是，黑袍法师算是比较公道的人，她的魔兽晶没有贬值太多。虽然在安塔瑞斯，魔兽晶几乎和同等级的能量晶石等价，但在黑袍法师手中，也至少保留了三分之二的价值。
    看来法师对自己的炼金术很有信心。
    当然啦，这也不是太稀奇。在安塔瑞斯，魔兽晶的能量转化技术，早在大破灭时代之前就已经被发明，虽然大破灭时代毁掉了很多东西，然而，在人类移居法兰修尔不过数百年后，这技术就又复苏了。
    所以，即使炼金术废材的贝兰雅也知道这技术应该不是特别复杂。
    交换到了能量晶石和近千的库鲁之后，双方都拥有了一大笔财产。
    贝兰雅很快就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受到了来自四方的窥视，或者还有觊觎，却没有人注意那个黑袍法师，众人的目光就好像在躲避什么瘟疫似的。
    法师居然有这样的威慑力？
    这也同样是令贝兰雅觉得惊异的事。身为法师的她，也完全不认为法师需要战士这样忌惮。尽管法师往往兼职研究者的工作。
    “如果你们还能找到类似的东西，或者想把那小礼物出售的话，欢迎你们再来找我。”黑袍法师仍然倨傲的说道。
    “如果我们还能找到类似东西的话。但在这场交易中，我进行了自我介绍，你却连名字都没有说明，我就算想要找你，又该怎么去找呢？”贝兰雅不经意的说道。
    这只是对法师不礼貌的一种不满的表现，所以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这显然激怒了黑袍法师。
    他的声音迅速的低沉沙哑了下来，刻意蕴藏了一种神秘诡异的感觉，“小战士，本来看在你提供了良好材料的份上，我不想计较你的无礼。但现在看来，你竟是得寸进尺了，又或者完全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我应该给你两个忠告——一，不要认为你能询问一个法师的名字，除非他自己告诉你；二，不要和法师坐到一起，这是一种基本的尊重。”
    他的口快速的蠕动起来，看来吐出了几个音节，但听不清。手轻轻地一抖，一些粉末在瞬间被倒进了他的茶杯中，然后迅速融化。随着几个手势，茶杯里面的水，就立刻挥发了，变成了薄薄的雾气，朝贝兰雅缠绕了过来。
    “风雾术！”贝兰雅有些惊诧。
    确切的说，是法师的施法方式让她惊诧——以手势来辅助咒语施法！这是安塔瑞斯因为成效不彰很早以前就已经被淘汰了的施法方式，按照记录，手势辅助施法绝对不该有这样的速度才对。
    倒是魔法……
    这个用风系魔法来催动有毒液体挥发的法术，是在安塔瑞斯也盛行过一时的“陷阱魔法”。对于经过了三万年魔法的安塔瑞斯来说不算陌生，虽说曾经盛行一时，但很快就有各种克制的方法被研究了出来。
    贝兰雅现在只是念出名字而不动，是因为同样陷入了攻击范围的塞维尔已经做出了应对。
    一道紫色的似乎在燃烧的墙，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薄雾到了这墙的面前，立刻就发出了“滋滋”的声响，转眼就被消融得无影无踪了。
    黑袍法师的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没想到奥斯勒尔又出了一个大剑师等级的高手。也罢，这个等级，可以得到我们的些许尊敬了。”
    他似乎把塞维尔的冥火当做了一种外放的斗气盾。当然啦，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以说事实确实如此。他还奇怪的看了一眼贝兰雅。也许那个6段魔法在这里会有其他的名字，但毫无疑问，“风雾术”这个说法，已经详尽的说明了这个魔法的主要特点。这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自然是很古怪的。
    一个忽然出现的，年轻的，大剑师等级的战士，加上一个懂得魔法的战士……这在黑袍法师的眼中，显然是十分不同寻常的现象，在他倨傲的外表下，他慎密的大脑或者已经开始灵活的转动，让他很快做出了暂时退让一步的决定。
    而且，能够瞬间外放“斗气盾”的战士，即便别人没有这个眼力，也能知道这是一个极强的战士，在判定了是“大剑师”以后，对于他说的“尊敬”，显然其他的战士也不会有异议。
    甚至，有不少觊觎的目光就这么收了回去。
    还有一些依然在小心翼翼的，时不时投来一些目光——或者他们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罢，但反正在久经追杀的贝兰雅眼中显得明确无比——显然是对那一大笔财富无法收回心思，所以把主意打到了明显更弱小的贝兰雅身上。
    贝兰雅已经从之前接触的那些战士身上知道，这里的人们普遍认为，女人做战士是玩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所以焰狮骑士们对她实力的惊讶远远超过了她预料的限度。
    何况那小巧精致的布袋，被贝兰雅直接系到了腰上！
    *
    “看来那些小魔法在这里依然很盛行啊，风雾术在安塔瑞斯都已经几乎没有人用了——段数很低，但却需要十分精巧的操控才能迅速完成，对于液体的挥发性要求也很高。看来，这里的法师依然保持神秘性，并且为了自身的安全用一些小手段表明近法师的身是很危险的。好吧……我虽然在书上看到过这很久以前的事，但之前，还真是一时间没有想到这点。”贝兰雅无视了那些人的眼神，径自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对塞维尔说道。
    虽说现在为了恢复精神力，贝兰雅已经很少用魔法，甚至直接以战士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但即使她一个魔法都用不出来，毫无疑问，她也依然会是一个魔法理论大师。
    “这距离你们的时代确实太遥远了。”塞维尔若有所思的说。
    贝兰雅叹气，“这也说明发展差距多少。安塔瑞斯和外面的世界同样差距了几万年……”
    文明的发展到了一个临界点以后，往往会有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
    就好像在她的故乡，自从工业革命开始，几百年的科技发展就超过了之前数千年的总和。安塔瑞斯普及魔法不过千余两千年，人们在魔法上的成就就超过了过去两万年的总和。
    人多力量大这句话一点不错。
    贝兰雅相信，发展星际文明，这同样会是一个临界点。那么，那些已经踏出星球的文明，再发展个两万年以后，和安塔瑞斯的差距，会不会比安塔瑞斯和这个地底世界的差距还要大呢？
    这样的想法确实令人感觉沉重。
    烦躁的贝兰雅豪迈的将自己随身的枪在地上顿了一顿，“算啦！烦恼这个做什么？现在还不到那一步。……我们又没有点吃的，干嘛坐在这里不动？老板，你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到最后，她已经换了语言大声的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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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维尔笑了一笑。
    说实话，他不言不动的样子，使得他看来比贝兰雅文静多了……
    看到贝兰雅相当豪迈的点了两杯果酒，塞维尔才略略皱眉，“小心喝多了，你知道你的处境的。虽然我认为你不需要积累战斗经验了，但你似乎挺喜欢打架。”
    贝兰雅点点头，“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明明粮食紧缺的地方，人们居然还是会保留三万年……好吧，对他们来说三千年以前残留的习惯。你看，他们可以没有艺术，但是不能没有酒。”
    塞维尔慢慢的说，“研究这种问题，和喝酒有任何关系吗？”
    “直观体会吧，”贝兰雅不知为何信心十足，“也许是因为这里的酒相当好喝呢？要是那样，我就去学怎么酿酒！”
    ……她显然十分热衷于弥补她在厨艺上的缺陷，十八年的失败，完全无法打消她的信心。
    虽然能够长久的保持信心，永不气馁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说是人类一项难得的、高贵的品质，但塞维尔在得出这个结论以后，确实无法称赞她。
    在吃过她尝试的三次烤肉和两次煮菜以后。
    万幸这个炼金废材至少还没有执拗的去尝试炼金厨艺。
    他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酒——根据经验，这里的人在膳食上也许不像贝兰雅那样永远弄错调料，但本身就相当粗糙。
    结果也果然如此。
    他当机立断的站起了身来，带着警告的眼神四下环顾了一圈，“我先回房去了。”
    他说。
    潜意思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
    厨艺糟糕自己却差不多是一个美食家的贝兰雅此时也把酒杯放了下来，愁眉苦脸的点了点头，“我还要试试别的。至少午餐还算能吃不是吗？”

 第106章 男人的挑衅

    既然不担心一个被高强的法师判定为大剑师级战士，那么肯定有可以避开这个大剑师等级的战士，并且让他没法报复的方法。
    符合这个世界的规则的法子。
    结合这个世界战争不断的情况，贝兰雅虽然不是什么人类学家，也能猜到结果——多半是决斗之类的规则吧。
    然后贝兰雅开始想可以决斗的理由。
    之前，她在别人的眼里，大概可以算是一个不知道好歹，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子吧？有点任性，不知道跟在保护者身边，分辨不出危险……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如果是这样的印象，那么或者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她会很容易被激怒。
    或者……还可以采取偷窃的手段？
    不过，在事情发生的时候，贝兰雅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高估了这些聚集在旅店内的战士的心机。哪儿有那么复杂？
    一个看来有些喝高了的家伙，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贝兰雅的面前，伸手就去拿贝兰雅靠在桌边的长枪。
    贝兰雅当然不会让他得逞。
    她身手敏捷的操起了自己的武器，转眼就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对这个貌似醉汉的家伙怒目而视。
    他笑嘻嘻的说，“小姑娘玩什么刀啊剑啊的，不如和老子玩玩别的……”
    贝兰雅囧而不语。
    她想过不少可能，但是以这种粗俗的调戏作为开头，她还真没想到。貌似她想的开头都太复杂了？贝兰雅反省——好吧，这世界有太多东西都还没有发展起来，大概各种东西都是这样。但在安塔瑞斯，约莫这样俗套的故事也还是在一天到晚的上演吧？
    不过入乡随俗。
    贝兰雅做出恼羞成怒的样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逼红了脸，一枪杆子就抽了下去，那“醉汉”应声倒地。
    当然啦，虽然没有“恼羞”，其实“恼”也还是有的。毕竟没有那个女孩子会在被不认识的丑男调戏的时候还感到高兴。这一点贝兰雅也不例外。
    “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和我说不要舞刀弄剑？”贝兰雅恶意的拿枪杆子戳了戳倒地的“尸体”，不屑的说道。虽然戳得挺用力的，但是那家伙就是动都不动一下。
    倒是另外几个战士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指责贝兰雅做得太过分。
    “不过就是说说而已，用得着这样吗？”
    “阿普哪里得罪你了？他喝醉了！”
    “不过就是这点话都受不了，还做什么战士！”
    “小姑娘，你不会没见过比阿普粗鲁的人吧？”
    “就这样你也想上战场？”
    ——以上，都是说得比较好听的。
    贝兰雅决定如他们所愿，她重重的顿了一下手中的枪，厄莫鲁钢在木质的地板上敲出了一个大洞来，“混蛋！我有没有资格上战场，你们要试一下吗？我倒想看看，你们还能不能上战场！”
    在这群粗鲁的士兵面前，这样文雅的话显然没有任何威慑力，而是换来了一群嘲笑声。
    贝兰雅早已经注意到，这群人最高的等级也就不过是高级战士，也是，到了剑师级，估摸着就不需要因为这些能量晶石动这样的心思了。就算是塞维尔被人判定的大剑师等级并不确切，但也总该让人思考一下才对。有脑子的人，至少也该在一边，看看别人怎么行动再说啊！
    而她呢，现在的行动，也可以让这样的人，彻底的消了心思。
    贝兰雅单手就把地板敲出了一个洞来，这让围上来的近十人当中，有几个露出了疑惧之色，但或者是认为，贝兰雅挂出来的高级战士徽章已经是她的极限，绝对不会不能对付，又或者认为，即使这是真实的等级，女子也肯定比同等级的男人要弱。所以……
    “就让我们来教训教训你，小姑娘！”一个高级战士不屑的说。
    “决斗吧！”其中一个喊。
    但另一个马上就说，“不，为什么要决斗？一个小姑娘也值得决斗？只要赌斗教训教训就好了，让她知道，战士可不是女人的领域！”
    “哦，赌什么？”极容易激怒女性的言论再次出现了，“难道赌一点点库鲁？我可不干，不过，如果算上这个小妞的身体的话……签订任凭处置的契约怎么样？”
    下一刻，这个围在外面，满脸淫邪哈哈大笑着的战士，肩膀上就出现了一个大洞。
    而他还在愣了一会儿以后，才看着自己的鲜血，发出了一声惨叫。
    几乎没人看见是怎么发生的，等到鲜血溅射出来的时候，贝兰雅已经回到了原位，“这是警告。”她冷冰冰的说，“你们大概看中了我身上的钱，或者别的什么，提出决斗都没有问题，但你们应该知道有什么比决斗更糟糕更不能容忍。再说这样的话，这个洞会出现在你们的头上！”
    她眼睛眨也不眨，当她扫视着这些人的时候，这群战士终于从贝兰雅的眼神中发现了某种他们十分熟悉的东西，那是一种从生死中杀出来的人，才会有的凛冽的杀气。
    但是，不管话说到了什么份上，贝兰雅可是已经真真切切的伤了他们当中的一个人了。况且，那个被贝兰雅伤了的战士，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还真不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时候再来退缩，这群大老爷们自以为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一个个的，这群人纷纷露出了他们自认最为狰狞，最为可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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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弗利特城这样一个地方，上哪儿去找合适的战斗场地？
    贝兰雅一度怀疑这一点。但事实证明，人类的适应能力是无穷尽的。即使是这样拥挤的城市，一听说高级战士要打架，在旅店前，这座城市最为宽阔的街道，没几分钟就清空了……
    “好吧，你们要单挑还是群殴？”贝兰雅往空地上一站，非常豪气的说。
    这可不是什么——单挑一群挑你一个，群殴我们殴你一个的那种没骨气的误读，她是相当认真的。
    四周传来了一片叫好声。
    然后是一片对和她对峙的男人们的起哄声。
    贝兰雅在这里没有戴眼镜，看来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女——这印证了埃罗特大贤者的话，越是憧憬星空的人，就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越壮观的景象。这里人脑袋里面没有星空的观念，贝兰雅的眼睛在他们看来就不过是一双漂亮的、普通的大眼睛而已。不过，事到如今，身边跟了个塞维尔，似乎掩饰这个也不是很必要了。
    不管人们怎么看不起女人能在战士的领域取得的成就，在作为旁观者看热闹的时候，热闹的焦点是美少女和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的时候，对女孩子叫好，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在他们的心底，这还是美少女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表现。
    那群战士显然也丢不起“围殴少女”的脸，于是一个高级战士走了出来。
    “生死自负？”贝兰雅又说了一声。
    这战士的粗糙的脸沉了下来，“你想要决斗吗？小姑娘。想要决斗的话，就报上你的名字！”
    贝兰雅歪歪头，有些明白了，“难道说不是决斗，就不可以进行生死之争？”
    这小姑娘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四周顿时传来了一片窃窃私语之声。显然是把贝兰雅这句话当然了天真无知，不知好歹的表现。
    “没错。”高级战士的脸更加的黑如锅底了，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你连战士规则都不知道？”
    唔……貌似被发了一本小册子，那不是还没来得及看么？
    贝兰雅于是决定不再多说，冷哼了一声，“那就请你们准备好吧。我不介意你们一个个的来，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
    窃窃私语的围观者们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长久以来既定的观念，让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这个事实。相同的等级，那高大的、粗壮的男性战士，居然会在一个女孩的手中，显得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之前在贝兰雅没有还手，而用轻巧的脚步躲过了那战士的攻击的时候，他们还是一片起哄、嘲笑声呢。
    “这小姑娘难道以为自己在跳舞吗？”
    “这娘们把战斗当什么了？”
    这一类的话，仍然都是说得好听的。本来，在这旅店中的战士们，乃至于围观的那些好事者们眼中，女孩子争强好胜甚至做一个战士本身就是一件不像话的事。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身材又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男人来娶多好啊？”
    “要是女孩子都学着这样那还得了？确实是该教训教训。”
    之类之类的话，都充分说明了，他们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但在贝兰雅开始反击以后，这一类的谈话还持续了一段时间呢。但很快，贝兰雅的攻击，就让他们一个个都好像鸭子被相继掐住了脖子一样，只能发出一些粗哑难听的单音来了。
    贝兰雅的力量没有更强，但身法却灵活太多，加上武器的优势，瞬间就转守为攻。长枪就好像灵活的蛇一般，震颤着身体，能刁钻的从任何一个角落钻进去，咬人咽喉！
    那高级战士被逼得步步后退，强大的力量失去了所有作用，每一次的格挡都显得这么无力，简直就好像是在用对手两倍大的身躯，使尽了全身的力儿，在挥动一根绣花针一般。
    全无用处，看来还可笑得很。
    他脸上那种茫然惊讶的表情，更是为他的这种可笑姿态做出了最好的注解，尽管没人笑得出来。当他的右手手腕一痛，再也握不住手中重剑的时候，脸上的那种茫然，更是达到了巅峰。

 第107章 突发的战争

    贝兰雅看也没看那柄被她用巧力挑飞的重剑，尽管它在空中打了那两个拎拎的时候，引起了许多被惊吓的叫喊。
    重剑完全不出所料的落到了三步之远的地方。
    而她的枪，则嚣张的顶在了不再有武器的对手的脖子上。长武器就是有这个好处，她握着枪，完全在对方的徒手攻击范围之外。
    “你说你们是上过战场的，上过战场的战士，难道就是你这么个水准么？”她近乎嘲笑的说。
    高级战士一脸惊惧。
    贝兰雅正想再说点儿嘲笑的话，但脑袋里却瞬间出现警兆！她毫不犹豫的往旁边一躲，两柄匕首就这么射到了高级战士的身上。
    他倒是还算得上硬汉，加上两柄对着贝兰雅后胸的匕首，只是射到了他的肚子上，大概没中要害，他居然只是闷哼了一声，没动——最主要还是贝兰雅的枪依然还在他的脖子上呢！
    “没想到还有用暗器的……水准倒是不差，不过还好，我听风声的本事没有下降的太厉害。”贝兰雅叹了一口气说，随即对那倒霉的家伙说道，“这可是你同伴动的手，不能怪我。”
    这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高级战士无话可说，只是瞪着贝兰雅。但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个表现的。贝兰雅听见某人骂了一句粗口。
    ——她能肯定这是非常恶毒的骂人的话，之前也听过类似的几句。虽说她听不懂。但正因为古精灵语都拼凑不出其中的意思来，所以才肯定恶毒。
    随着这声粗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引发了似的，之前挑衅的那群战士几乎全部都慢慢的围了上来。嘴里面还一个个都不干不净的。
    “终于准备好群殴了？”贝兰雅依然发出了嘲笑声。
    只要是个人就能听得出来，她声音里面蕴含的跃跃欲试的味道。这让他们有一种“男人的地位被挑衅了”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疑问是很复杂的。
    不过，他们却没来得及找回场子。
    弗利特城内，响起了悠远回荡的钟声。
    最然听来十分的庄重肃穆，但人人都明白它真实的意义，不是宣告的别的，这钟声宣告的是……战争！
    一边的街道，拥挤的人群惊慌失措的让开了路来，一名焰狮骑士骑在他的坐骑上，飞快跑近，而且，还是全身重甲。
    “所有战士往东门集合！战争，战争！”他喊道，“所有私人争斗立刻中止！”
    “切！”一个战士抛下了他手中的匕首。以他之前骂得恶毒程度，贝兰雅真是无法想象他会这么听话。但他确实就是这么听话。而且似乎没有人认为她应该继续动手了，身上还插了两把匕首，本来动都不敢多动的那个高级战士变得若无其事的直接拨开了她的枪。
    不过，对于败给一个年轻女性的事实，他显然还有些无法接受，脸色苍白，有些茫然的走开了。
    走开几步后，忽然大声嚷嚷道，“克比，你的匕首！”
    “抱歉，固伦，我想你需要治疗。”名为克比的看来有些猥琐的男子在面对同伴的时候，倒是显得颇为热诚。
    塞维尔和亚瑟卡因显然也因为听见了外面的响动而走了下来。
    贝兰雅其实也有些茫然，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想了起来，自从她被挑衅，到了这外面来，还没见到任何一个焰狮骑士呢。
    那么，是战争爆发了？
    但之前不是就说有小冲突吗？
    而且，弗利特城貌似也不是边境吧？
    接二连三的问题都冒上了心头，但似乎除了他们，没人对此感到疑惑。
    看热闹的人群飞快的散开了，战士们虽然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意见，纷纷在嘴里咕咕囔囔的，却还是一一朝东门赶去。
    焰狮骑士还站在原地，对着他们喊，“你们还在这里干嘛？快去收拾行李，没有行李要收拾的话就快点去东门！”
    贝兰雅决定遵从这种说法。
    “我得回房间一趟。”她说，并且立刻朝旅店走去，尽管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在房里，但理论上不是还有一根凤凰翎羽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现在也是角色扮演呢。
    卡因在她背后热切的说，“请快一点啊，贝兰雅小姐。我们是要去战场了，东西还是少带一点比较好，要是有什么贵重物品，还是赶紧寄存在战士工会里面吧！”
    亚瑟一脸苦恼的看着贝兰雅，想了想，跟着她又重新回去了。没人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和他解释，他只好自力更生，看着办了……
    对贝兰雅喊完了，卡因又对焰狮骑士喊道，“喂，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焰狮骑士一板一眼的说，“你们到了东门就知道了。”
    “又是这样……”卡因咕哝着，这才想起来要和亚瑟解释，但哪里还见得到他那临时学生的踪影？他又看了看一直保持沉默的塞维尔，“塞维尔，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塞维尔依然沉默了一下，才冷静的说，“照常理推测，是兽人提前发动了大规模攻击。霍克公爵的调兵遣将还没结束，就已经被拖入了大规模战争。但霍克公爵也并非全无准备，他把心腹焰狮骑士放在这里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意外情况吧？依靠焰狮骑士团和临时招募的战士来撑过战争刚开始的阶段。”
    凤凰可不是没经历过战场的菜鸟。
    光是八百年来，上一次的信仰战争和这八百年在塔瑞亚联邦的大小冲突，就已经告诉了他，战争可能是怎么样的了。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显然，他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明确，却是让焰狮骑士和卡因都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了。
    焰狮骑士更是惊讶的发现——塞维尔说得，居然和他知道的东西相差无几！这代表什么？间谍？多少年没出过人类间谍了……天才？
    两种似乎都挺难想象的，尤其是看看他那面无表情的脸，焰狮骑士又想了想自家公爵的模样，纠结起来……
    很快，贝兰雅就带着一个腰包出来了。对她纤细的身材来说，这腰包似乎大了一点，但比起她原本的布袋子来，也没有大上多少。
    于是，几个男士看着塞维尔的眼神又变了——看这家伙两袖清风的样子……
    *
    亚瑟相当茫然，主要是没人肯为他翻译。
    卡因不懂法兰修尔通用语，而懂得的那两个，又几乎只顾自己说话，很少顾及到他。这让他开始怀念娜莱尔，凯瑟琳，或者之前的任何一个同伴，他们会为他解释这一切，而不是任由他在这里懵懵懂懂的。
    到了弗利特城的东门后，他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聚集了大量的武士，还有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家伙貌似孤傲的站在一边，
    他终于无法掩饰了，一把拉过了站在一边的贝兰雅，“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黑暗法师在这里？”
    贝兰雅有些不悦，“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在这里没有什么光明黑暗之分吗？我看他们的法师穿黑袍只是职业习惯而已，不管怎么系别都穿黑色的，表示神秘吧。”
    虽然这里没有光明和黑暗这一点已经说过了，但这对于神属的亚瑟来说，显然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种反差。
    又或者，在那个时候，他本来就把心思放在了别的地方。
    “也许你原本的希望是在哪天和你的神殿同伴一起去和派诺奇战斗，但前提是，你需要从这里活着离开。”塞维尔也显得相当冷淡的说道，“现在，你得为了这里的人类和兽人战斗才行。”
    “啥？”亚瑟依然一脸茫然，就好像之前和他说的东西，他真是一句都没有记住。
    在他的观念里，当然没必要和兽人战斗。
    他们属于法兰修尔，兽人有兽人的大陆，他们从无交集，虽说他们同样分两个阵营，一部分兽人在理论上和他们是盟友，而另一部分兽人在理论上算是他们的敌人。毕竟他们和人类信仰的神明是一样的，而早在一千多年前，法兰修尔就和算是他们盟友的那一部分达成了名义上的联盟，试图帮助他们把始终没有完全驱逐掉的黑暗的那一部分封印，但自从八百年前黑暗势力反攻，他们就再次各自为战了。
    现在忽然被告知，人类在和兽人开战，而他似乎已经被卷进去了，自然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贝兰雅趁机挣脱了亚瑟的手。
    亚瑟那下突然出手，她还真是有些反应不及。距离太近了……现在她和亚瑟，在实力上确实有不小的差距，她不是没有察觉到亚瑟出手，但身体反应跟不上。
    “……如果只说作为战士这一点，他其实是个天才，正因为脑袋不大好吧。”塞维尔安慰她。
    “我现在确实没他强，但这也只是作为战士的部分，这点没什么，就算要变强也要一步步来。不过，他这个样子，我们现在不是要去边境的坎蓓尔城打仗吗？他这样子真的能活得下来？”
    实力再强，笨蛋也会死在战场上。
    “他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在战场上，就算是格拉法也不见得能够确切的保护你的安全。”因为任何一个瞬间都可能致命。
    “我知道。”
    ***********************
    这也到一百章了呢，似乎应该照惯例撒花的。但这篇文照构思来说比较长，说到撒花的时候，有一种不知道要撒花几次的心虚感啊……

 第108章 奔赴坎蓓尔

    坎蓓尔城，奥斯勒尔王国对兽人王国的前沿阵地，位于浮歌山脉的一边。据说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很重要，但这对贝兰雅来说毫无意义。
    她从没想过自己可以成为一个将军之类的，而只有领导者才需要注意这些，她只要知道附近的地形是怎么样的，她可以怎么利用来为自己的战斗服务就可以了。
    在东门，焰狮骑士大致说明了情况，果然和塞维尔预料的相同，是要他们这些聚集在弗利特城的战士到坎蓓尔城去，支援战斗，支撑到霍克公爵赶来。
    本来，弗利特城距离坎蓓尔城也挺近的，贝兰雅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弗利特城已经相当接近边境线了。
    焰狮骑士团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护送着那些被分配了坐骑的法师们先离开了，剩下了一小部分，监督着弗利特城的这些战士，一同开赴前线。
    贝兰雅等人自然也在这个队伍中。
    前往前线的气氛绝对称不上热烈，虽然其中不乏好战分子，但战争到底不同于一般的战斗，能够对此感到兴奋的到底是少数。
    而且这个时候就看出来了。
    由于霍克公爵的命令，战争来临，被征召的时候，这些战士们——现在应该算是转职为雇佣兵了——虽然都把“放下彼此正在进行的争端”当作了理所当然的事，却不代表心里的矛盾都已经化解。
    卡因这样看来热情爽朗的家伙，在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以后，也警告了贝兰雅一声。
    “那你们得小心他们。小心他们在战场上背后暗算。在分配任务的时候，可是不会去考虑个人恩怨的。那太麻烦了，佣兵界和战士工会三天两头就有几件破事出来，谁能计较这么多？虽然上了战场就是战友，背后暗算战友被逮到了会有严惩，但那可是个混乱的地方，很多事情根本都没法追查的。所以，总有人趁那个混乱杀人，你们要自己小心。”
    贝兰雅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落魄的青年剑士，看着他坦率的面容，很难想象……
    “你上过战场吗？”
    “还好吧，只参加过一些小冲突。不过我经常在浮歌山脉的另一边，就是坎蓓尔城的那边猎杀兽人，这活计稳定，报酬又挺高，猎杀到100个，还有能量晶石奖励呢。像我这样干的人很多，你们不知道，那些兽人就和老鼠一样能生。不猎杀的话简直没有办法。”
    贝兰雅在久远之前，倒是经常听人议论说，人类就和老鼠一样能生，飞快的繁殖蔓延……
    *
    虽说战况紧急，但是，也不能让这些战士食不果腹，没有精神的上战场。他们还必须要休息，在这个时候，这些临时佣兵们之间的矛盾就更明显了。
    虽然没有战斗，但是谩骂、争吵无处不在，只要不闹得太过分，那些焰狮骑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贝兰雅这次更是看到了这里女性战士的稀少——一个队伍数百人，却只有她一个女的，而且，她自认自己长得还不错，这看那些战士们的表现，似乎也能证明这一点。所以，她收到了相当多的起哄，而且还有各种各样或明显或不明显，或隐晦或粗俗的言语调戏。
    尽管，在她的身边，有塞维尔亚瑟这样被标明了为剑师等级的，还有焰狮骑士——之前买魔兽晶石的法师似乎对焰狮骑士说了他对塞维尔的判断，这使得剩下的焰狮骑士对他们这一行十分重视。但这依然避免不了在言语上吃点亏。
    对这点，连焰狮骑士也无可奈何。
    卡因甚至私下告诉贝兰雅——这真是无可奈何的，要知道，在坎蓓尔城这样的久战之地，除了那些必备的店铺，剩下的，最多就是酒馆，和妓院，甚至是两者合一的东西。
    霍克公爵试图改变这一点，但很可惜，这是连他也改变不了的。
    这话听得贝兰雅的表情黑了很久。
    尽管她不是什么女权主义者，清楚的知道，女性的地位和社会的发展阶段关系很大，你没法强行去改变什么——在她还在地球的时候，封建社会也出现过女皇，但连这都不能改变女性地位长期低下的事实。
    但这不妨碍她听见这些东西的时候脸色心情都很糟糕。甚至，因为明白这些东西，心情还更糟糕了几分。
    如果说这些人做出了行动上的调戏，或者她还可以反击一下，说实话，即使是剑师，她也并非无力一战。但可悲的是，虽说口头调戏不少，看得出来，在这个缺乏女性的环境垂涎者也不少，真说到行动，他们可就开始忌惮起贝兰雅身边总是跟着的人了。
    不说别人，至少塞维尔是总是跟在贝兰雅身边的。
    而那些在旅店的战士们早已经私下透露了，这是一个大剑师。
    这个世界的第五个大剑师，据说已经没有办法用人数来抗衡的存在，自然成为了最好的保护伞。等到塞维尔的大剑师身份经焰狮骑士坐实以后，即使塞维尔有的时候不在，也没有战士敢打她的主意了。
    贝兰雅的郁闷因此一路延续到了坎蓓尔城，才得以发泄在兽人的身上。
    但进了战场，又不可能有真正的发泄了。
    *
    一接近坎蓓尔城，战火硝烟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转过一个山脚，坐在月身上的贝兰雅就能从宽阔的兵道上见到坎蓓尔城了。那是一个巨大的堡垒，也许是经过了魔法的轰炸，远远的就能看见天空弥漫着的黑灰色的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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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是安塔瑞斯魔晶炮轰炸过的景象，但一样透着残酷和死亡的味道。
    这味道无形无质，即使是看不见、听不见甚至是闻不见任何东西，也能奇怪的感觉到这种味道。
    在贝兰雅的身边，亚瑟和卡因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些，神情都紧张起来，贝兰雅也握住了枪。
    “参加过战争吗？”塞维尔忽然问，他也被焰狮骑士提供了坐骑，这是剑师的待遇。
    “没有。”贝兰雅苦笑，她见过战争，被很多人攻击过，但是从来没有混在一个大集团中参与到战争中去，小规模的冲突倒是有一些。
    但她想，即使是为了以后在安塔瑞斯会遇到的事情也好，她该知道，战争是什么感觉了。
    焰狮骑士们加快了步伐，等级是剑师的队长最快到达正对着他们的城门口，和站在门口的一个骑士飞快的交流了些什么。随即，转过身来挥手让他们前进，而他领导的焰狮骑士们则飞快的分列到了两边。
    “我们要按照自己原本的队伍报道。”卡因熟络的说，看来他至少很明白规矩。
    而且，他相当自觉自来熟的，把自己给归类到他们的队伍里面了。
    他不知道，贝兰雅可甚至不想和亚瑟组队呢。不过，相比之下，她倒是觉得，卡因甚至比亚瑟好些。不过是路上几天的时间，卡因已经学会了不少法兰修尔通用语，又积极地当起了亚瑟的老师。
    一队队的战士开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几个人面前，进行登记，然后被这些人看了等级徽章，记下了名字以后，就神情严肃的指向了各个方向。
    不少人都有些不情不愿，但在那些焰狮骑士们的注视下，还是没出现临阵退缩者。
    贝兰雅相信其中多半也有那个霍克公爵的功劳。不说别的，这群焰狮骑士一个个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严肃、忠诚，而不乏敏锐。能够领导这么一群人的人，即使没看见，也容易产生敬佩之情吧。
    贝兰雅这一群人也跟着战士们的人流，慢慢的排到了那几个登记者的面前。
    这个时候，已经进去不少的战士了，还有一些人来来往往的人，用或者焦急或者轻松地语气传递着各方面传来的战况，那些登记者似乎要综合这方面的情况，来分配新来的战士。
    比起那些衣冠整洁的登记者来，这些人往往衣衫破烂，满脸黑灰，还时不时的就带着东一点西一点的绷带，从衣服里面透出来。
    城里面也时不时地传来各种粗糙的乐声——音乐显然首先在战争的领域得到了发展，用以通信——那些东西并不明确。
    所以才需要这些人。
    贝兰雅发现，亚瑟这个时候居然还出现了看新鲜的表情，倒不由得有些敬佩起来——真是粗大的神经啊！
    他们报上了名字，近乎麻木机械的工作着的登记者也诧异的看了贝兰雅一眼，这再次告诉了贝兰雅，女人上战场多么的稀奇。
    还好，或者是因为女性好歹还出过些魔法师吧，所以至少没有女人上战场不祥的说法。
    “两个剑师，一个高级战士？是骑士吗？”他这话大约是特指的贝兰雅，亚瑟和塞维尔都已经从马上跳下来了，而月，显然不可能是焰狮骑士给分配的坐骑。被当做被驯养的可骑乘特殊野兽了——焰狮骑士也有过这样的误会。
    “不是。”贝兰雅回答。
    她的枪法是前世形成的，那个时候，可没有什么动物愿意亲近她。那时她还不知道原因呢。这一世才有了月，虽然月可以当做坐骑，但和她可没有什么骑士骑兽的配合，就算是要试验，也不能在战场实验呀！
    “那好。”登记者点了点头，对一个人示意了一下，说了一个让人听不懂的名词，大概是他们对战区的标识吧，“带他们去那里。”他说。

 第109章 合适的战场

    走进坎蓓尔城，战争的感觉便随处可见。
    贝兰雅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场景，但是这一次却给了她别样的感触。那个时候她愤世嫉俗，而且，更重要的是，那些战争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这场战争不同。
    她能决定这样的战争要不要持续下去。
    可是，即使是亲身加入了进去，真的就能得到答案吗？她真的不知道。
    *
    整座城市被笼罩在远比外面看见的更加浓厚的烟雾之中。
    但在能见到的地面，街道修整得比弗利特城更平整，是大块大块的青石。
    街道两旁，甚至没有什么断壁残垣，因为敌人没有攻进来，但很多地方都能看见，那些建筑经过了翻修甚至是重建。
    而更重要的一点则在于，几乎没有人。
    所有的门窗紧闭，平民似乎全部训练有素的躲进了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徒留下恐惧之类的情感弥漫在街道上。会在街道上跑来跑去的，都是调动的军队和传令兵，还有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
    这些人都来去匆匆，只有在街道上留下的，被抬过或者自己走过的伤者洒落的鲜血，以及印在未干鲜血上的脚印证明了这种往来。鲜血渗透在青石里，为宽阔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沉重的味道。
    贝兰雅记住了被领过的路，她记得路过了两个医疗站。
    唯有在这样的医疗站中可以看见女性，护理人员，但多半都是年长的妇人。还有两个白袍，看来是治疗师的女性，她们更显得年轻。
    没人在意他们。
    “记住这里，如果你们受了轻伤，就自己过来治疗。”领路人有些匆忙的说，“法师团目前正在休息，兽人很强大，我们正在努力不让他们突破进来。”
    高耸的城墙上早已经进入短兵相接的白热化阶段。
    一眼望去，从城墙上到城墙下，到处都是惨烈的厮杀。
    这已经很难说是集团作战，只觉得是无数的人类陷进了更多的兽人的海洋当中，在各自为战。
    就好像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风暴在眼前肆虐着，即使是以贝兰雅的胆大和经历，也不免心中一颤，有一种冲进去了，就很难冲出来的感觉。
    虽没有退缩之意，却也绝对没有平时面对战斗时的兴奋感。
    陷进那样的风暴中不是一个好主意。
    不过，贝兰雅还是注意到了一点——在这无数的厮杀中，她没看见飞行系的兽人，似乎这地底世界本来也没有，而这或者是因为塞维尔说的……天空太低了。
    “他的眼神有点可怕。”亚瑟忽然说。
    贝兰雅一愣，随即注意到，亚瑟正在不停的回望——他们站在宽阔城墙的这边，面前就是无数的战场，战场那边似乎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但领他们来的人却在冷冷的看着他们，用眼神在谴责，他们怎么还不踏入战场。
    估计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大声骂出来了。
    不过，亚瑟这个也没上过战场的家伙居然没说战场可怕而是说这个人的眼神可怕，这都什么思维方式啊？
    贝兰雅无奈的握紧了枪，“好吧，虽然乱七八糟，也没人下个命令，但至少不会弄错敌人是不是？”
    兽人的身上若没有一点动物特征甚至会被种群抛弃呢。
    卡因惊叹的看着首先说出这句话来的贝兰雅，“好厉害！”他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赞叹声。
    *
    虽说从一开始就知道，加入这种混战的感觉不会好，但感觉的糟糕程度，依然在预料以上。
    贝兰雅靠着城墙，喘气不止，实在是一点儿气质也懒得顾及了。
    不需要寻找逃亡的路线，而是根本就不可能退出。这是一种看不见未来，也看不见希望的漫长战斗，除了尽力保住性命以及杀敌之外别无他物。手中的枪机械的朝每一个接近的兽人的致命处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小的角度挑刺而去……
    连她的感觉都这么糟糕了，贝兰雅真是不知道别人的感觉会有多差。如果，是普通人的话……
    心理状态很容易就会被这种战争扭曲的吧？
    “你没事吧？”
    贝兰雅觉得自己的头被拍了一下。抬头一看，却是依然神清气爽的塞维尔。这种程度贝兰雅还是注意到了，塞维尔并没有放开来战斗，纯粹只是在自己的身边拾缺补漏而已。
    以他真实的力量来说，想要在这样的战场上游刃有余的保存自身是很容易的事情吧？
    不过，虽说身上还干净整洁，但脸上却挂着担心的神情。
    “没事，几乎没有受伤，你知道，月绸的防护能力很好，何况又有你保护。”
    “月绸有微弱的自我修复能力。至于你自己，是你自己很适应战场。虽然战争的情况有点不一样，但基本上你也得孤军作战……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活下来。”
    “……亚瑟和卡因呢？”贝兰雅这才想起两个一起的同伴来，有些疲惫的问。尽管在战场上算是并肩作战，但混乱的战况，却让贝兰雅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具体情况，只能肯定都还活着，如此而已。
    “都受了伤，去医疗站了。对了，你的月似乎也受伤了？”
    月蜷缩在贝兰雅的身边，身上的毛发全部纠结成了一团，都是血和污泥造成的，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只脏狗。见贝兰雅看它，它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听来很疲惫，但听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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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除了自己最关注的就是它，记得应该是没受伤的，但被塞维尔这么一说，也不是很肯定了。
    要用魔法么？但是那样的话……
    “治愈之泉。”一个魔法已经抢先一步扔到了月的身上。圆滚滚的中年大叔穿着一身白袍，笑眯眯的站在了一边，手上仍然做出了一种怪怪的手势——看来刚才就是这么施放魔法的。
    “这是一只狗，但它刚才也表现英勇，我看见了，每个战士都有享受治疗的权力。”他笑眯眯的说，然后走开了，继续给下一个战士治疗。
    “魔法名字一样呢……因为效果一样？”贝兰雅喃喃说。
    “也许。那家伙叫斯莫伯尔，一直在战场上帮忙，是最接近的治疗师。”
    月则是抖抖毛，不满的呜呜了几声，似乎它很不满意那家伙丢给它的水没能把它给清洗一遍。于是它蹭着贝兰雅，似乎想让她也分担一点血搅拌的泥巴。
    贝兰雅没理会它，自己站了起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她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打量着兽人肆虐过的战场。
    遍地都能看见尸体。
    还没人有空去一个个的收拾，死状各异的尸体分布在各处，还有一些幸存者在边上大吐特吐，一看就是还没有习惯战场的人物。而那些习惯了战场的，则多半仍在一丝不苟的工作着——检查伤亡和城墙的损伤，进行新一轮的布防。这群人都是骑士装扮的正规军，铠甲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就和他们眼中的血丝一样颜色。
    “他们都刚从村镇里拉来的新兵，作用就是用生命来阻挡兽人的进攻。注意到那些尸体了吗？即使是还能看出种族的，人类也远比兽人多，兽人确实出动了大军，但能够隐瞒这边，自然也不会太多。侥幸活下来的，就成了这个样子，然后，他们迟早会习惯，直到死去。”塞维尔淡淡的说。
    贝兰雅默然，半晌，问出了一个问题，“这些尸体会被烧掉吗？”
    “大部分会。在安塔瑞斯，这么做是为了阻止亡灵魔法的蔓延，在这里，只是因为人们没有那么多墓地。这里似乎没有出现过亡灵魔法。”
    贝兰雅再次叹了口气。
    或者是以前参加的所有战斗纵然惨烈也都没有到这个地步的缘故吧，不会像普通人这样的，鲜血流得满地都是，浸透地面。
    虽说同样可能造成寸草不生的地面，但还是这种红与暗红的交织，看来更加触动人心。让人多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触，悲哀，或者是别的什么……生命失去是这么的容易。
    死神的镰刀总是能挥出一个巨型的弧度来，一割就是一大茬。
    “你有什么感想？”塞维尔忽然问，贝兰雅知道，这不只是问她对自己参加这场战争的感想而已。
    “很复杂。”她摇摇头说，“太复杂了，以至于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边说，她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城墙去领薪水。
    “我倒是有一个感想。”塞维尔再次忽然开口。
    贝兰雅一愣，忙抬头一看。塞维尔仍然站在原处，和战争过后的苍夷相比，他毫发无伤的模样和依然保持干净整洁的衣物显得那样的孤傲不群，但他的表情却并不比其他那些可以说“劫后余生”的茫然的新兵们更轻松。
    甚至，贝兰雅隐约觉得，在他的眼中，有远超出这些人的深沉的悲伤。
    “塞维尔？”贝兰雅疑惑的问。
    “命运……”塞维尔反应过来，露出了一个古怪的，似笑非笑的神情，“命运，搞不好是眷顾你的。”
    贝兰雅莫名的看着他。但是很快……
    ——没有我你也能活下去。
    她本来就已经经历过很多，也许战争这种东西是比较少见的薄弱的环节。而以她的实力，参加安塔瑞斯的战争，并不是什么安全的事，但在这地底世界的话，毫无疑问，自保能力就显得强了许多。
    这里的战场刚好适合她。这就是塞维尔的意思吧。
    但是……

 第110章 凤凰冥火

    对塞维尔的悲观，贝兰雅不知道该说什么。
    以前她没发现塞维尔那么悲观，居然有“自己绝对会死”的想法。但她很快就想到了初见的时候，塞维尔让人传给黑暗圣女的话——如果她不能在贝兰雅修炼到精神力临界之前杀了我，她就输了。
    其实仔细想想看，就会觉得这话里面有很悲观的成分。
    10级到12级的精神力要多久的时间？
    如果，黑暗圣女在她修炼到了精神力临界之前，就找到了他呢？
    这个赌注对他来说，其实太不保险了啊！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塞维尔。那种隐藏在他眸子里的深沉的悲哀，甚至让她有一种就那么拒绝格拉法赶紧回安塔瑞斯去好了的感觉。但她同时也知道，即使是塞维尔本身，这个似乎只想让自己离开安塔瑞斯的家伙，也不希望她这么做。
    所以他一直在隐藏这种悲观的情绪，甚至连焦躁的感觉都在隐藏。
    只不过他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而已，有的时候就会隐约透露出来。
    最终贝兰雅也只能默默的和塞维尔一块离开了城墙。
    太阳已经渐渐落下。
    *
    坎蓓尔城的夜晚，就像是垂死之人的挣扎。
    除了伤病员的呻吟声，没有别的声响。大军未到，城市已经进入彻底的军管状态，除了旅店饭庄这样的地方，许多本来看来是店铺的地方都关门了。
    卡因说这里除了酒店最多的就是妓院，但现在确实是什么都看不见，房子也都差不多，就连酒店，似乎也对酒类限量供应。
    街道上一片黑暗，只有在从城墙到医疗站的路上，还有着最低限度的照明——那看来是一个个的圆球，被挑在街道上，似乎是很原始的炼金产品——以安塔瑞斯的程度来说。
    战争才刚刚开始，要让战士们保持体力和精力来应对兽人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大约是因为这个吧。
    这个简单的道理贝兰雅也很明白，不过，走在这样单调的城市里，简直就好像是走在深渊的某个恶魔身上一样，道路两旁是无尽的呻吟和哀嚎，到处都蔓延着死亡的味道。
    “不去找亚瑟他们了？”塞维尔忽然发问。
    贝兰雅并没有走上那条有灯光的路。不过，在身体素质达到了7级以后，她本身就是有一定夜视能力的。没有灯光差别倒也不是太大。即使不算很安全的环境，别的感官也足以弥补这种不足。
    “反正被安排的旅店会是一样的吧。我们也不需要住兵营，而在我的记忆里，他们两个又没有重伤到缺胳膊断腿的地步。何况月也很饿了。”贝兰雅的理由相当充足。
    塞维尔没有异议，两人一起走到了他们被分配的旅馆。
    旅馆里还是很热闹的。
    也许是因为经过了这么一场殊死战斗的缘故，人们也需要发泄，所以活下来的人要庆祝自己的生还，用大声的笑骂来掩饰自己对这场战争多半已经产生的不安和恐慌。
    不过，那些被允许提供的低度的果酒显然不能满足这些战士的需要，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嚷嚷，也是在自己想办法弥补这种不足吧。
    贝兰雅走进旅馆的时候，惊诧的发现，相貌只能说一般美丽的自己，似乎造成了绝世美女来到的效应。
    先是有一部分人看着自己，停下了手中的事和口中的话，然后这份沉默好像传染了一般，越来越多聚集在这里的战士都纷纷从各个地方或扬首或回头的来看自己。
    咋回事？
    贝兰雅垮下脸，眼帘也搭下来——那些眼神确实很可恶，远比路上的时候，那些战士的眼神可恶得多。通红的，就好像看到兔子的狼。
    “就算不能挑衅，正当防卫也还是允许的吧？”她抖了抖手上的枪说，提醒那些人，她也是一个战士。月也低声咆哮起来，但它很疲劳了，贝兰雅轻声安抚了它。
    塞维尔皱皱眉，挡到了她的身前，他也看出来不对了。这世界没有女人上战场的先例，至少没有平民女战士上战场的先例。而且，他也看过，不少战士在离开了战场之后，选择的发泄方式就是……
    “现在可不是你打架的时候——你也不想打吧？”塞维尔轻声对贝兰雅说道。
    确实。
    之前的战争，在他们加入以后还持续了很久，她根本就无心去计算大概过了多少时间，等到一切结束，抬头望天，才注意到，若是这里的日夜和安塔瑞斯相同，那么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天。
    所以，她已经相当疲劳了，这次来旅馆货真价实就是来休息的，而不是来战斗的。
    “她也是一个战士。”塞维尔面向旅馆内部冷淡的说。
    但是很快就有一个粗犷的男战士笑出了声，“战士？哦，老阿格的店里也有很多兽人的女战士，虽然到处都是毛，但可真有味！”
    另一个人也舔了舔唇，“我们还从来没见过女战士呢，倒是每次霍克公爵开禁的时候，满大街都是这样装扮的女人。”
    更有一个大声的喊了起来，“被雇佣来的战士，反正都是挣钱，出个价怎么样？”
    贝兰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就算是在路上受到了不少口头调戏，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现在她觉得，她简直有走在路上就会被突然袭击的危险。
    尽管知道这里的女性地位低下了些，但决定来参加战争的时候，可没想过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塞维尔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冷漠。
    “喂！你们这群混蛋！”在一群或者被欲望冲昏了脑袋，又或者冷眼旁观的人当中，终于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了，还是认识的人，是卡因。他的左手被吊了起来，衣服也从肩膀的部分露出了绷带。
    “她可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人，今天死在她手里的兽人至少有上百个！你们就是这么这么对待在战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的？”
    但回应这个红发剑士的，却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显然没人把这个事实放在心上。
    即使是有人觉得不应该，也没有再一个人站出来，声援卡因。
    就连亚瑟，他也只是眨了眨眼，把卡因拉着坐了下去。
    卡因很不满，明知道语言不通，也还是说，“亚瑟，他们可是你的同伴唉！”
    亚瑟从他义愤填膺的表情中倒是难得的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指了指塞维尔。
    从周围人的反应中，亚瑟算是知道了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就算听不懂，就算是没见过类似的事情，那些人的表情也说明了一切，让他对这件事情无师自通。
    但他丝毫不担心贝兰雅会出什么问题。
    当初在海族的时候……他分明记得，海族公主菲特在听见塞维尔的名字以后，露出的那种古怪的表情，以他的语言能力根本无法确切的描述出其中的成分。
    他也还记得，经不住娜莱尔的死缠烂打，菲特公主对塞维尔这个人给出的唯一一句评论。
    ——好了，娜莱尔，别问他的事了。我只能这么说，他是唯一一个行走在世间的神明，就是这样。
    难道他要去担心一个神明保护着的人类吗？算了，他还是继续补充能量吧……战争，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啊！不过这些人也真是奇怪，明明他和贝兰雅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什么他们就能安慰他鼓励他适应战争，却对贝兰雅采用这种截然相反的态度呢？
    *
    似乎在呼应着亚瑟心底的想法一般，就在那些战士得不到回应，已经准备逼近贝兰雅的时候，在塞维尔和贝兰雅的身周，凭空出现了一圈悬浮在空中的紫色火焰。
    “看来言语已经没有用处，你们已经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先驱者的生命才能让剩下的人收敛一点吧。”塞维尔冷淡，却显得彬彬有礼的说道。
    旅店中顿时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仿佛天降冰雹，一下子就把他们强作的酒意给打醒了大半。没人想到这是不是魔法。如果从战士的角度来看，眼前的景象只说明一件事！
    “斗气外放！”有人惊吓的喊出了答案。
    战士在战斗的时候，斗气外放是很正常的是，到了一定的等级，甚至会伴随着属性光芒。然而，让斗气完全离体，形成魔法一般的景象，虽说不见得是某个等级的标志，却也绝对不是一般的战士能做得到的！
    “见鬼的斗气外放，都是吓唬人的把戏！”到底还是有人不服气，居然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刀就扔了过来。
    这刀眼看就要越过火焰，自侧方直奔塞维尔的脑袋，但那看来软弱无力的火焰却一下子窜高了，“噗”地发出了一声爆响，眨眼间就将那刀融化，变成了一堆奇怪的灰烬，落到了地面上。
    旅馆顿时一片寂静，变得落针可闻。
    一张张的嘴巴都张得老大，每一张嘴，大概都可以扔进一只癞蛤蟆。
    “一堆蠢货。”唯一正常的亚瑟舔舔嘴，环目四顾，不屑的做出了结论，平时老是被队友说没大脑的他，陡然对自己的智商平添了无数信心。
    而唯二听懂了亚瑟这个评论的人之一，贝兰雅则是叹了口气。
    到了坎蓓尔城来，她收获的东西，似乎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呢。

 第111章 惩戒方式

    塞维尔的保护能够持续一时，但能持续一世么？
    那些带着红光的眼睛纷纷转开了视线，好像在逃避瘟疫一般。但贝兰雅分明感觉到，那些觊觎的想法没有消失。至少，在那个霍克公爵开禁前不会消失。
    她似乎成了一个发泄点，而那种情绪被强行压制住了。
    塞维尔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把目光投向了那个扔出刀子来的人。杀一儆百的道理他也还是懂的。
    虽说这样的情况似乎不构成规则执行者自卫反击的条件，但反正……他和一般的规则执行者，早就有所不同了。
    他伸手一指，一团细小的火焰便从那火焰圈中分了出来。
    “你想干什么？”那人显然被他冷静的表情和慢条斯理却显得异常干脆的行动惊到，乱糟糟的胡须后，一张大脸吓得惨白，啪的一下就摔到了凳子下面，非常良好的演绎了什么叫做屁滚尿流……
    “你不能杀我！”他语无伦次的说，“现在是战争期间，你不能……”
    “霍克公爵定下的规矩吗？”塞维尔冷淡的说，“难道你刚才扔出刀子的时候，就肯定我能平安无事？或者在刚才，你们打算对这位女士做些什么的时候，想到了要留下她的性命吗？”
    “我，我……”
    细小的火焰执着的朝他前进，想到了刚才那刀子的下场，被这不起眼的火焰一烧，就……
    两边的战士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焰，纷纷躲避。
    那家伙徒劳的挥舞着刀剑，似乎想让风把这点儿火焰吹走。在发现没有效果以后，身体颤抖着，脸上一阵扭曲，忽然就涕泪交流的大喊起来，“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贝兰雅愕然，“这种人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
    “既然无法拒绝来到战场，那么怕死同样是一种强大战斗力的源泉。”塞维尔冷静的说。火焰这时已经飘到了那人的身前，在他的头顶和下身中间飘来飘去，充分反应了它现在面无表情的主人的苦恼——该烧哪里呢？
    “毁掉罪恶的源泉似乎是不错的选择。”贝兰雅的心情好了许多，开始有精神评论了，“而且相信以塞维尔你的手段也不会伤及性命。问题是……你不嫌脏么？”
    凤凰本来就是以负能量为生的。如果以人类的说法来说，就是净化负能量。很讽刺的是，虽然说是冥凤凰、黑暗凤凰，但它的食谱里本来就包括黑暗本身。因为黑暗是负能量的变异加上纯正的暗元素产生的。
    那里面污秽的东西有很多，都是被凤凰火焰燃烧成纯净的能量以后吸收掉。
    但被贝兰雅这么一说，塞维尔却还是硬生生的手一僵。
    不管怎么说……那些污秽的东西，也不过是变异的负能量里面，蕴含的那些负面的情感，和肉体似乎确实不是一回事的样子……
    他的手这么一僵，火焰又靠近了一点儿。
    那倒霉蛋的裤子已经被烧了。没有燃起火焰，而就是那么诡异的，好像消融一般的消失了。硬生生一动不敢动的那个家伙，看到自己露出来的某个部位以后，不吭一声的晕了过去。
    “……这种胆量，刚才到底是用什么胆子挑衅的？”贝兰雅又感慨。随即得出一个结论——估计这人的酒量很差……
    这种在人背后发表评论的做法看来很被人不屑，不少人绕过了塞维尔对贝兰雅怒目而视。贝兰雅对此倒也无所谓。
    在她看来，这些脆弱的需要在战后寻找那种安慰或者发泄的家伙，才更加的糟糕呢。
    *
    “谁在这里闹事！？”一群铠甲鲜明的无马骑士在这时闯了进来。塞维尔放弃了再进一步的打算，转头看着这些人。
    贝兰雅了然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缩在柜台背后，被所有人忽略，状似瑟缩的老板。之前在他身边，忙碌的中年胖女人招待不见了，想必就是去找人来了吧，他也怕事情进一步扩大。
    虽然愤怒，但她可不会忽略周围的情况。
    栗发骑士闯进来的时候，一声怒喝，也是剑拔弩张的状态，显然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态。见到这貌似“和平”的情形，一时间也愣住了。
    而且……塞维尔的火圈堪堪就在他身前几厘米的地方燃烧着。
    他看着这火圈，也有些愣愣的开口了，“这是……斗气外放？”
    塞维尔没管他，只是指了指贝兰雅，“看到她，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如果你对这座城市和这些雇佣兵的秉性有一定了解的话。”
    “呃……”明明应该已经接到报告的骑士一脸诧然，“这个是？”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贝兰雅指了指胸前的徽章，“这么明显的高级战士徽章，还有什么问题吗？”
    “啊！确实。”这骑士有些愣愣的看着贝兰雅，茫茫然然的冒出来一句，“那些……呃，那些人是不会有徽章的。那怎么说是违反规矩擅自出来的……”他察觉不对了，闭了口。
    但贝兰雅已经听出不对，“违反规矩擅自出来的……什么？”
    “抱歉。”骑士取下头盔，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这位小姐，不管怎么说，你留在这里都太危险了。”他看了看塞维尔，又道，“也许，也许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如果造成混乱和死伤的话，公爵大人来了也是交代不过去的。”
    贝兰雅有些沮丧的叹了口气。
    从见到第一个法师引起金钱纷争开始，她就知道女战士在这个世界有点问题，但是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没有料到的。若非塞维尔在这里，那么必然就是一场苦战。
    毫无意义的苦战。
    就连那个大约是去报信的女招待，都把她当成了某个擅自出来接客的……
    “好吧，”她说，“但是我能到哪儿去呢？”
    那骑士听见这个问题，一时间却也愣住了，“这个……这个……”一时间他绞尽脑汁，竟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要知道，碰到这个时候，城中所有的女性，除了这里的女招待这样的货色，基本上都是深居简出避免出事的。虽说有禁令，但意外并非不曾发生过，每次发生都是惨案。
    即使是死刑，也只能把这种事减少到最低的发生概率，依然不等于不会发生。
    只有几个地方是安全的，但是那些地方又是不是愿意接纳她呢？这完全不能肯定。
    “这个……”嘟囔了好一阵子以后，那骑士忽然一拍手，说，“如果可以的话，可以邀请两位到我家做客吗？呃，不用担心，我家是这里的大家族，不过现在只有我和我母亲了。我妹妹嫁到外地去了，不过她的房间还保留着。对了，我是迪兰.哈维斯特，坎蓓尔城的骑士团团长。”他有些慌慌张张的解释道。
    看这张年轻的面孔，很难想象他身居如此高位。
    毕竟这里和安塔瑞斯不同，在那里，修炼会影响一个人的容貌，即使是只进行过基础修炼的平民，到了40岁以后，也会保持一个颇为漫长的壮年期。
    贝兰雅看着他有些羞红的脸，就更肯定这是一个年轻人了。
    问题是……
    她现在这算是在享受美女的特权吗？
    “贝兰雅？”塞维尔询问着她的意见。
    特权就特权吧……
    贝兰雅无奈的想，“好吧。对了，既然不许闹事，那么暗杀不遂是个什么罪名？”
    *
    可怜的晕倒的倒霉鬼还会在醒来之后被打四十军棍，但他也是罪有应得。没有人同情他，即使是他的同伴也没有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重新走上了漆黑的街道，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人都沉默不语，连脚步也被淹没在了骑士们重重的脚步和铠甲的碰撞声中。已经清洗过的月，更是脚步轻盈到听也听不见。
    迪兰显然有些尴尬。
    他拼命的，抓耳挠腮的想要找到一些轻松的话题来缓解气氛，但可惜并不成功。
    最后他只好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最为擅长的方面。
    “……这次进攻他们是走了，但估计他们的大军已经距离不远了。接下来肯定会很惨烈。我们的防御不强，但是军队也会源源不绝的开过来。还有一些在浮歌山脉，在坎蓓尔城外活动的小分队，撑到霍克公爵的大军到来肯定没有问题的……”
    “虽然我知道你的意思。”贝兰雅说，“但我想这和我们能活下去是两回事。”
    年轻的骑士团长顿时涨红了脸，“嗯，是这样的。不过，好好的休息，总能增大一点活下去的几率。今天焰狮骑士团就顶替了我们半天，否则我们可能就全军覆没了，不过休整半天，明天肯定会好些。”
    随后他不再说话。
    哈维斯特家确实是坎蓓尔城中颇大的一处建筑。尽管也称不上好看，但确实可以说的上宽敞。
    贝兰雅和塞维尔被安排在了二楼隔壁的两间房中，一间是迪兰妹妹原本的房间，一间是迪兰妹妹的书房。这么说来，塞维尔的住宿环境并不算好，不过，这仍然是一个相当贴心的考虑，考虑在贝兰雅出什么事的时候，塞维尔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第112章 深夜来客

    夜晚。
    贝兰雅显然无法睡着。
    哈斯维特家的环境不错，确实如迪兰所说是当地的大家族，家里面有不少粗糙的炼金产品，照明、驱虫，烧水，等等。
    之前去领报酬的时候，就有人提醒他们，虽然水源并不缺乏，但是热水都用来治疗了，旅馆之类的地方大概无法提供足够的热水。
    但在哈斯维特家，贝兰雅却轻松地洗了个热水澡，甚至还把头发给洗了。虽然头发盘了起来，但还是沾染了不少血迹。衣服洗过之后，就放回了空间里面，重新找了一件类似样式，但颜色是湖蓝色的武士服穿上。这衣服基本是紧身的，把身体箍得不轻，不是睡觉的好选择，但此时此地，贝兰雅完全没有换上衣橱中或者她自己的睡袍的打算。
    除了头发披散下来了以外，她的装扮几乎和白天没有任何区别。
    枪在清洗过后也会放在身边，以便随时可以跳起来战斗。
    这样的穿着，对贝兰雅来说并不妨碍睡眠，但她确实缺少睡意，尽管身体颇为疲乏。在静坐冥想了一段时间，恢复了身体的疲劳以后，她少见的没有睡觉，而是打开门走到了露台上。
    地底世界同样有繁星点点，但那不过是人们记忆的某种映射，美则美矣，对于见过真正星空的人来说，却是缺乏真实感。
    *
    才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塞维尔便几乎毫无预兆的出现了。
    “看来今天的事让你心烦意乱。”他一出现就开口说话。
    “不能说心烦意乱，不过确实出乎预料。”
    “但你应该能想到的——贝兰雅，以你对安塔瑞斯各兵种的研究，应该知道，在安塔瑞斯，女性战士是怎么踏上战场并且最终被接受的吧？我是说除了那些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女骑士，女将军之外。那些普通的女战士。”
    贝兰雅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疲惫做出了回答，“在空骑士确认为远程攻击兵种开始，女性因为往往身材娇小身法轻灵，更不占负重，而迅速被空骑士接纳、看重。那个时候的空间魔法远没有现在发达。受到空骑士军团的影响，战场上的各大兵种开始接纳女性战士，不再一味因为女性进入军团造成的各种问题排斥她们，而是开始解决这些问题。但即使如此，直到现在，除了空骑士，所有可以被统一归类到战士职业的兵种中，女性都是极少数的。”
    贝兰雅说起这些的时候，显得颇为惆怅。
    所以，从安塔瑞斯的现状回推，地下世界的情况也不是那么不可理解。只是有些东西，永远要亲自体会才会有真正的感触。
    这件事情，让贝兰雅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其实，我也知道，在塔瑞亚联邦以及巴伦王国的部分地区，妓院仍然是官方认可的存在，只是规模不会这么大，也不会这么混乱罢了。”说到这里，贝兰雅咕哝了一声，“我听说也有招待另一种性别的客人的地方存在啊，那种地方可就从来没被官方认可过……”
    或者是倾述确实会让人好些，说到后面的时候，贝兰雅已经带上了几分抱怨的味道，倒是让塞维尔哭笑不得。
    在数百年一次信仰战争的安塔瑞斯，从古至今都要求男人保持勇武的状态。所以那种地方自然不会被承认……
    “这种情况，会不会让你的感情朝认同格拉法的方向靠近一步？”塞维尔突兀的问。
    贝兰雅听见他这么问，不由有些烦恼的抓着自己放下来的头发，“你知道，变革的想法总是在不满中产生的，我也不例外。我承认是这样，不过，这还只是一方面……抱歉，塞维尔。”
    这次轮到塞维尔沉默了。
    这句“对不起”。让塞维尔明白，自己的想法已经被贝兰雅洞悉了。但他不知道该对此做出怎样的反应。他避开了贝兰雅坦率的眼神。
    就在两人保持沉默的时候，沉寂又一次被外来的声音打断了。
    少儿的声音欢快的传过来，“你们在叫我吗？”
    少年神明的身形幻影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漂浮在空中，仿佛幽灵。
    塞维尔保持沉默。
    贝兰雅觉得自己很囧。
    “说一下名字还有这个效果的吗？”
    “塞维尔说，你们的神都住在另一个界面，叫做天界，但是我不是啊，我有时候在日出山脉，有的时候在日落山脉……其实就是围绕这个地底的环形山上嘛。随时都可以下来的。不过那会造成一些麻烦，但幻影就肯定没有问题了。而且我一直关注你们呀！”格拉法为自己的到来做出了技术说明。
    “我不是这个意思……”贝兰雅有些无力的说。突如其来的开口，让塞维尔措手不及，只能说出心里话的计划失败了……
    这段时间的相处，贝兰雅早已经看出，塞维尔在人际交流上并不擅长，缺乏灵活圆滑的应变才能。不少事情上都是慢半拍的。初见的时候，能够那么强势流利的说出那么一大段话来，并且在那之后目标明确的行动，那是因为他已经看了很久，想了很久了。
    而且，没看他根本就不给人辩解讨论的机会么？
    这或者是一种交流经验的缺乏，或者是别的什么，但反正不代表他不聪明。
    “其实也是我自己想来见你们了。”格拉法一脸抱歉的说，“关于你们的同伴们我很抱歉，我没想到她们会失去力量，不过现在我确认了，那三个女孩子，有一个非常聪明，她用几天就学会了基本的交流，又有一个懂我们的话的，你们说是天族是吧？所以现在，嗯，那个聪明的女孩子已经成了一个人类的贵族夫人……是这么说的……的助手，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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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平易近人的神明，还能苛责什么呢？
    贝兰雅叹了口气，“嗯，确实让人放心。”
    “从很久以前我就不下来见人了，不管是人类还是兽人。”少年神明欢快的说，“不过你们是例外，你们可以随时呼叫我，我在等着你的答案呢，贝兰雅。于是我要走了……嗯，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明白的，人类都喜欢在这样的晚上干什么。你看，你们有房子，还有床。”
    小男孩挥挥手，天真无邪的笑着，就好像他的突然出现一般，他又突然消失了。
    塞维尔保持沉默。
    随即，他跟着小男孩一块儿消失了。
    留下贝兰雅一人在露台上，同样半晌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但这样一个个的忽然出现忽然消失的，还是太过分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被这么一搅，贝兰雅发现自己想睡觉了。格拉法说的没错啊，现在她有房子，有床，为什么不睡觉呢？
    *
    接下来的日子乏善可陈。
    贝兰雅想要看看战争，但很快她就发现，她其实只是把自己卷进了无止尽的战斗之中。会来进犯的兽人当然本来就不带善意，而处于战争中的人类，也往往不是正常状态。
    而作为一个“小兵”，她缺乏看清全局的立场，也缺乏相应的本领和才能。战争局势对她来说就像是安塔瑞斯那些千奇百怪，具有一样的形状和味道却总是有不同的功能的调料一样难以辨明。
    她的错误就是，在来这里之前没有正确的认识到这点。
    所以如今能做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战斗，在疲倦和厌烦中竭力保住自己的性命。
    然后看着那群战士变得越来越扭曲。
    他们恐惧、疯狂，强烈的需要发泄。
    只有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人才能大致保持正常。但他们单独的，集团式的作战。贝兰雅并不能成为他们的伙伴。
    而贝兰雅也没能和任何一个战士成为战友，因为她无法相信他们，就只好单独作战。单独作战又导致了这一切。一个人陷进战场里面，又是最糟糕的事情，还好还有塞维尔。
    塞维尔强大的战斗力也很快就被人注意到了，可是，同时被注意到的，还有他的不出全力。当然啦，还真的没有在战场上不出全力的战士需要惩罚的条例，只有军人才会因为这个被惩罚。所以这只是导致了他们愈发的被孤立而已。
    当然，除了自己的命，她也不是什么都注意不到。比如说，她至少还能看见一批批的新兵开进来，看见城墙外的尸体越堆越多。在出现大规模混战之前，在战争中总是被用得最频繁的火系魔法总是能一烧一大片，然后烧出来的空地在战后又被填满……
    战争，就是这么一种令人乏味的杀人机器。
    贝兰雅一度有这种感觉，俗套而确切。
    ——其实这样的战争，不过就是双方在消耗多余的，养不起的人口罢了。这或者会导致一定程度的男女比例失调，但有权势的男人总是能有许多情妇，而某种行业又那么发达，或者又可以平衡一下？
    当然啦，这些都只是贝兰雅的感觉。
    她可没法进行人口普查来确认后面的猜测。
    而前面“单纯消耗人口”的猜测……
    很快，两个国家的统帅，两个国家的无冕之王，霍克公爵和代隆特国师就用他们的行动告诉了贝兰雅，他们的野心，可没有这么简单！

 第113章 骑士战争

    十月十八日，整个地底世界集体进入初秋。
    这个季节的变化同样来自于最初居民对地面的记忆。天气依然燥热，虽然在这段时间内下了一点儿雨，但晴朗的天气依然是主流。
    也许是因为，即使是大雨也不能延缓战争的脚步的缘故？
    自从焰狮骑士团带着大批的战士到达坎蓓尔，局势就稳定了下来。在闲暇的时候，坎蓓尔城的骑士团长迪兰告诉贝兰雅，兽人王国的精锐，狂狮战士与贪狼骑士都来得很少，这也是局势能够稳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塞维尔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则向贝兰雅表示这有点奇怪。
    但不管奇怪不奇怪，霍克公爵的大军在十月十八日这一天赶到了坎蓓尔。
    那一天贝兰雅正一如既往的陷在了战场上，却在麻木的战斗中听见了退兵的号角声。在她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塞维尔就已经拉住了她，轻而易举的带着她向后退去。
    这一天，月因为等级低，疲劳无法恢复，贝兰雅把它留在了迪兰家。
    但宽阔的城墙上，前半部分早已经布满了兽人。大部分人都不可能如贝兰雅这样在别人的帮助下轻松的退出战斗，还依然在纠缠当中。
    这段时间，几乎兽人们的每一次攻击，坎蓓尔都是岌岌可危的挡下来的。这也是让塞维尔感到奇怪的原因。不过，也没道理埋怨兽人们不肯尽全力——
    坎蓓尔城是一个太特殊的地方。
    就好像法兰修尔，元素精灵王整顿地形的时候，竖起了神断山脉一样，留下难以逾越的天堑，来保障大陆的文明有多元发展的可能。浮歌山脉是格拉法制造的地下的神断山脉，南北将这个孤独的世界给分割成了两半，供兽人与人类分别居住。
    所以，真正的浮歌山脉，并不包括人们揽括的那些依靠着浮歌山脉的丘陵，仅仅指这南北的崇山峻岭构成的“带”罢了。山脉险峻的地形和无所不在的瘴气，还有种种其他危险，使得人们很早就知道，这是神的旨意，只要超过了一定的限度，想要越过山脉，即使是剑圣也可能死于非命。
    他们只能争夺科穆大峡谷。
    坎蓓尔城在峡谷的这一边，而兽人的金狮城则在峡谷的另一边。
    在这座峡谷中相互争夺，本来就不可能一次性投入太多兵力。
    *
    “原来如此，真正的法师团到了。”塞维尔小声道，“这说明，那个霍克公爵也到了吧？”贝兰雅听见他这么说，不由得一愣。随即她立刻转身。
    一群同样黑色法袍装束的法师就好像夜幕一样，从身后的城墙边升起，而在另一边，迪兰带领他的骑士团，满身是血的冲了过来。
    “贝兰雅，你们退下！”迪兰的面庞隐藏在头盔之下，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这群骑士们跑到了法师们的面前，同时举起了盾牌。贝兰雅不得不被他们的气势给挤到了一边去。她也想看看，在这样的混战场面下，这些法师该如何起到作用，他们最开始认识的那个黑袍法师，艾伯特法师是一个对应着安塔瑞斯导师级的大魔导师，每次开战之初，他的大范围风系魔法，都能扫荡一大片敌人，但在混战开始之后，也会无所作为。除非他不顾战士们的性命。
    但这一排二十几个法师都去掉了兜帽，露出了无比自信的，或年老或年轻的面庞——还有四个女性——同时在嘴中念念有词，手上快速的结着手印。
    迪兰等骑士，则在同时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用他们的盾牌和剑。
    撤退的号角声，仍然在不停地吹着。
    鲜血也依然在洒落。
    这一天天气过于晴朗，连一丝风都没有。
    渐渐的……
    大片大片的锥状物，在天空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好像让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一下子就进入了风雨欲来的阶段，燥热的空气更是一下子就沉闷起来，竟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老天爷，聚物术……”贝兰雅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么大范围的聚物术……”
    粗细不一的锥或者针……
    五彩缤纷的堆积在空中。
    算不上杀气腾腾，给人的感觉却也十分森冷。
    全部都只是最为低端的聚物术形成，抽取了这片区域的大部分元素能量，风、水、冰、火。由仅仅二十几个法师造成。
    随即，一部分的魔法成果从它们的序列中分了出来，虽然没有完全判明敌我，但还是大部分朝兽人的头上落了下去。
    杀伤力或者有限，但绝对是有效的干扰。
    撤退的号角依然响个不停。
    “法师还这么不普及的时候，居然已经出现了这么专业的军队法师的训练方式和战斗方式，真是了不起。”塞维尔也难得低声赞叹了一声，对贝兰雅说道，“贝兰雅，你要明白，在古诺菲索的时期，这样的法师集团，才叫战斗法师。”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法师是少数群体，数量极少，比例极低，还担当着研究者的工作。但霍克公爵却能把他们用在安塔瑞斯也显得相当“现代”、“近代”的方式组合在一起，进行集团化的战斗，可以在混战中执行细致的任务……
    这样集团几乎可以像战士一样的战斗。
    不过，在现在的安塔瑞斯，已经被称为“战争法师”了，是专门为战争培养出来的法师。
    眼前的这些法师，毫无疑问也担当得起这样的称号。
    在他们几乎已经可以说得上是精确的打击下，人类纷纷撤退，留下了大批兽人混在一起的区域，这次，法师们没有再留情，那些靠数量撑起了质量的聚物术魔法，如暴雪般倾洒而下！
    城墙上，城墙下，均是如此。
    “攻击！”迪兰再次大喊一声。守护在法师面前的这些骑士们纷纷前冲，举起了他们的重剑和盾牌，动作整齐默契，砍杀，冲撞，瞬间就把大量的兽人给劈下了城墙。
    大量的鲜血飘洒间，骑士们的冲击勾勒出了一副奇异的画卷。
    撤退的号角声依然持续着它粗糙而苍凉的音调，构成了这画卷完全的背景音乐。
    完成了这初步的工作后，迪兰再次叫了一声，所有的骑士迅速排成了一条直线，干脆利落的向下甩出了绳子，把其中的一端，系在了城墙之上。
    贝兰雅听见了城墙大门开启的声音。
    宽阔的城墙从这边望不到那边，贝兰雅清楚的知道这个方向有三座大门。到底是为什么，现在她知道了。她没有管那号角声，走到了城墙的前方。城墙下撤退的战士们正沿着绳梯飞快的上爬，但兽人们却无法随在他们身后。
    大批全身火红的骑士，从三座城门中冲了出来。
    中间的那个方阵中的前方，是一个冲在前面的，同样一身火红，而且还有一头在这个世界显得极为耀眼的血红长发的男子，手中握着一把看来比别人更大更重的剑，带着一股惊人的气势，率先朝兽人大军冲了过去，他身后的焰狮骑士团更是构成了一个火红的方阵。
    贝兰雅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是火，不，火红色的海洋，高高的掀起了一道巨浪，在浪头瞅准了打击目标从高空俯冲下去了以后，这巨浪也就铺天盖地的压了下去。
    有一种大自然无可抗拒的威势之感。
    “光论气势和素质而言，他的军队放在法兰修尔也是一流的。”塞维尔再次发出了一声赞叹。
    赞叹声中，又有几分惋惜。
    因为这个世界不可避免的问题，这支军队有唯一的缺陷——平均实力。
    贝兰雅尚且没有见过法兰修尔的军队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为这样的气势所慑，露出了赞叹之色，但她还是听出了塞维尔的惋惜之情，神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迪兰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摘下了头盔，一脸敬佩的说，“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这些兽人是挡不住公爵阁下的焰狮骑士团的。从今天开始，我的担子是可以卸下来啦。”
    虽说骑士团长并不是这座城市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但也仍然担当着很大的责任。
    贝兰雅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又有两个熟人相继从绳子上爬了起来，是远比贝兰雅更适应战争的亚瑟和卡因，这两个成了搭档的家伙。
    亚瑟现在总算是能说一点点的古精灵语了，不过，在精力十足的跳上了城墙之后，他还是立刻用母语发出了一声感慨，兴高采烈，“那个就是霍克公爵？好厉害，军队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将军就应该是这样子的！”
    贝兰雅从他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个简洁的意思，她的记忆中，很多历史上的名人都发出过类似的感慨——大丈夫当如是也！
    就是这个意思了。
    城墙下，仿佛潮水一般的焰狮骑士团已经以压倒一切的气势远远的压了出去。所过之处，留下的是和之前一样的土地，战争过后的焦土，寸草不生，一片暗红，看来仿佛腐烂的土地和大片的尸体。
    卡因抹了一把脸上的灰，“你们说，霍克公爵能不能就这样把金狮城打下来？”
    贝兰雅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不懂军事，但也隐约知道，骑士貌似是不擅长攻城拔寨的吧？”
    卡因顿时无言可答。
    但塞维尔却笑了，“贝兰雅，你的用词，为什么只告诉我你并不自信呢？”
    贝兰雅愣了一下。
    是啊，那位所谓的剑圣，也许他的等级只是11级的大剑师，但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强烈的气质，有一种让人远远看见，就相信他什么都能做到的气质。这种气质，容易让人迷惑呢，以为他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
    但理智的想，即使他真的可以攻下金狮城，也不是现在吧？
    他总会考虑他手下焰狮骑士的伤亡的……

 第114章 开禁之后

    自贝兰雅到达坎蓓尔城以来，第一次看见整座城市的气氛这样欢快。
    焰狮骑士团返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还有打扫战场等许多事情，而且，所有人都觉得相当的疲惫了，自然是闹不起来。但第二天的太阳从地平线的一边一升起，贝兰雅就分明感受到了那种欢快的气氛。
    一大早睁开眼睛，贝兰雅就听见街道上人声鼎沸的，喧闹声通过哈斯维特家的大院传了进来。
    这和以往是不同的。
    在以前，只能听见军队跑过街道的沉闷脚步声，和那些雇佣兵隐约的，烦躁的争吵声。现在却是普通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之后，就构成了生机勃勃的洪流，使得这个大院，乃至于这座城市，都迅速的在贝兰雅的脑中鲜活起来。
    贝兰雅从床上一跃而起。
    使用最简单的魔法进行了清洁，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利落的把头发盘了起来——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头发，不舍得剪去。现在她开始有限度的使用一些魔法了，诺尔也在晚上醒来。
    但从她开始使用第一个魔法起，她就注意到，元素活跃度下降带来的种种问题。
    ——和元素的沟通变得更困难，信息传递得更缓慢，所以，调动元素能量来排成能量阵列形成魔法，效率也降低了。
    她必须要适应这种效率降低对她的魔法形成速度的影响。
    在战斗中，即使是一秒的速度延迟，也可能是致命的。
    她也隐约想到，也许，那种用手势来辅助施法的方式，有什么特殊秘诀，可能反而更加适合这里的环境吧。
    他们至少还处于同一颗星球上呢。如果是不同的星球，不同的元素活跃度，又会有什么样的差异呢？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充满遐想和好奇的问题。
    脑袋里面转着诸如此类的学术相关的问题，贝兰雅走出了房间，如之前的每一天，塞维尔已经无所事事的靠在了外面的走廊上，也照例神清气爽。
    有的时候，贝兰雅会很不怀好意的揣测——反正他能变出任何形态来，那么即使是全身脏兮兮的，只要他一变，别人也看不出来吧……倒是一个偷懒的好办法啊！
    也许是因为今天城市里透露的欢快气氛感染了贝兰雅的缘故，今天她这种揣测的眼神也明显了一点。
    “怎么？”塞维尔好奇的看了看自己，还以为哪里没有整理清楚。
    “没什么。”贝兰雅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的思维从清晨过于旺盛的想象力中挣脱了出来。
    塞维尔有些狐疑，但也马上放开了，“今天看来是不会有战鼓召集了，听说焰狮骑士团接管了所有防御，这房子的主人也算是难得能休息一天吧。”
    说曹操曹操到，塞维尔正说起迪兰，贝兰雅就从楼梯处刚好看见迪兰走进。
    这大院子也就是迪兰和迪兰的母亲居住，但迪兰的母亲，那位老太太却是并不喜欢贝兰雅的，认为她没有体统。迪兰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吩咐厨子单独给他们准备早晚两餐。
    “两位早啊！”骑士团长一扫近日的阴霾之色，神清气爽的打着招呼。
    “你也早，迪兰。这么早就来找我们有什么事吗？”贝兰雅也笑着回应。
    但迪兰的脸色却忽然尴尬且结巴起来，把头发抓得如鸟窝一般，“那个，呃……我想说，那个……”
    “那个什么？”贝兰雅奇怪。
    “那个，霍克公爵看雇佣兵们奋战了这么多天，所以解开了一级禁令，保持二级警戒状态……那个啥，就等于酒馆什么的，都可以营业了。”
    贝兰雅脸稍稍黑了一下。
    她也知道自己没法做什么——好吧，其实是有办法改变的，但那种改变方式，牵扯的可不只是一点两点问题——但是……
    “现在还是白天啊！”
    迪兰无奈道，“我早上去晨练，然后看到的。你知道，这么多天了啊。”
    好吧，这么多天了。
    贝兰雅叹了口气。
    “难道就没有没这类东西的地方？”塞维尔皱眉问。
    “当然不是！”迪兰迅速否认，随即笑逐颜开的说道，“对了，其实没有问题，不过，贝兰雅你得去换身衣服。坎蓓尔也不是没有平民少女和贵族少女，只要打扮得符合这两样，并且尽可能不往一些地方走的话，就没有问题，而且现在只是开了一级禁令，任何闹事者都会由军法处置。公爵阁下的军法很严，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还不待贝兰雅回应，他又主动献策，“不过贝兰雅好像没有带合适的衣服吧？舍妹倒是留下了一些合适的衣服，或者可以先将就着穿穿看？”
    贝兰雅虽然有衣服，但是除了睡衣还真没有什么休闲装，在诺菲索，法师袍充当了一切场合的装束，顶多就是看佩饰华丽不华丽之类的。
    听见迪兰的建议，她思索了一阵子。
    难得休息，她确实是想出去走走。迪兰的宅院虽然大，但也待了这许多天了，她更不是来休闲或者赏景的。出去走走，似乎也确实不适合招惹是非吧？
    于是，贝兰雅最终还是听从了迪兰的建议，到他妹妹的房间里找了一身不怎么合身，但勉强还算是可以穿的白色休闲长裙。
    这是一种她没见过的纺织材料，在这个地下世界似乎算是高档的了，摸着像是棉，显然定期会有人清理，所以依然干净整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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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啦，是不是换上这身衣服就能万事大吉？贝兰雅也不敢保证。
    霍克公爵的军令有多么的严明，这一路上她已经看到了很多，但可惜这依然不能保证万事无忧。因为这不管再严厉，都只是代表理智上的约束，有两种虫上脑的男人，都往往是不受理智约束的。加上可能会有别的意外事件，所以，她没管怀疑不怀疑什么的，还是把枪给收到了空间里。
    *
    一走出大楼，正在满院子乱跑的月就摇着尾巴跟了上来。哈维斯特家族算是在坎蓓尔城的贵族区呢，从正门出去，两边和对面都是坎蓓尔城的各个贵族家族。但是从后门出去，却是一条可以拐进大街的私巷。
    这条私巷的对面是什么地方，因为之前的那些天都显得十分沉寂的缘故，贝兰雅一直都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也有一个小院子。
    但这天一从后门出来，她就有些郁闷了。
    那小院子里分明传来了女人的嬉笑之声，此刻天色还极早，所以大部分的女人都在梳妆。
    “谁拿了我的首饰？”
    “谁穿了我的衣服？”
    “谁动了我的箱子？”
    诸如此类，还有些夸赞的、嫉妒的，笑骂的、争客的声音，真是不一而足。
    贵族区的背后，就是这个？
    贝兰雅实在不知道该对此现象作何评论。她的词汇是如此的贫乏，可怜她才第一次注意到这点。
    从私巷转出去，看到的一切，对贝兰雅造成了更大的震撼。
    一群群的女子，穿着紧身的武士服之类的服装，却没有任何战士气质的站在街道的各个地方，打扮得花枝招展，和来往的雇佣兵们嬉笑怒骂。显然，忍耐不及的不只是雇佣兵战士们而已。
    贝兰雅看明白了以后，脸就青了。
    她终于发现，这里的武士服穿在女人——尤其是坎蓓尔城的女人身上，基本上就只有一个用处——紧紧地包裹她们的身躯，展现出她们的身材来，好延揽客人！
    甚至，很多人还把这原本用于战斗的服装裁剪的零零落落，以求露出更多的肌肤来。
    贝兰雅在前世的时候，只知道某些为男***的游戏啊之类的，会把女性的服装设计得特别暴露，露出大片肌肤，就好像在战斗中服装没有任何防护作用，那些娇嫩的皮肤在树林、草丛之类的地方行动也绝对不怕被刮伤一样。
    她曾对此不屑一顾。觉得除非物资实在是不充足，否则真不需要如此。战斗又不是健美表演。
    如今却终于知道，这一切都有其来由。
    贝兰雅悲哀的抓住了塞维尔诉苦，“我没想到这么严重，真的。难道是我太蠢了联想力不够吗？我现在忽然后悔了，我之前为什么要穿那么久的武士服……不是说这里的贵族少女也有可能去学习武技的吗？那她们到底能穿什么啊？”
    塞维尔居然也认真的想了一下，“大概是学着迪兰他们在外面套上一层铠甲吧。”
    贝兰雅的脑袋依然一团乱。
    而一旦他们两个正式走上了大街，即使是进行了变化，在这个世界也依然算的上帅哥一枚的塞维尔便受到了贝兰雅当初的待遇，受到了许多人言语上的调戏。不少人还试图把他给拉进自己的屋子里，或者想拉他去别的街道的专门的某些地方……就好像贝兰雅不存在一样。
    塞维尔不得不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样，但直到他动了最后手段——往身边布结界，这样的情况才总算有所好转。
    两人一犬忙忙的离开这条街道。
    总是不得安宁的贝兰雅有些怒了，“难道迪兰不是说这里不是她们的营业区吗？”
    “但这里有她们的住宿点。”塞维尔苦笑着说道，“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具体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这两者有所区别呢。”贝兰雅咕哝着说道。
    但不管她怎么郁闷，她至少在塞维尔的保护范围内，月就惨了，白色的大狗看来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看起来憨憨的，本来就极受女性偏爱，偏偏街道上人又多，它想躲也躲不开，已经多次惨遭调戏，白色的毛都有些乱了。它跟在贝兰雅身边，都已经有些慌不择路了。
    就在贝兰雅一个转眼间，它已经和另一个匆忙赶路的家伙撞成了一团！

 第115章 幸运姐妹

    “月！”
    “罗莎！”
    两个呼唤声同时响起。
    贝兰雅一愣，抬头一看，恰好和一个黑袍人对了眼。在兜帽下面，有一个小巧的下巴露了出来。她又往下一看，看见那个被月撞倒的女孩子，却也是一身黑袍的，兜帽已经被撞掉了。露出了小巧精致的面容，一头有些凌乱的棕色头发和有些惊慌的同色眼睛。她看来只有20余岁，皮肤虽然仍旧细嫩，眼角却已经有了细纹。
    而且，这黑色的袍服上，分明有魔法的波动。
    两个女性魔法师？是了，是注意到她们的身份了吧？原本挤在身边的人也散开了。
    似乎是叫罗莎的魔法师很快就被她的同伴拉了起来，她有些奇怪的盯着退到了贝兰雅身边的月看，“查莉，这只大狗的身上有魔法波动！这怎么可能？”
    名为查莉的女子却有些心不在焉，“好吧罗莎，它确实没有收到精神震慑的影响，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拉着罗莎往来路上走。
    贝兰雅分明察觉到了某种精法。
    是类似于位阶、气势压制的某种精法，这种压制大半是模拟。这使得周围的人纷纷退避了开来。
    但罗莎很快就从月给她的震撼中清醒了过来，一把挣脱了查莉的拉扯，“不行，查莉，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查莉的脸依然隐藏在兜帽下，但贝兰雅还是能看见她绷得紧紧地下巴和抿紧的唇，显然她相当的紧张，“罗莎，你还什么都不能确定！”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似乎还是有些隐藏不住的抓狂，“你就不能叫别人来看吗？”
    “不行，查莉，你知道的，勒比安老师已经过世了，除了我们自己……”
    罗莎这边话还未说完，就听得不远处，街道边传来了一声大叫，“罗莎，难道是罗莎吗？”
    贝兰雅这边撞了人，关于这件事情还一句话没说，却是觉得不好离开，不料反卷入了一场貌似有趣的现场舞台剧中——她往那个叫人的女子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暴露武士服，却极不搭配的还配着项链耳环等累赘饰品的艳俗女子，她看来已经至少30来岁了。有些畏缩，然而也有些好奇的看着罗莎。
    罗莎的脸立刻就有些羞红，查莉的样子，更是似乎恨不得撒手立刻离开。
    一个风尘女子居然和高贵的魔法师大人认识？
    这立刻吸引了附近人们满满的八卦心理，就连那些原本正和其他女人调情的战士，也把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这边。注意到这样的目光，查莉立刻挺直了背脊站着，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气势，而罗莎呢？就好像兜帽掉落，也让她的信心全部失去了一般，她虽然看来力持镇定，却分明手足无措。
    她犹犹豫豫的看着那个开口呼唤她的人，眼中有些迷惑。
    “果然是罗莎！”确认了是熟人，艳俗女人的畏缩之情迅速消退了，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有羡慕，有嫉妒，有害怕，有欢喜，也有刻薄。
    “我是萝米啊！你不认得我了吗？也是，自从十年前你们被带走以后，就再没有回到这两条街了呢。你们真的成魔法师了？另一个是查莉吧？”
    回到这两条街？
    又一个穿着艳俗的女人走了过来，瞪圆了双眼上下打量两个女性魔法师说，“难道他们就是那两个交了好运的罗莎和查莉吗？没想到你们成了高贵的魔法师还会回来这里，难道是缅怀过去的生活？还是你们也想来这里找点乐子？”
    之前的那个精法，毕竟只是模拟的，只在人们本来就对魔法师有着约定俗成的、惯性的畏惧情况下才能起到效果。随着那个萝米的话，这个魔法的效果已经被逐渐消除了。
    虽然魔法师是她们不敢招惹的对象，但是在这之前，贴上了“罗莎”和“查莉”这两个标签以后，就完全不同了。
    就好像咒语一样。
    四周的窃窃私语之声大起，几乎在立刻，就让和这两位魔法师一样被晾在街道中央，此刻已经身周空无一人的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个知道了这两位遭受这般指点的女魔法师的状况。
    *
    十年之前，她们两位也是哈维斯特家族后面那个聚居区的一员。或者不如说，是临街上某个妓院的一员，是双胞胎姐妹两个，年纪都是十五岁，已经开始接客。但她们本非自身流落在此，而是一个商人的后代，六岁的时候随着父亲经商，路遇强盗，强盗杀了她们的父亲，把他们卖到了坎蓓尔城。
    所以，她们没有参加每个孩子七岁到就九岁之间，必然要参加一次的魔法师资质测试——这个测试三年举行一次——长到十三岁，就成了这满大街的风尘女子中的一员。
    但是十五岁的时候，转机来了。
    天生有魔法师天赋的两姐妹，在一次战争期间，因为受到了客人的虐待，竟是无意中使出了一个低级魔法，伤了人。而且，又被当时在这里的一个叫做勒比安的老法师发现了。这位老法师力排众议，无视了别人的谈论，把这两姐妹接出妓院，收做了弟子。
    而那时，正值霍克公爵整顿军纪风气的时候，兼且早就有禁止人口私卖的法律，买卖幼童不使之参加魔法资质测试也是违法的。当下便查封了那个馆子，又把虐待少女的那个战士给杖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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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少女离开了这个混乱之地，成为了高高在上的魔法师，这可以算是这里的一个传奇了，这里的人几乎人人念诵到今日。只是在今日之前，也没人料到她们还会回来。
    贝兰雅听了，也有些惊叹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还裹在大衣和兜帽里。
    在这个世界使用魔法远比安塔瑞斯要难很多，所以要求的天生的精神力以及单元素共融性乃至于元素亲和度都要严苛得多吧，只有真正的天才，才有可能自己在无意识中使用出魔法来。
    虽然那基本上都是最为简单的聚物术。
    这两个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谈论着的女子中，查莉的下巴看来绷得更紧了，似乎急于离开。而罗莎也有些羞愧难当。但她的慌乱还是渐渐的平息下来，似乎在脑袋里面整理了一番措辞，最后直视着那个叫做萝米的女子，慢慢的，却也是一口气的说，“确实，我们并没有打算回到这里，这里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好的回忆，我们是天生的魔法师，却流落到了这里，也耽误了我们的修行。但正因为如此，自从有了这个能力以后，我每次回到坎蓓尔城，都会如老师当年那样布置探测魔法阵，监控这片区域的魔法使用情况，我不希望出现和我们一样的人。但确实是出现了，今天早上有人在这片区域使用了魔法。但这里本该没有任何魔法师！”
    萝米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每隔三年，奥斯勒尔王国都要进行有魔法资质的人的大搜罗。法师是很重要的，即使是一个平民成为了法师，他的待遇也会立刻和低级贵族等同。而能够自行发出魔法来的人，都是魔法师中前途无量的候选人。
    十年前，那条街道就因为两个漏掉的魔法师而经历了一次大清洗，现在，难道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在了坎蓓尔？
    正因为把罗莎两人的事迹念了十年，甚至还多有夸张之处，围在了周围的那些坎蓓尔城居民们几乎在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
    贝兰雅抽了抽嘴角。
    她可没想到，会有人没事干在这么大的范围内一直进行监测，看看有没有人使用魔法……
    没弄错的话，这个罗莎监测到的，应该是她早上使用的清洁魔法吧。在路上碰见两个因此赶来的魔法师，难道是因为要她来解决这个麻烦？
    罗莎和查莉，在十年前也是这条街道上的风尘女郎，但当她们成为魔法师回来以后，即使人们窃窃私语，那些战士也好，这里的平民也罢，都到底没有要对她们动手之类的意思。
    如果，她当初以魔法师的身份出现，想必之前遇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会有很大的不同吧？
    现在要改回来吗？
    “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打击谁。”说完这些话，羞红之色已经完全退去，罗莎彻底恢复了镇定，“但是我要检查，看看这里是不是再次遗漏了一个具有魔法资质的少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再进行一次魔法资质测试。”
    话虽这样说，但她看都没看贝兰雅一眼。
    大约是因为，贝兰雅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会错过那三年一次的排查的人吧。
    而除了她之外，显然别人也一样没有想到这一点上去。
    虽说十年前经过了一次霍克公爵的大整顿，或者那时候清净了一阵子，但是在座城市的妓院老板，有三分之二以上，都不敢说自己此后的每一笔交易都是符合要求的。
    毕竟罗莎这样的事情，几百年也不见得会发生一桩啊！
    买进漂亮的、有潜力的小女孩儿，然后，按照要求培养长大，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而购进美丽的不明来历的少女，用各种手段强迫她们接客，也同样十分正常。
    一旦被罗莎提起这个话题，凡是听见了的老板，几乎人人都顿觉心虚，直觉自己手下的姑娘里面，未必没有一个具有魔法师素质的漏网之鱼。

 第116章 危机机遇

    消息飞快的传开来。
    除却那些老板们顿感心虚之外，那些风尘女子们，也不免在心中起了极为繁复的心思。虽说按照罗莎的说法，她们要找的那个女孩子已经释放过一次魔法了，而她们完全没有类似的迹象，但是，在这里，正如那些老板们心虚的地方——总是有不少没有经过魔法资质测试的女孩，和有一定资质，却没能成为魔法师，经过变故被卖到了这里的平民女孩的。
    她们纷纷期待起这次测试来。
    但那些经过了测试的女孩子，心情自然又完全不同了。
    罗莎的这番话，可谓一下子就搅乱了这里的平衡。
    人群越聚越多，人们七嘴八舌，赞同的，反对的，提出各种各样古怪要求的……才镇定下来的罗莎，又有点儿慌乱了。她显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尤其是一个不知道什么店铺的老板的老人，远远地在旁边小声的说了一句，“原来是她们两个回来了，想当年，我也是她们的客人啊！你们不知道，姐妹花两个一起服侍的时候，那种味道……价钱可是贵得很，不过，值得！你知道她们的贞操卖了多少钱吗？”
    也许，那人觉得这两个魔法师少女不会听见这句话吧。而且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这城市里，那些风尘女子的主要客人是那些来来往往的战士。但十年的时光，在这个世界，足以让一个战士的巅峰期过去，再也无法参加战争，又或者死在战场上了。两个魔法师在这个城市可能再找不到一个以前是她们客人的战士了。但是，原住民中，也总是有些愿意花钱去做这些的人的。现在，这人就显然在因为自己之前做的事情而沾沾自喜。
    他不知道修炼精神力的人是相当敏感的。虽然人声鼎沸，但正如人们总是对自己的名字十分敏感一样，魔法师如果不能敏锐的察觉到别人在观察自己，那可太容易丧命了。
    于是贝兰雅听见了这句话，也分明察觉到，那两姐妹也听见了这句话。
    罗莎的眼眶开始有些发红，咬着唇、握着拳，但她只是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但查莉的精神力开始剧烈波动起来，贝兰雅分明察觉到，她身周的元素能量开始震动。
    罗莎连忙说道，“就是这样了，我要找地方开始了。”她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随即对查莉说，“查莉，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先回去吧。”
    但查莉并没有回去。
    相反，在停顿了一会儿以后，她掀起了兜帽，露出了和姐妹极为相似的脸蛋，惨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两个字。看来，经过了一定的挣扎后，她做出了某种决定。
    “姐姐，我想你忘了老师的教导。即使是公爵阁下，也不能阻止我们维护自己的尊严——魔法师的尊严。”她说，同时向前走了几步。
    罗莎显得手足无措。
    人们也是。
    包括她们十年前的同伴。
    他们纷纷让开道路来，担心是自己之前的某句话激怒了她。这时候，“罗莎”、“查莉”这样的标签从她们的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魔法师”的标签，于是，关于魔法师有多么可怕的种种传闻，又浮上了心头。
    查莉庄重而缓慢的前进，她的手上慢慢出现了一簇小小的火焰，红色的，弹跳着，在人们反应不过来的一瞬间，就已经脱离了她的指尖，直接没入了刚才说是她们客人的那个中年人的心脏！
    杀戮魔法，诛心之焰。
    看似普通的火焰，却有特殊的螺旋结构，可以瞬间穿透肌肤，直接烧毁某个人的内脏，这是一个段数颇低的魔法。但用来对付几乎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自然不会有别的结果！
    几乎是在火焰穿透那个中年人心脏的瞬间，那中年人就倒地死去了。他双眼大张，表情相当恐怖。
    贝兰雅皱了皱眉，没说任何话，虽然她看出了那魔法，但没有任何试图阻止的动作。
    虽说那男子听他的话绝对罪不至死，但这个女孩的心情，她完全可以理解。矛盾的心态让她无法出手。
    查莉仰起头，傲慢的转身，再没说一句话。
    罗莎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张了张嘴，再次有些无力的重复说，“那，那我们开始吧……”
    *
    “怎么回事？”正当罗莎寻找地方时，一声断喝传来，这次，很难说官方的人是来的太早了，还是太迟了？事情该说是还没开始，还是该说已经结束呢？
    来者是一个衣着相对奢华的年轻公子，他腰间的佩剑华丽的说明了那根本不适合战斗。但在他的身边，还跟着数个战士，显然是他的保镖。
    坎蓓尔城的大人物。
    很难说是谁把他们叫来的，但受到一条人命的震慑，这街道周围虽说围了许多人，却没人敢出来说话。倒是之前一直都表现得生怕被牵扯上的女法师查莉，在这个时候忽然积极起来了。
    她一仰下巴，傲慢的说，“有个人侮辱了法师的尊严，所以我把他杀了。拉齐.乌比斯。”
    感情还是认识的人。
    而且法师有着相当的特权，只要确实是受到了侮辱，那么这种反击大概就类似于决斗胜利吧，不会受到追究。
    拉齐.乌比斯是一个有着灰色头发的年轻人，五官鲜明，眼神锐利。听见查莉这么说，他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用那双上扬的、凌厉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四周的众人，然而，却没有人敢回答他，是怕受到法师的报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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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贝兰雅两人身上。
    这两位是完全没有什么退缩之色的，相反的，倒是都有几分看好戏的味道。拉齐.乌比斯先注意到了这种不同，然后才想起了塞维尔的身份——毕竟从来没有当面见过。
    “……是塞维尔大师吗？”他惊诧的说，热切的走前了几步，“今天早上霍克公爵还在询问您！人类的第五个大剑师！”
    虽说塞维尔带在腰间的剑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太过细长了一点，陌生人看见很容易将之归类为与拉齐.乌比斯同样的货色。但拉齐自己，可是不会有这样的迷惑的。
    他的五官一瞬间就柔和了起来，语气也变得热切了，“有大师你在这里就太好了。相信对这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了如指掌吧？对了，在下是拉齐.乌比斯，坎蓓尔城的司政官，人命问题，也是管辖范围内的。”
    ——他就差没冲上来握住塞维尔的手使劲的摇两摇了。贝兰雅有些腹诽的想。
    塞维尔也有些皱眉。
    这样热切的语气和表情，他并非没有见过，甚至可以说相当常见，所以倒不至于觉得困扰，只是觉得厌烦。于是他摆出了那副标准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干脆利落的总结说，“那个死者确实算是侮辱了那两位女性法师。”
    他完全没有任何包庇两个法师的必要。
    所以，当听说他是一个大剑师的时候，查莉已经开始有些紧张起来——贝兰雅注意到她黑袍下的身躯一下子绷直了——他干脆利落的说法，更是让她有些惊讶，那僵直的身躯，一时间都恢复不过来。而如果说查莉的表现还需要靠猜测的话，罗莎的反应就是相当好判别了——几乎和她的姐妹一无二致，表情上却泄露了更多东西。
    但塞维尔既然已经明确的做出了判词，这些东西自然也无法再行追究。
    塞维尔这样的态度，拉齐倒也没有显得太失望。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那个死者一眼，说道，“既然如此，就是没什么事了？让人把那尸体收走吧，平白放在那里碍眼。塞维尔大师，霍克公爵听说又出了一位大师，十分高兴，正在到处找你呢。我想，你是不是去见见？”
    塞维尔挑挑眉，“既然是他想见我，那么就等他找来吧。”
    这话在别人看来显然过于傲慢了。拉齐一脸惊诧之色。
    塞维尔又说，“那两位女法师想在这里进行魔法资质测试，这似乎挺有趣，我想看看。”
    这句话，其实就只是转述贝兰雅的意思了。塞维尔本身没有什么所谓，不过他乐意满足贝兰雅的愿望。而塞维尔这么一提，拉齐的脸色又变了变。
    看来他是不想提这件事情。
    “魔法资质测试？这是怎么回事？”这时，他只好问道。
    贝兰雅觉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这里的妓院有不合法的人口买卖，他这个司政官只怕是脱不了干系的吧？什么叫官商勾结官商勾结……
    但罗莎似乎完全没想到这点，她很快就把事情又给说了一遍。倒是她在说完以后，查莉又补充了一句，“我刚才用魔法联络了霍克公爵。”她傲慢的说，“公爵大人很支持这次行动。”
    显然，她比罗莎要敏锐的多，甚至已经从目前的情况中看出了一点点危机来，所以才会说这么一番话。在场唯有贝兰雅两人和罗莎才知道，除了那个诛心之焰，她根本没用过魔法。贝兰雅和塞维尔自然完全没揭穿，罗莎却是张口欲言，但好歹，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拉齐这时候倒是没有露出异状来，想必在罗莎叙述的时候，脑袋已经在飞快转动了吧。
    街道两旁，或明或暗的许多人都看着他，等着他做出决定。

 第117章 横生变故

    拉齐笑得风度翩翩。
    “这么说来的话，要进行魔法资质测试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过目前是战争期间，还请两位节省魔力。魔法资质测试，总不能对每个人都用吧。”
    拉齐似乎相当笃信，她们两个不会有法师帮手——事实看来也确实如此。
    “照罗莎法师的说法，或者首先，我们可以问问，有没有人注意到，谁用了魔法……”
    “也许只是很基础的制造了某种物质，那是很可能被忽略的！”罗莎连忙说道。
    “是这样吗？我听说过一种观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魔法资质测试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进行的。但有的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有一些原本不合格的人，成为合格有魔法资质的人，是这么回事吗？”
    罗莎无甚城府的点头说，“确实是这样，不过，都是那些测试的时候很接近的人，但是也相当少见。”
    查莉握了握拳，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拉齐春风满面的笑道，“这么一来，至少我们可以圈定一个进行测试的范围了，不是么？”
    “唉？”罗莎终于明白过来，就想要反驳。
    但查莉马上开口说，“这样可以。那么，就请安排吧，我们姐妹两个至少应该能找到一个魔法资质不错的人来才对。”
    贝兰雅分明察觉到，附近的那些风尘女子中，又出现了一次心情上的大起大落。空气中气氛的变化实在太过明显了。
    这样做固然可以从这里带走一两个风尘女子，但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女孩失去这个机会。那些老板绝对不会把那些幼年时买来的女孩叫过来测试，甚至还有一些别的……
    他们只会找来一部分有把握吧。
    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说些什么，是不是能改变一下这样的情况。她相信，在这里的风尘女子，没有几个是自愿在这里的。但是塞维尔拉了一下她。
    看着就好？
    贝兰雅转头看向塞维尔，以眼神询问。
    “我们回去。”塞维尔低声说，很快就补充，“回哈维斯特家。”
    贝兰雅有些莫名。
    之前塞维尔还说有兴趣想要看着呢，虽说他自己应该是无所谓的。但是无所谓的话，也没必要回到哈维斯特家族去啊！
    但在塞维尔的眼里，她又看见了那种隐藏着的，有些焦虑的状态。
    尽管不明白他为什么焦虑，贝兰雅还是点了点头，“好吧。”就是可惜了即将发生的那一切啊……
    *
    “所谓的负能量，是生命的思想影响星核本身散发的纯正能量形成的。”到了哈维斯特家，塞维尔原本的房间后，塞维尔才对自己的这番作为进行解释，“这种负能量自有其循环系统，战争也能很奇特的消弭一部分，那很复杂。但对于元素活跃度比较高的星球来说，负能量经常增长得太快，那个时候就需要我们这样的负能量净化者了……否则就会有连绵不绝的战争。古诺菲索不是早就宣布了吗？所谓的光明与黑暗的圣战，就是负能量临界造成的后果。那条街道很快就会爆发太过密集的负能量，如果我继续留在那里，只怕都要变回原形。”
    贝兰雅无法理解，“战争不是最能扭曲人的心态的地方吗？为什么不会有负能量集中爆发？”
    “和大量的死亡有关，还有些别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理，因为那是冥神的领域。会有大量的负能量爆发的话，我会有所感应的。刚才事实上就已经很密集了。”
    塞维尔叹口气，随即低声说道，“简直密集得有些奇怪了……”
    毕竟，类似的事情，他也并非没有见过。他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情况。任何一种似乎都不至于那么密集……
    贝兰雅没听清他最后的那句话，奇怪的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塞维尔没有多说，他伸手一指，一团凤凰冥火脱手而出，在他们的面前构成了一副图像，那条街道上的事情，在这图像上开始了活灵活现的演出。
    就好像电影一样，音轨也没有被剪掉。
    塞维尔示意贝兰雅坐下。
    “这大概算是凤凰的天赋魔法了吧。负能量越是密集的地方，我们就能看到越清楚的东西，即使是远隔万里之遥，只要……在同一个世界。”
    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贝兰雅有些疑惑的看了塞维尔两眼，但没看出更多的东西，所以她还是暂时放弃了，默默地坐到了铺着不知名兽皮的椅子上，看着那影像中发生的一切。
    虽然是凤凰冥火构成的，但里面的一切都异常的清晰，连颜色……贝兰雅回想自己的记忆，觉得那也没有失真。
    在他们回来的这段时间内，显然已经达成了简单的协议，一块空地被整理出来，被搭上了台子，有人在那里伏案记载，大概是记录有哪些人来测试过了吧。
    而且，虽说这个世界的魔法程度还不算高，但正因为法师的地位崇高，体质要求又高，资质测试看来倒是有了很完善的办法。
    姐妹法师两个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复杂的魔法阵，还放了一块在这里十分珍贵的能量晶石——尽管看来品质并不好。
    影像给了那魔法阵一个“特写”。虽说不知道用来画魔法阵的材料，但单单是从影像中魔法阵的纹路看来，贝兰雅觉得这个魔法阵已经十分完善，在有能量晶石支撑的情况下。需要耗费的魔力只怕少之又少。
    可见，之前拉齐说的，怕两姐妹魔力消耗太大基本上是无稽之谈。
    街道上拉客之类的举动已经停止了，一些雇佣兵围在一边看好戏。也已经有一些姑娘被送到了两姐妹的面前。她们没有进任何一座建筑物，相信那些真正没有受到过测试的女孩子，根本就不会被送过来吧？
    罗莎皱着眉，但她依然示意这些姑娘们一个个的走进魔法阵进行测试。
    自从第一个姑娘走进魔法阵，整个图像就安静了下来，虽说并未置身其中，但贝兰雅也能察觉到，那里的气氛肯定十分紧张。
    前面五个姑娘，都没有显出足够的元素共融性和精神力来。
    ——在这个世界，似乎元素共融性被简单的“魔法资质”四字代替了，完全没有进行细分的样子。用的也是
    “高低”来表示，而不是百分比。
    “我们要找的可是一个魔法资质够高的女孩子……”罗莎忍不住说，她的话还不止于此，但是也没有继续下去了，查莉拉住了她。而塞维尔在影像上显出了这个细节。
    终于，一个看来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资质测试的时候，显出的结果是合格！
    其实，二十几岁的女孩，精神力才达到合格的状态，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提升的余地了。但罗莎还是咬咬唇，说，“她可以成为我们的学徒。”这话是对带这姑娘来的一个中年妇人说的，接下来又问那姑娘道，“你经过资质测试吗？”
    姑娘怯怯的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结果怎么样？”
    “没有，没有合格。但是就差一点点，真的。”
    其实这更代表她日后不会有什么成就，但罗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她站到了一边。
    对那些被关起来了，又想要离开的女孩子们来说，这会是多大的打击啊。贝兰雅无端的想。但这样的想法……似乎没什么意义。
    不管怎么说，在影像里，那条街道上紧张但还算和平的气氛并没有被打破，接下来，又是测试。
    但是，不过又有两个姑娘带着无限失望甚至是绝望的神情被刷掉以后，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或者，是人们都太过集中精神在这魔法阵这边了，竟让一个姑娘逃出了她被拘禁的地方。
    因为换成了俯视的角度，所以贝兰雅看清楚了这一切。
    她双手满是鲜血，脸上也划破了一道，身后还跟着两个追击的人，远远的就大声喊，“别让他们杀了我！我没测试过，我没测试过！”
    罗莎显然听见了，她对着面前大声喊，“让开！让开！”
    精法的作用吧，果然，围绕着的人群让开了一条路来。罗莎看着那个跑过来的女孩，满脸震惊。
    “她是骗人的！”一个中年妇人急急的说。
    这样的中年妇人，也许年轻时操持的也是同样的行当，并且同样憎恨当时她们的管理者吧。但时过境迁之后，她们却变成了同样的人。
    罗莎没有理会她，只是一连声的质问，“你们为什么要追她？她有什么错？就算是骗人的，我现在也在这里宣布，我愿意给她做测试！”
    情急之下，她已经顾不得说话技巧了——这方面她本来也不擅长的模样。
    精法看来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四周的人都受到了震慑。他们维持着让开来的路，让那个女孩跑近了。然而，就在那个女孩的神情从焦急变成了欣喜的那一刻，那个之前认出了查莉和罗莎的女子，却忽然越众而出，表情狰狞的高举匕首，趁着那女孩冲近的那一刻，用匕首直接刺进了她的脑袋！
    欣喜的神情甚至来不及转换成愕然，那女孩瞪大着眼睛倒下了。

 第118章 挣扎求生

    “萝米……”罗莎的声音，充分的说明了她有多么的惊愕和不可思议。就连放下了兜帽的查莉，也是一脸惊诧。
    萝米没有管她们，这个第一次杀人的女子好像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岁。她松开了匕首，踉跄的退后了几步，这才转过头来面对罗莎姐妹，脸上却已经是一片决然。
    “不要破坏我们的生活了，好吗？”她甚至是声音轻柔的如此说道。
    罗莎有些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手足无措的说，“破坏……不，我们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自以为救世主，想要救走一两个女孩子，就好像当初的你们是不是？”萝米忽然迈前一步，神情再显狰狞。
    “我……”罗莎说不出话来。
    “那剩下的人呢？”萝米步步紧逼，“你们飞上了天，留下我们生活在泥里。不，不是，还恶狠狠地踩了我们一脚！你知道我们这些被留下来的人是什么心情吗！？”
    “你……”罗莎看来本以为萝米是受人逼迫啥的，这个说法显然出乎她的预料——这听来像是报仇。
    萝米的神情已经趋于疯狂，似乎根本没注意到罗莎在说些什么，“大姐被处死了，你们当然高兴，但你知道等着我们的是什么吗？没有了大姐，没人愿意轻易收留我们，我们辛辛苦苦拉了客人，钱也会被人抢走……你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都是你们，都是你们！”
    她忽然又从身上抽出了一把匕首，朝罗莎冲去！
    她脚步虚浮，显然没有有过任何修炼，长期的风尘生活，也让她的体质变得极差。但罗莎却是愣愣的看着她，就好像躲不开她的攻击一般。
    “诛心之焰！”查莉及时反应了过来，释放了一个魔法。火焰瞬间没入了萝米的身体，但是不知道她执念太深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朝罗莎冲了过去。
    直到最后一刻……
    拉齐从旁斜插而出，虽说是极为花俏的长剑，但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死人，城主的儿子虽然为了逃避战争选择了文职，挡住这么一个女人的力量也还是有的。
    收剑回鞘，拉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彬彬有礼的笑道，“真是抱歉的插曲。我们还是当做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如何？”
    罗莎根本说不出话来，她有些失魂落魄。在战场上，魔法师不可能没见过死亡，这样的表情自是别有原因。
    查莉却是点了点头，相当镇定的说，“就这样吧，我们把目前的女孩测试完就好。罗莎！”
    听见查莉的呼唤，罗莎终于反应过来，她看着那些女子的眼神，已经有一丝难掩的恐慌。看来，她有些害怕那些被刷落的女子们可能会产生的心情呢。
    *
    贝兰雅也是久久无言。
    最后，她叹息一声，“那个叫做萝米的，你知道她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被人要求这么做的吗？”虽然这也不重要……
    “两者皆有。”塞维尔清冷的声音缓缓的叙述着事实，“她有一个女儿。”就好像电影镜头缓缓转动一样，影像转到了旁边一座楼阁上，一个看来五六岁的女孩，正冷冷的看着楼下——街道上，有她母亲的尸体。她的眼神，成熟冷漠得令人心惊。
    “即使是那样的人，也有一定要遵守的诺言，这个女孩，从此脱离了她母亲的命运。”
    贝兰雅咬咬唇。
    仍然是那句老话……她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但那时她自己都心态不正。而且，唯有这次与她有关。现在，她掌握着这个世界的命运。
    “有什么感想吗？”塞维尔缓缓的问，他的手一挥，影像在他的面前收拢了。
    “……不管活的再糟糕，都会想活下去。争取活得更好，或者不要活得更糟。而且……如果我变得更糟，原本和我一样的人却变得更好，当然会恨。”贝兰雅缓慢的说，“其实这不稀奇，以前我也是这样的。”
    塞维尔扯了下嘴角，“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从我认识你以来，你从来没制造过任何负能量。”
    “这真是令人惊讶……”贝兰雅叹气说。
    她正想再说些什么，楼下传来了迪兰的呼喊声，“塞维尔，贝兰雅，你们在家吗？霍克公爵来了！”
    贝兰雅惊诧的看了一眼塞维尔，塞维尔点了点头，转身做出要离开的样子，贝兰雅心中好奇，也忙跟了上去。
    *
    霍克公爵果然是够礼贤下士的亲自来到了哈维斯特家，正如之前塞维尔“要求”的那般。现在人类的四个大剑师，都在国家的军队等地方任职，服从安排，也多有这位公爵的功劳。
    现在，他如同任何一个标准的军人那般，直挺挺的站在楼下，一头红发格外耀眼。但几乎是在塞维尔注视他的第二秒，他就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张方正刚毅的脸，和塞维尔对视。
    照贝兰雅打听到的那些消息，这位公爵已经五十来岁，但这张脸看来不过是三十出头。
    这个世界的人们严格来说应该算是非神属，力量自成体系也自我发展——但他们依然信仰格拉法，格拉法掌握了这个世界的所有东西，气候、资源、环境，等等等等——所以，霍克公爵毫无疑问已经突破了一般人的寿命界限。
    “圣级……”几乎是一看到塞维尔，霍克公爵就皱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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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修……”几乎一看到霍克公爵的眼睛，贝兰雅也皱眉说道。
    武修？以塞维尔和霍克公爵的听力，自然都听见了这句感叹，但也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因为是从来没有听过的词汇。不过，塞维尔也注意到了霍克公爵的眼睛。
    那真的是一双……相当纯粹，黑得无比纯粹的眼睛呢。如果说贝兰雅的眼睛是璀璨的星空，那么，霍克公爵的眼睛就像是……存在于凤凰原始记忆里的，尚未诞生的宇宙。那是一种，蕴含了生命的一切的感觉。
    霍克公爵却是纯粹因为这个没听懂的词汇，唤醒了某种本能一般的感到心中一动。
    不过，却没有“这很重要”的感觉，所以他很快就挥去了这种异样感，笑道，“如果塞维尔阁下，”他用了“阁下”这个词汇，让站在一边的迪兰都愣住了，不过当然，他也听见了霍克公爵又给提升了一个等级的实力判定。
    “不是异世界来客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的话，那我真要觉得万分惭愧了。”
    霍克公爵竟然知道他们的来历。
    这算是预料之外，但也预料之中的事情吧。毕竟还有几个人分散在外呢。
    而且，也不如他外号和战场上那种强势作风给人的“直率”之类的感觉，现在的霍克公爵看来颇有几分……政客的圆滑感。至少言辞非常的得体。
    “我是最强的。”塞维尔理所当然的说。
    一边说，已经一边和贝兰雅走下了旋梯，迪兰这个做主人的彻底成了配角，忙领着这几人往起居室走去，进了起居室以后，不出预料的话，做主人的也会是霍克公爵吧！
    *
    “关于和几位一起到达这里的几个人，其中有两位和我一起到了坎蓓尔城，是那两个叫做埃文和肖恩的小伙子。那几位姑娘，凯瑟琳现在是我的夫人非常满意的助手，她的知识相当渊博，并且带来了许多先进理念。”霍克公爵说起了闲话。
    他虽然知道那几位和这两位的关系并不密切，但既然会在之前同行，那么自然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凯瑟琳确实是他们当中最优秀的。”塞维尔中肯的说，一副评价后辈的口吻，“她还是一个优秀的神官，但这份力量在这里已经完全失去了。”
    霍克公爵记住了塞维尔的态度。
    也注意到，塞维尔对他身边的少女，名为贝兰雅的少女是完全不同的态度。
    对前者，他的态度是——外人、不相干者。而对于身边的少女，态度却是相当的亲近。至少也是“同伴”，甚至……还在这之上。
    进入接待室后，迪兰这个可怜的骑士团长彻底转职成了佣人，搬了两把椅子给客人，还负责端茶倒水，随即，他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是不是该待下去。
    在霍克公爵面前，他似乎是完全失去了常态呢。
    但霍克公爵倒没让他出去，双方落座以后，他开启了正式的话题，“关于两位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事实，我已经有所了解了。那是一个比这里富裕、强大很多的世界呢，这是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凯瑟琳他们就十分想要回去。在这里我想问，既然是异世界来客中的最强者，塞维尔阁下是不是有办法回去呢？”
    “没有。”塞维尔干脆利落的说道。
    “那么……”霍克公爵直视着塞维尔的眼神，斟酌着想要开口。
    塞维尔打断了他，“如果想要回去的话，需要一个人的帮助，那就是你们信仰的那位神明。”
    他说得相当坦荡，也是事实，不过避开了贝兰雅而已。但霍克公爵也不免受到了这个世界普遍思想的影响，或者是犯了安塔瑞斯的人也会犯的正常错误——他完全忽略了贝兰雅可能有办法这一点。
    听说需要格拉法的帮助，他似乎放下心来，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很快沉思起来了。

 第119章 天才武者

    霍克公爵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陷入了沉思之中。
    塞维尔端坐着，也没有说话。不过，对于霍克公爵能够看出他现在的实力，以及知道他们的来历这一点，他算是早有预料，在有时间的情况下，他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并不善于辩论的他在等霍克公爵思考了一阵子以后，就先开口了，继续很坦荡的说道：“霍克公爵有什么疑问的话，还是请说吧。我的岁数，大约比你想的要大得多。凯瑟琳他们对我也没有多少了解。”
    这也是事实。
    比较有了解的是亚瑟……因为他别有情报源嘛！
    “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有问题不说，埋在心底，往往就是误解的源头。”
    霍克公爵笑道，“倒不是有所怀疑，只是有所疑惑。格拉法神应该知道你的存在。这样一来，人类就有了两个剑圣。这是很不同寻常的。自古以来，格拉法神都致力于让人类与兽人势力均衡，能够各自保住自己的家园。虽说并非死死的限制，但我们能动脑筋的余地确实不大。”
    这倒是很精准的判断。
    而且……被忽视的贝兰雅分明从中听出了一种挑战的味道——向这种神明定下的规则、表达的愿望挑战的欲望！
    “不必疑惑。”塞维尔毫不思索的回答，“因为我根本不是人类，也不会帮助人类。我只是和身边的少女定下契约，保护她一直到她成长到最高等级为止。”
    霍克公爵一愣。不过他也隐约有所听闻，说塞维尔是为了保护贝兰雅。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怎么相信罢了。确认了塞维尔的实力以后就更加不信。
    但塞维尔言之凿凿，态度坦坦荡荡，他竟是不得不信了。
    “这么说来……”他依然皱眉，“差不多可以理解了。但还是很奇怪。虽然一个法师在战场上的作用比战士要大，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落到下风。贝兰雅小姐到底是一个人类，也就是说，即使阁下不为人类，也会被划分到人类的立场。这就依然造成了不均衡的状况。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依然还是十分奇怪的事情。”
    霍克公爵这样坦诚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塞维尔的心头一动，忽然说道，“霍克公爵，你听过‘亡灵’没有？”
    “亡灵？”霍克公爵明显是鹦鹉学舌的学了一句，随即摇头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也就是说……从来没有发展过这方面的体系吗？”塞维尔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但似乎也不在乎被霍克公爵听到，“这大概是一种种族直觉吧。但目前一点儿根据也没有。”塞维尔皱眉说，“但不管怎么说，按照你的说法，霍克公爵，或者你应该考虑一下，也许，奥斯勒尔王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下风。”
    霍克公爵霍然站起。
    他没有说“怎么可能”这一类的话，出于对塞维尔这个同等级强者的重视，他开始在陌生的接待室里面走来走去，皱眉思考。
    贝兰雅依然被他忽略，她看着塞维尔——亡灵……貌似那是一种负能量的集合应用方式吧？要是出现了的话，塞维尔想必也会很苦恼。
    说起来，这倒是可以在霍克公爵的逻辑上清楚的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到这里来的这个问题。
    ——亡灵从来都是很麻烦的东西，所以格拉法决定帮人类一把。
    但是，塞维尔的样子，也完全不像是找借口啊……
    不过，贝兰雅虽然有点迷茫，却绝对不是这屋子里最为迷茫的人，迪兰已经迷茫得快要发狂了。可惜，他根本不敢开口……
    走了一阵子以后，霍克公爵站定了。
    “抱歉，看来我要回去重新整理一下情报了。这次兽人的行动确实很有可疑之处，不，甚至可以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战争的次数太少了。塞维尔阁下，多谢你的提醒。我无力约束一个同为圣级强者的行动，但还是希望阁下尽量遵守规则。对了，”霍克公爵忽然笑道，“这个问题阁下完全可以不回答——阁下说不是人类，那么是什么种族呢？那三个女孩里面，有一个很有意思呢，身上的羽毛居然可以化作能量晶石，她和她的同伴就试图借此度过身上无钱的窘迫境况。”
    贝兰雅黑线。艾尔莎，那个天族少女被拔了羽毛么……
    塞维尔也稍稍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联想到了自己的翎羽也被人求购的事件。
    “如果我的预言不幸成真，那么大概就能看到我的本体了。”
    霍克公爵皱皱眉，但果然遵守自己之前的话没有多问，得体的告辞离开了。
    贝兰雅再次黑线了一下——凤凰本体的塞维尔，会不会被误认为兽人啊？那可真是天大的误会，但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
    面对一个被霍克公爵亲口鉴定的圣级强者，迪兰显然有点手足无措，虽说将霍克公爵送出去也是一个明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理由，但这个并不适合做政客的骑士团长的眼神还是充分说明了他并不想在现在直接面对塞维尔的心态。
    他还需要整理和调整的时间。
    这个可怜的骑士团长，今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失态的状态下呢……
    不过，塞维尔倒也不在意。
    在霍克公爵被送走以后，他立刻就问贝兰雅，“现在还想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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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想问的是关于亡灵的事情。
    但塞维尔已经转身往外走了，而且还先开了口，“之前你说的那个武修是怎么回事？”
    贝兰雅有一瞬间的犹豫。
    之前，伊莱安曾经警告过她，不要暴露她过去生活的轨迹。但是，这是一个规则完全独立的世界，而且，如果是告诉塞维尔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吧。
    “武修的话，是一种特别的锻炼方式。但是我在安塔瑞斯从来没有见到过。其实，不管是斗气还是魔力，都是收集元素能量之类的，反正是收集能量储存起来吧？只是储存的方式有所不同。”
    贝兰雅跟上了塞维尔，说道。
    “确实如此。”塞维尔肯定的说，随即奇怪的看了贝兰雅一眼——她的动作很漂亮，给人跳舞的感觉，但事实上不是那种柔美的舞蹈，而更接近那种古老的战舞。自然有那种行云流水的味道，但不是通过繁复的动作实现的，许多时候，是通过那种充满力量感和凌厉味道的动作。
    在战斗中，塞维尔早已经发现一个事实。
    贝兰雅的力量，远远超过一个7级身体素质者应该拥有的。虽说比不上一个7级身体素质者通过了斗气增幅以后能达到的强度。不过，因为同时也相当懂得省力、借力的战斗方式的缘故——这时候就像是那种柔美的舞蹈了——所以还算是可以进行持久战，尤其是在这里，那些兽人的普通战士，水准也就那样……估计也是平民直接拉上战场的吧。
    在塞维尔漫无边际的思考中，贝兰雅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事实上，所谓的身体素质等级，看的是身体能不能承受同等级的斗气的日常运行和战斗增幅。但是武修不一样，他们完全不要那一类的能量储存，而是把能量完全投入对身体的改造中，进行最细微的改造。顺带一句，我也是用的这种身体锻炼方式。”
    因为这是她最熟悉的方式，加上这一世从小就有这样的基础了。虽说在安塔瑞斯，奇怪的要用元素能量来直接强化身体比前世难上一些，但身体构造等方面的差距倒是极为微小，她经验丰富，故而才有这样的进展速度。
    “到了这里来，就发现，在这里要这样强化身体，倒是比在地面上容易不少，难道说元素活跃度低反而更加适合这样的修炼方式么？这且不提，我到底不是真正的武修。真正的武修，应该是仅仅凭借身体强化，就远远超过同级战士的斗气增幅的。”
    “哦？”塞维尔的兴趣都不可避免的真正被提起来了，“为什么？”
    “因为灵体合一。”贝兰雅极为郑重的说道，“真正的武修，将自己的灵魂和精神力也完全淬炼进了身体中。一旦身亡，便灵魂也要跟着陨灭。因为我本身没有这么做过，所以不知道这到底对身体有多大的影响，但即使从普通的角度来说——都付出了这样的代价，获得那样的回报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几乎能肯定那就是武修，他们的眼睛总是很特殊不是吗？理所当然的，气场也会很强，甚至比专门研究精法的精神法师更容易影响到别人。当然，能够50来岁就修炼到这个级别，也依然是一个超级天才。如果还是自己创造的这种方式，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应该肯定是有先人的努力积累才能有这样的结果吧。”
    塞维尔皱起眉来，想到了自己在霍克公爵的眼中看到的那种……感觉包含生命一切的黑色。
    贝兰雅说的确实不无可能。
    不过，安塔瑞斯正如贝兰雅所说，从来不曾听闻过类似的修行方式，更没出现过这样的强者。贝兰雅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这实在是一个疑问。
    但塞维尔并未就此深究下去。两人这时已经再次走出了哈维斯特大宅。因为受到之前的教训，这次他们并没有顾及迪兰母亲可能的不满了，直接从正门走了出去——正门外的大道上冷冷清清的，果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路上碰到了迪兰家的几个仆佣，不过，贝兰雅都是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在说话的，所以倒也不怕被人听去。
    贝兰雅说完了自己被问的，又想问亡灵的事情。
    然而，在这个时候，塞维尔却也又“恰巧”的开口了。
    “亚瑟和肖恩打起来了，要去看看吗？”

 第120章 重要挑战

    好吧好吧，亡灵也罢，兽人的阴谋也罢，那都是那些大人物的事，和她没什么关系。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做决策的大人物，所以在面临做一个大决策的时候，才会茫然不安，手足无措。又何必在其他的地方自寻烦恼？
    贝兰雅暂时放弃了再问的打算，这也是因为塞维尔明显不想说，他有些稚拙的在掩饰这一点。
    亚瑟和肖恩在打架？贝兰雅对此其实也没啥兴趣。
    在来到这里的那个海底遗迹中，他们受到了幽域海怪的袭击，发生了战斗，贝兰雅那时的异属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环境也没啥问题，所以对场面的掌控力强多了。
    她觉得肖恩好像一度想要偷袭亚瑟，只不过，有了几次“奇遇”，亚瑟的力量超过了肖恩很多，所以一直都没有成功。亚瑟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又或者不愿意相信吧，但埃文先质疑出声了。只是当时的情况特殊，没有办法进行确认，后来又被拉扯进了这个世界，两边的人分开了。这件事情后来就成了悬案。
    霍克公爵虽然忽视了贝兰雅，但贝兰雅可没忽视他的任何一句话。
    他说埃文和肖恩一起跟着他的军队来到了坎蓓尔城，贝兰雅不知道他两人现在的关系如何，但会一起待在霍克公爵的军队里面，至少表面上是不能起冲突的吧？结果到了这里来，一见到亚瑟之后，冲突就爆发了吗？
    虽说没啥兴趣，但鉴于现在也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所以贝兰雅倒也不排斥去看这一段戏。
    今天稍早之前发生的两件事，都和看戏没有什么关联，不说霍克公爵的试探或者别的什么，再之前的事情，即使是老套简单也好，真实得让人沉重。
    相反，倒是亚瑟和肖恩之间，却是再俗套不过的朋友为女人反目的故事，没啥意义。也不具备“即使是俗套也依然能感动人”的特性。
    话虽这么说……
    这个世界和安塔瑞斯的差距，和今天这个日子的特殊性，显然为这个老套的故事增添了几分喜剧色彩。等到贝兰雅和塞维尔不紧不慢的走到事故发生现场的时候，原本在贝兰雅的心里，觉得应该已经变成决斗状态的事故，似乎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
    参与其中的，已经不只是据说要打起来的亚瑟和肖恩而已，还有妓女和其他贝兰雅完全不认得的雇佣兵。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混做了一团，都有些无法分辨了。
    当事人亚瑟那脸红的模样看来完全不像是愤怒。他正在试图挣脱抓住他的几个风尘女子，但得说，他那动作确实有点像是欲拒还迎。而那些女子和雇佣兵们吵得天昏地暗的情况，显然也让他晕了头。
    肖恩也好不了太多。
    他的身边虽然没有什么风尘女子，但胳膊却被一个黑袍女法师占有般的紧紧搂着。这样的状况，那些雇佣兵当然不敢和他对峙。但是，埃文却是没有什么对法师的恐惧心理，正按着腰间的剑，对他怒目而视呢。
    看到这一幕，贝兰雅转身就想离开。
    太乱也太无聊了！
    当然啦，居然一天之内，就见到霍克公爵法师军团中唯四的四位女性中唯三的年轻女性中的三位，可谓是一种相当凑巧的因缘，但既然前两个就没有去介绍、认识，对这个显然看上了肖恩的家伙，贝兰雅也无意结识。
    但塞维尔拉住了她。
    “他们和你来自于同一个世界。”
    虽然没有带来那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压倒性优势，却带来了别的东西。不管怎么说，塞维尔还是希望贝兰雅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看到尽可能多的东西的。因为只要看到了，贝兰雅就会不断思考。
    ……并不只是塞维尔一时无聊想要看而已啊。
    贝兰雅也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于是又转过身来了。
    像他们这样的围观者并不少，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的，他们两个虽有些鹤立鸡群，但在舞台上另有主角的时候，倒也不见得太显眼。
    “卡因呢？”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混乱的中心以后，贝兰雅终于发现少了一个人，亚瑟最近结交的好友。
    “我在这里。”卡因顺着声音从一边冒了出来，抹汗说，“你们来了真好。这事情已经乱套了。我又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那个紫色头发的好像一见面就在指责亚瑟，但亚瑟什么也没做啊……”
    “这叫什么也没做？”贝兰雅指着那些风尘女子质疑。
    “当然！”卡因强调说，“身为武者，流连于这种地方的话，是不可能留下精力追寻巅峰的。所以我和亚瑟只是路过这里，但是他太受欢迎了，又不懂得拒绝……但不是正在拒绝吗？谁知道那个家伙就忽然冒出来了。一开始另一个也在指责亚瑟的样子，但后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和他的同伴对上了。再然后，那些雇佣兵来了，想要带走几个姑娘，你们知道，她们是一点也不怕这里的雇佣兵的，尤其是这个时候，到处都有巡逻队。于是就吵起来了。”
    “……说得够清楚的。”
    知道前因后果的贝兰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肖恩当初偷袭亚瑟说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加上肖恩似乎找到了恋人的缘故，即使是心中怀疑，但作为同样流落异乡的熟人，埃文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相信，并且和肖恩一起行动了吧。见到亚瑟的样子，又同时怀疑他连新恋人也背叛了。不过，埃文到底还是对肖恩十分怀疑的……
    得知了前因后果的贝兰雅开始听起后继来。
    *
    亚瑟正被拉扯得手足无措，对那些女子们和那些雇佣兵们的对骂听得脸红不止，只是努力的摇手说，“所以，我真的没有召……那个的打算啊！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缠着我了啊，我不是害羞，只是，我真的没这个意思……呃……”
    完全没有说服力也基本上没人相信的话暂时略过。
    贝兰雅只是从中注意到，亚瑟的古精灵语学的不错了，该说是环境造就的吧。只可惜里面还夹杂了大量的法兰修尔通用语单词，在贝兰雅的耳朵里面，就和那些中文夹英文的小资说话方式一样令人听着难受。虽说那是很遥远的记忆了……
    再看看肖恩这边在说什么。
    “……辛蒂小姐，我已经说过了，这种程度的精法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即使是一般的杀戮魔法我也有应对的办法，虽然我已经失去了神明赐予的力量。但法师并不像你说的这么了不起。用这个来恐吓我没有任何意义。”
    这边的话显然更有意义。
    虽说贝兰雅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如果不是她能让这个世界重归安塔瑞斯的话。但即使是微小的变化，也会改变一点点吧？法师的地位方面。
    另外，埃文他们的古精灵语显然学得漂亮多了。
    法师小姐显然就感觉到了这当中极为不好的那一面，她放开了肖恩，一脸阴沉的说，“我明白了，你是做好准备承受法师的怒火了吧？”
    埃文毫不示弱，“如果肖恩确定了要接受你的保护的话。”
    肖恩看来想说话了。
    但辛蒂抢先了一步，“这是你对肖恩的污蔑，也是对我的侮辱！别想我会原谅你！”
    “那么，决斗吗？”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其他的雇佣兵们终于是对这边的事情无法熟视无睹了——一个战士向法师提出决斗！就好像那次贝兰雅走进酒馆的效应一般，围绕着埃文和肖恩三人，一切嘈杂的，谩骂和打情骂俏或者看戏的声音都逐渐沉寂了下来。
    辛蒂也好笑的，不可思议的说道，“法师是没有决斗这中粗鲁的词汇的，你不知道吗？”
    埃文皱皱眉。
    他在贝兰雅的印象里面本来是一个好好先生，会被激得说决斗，这本来就有些不可思议了，被这么一说，总算能看出一点他原本的风范来了，他脾气很好的说，“好吧，没有决斗吗？但刚才听你的说法，你们也有合法的战斗方式吧。是什么？我一应接住就好了。”
    ——虽说礼貌，但依然没有示弱。
    辛蒂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好吧，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这么做了。跟我来。”
    她说，同时，身上散发出了一道奇特的精神波纹，明确的告诉其他人让开位置。似乎也不需要她提醒，一听见说法师要战斗，大部分人都散开了。散到了街道的两边，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街道给他们。
    埃文说到底也是一个圣骑士候补，虽说并不是很理解这里的法师战斗的规矩，也还是准备的走得距离辛蒂远一点。
    “等一下。”亚瑟这时也终于挣脱了他那边的一团混乱，头发散乱，衣服也有些被扯乱的拉住了埃文，“埃文，你要做什么？”
    埃文叹气，“虽然确实有点冲动，但不只是因为你，亚瑟。何况，我想我已经见识过顶级的元素法师了。应付这一位不会成什么问题。”
    亚瑟显然还是弄不清楚情况。
    其实，这样忽然的变化贝兰雅也有点弄不清楚。不过，至少她知道，塞维尔最开始让她来看的战斗看来还是照常发生了。而且，比之前说的，似乎要重要许多。

 第121章 反败为胜

    在奥斯勒尔王国，已经很久没出现过战士向法师挑战的事情了，就好像是达成了默契一般。虽说目前为止，只出现了几个导师级——在这里叫大法师就是了——的魔法师，但这些大法师，在战场上造成的杀伤，甚至远远不是霍克公爵这样的剑圣可以比拟的。尤其是代隆特，他号称最接近法圣的大法师。
    战士们普遍认可了魔法师的强大与神秘——即使是近身了也会有很大的危险，即使是杀死了某个魔法师，自己也绝对无法逃掉。
    但现在，有一个战士出来挑战这种权威了。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在找死。但这不妨碍那些临时雇佣兵们的头脑一下子就从某两种虫的干扰中挣脱了出来，开始围观这次事件——之前的围观者倒多半是看戏的本地人。
    埃文站在距离辛蒂很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对方。
    肖恩似乎有些着急，但很难说他是在为谁着急。他频频的看着辛蒂，欲言又止，随后，他皱起眉苦思起来。
    辛蒂现在倒是没有注意他了，她捏着手势，嘴中喃喃有词。人们纷纷以为她要释放什么魔法，即使是旁观者，也不免提起了警惕之心，以防被不知道是什么魔法的攻击波及到。众所周知，有些魔法是压根儿就不分对象的。
    除了辛蒂之外，整条街道就好像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埃文依然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她，倒是辛蒂的神情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光影绚烂的魔法大家一个都没看见。
    那些据说来无影去无踪的杀人魔法……看埃文的样子也不像发生了啊？
    人们渐渐鼓噪起来。但警惕心也渐渐消失了。
    *
    “唉，用精法对付圣骑士，那女孩真是白痴。”贝兰雅也趁机叹了一口气，她是少数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之一。
    精法号称最有用也最没用的魔法，基本上只要是个法师，就会有所涉猎，因为主要看的就是施法者的精神力运用嘛！
    这种魔法，除了辅助的精神烙印和契约之外，在攻击方面，主要分直接的精神攻击和幻觉攻击两种。于是问题就来了……
    大部分的攻击型精法能够起到的效果，除了对施法者的要求之外，都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被施法者的精神力与意志力。
    在安塔瑞斯，精法也一样一度风靡一时，但在经过了规范以后就不同了。高级的精法是不被允许出现在各大院校的教材中的，即使是普通的精法也很少见。而且，即使是普通人，经过了训练以后，对低级的精法也可以免疫。信仰和神力对精法的抵抗能力更为显著。
    而光明圣骑士是安塔瑞斯对意志力要求最高的职业，没有之一。
    即使只是一个见习圣骑士，在这方面也一定通过了极为严苛的考验。
    辛蒂使用的精神攻击和幻觉魔法，对他来说基本上起不到作用的。不过，贝兰雅倒是可以肯定一点，这个少女法师在这方面的造诣颇深，只可惜，她似乎找不到埃文的心灵弱点呢。
    “没错。埃文作为一个见习圣骑士，欠缺的只是实力和经验而已了。”塞维尔也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
    “用精法对付我不是没有用，但是你的手段太低劣了。”埃文义正词严的说道，却也没有趁此机会近身攻击，“威吓、恐吓，恐怖的幻境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但你用的这样熟练，是和那些路上遇到的普通人一样的可怜的受到你戏弄和摆布的人给你的经验吧？”
    原来，埃文会轻易的在辛蒂“侮辱”的口号下提出决斗的提议，缘由在此。
    这个叫做辛蒂的法师，看来很喜欢在普通人身上试验她的精法呢。
    而被这样轻易的揭穿魔法的秘密，辛蒂的脸色却愈发的恼羞成怒了起来，尤其是周围旁观者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无法忽视了的时候。
    埃文想必是忍耐了一路吧。但他只是遵从自己的意志行动，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可能的变化。精法似乎是魔法师保持强大和神秘的重要道具之一，被这样捅破了其中的本质，是不是会造成“星火”的作用呢？谁也说不清。
    因为局势很快就再次发生了变化。
    辛蒂的嘴动得越来越快了，手势也是。
    埃文到底不是一个专职的魔法师，而且，这个世界的施法方式自成系统，所以见到辛蒂如此动作，只是自己越发的警惕起来。
    但贝兰雅开始觉得不对。
    “这是……？”
    “真倒霉。”塞维尔则是干脆利落的感叹了一声。他显然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贝兰雅立刻确认了，严肃道，“范围精法吧？”
    这法师……恼羞成怒了呢！
    “埃文，别等了，攻击！”贝兰雅朝埃文大声叫道。埃文见了她，明显一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魔法成功了！
    虽说对埃文无效，但辛蒂的精法造诣确实相当不错！
    即使是贝兰雅的眼前，也顿时出现了幻觉。
    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自身伤痕累累。而且，有这样的感觉，那就是，仿佛只要杀死眼前的那个兽人战士，就一切都会结束！
    就好像梦境一般，莫名的就是这么觉得。而那种战场的恐惧，又显得相当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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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贝兰雅不为所动，这种幻觉对她来说，是可以轻易屏蔽掉的东西，也并不能干扰她对真实世界的感知。
    这样的幻觉攻击对贝兰雅来说是小儿科。甚至她还很清楚这是一个幻觉加精神暗示的魔法，那个被暗示的兽人战士，就是埃文。
    但对那些本来就在战场扭曲了心智的战士们来说，却不是那么回事。
    普通人可能会被这样的幻觉吓得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事实上，也确实是马上就晕倒了几个妓女和围观的群众，但是，那些雇佣兵们，却是怎么都有几分血性的。慢慢的……不少雇佣兵的眼睛都红了。虽然有几个没有受到影响的，但是他们自己不被影响也就是极限。
    就连贝兰雅都有些手足无措。
    她同样是如此，自己不会受到影响，可是对破解精法也没什么心得。精法，需要从精神方面来破。所以，她只能眼看着不少雇佣兵吼叫着，拔出了武器朝埃文冲去。
    埃文这才想到这种被安塔瑞斯禁止的魔法，但此时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拔出了剑来，左支又挡。
    但是，怎么禁得起这样的围攻？那些战士就好像是真的上了战场一样的拼命，他却是心存顾忌。所以自然，他很快就受伤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卡因迷茫的喊道。
    亚瑟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惊叫了一声，就要拔剑去帮忙。
    辛蒂得意洋洋的拦住了他，“我知道你没有受到我的魔法影响。但是，你没有权力参与这场战斗。这是他和我之间的战斗。”
    “胡说八道！只允许你找帮手吗？”
    “这是我的魔法。”辛蒂昂起了头说道。
    “但是……”亚瑟挠头。肖恩冷不防从旁边插进来一句，“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矩，亚瑟。”
    “看来，倒是暂时不用担心这里魔法师的地位受到挑战了。”贝兰雅之前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叹口气，准备去帮忙了，她可不认可辛蒂的说法——这样下去的话，埃文会被那群杀红了眼的战士杀掉的！
    “不用。”塞维尔拉住了她，摇摇头。随即他叹口气，张开嘴。
    一阵完全不似人声的清越鸣叫声从他的口中传出，缭绕在了空中。一阵旋绕之后，雇佣兵们纷纷停下了手，茫然四顾。
    “怎么回事？”
    “我怎么……”
    “我在干嘛？”
    一连串的质问声传了出来。他们就好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卡因也见鬼一般的看着塞维尔。他是属于完全没有被影响，也看到了全部事情的人。所以对塞维尔发出的声音大感好奇。他向贝兰雅投以询问的眼神，但贝兰雅根本没理会他。
    凤凰的声音，貌似确实是有醒人心神的效果呢。贝兰雅现在想起了相关的记载。
    不过……第一次听见塞维尔发出这样不似人声的声音，感觉还是很奇怪的啊。
    另一个感觉复杂的是女法师辛蒂。她自然知道有人破掉了自己的魔法。而且还是用一种完全没有听过的方式。但是，没人站出来说什么，就好像一切都只是意外一样……
    辛蒂迅速调整了心态，大声笑道，“怎么样，知道惹恼法师的下场了吧？”
    埃文有些狼狈的拄着剑站在原地，“居然用这样的禁术……我们的战斗只是我们的事不是吗？这些人根本就没受过怎么去抵抗精法的训练，这样的幻觉可能对人产生根本的伤害！你居然……”
    “什么禁术？”辛蒂不以为然的说道，“对于受到的侮辱，我们当然可以采取任何方式反击。这次算教训吧，看在你和肖恩还有点交情的份上，暂时饶过你了。”
    “你……”这显然和埃文的认知完全不同，但他一来不善于言辞，二来也想不到辛蒂居然是这种态度，一时间竟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其他的雇佣兵们也逐渐开始明白了——他们是受到了法师辛蒂的操纵。但他们却是不敢有任何怨言，反而只敢怪自己怎么居然看法师的热闹……

 第122章 光暗精灵

    一天之内居然见到了三个女性法师，而且看来是三种完全不同的性格，这也算是奇遇了吧。鉴于塞维尔最后没站出来说最后那声音是我发出来的，辛蒂得以保持体面，用一种趾高气扬的态度离开了，肖恩似乎和这个新女友的关系不错的样子，也就此和埃文分道扬镳。
    埃文结果和亚瑟以及卡因混到了一起。
    卡因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一群人十分有趣了，所以，即使有的时候他们会用他不是太懂的语言说话，他也依然把自己放在了这个队伍中。
    虽说埃文挑战辛蒂因为完全没想到的魔法落败了——基本上是因为两个世界的规则完全不同的缘故——但出乎预料的，他倒是受到了英雄般的待遇。
    人们认为一个战士敢挑战法师就是了不起的大胆了。
    当然啦，所谓的“英雄”通常还包括一层含义那就是——笨蛋。埃文在这一点上同样不例外。不过，他的涵养确实是不错，即使听见雇佣兵们明显包含了这个意思的话也丝毫不在意。
    见到贝兰雅他看来十分高兴，甚至都没在意塞维尔，就提议要聚一聚。经过这件事情，那些风尘女子们一时间也恢复不了精神，也刚好方便他们离开。
    但是首先，他们要去的地方当然是医疗站。
    *
    “还以为你们的通用语都学得这么好了，怎么着对这个世界的规矩也明白了才对呢。你看法师们的精法用得那么频繁，哪里像是有受到任何限制的样子啊？”贝兰雅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对埃文大为摇头。
    埃文正在受到治疗师的治疗，闻言也是苦笑摇头，“虽然一直都在注意，但有些地方总是会忽略掉。不可能什么事情都注意到。”
    这时，给他治疗的那位圆滚滚的大叔斯莫伯尔笑眯眯的宣告治疗结束了，埃文又连忙站起来致谢。
    大叔拍了拍他，“听说你这是和法师挑战留下的？做的不错。有些法师做事是太过了，那个叫辛蒂的小姑娘我也听说过，她经常滥用精法。”
    埃文叹了口气，“事情传得真快。”
    “因为很久都没有战士挑战法师了嘛。”圆滚滚的脸上眼睛都眯成了缝，“听说你这小家伙对魔法挺了解的哦？而且自认精法对你没什么效果？”
    说到这个，埃文立刻就振奋了精神，自信的说道，“如果撇开这种不管他人的运用方式而只是针对我个人的话，我自认确实无惧大部分精法，尤其是精神控制与幻境类，这种魔法，只要自身的意志力够坚强就不可能起到效果。”
    “唔，确实是很了解嘛。”治疗师有些稀奇的说。
    埃文这下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个，”站在一边的卡因弱弱的开口说，“既然这样，为什么战场上不会使用这种魔法来控制兽人呢？”
    “因为战场的气氛是不同的。环境什么的，同样会对精法的效果产生影响。即使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在战场上也会高度集中精神，为自己的生存而战的吧？还有，这位斯莫伯尔大叔，水系治疗师其实也可以算是法师吧？莫非你也感到尊严被侮辱，决定教训一下埃文看看吗？”
    “不不不，”斯莫伯尔连忙摇手，“这个我可担待不起。要知道，所有的水系攻击魔法里面，我可只会用一个水球术啊——这算是攻击魔法吗？我是专门研究治疗魔法和增益魔法的，没那么多时间去研究什么精法，所以就算是你要求我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这么做呀。不过贝兰雅小姐，看来对魔法了解，是你们这群人的特质嘛。”
    埃文古怪的看了贝兰雅一眼——难道她没说自己是法师？
    贝兰雅笑道，“埃文可以说自己不怕精法，我当然也能说自己很了解魔法。我说自己是魔法师你信么？”
    这位中年大叔，是在战场上帮贝兰雅治疗过，唯一一个治疗的时候显得十分自若的男性治疗师，她对这位治疗师的感觉还是不错的，所以才这么说。
    但斯莫伯尔认真的点了点头，“信。虽然小辛蒂是为了顾及自己的面子没有追究啦，但是可不代表她的老师艾伯特法师会那么轻易放过这件事——谁破了辛蒂的魔法？辛蒂那小家伙虽然太喜欢精法了，跑去参加了焰狮法师团，避免深研元素魔法，那也是那位大师的弟子呢。”
    “哦，那可就冤屈我了，我倒是想破，但是做不到啊，只能保护自己罢了。”
    *
    正在说笑之时，迪兰匆匆忙忙的冲进了医疗点的房子里面，一眼就从满屋子的人里面找到了塞维尔和贝兰雅，“塞维尔……呃，塞维尔阁下，公爵阁下有请。那个，那个好像有大事情发生了！”虽说爽朗但为人处世还是十分稳重的迪兰咽了一口口水，小声说，“精灵族来人了。”
    “精灵？”塞维尔皱了皱眉。
    他如今和霍克公爵实力相当，却是不好去探查霍克公爵身边的事情，所以皱眉，“什么精灵？”
    “还有什么精灵？当然就是精灵啊，精灵还分是什么精灵的吗？”迪兰愕然。
    按道理应该是分的吧……贝兰雅有些无语的想。
    自然精灵，光精灵，和暗精灵。自然精灵里面又按元素类别分了大大小小十几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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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考虑到塞维尔是一个剑圣，所以迪兰还是十分重视他的意见的，他想来想去，忽然明白了，一锤手心说，“该不会是指他们的的肤色差别吧？有白的，还有黑的。怎么啦？”
    除了卡因之外，几个安塔瑞斯的来客几乎同时扭曲了脸，“该不会这两种精灵是一起来的吧？”贝兰雅问。
    但是……
    “当然啦！”迪兰说的理所当然，“他们是一个种族的嘛！”
    人类与兽人为敌，光精灵却和暗精灵合并了吗？
    贝兰雅无奈叹道，“现在我也觉得，我对这里的适应尚且不足了……”
    *
    虽说塞维尔对霍克公爵不是太感兴趣，但是有精灵来访……他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却是无法拒绝了。他压根就没再管埃文他们，尽管他们对这件事情也十分好奇。
    但当然，贝兰雅是要带上的。
    不说别的，要和精灵打交道的话，贝兰雅就绝对比任何人都强……连秩序执行者也是比不上的呢。
    果然，被领进城主府的待客厅以后，在座的两个精灵——果然是一个光精灵一个暗精灵，都迅捷无比的把眼神投向了贝兰雅。
    “一个元素亲和度奇高的人类。”光精灵眼睛一亮。
    “为什么是人类？”暗精灵不满的说。
    ——这两个倒是配合默契的样子。而且，同样都有所有精灵皆具备的如画一般的精致容貌和细致柔和到有些半透明感觉的皮肤，只是一个皮肤白皙，一个却如同黑珍珠一般罢了。
    贝兰雅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她同时具备“很高的元素亲和度”和“是人类”这样的两点表示不满呢。
    霍克公爵也终于是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了一番贝兰雅。
    不管是光精灵表现出来的喜悦和暗精灵表现出来的不满，都是这两个精灵坐到这里以后，表现出来的最明显的情绪。为何会对这样一个看来并不怎么特殊的女孩表示出不同寻常的态度来？连塞维尔这么个剑圣也是。
    但他还是决定照原本的步骤来。
    “这一位塞维尔阁下，是我之前说的，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客人中，最强的一位，等级和我相同。而且，他之前也和我提到了‘亡灵’这个词。格拉法神一直都试图维持平衡，会出现另一位剑圣，这是说明‘亡灵’这种东西，会把平衡彻底打破吗？甚至需要另一个剑圣来维持这种平衡？”
    光精灵依然时不时的看着贝兰雅，皱皱眉说，“不对，如果是这个意思，那么不如送进几个天族或者我们光精灵来，你们说的剑圣有什么用……呃……”
    塞维尔的指尖出现了一簇紫色的火焰。
    “凤凰冥火！”两个精灵同时失去了镇定的风范，鬼叫一声，跳了起来。
    不管是霍克公爵还是在场的另外五个人——站在霍克公爵身后的一位骑士、穿着华丽的一个中年人、艾伯特法师和另一个法师、加上和两个精灵坐在一起的一个半精灵都不免被吓了一跳。只不过，这五个人也同时都是那种极为深沉的人，即使是那个骑士还有半精灵，也只是微露诧色，还一露即收。
    “冥凤凰！”两个精灵异口同声的指着塞维尔，完全失去常态，“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出来！？”
    “我比较特殊。”塞维尔说。
    贝兰雅瞅着他们两个，脑袋里面有“光精灵和暗精灵一见面一定会打生打死”定式的她，对这种统一步调还是很不适应。虽说那个定式也只是从书上学来的而已。
    “糟糕透顶！”两个精灵就好像一瞬间成了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一样，“都把冥凤凰送来了，难道局势有这么糟糕吗？”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霍克公爵尚且算是临危不乱的，镇定的对两个惊慌的精灵发问了。
    “从理论上来说，凤凰一族都是亡灵的绝对克星。何况我的等级很高。所以这两位秉持着和你一样的观点，认为这次的失衡一定相当严重。”塞维尔大约是最镇定的一个了吧，好像没什么事情可以让他觉得稀奇一般。
    只有贝兰雅知道，他这是再次进入了——事先料到，做好了应对准备的状态。
    “但事实是，两位，我说过我很特殊，所以你们惊慌过头了。”

 第123章 亡者复生

    事情看来还有得要说的。
    霍克公爵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转头对那个穿着华丽的中年人和身后的骑士说道，“乌比斯，布德，你们两个现在出去，取消之前决定的进攻计划。召集本城的骑士团，会和亲卫队，再招募一批雇佣兵，先把之前所有没处理的尸体都处理掉。”
    接着又对两位法师说道，“艾伯特法师，还有拜特，你们两个去召集所有的光系治疗师与法师，在全城尽可能的施放光系魔法。让魔法效力最大限度的……最好遍布全城。……两位，如果真的有你们所说的危险，首先要进行的处理就是这样吧？”
    暗精灵这次终于和光精灵不同步了。光精灵只是点了点头，暗精灵却几乎嘲讽的说，“没错，人类里面果然还有那么一两个聪明人，能从刚才的话里面听出这些东西来。”
    霍克公爵不置可否。
    “斯路……”光精灵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塞维尔的身上，郑重的问，“你有什么不同？虽然冥凤凰是比我们更高一级的规则执行者……”
    “不明白吗？我是安塔瑞斯的规则执行者，但不是这个世界的。在这个世界我需要执行的规则不是净化负能量，仅仅是保护她而已。以这个规则为最优先的话，我反而需要尽可能的减少对负能量的净化。”
    贝兰雅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塞维尔了。
    但规则执行者，或者自有规则执行者的一套语言吧？两个初识的精灵看来反而是听懂了。暗精灵斯路奇怪的看着贝兰雅，挠了挠头说，“为什么？”
    塞维尔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光精灵则是若有所思的在塞维尔和贝兰雅的身上把视线转来转去，随即对霍克公爵说，“既然这样说，那么，格拉法神给予我们的最大的支持者就确实是之前说的那个天族了。天族对亡灵的克制能力甚至在我们光精灵之上。如果确实爆发亡灵战争，你最好立刻将她调到前线。”
    霍克公爵想起了那个在他的印象里面有点蠢蠢笨笨、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再次皱眉，“好吧，我会立刻拟定公文。”
    “关于那个，亡灵，塞维尔解释了他自己的事情，你们能把这个问题也解释一下吗？”贝兰雅说。
    把塞维尔找来，却自顾自的说话，甚至都没有让座什么的，完全不把之前他们明显进行过的商谈或者会议的内容说一下，这实在是有点儿过分，而塞维尔估计又不会自己问，所以贝兰雅替他说出来了。
    她一时间又忘记了……
    在别人的眼里，一个女人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说出这些话来，是多么糟糕不像样的事情啊！
    *
    虽说除了半精灵之外，其他的人都被霍克公爵分配了任务，但在他们离开之前，还是纷纷对贝兰雅投以了鄙视的眼神。
    霍克公爵也很不满，但是，就在他想要斥责以前，两个精灵却是很顺从的说了起来，虽说是他们很厌恶的事情，但说起来的态度可是比对他说的时候，要亲切和善得多了。
    而且，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们可没表达对人类的不满之情。
    就霍克公爵所知，精灵很少会在人类面前谈及自己的事情，但是在面对这个叫做贝兰雅的少女的时候显然是例外。
    这个女孩的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霍克公爵终于注意到了了这一点。
    两个精灵甚至提起了精灵族的往事，光精灵和暗精灵在刚刚被和人类、兽人一起困到这地下的时候，还是敌对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发现没有了敌对的必要。
    贝兰雅听见了一个挺新鲜的论点——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光明与黑暗之争，那么光暗精灵就同样不需要敌对，天族和堕天族都可以变成朋友。但具体的还是不大明白。
    不过，光暗精灵会联合到一起，主要原因原因还是因为人类和兽人的迅速扩张。
    精灵的繁殖能力是很差的，而且，被困到这地下的时候，伤病员颇多，因此对这种侵略性感到无可奈何。只得联合起来，退守环形山，有的时候在日落山脉那一带，有的时候在日出山脉那一带。
    找不到精灵们可以认可的家园，所以整个种族一直都处于迁徙状态，也避免被人类或者兽人攻击。
    他们一般来说，也从来都不涉足人类或者兽人的领地。不过，总是会有些意外，因此，还是有一些半精灵出生的。这些半精灵往往受到人类和兽人的排挤，于是，精灵们的族群中又收容了一些半精灵，这些半精灵有的时候就会替精灵们在人类与兽人的族群中办些事情。
    最近，在日出山脉，如今坐在一边的那个有着银白色半长发，黑红色瞳眸的暗精灵与人类的混血儿布兰迪，注意到兽人在做一些古怪的、令人厌恶的实验，不过，亡灵对暗精灵能够造成的伤害不大，加上布兰迪的职业是狙击手，本来就因为职业原因没靠近，所以算是逃开了。
    然后光精灵们发现，是兽人的国师代隆特不知道何时，也不知道是自己发明的还是继承了前人的遗产，竟是转职成了亡灵法师，开始进行各种亡灵实验。这已经形成了极大地规模，精灵无法以一己之力来对付他们——当然啦，也极有可能是他们担心伤亡。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所以才来通知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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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也知道，兽人会有这样的举动，第一目标肯定是人类。
    “这么说来，之前的战争，目标只是制造大量的尸体吧？”塞维尔总算是说话了，他实事求是的说，“战争是很特殊的东西，本身不会形成负能量，甚至可以消耗大量负能量。但是，如果有亡灵魔法的时候，又会反变回最大的负能量制造地——由负能量产生大量的亡灵，尸体更是可以制造骷髅军团。而且，阴尸、骷髅骑士、恐怖骑士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出在战场的最可怕。”
    “没错，希望还来得及。否则，一旦这座城市陷落，接下来的地方根本无法阻止亡灵的蔓延。”光精灵附和说，“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所处的世界怎样，反正在我们的原始记忆中，亡灵战争每一次都是很可怕的事。”
    想到坎蓓尔城之后的大片丘陵和平原区域，塞维尔皱眉，叹气。
    然后开口，“算了，由我来吧。我先将这座城市内部可能形成亡灵的东西净化。”
    光精灵的再次眼睛一亮。
    “塞维尔？”贝兰雅却是有些忧虑的看着他。
    倒不是担心塞维尔离开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什么的，她还不至于这么脆弱。只是，如今她已经相当了解塞维尔了。她本能的察觉到——这样做对塞维尔非但没有好处，只怕还正是他忧虑的事情中的一环。
    “不这么做的话，事情只会更糟糕的吧。”塞维尔叹气道，也不再说任何话，甚至都没和那位霍克公爵再说什么，就要转身离开。
    他几乎和正跑进来的迪兰撞了个满怀。
    “不好了！不好了！”迪兰今天似乎专门成了报信使者，有些灰头土脸的说，“尸体都从墓园里面爬出来了！”
    霍克公爵一望窗外，都已经是晚上了。
    房间里面的灯，之前也已经被点上。
    精灵们详细的叙述花了许多时间，也亏得他们都不是那种一两餐不吃就会受不了的人，所以才一直坐到了现在。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们却连最接近你们的尸体都没有处理掉？”
    坎蓓尔城当然有墓园，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自己的尸体和那些战死在战场上的士兵一样被烧掉的。
    迪兰悲哀的说，“我们早就过去了，但是大家都聚集起来不让我们挖掘尸体啊。就连在下的母亲也是……”
    “乌比斯呢？”
    “城主倒是劝大家服从命令，但是劝不动……”
    “我没弄错的话，乌比斯一家是都在这里的吧？他身为城主，自然该以身作则，先挖掘他家的陵墓，光说不动有什么用处？看来我是派错了人了，他根本就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霍克公爵冷酷的说，随即问，“现在的情况如何？”
    “不好办啊，还好之前我们的兵力就放在先全力阻止大家闯进墓园这一点了。但是那些尸体很麻烦，就算是斩成两段，骨头也会继续行动。大家从来都没见过这种事。”
    虽说对局势感到慌张，但迪兰在这一方面居然神经粗大得很，即使是第一次见到阴尸，也能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么……”霍克公爵正要下令，光精灵打断了他。
    “霍克公爵阁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现在麻烦的不是那些阴尸，而是附近，至少是城市附近肯定出现了亡灵法师！而且，如果不是高等级的亡灵法师的话，是要借助器具来唤醒尸体的，也就是说——城市里面至少有了亡灵法师的间谍！而且，唤醒了阴尸以后，聚集出亡灵来的时间也就不远了。”
    霍克公爵尚且完全不明白亡灵运作的机制。
    但他决定在不明白之前，先听取专家的意见。
    “迪兰，暂且还是由你的骑士团先顶着，现在、立刻，发布命令，让各方军队向我报告情况！”

 第124章 亡灵战争

    “阴尸我管不着，但是我不会让这座城市有形成亡灵的机会。但是城外的，就看你们自己了。”塞维尔静静的抛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开了临时被霍克公爵征用的城主府。
    暗精灵在他背后摸了摸下巴，忽然露出了被吓了一跳的表情，“老天，霍克公爵，你赶紧吩咐你的下属，让他们别攻击他！”
    霍克公爵明显很不满意这种自己不能掌握全部情况的局面，但还是问道，“为什么我的下属会攻击他？”
    “因为我不知道人类会把凤凰认作是被人掌控的野兽还是兽人的一员！”斯路近乎尖酸的说道，他对人类貌似全无好感。
    尽管不认为他们能对塞维尔造成什么危害，但听见这句话的贝兰雅还是心中一跳，也跟着转身就离开了城主府，本来她是想要留在这里，听明白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在的局势之类的……
    虽然听了也有可能弄不明白，毕竟她没有这方面才能的样子，但也总比什么都不听好吧？
    但斯路这么一说，她就坐不住了。
    霍克公爵看来也很好奇“凤凰”是什么样子，又或者是觉得不看清楚不好下命令吧，所以在贝兰雅转身离开以后，也跟着离开了客厅。
    事实上，一到院子里面就能看见了。
    一只巨大的紫色的火鸟盘旋在坎蓓尔城的天空，身形舒展开来，有着金红的纹路和长长的尾羽，发出了极为清脆的鸣叫声。地面上，有无数的透明人形带着狰狞的面庞和扭曲的身形，仿佛受到这鸣叫声的召唤一般，纷纷离地而起，朝他飞去。
    而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声音，听了也觉得好像所有的烦恼都离自己而去了一般，心里异常的平静。
    霍克公爵深吸了一口气，“真是美丽的生物……我明白了，命令全城，不得对这……这凤凰攻击！”
    目前也没人对塞维尔攻击，似乎都被他惊住了。
    贝兰雅眨眨眼，一把抓住了正要离开的迪兰，“墓园在哪里？”她决定去帮忙。虽说她也不是对亡灵系最有用的光系，但是总能帮到一点忙吧？
    迪兰看看她，“武器……”
    “到时候再说来，带我去墓园！”
    *
    坎蓓尔城不过是才欢乐了一天不到，便又陷入了战争之中。和经常见惯的兽人不同，从未见过的“死人复生”显然给了人们很大的冲击。
    未知的东西总是可怕的，不是谁都有迪兰这么粗壮的神经……
    和贝兰雅初次造访时不同，城里面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虽说已经是夜晚时分，整座城市却被临时调拨的炼金物品照的亮如白昼。
    人们也不像是从屋子里面跑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在外面，好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吓到，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街道上一片狼籍。似乎原本避难的那些地下室之类的地方已经再不能给这些人以安全感。
    不过，也有一些和迪兰的方向相同的人。
    不是准备去帮忙的，就是因为压根不信有死人从墓园里面爬出来杀人的。这些人往往看到真相以后会更慌乱。
    贝兰雅心中庆幸了一下，不管怎么说，这里的阴尸至少不是那种会把僵尸病传染给被他们咬的家伙的那种东西啊，不过，它们也本来就不吃人吧……咬人就难说，因为阴尸爬起来的唯一一个目标就是破坏。
    那些尖叫着乱跑的人，还起到了一个效果，那就是让已经绕城一大圈的贝兰雅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虽说地形还是记得很清楚啦，但要把那些建筑物和名字对上号，就有些困难了。
    而即使是依然在克制着异属的应用——这里的元素们也没有安塔瑞斯那么热情——贝兰雅在接近墓园的时候也很快就知道了。不只是因为那边的喧闹声和战斗的声音，也因为一个身上还挂着烂肉的骷髅架子正摇摇晃晃的走在街道上。几个战士围着他，竟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其中一个战士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几乎有些颤抖的挥舞着重剑朝尸体砍了过去。
    行走的尸体只是象征性的挥了一下手，脆弱的手骨就被砍成了两半，但这个雇佣兵完全没有下重手——重手的话，那柄剑应该能顺势把骷髅的身体也给分成两半的。
    而之所以没有下重手的原因，则显然是“吸取教训”。
    那还带着腐烂的肉的手，虽然被斩断了，却没有如常识般落到地上，就好像和尸体还有一定的联系一般，落下了一段便重新扬了起来，速度还快了很多，指骨呈爪状朝那战士抓去！
    这样的攻击，若这战士还处于平时状态，认为这理所当然的话，想必可以轻而易举的挡住吧。
    但能够在发生了“死人复生”这样的事情以后还站出来战斗对他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勇气了。复生的死者想必已经被他贴上了诸多诡异的标签吧。
    就好像怕被幽灵近身一般，这雇佣兵发出了一声惊呼，拼命的朝后面退去。
    “那些笨蛋，怎么让它们跑出来了？”迪兰发出了一声诅咒，拔出剑来，就要上前。但是，贝兰雅一把拉住了他。
    “虽然对付阴尸或者说骷髅武力也是有效的办法，但面对所有亡灵，有一样东西是不可缺少，并且最为重要的。”
    说着，贝兰雅上前了几步，凛然开口。
    “从黑暗中站起的行者，
    你是月神掌中遗漏的沙砾。”
    迪兰见贝兰雅没有武器就朝那尸体走了过去，大吃一惊，连忙就要救援，但贝兰雅的声音却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想到之前贝兰雅说的话，他停住了。
    而那尸体好像也被贝兰雅的话的吸引住了，转过身来，已经变成空洞的眼眶瞪着她。但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威慑一般，他对着贝兰雅，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生命已尽，无须再度留恋。
    道路已尽，终点变为起点。”
    这既是请求，也是誓言。”
    连命运亦不得逃——退去吧，暗之子！”
    雇佣兵们连续多次斩击都没奈何的行尸，似乎被贝兰雅这几句看来毫无威力的话语击，无力的倒下了。重新恢复了毫无生机，近乎烂泥的状态。在倒下的瞬间，骨头就散掉了。
    迪兰看得目瞪口呆，“贝兰雅，你是魔法师吗？”
    “这不算是魔法，所有人都能做到。言语更大的意义在于作为增强意志的道具。但如果本身没有坚定的意志，只会让自己受到伤害而已。在面对所有亡灵和不死生物的时候，恐惧都是最大的敌人。”
    “意志吗？”迪兰胡乱的点头，“我知道了。就是说害怕会助长他们的力量是吧？我会把这句话传达给所有人的。尤其是我那些笨蛋手下，居然把这些东西放出来了。”
    总体来说这果然是一个粗神经的家伙。
    迪兰没去管那些惊诧的战士，带着贝兰雅继续往墓地跑去。墓园是一个长方形的地方，里面有诸多的墓碑，本来修葺得道路平整、绿草如茵，但现在，却因为亡者复活而饱受洗劫。
    贝兰雅一眼就看见了仿佛全身都燃烧起了火焰的亚瑟。
    这个魔战士在地下世界太特殊了。虽然他的魔法很简单，但对阴尸和骷髅来说，火系魔法也算是极大地克星了。或者，凤凰的净化方式以火焰来表示就是一种明证？
    “我得确认一下。”贝兰雅喃喃自语说。
    但是，就在她在混乱中准备冲到亚瑟那边去的时候，迪兰反过来一把拉住了她，紧张的说，“我们得快点结束这边的战斗，你听见消息没有？两边的山谷上都受到了攻击，城外面也是！”
    确实是有古朴的音乐在城中回荡，只是被人们惊慌的声音弄得几乎听不到。
    即使是听得清楚，贝兰雅也听不懂就是了。
    “你说快点结束，但我也不是对付亡灵和不死生物的专家！”贝兰雅有些莫名的看着他，“你让我有什么办法？”
    贝兰雅自认自己只是这座已经变得一团乱的城市里面，少数还能冷静思考的蝼蚁一只罢了，可不是那种能够决定全局的大人物。
    迪兰似乎觉得她应该有办法似的，听见贝兰雅这么说，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
    “你没有办法啊……”
    “废话，当然没有。”
    “那就只好硬打了是吧？要把它们砍成什么模样才有用啊？”迪兰摇头叹气，执着盾牌，拿起剑，也冲到围着墓园的那一群人中去了。
    围着墓园也自然是有一道墙的，不过，这道墙却已经残破得差不多了，连法师都是站在附近的屋顶上施法。
    幸而那些骷髅什么的也都不会远程攻击，也都铁了心的要往外冲。迪兰的骑士团和一些胆大一点的雇佣兵们，则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了一堵墙，阻挡着他们。
    贝兰雅考虑了一下，叹口气，最终还是选择——变回魔法师吧。这些天的静养，让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这里虽然更适合她做战士方面的修炼，她做法师却毫无疑问更强。即使是对亡灵来说也是如此。
    能多帮到一点也好。
    不说别的，做法师也是更容易增长精神力的。
    这样想着，贝兰雅放弃了趁乱拿出武器的打算，而是轻巧的跳到了旁边的一间屋子上。今天才见过的那两个法师姐妹正好在她不远处，都诧异的看着她。
    另一个认识的女法师辛蒂也在，她大声斥责，“喂，那边的，你在干什么？”
    贝兰雅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举起了手，采取了直接证明的方式，“寒冰巨掌。”
    随着她的声音，一只巨大的寒冰手掌逐渐在她的头顶成形，然后，朝着不远处的那些行尸，重重的压了下去。

 第125章 无效魔法

    贝兰雅自认自己做不了战争法师。
    她是那种早就定性了的独行侠，顶多能适应小团队的合作。所以，她没法配合法师团的统一步调。不过，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战斗后，围绕着墓园的法师和治疗师们也早就失去统一步调了。
    毕竟，这些阴尸或者骷髅们，对元素魔法和光系魔法的抗力实在是差太多了。而元素魔法还看系别杀伤力有高下之分，整体来说，又怎么都比黑暗系要强得多。
    贝兰雅在自己的寒冰巨掌直接压垮了十几个骷髅以后——她怀疑这片墓园原本埋满了尸体，塞满了棺材——却是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使用了一个风系的扩音魔法，直接把自己的声音传了出去。
    她注意到，法师们似乎还没有找到最好的攻击办法。
    也是……这里从来都没出现过不死生物嘛。任何事情都需要经验积累的。
    “光系魔法即使是治疗法术对这些不死生物也有巨大的杀伤力。不需要选择魔法，只要让光元素尽可能填充满这片土地。”
    “其他魔法采取个体攻击是没有用的。阴尸与骷髅都没有任何致命点，即使是头被砍下也能重组，唯一的破坏方式是把它们的骨头全部弄碎，到无法支撑它们身体的地步！除了火系可以让骨头燃烧，雷系可以打碎骨头，其他系别都最好选择可以进行碾压的魔法。寒冰巨掌，重力术、陷阱术、风龙卷、疯狂缠绕……都可以！暗黑系对不死生物的攻击能力最差，但是可以对着骨头用腐蚀性魔法。精法可以全部收回去了，这对不死生物没有任何作用！”
    她倒是很快的，就把从书上看到的经验，尽可能快的传达给了在场的法师。
    有寒冰巨掌这个成功的先例在前，在她旁边不远处的两个女法师之一，罗莎——她是木系的——就很快听话的朝墓园近乎中央的地方用了一个疯狂缠绕！
    在不死生物的践踏下，几乎已经枯萎的几株植物飞快的成长起来，密密麻麻的把那植物给裹成了茧子，然后，向内收拢……
    当植物散开之后，原地只留下了一堆骨头渣子。
    死人的骨头——尤其是这种被临时召唤起来的阴尸，骨头是没经过强化的——总是比活人要脆弱不少的。
    “有用！”罗莎惊喜的大声说。
    她本来觉得自己这个主攻木系的法师没什么用处呢——几乎所有尸体都无视了她制造的障碍。
    贝兰雅却也是惊讶而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此前她已经知道，虽说世界法则不同，但古精灵语既然通用，魔法名称通用就是正常的。不过，罗莎能够这么快领悟她的意思，并在墓园近乎中心的地方使用成功，足以说明这个女孩……至少在魔法上天赋和才能都完全足够！
    毕竟之前她已经注意到了，似乎高阶法师都没有在这里。
    可能是到城墙那边去了吧？
    虽说不知道贝兰雅的来历，但她先成功示范在前，罗莎成功尝试在后，自然极大地鼓舞了本来有些手忙脚乱的法师们的信心，他们一时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纷纷尝试起来。
    倒是战士里面，颇有几个是认识贝兰雅的，见她忽然转变身份，几乎都反应不过来，一个个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要不是身边尚有战友相助，只怕都要窝囊的死在不死生物中最低级的那一级手中。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贝兰雅的这一大番话里面，传达的不只是“如何去对付这些东西”的单纯信息而已。还包括了“信心”二字。
    ——这种东西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对付的。
    贝兰雅报出那些办法的语气，就好像是这一切都微不足道一般，其中表露的强大信心，在经过了几次成功的魔法以后，自然而然的就感染了那些战士们。
    但贝兰雅的喊话起了效果，自己却还是皱起眉来。
    ——这些最低级的阴尸骷髅什么的，抗打击能力比书上说的好像要强不少啊！越看，越是这么觉得。
    只是，虽说心中有疑惑，她也还是操纵着一个个寒冰巨掌往地面上拍了下去。直到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塞维尔……那只巨大的紫色凤凰朝城市的一边飞去以后。这让她的魔法停顿了一会儿。
    他这次明显是带有目的性的，是发现了什么吗？
    贝兰雅不希望他净化太多负能量，因为那似乎对他有害。
    况且，即使是发现了亡灵法师，也不能解决这边的问题——骷髅和阴尸只要亡灵法师给予最初的动力就可以了，此后，负能量会支撑他们行动，直到它们的负能量被净化或者自身被完全破坏为止。
    于是贝兰雅继续回过头来用她的寒冰巨掌——这魔法在这里特别有效。不过，她还是注意着节奏的。战争只怕才刚刚开始，这个墓园只是小儿科而已。
    *
    在贝兰雅用扩音魔法提醒以后，加上骑士与雇佣兵们也慢慢适应了“死人复活”这样的事实，更重要的是，迪兰来了以后，就下令把残存的那几个在那儿大叫不许伤害祖先尸体甚至还动用了私兵的家伙都给赶走了……
    局势慢慢得到了控制。
    阴尸逐渐变成了骷髅，肉都从他们的身上剥落掉了，然后骷髅的骨头又被碾碎……
    能够活动的死人越来越少了。
    但是，虽然有能够适应的人，虽然这里的骑士雇佣兵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也还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无法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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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人墙背后，到处都是在那里吐个不停的家伙。
    法师们当中，都倒下了两个没有受到阴尸任何攻击的：辛蒂和一个贝兰雅不认识的家伙。贝兰雅觉得，辛蒂还好是在这个地下世界，要是跑到地上世界去，以她这么喜欢用精法——她的风系元素魔法真是一个悲剧。只会用最简单的东西——精神素质又那么差的状况，不是被两天就被人收拾了么？
    最后一个骷髅倒下以后，就是光明系法师的事情了，火系法师也能起到一点作用。但这两者贝兰雅都完全不懂，所以她以一种不下于战士的矫健跳到了地面上。
    唯独有两个水系的治疗法师在那里照顾一大堆伤员。
    这些倒霉的家伙，有些是被那些阴尸或者骷髅的爪子伤到的，还有被咬到的。伤势其实多半都称不上太重，但那种沾染烂肉和骨头的感觉却是恶心得非比寻常。
    大部分的轻伤员都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狂吐，吐的间隙大声咒骂。
    “纯洁的水之少女啊，
    聆听我的祈祷。
    用你温柔的双手，
    治愈伤痛的灵魂
    ——治愈之泉。”
    贝兰雅有点看不下去，朝一个吐得快晕倒的家伙用了治疗魔法。她不喜欢治疗魔法，对此也没有专精的打算，所以接受了诺尔的提议，干脆的学了规则语魔法。少数两个还是能简化咒语的，但她现在不想浪费魔力。
    而更大的问题在于……
    贝兰雅囧囧的耷拉着眼皮看着双手。
    这是她第一次在地下世界使用规则语魔法，结果是，什么都没用出来。
    少女瞬间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鉴于没有地缝可钻，她很快就想用双手掩面来替代。尤其是那个战士的眼神……让贝兰雅十分羞愧。
    “这个，是什么？”另一个女法师，罗莎好奇的问，“嗯，你是想用治愈之泉这个魔法么？”
    “确实。”贝兰雅悲惨的说，“我忘了规则不同。虽然魔法的本质是一样的。”她耷拉着脑袋，这次没念咒语了，只是简单的一挥手，“治愈之泉！”
    很好，魔法起效果了。
    “没想到你是一个优秀的法师啊。”罗莎很快将她之前闹的乌龙置之度外，严肃的说，“听见号角声了吗？城墙那边在召唤法师团。”
    贝兰雅可听不懂那些东西。
    不过这件事情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点了点头，“听到了，不过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们能起到的效果都不太大。”
    “我知道，我大概得临时转职为治疗师了。”兼职木系和水系，但是长于木系的罗莎叹口气说，转身离开的时候，还在说，“快一点吧！这里没有受到致命伤的，都只接受包扎治疗。”
    战争一开始，之前显得善良而有些不知道人际关系的罗莎就变得异常的严肃及冷酷起来。
    “唉？但是这种伤害，最好是要经过魔法处理，光明净化，水系清理，实在不行用火烧都可以，直接包扎伤口会很快感染腐烂的！”
    “什么？”罗莎吃了一惊，站定了，“那这个消息你赶快去告诉斯莫伯尔治疗师，他是负责这个的。但是……城墙那边也在叫我们去啊！”
    她的话听起来挺为难的，但事实上她只停了一下子而已，很快又往前面走了。这时她倒是颇为果决，很快就决定把问题交给负责人处理。
    贝兰雅举目四顾，虽说一片混乱，骑士团和雇佣兵们都在乱糟糟的进行组织，但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斯莫伯尔，埃文正在和他说话。
    这家伙也是光明系的……
    对了！
    贝兰雅忽然想到了亡灵们在地底世界变得更强的原因，这里没有阳光！连月光都没有！虽说有光元素，但是，没有阳光的话，非但亡灵会增强，伤员们敞在外面的伤口也无法得到自然净化！

 第126章 速成法师

    贝兰雅走上前去，果然埃文正在和斯莫伯尔说类似的关于伤口处理的问题。
    在这里，被骷髅伤了还算好的，如果被阴尸伤了……虽说不会也变成阴尸，但伤口也是很麻烦的，和一般的兵器伤害之类的完全不同。
    “……这里没有阳光。”最终，埃文也这么叹息了一句，看来他和贝兰雅得到的结论相同。
    “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白天了。”斯莫伯尔显然没懂埃文的意思。
    虽说不是正牌的阳光，但说到底也可以算是大型的光系魔法，好歹也能起到一点作用吧。贝兰雅想。埃文则只是摇头叹息，却没有说什么。
    既然埃文已经把注意事项说了——在安塔瑞斯，“如何对付亡灵法师及不死生物”是基础知识——贝兰雅也就不打算再重复一遍，而是往城墙的方向走去。
    令她有些在意的是，塞维尔始终没有从边上的山谷出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虽说武力方面在理论上是没人能打得赢他的，但现在贝兰雅已经不再认为，塞维尔不会受到伤害了。只是虽然担心，贝兰雅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考虑从旁帮忙。
    整座城市在这段时间内都已经被照得宛如白昼，和之前的兽人来袭不同，依然到处都是惶惶不安的民众。他们没有进行避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下达这方面的命令，而他们自己好像也没有这个意识似的，根本不像是久战之地的居民。
    安全起见，贝兰雅还是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迅速的换上了法师袍，拿出了法杖，甚至还重新别上了九叶岚的徽章，现在大部分都不需要掩饰了，还是安全最重要。虽说这东西不能防范幽灵之类的，但是自带的魔法防御和布料本身的物理防御都是不错的。
    不过，贝兰雅没有换下之前穿的靴子，因为她觉得，搞不好灵活的移动会比法师装备那一点点的防御要重要。
    换好法师袍以后，刚好被她留在医疗站的月也到了——去见霍克公爵的时候却是不好带上它，贝兰雅一直都让它在医疗站等着，准备去城墙的时候才用契约的联系把它叫了过来。
    月比贝兰雅的方向感还好，背上了贝兰雅以后，就飞快的朝城墙跑去。这一次，却是没有人试图抚摸一下月了，民众虽然慌乱，却到底还是让开了路中间给军队通过，同时也在惶惶不安的议论着。
    城墙上也是一片混乱。
    虽说焰狮骑士们看来还没有失去章法，他们固守着城墙，用剑与盾牌在抵挡着铺天盖地往上扑的骷髅。但由于各属性的斗气同样伤害不一、骷髅们不容易倒下的必然现象，难免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但幸而这里有一个光精灵，还有一些光系的治疗师——他们已经全部被调上战场了，也有两个导师级的法师——至今贝兰雅也不知道这个级别在这里叫什么。
    亡灵看来不是太多，都被挡住了。两个导师级的法师则在带着剩下的法师扫荡骷髅。但是，这次他们没有被送到空中，而是就站在一边的城垛上，靠着这一点高度来施放魔法。
    主要是往没有自己人的城墙下扔魔法的话，这也就够了。
    艾伯特法师带着疑惑和恼怒看了贝兰雅一眼。
    贝兰雅没有在意，扯开了一张漂浮术的卷轴，飞了起来，好让自己更清楚的看见城下面的情况。虽说早知道武修的能力，但这一看之下，还是有些吃惊，城墙外面，整个儿就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霍克公爵！
    这位统帅亲临前线，一把重剑舞得虎虎生风，即使是剑风，就足以让脆弱一点的骷髅化为齑粉，他一个人就清扫了一大片区域！
    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无法伤害到很远的地方，在幽幽的灵魂之火映照下，隐约可见的，漂浮着的那些亡灵法师。
    “他们看来是提前发动的，因为我们来报信了，被兽人察觉到了吧。”不怎么帮得上忙——主要是无法加入焰狮骑士们的攻击之中——的暗精灵告诉了贝兰雅他们的最新判断。
    “所以不是太强是吗？”贝兰雅低下头来问。
    “是啊，至少死亡骑士之类的东西都没出现嘛。所以才能勉强守住。但谁知道会什么时候出现呢？不过，我们的支援也很快就会到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焰狮骑士也是会累的，也是会消耗掉的，坎蓓尔城能支撑多久呢？
    贝兰雅抿抿唇，“既然没有出现远程攻击的不死生物，只有亡灵的话，为什么法师不出城攻击？”
    “当然是因为亡灵啦。”斯路叹气说，还以为贝兰雅对不死生物没有太多了解呢，也亏得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够高，所以才能找到这么一个愿意为她解说战局的人，“亡灵没有实体，攻击都是精神攻击，有哪个法师能在被精神攻击的同时，还施放魔法啊？”
    “我可以。”贝兰雅说，“那边至少有十个亡灵法师，但是据我所知，真正的亡灵法师并没有那么容易培养，很多都是采用生命献祭这一类的方式来速成。所以那些亡灵法师只要靠近了的话就会很容易杀死才对。而杀死了操控的亡灵法师，虽然亡灵和那些骷髅还会移动，但至少威力要减弱不少。”
    斯路皱起眉来，“没错，虽然不知道你说的生命献祭是什么，不过那些亡灵法师确实是靠别人的生命培养起来的速成法师，这样的法师对资质的要求不算高。兽人的繁衍能力本来就强，本来我们还奇怪为什么这些年来，他们的数量达到极限的速度慢了这么多呢……即使是在我们的记载中也没出现过这样的事，一个亡灵法师，居然能够得到举国之力的帮助，以近乎无尽的人口来支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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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似乎才反应过来一般，不可置信的说，“你能在受到精神攻击的同时用魔法？开玩笑吧？虽然不是不能分神，但是那样做被找到心灵空隙的机会大多了！”
    贝兰雅叹口气，“我知道，但是这是我能帮到最大忙的唯一办法。而且，我也不是主动寻死的人，我有两个倚仗。第一，我的契约精灵可以和我共享精神力，第二，我相信我的意志力，这才是对抗亡灵的最大倚仗。不过这还要你和那位剑圣大人的帮助——没弄错的话，你是这里的大剑师等级吧？塞维尔说的。”
    斯路似乎消化了一下她的话，但最后还是狐疑的看着她。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我要是下去的话，倒是确定能够自保，但你可不一定了啊。”
    “嗯，麻烦那位霍克公爵等一下我，然后继续往那几个亡灵法师的地方冲，靠近他们的地方才是防御最严密的，已经出现强化骷髅和骷髅骑士了。即使是剑圣也很为难吧？但我的魔法攻击范围总比那位剑圣大人的剑风远一点。”
    “好勇气！”斯路赞叹了一声，“好吧，小姑娘，既然你这么决定了的话，我就陪你赌一把。”
    贝兰雅笑了一下，她已经叫醒了诺尔，告诉它，精神层面的直接对抗就交给他来对付了，而幻觉这一类的东西，只要意志坚定的话，是根本就不会受到影响的。
    尤其是这些亡灵还只是普通的亡灵而已。
    *
    战局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十分紧张。
    所以虽然有人注意到贝兰雅在和斯路说话，但没人注意到两人已经定下了这样的策略。反而对贝兰雅颇为不满。但可惜，贝兰雅是一个“临时转职”的法师，不受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领导，也没人能对她说什么。
    斯路带上了拳套——这是一个暗精灵中少见的拳斗士——红瞳中闪着兴奋的光，他跃过焰狮骑士们，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时候，旁人只当他在城墙上干不了什么事情，待得腻烦了，没什么人注意。
    只有一个狙击手，半精灵的布兰迪.希特隐约觉得奇怪，因为他也不敢离开光明魔法的笼罩范围内去攻击，狙击骷髅没什么意思，亡灵法师又在射程外，所以他也挺无聊的，注意到了谈话全过程的他，对斯路忽然抛下人类女孩去战斗的行为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但是，他想不到下面会发生的事。
    当贝兰雅用上了舞空术，直接从冲出了光明魔法的笼罩范围——城墙——径自朝亡灵法师们冲过去的时候，他还是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嘴巴张得老大。
    直接冲进亡灵堆里面了！
    这，这……
    确实，亡灵无影无形，虽说在负能量的作用下，连普通人也能看见他们，看见那透明的身体，轻烟般摇曳不定的下半身和狰狞恐怖的面庞，但他们不能从物理上伤害人类是事实。
    可是……就这么冲进那些恐怖的面孔中，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除了那位不知道为何亡灵不敢太近身的霍克公爵，即使是他手下那些自认无畏的焰狮骑士们，也自认没有这个胆量。一个两个也就罢了，这么多……密密麻麻，没有空隙的亡灵……
    在光明治疗师门稳定下来以前——他们选好位置并且定下轮流施法的节奏以前——所有的焰狮骑士和法师们，可都是尝过亡灵精神攻击的味道的。
    那是一种……死亡的感觉。

 第127章 轻取敌首

    这是，死亡的感觉。
    贝兰雅曾在前生很多次很多次感受过类似的东西。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绝望，愤怒，挣扎求生，疯狂战斗。在无止尽的深渊里向上爬行，能够看到一丝光明，却永远都触及不到。
    一般人面临这样的情况会很绝望吧。但这对贝兰雅来说，却有些家常便饭的味道。
    而且，自从认错一来，她就已经有些超脱出了这种情绪。即使是放在以前，她也不会受到影响了——因为即使是那样，她也会冷静的战斗，因为她想活下去，即使被整个世界追杀，也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
    这样一来，那位剑圣的武修之身对亡灵的震慑也不是太必要了。不过，贝兰雅还是很快就穿过了大量的亡灵，飞到了霍克公爵的上方。
    在他的上方，亡灵更少一点。
    霍克公爵也注意到了斯路的跳下，而转身回援了。看来他是希望多找几个强者，看看能不能把那些亡灵法师打下来吧。
    贝兰雅飞到他的头顶，显然他也觉得相当的惊讶。不过，这不妨碍他理解贝兰雅的意图。尽管贝兰雅飞在上面，目前还一个魔法都没有用，但在会和了斯路以后，他们就同时朝那些亡灵法师的方向冲去。
    贝兰雅在路上一个魔法都没有用，简单来说就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同时攻击那么多亡灵法师，必须要使用范围魔法。而糟糕的是，这里根本不能用规则语魔法！当然啦，很多魔法都是，她本来就不懂规则语的。
    目前这个准备的“冰杀阵”是大范围杀伤魔法。8级16段。而她的魔力还不到8级，用上一次，这就足以消耗她大半的魔力，更不要说精神力了，若非是她的精神力已经达到10级，稳步朝11级迈进，和导师级以下根本不能比，简化咒语的8倍精神力她根本付不起！
    而且，因为魔力不够，这个魔法的复杂能量阵列一直以来都只是在她的脑海中被模拟，用出来的次数寥寥可数——都是在低语森林锻炼魔力的时候了，想要准确的用出来，并且达到需要的效果，贝兰雅专门分出了一部分精神力在高度计算中，甚至都没法和霍克公爵打招呼。
    她只是顺着预定的轨迹朝那些亡灵法师们飞去，就好像那些让皮肤感到粘腻的亡灵不存在一般。皮肤不适的感觉，好像溺水般的窒息感，似乎都毫无影响。
    很快，亡灵法师们就注意到不对了。
    但他们果然不会使用任何元素魔法、攻击魔法之类的，只是慌忙把大量的亡灵召集了起来，负能量体的亡灵几乎挤成了实质。
    而在地面上，则囤积了大量的骷髅，强化骷髅和初级的骷髅骑士更是大量的聚集在这里。这里堆积了太多的尸体，即使是霍克公爵，也无法强行突破这里源源不绝被召唤的尸体。
    贝兰雅在这个时候动手了。
    “天河之水！”
    贝兰雅法杖直指，小范围的倾盆之雨从天空直落而下，大范围的向那群法师“倒去”。那些亡灵法师显然没想到贝兰雅能在亡灵的粘稠包围中，居然还能发出魔法，顿时就被淋了个措手不及，并且几乎都掉到了地上去。
    “冰杀阵——凝冰！”
    贝兰雅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再次断喝一声。淋到那些法师们身上的水，瞬间就结成了薄冰。其他还没落地的水也是同样，甚至还有一些，结成的是冰锥。
    冰杀阵总共分三步，第一步使敌人淋湿的魔法可以被置换，如果是能够直接操纵自然中的物质，这一步就更是会简单许多。但这个魔法真正困难的还是在于三步之间的节奏和速度。
    贝兰雅尚且无法精确控制这个魔法的范围，来提高或者降低魔法的段数与威力。但是，三步之间的节奏却把握得很准确。
    ——那层冰太薄，很容易就会被敲碎，即使对付是没有身体孱弱的法师也一样，只要他们掉地，冰就会全碎掉。
    所以要在那之前……
    “碎晶！”
    来没来得及落地的人形冰块们，瞬间就爆裂成了无数的大小晶体。
    如果这些是正规的，受到了完整训练能够临危不乱的法师，即使用魔力护住身体的话，只会是身体表层被撕裂爆破而已，但现在，却直接有好几个，被炸成了细小到看不出颜色的冰晶！
    一瞬间，大片的空域都被这种细小的冰晶填满了。
    还有一些……大致能够看得出人形的残尸。
    便连贝兰雅看到一个魔法便取得了这样的效果，也是一愣。本来她打算立刻准备杀戮魔法流水刃的，现在看来却是不必要了。倒是舞空术的时限将到，她本来准备扯卷轴的，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施法吧。她立马转身，从攻击立刻就失去了指向性的亡灵堆转身飞向了城墙。顺便感叹了一声——
    太速成了，果然就不禁打啊！
    *
    回到坎蓓尔城，落到了城墙上的贝兰雅，第一次受到英雄一般的欢迎，而不是一味的孤立——当然，这种欢迎都是用眼神来表达的，没人有空簇拥上来。法师们都惊奇的看着她，这种类似于千军万马取敌将首级的行动，看起来似乎很简单——毕竟这次攻击中，没有一点朝天上的物理攻击。亡灵成堆造成的那种粘腻感和窒息感，都更多是心理因素，其实真正的影响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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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只要受到过亡灵攻击的人，就知道贝兰雅的成功有多么困难——穿过那么多亡灵，然后那么冷静快速的完成了一个大魔法！
    即使是等级比她高的，魔力之类的也都达到了导师级的两个法师，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做到。
    杀死了几个亡灵法师，接下来的战斗就容易了不少。尤其是亡灵失去了指向性以后，应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但是，贝兰雅看了看那光精灵——他也是导师级——还有那些光系治疗师，就知道事情不那么简单。光系一向是偏少的。即使都用魔力补充的药剂，也支撑不了太久。
    可惜，在经过了这一次奔袭之后，她也需要休息。
    在一片赞赏惊叹的目光中，贝兰雅也没管这么多，只是靠着城墙坐了下来。这一次，她的无所作为就没人觉得不满了。
    甚至，有些法师都觉得，她能够飞回来就够了不起的了。
    不多时，斯路也重新回到了城墙上，在贝兰雅的注视下，他叹气道，“不成啦，想当初到这地底世界来的时候，我也是有他那个等级的实力的，但是伤势太重了，年龄又到了，现在才恢复了这么多，可能一辈子都很难再提升了。可没法跟年轻人比体力。”
    原来……这已经是一个进入了中老年期的精灵啦？外表上可完全看不出来。
    几乎就在同时，塞维尔也从半空中落下，落到了贝兰雅的身边，这一次他没有变化，于是，那个亮闪闪的人形凤凰又回来了，一时间都看得贝兰雅有点花眼。
    ……也就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见过这种形态的塞维尔呢。
    “塞维尔，你不是说你在负能量高度集中的地方会……”贝兰雅好歹还是能思考的。
    “是这样没错，但规则也不可能逼迫一只凤凰无止尽的去净化负能量。只要净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也完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之前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净化过任何负能量了，所以才会那样。”看来，他已经完全调试好了心情，现在他的表情，也同样恢复了初见面时那种古井无波的感觉。
    贝兰雅心中本来就有一定疑惑，现在心中更是冒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几个月都不净化任何负能量？这么长的时间……是从在安塔瑞斯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但看到塞维尔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情是问不出来的了。
    简单的向贝兰雅解释了一番以后，塞维尔转身对斯路说道，“麻烦去找一个知道事情的焰狮骑士，队长这一类的。我有事情要说。”
    斯路嘟囔了两句，知道塞维尔这是不愿意靠近城墙边缘，毕竟净化是凤凰的本能嘛，就算是能克制，也还是能免则免的。但他还是帮了这个忙，走到了一个刚才看出来是焰狮骑士领队的人身边，叫道，“我来代替你，那只凤凰找你有事。”一边说，他已经主动接过了这个家伙的任务。
    现在，整体的攻击差不多已经形成了一个规程，所以那焰狮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退出了原本的阵列，走到了塞维尔的面前。
    “你……呃，塞维尔阁下，有什么问题吗？”
    塞维尔这时当着他的面变回了在这个世界常用的形态。之前，那骑士看到原本的塞维尔也愣了一下，尽管他是男性，还是在扶正了头盔以后，才开始说话的呢。
    “问题不小。我想，有兽人小规模越过浮歌山脉作乱的例子吧？”
    “确实是有，不过最多就是十人不到的小队，否则基本上不可能穿越浮歌山脉的。而人数少的话，浮歌山脉原本的危险就很难应付了。”
    “是吗？……十个人以下也足够了。替我转告霍克公爵，现在你们面临的最好情况是浮歌山脉以西出现了亡灵作乱的现象，最糟糕的结果，我想是，首都失陷吧。”

 第128章 所谓证据

    塞维尔的话显然把焰狮骑士也给吓了一大跳，他几乎跳起来说，“塞维尔阁下，这话是不好乱说的！”
    “目前的攻击明显是提前发动的。因为有人来报信所以才这么干的吧？付出的代价是牺牲了这一条峡谷的大部分亡灵素材。如果我是兽人的首领，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目标自然是拖住主力。而付出这样的代价，自然要追求更大的回报。鉴于亡灵法师的控制能力有限，法师又集中存在于首都的情况，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比‘破坏首都’更加适合成为回报的了。问题只在于执行者的水准罢了。而且，会这样说自然有一定的证据，我在南边发现了在一个月以前使用亡灵魔法的残留痕迹。”
    居然最后才说证据啊……贝兰雅汗了一下。
    但那焰狮骑士却明显露出了越听越心惊的表情，即使是在听到证据之前。兽人确实是有一系列反常的表现，这位队长正是之前站在霍克公爵身后的那一位，他对此了如指掌。
    问题是他们直到今天才知道“亡灵”这个词汇，所以之前对那些异常的理解，即使是完全错误也不足为奇。
    “我会报告大人这个推断的。”这个队长郑重的说。他很快就离开了，看来是要通知霍克公爵回来。
    在这个人离开后，贝兰雅才开口，“如果事情真是那样，该怎么办，塞维尔？”
    “我只是告诉他们事情而已，该怎么办，是他们自己的事。”塞维尔不假思索的说道。他无意扮演决策者，甚至不想加入到决策中去，只是他有这么多年目睹战争的经验，以及位于安塔瑞斯黑暗方高层的经历，使得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好一个参谋。
    霍克公爵很快接到了信息，迅速跳上了城墙，飞快的跑到了塞维尔面前，抹了抹脸上的黑灰，问道，“证据在哪里？”
    他倒是完全没有质疑塞维尔的话，只是在问证据。
    这个时候看来，他倒是像一个纯粹的战士了。
    塞维尔点点头，说，“跟我来，你最好带上一个光明系治疗师。”又对贝兰雅说道，“如果你恢复了一点的话，也跟我来。大概还要你帮点忙。”
    贝兰雅点了点头。
    *
    在城墙的两边，是高出城墙不少的峭壁，所以这两边的防御，其实比城墙上还要重要。因为一旦被占据了这个制高点的话，坎蓓尔城几乎就已经可以说失守了。
    但是，为了把战争局限于峡谷中，格拉法也还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峡谷的两边绝对是危险重重，不要说攻击敌方的守军了，即使是穿过也很困难。
    这和神断山脉那种自然的天堑不同，或者正说明了格拉法和信仰他的人类之间那种紧密的关系吧。
    塞维尔带着贝兰雅直接飞上了城墙紧邻着的悬崖，霍克公爵也紧随其后。他是一个武修，在11级这个等级还不怎么会飞，但是要攀爬悬崖还是轻而易举的，即使带着一个治疗师也一样。
    首先到达的自然是在山谷上的布防——这里倒是没有受到多少袭击，此时已经战斗结束，只是在维持正常布防而已，如果受到了攻击，援兵也有很多办法快速到达。
    塞维尔完全没有在这里停留，而是迅速的往丛林深处飞去。
    霍克公爵回望了一下下方的战场，也没有多犹豫，紧跟而上。顺路还把这里布防的骑士首领给叫上了。
    这里有类似于小城墙的碉堡，还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但是在几十米的空地之外，就是几乎没有受到过损伤的丛林了。
    坎蓓尔自然不会放弃这样天然的防御。
    然而，在钻进丛林——进了丛林以后，贝兰雅就再次恢复了战士模式，塞维尔除了带她飞上来以外，都是任她自己行动的，也没有跑得太快——跑了一段时间以后，眼前就再次出现了一片空地。
    说是空地或者也不准确吧，因为这里的植物有许多都枯死了。
    “这里经过一场战斗，这毫无疑问。”霍克公爵说，跟着塞维站在了空地的外围，“在这附近发生战斗确实是很少见的，因为有可能会惊动城防。”
    他说了这两句以后，就看向了被他顺手带来的那个骑士。
    这个中年骑士迅速回答，“这里的战斗我们没有在战斗发生时发现，但是事后发现了，我们认为这里发生了遭遇战，甚至可能出现了法师，这是很少见的，法师很少被派出穿越浮歌山脉。所以我们向山脚的城市发出了警告，但目前为止没有回应。”
    霍克公爵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那些植物枯死的样子，不是毒药就是黑暗法师，他不能指望这里的人做出更好的判断了。
    今天……不，昨天之前，连他都对亡灵一无所知。
    于是他又问那个光明治疗师，“你对这里有什么感觉？”
    “确实是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不过，黑暗和亡灵，给我们不舒服的感觉差距不大，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无法仔细分辨。”治疗师恭敬却也有些犹豫的说。
    霍克公爵这才看向塞维尔。
    “不管是我还是你，都有可能在出手的时候直接毁掉这里残留的气息。我没弄错的话，这片山林中几乎到处都埋藏了尸体，或者不如说是弃置的，因为怕葬身野兽，所以有条件的话，多半会尽可能烧毁吧？在一个多月之前，大概是战争抑或小规模冲突刚开始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亡灵法师在这里也许是因为遭遇了狩猎者而出手战斗，他在这里至少召唤了几具人类战士的尸体，以及部分没什么杀伤力的动物的尸体——动物尸体很少沉积负能量，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用处。地面上的气息虽然已经消散了大半，但地底可没有那么容易就散掉，贝兰雅，你能把这块地炸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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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感应了一会儿。
    地下的水元素比地面上的更难联系，这应该是亡灵气息的缘故。不过，依靠她已经开始恢复的异属，她还是挺快就探明了地下的水脉。不，不如说是水元素分布的情况，然后，选择好了地点。
    “凝冰术，凝冰术，凝冰术……”贝兰雅闭着眼睛一连串的念出了好几个魔法，但地面上什么都没发生。
    治疗师和那个骑士都奇怪的看着她——哪里来的冰啊？
    这么简单的魔法……总不至于试了那么多次都没成功吧？
    但很快，贝兰雅就张开了眼，低喝一声，“冰爆术，爆！”
    地面毫无预兆的，“砰”的一声炸开了。
    治疗师惊叫一声，不只是为了这忽然的爆炸，更是因为那随着爆炸，几乎扑面而来的浓烈气息。他毫不犹豫的就将准备好的净化术放了出去。
    一片灰蒙蒙的物质迅速融化在了亮光中。
    “是亡灵。”这次，治疗师肯定的说出了才知道不久的名词，随即看了一眼贝兰雅，笑道，“漂亮的魔法。”
    贝兰雅点点头，泰然自若的接受了这个赞赏。
    但霍克公爵的表情可没法这么轻松，他露出了孩子般的愤恨表情，诅咒了一声，“那该死的家伙！”他已经肯定了，既然一个月来都没有出现亡灵作乱死人复活之类的事情，这就说明对方必然是有大目标的。
    如果那个亡灵法师成功的穿越了浮歌山脉的话。
    问题在于，这里的战斗他又有些抽不开身。
    听见霍克公爵的话，骑士和治疗师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却不敢多问。贝兰雅虽然知道原委，但她对此全不擅长，自然一言不发，塞维尔则是根本不想说话。
    霍克公爵似乎也没有询问别人意见的意思，在确定了确实是有一个亡灵法师深入到这里——通过这儿就基本上等于越过浮歌山脉了——以后，他就已经有了最基本的想法。
    “走，回战场去。”霍克公爵说道，随即面沉如水的首先离开了。
    “希望事情尽快平息。”塞维尔落在最后，叹息道。
    “我想他们至少面临几个问题，光系人员太少，而亡灵大军却源源不绝。真难想象，那边的那个国师能用多少兽人来制造他的亡灵大军？即使是精灵也会疲惫，但是亡灵不会。”
    贝兰雅心中好奇，也跟着往霍克公爵走的方向去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逐渐融入这个世界。虽说脑袋里面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正因为过于用心观察的缘故，所以也开始挂心起来。她最近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无心改变。
    *
    晚了霍克公爵几步回到城墙，再到城墙上的时候，气氛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虽说可能有亡灵法师穿过了浮歌山脉，但好像斗志更昂扬了似的。城中迪兰的骑士团也已经赶来帮助了。而且，似乎多出了不少光明治疗师，甚至还有几个光精灵，这使得光明治疗师得到了有效的轮换，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治疗师或者法师们的手上，开始有光明系的能量晶石了。
    显然是来了援军。
    精灵也有人去通知人类的神殿，这一点倒是和地面上相同，在供奉格拉法的神殿里面，光明系的成员大量聚集在此。
    本来在战争开始后，就要派大量的治疗师到前线来的，精灵自有其联络方式，有精灵冒险送信以后，神殿便派出了成员来增援，却是及时赶到了。
    然而，战争似乎也没有因此变得更加轻松，甚至比之前还要激烈了几分。
    明显，亡灵军队似乎并没有被消耗掉，而是出现了新的增援！

 第129章 双雄相会

    虽说地下的情况大概不同，但是亡灵、阴尸、骷髅，乃至于强化骷髅、骷髅骑士，这些东西都和安塔瑞斯并无二致。贝兰雅觉得，既然如此，那么更高等级的死亡骑士、恐怖骑士也都会存在的。
    尽管这些骑士不见得有马。
    这些名称都是古已有之的，那个时候骑士是比战士更加高贵的职业，也被认为更加强大。现在，或者地下世界也需要接收一下这些称呼了。
    贝兰雅跳到后面的墙垛上，一眼就看见了远远出现的带有灵魂之火，浑身死亡气息围绕的死亡骑士——不少还是有马的。从骷髅骑士开始，会把物理攻击和精神攻击结合起来。眼眶里面的灵魂之火就是他们具备一部分亡灵特性的证明。
    但谢天谢地，好歹还没有能飞行的具有实体的不死生物，大概是因为这世界本身就不存在这样的兵种吧。
    因为存在那么多的高等级不死生物，他们的灵魂之火居然把那一大片区域全部都照亮了。
    有一个灰袍法师远远的漂浮在这些“骑士”们的后面，他非但研究出了一整个系列的亡灵法术，也无师自通的选择了安塔瑞斯的亡灵法师同样颜色的法师袍呢。
    如果不是因为那不可能瞒得过格拉法，贝兰雅几乎都要以为这一位也是穿越来的了。
    是的，他是代隆特，尽管遮住了面庞，但贝兰雅觉得霍克公爵不会认错。
    此刻霍克公爵正站在城墙边大喊，他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代隆特，你身为兽人国师，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子民的吗？牺牲他们的性命，然后把他们都变成亡灵？”
    “你还太年轻了，霍克。”代隆特苍老的、飘渺的声音慢慢传来，“不过你的运气确实是不错，或者，这又是那位伟大的神祗直接伸出了援手？现在看来，急切之间想要攻入坎蓓尔城是有些不可能了。不过，我们会有机会的。今天到此为止，回见。”
    贝兰雅意识到，这一位原来只是来接收原本的那些亡灵法师唤醒的亡灵与骷髅的，或者还例行公事的来见霍克公爵一面？他接管了这些东西的控制权，然后准备将之制造成更可怕的东西。
    毕竟这峡谷就这么大。
    既然第一波攻击没有起效果，坎蓓尔城还出现了增援，那么就不如制造更强大的战士再来攻击了。大概是这么觉得的吧，这也是挺正常的想法。毕竟连贝兰雅都能推断出来。
    果然，随着代隆特缓缓的说完了这句话，虽然留下了一部分骷髅和亡灵继续战斗，阻止着骑士团进行攻击，后半部分的骷髅和骷髅骑士，则随着代隆特开始缓缓的退去。
    霍克公爵手拄着重剑，浑身微微颤抖，看来很想一个人追过去，但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停在了原处，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代隆特退走，最后一拳几乎轰掉了半个墙垛，“该死，这家伙带走了我的士兵，他想做什么？”
    暗精灵用冷静的声音在他后面，把骷髅骑士这一类的强大不死战士的问题说了一遍。
    他越说，霍克公爵倒越是冷静下来。
    “这么说来，其实坎蓓尔城是越来越危险啦？”
    “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这也是给双方整顿兵力的机会吧。”暗精灵沉声说，“精灵族素来不插手你们的战争，但是这次例外，亵渎死者是我们也不能容忍的，在我们来报信的时候，精灵族也在整顿军队，但是，能不能和你们人类进行一次联盟，还要看你们的态度。”
    霍克公爵这次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过了一会儿，他笑起来，“这么说来真是太好了！好了，我们现在需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希望你们能更详细一点和我们说明这什么亡灵和不死生物的情况。”
    接着，他大声命令，坎蓓尔城进入休整备战期，城防要小心，光明法师和法师团的法师都必须要有一个留在各个防区，一旦有异常情况就直接用魔法通知。
    再然后，就是作战会议了。
    霍克公爵甚至还邀请了塞维尔，似乎是因为知道塞维尔不大可能不带上贝兰雅，而贝兰雅又是一个优秀的法师的缘故，他不等别人说什么，也直接说了可以让贝兰雅也列席会议。他完全不在乎别人的反对的样子。
    到这个时候，天也亮了。
    或者，这也是一个原因吧，代隆特退去的重要原因，即使没有真实的阳光，格拉法用来普照众生的，也依然是光元素。
    *
    霍克公爵自己没有休息，似乎也没有让他点名的参会人员休息的意思。
    城主府的大餐厅被临时改造成了会议室，霍克公爵先赶到了那里以后，就直接坐在了那儿，等着路上被他点名要来参加会议的人一个个赶来。
    其实，大部分还是从战场上下来的。
    贝兰雅和塞维尔都坐好了位置，两个来报信的精灵显然就代表了他们的种族，都是导师级，也就是这里的大师级，他们两个在这里是顶尖高手，放在现在的光暗精灵两族中同样也是有重要位置的——照他们的说法，三千年来，他们的增员很少，而当初掉进来的，几乎人人都是重伤员，所以才会落到这个地步。
    艾伯特法师和明显是焰狮公爵法师团团长的家伙，这两个“大师”则分别代表了自由法师和军队的法师。迪兰也在，还有几个一看就知道是焰狮骑士团的骑士，一个穿着一身银铠的似乎来自于这边人类的神殿的骑士，以及一个光明治疗师，一个看来同样是光明治疗师却穿着有金纹服饰的，衣着看来更加正式的家伙，或者也是神殿成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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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几个看来衣着略差的，则似乎是其他城市被调过来的援军之类的首领。
    他们是后来陆赶到的，之前的战争他们没有参与。
    他们也是一来就对贝兰雅投以奇怪眼神的人，不过，或者是因为贝兰雅已经换上了法师袍？又或者是因为不敢对霍克公爵质疑？他们也就只是用眼神表示了一下而已。
    再后来赶到的，则是这座城市的贵族们。
    城主的儿子，城市的司政官是首先到的，然后是另外几个担任公职的贵族，城主大人，本来该是这座建筑的主人，他却是最后赶到的那个。
    与会人员一共二十八人。算是让贝兰雅一下子就看全了如今这座城市内的主导力量。
    “很好，”霍克公爵一看乌比斯城主到了，就干笑了一声，说，“那么我们的会议可以开始了。首先我们得感谢我们的精灵朋友来报信，这使得我们的城市免于劫难，如果事前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这座最重要的城市大约已经陷落。毕竟即使在我下达了烧毁这座城市内所有尸体的命令以后，也只有我的士兵忠实的执行了命令，把之前战争遗留在城内的尸体能烧毁的都烧毁了，来不及烧毁的也全部扔出了城外。这座城市的墓园，依然给我们造成了极大地困扰。”
    这话说得在坐的几个贵族全都坐立不安。
    贵族的一项特权，就是他们可以有土地埋葬他们的尸体，当然不愿意尸体被掘出来烧毁啦。就连乌比斯城主大人，都不敢说，他完全没有阻碍之前的行动。
    那时候他们认为，那些精灵纯属胡说八道，把事情拖一下子比较好。
    虽说没有自己出面，但乌比斯城主现在可不敢吭声，在霍克公爵面前耍这些小把戏。
    这个时候，只有他的儿子拉齐还显得泰然自若。
    “但关于代隆特，我们的这个老朋友的新职业，和他的新部下，这些东西的特性，在座有些人依然对那些理论的东西一无所知，或者曾经听过，却也立刻抛诸脑后。两位能不能做一下自我介绍，并且对这些东西再详细介绍一遍？包括那什么恐怖骑士。”
    “斯路，暗精灵，拳斗士。似乎你们人类现在没这个职业吧，其实精灵族也少有。”斯路落寞的说。
    “修奥，泰兰威尔部落的修奥，光精灵，原本是一个牧师，不过现在已经算是光系法师了吧。”光精灵自我介绍说，“关于……”
    塞维尔打断了他，“泰兰威尔？光精灵王族？”
    修奥惊诧的看了他一眼，随即，这个看来有些瘦弱的光精灵落寞的叹息了一声，“现在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塞维尔也没有多问，于是修奥把亡灵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下。
    之前至少乌比斯城主是不信的，但经过了昨夜的一场战斗后，却是没人有任何怀疑了，听说昨夜攻击的只是临时被召唤起来，根本在不死生物中排不上号的战士，一个个俱是心惊无比。
    不过，也有例外。
    在修奥一把话说完以后，拉齐就立刻站了起来，行了一礼，面不改色的说道，“关于墓园中被唤醒的亡者，昨夜在事情发生以后，下官立刻遵循公爵阁下的命令，对全城进行了排检和搜查，尤其是针对兽人。为防万一，城防队已经将那些兽人全部拘禁。修奥阁下所说的，具有——青灰色或者灰白色皮肤，好像是死人的亡灵法师，下官确定没有看见，但在那些被俘虏的兽人妓女之中，却是颇有几个可疑者。她们被废除了力量，挑断了筋脉，虽然十分虚弱，却有几个不知为何，居然被她们的老板赋予在城中闲走的全力。有两个相貌接近人类的，更是十分可疑。只是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审查。”

 第130章 枭雄本色

    霍克公爵深深的看了拉齐一眼。
    即使是贝兰雅都知道，这个司政官和城内那些大大小小的妓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且，那些被俘虏的兽人女战士想必极受欢迎。
    至于那些会被放出来的，更毫无疑问是十分配合的那种，老板希望她们能够配合的多赚点钱。
    拉齐的行动，几乎都可以说是壮士断腕了。
    只是现在他却是不好对拉齐动手。这个儿子比他老子能干多了。
    修奥却是全无所觉的说，“这么说来，就是兽人想办法送了信息进来，或者，本来就有一些是特意被俘虏的吧。这些人争取到了外出的机会，为亡灵法师的施法埋下了引子。贝兰雅，你是亲眼见到了那些阴尸和骷髅的，觉得他们有被操控行动的痕迹吗？”
    贝兰雅一时无语。
    倒不是不知道答案。
    而是……修奥虽然没听出来拉齐话语中的那些猫腻——她也是看到了罗莎两姐妹的事件，才肯定拉齐在那里面的作用的，但是，他无意中也说出了很可怕的话啊。
    那些兽人女子被俘虏的都是什么待遇？
    被刻意俘虏……
    真的会有那么大无畏牺牲的女性吗？
    贝兰雅的话反正是绝对不会干的。
    但修奥却说得理所当然……
    从大破灭时代活下来的家伙，即使是精灵，果然也是不同凡响啊。
    于是她愣了一愣才做出了回答，“没有，他们是凭本能行动的，被唤醒以后的本能。”
    “那就能证明确实是远程施法了。”
    “也证明这座城市的治安有多么松懈！”霍克公爵冷哼一声，接了一句，“一个兽人进入墓园居然没有引起警惕？城防官是谁？”
    一个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家伙惭愧的站了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虽说在这之前没人知道亡灵这个词，阻止开棺之类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让你们将功赎罪。但让兽人进入墓园，你知道这是什么程度的失职吧？”霍克公爵冷漠的说。
    那中年人握紧了拳，脸露羞恼之色，不过，他还是很快说，“下官这就写辞退书，并且尽快上缴十年俸禄。”
    “剥夺爵位的公文很快就会到你手上的，先出去吧。”霍克公爵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例行公事的样子。
    这个倒霉的家伙忙退出去了。
    惩罚好轻。
    对这种体制还不是那么熟悉的贝兰雅想。
    霍克公爵又道，“另外，虽说可以将功赎罪，阻碍公务的罪名是逃不掉的，虽然维护贵族的尊严和荣耀是一个好理由，当时在场的所有贵族，有公职的全部上交三年俸禄，没公职的，就拿资产来赎罪吧。”
    全体在场的贵族都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本来削减爵位是更合适的惩罚，但是诸位，我希望你们明白，代隆特目前大概已经掌握了金狮城，如果是我我就会这么做，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即使是不能立刻攻破坎蓓尔城，但他完全可以依靠那些只要用人命就能堆积出来的战士，进行消耗战，把奥斯勒尔的国力耗光！在这个时候，贵族本来也应该先做出表率来。”
    贵族们全都哑口无言。
    “贝兰雅法师。”霍克公爵又说，“关于亡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看来你对非光系人员对抗亡灵和不死生物的办法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贝兰雅没料到霍克公爵居然会问她，吃了一惊，之后才说，“我能说的，之前在墓园基本上都已经说了。或者能补充的只有一点吧。这是很基本的事，只要能做到就能起到不小的作用——这座城市以后产生的所有尸体，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产生的，都要立刻火化，有可能最好还让光系法师进行净化。这是阻止不死生物不停产生的基本办法，因为即使只有一个亡灵法师，他也可以在还有魔力的情况下不停的召唤，然后弃之不管。之前修奥只是介绍他们，没有说到这个。”
    有几个贵族皱起眉来，似乎想要反驳的样子，但霍克公爵却是毫不犹豫的说，“没错，这点我也注意到了，我会将它写入法律中，所有的城市都必须要执行。包括奥姆的王陵。我会说服王上的。”
    所有贵族顿时全部失声。
    连贝兰雅都吓了一跳——虽然早知道这家伙算是这里的无冕之王，但居然这个主都敢做……听起来还真是让人惊讶呀。
    “另外……”贝兰雅忽然想起来了一点，“我差点忘了。这个建议也许不被很多人接受，但是却十分重要——亡灵是很难完全阻挡的，因为它们无形无质，几乎只有光系才能净化。而他们的精神攻击很容易影响到普通人，使他们的精神紊乱。所以，我觉得普通人都该知道如何对抗普通精神攻击的办法。”
    很好，在得罪了贵族以后，又得罪了法师。
    贝兰雅一向都是一个聪明人，但现在么……
    塞维尔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干脆继续沉默不语。
    果然，就和烧毁所有尸体一样，法师们也不愿意失去这个重要的保障。如何抵抗精神攻击？也许要向圣骑士那样精神上几乎坚不可摧很难，但只要捅破一层窗户纸，对付普通的精神攻击却会很容易，尤其是对有信仰的人来说。
    法师们知道这很容易，尤其是对战士来说。
    所以异常的不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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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他们也反对不过霍克公爵的强势，尤其是在修奥也说明，一旦那边大举来袭，在出现了死亡骑士这一类的存在以后，他们很难抵挡住所有的亡灵以后——数千年的战场上，能够唤醒的亡灵真是太多太多了。
    精神攻击能造成怎样的混乱，昨天埃文的倒霉就足以说明一切。
    类似的事情，在前一天晚上还出现了不少。
    “只要有坚定的信仰或者信念，语言就足以斥退亡灵。比如说霍克公爵，你这样的，把一切都集于己身，差不多可以算是一种对自身的强烈信仰吧，亡灵几乎就不敢靠近你，对你能起到的效果也很有限。”
    贝兰雅诚实的说，甚至把霍克公爵都拿出来做例子了。
    霍克公爵眼中精光一闪，但没多说话。
    而塞维尔则是更加不解了，他实在是不认为，贝兰雅不谨慎到了这种地步。难道她也受到了亡灵影响？不可能吧……
    霍克公爵笑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很有说服力啊。相信神殿的两位也会很乐意吧？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请你们告诉民众，只要虔诚的念诵格拉法神的名字，就可以驱逐亡灵甚至是那些所谓的不死生物。”
    神殿的成员确实是不需要依靠精法来震慑民众的。
    所以，贝兰雅得到了另外的收获——她被地面上的两大神殿通缉，却得到了地下世界神殿的好感。那两位代表都毫不犹豫的朝贝兰雅投来了极为友善的眼神。不过，神殿表现的多半是神的意志，格拉法本身就对贝兰雅极有好感……因此这也是注定的吧。
    作战会议还讨论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今后的布防和城区治安管理等等等等。
    但是，有两件重要的事情，霍克公爵提都没有提到。
    其一是塞维尔告诉他的那件事情，有亡灵法师通过了浮歌山脉的事，他完全没说自己有什么打算。其二，是精灵族即将来援的事情。贝兰雅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精灵族地位不高，离群索居，但是因为很有几个强者，所以打得一塌糊涂的人类和兽人也不愿意太过去招惹精灵。可是，从那些雇佣兵的德行看来，贝兰雅就觉得，他们对美丽的精灵存有不好的遐想只怕也是很正常的。想必精灵族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就成了俘虏吧？或者，在战争中伤亡惨烈以后被人类予取予夺？所以如何结盟是很重要的才对，但霍克公爵完全没有提起。
    他只是在作战会议以后，单独留下了两个精灵。
    *
    “关于都城，我想霍克公爵已经传递了消息吧，并且在那里应该有他信任，觉得可以托付的人在。所以，现在公布消息只会徒乱人心。”在离开城主府以后，塞维尔用法兰修尔通用语告诉贝兰雅，虽说对贝兰雅不满的人很多很多，但鉴于塞维尔是一个剑圣的消息同样被公布了，还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来找麻烦。
    “那你觉得，他会和精灵达成什么样的盟约呢？”
    “我想。”塞维尔叹了口气，“他只怕想要得到什么。”
    “什么？”贝兰雅不解。
    “枭雄本色。”塞维尔笑了一下说，很难说这是评价还是什么。
    所以贝兰雅还是不解。
    “不明白吗？这是最危险的时候。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所有的危险都只不过是一种际遇。霍克公爵就是这种人。”塞维尔稍微解释了一下，接着反问道，“贝兰雅，你又在做什么？那么不谨慎可不像你。”
    贝兰雅叹气，“说起这个，要先说抱歉，塞维尔，因为我这样做，首先就利用了你的强大力量呢。这样即使是得罪了很多人，也不会轻易被人干掉——我觉得哪，塞维尔，我只有融进了这个世界，才有资格为这个世界做决定。”

 第131章 胆大包天

    “你觉得融入这个世界，就是收获这么多敌视？”塞维尔四下张望了一眼，说道。
    此刻他们正往哈维斯特家走，那是贵族区，所以自然很有些人和他们同行。明明走在同一条大道上，之前又是一起参加了一个会议，按道理该是熟人了，但这可完全看不出来。
    贝兰雅不以为意的说，“敌视也是一种证明。别老提醒我我的目的好吗？我可是真心把自己当做这世界的一员来行动的，并且以此为基础来提出建议，就是为了这座城市能更加安全，这是这里的人该做的不是吗？角色扮演要入戏最好就别老是提醒在演戏嘛。”
    “这样做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我知道。但是……”贝兰雅坚决的说，“不会受伤也同样没有资格决定吧。”
    塞维尔决定不再说话。虽说他觉得，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但天知道，什么决定才真正明智？
    “啊……”重新沉默着走路的贝兰雅忽然想起来，“我好像把埃文他们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不过，说起埃文，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之前他们是光系的能量晶石很稀少吧？法师们缺少持续作战的能力，因为很难快速补充魔力。但是，如果战争一旦正式开始了，这会是一个大困难。”
    “是啊，不是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嘛。”
    “有的。”塞维尔微笑着说道，“天族的羽毛是天然的光系晶石，而且，失去一部分羽毛不要紧，他们可以自己重新凝聚。”
    “这么说来……天族岂不是天然的光系能量晶石厂商？”贝兰雅囧了。虽说之前就听说艾尔莎被拔了一根毛，但是，一根毛是没什么的，这下，该不会被拔得秃掉吧？可怜的孩子……
    “是啊，但是天族本身很强大，又是神使基本上都生活在天界，光明同盟不敢做什么，黑暗方拿来又没用。所以很少有人注意到这个事实。就算是黑暗方抓到了天族，比起拔毛来，他们也更乐意让他们变成堕落天使——暗天族嘛。堕落成暗天族的比暗天族一般来说都还强大些。”
    塞维尔的声音忽然沉重起来，“但是，也不是没有人拿天族来做过生产光明晶石的工具，甚至别的什么。只是这样的事情被所有人齐心协力的掩埋了而已。”
    贝兰雅一愣，忽然停住脚步。
    她反应了过来，“……诺菲索？”
    “是啊，拐卖人口尤其是婴儿，这其实不是太大的事，因为这些婴儿会被很好的培养长大，这也是你们会知道的原因。但是，为了复国、筹集资金来购买原料，培养元素法师这一类的，诺菲索做出来的事，有些只怕是黑暗得你没想象过的。”
    这很有可能，所以贝兰雅无话可说。
    她说她要融入这个世界才有资格做决定，所以塞维尔也告诉她安塔瑞斯的事情。因为她在这里能够看到很多东西，在安塔瑞斯却做不到，那里太大，历史太长。光融入是同样不行的。
    “黑历史啊……”她叹息了一声，“现在霍克公爵和修奥、斯路谈的事情，也不会成为这个世界历史的一部分吧？只能是黑历史，是不是？”
    “这是毫无疑问的。”塞维尔干脆利落的说。
    *
    结果作为“黑历史引子”的埃文，贝兰雅确实没有去找他们。从昨天晚上开始战斗，作战会议又开了半天，她也很累了。而且，她又没有被分配工作，于是还是决定去哈维斯特家休息。
    这一次算是好好的休息到了，半天都没有任何打扰。如果撇开刚进门的时候，哈维斯特老太太的那阵痛骂的话——当然，是在背后指桑骂槐。
    哈维斯特老太太也是之前极力阻止挖掘墓穴的人之一。结果阻止失败。
    其实亡灵战争什么的根本不被她放在心上，她也从来不曾考虑过坎蓓尔城在战争中失陷的可能性。她对军队对墓地的“残暴破坏”愤怒不已，也对墓地的破坏程度十分担忧，认为这是侮辱了贵族的尊严，从参加毁灭骷髅的军队到兽人都被喋喋不休的诅咒着，她显然认为她祖先的遗骨应该得到更体面的对待。
    贝兰雅没在乎这个。
    不过她确实是在考虑从哈维斯特家族搬出去了。相信等到焚烧尸体的命令一出来，老太太只怕都会忍不住赶人了吧？
    晚餐时分，平静再次被打破了。
    已经两天没有休息的迪兰红着眼睛把几个精灵给领到了哈维斯特家。
    斯路明显相当不满，摆着一张臭脸，而修奥虽然满脸疲惫，但他看来确实是好些，“如果非要和人类住在一起，那么和你们在一块儿是不错的选择。斯路毕竟也没反对这一点嘛。”
    修奥如此解释道，“不过我们大部分的同族大概都不会选择住在这里。”
    贝兰雅依然颇为惊奇，她看得出来精灵们的感觉很不好。不过出于尊重，她也没有多问。还是在吃完晚餐以后，修奥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
    当然，哈维斯特老太太没和他们一起用餐，迪兰现在也没胆子和母亲一起。
    修奥一放下餐具就说，“斯路会不高兴是当然的，其实我也不高兴，但还不至于因此迁怒于凤凰和一个不相干的人类。我觉得斯路你这方面也该成熟一点儿。”
    斯路对贝兰雅和同伴也没好脸色，听见这话，撇了撇嘴说，“你不妨直接说‘你应该心胸宽大一点，暗精灵’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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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这个意思，斯路。”修奥忙说，一边又对贝兰雅感叹说，“我真是难以理解人类的思维方式，亡灵压境，那位霍克公爵，居然想到的是要趁机吞并我们精灵族。”
    正在吃饭后甜点的贝兰雅产点而把餐盘给扔到地上去——这中间的跳跃性也太大了吧？
    迪兰犹豫了一下，不过他觉得，自己听秘密听了这么多也完全应该习惯了，于是他决定继续镇定的用餐。
    “一般人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联想吧？现在不是正是要倚重精灵族的时候吗？”贝兰雅擦擦嘴，不可思议的说。她虽然没有真把餐盘给扔到地上去，却不小心把甜点送到了脸上。
    “确实，一般人不会这么想。”塞维尔说，“但我想，霍克公爵或者是从最早我们的谈话中听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精灵族要这么热心，甚至是主动帮忙？很简单，只是因为精灵族必须这么做。在这个世界，光暗精灵应该也肩负了自然精灵的职责吧。”
    “是啊，我们的本能驱使我们来做这么个任务。”斯路没好气的说，“我们必须要遵守一定的规则，我们都讨厌那该死的规则违反者，所以主动谋求和人类合作，那该死的混蛋看准了这一点！”
    迪兰咽了一口口水，在战场上英勇无畏的骑士团长悄悄地挪了一下座位，以求距离斯路远一点，免得被自己的客人当作了霍克公爵的替代品。
    贝兰雅也“呃”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那你们同意了没有？”
    “废话，当然没有！”斯路的火气明显上来了，“那家伙脑袋里面虽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但也知道不可能成功的。也亏得塞维尔给他做了个示范——凤凰要遵守的规则是净化负能量不是吗？但他自己将一个规则放到了前面。就算是本能也是可以违抗的，所以他只是漫天要价等我们落地还钱。非要说的话，他的现阶段目的是彻底把我们拉到人类的阵营里面来，而且最重要的是要遵从他的领导！”
    “我想斯路，这一点你太偏激了。”修奥不甚镇定的说，“至少有一点是合理的，这是人类的城市，而且，军队不能有两个统帅，我们也不能要求人类都撤离吧？从这种角度来说，他提出的，保证精灵在人类当中享有合法的权益甚至是贵族的地位，也是相应的措施。”
    “什么？修奥你居然为他说话！”斯路顿时跳了起来，“难道那所谓的贵族地位让你动心啦？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种东西在奥斯勒尔早就烂大街了！”
    “动心？这怎么可能？”修奥冷静的说。
    斯路想想也是，修奥可也是光精灵王族的一员。
    “我只是想提醒你。”修奥再次疲惫的说道，“只要他的条件不过分，我们还是得和他合作。”
    霍克公爵……那家伙真是够了不起的。
    贝兰雅看着这两位，由衷的想。
    塞维尔说的没错，那种想法本来就不是一般人会有的。先试探精灵的底线，在最有利于自己的情况下去争取精灵成为自己的“部下”甚至是“臣民”，对于一个正面临巨大威胁，甚至是自己的家园和家族都有可能遭到灭顶之灾的家伙来说，这样的选择是怎样的胆大包天啊……
    “明天我们需要继续去谈判。那个霍克公爵本来的意思是想趁那些恐怖骑士什么的被制造出来之前，先去攻陷金狮城，现在我有点后悔，居然会告诉他这点做不到了。”修奥说道，这最后一句话，终于泄露出了他最大限度的不满。

 第132章 轻松一刻

    接下来的几天对贝兰雅来说当真是无所事事。她已经恢复了正常修炼，但现在显然不是苦修期，不是把所有时间都投入进去的时候，所以除了修炼和自学之外，贝兰雅就不可避免的有了不少空闲时间，代隆特的亡灵大军没有攻过来，坎蓓尔城这边就一边等待精灵族和神殿的援军，一边利用现有的资源在城内外尽可能的进行净化和烧毁残余尸骸的工作。
    唯一比较重大的事件是，她和塞维尔从哈维斯特家搬到了城主家。
    哈维斯特老太太在接到了焚烧尸体的命令以后，算是彻底发作了，她再也管不了塞维尔剑圣的身份了，甚至还喊着有胆就杀了她然后烧掉呢。
    迪兰大为羞惭，不过，这是因为霍克公爵太过果断了。贝兰雅本来就打算搬出去，只是因为几个精灵住了进来，所以耽搁了而已，还没等她准备好，霍克公爵的命令就早下达了一步。
    在不能杀人的时候，人往往是对泼妇没有办法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
    所以贝兰雅很快就搬了出去，虽说旅馆早就已经住满了。连不少雇佣兵都被赶到了街上，最后还是神殿人员们担心扰民，自愿租用民宅，才解决了住房危机。
    在坎蓓尔城的另一面，还有大量的临时兵营呢。
    但贝兰雅觉得到山林里面去和精灵一起野营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精灵里面没有男女之间的地位差异。
    他们称不上是母系社会也称不上是父系社会，在他们的繁衍还正常的时候，所有的族王都直接从世界树上诞生，也就是说，这些精灵是胎生的……
    性别比例往往是一半对一半，会认为精灵们永远都是女皇的，除了现任的精灵确实是一位女皇她寿命又长之外，多半还出自于男权社会的人类对“俘获一位精灵女王公主”的幻想。
    不过，就在贝兰雅刚刚准备野营的时候，城主之子，那位拉齐.乌比斯就主动找上门来，请他们住到城主府去。
    在贵族们普遍对贝兰雅怀有恶意的时候，这样的邀请还真是出乎预料。
    但想把塞维尔这样的人尽可能的放在监控范围之内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何况，精灵们在人类之中唯独看重贝兰雅一个的事实，也引起了霍克公爵的重视。拉齐其实算是为了霍克公爵提出的这个建议，在考虑之后，贝兰雅也没有拒绝。
    ——城主府怎么都是更适合修炼的，有什么消息也更容易知道。
    但贝兰雅没想到，在城主府住了一阵子以后，居然先听到的消息会是这个——精灵族的大军终于赶到了，于是拉齐准备为精灵们开一个宴会。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心情开宴会？
    倒是塞维尔告诉了她霍克公爵会同意的理由，从那天亡者复生，亡灵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地下世界起，人们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自此之后，又一直都生活在不同于以往的紧绷情绪之中。这样的情绪对人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所以，这天晚上，还是会有一批意志坚定的人，和刚来的精灵们轮流值班守卫吧，要让人们从这种恐慌惊惧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这个说法还算是不错，贝兰雅因此也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以精灵族到来为借口，开宴会让人们轻松一下，不只是城主府开宴会，也在坎蓓尔城表面上彻底放松一个晚上。
    贝兰雅也收到了城主府宴会的请帖。这倒是不稀奇，塞维尔是一个剑圣也就算了，这场宴会表面上的主角至少还是精灵，而现在几乎人人皆知，精灵们似乎只对她这一个人类有好感。
    虽说塞维尔知道更多安塔瑞斯精灵的事情，但是作为低级的规则执行者，他们似乎本能的察觉到了塞维尔违背了什么，所以对塞维尔并不亲切。
    贝兰雅于是算是托了精灵们的福了。
    不过，贝兰雅本来也就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宴会，加上诺菲索的风俗，本来就可以穿一般的法师袍参加宴会——哪怕这法师袍没经过任何改装，所以，她走出房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换衣服。
    法师袍当然是蓝色的，虽然挺像长裙，但没有多少礼服的感觉。武士服倒是有不少颜色，但暂时她是不打算再穿了。她的女性意识到底还是受了刺激。
    因为就住在城主府里面，所以贝兰雅首先走进的是乌比斯家的花园，在这里已经有些人在了，几乎都是这座城市的贵族们，两个贵族少女和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未婚夫——调情的身影在整齐的花墙两边显得相当显眼。
    这个阶层的女孩子，贝兰雅还是第一次见呢。
    看来她们也在家里被关得腻烦了，银铃般的笑声不停地传了过来。
    但并非所有人都因为这难得的放风感到高兴。除了那两对或者是情侣又或者不是的年轻男女之外，还有一个被年轻少女们包围了的法师，以及一个落寞的站在阴影里的人——就在贝兰雅现在路过的那片花丛边，女法师罗莎一个人落寞的站在一边，看着那个被包围的男法师。
    她大概失恋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恋爱过。
    贝兰雅摇摇头，从她的身边走过。不管是住在哈维斯特家还是住在这里，她都没能和这里的原住民法师们打多少交道。自由法师艾伯特一开始就觉得被她欺骗了，何况她后来还提出了那么不利于法师们的一个建议。
    精法，这可是本来属于法师们的一大法宝。但现在么……
    神殿的祈祷和祝辞，现在已经传遍了坎蓓尔城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变得无比虔诚起来，这几天，贝兰雅听说有不少战士跟着神殿的牧师和骑士出城去感受过了——在那儿，还有不少飘散着的亡灵呢。
    当有坚定的信仰的情况下，人们发现那些祝辞很有效。
    完全可以抵御亡灵的冲击，法师们的神秘感好像也消失了。
    可以想见，在这次的战争结束后，法师们的地位会下降好一大截，会受到不少挑战的。
    但就在贝兰雅走过罗莎的时候，罗莎羞涩笑了一下，打招呼说，“你们好，贝兰雅法师，塞维尔阁下。”
    “呃，晚上好。”贝兰雅有些没反应过来。打了声招呼以后，就准备往前走，但罗莎又开口了，“那个，我想问你，贝兰雅法师，那天早上，我是说战争开始的那天早上，我侦测到的使用魔法的人是你吧？”
    “是。”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贝兰雅干脆利落的告诉他了。
    “谢谢你。”罗莎说。
    “谢我？”贝兰雅顿感诧异，脚步彻底停下了，正面面对了罗莎。她还以为，那天对这个女法师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回忆。
    “嗯，多谢你，我们从那里带走了几个姐妹。她们根本没可能直接发出魔法的，如果不是因为侦测到了直接的魔法，我甚至根本不可能离开军营。”罗莎叹气说，“而且还好，至少这件事情没有连累到查莉。”
    “但这不是对更多人踩上了一脚吗？让她们看着自己的同伴脱离苦海。”
    罗莎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我能理解那样的心情，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不救能救到的人。”
    好吧，既然是她自己这么觉得的话。而且如果光从救人的角度来说，她也是认可这种说法的。不能因为救不到这个世界所有的人，就碰到了能救的人也不救。罗莎能想通这一点就好。
    不过，这似乎暴露了她们的过去。
    所以才说查莉也差点受到了连累。
    能够自己受到连累还觉得自己的帮助是值得的人，心地是真正的善良。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谢我，你是努力做了你想做的事，我只是无意在其中插了一脚。”贝兰雅说。
    “不，还是谢谢你，你接不接受都没关系。”罗莎说完就叹了口气，转身先离开了。走之前，她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男法师，显得十分难受。
    贝兰雅体贴的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
    被收拾出来的宴会大厅是同等的热闹。只是四壁都被施展了魔法，藤蔓攀延，枝叶宛然，使得整个大厅好像处于森林中。
    没有餐桌，只是屋顶垂下了累累的果实，旁边还有一个圆筒，看来是原始的榨汁机之类的东西。
    贝兰雅打赌，这是又一个“精灵是森林的保护者及素食主义者”的误会。
    主人们大概觉得这很为精灵着想了吧？但事实是，在场的数个精灵，没有一个显得多么愉快，一个个都摆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倒是那些贵妇人大小姐们，显然十分欣赏这另类的宴会，一个个都充满了被放风的愉快和享受惊奇的喜悦。精灵们和参与宴会的焰狮骑士们都是他们眼中的宠儿，至于那些当地的贵族子弟们，倒多半被冷落了，除了那位最近大红大紫的城主之子以外。
    贝兰雅环视一圈，发现的情况大致如此。
    不过有一点令人意外的——霍克公爵并不在这个宴会大厅中。照道理，他应该要参加这个欢迎宴会的，因为他想吸收精灵嘛。
    “霍克公爵呢？”贝兰雅不由问。

 第133章 宴会争执

    霍克公爵在哪里？
    即使是在这样一个热热闹闹的宴会里面，这也是一个颇引人注意的问题。几乎是在贝兰雅一问出口，旁边就有一个臭着脸的暗精灵有些抓狂的回答了，“我们也想问这个问题，那个不负责的人类公爵到底在哪里？”
    贝兰雅记得，霍克公爵好像下了命令，禁止有人以言语和行动的方式对精灵做出任何亵渎。比如说说出奴隶啊，私宠啊，仆人啊之类的话来。必须要把他们当同等的贵族来看，否则的话军法处置。没想到这样这些精灵都受不了啊？
    还是塞维尔的回答更有意义一点，“我知道他在哪里，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探测的话会被发现。”说完还叹了口气。实力无端下降，谁都会不舒服的，而且这事就算是过上几年大概也不会适应吧？
    “这就好。”暗精灵很有行动力的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贵妇人走到了塞维尔的面前，“他在哪里？我去找。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人类的礼仪是宴会主人可以不出现的！”
    他毫不怜香惜玉的做法让本来围在他周围的一群女性一阵怨愤，原本对精灵的新鲜感，也无法抵消这种被侮辱的感觉。
    一个女人恼羞成怒的说，“精灵的礼仪就是这么粗鲁的推开一个有身份有体面的女性的吗？”
    暗精灵可不是光精灵，这个暗精灵口齿伶俐的反驳了回去，“我们精灵确实没有这样的礼仪，因为所有的精灵女性都不会这么围着一个男精灵。而且也绝对有实力躲开我刚才那既没速度也没力量的轻轻一推，事实上那只是一个示意让一让的动作而已。人类有身份有体面地女性脆弱得真是令人吃惊。”
    虽说同处一个世界，但看来，两个种族之间的隔阂依然多多啊。
    暗精灵的言辞其实已经相当毒辣了，但可惜放在这些人类的贵族女性身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了——天哪，你居然要求我们这些大小姐，贵太太有能力躲开你，而不是受到绅士的对待？岂有此理啊！精灵果然是一个外表漂亮但内心粗鲁的种族！
    听到他们七嘴八舌的指责，暗精灵显而易见的头痛了。说的不是一个世界的语言，当然没法对等的辩论，于是人数多的在气势上就占了上风。就连贝兰雅都莫名的被牵连了进去。还好这时，主持人拉齐跑了过来，笑容可掬，言辞亲切的问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笑道，“这也没什么。今天都城可能会有消息传来，所以霍克公爵在等，等到消息大概就会出来了吧。”
    都城的消息？怎么传来？
    贝兰雅在心底咕哝着。
    即使是在安塔瑞斯，远程通信的技术相当发达，却也会受到很多限制，比如说边境极光，比如说神禁森林的神禁，都会阻拦魔法讯息的即时传递。这地下世界，至少没达到消息能在坎蓓尔和都城间即时传达的地步吧？
    但她不好把这些东西都问出来。而是连忙趁着拉齐帮忙调解的功夫，很没义气的跑掉了。
    宴会大厅里面熙熙攘攘，并不是一个适合法师的环境，贝兰雅绕了两圈，便发现法师们全部都在角落里面，而且也没有什么人围着，后来，精灵们发现了好处——至少和法师们相处比较自在，于是也开始和法师们凑到一块儿去了。
    *
    贝兰雅不认识什么人，和法师们的相处也不甚愉快，也就和塞维尔在一边坐着，和精灵说话。霍克公爵依然没有来。而塞维尔也一直都没什么意见的样子。
    倒是遇见罗莎以后，这个孤单的法师给炼金术废材的贝兰雅解开了一个疑惑。
    坎蓓尔城和都城确实是还不能即时通讯，但是远距离通讯的技术已经逐渐开发出来了。在一段距离内可以保证不受干扰。坎蓓尔城和都城之间有三条“专线”，每天的6时，12时，18时，各有一次定时通讯。但是中转的时候并不方便，这条专线的消息，依然有整整三天的延迟。
    一次中转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
    而且，有的时候还会出现故障。
    那是很精细的炼金产品，修复起来要花不少时间。
    贝兰雅怀疑，在这之前，都城可能出现了通讯断绝的情况，但是霍克公爵一点儿都没有谈及此事，也没有通报相关的任何消息。
    罗莎似乎认定了她这个谈话对象，已经开始说起炼金原理来了。
    贝兰雅想明白这一点以后，也正准备打断对话呢。毕竟，如果真的能交到一个法师朋友，她更想要知道那些施法手势的意义而不是上炼金课。
    可惜还没等她把话说出口，罗莎就惊呼了一声，连忙往一边去了，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贝兰雅诧异望去，见到她的姐妹查莉不知为何在一边和辛蒂对上了。
    贝兰雅不喜欢辛蒂，加上无事可做——不想跳舞也不想调情——就跟着过去看了看。两个女性法师都和其他法师一样，也穿着法师的服装当做礼服。此刻她们身边都没有人陪在身边，正上演着宴会上常见的戏码。
    “……你真的认为坎普能忍受这一切？不，只是时间问题。他很快就会抛弃你的，就和艾安抛弃罗莎一样！”辛蒂恶毒的说，表情都有些狰狞了。
    查莉毫不示弱的反击了回去，“你呢？你以为你会比我好吗？面对阴尸的时候只会吐的辛蒂法师，连亡灵的精神攻击都不能抵挡的脆弱的辛蒂小姐！你的男伴呢？现在，精法已经不能起作用的你，元素魔法完全不精通的你，该不会只打算用自己的老师来保持对那个异界帅哥的吸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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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直直的击中了辛蒂的弱点。
    要知道，这位女法师最擅长的东西就是精法。其他的就全部是用在战场上的小魔法了。现在个体实力削弱了三分之二都不止。
    “就算是只靠老师又怎么样？”辛蒂说，“就算……”
    “可惜，艾伯特大师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查莉瞬间插嘴说，“否则，你当初为什么要试图用精法和炼金药剂来控制坎普呢？现在是不是打算也用这一招？”
    看来比牙尖嘴利，辛蒂完败的样子。
    查莉只是现实，但辛蒂却让人讨厌。因为这样的感情，贝兰雅愉悦的眯起了眼。但不可否认的是，就现实而言，似乎查莉的处境更糟糕一点？
    辛蒂在被梗得哑口无言之后，果然从这方面反击了，“可惜不管你怎么说，都掩盖不了，其实你自己也认为自己会被抛弃吧？以后还有谁会要你们？至于我，肖恩就在那边，你也知道他是异界来客，所以受欢迎嘛。”
    所以说……话不在多，正中红心就行。
    不要说走过来就因为话题而说不出话来的罗莎了，连查莉都没法说出保证的话来。正因为她现实，才无法逞一时之快，说那种话。
    但这时，一个男法师走了过来。
    “如果我和查莉的婚约失败了，那是我的错，不是她的错。”这名看来沉稳，但相貌只能说端正的青年法师说，“当初查莉是我选择的，我说过包容一切。她的心底比你美好，辛蒂。至少她从来不会莫名其妙的去伤害平民，并且用魔法控制别人。也许确实有男人能接受你，哪怕这个人是一个剑师大剑师，这都没什么好骄傲的，辛蒂。”
    辛蒂的脸涨得通红。
    这个叫做坎普的法师似乎以前吃过她的亏，言语上居然一点面子都没留。
    罗莎看着坎普，叹了口气。她的前男友长得比坎普好多了，但也果然不可靠多了。
    “你真的能接受自己娶一个妓女？好吧，就算你能接受，”辛蒂近乎疯狂的说，“你能接受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周围的人，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查莉的过去，都会嘲笑你！”
    “会执着于这个，只能证明你自己的心底肮脏。”贝兰雅忍不住开口了，“过去只是一面镜子，你能看到你过去的努力，就能用来激励自己，能看到过去的悲哀，就会在悲哀中停滞不前。你只能看到最糟糕的东西，是因为你的心里只剩下了那些。”
    “你……”辛蒂没想到还会有外人加入战团，她本来就称不上很伶牙俐齿，完全无法应付这种围攻了。
    “难怪你不能应付亡灵的精神攻击，因为你心里的缝隙太多了。”贝兰雅还没打算放过她，“连这点作用都起不到的话，被法师团扫地出门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吧？我可不认为那个霍克公爵会考虑人情这种东西。”
    辛蒂自己也是一个精通精神法术的人，自然明白这句话有没有道理，于是更加张口结舌起来。
    这个时候，打断贝兰雅的，是一个她完全没想过的人。
    “贝兰雅。”原本在一边静静看着的塞维尔忽然开口了，打断了贝兰雅的见义勇为，“我想霍克公爵是很难接到都城的通讯了。”
    “唉？”这句天外飞来的话让贝兰雅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
    塞维尔朝外面看了一眼，说，“因为信使已经到了。”

 第134章 王都噩耗

    有魔法和炼金术这样方便的东西，人们自然不会执着于人力接力的报信方式。信使这个词，即使是在这儿，也逐渐变得只在通讯出故障的情况下才会使用了。
    但信使，可没有魔法那么快的速度。
    而且，难道说剑圣就能从这城市的一大堆人里面分辨出信使来吗？虽说知道塞维尔的“剑圣”身份，听见他这么说的人也纷纷投以不相信的眼神。
    “是艾尔莎.格里菲因。我也不知道这两个词汇里面哪个是她的真名。”
    天族当然和人类取名方式不同，所以那个人类名字当然是化名。
    贝兰雅也没管这个，“我记得刚开始的时候，霍克公爵有说要把她调来前线吧？”
    “但如果在她过来之前通讯就被破坏了，她自然也会带来讯息。天族的速度也是很快的。”塞维尔忽然笑了一下，说，“即使是被拔了几根羽毛。”
    贝兰雅听见最后一句话，脸上不由得稍稍扭曲了一下。
    也就在塞维尔话音落下之后没多久，喧闹的大厅之外，就匆匆走进了一个焰狮骑士，看来是准备穿过大厅去找霍克公爵。
    虽说没有酒，但似乎人人都处于酒酣耳热之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即使他穿着之前在这会场上最受人瞩目的鲜红铠甲，毕竟此刻几乎人人都有了伴或者群了……
    但还是有一个光精灵迎到了他的面前，大声的，坦率的问了出来，“是那个天族到了吧？她在外面吗？”
    这声音和那些贵族们轻谈浅笑的声音完全不同，顿时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那焰狮骑士本来打算快速穿过宴会大厅的，现在却是做不到了。他站在光精灵身前，一时间有些瞪眼，看来并不善于言辞。光精灵一下子得不到答案，却有些奇怪，说道，“算了，那我自己先去见她好了。”
    焰狮骑士忙拦住了他，瞪眼说，“那是都城来的信使，她需要先向大人汇报。”
    这么一说，即使是什么绝密的情报，霍克公爵之后也必须要说出一点东西来啦。也许是不想出现这种情况吧，霍克公爵从后面走了出来，沉稳的说，“我本来以为今天的通讯怎么都该恢复了，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位特别的信使。好了，音乐停止！让我们听听，我们远道而来的信使带来了怎样的消息。”
    他的声音并不响，却覆盖了全场，命令的语气，但让人很难不满。
    人们立刻就停下了歌舞和音乐，默契的散到了两边，即使是再不满之前霍克公爵之前下过的命令，现在他们也不会反抗霍克公爵。
    而且，都城的消息，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中央的变动，总是要牵连到地方，理所应当。
    *
    天族少女精神奕奕的走进了大厅，此刻看来和人类并无不同。看见光精灵和暗精灵共存的情况，她似乎也完全没有吃惊。走到孤零零站在大厅中央的霍克公爵以后，她偏头想了想，确认说，“你是雷欧尼克斯.奥列弗.霍克？”
    她没用爵位或者敬称。
    贵族们稍稍有些骚动，但霍克公爵很自若，“没错，你是带来了王上的信息吗？”
    “不是，是娜塔莉.赫莱布.霍克托我带来信息。你说要把我调到前线来是吧？如果你是这里对抗亡灵的领袖……唔，你应该是有这个权力。但是，就在收到这个消息不久以后，第二天，奥姆，嗯，你们的都城，就出现亡灵啦。于是，通讯好像就断了。然后，你们原本的王上，弗朗西斯.格雷和王后都死掉了。不过，你老婆挺厉害的，很快就指挥大家稳定了局面消灭了亡灵。再然后，她说国家需要王上，你大概是暂时回不去了，她和大臣们商量了，正要立一个4岁的小女孩做王呢，你们的神殿好像已经同意了。”
    本来还挺正经的，但是越说到后面，艾尔莎就越发的接近于谈话聊天的口气了。
    但是，听她说话的人，可多半都没法这么轻松。
    说到原本的王死掉的时候，贝兰雅就第一次看见了霍克公爵变脸。那种纹丝不动的，沉稳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更不要说那些贵族们了。
    照贝兰雅之前知道的情况来看，霍克公爵才是这个国家的无冕之王，看他的妻子就能够率领京城的队伍消灭亡灵，并且迅速决定废立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王”的那个位置上坐着谁不是并不重要吗？为什么他会是那么糟糕的表情呢？
    挺复杂的……
    好像有几分不可置信，有几分愤怒，又有几分被背叛的感觉。
    而连霍克公爵都那么吃惊，就不要说其他人啦。整个宴会厅都陷入了震惊和慌乱之中，就好像现在他们的首都奥姆城并不是刚刚消灭了亡灵，而是亡灵正在扩散一样。
    “好了，”艾尔莎还是很轻松的说，“娜塔莉.赫莱布.霍克托付给我传达的信息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嗯，算是我的报道是吧？对付亡灵的话，有什么要我做的就直说吧！”
    但此时谁有心思管这个啊？
    连霍克公爵，看来都有些心慌意乱的样子。不过，这句话倒是给了窃窃私语的贵族们一个信号，他们纷纷看着霍克公爵，想看看他会对这个噩耗说些什么。
    霍克公爵的表现一直都是一个沉稳到极点的人，但现在，却有些掩饰不住，也无法立刻压抑的别样神情。不过，他还是力持镇定的说，“关于亡灵的问题，现在已经晚上了，这件事情还是明天再讨论吧。你的熟人在这里，你可以和他们聊聊。”
    艾尔莎转转眼，便看见了贝兰雅。她顿时点了点头，说，“好啊。”
    然后，她显然觉得这就没自己的事情了，走到了贝兰雅这边来，看来倒是和贝兰雅挺有话说的样子。贝兰雅此时可无心说话，她也想看看霍克公爵的决定呢。
    *
    “诸位，看来我们的都城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霍克公爵在艾尔莎走开以后，终于完全恢复了表情，说道，“国王陛下去世了，还有王后陛下，我的妹妹。让我们在此默哀。”
    哀乐——虽然依然简单，但确实肃穆悲伤——连忙响起，除此之外，是一段长时间的静默。
    连精灵们还有贝兰雅，虽说对那些人完全没有任何认识，但也尊重这份哀伤，贝兰雅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霍克公爵的妹妹，就是这个国家，奥斯勒尔的王后。这让他的悲哀显得很真实。
    但贝兰雅还是觉得，不管他的悲哀看来多么真实，对于去世的国王的那一部分，都会被人怀疑的吧。贝兰雅承认，自己就无法摒除这样的怀疑。总觉得像霍克公爵这样的人，很难对国王那样的存在有真正的敬意。
    但是，在默哀结束后，霍克公爵就立刻开口说，“我会赶回去参加葬礼。”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这充分暴露了，那些贵族和贝兰雅有一样怀疑的事实——局势已经完全得到了控制的样子，他的权势不会受到任何威胁，而前线这样紧张，他为什么要回去？
    但霍克公爵确实是认真的。
    “诸位，不需要劝阻，我会一个人回去。以我的速度，能够尽快完成来回。在此期间，坎蓓尔城进行固守，焰狮骑士团的指挥权交给我的副手艾尔曼，坎蓓尔城原本的军事力量交给迪兰.哈维斯特全权负责。”霍克公爵不容置疑的说，“这两位加上精灵族的修奥先生，以及神殿的加斯特大神官，将共同商议，确定这段时间的防御。并指定艾尔曼过问坎蓓尔政事的权力。”
    他的语气，让所有人集体失声。
    听起来似乎是分配得不错，好像是安排妥当的样子，但这真的合适吗？说什么都比不上有一个绝对权威的统帅吧？
    “公爵大人……”乌比斯城主站了出来，想要劝阻。
    但霍克公爵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我们失去了国王陛下。”他说，“说一句不敬的话，我还失去了自己的妹妹和兄弟，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要去参加他们的葬礼，这有任何问题吗？”
    他的悲伤听来真的很真切，配合他的语调，硬生生把乌比斯城主的话给堵了回去。
    “那么就这样了。”霍克公爵再没个人反对的机会，“国丧期间，宴会终止，将这个消息通告全城，我明早离开，现在召开作战会议。”
    居然来了个天族少女，一份信息就把霍克公爵送回了王都，这是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没人能反对宴会终止这个决议，尽管那些贵妇人、贵族少女们难免有些怨言，却也不敢把这份埋怨给表现在脸上，只敢在窃窃私语中透露一二罢了。
    贝兰雅自然也跟着散掉的宴会离开了，还带着免费送上门的天族少女一名。他们这次却是没有参加霍克公爵召开的作战会议。
    尽管即使是贝兰雅也清楚，霍克公爵可以这么离开，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有一个塞维尔在。塞维尔虽然不是一个主动的强者，但如果代隆特危及到这座城市的话，也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这让霍克公爵可以放心很多，虽说关于这一点，他一句话都没说。

 第135章 人的力量

    天族少女看来有很多话想对贝兰雅说。
    但是，还不等贝兰雅把她带到他们暂居的地方，就有一个神殿人员找了上来。这是一个笑眯眯的，弥勒佛一样的中年人。在灯火通明的花园里面，把他们给堵住了。
    艾尔莎一看见这个神殿人员就皱眉。
    “我想，我现在对神殿的人，除了圣骑士以外，全部没有好感……”
    “为什么？”神殿人员没有反应，贝兰雅却是觉得奇怪了。
    “一看见他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艾尔莎警戒的说，“他们想要我的羽毛。”
    居然还真的被当成光明能量晶石的生产商了啊？贝兰雅大汗。
    弥勒佛一般的神殿大叔却是面不改色，“我们已经和精灵朋友确认过了，天族对亡灵的克制能力甚至在光精灵之上。而且，有限的从天族朋友的身上获取一些光系能量晶石并不妨碍天族的健康。所以，我在这里代表神殿向格里菲因小姐诚挚的请求帮助。”
    艾尔莎激动的跳了起来，“什么？那些该死的精灵居然出卖了我！要是在地上，我和光精灵可该是同一个阵营的！什么时候精灵也学会人类的过河拆桥啦？”
    贝兰雅再次抹了一把汗。
    那神殿人员也配合的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这个，我们也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现在确实是光系能量晶石缺乏，我们已经四处调集了。但是，不能让亡灵蔓延下去吧？所以千万请帮忙。”
    艾尔莎的心明显是很软的。
    经不住那神殿人员的千求万肯，主要是有对付亡灵的这面大旗，艾尔莎思考良久，终于犹犹豫豫的点头，“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我不要你们动手，我会让贝兰雅帮我拔下一点羽毛来给你们的。”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不现出天族的羽翼来了，估计是担心会被拔毛拔得秃掉吧。因为很难说这些人类会不会有所节制，毕竟在这儿，天族可不是“神使”。
    贝兰雅忍不住想，要是天族的翅膀被拔毛弄成了骨架子——虽说是元素能量聚合体，但既然有羽毛了，应该就有骨架吧？——那算不算是另类的骷髅啊……
    但不管这神殿人员到底有没有这个打算，反正，目前他是暂时对艾尔莎的承诺满意了。在千恩万谢之后，他恭祝他们过得愉快，便告辞离开了。
    *
    “他们打我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知道我就不该答应裘卡用羽毛来换钱，凯瑟琳和埃文本来都不同意的。”天族少女抱怨说。
    “我大概得负一定责任是不是？你们把魔兽晶都给了我。后来的钱也多半都用来换药品和装备了。”
    艾尔莎想了想，不满的说，“那个时候是合理的交易。我觉得后面那些药品比较浪费，海族又没有什么补偿给我们。”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他们暂时的居所，城主府差不多算是一个花园小城堡了，贝兰雅和塞维尔住的地方比较偏僻。
    塞维尔注意到艾尔莎有话要说，他自己也只是无趣的逛了一个晚上而已，很快就自己休息去了，留下了艾尔莎。
    贝兰雅引着艾尔莎到自己的房间坐下，这里已经开始印上了她简单舒适的布置房间的风格印记，倒了一杯水给艾尔莎，才问，“怎么，是凯瑟琳她们有什么事情吗？”贝兰雅几乎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毕竟一路同行，艾尔莎和她称不上太熟悉，她更多是跟着凯瑟琳他们一起行动，而不是她。单独相处说话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但是一向都显得颇为开朗的天族少女却完全不是这个来意，她舒了一口气，说道，“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想见你啦。”
    这句貌似意义有些古怪的话，当然就把贝兰雅吓了一大跳。
    她扯着嘴角，神情古怪。
    但艾尔莎毫无所觉的样子，“其实在这个地下世界已经是比较好的了。在安塔瑞斯真是危险啊，我都差点以为我要堕落了。”
    贝兰雅于是再再次抹汗，却没法松口气。她意识到，艾尔莎可能是在说相当严肃的话题——尽管看她的表现看不出来。但是，只要“堕落”这个词，就够严重了。
    “怀疑就是堕落的开始。自从看到主物质界的教廷，两个代表主神的圣女联手之后，我就开始对自己的立场产生了一定的怀疑。尤其是在天界确认了以后。所以我离开了天界，准备去找那件事情的直接受害人，看看你，再来确认。但实际上，我是越来越怀疑了。不过还好，看着你和塞维尔的话，就能防止这种怀疑的蔓延。所以，那段时间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就是想跟着你们而已。”
    贝兰雅奇怪道，“不对啊，你说你产生了怀疑，指得是光明和黑暗的对立之类的吧，既然如此，跟着我有什么用处？”
    “嗯，我本来也不明白。但是，是本能吧，跟着你们，有一种‘求证’的感觉。虽然我也很担心求证的结果就是堕落啦。”艾尔莎说，“这种直觉是对的啊，自从到了这里，我就真正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说？”贝兰雅不由自主的好奇起来。
    “嗯，应该说，不管我们天族什么的再强大，真正主宰世界的，还得是你们这样的非规则执行者的智慧生命吧。不管是人类也好，兽人也罢，或者是矮人啊之类的，什么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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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贝兰雅第二次听见这样的论调了。
    前一次……是伊莱安这么说的。天族……也算是规则执行者么？
    “像我们这样的带着光啊暗啊字号的规则执行者最倒霉了。”艾尔莎嘟起嘴，不满的说，“受到你们这样的智慧生命影响最严重。因为你们是负能量的主要携带者和产生者，这会影响我们。当你们认定世界分为光明和黑暗两部分，这个世界的规则就会受到影响，我们也会受到影响，立场对立。你们认为这这种对立有多绝对，那么我们的对立就会有多绝对……”
    贝兰雅明白了。
    和精灵不一样，这些光明和黑暗的规则执行者受人类这一类的智慧生命影响很严重。
    “这算是思想决定世界吗？我想可以这样理解是吧？虽说没什么人意识到，但一般的智慧生命如果产生了某种集体意识，这种集体意识在某种程度上是能改变世界的某些规则的，而你们又凭借这些规则行动。所以智慧生命就影响了你们。”
    “嗯嗯，就是这么回事。跟你说话果然你一下子就会懂啊。安塔瑞斯维持这样绝对对立的规则已经很久了，想要改变……嗯，基本上不可能。甚至都意识不到这是在执行规则。但是这里的规则不一样，人们有的只是种族对立意识，其次的是善恶之分，但没有上升到光明和黑暗的层面，影响我们的规则改变了，我才意识到不一样。而对神来说，他们本来就清楚的知道这些，本身就是这种规则的代表……甚至是引导者和制定者。所以受到的影响反而比我们小很多。”
    贝兰雅抿抿唇，说，“还是维护者。”
    艾尔莎耸耸肩说，“这个我没法否认。不过这样就足够让我坚持自己原本的信仰啦。这真是一场好旅行。现在我也明白了，既然光明圣女和黑暗圣女联手了，那么，你代表的就是‘破坏者’了对不对？我想啊，如果想要回到安塔瑞斯，一定只有你有办法，所以就来找你了。”
    没想到连霍克公爵都忽略了她，艾尔莎却注意到了。
    贝兰雅的神情郑重起来，“为什么会想到我？”
    “所以说是直觉嘛。其实，这里的规则也没有什么不好啦，如果这里有黑暗天使或者堕天使，搞不好我都能和他们做朋友呢，对立意识一定不严重。但我还是想要回去就是了，所以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贝兰雅沉默了一会儿。
    她不确定要不要说。
    在想了一会儿以后，面对艾尔莎诚挚的眼神，她到底还是开口了，“有的。但是暂时还不行。过一段时间大概就有答案了吧。”
    “是吗？”艾尔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天族少女的性格明明属于天真烂漫的类型，但不知为何此时给贝兰雅的感觉却有些犀利，总觉得她可能看到了什么直击中心的事实一样。
    ——规则的破坏者。其实这身份在这个世界也没有改变。
    但是，艾尔莎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说起来，凯瑟琳也确实有让我给你们带一个消息呢。”
    “什么？”贝兰雅对这个转移颇感高兴。
    “嗯，这是埃文他们走了以后发生的事情，凯瑟琳发现这个地下世界有很多魔纹金。”
    “魔纹金是什么？”对金属贝兰雅还真是几乎一无所知。
    艾尔莎顿时瞪大了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魔纹金是什么难道你都不知道吗贝兰雅。”她的声音顿时变成了背书时的那种冷漠和流畅，“魔纹金，只出产于深海的魔力金属。高等级炼金材料，经过炼金处理后具有良好的魔力疏导效果，为魔晶炮等高等炼金产品必备原材料之一，也是魔晶炮大量生产的限制因素之一——出自暗黑历743年出版的《炼金材料大全，魔力金属篇》。”
    贝兰雅本来为她这种自然地转换觉得有趣的笑出了声来。
    但很快，这种笑容就消失了。
    关于天族的规则什么的，她虽然好奇但并不十分关心。那又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事。但这件事就完全不一样了。魔纹金……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描述，就已经让她明白了这是多么重要的一种东西，即使她是炼金废材。
    如果这个孤独的世界重新返回安塔瑞斯，那么，这会成为决定这个世界未来的重要因素之一！

 第136章 再次开始

    又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这对本来就还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贝兰雅来说，暂时也就只是一个消息而已，这个消息会在她最后的选择中占据多少分量她都还弄不清楚。
    第二天起来，首先要面对的还是城外的亡灵军团。
    贝兰雅在和艾尔莎谈完话以后，拔了艾尔莎二十几根毛，果然在半夜过后，这些看来栩栩如生的羽毛，就变成了羽毛状的能量晶石。就光系能量晶石而言都算是大型的了。
    艾尔莎拒绝前往神殿。
    于是能量晶石也由贝兰雅送去。在神殿，算是受到了意外的邀请。这个时候霍克公爵已经离开坎蓓尔城了，城防已经交由他指定的那些人负责。
    接收这批珍贵的光系能量晶石的，正是神殿的加斯特大神官，和他们的光明骑士团骑士长凯特.阿尔卡诺斯。他们向贝兰雅提出，贝兰雅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城外净化负能量。
    贝兰雅颇为诧异，“居然还有啊？还是说要走远一点？”
    加斯特大神官沉重的摇头，“只是城外不远的地方而已。贝兰雅，你要明白，这是一块双方争夺了三千年的土地，峡谷的每一粒尘土都浸满了鲜血。埋藏在地底深处的尸骨不可胜数。当初那十个亡灵法师，能召唤出多少来呢？兽人的那一位代隆特国师，也仅仅是使用了相当靠近他们的那部分尸骸。”
    贝兰雅顿时无话可说。
    在这一条峡谷争夺了三千年啊！几乎每年都有小冲突，大战更是数年一次的话……尸骨和鲜血，临死之人的思念……她之前以为每天都去净化就能净化掉的念头确实是太天真了。
    “但是我去也没什么用处啊，我又不会净化亡灵之类的。”
    “不，我们需要战士，也需要战斗人员。”加斯特大神官说得颇为奇怪，也有些无奈的样子，“这份工作我们昨天讨论过了，不能停止，但是霍克公爵今天离开了，不免对军心造成一定问题。很难说那边会怎么做，我们得保护安全。”
    这贝兰雅就明白了，“成啊，那就捎带上我好了，虽然我不擅长集团战斗。”
    贝兰雅还怀疑，这是希望她在捎带上塞维尔呢。不过，塞维尔肯定只能在城墙上守着，地面上被亡灵一搅，唤醒太多负能量了。
    她这怀疑没有被证实，虽说贝兰雅让塞维尔留在城墙上守望，但是这次出城人员的领袖，神殿的骑士长凯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来。
    倒是出城人员中，又有一个令她大吃一惊。
    不是埃文，不是亚瑟，这两个都挺有用的，见到也不稀奇。而是……一个她没有想到会再见的人物。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第一批人类中，比较熟悉的那一个。
    来自于边远小山村的阿利伍德。
    原本种植艾米果的清秀少年，本质上，那还是一个农民。
    看见他，贝兰雅惊诧的瞪大了眼。她很明白，什么建功立业的都是扯淡，能够做到那一步的，只怕是百年也难出一个的幸运儿。那些被召唤来的农民，就是用来做消耗品的，很难想象能活下来。何况，阿利伍德，她记得还是一个善良的家伙。
    阿利伍德混在将随行出城的人员中，贝兰雅诧异的在他面前停下，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但是自从答应卡蒂斯以来，她这方面做得可是很用心的呢，在精灵身上都没出错过。然后，阿利伍德也看到她了。
    “啊，贝兰雅小姐。”阿利伍德腼腆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他似乎有些心有余悸，又有些怅然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贝兰雅直率的说，“看来你的运气不错。”
    阿利伍德毫不介意，有些伤感的说，“是啊，是真的运气好。我小时候测的魔法资质就没有达标，但是到底还是光系的。而且，也是碰到了好人，才能活到现在。卡尔他们都死掉了。”
    战场上几乎任何人死掉都不奇怪，何况是本来就被当做消耗品和炮灰的农民兵呢？阿利伍德能活下来那才是意外。
    “哦，贝兰雅，你认识阿利伍德？”原本正在一边和神殿的银铠骑士们说部署的凯特忽然走过来，好奇的说。这个光明骑士团的团长并不如贝兰雅之前见过的圣骑士那样沉稳，相反的，在稳重的的行事作风下，还显得颇为开朗呢。
    “认识。我倒觉得你认识他比较稀奇。”
    “不稀奇。”这个有着黑发却是光明系的骑士郑重的说，“最近这段时间人人都学会了神殿的各种祷词，但是几乎最好的也就是用来自保而已。能够用悼词驱退亡灵甚至是骷髅阴尸的，阿利伍德是唯一的一个。加斯特大神官说，他是这个城市少数还保有纯净的心灵以及虔诚信仰的人。”
    被这样说的阿利伍德再次腼腆的摸了摸脑袋。
    “虽然实力不是多好。”凯特说，“不过，比起实力好，出城还是‘不会被亡灵影响’这一点比较重要，这小子能够驱散亡灵，却是差点被他原本的恩人杀了。”
    阿利伍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贝兰雅于是自动勾勒出了一副画面：阿利伍德能够活到现在，是因为他的善良感动了某些人，他们帮助了他。但这些人却被负能量所趁。
    这段时间，尤其是刚开始的时候，也时常听说这样的事——亡灵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角落里面钻进来，在城市里面造成了大大小小的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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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自己是没有碰上的，但阿利伍德，多半就是某场骚乱的经历者了吧。
    那贝兰雅听来无关紧要的“小小骚乱”放到了他们的身上，就是重要的经历。
    对他来说，原本的恩人被亡灵攻击以后，因为心灵缝隙露出来的丑陋形态——这时候一般都是丑陋的——想必是十分难忘的记忆。
    *
    城外看来十分平静。
    虽说看来依然寸草不生，但没有之前那种久战之地的感觉了。而且还……松松垮垮的。这让好一阵子不曾见到城墙外世界的贝兰雅颇为惊奇。
    治疗队伍是一群光明治疗师光精灵和牧师，而保护者则是神殿的骑士，以及一些战士，包括贝兰雅在内，有少数的法师，基本上都有自己驱逐亡灵或者至少自己抵抗亡灵的能力。
    不过，大部分战士起到的作用，还是让贝兰雅有些目瞪口呆。
    他们都带着挖掘工具，到了城外以后，便按照骑士们的指引挖掘了起来。都是经过了一定训练的战士，又有了一些天的经验，速度比一般人快多了。
    贝兰雅四下一看，发现战场上居然堆积了不少的土堆，不过大部分都靠近峡谷的两边所以不容易注意到，本来平坦的峡谷中，如今靠近城墙的这边，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斜坡，显然，掘地三尺这个词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不过，到底已经是过了一段时间了，浅层的骸骨都已经被挖掘了出来，这一天一大早出来，挖了小半天都没再看见骸骨。贝兰雅对此并无了解，只是在一边看着，并且保持警惕。似乎负责的神殿人员也并不打算挖得太深，挖开一部分地面以后，如果有变异的负能量——亡灵能量的话，就会泄露出来，而如果挖开一部分以后找不到那些能量，他们也会让挖掘的战士们转移方向。
    不能太浪费时间，峡谷的远处已经被浓厚的灰雾笼罩，真是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艾尔莎也跟来了。她和埃文以及亚瑟也说了几句，但现在不管是谁，显然都不是聊天的时候，也没什么聊天的心情。艾尔莎就紧盯着地面。
    作为天族，她在这方面的感知比光明治疗师还要灵敏。
    骑士们负责护送。
    贝兰雅不敢散开异属，所以能够起到的警戒作用倒比他们小不少，在警戒方面主要还是靠他们的。
    但是，就在她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这一天也会平静的过去的时候，骑士们却忽然发出了警戒的呼喊，并且快速移动，在他们的前方列起了阵列！
    来了！
    亡灵的攻击终于开始了吗？
    加斯特也是瞬间做出反应，他的声音在队伍中回荡，“挖掘队掩护治疗师后退，法师做好战斗准备，通知城墙上的弓箭手准备支援！”
    布置得很有条理。
    但贝兰雅不得不怀疑这些命令的作用。因为她也看到了，从远处那朦朦的灰雾中踱出，开始缓缓逼近的东西。那是一群看来和人类骑士几乎无异的“生命”。
    有着黑色的铠甲，座下是黑色的马，人不用说，马匹看来也栩栩如生。盾牌和重剑，似乎都是金属制品。除了人和马匹的眼睛部位都被遮挡住了这有点儿奇怪以外，只能说他们和挡在前方，满身银色铠甲的家伙对比鲜明罢了。
    “恐怖骑士。”贝兰雅念出了这个词汇，随即喃喃说，“我觉得现在最需要的应该是全员后退，呼叫增援才对。”
    数一下，好像恐怖骑士就有上百个。
    这些需要巨大的负能量和无数骷髅强化
    “不需要。”她旁边的艾尔莎忽然以一种她从来没听见过的冷酷语气说，看来似乎没有收到多少损害的巨大光翼在她的身后展开，天族少女气势十足的飞了起来，她在空中弯弓，光元素之箭直接在弓上成形。

 第137章 恐怖骑士

    天族少女看来信心十足的样子，贝兰雅也想起——天族是亡灵的绝对克星这样的说法来。这种“绝对克星”的说法可是很少见的。天族往往可以跨越几个等级克制亡灵！
    几个等级啊。
    什么光暗相克啊，水火相克之类的，可都没达到这个地步。
    她便暂时放下了心，准备看看艾尔莎能有什么成果。不过，面对亡灵气息完全内敛的恐怖骑士，贝兰雅还是不敢大意，别的不说，身体的戒备就已经达到了极致，数个魔法都已经在准备之中，而异属也稍稍扩散了开来。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看着飞上天空，显得光焰万丈的艾尔莎，唯有阿利伍德几乎在贝兰雅扩散异属的瞬间，就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明明贝兰雅扩散异属没有任何奇怪的现象。但阿利伍德和他的同伴站在贝兰雅等几个法师的身后，却是不知为何，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恐怖骑士们本来速度就不快，在艾尔莎飞起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威胁，近一步放慢了脚步。艾尔莎瞄准其中一人，便是一箭放出！
    被她瞄准的恐怖骑士举起盾牌格挡。但是这毫无用处，长箭瞬间贯穿了盾牌，射进了面甲，射进了应该是眼睛或者说灵魂之火燃烧的地方。
    “亡灵气息完全内敛可以被称为恐怖骑士，但没有强者的骨架，骨架本身强大的怨念，仅仅有浓厚和高度压缩的亡灵能量是一点也不可怕的。仅仅是最初级的恐怖骑士而已，等级不会达到导师级。”
    弯弓搭箭然后射出的同时，艾尔莎冷漠倨傲的说。
    看来她似乎认定了这一箭能解决这所谓的“初级的恐怖骑士”。但事实是，这个恐怖骑士的甲胄和马匹的甲胄都迅速的随着光箭的融化消融了，他却并没有倒下！
    恐怖骑士等级下降，变成了亡灵能量外散，包裹身周，但仍然拥有似乎是血肉之躯身体的死亡骑士。眼眶中的灵魂之火黯淡的燃烧着，他似乎失去了控制，脱离了剩余恐怖骑士的序列，朝这边的骑士阵列冲来！
    艾尔莎顿时瞪圆了眼，惊呼，“怎么会这样？”
    ——之前表现出来的气势被这一下破坏无余。
    这可爱的小姑娘啊。贝兰雅无奈的想——她看到了那恐怖骑士的本质，却没想到地下世界的削弱作用。其实她这一箭就把恐怖骑士打落了一个阶级，已经很有效了。
    艾尔莎本来就飞得不高，被变成死亡骑士的恐怖骑士一靠近，顿时就手忙脚乱起来，连忙上飞，她的近身战斗力是很弱的。
    但还好，凯特等神殿骑士本来就不指望她一击毙敌，早做好了战斗准备，见恐——不，现在是死亡骑士了——飞快逼近，他们也分出了两个骑士迅速迎上，光明系的斗气外放，同样有净化亡灵的效果。
    等级已经大幅度下降的死亡骑士并不难对付，而那些恐怖骑士似乎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停在了浓雾之外。
    贝兰雅觉得，那个代隆特国师其实挺倒霉的。
    他的计划不错，长期让兽人和人类在这片战场上消耗，用战争促使霍克公爵离开都城，然后派可靠而强大的亡灵法师去搅乱都城，最好还能在同时在这里也用亡灵大军开始进攻。
    但谁知道，精灵族先发现了他的计划不说，还义无反顾的参与了进来。这里有塞维尔，都城又多了一个艾尔莎……
    等等不对啊！艾尔莎在都城奥姆难道没有注意到这地下的亡灵比地面更强吗？这没道理……
    *
    就在贝兰雅分析局势的时候，在浓雾中再次走出了几个恐怖骑士。
    这些恐怖骑士看来没有什么更大的不同，但莫名的就给人更加强悍和更加沉稳的感觉。在贝兰雅看来很倒霉的兽人国师代隆特虽然似乎在之前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一箭就能给恐怖骑士以重伤的人存在，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反应的样子。
    后面出来的几个恐怖骑士座下的战马迈着稳健的步伐，给人的感觉更有压迫感。他们成为了头领，而后面还有更多的骑士涌出。多半都是死亡骑士和骷髅骑士，组成了仿佛之前，贝兰雅看见的，从这儿出击的焰狮骑士团一般的浪潮，滚滚前进。
    黑色比红色，还更有死亡的感觉。
    随着他们的迫近，有几个狙击手同时从城墙方向发动了攻击，这几支箭，虽然即使是一个骷髅也杀不死，但是没人想到会这样——全部被轻轻巧巧的拨了开来！
    为首的那几个恐怖骑士，在行进了一段距离以后，就好像是专门为了吓人一般，他们的面甲同时向上掀开了，露出了宛如真人的脸，除了好像有火焰在他们的瞳眸中燃烧，还有那些兽人特征的五官与毛发，与人类并无不同。而如果和兽人相比，就更是好像真的一样！
    “这是……”贝兰雅听见一个牧师忽然惊呼了起来。
    “宾、亚力斯、阿诺、寇布里、飞赛。”这个牧师近乎呻吟的说，“难道他们还能被重新唤醒吗？”
    “还有达比。”另一个牧师补充说。
    “什么人？”贝兰雅奇怪的问。
    这次回答她的，是此次出城的法师团首脑艾伯特法师，他面沉如水的说，“兽人历史上的六个大剑师。其中两个不是死在这座峡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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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强者之骨”，真正的恐怖骑士，第一要素满足了。
    “撤退！”凯特也顾不得其他的了，近乎疯狂的叫道，虽说他也很接近大剑师的等级了，但看到那几个只在书上看过图像的大剑师，他也不认为自己和自己领导的人有任何胜算。
    艾尔莎也恢复了，开始飞到了高空，又挂上了那种冷酷的表情。她的箭对那些恐怖骑士之类的依然还是很大的威胁。后出来的这几个恐怖骑士已经可以挡开她的箭了，但似乎也颇为困难的样子。
    天族可以跨越几个等级挑战果然不是虚言。要知道，艾尔莎可还没到导师级……她连续不断的射出光元素之箭，竟是以一人之力阻住了恐怖骑士为首的大军，使得出城的人可以迅速撤退。
    但这时，在恐怖骑士之后，又有大批近乎实质的亡灵冒了出来，亡灵们迅速前扑，绕过了艾尔莎光翅的笼罩区，更是越过或者强行突破了其他人的光明系法术，只扑后面的法师和战士！
    这次的亡灵显然等级比之前高了不少，不但看来更加的显眼了，在阳光下也是行动无碍，而且，一团团的，甚至有不少光明魔法别说消灭了，连削弱都没能削弱多少的。
    这样超出之前经验的事情，立刻就使得后面的法师们一阵慌乱。除了贝兰雅之外，另外跟出来的几个法师，本来笼罩在光明魔法范围内，正在准备施法的，却都受到了影响，其中的两个法师甚至直接受到反噬，一口鲜血喷出。
    贝兰雅自己仍然是一个冰雪风暴扔了出去，只是希望阻挡一下恐怖骑士的脚步罢了，却也只能对这些成群的亡灵干瞪眼，帮不了自己的同行们。这让她也皱起了眉来——现在她也在这个团队中，而她的团队却在面临麻烦！
    这样下去，他们很有可能无法安全退回去。
    但可惜她也不是领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得拉住了旁边不远处一个吐血的法师，并且不免要警惕这个明显被反噬了的家伙。艾伯特法师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喊道，“所有人停止施法，立刻撤退！”
    法师们确实是很快就放弃了施法的尝试，但是，这里同样没有战斗法师，他们的撤退速度十分的慢，尤其是受到了反噬的法师，贝兰雅拖住了一个没敢拖第二个，在同伴的扶持下，撤退的速度更是慢到了极点。
    这时，跟在后面的阿利伍德却是抢上前一步，扶住了那个法师，丝毫不介意那些法师对他怒目而视的眼神，只是搀扶着那个几乎已经无法自己行动的法师，一边对贝兰雅说，“贝兰雅小姐，为什么那些亡灵不怎么靠近你？”
    农村来的小伙子似乎不需要如其他的战士那般念着祷词才能保持正常。他的话更是让贝兰雅一阵茫然。
    有这么回事吗？
    贝兰雅自觉已经被亡灵包围了啊！她又不是光系，只是因为意志坚强所以不怕亡灵而已，但对于驱散亡灵……在亡灵这么铺天盖地的情况下，也是无能为力的啊！
    但她这明显是当局者迷。
    听见阿利伍德这么说，本来非常不快的艾伯特法师迅速的后退了一段距离——他显然也还能施展一些魔法——观察了一下，虽说亡灵无形无质，似乎也看不出浓厚多少来，但到底还是有点区别的，贝兰雅身周的亡灵，诚然更少！
    但贝兰雅完全没有使用任何魔法。
    她也和光系、火系等亡灵不喜欢的系别没任何关系。
    “明白了！贝兰雅，你的异属是什么？你的异属，可以驱散亡灵！”艾伯特法师大声说。受到攻击的队伍因为要抵抗亡灵的侵袭退得很慢，即使是战士，但他们需要分出心来念祷词，这可是大大的拖慢了速度。
    如果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拖延亡灵，艾伯特作为一个法师的首领，可绝对不会放过。

 第138章 势均力敌?

    我的异属可以驱散亡灵？
    听见艾伯特法师这么说，贝兰雅却依然觉得茫然。她是属于那种对自己的力量挖掘得比较彻底的，却也从来没想过异属可以驱逐亡灵。
    就算是她自己从没见过亡灵吧，在和去世的老师讨论的时候，埃罗特大贤者也完全没提过会有这方面的可能。
    但她不觉得艾伯特法师会骗人。
    阿利伍德就更不用说。
    她摇了摇头，好吧，放开就放开。
    在地底世界的第一次，贝兰雅完全放开了自己的异属。精神力幅散，本能的，她开始和元素们沟通起来，获取信息。
    然后她觉得，有一件事情发生了。当初……似乎在低语森林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但是不一样，这次没那么明显，只是有类似的感觉。
    当亡灵们完全没有被驱散的现象。
    贝兰雅叹气——所以说，有什么用嘛！
    但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她吓了一大跳，别说是她，那几个光明治疗师也吓了一大跳。
    ——那些耀眼的光明法术，瞬间就笼罩了一大片的地区！向前，向后，向上……扩大了不少范围，而且还浓厚了好些，呈现出了类似于牛奶的色彩。
    本来，那几个光明治疗师只是想加强一下法术的。但这结果显然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亡灵在这片光芒下迅速发出惨嚎，消融。
    “能量好指挥很多了。”一个光明治疗师语无伦次的说，“能调集的能量一下子多好多，怎么回事？”
    这明显是贝兰雅异属的效果。
    但她本人也完全不料会有这样的事情，只得目瞪口呆，无法作答。
    “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撤退！”艾伯特精神一振，连忙喊道。
    确实，这么一来，向城墙撤退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对方对于力量忽然变得强大的光明魔法也没有什么准备和对策。亡灵大量的被净化，而恐怖骑士们因为没有加快脚步的缘故，看来也是不可能将他们这一群人给阻拦在门外了。
    最终结果也确实如此。
    一群人提心吊胆，担心恐怖骑士们的速度会加快，但结果却并非如此。奥斯勒尔王国的两个大剑师都在城门处，掩护他们进城。结果有惊无险。
    城门一旦关上，魔法防御开始启动，艾伯特法师便立刻盯着贝兰雅问道，“你的异属是怎么回事？”
    贝兰雅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刚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受了重伤，精神严重受创，根本就不能使用魔法，异属也一样。后来为了休养一直没有扩散异属作用范围，怎么会有这样的效果……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这异属有增加魔法威力的效果的。而且居然还是光元素。”
    说起来这倒是一个异常，而贝兰雅之前因为克制异属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光元素会回应她的请求和呼唤，和她交流信息，这是在地面上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地面上，光元素也好，暗元素也罢，都是不理她的。
    “不是增加魔法威力。”一个光明治疗师连忙说，十分兴奋的样子，“是让我们对光元素能量的调集速度和交流变得更简单！本来在受到亡灵冲击的时候，我们就算是还能够施法，想要调集元素也很难。不过，结果确实是等于增加了同等级魔法的威力就是了。”
    ……因为，她唤醒了这个孤独的世界，本来因为异常而降低的元素活跃度？
    贝兰雅蓦地反应了过来。这个作用，她倒是之前在精灵天火节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的。当时不是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后来逐渐知道了。尤其是到了这边以后，格拉法说过她的异属可以带着个世界重回主物质界的。
    她想来想去，加上塞维尔也说过一二，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想要打成那个目标，途径就是以她为中心，将这个世界的元素活跃度带回主物质界该有的状态。那样的话，或者会产生某种质变。
    想到这里，她当机立断的说，“现在我没法将这种状态保持太长时间。”
    事实上她已经恢复了，这样的说法让她心情沉重。她很少说谎，重生以来，更是几乎没有，哪怕是最小的谎言。因为她不想再像前生那样，在谎言中度日。但现在，她却是毫不犹豫的就说谎了……
    这是对还是不对？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如果她开始维持异属的长期应用，或者就和答应格拉法之前的请求没有什么两样了。而且，在这个世界，她有没有使用异属似乎还很明显……
    不过，她的表面至少看来还是保持正常的。而旁人也没有产生怀疑。在他们看来，她的异属等于是造成一个大范围的“全系魔法效果加成力场”啊！想来也是很消耗精神力的。
    倒是从城墙上飞下来，似乎也想问问怎么回事的艾尔莎落在包围了贝兰雅的人群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贝兰雅。”就在贝兰雅心情沉重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个声音直接传进了她的耳朵，“不用太担心，负能量大量聚集，尤其是亡灵的堆积正是会造成元素活跃度下降的重要原因之一。只要在亡灵附近，你的异属应该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是塞维尔。
    贝兰雅苦笑一声——这句话不是来得太迟了一点么？
    “处于活跃的与人交流状态的元素，本身就会自发的对亡灵产生排斥，看来是这样，所以，很少有亡灵愿意接近你，那是一种本能的威胁。”塞维尔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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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继续苦笑，她也不能立刻就反口说没关系其实我这异属可以长期维持啊！不过，塞维尔能够看出这些，很难说别人是不是也能看出这些来。人类或者不能，但精灵……看不出来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小吧？
    而对他们来说，又会不会想到，元素活跃度提高能够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呢？
    贝兰雅觉得，从听了艾伯特法师的话，将自己的异属给展现出来开始，自己就已经在一步步的接近暴露了。
    但即使是这样想，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不会改变。艾伯特法师立刻询问贝兰雅能够维持的时间，然后迅速组织所有人上了城墙。
    这一次，他可是不会忽略贝兰雅了，甚至就跟在贝兰雅身边。如今的艾伯特法师甚至已经觉得，格拉法神当初弄到这个世界来的这批人，搞不好人人都是为了应付这些亡灵的吧？即使是几个战士，除了他徒弟看中的那一个以外，剩下的两个对付亡灵也是卓有成效。
    就不知道还留在都城的两个少女又有什么本事？虽说她们的法术都不能用了，但是到底都是法师，而且搞不好也都有了有用的异属？
    法术不能用异属总是能用的吧？
    不过，艾伯特法师也同时认为，既然霍克公爵回去了都城，就绝对不会忽略这样的事情。
    *
    城墙上已经开战，不死生物排出的阵容……若非是精灵族的来援，使得人类这边也有了足够的大剑师和大法师，是怎么都不可能撑过这一关的吧？何况还有艾尔莎，以及虽然退出了城墙，漂浮在城内，但一旦城墙失守肯定还是会帮忙的塞维尔。
    三个精灵的大剑师，包括斯路已经和两个人类的大剑师全部下城迎战，还有一些光明骑士以及焰狮骑士以及少数的精灵战士——基本上都是剑师级，他们固守城墙下方，而光明魔法就好像不要钱一样拼命的往地面洒落了下去，艾尔莎的箭在这个时候更是大展神威。
    不死生物的数量，对上坎蓓尔城这边的“质量”，双方近乎达成了平衡。而城墙上的光明魔法更是强悍，但是，亡灵太过密集，这一次还是有些硬生生的穿过了魔法笼罩，这极大地遏制了法师的发挥。
    毕竟光明魔法很多还要用在城墙下。
    贝兰雅也到了城墙上，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想远眺望。即使她自认自己是军事白痴，也一瞬间就发现了异常。
    代隆特法师打得就是消耗战。
    恐怖骑士军团们在前面和坎蓓尔城僵持，消耗着坎蓓尔城的兵力，而在战场的后方，却是不断有尸骨从深深地地底爬出，然后列队走进了远处的浓雾！又有许多的亡灵，从空地上被唤起。
    除非把坎蓓尔城的防线大幅度向前推进，否则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似乎没有可能！
    坎蓓尔即使是得到了精灵族的支援，但难道这样就有这个实力去整个儿的往前推出防线么？不大可能。即使是现在，光明法师们就不得不纵容部分亡灵进入坎蓓尔城去捣乱，城防也不得不分配一些兵力，去应对城内可能出现的乱局。
    代隆特国师或者正如贝兰雅所想，实在是倒霉。否则，他未必没有靠这个统一地下世界的机会。至少看到现在坎蓓尔城的“平衡”和越来越多的不死战士，让人很难不这么想。
    但如今么，或者光一个塞维尔就足以让他的努力全部付诸流水了。
    不过，贝兰雅又不同。在这样的情势下，不管是异属在这里的作用，还是作为一个法师本身的实力，贝兰雅个人，都是做不到什么的。她只能站在还算是安全的地方，尽自己微薄的努力罢了，这和之前作为战士参战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大的不同。

 第139章 国师决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是有天族帮忙，这边的光系能量晶石也会被这些东西堆完的，什么时候都这样，亡灵刚出现的时候最头痛！”
    被轮换下来的贝兰雅再次到了城主府中休息，而塞维尔却还守在城头，不为别的，因为那位大师级的亡灵法师，代隆特法师也到了对面。
    所以说他确实是很倒霉，本来以为敌方的最强者霍克公爵已经离开了，谁知道，却还有一个和霍克不相上下的强者在。
    而贝兰雅才在城主府的起居室里面坐了一会儿，一个光精灵便跑进来这样说。
    贝兰雅倒是不太惊奇，“是这样没错。你也被替换下来啦？怎么到这里来休息？”
    “不是，我是来替修奥开会的。要临时开一个会，所以说就是麻烦，人类的统帅居然这个时候跑掉了。”
    “鉴于有塞维尔在，我很难说他那是兄弟情深还是自信十足。”
    “也不能这样拖啊。”这个贝兰雅不认得的光精灵继续抱怨说，“本来那个代隆特出来是最好的机会的。之前我们就这么说过，冒险一击，如果能把代隆特打死，那就什么都解决了。结果计划里面最重要的霍克公爵跑了。”
    这时，迪兰也跑了进来，灰头土脸的，身上还带着伤，看来也是被换下来参加会议的。精灵族可以找精灵来代为参加，但人类似乎不行。
    “咦？结果我是第一个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贝兰雅指指自己，“就算你特指人类，难道我不是人？当然，你说要来开会的人的话，那么也许没错。”
    “没有。”迪兰急冲冲的开口道，“贝兰雅你是肯定要参与的啊，这个没什么疑问，不过你开始就被替换下来了，我是在通知要开会以后才被换出来的。”
    所以说，这场临时会议到底要讲些什么？
    忽然急急忙忙的说要开会。
    当时霍克公爵离开的时候就说的是固守吧。虽说能量晶石肯定会告急，但也不是现在啊……好吧，或者这样的想法是她太不积极了也说不准，反正她也是个看不清全局的。
    最后，除了精灵，霍克公爵指定的他走后的指挥人员全部到齐了。焰狮骑士艾尔曼，加斯特大神官，还附加有一个艾伯特法师，一个司政官拉齐.乌比斯。
    “我们要开一个快速的会。”主持会议的艾尔曼说，“拉齐.乌比斯，不要说任何废话，告诉我一点就行了——储存的光系魔法晶石还能消耗多久？”
    “加上精灵族的支援，以之前两个小时的消耗量来计算的话，假设攻击力度和我们的消耗量不变，大概可以支撑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计入境内的光系魔法晶石矿的开采量，可以多支撑五到六天。而如果从现在开始不计消耗，加大人手全力开采，以现在报告的储量计算，则可以让坎蓓尔城支撑五个月左右。”
    “只有五个月？”加斯特大神官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光系晶石矿本来就很稀少，这还是计算了之前公爵大人给的一份报告才能有这个数字。除了光系能量晶石之外，物资倒是暂时不会短缺。但我想提醒的是——对方除了人命什么都没有消耗。”
    “唉？”迪兰说，“难道那些亡灵法师都不吃不喝，而且制造那些东西也什么都不要消耗的吗？”
    很难说他这是不是试图制造一点幽默气氛，但反正这话没人响应，其他人都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已。即便这有消耗，相信消耗也不大。毕竟，那些恐怖骑士什么的，浑身上下都是亡灵能量以特殊方式凝结的实质。即便是制作的时候消耗了什么，消耗的也不会是像光系晶石这样重要的东西把？毕竟，光系晶石在日常的治疗中，就占据很重要的位置啊。
    拉齐就没管迪兰的这个说法，而是一言不发的坐了下去——他的报告结束了。
    “所以我们不能消耗下去，甚至多消耗一天，就会对我们的未来更加不利。因为这个，代隆特才这么有恃无恐的吧？精灵族没有来之前，我们就已经讨论过，一旦精灵族的援军到来，而代隆特发动攻击，我们就要寻找机会，除去代隆特，现在虽然霍克公爵不在，我们失去了重要的战斗力，但现在我们必须要对这件事情做好准备。对之前的战争进行总结，然后分配观察的任务，在霍克公爵回来之前，我们要制定好初步的计划。”
    原来如此。
    虽说总结可以过一段时间再来，但是要明确的分配任务，先观察再说。
    “那些恐怖骑士的首领，就是你们说的生前就是导师的家伙有自我意识。”光精灵说。
    “这个我们看出来了，和之前的骷髅完全不一样，他们还记得身前的战斗技巧，用亡灵气息代替了斗气，战斗起来很有章法。”艾尔莫接口道。
    “不，我是说，他们能思考，和人类完全一样。至少，那几个家伙一定是。”光精灵强调说，“我们想打进金狮城是很困难的，要完成那个计划有一个前提就是——代隆特从金狮城里出来。他现在已经知道这里有两个和他同等级的强者，也有人可以替他率领恐怖骑士，又为什么非要从金狮城出来呢？”
    这个确实……
    地下世界是信仰神明的非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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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除了霍克公爵这样的怪胎，非神属的战士到了导师级以后，可不像神属战士那样弱小，因为同样要懂得能量运用法则的关系，即使是战士也开始有了大范围伤害的能力——他们开始和法师一样沟通外界元素的力量。
    战斗法师和战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迈向半神的路上，也是走在殊途同归的路子上。尽管可能会有所侧重，可能战士的攻击范围也还是比较小。
    塞维尔不是霍克公爵，尽管现在等级被限制在了大剑师也就是这里的剑圣，但他的范围攻击能力可比霍克公爵大多了，之前，大家就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在发现了塞维尔的存在以后，亡灵法师代隆特就没有冒险，待得距离城墙远远的，干他想干的工作。等到把这片地区的亡灵召唤完了以后，搞不好就会固守金狮城了。
    霍克公爵离开得果然很不是时候。
    艾尔莫看向贝兰雅。
    “不用看我。”贝兰雅说，“不管你们制定什么样的计划，塞维尔不会配合的。他现在好像不能净化太多的负能量。即使是霍克公爵回来，最好也还是把他的力量排除在外的好。”
    “会涅槃？”光精灵说。
    贝兰雅顿时恍然——原来是会涅槃啊！塞维尔没说，修奥他们之前也没提过，她居然一直都没想到这个。
    她倒是着急了，忙问道，“涅槃以后凤凰会很虚弱吗？”
    “这是当然的，所以涅槃的凤凰必须要找很安全的地方，至少要有几个同族守着吧，这里又没别的凤凰了。那也难怪……”光精灵恍然说道，“这么说来确实是别算他的战斗力了，要是他一涅槃，直接就少掉一个威慑力。现在对方至少要考虑一下这里还有一个大，唔，剑圣。”
    原来如此，塞维尔说要一直保护她，但是如果涅槃了……对他自己来说都会很危险。现在他又不是正宗的规则执行者了，只怕还得不到同族的庇护。
    而艾尔莫呢？他见贝兰雅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听光精灵这么说，尽管不是很懂，也知道塞维尔不能轻易参战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了。
    焰狮骑士叹了口气。
    *
    坎蓓尔城的另一边，金狮城内，兽人国师代隆特也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看来已经相当的苍老了，转职为亡灵法师，似乎更加加重了他的老态。围在他身边的亡灵法师们面面相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们的老师，也是国师。
    这里同样是兽人将领的住所，只是原本充满彪悍气息的厅堂，现在却是灰色气息弥漫，伫立在这里的都是亡灵法师，再没有一个活的兽人。而他们现在现在的灰暗心情，使得厅堂内更是气氛诡异。
    虽说知道，制造了这些亡灵就等于对奥斯勒尔，对人类有了巨大的优势，以格拉法素来的秉性，不给制造点儿难题免得他们把人类给灭族了那才怪异。
    但是，谁也没料到，居然会一下子就扔出了这么多的麻烦来。
    一个能够在广范围内提升魔法尤其是光明魔法威力的少女。
    一个背有双翅的异族，那整个儿就是一有战斗能力的光系能量晶石啊！
    最后一个更不用说。
    直接就是一个剑圣。
    虽说还可以采用之前想过的最糟糕的战术，纯粹的消耗战，但是，这怎么想都很难让人甘心啊！尤其是，他们都知道，因为转职，虽说实力提升巨大，但这对代隆特的身体破坏也是很大的。
    老国师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忽然间，代隆特国师开口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常态，苍老，但还是充满威严，“好了，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格拉法神为我们制造的所有障碍，相信他也拿不出更多东西来了，因为再拿出来的话，天平会再次倾斜。接下来决定一切的，将是我们能够做到什么。”
    代隆特顿了一顿，用一种下定决心的语气说，“总有什么东西是神明也无法预料到的。至少我要在有生之年看到我的军队通过坎蓓尔！”

 第140章 急转直下

    前两天才受命要好好观察亡灵大军为霍克公爵回来以后的计划做准备的贝兰雅没想到情势会如此的急转直下。大约，其他人也一个都没有想到吧。
    至少没人想过，坎蓓尔城会有守不住的可能。
    后来贝兰雅倒是回想起了和天族少女艾尔莎的一段对话，发现其实这已经告诉了他们危机所在，但结果是，不管是她还是艾尔莎，抑或是当时的旁听者，都没有料想到这段话里面其实预示了危机。
    当时同样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艾尔莎告诉贝兰雅，这个地底世界的恐怖骑士，和法兰修尔的恐怖骑士不一样。
    “他们不同，当然啦，在法兰修尔我也没见过真正的恐怖骑士，天族又不像人类有幻境训练，我们没有幻境。不过我看过记载，我觉得他们绝对不一样。”艾尔莎这么说，不过，贝兰雅觉得她那时只是为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一时失态做出解释。
    “这很正常吧，就算不考虑环境差距，恐怖骑士究其本质，也就只是一个判断标准而已。形成方式很可能不同。”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是我以前看过书，所以知道。法兰修尔的亡灵魔法是很后期的时候才发展起来的，在暗黑界。人们并没有从亚特拉维斯带出亡灵魔法的传承来。从发展亡灵魔法，到出现完善的不死生物体系花了将近万年，开始的时候，出现失败品的概率太高了。但是那恐怖骑士相当完善，结构又和我知道的完全不同。但肯定不在法兰修尔现在的恐怖骑士之下，甚至还有更优越的地方……”
    贝兰雅若有所悟，“这是说，那边的代隆特，事实上是得到了亚特拉维斯亡灵魔法某个派系的完整传承啦？毕竟这里也算是亚特拉维斯的残骸吧。”
    “没错，就是这样！”艾尔莎大点其头说，“不这样说说不过去的。”顿一顿，她又骄傲的说，“要知道，知己知彼，这世界上最了解亡灵的，肯定是我们天族！”
    对这个与自己有相似发色的少女那仰头挺胸的骄傲神态，贝兰雅未予置评。
    当时，还有不少人听见了这段对话。
    毕竟两个人用的都是古精灵语，或者不如说是元素语，这也正是地下世界的通用语。但所有人都和贝兰雅一样，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
    一个魔法体系的完善确实是需要漫长的时间，不像是区区几百年，甚至区区三千年就能完全成形的，所以代隆特确实可能是得到了亚特拉维斯遗留的亡灵魔法传承。
    但是一个完整的魔法流派传承可能包括什么？
    一个天才的魔法师得到了一个完整的魔法流派传承代表着什么？
    那时，没人想到其中蕴含的可怕含义。
    *
    最开始发现的变化是，召唤的亡灵数量逐渐减少，从第三天开始，城防光明法师和神官们面对的压力就小了很多，而且也不需要分出许多兵力来防备城里面时不时就出现的反噬、失常事件了。
    要知道，最开始亡灵铺天盖地冲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导致了两个法师受到严重反噬，其中一个几乎是废掉了，后来，连光明法师都有两个受到了反噬，在亡灵的压制下，魔法师们几乎集体哑火。
    只有在贝兰雅的异属范围内，配上几个强力的光明法师，才能保证亡灵无法影响到魔法笼罩范围内的法师们。
    但仅仅是第三天，攻城亡灵的数量就大幅度减少了，为此，光明晶石的消耗量也少了不少，这让担心被再次拔毛的艾尔莎大大的松了口气。
    加斯特大神官和不少光精灵都提出，亡灵消耗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快，但是，这时，指挥团商议过后，得出的结论仅仅是——对方在蓄积一次大规模的进攻而已。
    贝兰雅对此反应迟钝，也完全没觉得这样的商议结果有什么不对，她自己当然也不可能提出什么更有建设性的意见来。对这样的说法她毫无异义的全盘接受了。
    可惜，事情完全没有这么简单。
    只是不知道，那位霍克公爵是不是有这个眼力看出更多的危机前兆来罢了。这个异常情况被一层层的传递，向京城报告，然而，坎蓓尔没有等到大概能在一周之内到达京城的霍克公爵的回应。
    第五天出现的是骤变。
    这天，不死生物军团和亡灵们照例攻城。
    现在已经没有最基础级别的骷髅了，最为低等的也是强化骷髅，在被施加过魔法防御的墙上，从骷髅骑士开始，他们都往往能在几次借力以后，跳到城墙上来，即使是光明魔法也只能稍稍阻拦他们的脚步。
    凭借战士们的防御，这些天可谓是伤亡巨大。即使是精英的焰狮骑士团，很多危险的地方都有其他地方调集的援军替他们送死，也是多有伤亡。
    贝兰雅经常参与战斗，甚至还差不多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辅助人员——每次她用魔法的时候，别人都用不赞同的眼光看着她。虽说认真和元素交流的时候，是比单纯的放出异属要更加有用啦，但对贝兰雅来说，还真是快要闲得浑身发痒了。
    所以她经常看见，那些半死不活的战士被送下城墙，而那些战死的战士，也再没法如先前那样处理，往往一死掉，转眼就会变成对方大军中的一员，最低级的那种存在。比如说焰狮骑士或者光明骑士这样的顶尖的战士，在战死后，不管是城内城外都会尽快的被处理掉，烧掉尸骨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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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固然一度极度激发了骑士们的仇恨心理，却不能改变这些耗费了几年十几年的战士被不断消耗的事实。而对方存活着的，说是精英的战士骑士之类的，却还连影子都没有见到呢。
    于是，仇恨也不免很快就转成了焦躁。
    这一天也不例外。
    这样的战术颇为有效，人人都以为他们会就这么持续下去。
    但是，虽然兽人国师代隆特也照常跟在不死生物大军的后面出现在了浓雾的一边，坎蓓尔这边却很快就发现了一点。修奥转头就对贝兰雅说，“今天那些战士是不是有些迟钝？”
    “嗯。”这个事实贝兰雅还是发现了的，“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灵活了。”
    不过，异常也就只有这一点而已。
    那个显眼的灰袍法师漂浮在远处，照例在那里念念有词，辅助以手势。而在周围，还围绕着众多的亡灵法师。
    “等等啊……”贝兰雅又发现了一个不对，“好像被召唤出来的亡灵还有的骷髅很少？是这两天被消耗光了吗？”
    这也是她无聊，所以带上了当初从低语森林拿出来的装备来增强视力，试图看清远方的战局，加上本人又被人时不时的仍一个漂浮术过来，浮在空中，所以倒是比任何人都有空闲，也比任何人都视野宽广。
    别人可没注意到这个要说解释也不是不能解释的不同。
    就在贝兰雅在那里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搅那些忙碌的人的时候，诺尔也忽然从她的脑海里面冒了出来，“贝兰雅不对啊，那边好像有一个很了不得的魔法！”
    诺尔的异属是魔法解读。
    这种异属放在元素精灵的身上异常强大，因为元素精灵本身对于能量阵列和能量本质方面有着本能的了解。只是贝兰雅很少利用诺尔的这个特殊能力而已。
    诺尔这么忽然跳出来，立刻就证实了贝兰雅隐约的担心，但是在遍地硝烟的战场上，她也不知道去找什么人询问。
    四下张望了一下，她叫躺在脚底下的月指示了一下，去找看来相对空闲的光明其实凯特过来。
    月连忙执行了指示。
    “能知道到底是什么魔法吗？诺尔。”
    “不知道，说是解读魔法我也只能解读元素魔法，对光暗两系也有点涉猎，但是亡灵这一类的，就没有什么了解了，而且本能就排斥啊。距离又很远，但是已经让我觉得很不对了。不过，就算是接近一点也没法完全分析清楚吧。”
    纯粹出于某种直觉，贝兰雅也开始觉得不安起来。
    又或者是因为比人类更加敏感的元素开始不安了的缘故？
    贝兰雅觉得必然有大事要发生。
    还好，凯特很快就到了她的面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匆匆的问，“贝兰雅，有什么事？”
    “今天代隆特的行动不大对劲。我的元素精灵就这么说，而且，我和元素们交流，也觉得它们好像很不安。”
    凯特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这么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了解啊！”
    贝兰雅咬咬唇。
    确实，这样模糊不明确的信息，能够据此下达什么命令呢？
    “我让他们多注意一下好了，今天他们可能会有什么新行动，是吧？”凯特皱眉说道，转身离开。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亡灵法师代隆特忽然从诸多的亡灵法师中越众而出！
    几乎就是在同一刻，塞维尔突兀的出现，站到了城墙上。
    这是他少有的举动，他一直都是避免接近亡灵的。但这个时候，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危险，站到了光明魔法中，甚至直接站到了那些尚未被净化完全的亡灵里！数个恐怖骑士与人交手的战场，几乎就在他的身前！
    “禁咒。”他说，“全员做好撤退准备。”

 第141章 双重禁咒

    在地底世界，11级被称作是“圣”，然而，代隆特到底不过是一个大魔导师等级的法师。而且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所以按道理，这地底世界根本就不该发展出禁咒来才对。
    21段起的禁咒魔法，大魔导师甚至可能使用一个就因为精神反噬而丧命。但禁咒的威力是无需置疑的。它比前面的魔法，即使只是一个段位之差，破坏力上也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这以至于贝兰雅一听见便紧张的问，“哪种禁咒？”
    她衷心希望，是别的种类的禁咒。
    是的，除了那种单体破坏或者范围破坏特别强大的禁咒之外，还有一些魔法也被称为禁咒——因为各种原因，被各大种族统一同意禁止使用的咒语。
    这些咒语或者会造成长期的负面影响，或者过于狠绝。
    但这一类的禁咒因为环境和种族的不同，又会有不同的定义，比如说地下世界并不禁止的影响他人精神的幻觉暗示魔法在安塔瑞斯就被禁止——尽管也不是特别严厉。也比如说，亡灵魔法对于光明教廷和自然精灵族来说就是绝对禁咒。但在法兰修尔，暗精灵顶多是和亡灵法师关系不好而已……
    塞维尔少见的叹了口气，说道，“两者都是。”
    贝兰雅顿时心中一沉。
    如果要说之前的猜想中哪一种最为糟糕，那么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了。因为某些原因而被禁止的禁咒千变万化多种多样，其中也不乏某些特别强大的。
    “双重禁咒”，就是法兰修尔能够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况了。放到地下世界，更不用说。
    “那家伙成为大魔导师没多少时间吧？这是疯了吗？”诺尔也忍不住在贝兰雅的脑袋里面嘀咕着说。
    但塞维尔的判断并没有错。
    代隆特国师根本就没有想过，让坎蓓尔等霍克公爵回来从长计议以后，来对付他！
    出于野心，又或者别的什么……
    苍老的声音，就在塞维尔做出判断的同时，在空中飘荡起来，地下世界并不盛行咒语，但看来，这个魔法咒语仍然是必要的，而且并不依附于规则网。
    *
    “吾倒悬于生命之树，为命运长矛穿透心脏，沉醉于死之智慧与生之顾忌，
    与死亡同行，有若最亲密的友伴。”
    恐怖骑士们迅速脱离了战场，如潮水般退去，在坎蓓尔的城墙下集结了起来。
    远方的浓雾逐渐退去。
    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贝兰雅觉得，她看见了最深的一点黑色。元素们在她的耳边呼救，并且迅速撤离那片地区。
    塞维尔直接恢复了最原始的人形形态，华丽的衣服和长发，那耀眼的背影紧绷着，看来他在犹豫要不要冒着涅槃的危险一搏。
    但他最终没有动。
    ——这个魔法已经到了最后的施行阶段，因为之前没人想到这个可能，居然完全疏于防范。塞维尔本人倒不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可能，但他也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并未开口。
    他很明白，即使是开口了，在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领袖的情况下，坎蓓尔城不可能倾城出击，去博取那一线可能，断绝现在发生的事情发生的机会。
    而他现在的实力又受到了限制，这不只是格拉法决定的，也是这个世界生成的规则决定的。格拉法不能决定一切，否则他也不会需要贝兰雅的帮助，才能令这个世界重回大地了。
    “吾呼唤。
    于生与死的狭间——
    自漫长光阴中，独自蹉跎之孤独者；
    在万千生灵中，未遇知音之乖僻者；
    于无垠世界中，苦求归宿之漂泊者；
    醉心于傲气中，自甘受刑之愚钝者……
    虽说是一长串的话，但完全是由一种奇特腔调的奇怪语言念出来的，很快就念完了。这种语言和古精灵语一样显得相当简洁。而更奇怪的是，居然所有人都直接听懂了这些话。
    在这样的话语中，那个依然用灰色长袍遮住了面容的亡灵法师缓缓下降，落到了地面上。
    地面上，好像有脏污的墨水一般的液体一样的东西涌了上来，并且在一众不死生物脚下蔓延着。原本跟着代隆特的亡灵法师则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向后撤退，一部分，却跟在忽然再次发动了冲锋的恐怖骑士身后，冲向了坎蓓尔的城墙。
    塞维尔叹息一声，沉稳的声音也夹杂在咒语中传遍了战场。
    “指挥官们，如果你们相信我的判断，请下达以下命令，焰狮骑士团、光明骑士团立刻撤退，其余军队疏散本城军民，放弃坎蓓尔城。绝对，绝对不要落在那片黑色区域的范围内。”
    塞维尔这样的人，也郑重无比的用了两次“绝对”这样的词汇。
    这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
    贝兰雅根本想都懒得去想了。
    但是，塞维尔却到底不是坎蓓尔城的指挥官，所以在这一刻，城防军的意见顿时就杂乱了起来。霍克公爵离开坎蓓尔城的恶果，迅速展现。
    光、暗两族……或者说一族的精灵们连想都没有想，就决定听从塞维尔的意见。但对人类的将领们来说，这个决定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下了。
    不要说霍克公爵的“坚守”的命令，身为将领的他们也很明白，放弃坎蓓尔城，仅凭后面残留下来的那一点儿峡谷，难道能够挡得住恐怖骑士的大军么？
    即使是神殿人员，也没人能够立刻下定这样的决心。
    “亡者之中执念最为深刻者，生魂之中永世不得安稳之人，
    以命运书写世界，吾见幽冥中幽魂之完形。”
    咒语还在继续，黑暗在缓慢的蔓延，只不过，原本久战之后的地面就已经寸草不生，峡谷两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倒是看不出太多东西来。
    倒是那些恐怖骑士就好像争分夺秒一般的在攻击，精灵族一旦退出，人类的防御便立刻显得掣肘起来。
    “城里的人根本来不及退出！”迪兰首先下达了命令城市平民疏散的命令，然而他还是抗议一般的喊道。
    “你们这些战士来不及撤出的结果还更糟糕。导师级以下甚至包括导师级，都很难拒绝这种强力诅咒的污染的！”贝兰雅忽然开口，大声说，虽说这是禁咒，而且是诺尔不曾涉足的领域，但她还是通过诺尔的分析和元素们传递来的一些信息知道了一些东西。
    “……生命，这种东西所到之处，所有的生命都会强制性转化为类似不死生物之类的东西！”
    “大致如此。”被贝兰雅说了想要说的话的塞维尔淡淡的附和了一声。
    艾尔莫一言不发。
    他身受霍克公爵重托，可谓是在场的将领中最不想退的那一个——看来不就是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吗？到底有什么可怕？可是，就连那些亡灵巫师，好像都不敢在那里面待啊！而它现在正以一种看来势不可挡的脚步往坎蓓尔城缓慢的延伸过来！
    而且，精灵族一退，他们想要守住坎蓓尔城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
    焰狮骑士的心里面拼命的转动着各种各样的想法。
    “那些亡灵法师也一样害怕那些东西。”艾伯特法师喃喃了一声，忽然也用了扩音魔法，“所有法师，跟我撤退！”
    不能再拖了！
    艾尔莫也做出了这一生中最为艰难的一个决定，“通知焰狮骑士团所有成员，弃守坎蓓尔城，一队留下，和我断后！”
    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尽管霍克公爵离开了坎蓓尔城，但他并没有托付错人。
    加斯特神官听见艾尔莫都这么说，叹了一口气，问道，“塞维尔先生，连我们都不能……”
    “不能。”塞维尔斩钉截铁的说。
    加斯特神官看了一眼那些亡灵法师——他们冲得太前了，有一个都直接被狙击手射落了。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要保证在那黑色之前，甚至已经落到了地面上，跟着那些不死生物前进起来。
    “凯特，我们也退吧。”
    *
    “吾宣告——
    死亡，吾乃持钥之人。
    道途已尽，终点即为起点；
    结束就是开始，终末即是源初；
    完全既是定律，律则既是全部
    吾祈愿，幽冥之途的回响，深污之河的逆流……
    听闻此梦呓者……
    ——苏醒吧！”
    随着回荡的咒语声，黑色的雾气从地面那些似乎是黑色浓稠液体的东西上面升腾而起。而就在同时，恐怖骑士们也是大批“登陆”到了城墙之上。一个亡灵法师跑得慢了些，被卷进了那些黑雾之中，发出了一声惨叫声，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塞维尔和贝兰雅之前的宣告，再无可疑之处。只是在这时间就是生命的情况下，坎蓓尔城的守军们已经注定了要为之前的犹豫不决付出更多的代价。
    但塞维尔没空去管这些了，他直接退到了已经落地的贝兰雅身边，“走吧。”
    贝兰雅已经坐在了月的背上，看来似乎是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但听见塞维尔这么说，她却摇了摇头。
    塞维尔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专注，额头上都已经流下了汗珠，看都没看他一眼，“我能放缓那东西的蔓延速度，争取更多时间！”
    塞维尔怔了一怔。
    因为挂心这个光明魔法增幅器的加斯特大神官和光明骑士凯特也怔了一怔。
    “元素的自动排斥……它们自动排斥那东西，只要我保持和它们交流，就能放缓那东西的蔓延速度。”贝兰雅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理。”
    “我们来掩护你！”凯特精神一振，连忙说道。随即开口召集他的光明骑士团。
    城墙上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虽说算是达成了撤退的一致意见，但此前并没有相应的准备，在几个骑士团和地方的援军之间，出现了大幅度的紊乱。
    伤亡极大。
    而且，恐怖骑士已经有一些甚至冲破防线了。
    凯特想要把他的人手召集全，还有一点困难呢。
    塞维尔叹息一声，飞起来，对也开始后撤的艾尔莎说道，“趁此机会，除掉所有的亡灵法师。恐怖骑士可以过去，亡灵法师不行。至少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个人制造的死亡之域里面，即使是亡灵法师这样的生灵也是不能通过的。所以，只要不让亡灵法师通过，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
    采用了征集的书友的一个魔法“深污逆流”。不过，提高了等级，降低了效果。毕竟在设定里面，一个禁咒也绝对不可能困住神明，不要说原本设定的10级魔法了。因为效果改动不小，故此说明。

 第142章 重城失守

    对于短命的人类来说，不要说坎蓓尔城失守了，在这一代人的记忆里，甚至没有出现过“会被兽人冲进城，需要展开巷战”这一类的想法。
    坎蓓尔城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就该是固若金汤的。
    以至于传出“失守”这样的消息的时候，甚至绝大部分人都的第一反应都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
    但是，当人们不可置信的涌出家门的时候，却见到精灵们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迅速的朝城外撤出。随即是成建制的焰狮骑士。
    他们面目严峻，速度极快，带着一种沉闷紧迫的窒息感。人们甚至不敢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但其后退下来的迪兰带领的本城骑士团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普通人也就罢了，由传令兵通知撤退的贵族们简直是一窝蜂的围住了迪兰。
    一叠声的问话声，闹得迪兰头痛，根本就没法分兵去掩护和组织人们撤退。
    他只得大声说道，“是代隆特！他已经是法圣了，用了一种我们没法抵抗的魔法，搞不好那会把他的命也丢掉的魔法！一个法圣拼掉命施展的魔法大家能想想有多可怕吗！？”
    一边说，他又看见了自家的管家，困难的挤进了坎蓓尔城衣冠楚楚却显得慌乱的大人物们中间，忙一把扯住，问，“母亲呢？”
    老管家艰难的提高了声音说，“老夫人说绝对不离开家族的根基，现在还在家里呢！”
    “老天！”迪兰惊叹一声，忙说，“我没空，不能抽身，你回家去，就算是架的都要把母亲架走！”他不安的回顾了一眼城墙，“恐怖骑士很快就要冲进来了！”
    老管家本来正是想找迪兰去劝自己母亲的，但他也知道，迪兰的性子从小就十分倔强，受到骑士教育长大的他，将骑士法则奉为圭臬，确实不大可能抛下任务去做私事，不管这私事对他来说多么重要。
    迪兰放开了管家，又焦头烂额的大声喊，“大家可以不要再问原因了吗？难道没有听见喊杀声越来越近？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姑且不说还有些故土难离的贵族。
    对于那些机灵的贵族们来说，他们在焰狮骑士团、一些地方来支援的军团，以及大批光明法师、治疗师、法师和神职人员的后撤中，感到了事情的不可挽回，并且迅速做出了决断。
    想到后面的亡灵大军……
    司政官拉齐首先头皮一麻，拉住了迪兰说道，“哈维斯特团长，我那里有大批的物资，能掩护我们撤退么？”
    “唉？”迪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觉得拉齐说的也颇有道理——确实，司政官掌管着许多的资源，这些东西似乎确实是应该优先撤离。但是……
    “我还要指挥平民撤离呢。”
    “关于这个，我看还是交给巡逻队还有私兵吧。这样的任务不需要团长亲自出动吧？要是那些物资尤其是光明晶石丢了……”青年司政官有些烦恼的说，完全没管父亲投过来的赞赏眼神。
    迪兰皱眉。
    拉齐说得很有道理，尽管他隐约觉得不对。但也确实无暇思考太多，毕竟时间紧迫。他摇摇头说，“好吧，我们要快一点，乌比斯司政官。”
    拉齐将得意之情隐藏在心底，对父亲偷偷地使了一个眼色，拉着迪兰先走了。
    “诸位……”乌比斯城主拉长了声调，意味深长的对着剩下的贵族们开口说道。
    *
    贝兰雅是撤退得比较晚的。毕竟她要组织元素们尽可能的排斥那黑色领域的扩张。这对她来说，可是真真切切的大消耗了。
    而对于具有元素交流能力的神职人员们来说——既然本质上是非神属，当然也有元素亲和度的要求——他们也隐约能感觉到贝兰雅在做什么，知道这件事情重大意义的光明骑士团成员们，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对贝兰雅的护卫上。
    倒是塞维尔很不负责任的样子，待得远远的。
    从城墙上撤下来以后，作为骑士长的凯特便惊讶的发现，城内依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不知所措的民众，还有一些趁火打劫的雇佣兵之类的，有极多因为践踏而倒地的伤者和亡者。
    “这都是怎么回事？”凯特也感觉有些焦头烂额了，但恐怖骑士们步步紧逼，他也实在是无法分心他顾，只得看着这些人被恐怖骑士砍菜一样的全部顺手杀死。
    祷词可以帮助人们免于亡灵的攻击，但对恐怖骑士的武器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的。
    何况如此混乱之时，几乎人人心灵失守，亡灵却是大批涌入，受到精神攻击影响而引起的内乱比比皆是。故此，凯特也只当这都是亡灵大举入侵的缘故，却是尚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去。
    只是，看见那些人们哭喊着请求救援，却最终无力的倒在剑下，看着人们从背后冲上来，却反而被他们这批人的后退趋势受到践踏，最好也是被赶开，总是落不到更好的下场，饶是光明骑士意志坚定，凯特也忍不住眼中冒火。
    偏偏他又全无办法，只得仍然指挥着部队继续掩护贝兰雅，在大路上后退，对那些阻住道路的人，除了喊两声也完全没有什么更好的处理办法。
    贝兰雅虽说是精神力消耗不小，但她到底精神力强大，而说到底，这还是她异属的作用。
    所以，她也还是有一小部分精力可以用来干别的的，不能举目四顾，眼角余光也还是看见了周围的一些情况。到处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残破，四处鲜血飞溅，残肢也常常被践踏得不成样子。真是很悲惨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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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这一次，她置身其中。甚至目前在保护她的队伍，也正是尸体的制造者之一。
    恐怖骑士的剑刃就好像死神的镰刀，马蹄宛如天上落下的石雨。
    若非是她经过了千锤百炼的心境坚定无比，只怕都会受到影响吧。
    这时，加斯特大神官在她的身边大声的念起了祷词，这才让节奏看来已经有些紊乱的光明骑士团恢复了过来。这些以“守护”为己任的光明骑士们，之前也开始有些心神失守。而这座城市的导师级剑士们，也几乎全部出动来保护贝兰雅了。
    但可惜的是，目前的一片惨象，却仿佛在告诉他们，他们的努力没有任何作用。
    在鲜血与残尸，惨叫和尖嚎中，他们在浸满了鲜血的石路上缓缓后退。
    蓦地……
    通达的大路前方，城墙就好像受到了什么致命的打击一般，发出了隆隆的巨大声响，在一片黑雾中缓缓垮塌，成为了一大片堆积的废石。
    虽说事先已经受到了警告，但目睹这一幕的加斯特大神官依然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的声音，连流畅的祷词也因此乱了节奏。
    太惊人了……
    那可是几千年来，不停受到魔法加持的城墙啊！
    残存的人们，更是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开始有人被那黑雾吞没了。比被残杀时更加惨烈的叫声传了出来。
    贝兰雅见状，也忍不住诅咒了一声，“我在这里拼命，难道就没人能更有效一点的组织平民撤离吗？”不要说平民了，不少雇佣兵都在这里茫然无措，甚至受到亡灵的影响自相残杀！
    加斯特无力的叹息了一声，除了用祷词和光明魔法来驱散亡灵之外，他现在也显得相当的无力。
    但不管怎么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头脑尚且清醒的人，在一片慌乱中尽力逃离的。这样的人并不少，只是对比城内留下的尸体，却让人觉得远远不够而已。
    总之，他们还是慢慢的退走了，留下了一片残破的坎蓓尔城被黑雾缓缓吞没。贝兰雅也没能缓慢的依据自己的努力程度退却，因为城墙一破，冲进城的亡灵大军，立刻就显得威胁倍增了起来。
    而一旦退出城门，坎蓓尔城的凄惨就进一步展现在了眼前。
    毕竟在城内的时候还有诸多的建筑物遮挡，到了峡谷中，残存的人们那凄惨的景象却是一览无余。先退出的焰狮骑士们几乎不能组成一个完好的防线，依然在后退之中。
    与其说是在掩护民众，不如说这些民众给他们的防卫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是焰狮骑士团现在的指挥官艾尔曼却还是在尽力忍耐而已。
    他的脸色非常的严肃，毕竟，是他下达了退出坎蓓尔城的命令啊！
    他希望能够尽力保住这逃出来的民众吧。
    不过，这种忍耐也只可能在峡谷口处为止。如果不能在峡谷口建立有效的防线，峡谷口也完全失守的话，那奥斯勒尔都可以说完蛋了。
    这一点艾尔曼还是很清楚的，从他的大声呼喝中就能看出。
    结果，防线勉强布好，却还是有很多恐怖骑士、死亡骑士成队的冲了出去，暂时无法统计数量。艾尔曼这时倒是显出了惊人的决断力——他命令所有的军队都不许追击，先在峡谷口布好防线再说。
    然后再派人宣布，各个城市做好防御。
    幸而，所有的亡灵法师都在艾尔莎和塞维尔的亲自狙击下死在了坎蓓尔城，没能冲破这道防线。没有亡灵法师，就至少不用担心，出现更多的亡灵和不死生物。
    可是……
    即使是集结全部力量布好了防线，也依然要面对一个问题。
    还有平民和雇佣兵在峡谷的两边，试图在缝隙中通过防御，仍有一些零落的不死生物在进行攻击。最糟糕的是……
    那黑雾组成的领域仍然在蔓延！

 第143章 大光明诗

    禁咒的笼罩范围能有多大？
    这是一个不明确的问题，没有确切的答案。
    毕竟禁咒也多种多样。
    但是，那些范围禁咒可以笼罩的区域，很多都是让人心惊的。贝兰雅不知道这个最后被念出了名字，叫做“深污逆流”的禁咒魔法有多大的笼罩范围，但一般的禁咒魔法笼罩范围是圆形。
    既然这个魔法在施法者的操控下，被限制在峡谷的范围之内，这就等于要变成长条形。
    长条形在宽度够窄的情况下，能够延伸得多长？
    没人知道。
    时间缓缓的流逝，他们依然困守在峡谷中央，她的身周围了许多了人，可以说已经被不死生物包围。不过，这同样也给予了那些行动缓慢，或者受伤的平民们一线生机。现在军队没法用其他的办法来帮助他们。
    贝兰雅在努力阻止，但目前为止还只能拖延而已。
    已经有半个坎蓓尔城沦陷在黑雾中，但禁咒的范围依然还没有达到最基本的“长度”。
    随着时间的流逝，坎蓓尔城整个沦落在了黑雾之中。坎蓓尔城的人太多，即使是逃亡出来，因为集中在峡谷两旁——只有在这两边，才不会受到集中攻击贝兰雅他们的不死生物波及的缘故，也因为太多而没能退到防线后面。
    凯特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
    后面的整条防线，也都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感觉好一点了……或者可以限制一下范围了……”贝兰雅说道。但是，她这话到底说晚了。光明骑士团骑士长凯特已经大喊一声，朝前方冲去。
    “主说，世界要有生命，于是我们存在，为了这生命的美好，我们赞美主！”
    他大声的念起了原本是神官才应该念出的祷词。
    “凯特，你疯了吗？”加斯特大神官惊叫起来。
    “这是什么？”贝兰雅连忙问。
    “大光明诗。”加斯特大神官急急忙忙的说，“他想阻止那黑雾的蔓延，但是那种魔法即使是付出生命，也不见得做得到的啊！”
    也是……以生命为代价的魔法？
    以前从不能说真正了解这个开朗的骑士长的贝兰雅顿时默然。一个超级魔法，往往要抽空这片区域的某一种元素，贝兰雅分明感觉到，仅仅是这一句话，就已经调动了这区域的所有光明元素……
    加斯特就算是想帮忙也做不到了。
    “主说，生命要有信仰，于是我们祈祷，为了这信仰的坚强，我们赞美主！”
    凯特大声念道，包括恐怖骑士在内，所有的不死生物竟是竞相退避。
    贝兰雅近乎摒住呼吸的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但这一次，做出这样举动来的，是一个光明骑士。
    “主说，信仰带来光明，于是我们无畏，为了这光明的普照，我们赞美主！
    “我说，我有生命，我有信仰，于是主赐予我这普照苍生的光明，保护他最虔诚的信徒，并驱除那罪恶的黑暗。
    “赞美主，光明普照！”
    凯特浑身裹满了白光，带着一种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气势，冲进了那不知道该说是什么的黑雾中。
    黑雾竟被逼得为之一退。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而，仅仅就是这么一退而已。停滞了一会儿的黑雾，再次向前推进！
    “凯特……”贝兰雅喃喃自语，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凯特的牺牲并非全无用处，她分明感觉到，元素的排斥力增强了，而黑雾推进的那种不可阻挡的感觉，被大幅度削弱了！
    如果说刚才只是觉得“有可能”，现在她已经能够肯定，自己能把这黑雾阻拦在峡谷之内！哪怕是日后抽出空来净化这片黑雾，有了凯特的牺牲，也会容易不少！
    “多谢了。”她说，随即闭上了眼睛。
    *
    天色已暗，但不死生物却暂时退却了。
    大概是觉得冲破这条防线暂时无望了吧。黑雾就停留在了坎蓓尔城原本的城墙外不远处，距离峡谷的防线还有百多米的距离。
    贝兰雅到底还是成功的阻止了黑雾的蔓延，甚至将它逼退了一段距离。但做到这个地步，她差不多也虚脱了，在光明骑士团剩余人的护卫下缓缓的退到了防线外。
    坎蓓尔城到底还是完全沦陷了。
    这次战役，所有团队都伤亡巨大。
    幸存的人们，不管是军人骑士还是平民，都充满了悲伤和庆幸交织的心情。而光明骑士团的悲伤又显得尤其明显——他们在最后的时刻几乎人人战斗力大增，大该是因为凯特的主动赴死吧。谁都知道进入那片黑雾就死定了，但是，会怎么死呢？
    未知的死亡，或者是最令人恐惧的。
    在贝兰雅确认凯特的牺牲帮了大忙以后，这些光明骑士们都纷纷为他们的骑士长念起了祷词。贝兰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被送往临时的营帐。她这才发现，在这段时间内，防线后居然建立起了一个不错的营地，而一群逃难者中，居然也不乏尚且衣着光鲜者。
    虽说在伤者的哀号和幸存者呼儿唤女，问亲喊朋的声音中，不管是再整齐的营地，都因此呈现出一片凄惶的气氛来。这是一种大灾劫后特有的悲惨吧。
    贝兰雅还看见迪兰在到处找人询问。头发不整，铠甲散乱。
    似乎他的母亲没有离开坎蓓尔城，这让他显得失魂落魄，虽然那老太太的脾性不好，但和迪兰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迪兰看来是看过了最后一个人，最后无力的坐到了地上。
    艾尔莫走到了他的面前，“迪兰.哈维斯特，我本来想以玩忽职守罪将你付诸军法。但是，保护重要资源撤离，是正确的选择。只是你让太多的贵族混到了你的队伍里，没有很好的执行疏散任务。但如果要说你是因私费公……唉，你自己的母亲却留在了城里。”
    “我被利用了。”迪兰有气无力的说，“我对不起母亲，也对不起那些平民。”青年泛起了一抹惨笑，“我确实认为优先撤出物资更加重要，但那些贵族难道就没有疏散平民的责任吗？”
    他忽然一跃而起，抓住了艾尔莫。
    “艾尔莫，你一定要把这些禀告给霍克公爵！”
    “这是自然。”艾尔曼叹气说，“我还想要以死谢罪呢。如果不是霍克公爵没有回来的话。公爵大人给的任务就这么……”
    但迪兰明显没有和艾尔莫多说的意思，直接就要往坎蓓尔城冲过去了。艾尔莫自己其实也有些失魂落魄，竟忘了拉住他。
    还是贝兰雅，她和迪兰也算是在这地下世界的朋友了，所以看到他那个模样，不由驻足，此时也示意月咬住了他的铠甲下摆。
    只是，一只三级魔兽的力量怎么也拉不住一个剑师，即使这个剑师目前失魂落魄。它还用了一个重力术，才勉强拉住了迪兰的冲势。
    迪兰挣了两挣没挣脱，便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贝兰雅。
    “你想去做什么？”贝兰雅冷静的问。
    “我要去找我母亲，她还在那座城里！”迪兰吼道。或者是因为少见女性战士的缘故，他一向在贝兰雅的面前有些腼腆的——或者不如说在大部分女性面前都是如此。但现在，他估计根本就没在乎在和谁说话吧，焦虑的心情笼罩了一切。
    “以之前的情况来看，你母亲还活着的可能性不大，就和所有陷在了那座城市里的人一样，迪兰。你去了也不过是送死，又有什么意义？没看见凯特牺牲性命也不能净化这片黑雾，其他的光明法术净化的效果也微乎其微么？”
    可是，这样冷静理智的话，显然不是现在强烈愧疚的迪兰能听得进去的。
    “我管不了这么多，我要去找母亲！”
    贝兰雅还是记得的，迪兰和他的妹妹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是母亲把他们抚养长大的。虽然那位老夫人顽固守旧，连迪兰长大以后也和她有些相处不来，但心底到底是十分敬重她的。
    有强烈的要照顾好母亲的心愿吧。
    “你认为你母亲还可能活着？又或者，你干脆就只是承受不了噩耗想要自杀而已？自杀是相当懦弱的行为，我以为是这样的。”贝兰雅皱眉说。
    确实，自杀是懦弱的行为，在迪兰的脑袋里面，也有类似的想法或者不如说“规条”。但是……
    “现在谁也不知道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人们到底是死了，还是别的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去吧，也许我能找到点什么，然后告诉你们，至少让我们知道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应该是赶死队员的工作而不是骑士团长的。
    但如果都是要丢掉性命的话，一个骑士团长的性命就比普通的赶死队员高贵许多么？当然可以这么说，没有了领袖的骑士团很容易成为一片散沙。但迪兰现在也明显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
    他近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贝兰雅。
    贝兰雅有些无奈，“你打算用什么办法传出消息？也许一进去就是死亡呢？”
    “那至少也能确认里面的人都死了！”迪兰迅速的说。他的行动不管怎么说都带有很多自暴自弃的成分，但一个人若是铁了心要自暴自弃，别人还真是无可奈何。
    贝兰雅就处于这种只能干瞪眼的情况下。
    不过，就在她还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才好的情况下，峡谷防线那边传来的异常情况，却是转移了他们的视线。
    *************
    那啥，从今天开始，改成早上更新。

 第144章 禁咒威力

    好像并不是有不死生物冲击防线的样子，而是一种很奇怪的骚乱。贝兰雅懒得管迪兰了，连忙往那防线走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从峡谷的防线一直到黑雾之间，都被光明魔法照得透亮，虽然是最基本的照明魔法，但也同样有基本的净化功能。
    所以能够很清楚的看见，从黑雾中有阴影一般的，或者说黑色的亡灵一般的东西伸出来，亡灵的表情往往狰狞，他们的表情却显现着难言的痛苦和恐惧。
    他们似乎是要挣脱那黑雾，又似乎是要从黑雾中出来攻击。但很难说是被黑雾束缚住了，抑或是光明魔法让他们不敢前进，总而言之，他们下半身连接在黑雾上，呈现出可怕的挣扎姿态。他们也似乎是在喊叫，但就和亡灵一样，即使是有声音，也完全不能被生者听闻的样子。
    一百多米的距离，有些雇佣兵也有这个眼力能够看得清楚那些被禁咒扭曲的脸，忽然，本来就显得有些心慌意乱，被分配了巡逻任务的一些人大声的尖叫起来，时不时夹杂着一些名字。看来，他们认得那些脸原本的样子。
    贝兰雅在其中找到了熟悉的声音。
    转眼望去，似乎埃文和亚瑟也从中找到了几张熟悉的脸的缘故，毕竟他们两个一直都混迹于雇佣兵之间。
    “全部都死了，然后变成了亡灵？”贝兰雅问。
    “这不是亡灵，而是另一种生物，和亡灵类似而已，我想，纯粹是那片黑雾的衍生物。”原本远远的避开了不死生物塞维尔忽然出现在了贝兰雅的身边，说到。
    确实是和亡灵不一样的。亡灵是负能量的聚集体，并不单纯是某一个人的灵魂形成，它收集的不过是灵魂残余的灵魂能量和精神能量而已。但是这些……甚至还能够直接看出生前的面容来的人，显然和亡灵不同。
    “哦不！”迪兰悲呼一声，几乎跪倒在了地上，艾尔曼一把抓住了他。
    这时，又有一个人形的生物缓缓走出，他看来倒是没有怎么受到影响的样子。光明法师们纷纷举起了手，开始准备法术。
    不死生物现在已经知道可以进入那片黑雾不受影响，所以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总该是亡灵的攻击了吧？尽管只有一个人是显得挺奇怪的。
    而在那个人形完全走出了黑雾，让人们看清了他的面容以后，一众光明骑士更是发出了愤怒的呼喊，几乎就要冲到前面去了。
    ——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身形，正是以前高唱大光明诗走进黑雾的光明骑士团骑士长凯特.阿尔卡诺斯！
    难道他也被转化成了亡灵？
    他原本的属下们自然是义愤填膺。但在同时，第一次这么明确的出现——战友被转化成敌人的事情，光明骑士们义愤是义愤，一时间却是出不了手。
    还是艾尔莎镇定，天族少女飞在天上，快速的张弓搭箭。
    但她的箭被塞维尔一手抓了下来，附上了冷淡的说明，“他不需要净化。”
    “不需要？”艾尔莎奇怪无比，倒是对自己的攻击被打断没有什么不满。
    “不需要。”塞维尔强调，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许的味道，“他现在的身体由黑暗和亡灵构成不假，但你应该也看到了，光元素本身就对他没有任何排斥感。”
    贝兰雅点了点头。
    确实，这是一个奇迹。面对不知道该说是亡灵还是黑暗或者其他什么不好东西的集合体，光元素也好，其他元素也罢，居然都没体现出什么排斥的意思来。
    凯特向前走了几步。但他的身体好像和黑雾连住了，却是无法离开。虽说身体看似脱离了黑雾的范围，但事实上黑雾依然连接在他的身体上。他此刻虽说已经不是人类，但奇迹般的，衣着打扮却和之前的光明骑士形态一般无二。
    他停住了，然后开口说话，“有人能来和我谈谈吗？看来我是无法再前进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本来抱着就此牺牲的心理走进了禁咒区域之中，谁料竟已这样的姿态回归了。
    还不等别人说话，塞维尔先说道，“不用了，你直接说吧。从那座城市里面逃出来的人，大概都有资格听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塞维尔这么说了，艾尔曼等人也不好反驳。
    凯特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任何人都不要进入这黑雾，除非你们能净化它。这个法术是一个强力的诅咒，直接找到你心里最糟糕的那些想法并且强制性扩大，我想是这样的。因为我当时进来的时候——这样说或者有点夸耀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所以才能保持现在的模样，但因为我一心想要净化这片黑雾，结果好像反而和这片黑雾纠缠上了。我不是很明白其中的原理……”
    “这个禁咒我也从没见过，所以你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也很正常。不过，你的分析或许很有道理，强制性污染的诅咒吗？我猜想坎蓓尔城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吧？”
    “是的，全部都死了，但是，没法挣脱，我也没法杀死他们。只有不死生物才能在这里保持正常。连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面能保持正常的思维多久，所以才需要尽快的把消息传递出来。不过，在峡谷被这个魔法阻隔之后，至少不用担心有活着的兽人通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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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特有些伤感的说。
    而听见他说的话的人，都不免默默无语——如果凯特说的消息属实，那么最后一丝侥幸的想法也可以抛掉了，看凯特的样子，搞不好是想要自杀都不行。
    峡谷这边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战士忽然笑道，“搞不好这会成为比坎蓓尔城还要强的“天堑”？连兽人也过不来了。光明魔法好像也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样子嘛。”
    这是卡因，自由战士或者说雇佣兵中的强者。他已经是剑师了，在雇佣兵中也颇有地位，而且他生性乐观开朗，所以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在雇佣兵中打破了沉寂。
    但这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吗？
    至少几个将领都不敢跟着表现出乐观的态度来。
    “我不知道这个咒语的力量能够持续多久。”凯特摇摇头说，“希望你们能尽快将这片土地净化完毕。”说着，凯特摇了摇头，退回去了。
    在退回去的时候，他的表情十分古怪。
    毕竟如果将这个诅咒净化掉的话，他也会死掉的吧，和那些变成了奇怪生物，由负面的执念构成的东西不同，凯特看来还有完整的神智，也就是说，处于意识还完整的情况。
    这样的状况到底该说是生还是死？
    简直有些拿不准。
    这样让人杀死自己的情况反而觉得奇怪。
    于是，在卡因的那声大喊，和凯特的道别语之后，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迪兰忽然发出一声悲鸣，瘫坐到了地上。
    *
    关于凯特的话，或者还有很多需要这些将领们商讨的，但对迪兰来说，这些话回味过来以后，便只剩下了这一件事情罢了。
    一大堆的人拥挤在峡谷防线附近，坎蓓尔城原本的贵族们也有一些围了上来，看见迪兰伤心若死的模样，有些个也不免露出了心虚的神情。
    倒不是惭愧。
    只是迪兰现在依然是峡谷防线的重要人物之一。他们可也没有想着把他母亲留在城里的，这绝对是一个意外。只是人难免首先要关照自己的家人，亡灵造成的混乱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如今事情已经这样，难免要担心迪兰的报复。
    “难道，真的不会有一点例外吗？”迪兰喃喃自语的说。
    有两个光明骑士对他怒目而视。
    在他们看来，这似乎是有些在怀疑凯特的味道。对于凯特的状态到底算是生还是死，大概他们是觉得最难界定的人吧？而且，若说有什么人最相信凯特的报信，也一定是他们了。
    艾尔曼小心的把精灵族的军队首脑，修奥给拉到了一边。
    “关于这种‘禁咒’，精灵族有什么判断吗？凯特的话是不是可信？”
    修奥看了艾尔曼一眼，叹气道，“人类还是这么喜欢怀疑同伴。如果要我判断，我判断是可信的。能够以他的那种状态死掉的，坎蓓尔城也就那么一个吧。一般来说，禁咒的力量不管多么庞大，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减弱威力。现在不能净化掉，以后搞不好就可以。所有的法术都这样。但是……如果是强制性的诅咒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为什么？”艾尔曼可无暇顾及修奥的小小不满，现在全心全意的就是要搞清楚状况好回报霍克公爵。
    “不死生物只是能在其中生存，但之前我们也见到了，和黑雾本身没什么关联。但是那些死在禁咒里的人呢？或者可以被称作是‘怨灵’吧。这些怨灵，如果能够成为支撑禁咒的力量，那么禁咒的威力就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艾尔曼的脸色立时变了。
    “可恶！代隆特明知道我们是必须要夺回坎蓓尔城的！只在峡谷等着不死生物攻击的话太不利了！”
    修奥再次瞅他一眼。
    ——这是傻瓜也知道的军事常识吧？但在现在不能很好的净化那片黑雾的情况下，除了等待，抵抗，观察情况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啊。

 第145章 怒其不争

    “谁知道呢？法兰修尔一开始就有禁咒。因为神属一开始就存在了。不过，当一方掌握禁咒另一方没掌握的时候，确实没办法吧。不管是什么禁咒，坎蓓尔城都有可能失守。人类刚刚迁移到法兰修尔没多久的时候，能够快速统一信仰，禁咒应该起了很大的效果，破坏力和威慑力。”
    塞维尔这样和贝兰雅说。
    或者是因为贝兰雅说过了要融入地下世界的缘故吧，塞维尔开始不再紧跟在贝兰雅身边了，而更多是在一边看着。这时因为凯特的报信走到了一起，才对贝兰雅说了这么几句。
    贝兰雅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感叹这地下世界的进程就和法兰修尔两万多年以前差不多么？禁咒第一次出现在了这个狭小落后的世界里……
    还好塞维尔没有问她，他也只是随口和她说说而已。
    而且，和禁咒对坎蓓尔城的破坏相比，或者在退出了坎蓓尔城以后，人类要面对的困难才刚刚开始。禁咒对城市的破坏是瞬间，守军无力阻拦，可以说非战之罪。但退守峡谷之后，就怎么也不能再退一步了。
    可是，要面临的困难却有很多。
    前面冲出防线的那些不死生物军团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害。总之后勤肯定是要面临一些问题的。原本的补给物资也在坎蓓尔城遗留了好大的一部分，连峡谷上方的防线也后撤了，他们带出来的物资却也不多。
    从坎蓓尔城撤出的平民们要如何安置，这也是一个问题。有好些还是王国贵族呢。
    本来照道理，贵族应该为城市死战到底与城偕亡的，这算是贵族的义务了，但这次的情况却是例外，由守军先说撤退，贵族们便理所当然的也跟着撤了。
    如果撤退不是罪，那么这些贵族们该如何安置？这就是一个大问题。
    还有许多从坎蓓尔城撤出来的平民呢。在有不死生物冲出防线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愿意自己到附近的其他城镇乡村去的，他们宁肯在防线附近露天宿营，艰苦度日。
    尽管可以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但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保证这些人都能生存下去毫无疑问比守住防线还要困难。至少对几个将领们来说是如此。
    刚刚逃出来的第一天还好，大部分都还在惊吓中没有回神，但到了第二天……
    *
    贝兰雅有一个单独的小营帐，塞维尔则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休息了。起来以后，贝兰雅照例用了清洁魔法把自己给收拾了一番。
    因为是除了“被隔绝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的营帐，贝兰雅还感慨了一下——水系魔法在生活上确实是无比的方便啊！
    魔法制造的物质都不能长久留存——尤其是低级魔法——这一点与其说是缺点还不如说是优点。即使是不能长久留下的水喝下去也能解渴和补充身体的需要，清洁用水和临时制造出来的薄冰镜子都几乎不需要收拾。
    如果有风系魔法辅助的话就更好了，虽然加热水比起火系来要麻烦得多。但是，如果洗了头发什么的，风系魔法弄干头发就比火系的烤要好多了，不会伤发质嘛。
    这些都是女性生活中的一些小问题，即使是贝兰雅也会注意的。不过因为可以方便的解决的缘故，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当然啦，还有一些排泄之类的不大好启齿的问题，但以她的锻炼方式来说，到了七级，将食物完全消化和分解，是可以做到的。当然不大可能完全吸收，但在这方面的需求也比常人少很多，加上前一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所以至少目前尚且没有感受到这方面的困扰。
    她照例一身清爽的走出了营帐。
    但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好了。
    一走出了魔法结界，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几乎不曾将贝兰雅给熏退一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塞维尔跑得不见踪影了。
    夜晚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即使是模拟的夜晚也一样。一夜过去，贝兰雅举目四顾，一眼就看见了许多看来邋邋遢遢的家伙。不说那些需要修面的家伙了，原本便蓄着胡子的，经过了一夜，看起来也就是更邋遢的感觉。
    贝兰雅摇摇头。
    现在就不要想净化那黑雾夺回坎蓓尔城的事情了，光是处理“现在”，就会觉得焦头烂额吧。
    果然，刚刚走到防线处，大半都宿营此地的将领们都是一副焦头烂额的模样。而在他们的身边，围着一群娇小姐。
    她们叽叽喳喳的对自己的待遇表示抗议。没有足够的水、没有足够的换洗衣物、没有精致的食物、没有干净隐私的地方解决个人问题，没有宽敞的屋子让她们可以进行日常的休闲娱乐。
    简而言之的话，就是三个要求：要吃的，要穿的，要玩的。
    这些东西被换成了华丽的辞藻和绕口的语言以后说了出来。
    “……虽然有法师，但是我们要准备战斗，剩下的水也要优先用在清理伤员伤口方面，因为不可能进行足够的光明魔法治疗。”还好，艾尔曼的立场还算坚定，他非常严肃的、不紧不慢步调正常的在回应着这群大小姐们。
    “……不行，所有的光明魔法都要用在有用的地方，被树枝刮伤这样的小伤口请自行处理。”
    “……没有精美的食物是正常的，我正准备发布命令，进行食物配给，浪费食物要受到严惩。”
    “建屋子这种可能是不可能满足的，之前我已经说过了，如果希望有舒适的房子的话，我们可以分出一部分兵力，将你们送到弗利特城。这是唯一的满足方式。”
    这样的说法方式，显然让一群贵妇人贵小姐们有些发狂。
    一个贵妇人用一种远超出普通人，几乎已经达到精神攻击的声音尖叫起来，“开什么玩笑！是你们！是你们丢了坎蓓尔！完全丢掉了坎蓓尔！这可是历史上的第一次！现在居然连我们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这样虐待女性，你们还好意思说是骑士！？”
    艾尔曼的神情隐忍而痛苦。
    但他还是有力也凌厉的说道，“关于我的无力与失职，在公爵大人到来以后你们可以让公爵大人处罚我。但现在，这里我还是领袖，我有权做主，所有不服从命令的人都以军法处置！现在，子爵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子爵夫人显然被他的气势所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种经历了沙场，身经百战的战士的气势，没有全部放出来，也已经够这些人受的了。
    贝兰雅在一边愉快的说，“我很乐意执行你的命令，如果你命令军法处置的话，艾尔曼。反正我是无所谓啦，就算是霍克公爵也不能杀掉我的。说真的，这里的所谓贵族女人实在是让我看着讨厌，这种场面下只会说这种话，除了蛀虫以外就没有什么更好的形容词了吧？这样的性格，简直让我担心他们的后代是不是能有足够的先天资质。为了避免这群蛀虫在防线上蛀虫蛀出一个大洞来，干脆全部杀掉以免后患好了。”
    虽然表情愉快，但她身上同样散发出一种森冷的气息。
    这种气息是如此的冰凉，连艾尔曼都感觉一阵心惊——也许，只有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才会有这样的气息吧？不问任何理由，不是为了保护而战的人……
    那群女人就更不用说了。
    即使是被埋藏得最深的本能，也在死亡的威胁下浮上了表层，一个个都看着贝兰雅说不出话来，然后匆匆忙忙的跑掉了。
    艾尔曼一脸惊奇，“贝兰雅，我真没想到……不过还是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我的不会被杀是建立在塞维尔的力量基础上的。所以本质上和她们依附男人生活的生活方式没有什么不同，却是她们无法辩驳的一点。这算是怒其不争吧，我很怀念以前的同伴，甚至是凯瑟琳，裘卡……连海草公主也更好些啊！”贝兰雅感慨的说。
    艾尔曼皱眉。
    承认贝兰雅的实力，但那些女人的生活方式却也是他觉得理所当然的，只是对她们的要求觉得厌烦而已。被这么一说，艾尔曼觉得有些无法理解，转移话题道，“贝兰雅，你刚才那个……”
    “你说气息？”贝兰雅扬起冷酷的笑脸，“不用怀疑，我杀人是不眨眼的，只要有这个必要。至少这种决定我还是能下的——为了防线的稳固，只要有这个必要，让我杀掉那群女人绝对不成问题。”
    这句话里面也有一点让人不解之处。
    作为能够让霍克公爵托付重任的艾尔曼来说，他听出了这一点——这个决定是能下的，难道有什么更难做出的决定吗？
    但艾尔曼无暇想更多。
    虽说贝兰雅暗示，一旦有这个必要，她可以承担杀掉那些贵族的责任。但是除此之外，麻烦的事情也还有很多呢。
    食物的分配、食物的获取，还有水源问题……这些还都是小事呢！一边又要随时监控防线。短短一百多米的距离，短距离的冲击的话，转瞬即到啊！还好，浓雾里面，至少声音是能听清楚的。

 第146章 困难抉择

    对于战场来说，这是一个很古怪的现象吧。
    科穆大峡谷的西端，人类在这里布下了严密的防线。但由于有大量平民的缘故，使得防线的布局从天上看，就好像是军队和难民营的混合。
    本来逃出城的时候就是慌慌张张的，物资不够，数天下来，便显得与难民营无二了。何况艾尔曼又下了死令，一切物资优先供应军队。
    一部分焰狮骑士偕同一部分光明骑士保护着神殿的那些光明法师去追击冲出包围圈的不死生物的时候，物资更是大量供给。
    尽管有贝兰雅在艾尔曼被那些贵族女眷质疑的时候，替他挡了一下，但明眼人都知道，艾尔曼的情况岌岌可危。一旦霍克公爵回来，他不再是最高领袖，这段时间他对贵族们的苛刻，只怕很难得到好果子吃吧。
    不过，艾尔曼却显得相当坦然，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贵族们集体抗议给他带来伤害似的。
    贝兰雅隐约觉得，这是因为坎蓓尔城失守以后，艾尔曼就已经如他所说，有以死谢罪的心里了吧？和他类似的还有迪兰。如果不是迪兰的鼎力支持，艾尔曼的各项决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下达。
    这在贝兰雅看来，真的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坎蓓尔城失守真是非战之罪。
    如果不是因为艾尔曼和迪兰两个对防线布置的坚持，时不时从黑暗中冲出来的那些不死生物早已经冲破了防线。如今，因为失去了坎蓓尔城城墙的掩护，居高临下的优势，焰狮骑士团本来就伤亡很大了。
    要是还不能保持他们的体力的话……
    结果，他们辛苦战斗和布置还要被问罪，那些贵族整天无所事事，占据了剩下的许多资源，还要挑三拣四，谋算着在霍克公爵回来以后找他们的麻烦。
    这就是权力阶层的可恶之处。
    贝兰雅可不想看着他们被处死。她自认，自己还是有一点用处的。在她的异属帮助下，光明法师们才能调集到足够的元素能量去净化黑雾，阻止它前进——是的，这东西在慢慢的前进——甚至是向坎蓓尔城推进。
    她可谓是已经成了一个重要的战争工具的样子。
    依靠这个的话，是有可能提一些要求的吧？即使被认为无理取闹也没什么关系。
    终于，六天后，一脸憔悴的霍克公爵赶回了峡谷。看到科穆峡谷的惨状，和淹没在黑雾中，如今刚刚露出了废墟的冰山一角的坎蓓尔城，也是久久无言。
    尽管还大体保持着城墙的形状，但只要一看就知道了，上面附着的所有魔法和本身的坚固都已经消失无踪。因为坍塌下来，所以才能看到。
    在无言之后，霍克公爵就说开会。
    这次贝兰雅没有参加，尽管现在的她已经有了这个资格。
    从坎蓓尔城撤退开始，贝兰雅就长期处于消耗精神力的来提升异属力量的状态。和只是交流、获取信息不同，这次她是顺应元素们的请求，对它们进行组织，去抵抗讨厌的东西，夺回失地。这样的经验，在她将近九年前遇见那个魔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魔吞噬元素，而元素自然是不想被吞噬的。但元素本身作为世界基础的构成并没有什么攻击力，除非人类给它们提供精神力，调动它们的力量。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在禁咒开始的时候，就想到鼓动元素们来阻止黑雾的蔓延。
    本身，从7级开始的魔法，其能量阵列就已经近了一步，不再只是调动元素能量来排列阵列了，而是直接调动元素排能量阵列。只是在地下，这件事情做起来稍微难那么一点点而已。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现在这样鼓动元素来寻找更好的收回失地的方法，提升其元素活跃度，对贝兰雅来说，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经验。
    她已经达到7级。
    这个经历让她对魔法的本质甚至是能量应用的本质都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自己觉得自己触摸到了一点什么，所以最近愈发的积极起来，今天霍克公爵虽然回来了，她自己却恰好面临一个临界点，所以连理都没有理会。
    在她的异属范围内，精灵族的几个光明法师也是在照例施法，试图收复失地。精灵族的战士们则守在一边，侧耳倾听坎蓓尔城的反应，时不时就皱起了眉来，显然，虽然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那些声音给他们的感触却一点儿也不好。
    眼看着与往日无异的工作即将结束，不死生物没有出来搅局的意思……
    防线之后，营帐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为了表示和防线共存亡的决心，艾尔曼将将领们的营帐就设立在了防线正后方。如今的会议也直接在那里举行了。霍克公爵是要了解情况——事情的经过，伤亡率，现在存活的那些人的情况。
    而贝兰雅可以不理会的一大原因就是，塞维尔将会参加会议，证明这禁咒有多么强大，以及放弃坎蓓尔城的无可奈何。
    现在，也许是会议已经结束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一身铠甲有些破烂却无处可换的迪兰怒火冲冲的冲过了防线，朝贝兰雅这边走来。头发乱糟糟，脏兮兮的。显然，他想干之前没干成的事情——进到那片黑雾里面去。
    贝兰雅被他的气势打断，无可奈何的看着迪兰，“我还以为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呢，怎么了，又想去送死？”精灵们也都好奇的看着迪兰。
    迪兰冷哼了一声，“我一点也不想送死，是现在不得不死。我杀了洛奇，就这么简单。与其被杀掉，还不如冲进去给他们证明一下，是不是我们玩忽职守才丢了坎蓓尔！”
    贝兰雅一时间哑口无言。
    迪兰的样子她一直都知道是压抑着怒火和悲痛。现在，是完全爆发出来了么？而且那些贵族也太离谱了。那么明显的事实，也敢说是守军玩忽职守？惩罚现在的守军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一群损人不利己的家伙，还当自己无比安全啊？
    不过，她还是摊摊手，说，“是啊，证明你们不是玩忽职守，然后再在我们进行净化的时候，搞不好杀掉几个过去的同伴。”
    迪兰哑口无言。
    “其实，如果你能把那群无所事事只会大放厥词的家伙全部杀掉以后再来考虑自杀的话，我绝对会负责净化掉你的。”贝兰雅真诚的说。
    本来战争就够让人头痛的了。那些闲着无聊的贵族真是让人讨厌得不能再讨厌。
    在她看来，持续了许多年的奥斯勒尔王国，贵族的根子也基本上烂得彻底了。
    而她这样出乎预料的话，也让迪兰张口结舌起来，似乎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而且，还有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感觉。
    贝兰雅想了想，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迪兰，你自己也是贵族吧？”
    诚然。
    不过，这家伙很少能让人想到是贵族，尤其是在战场上的时候。现在他那落魄的样子，就是在战场上闹的。因为物质不足，根本就无力随时更换装备。
    “既然都是贵族，那家伙说你们玩忽职守完全可以说是污蔑嘛。这种明明白白的污蔑，虽然你的做法蠢了点，但即使说是决斗也不为过吧。你一个前线将领生命的价值可比他们大多了。他们说你们玩忽职守，我也没看见他们以死殉城啊！作为贵族，指挥平民撤退的时候，只顾着自己先跑了，根本就是草菅人命嘛。”
    在他们两人的对话期间，追着迪兰出来的焰狮骑士们，包括霍克公爵和一些贵族也到后面了。贝兰雅反正和贵族结了仇，这段时间更是从来没掩饰过对无所事事的贵族的蔑视，早有无数人恨得她牙痒痒的了。
    但她异属重要，最近连塞维尔都不守着她了。原因就是因为即使是精灵族和神殿，都不会允许他们对她怎么样的。纵使贵族们不考虑贝兰雅本身的战斗力，也完全不担心一个剑圣的怒火，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如今她说得依然毫不客气，让迪兰这个当事人都瞪大眼，就更别说后面的那些贵族了。
    在霍克公爵面前，他们可不敢担上这样的罪名，虽不敢动手，却纷纷指责起贝兰雅来。
    即使是霍克公爵这样素有决断的人，因为之前离开了坎蓓尔的缘故，如今也不得不面对这个难题了——奥斯勒尔的王权也好，乃至于国家的稳定，到目前为止还是依靠着贵族这个阶层的，他现在也不能把这个阶层一下子抹掉。但在另一边，如果处置了迪兰和艾尔曼，即使是有他在，这道防线也会军心不稳了吧。
    到底稳定哪一边才好？
    这算是一个困难的选择呢。
    迪兰被贝兰雅这么一搅合，也无意寻死了。干脆就有些木然的看着霍克公爵和那些喋喋不休、义愤填膺的贵族，等着双眉深锁的霍克公爵做出一个决定来。
    霍克公爵看来也十分为难。
    但是，他的眉头到底还是慢慢的舒展开来了，看来已经有了一个决断。只是，就在这个时候，负责警戒的暗精灵却也叫了起来，“全员后撤，敌袭！”

 第147章 新式魔法

    对于贝兰雅和精灵们来说，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之所以那暗精灵会这样郑重其事的大喊，纯粹是因为看到附近的人们都有些注意力转移的样子。
    注意力一被拉回来，有秩序的后退到防线迎战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除了那些因为气氛或者别的什么原因，硬是跟上了霍克公爵来声讨迪兰的贵族们例外。他们惊慌失措，有一个人甚至吓得转身撒腿就跑。
    霍克公爵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之极，抓住重剑，一剑就已经把这个贵族的头颅给斩掉了。
    “之前的事押后再议。此时坎蓓尔城失陷，不论起因如何，也当遵照城防失守后‘贵族死战殉城’条例处理。我命令，除了在后勤上拥有必要职位的贵族之外，所有贵族参与战斗，违者以渎职、逃兵罪处死！”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让那些在之前安于坎蓓尔城墙背后的贵族们加入到战斗中来，现在已经成型的防御体系反而会被打乱吧？
    如今的防线，与其说是骑士之间的对决，不如说已经转变成了重装战士抵抗骑士的冲锋。光明魔法对亡灵的克制和攻击，使得这些不死生物不能不停地冲击防线。
    毕竟已经没有亡灵法师支援他们了。
    如果要这些贵族也加入到防线中来，只怕立刻就会成为最薄弱的一环。
    但霍克公爵狠辣的手段和决绝的态度，却让贵族们不敢反抗。自从退出坎蓓尔城以来，他们也理所当然的佩戴了武器，此时，都战战兢兢的拔出了武器来，混在了后撤的队伍中，摆出了要边战边退的架势。
    让他们愤恨的大概是……那些精灵们都无视了他们也需要保护的事实吧。偶尔瞥过来的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死物一般。
    但他们也并未因此受到威胁。
    霍克公爵本来就是怒气无处发泄的时候，自己一人立在了峡谷中央。闯出来的那些不死生物，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就挡下了大半。
    11级武修的威力，放在峡谷中，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加上精灵们纵使是不保护贵族，攻击还是照攻击不误的，所以，防线在一时间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像样的冲击，后退的一批人，也没有受到像样的威胁。
    结果，这些贵族还是很快就跑到防线的后方做样子去了。
    贝兰雅也在防线的后方，不过，她却是还需要维持异属的。即使是霍克公爵，在面对骷髅骑士及以上的时候，也没法一剑秒杀了。尤其是，距离远一些的时候……
    但是，有一个剑圣在那里发威的时候，还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真是压力大减啊！
    *
    贝兰雅趁机回头对一个法师喊，“有没有雷系法师，找来帮个忙啊！”
    这要求莫名其妙，不过现在贝兰雅也算是军队的绝对主力之一了，很快，焰狮骑士法师团的团长就派人找了一个法师过来。
    居然还颇为眼熟。
    想起来这是谁以后，贝兰雅就有点不乐意。
    这是那个抛弃罗莎的艾安。因为相貌英俊和法师的身份，颇受贵族少女们欢迎的法师。贝兰雅没和他打过交道。只是对这个看来彬彬有礼的家伙不甚喜欢而已。
    但工作的话，还是要撇开这种偏见的吧。
    “你会使用落雷术么？”贝兰雅问，兴致勃勃的感觉稍稍降低。
    “当然没有问题。”艾安行了一礼，回答。
    “熟练不熟练？我是说，如果先准备好，按照我的要求迅速释放的话。”
    “没问题。”艾安颇有魅力的一笑，“落雷术并不是一个太高阶的魔法，只要在一百米以内，指哪打哪。连续施放也没有问题。但是这对亡灵的伤害不大。”
    雷系法术对亡灵的伤害主要在于类火系伤害。高阶雷法的伤害还是不小的，但是像落雷术这样的魔法的话，因为不具备持续伤害效果，对亡灵的作用确实不大。
    “低阶法术嘛，有胜于无。”贝兰雅说，“只要我说出‘水牢’这个词，你就朝水牢上面放落雷术，怎么样？”
    艾安顿时不赞同的皱起眉来，“贝兰雅法师，你不应该浪费你的精神力施法。”
    “不不不。”贝兰雅还是有些兴奋起来，“我根本不用魔法。这样说吧，这是我才发现的。精灵语魔法你知不知道？用语言直接和元素沟通，请求元素帮忙，这是最长但是也消耗魔力最少的魔法。对元素来说，亡灵和不死生物，那片黑雾什么的，全部都是需要它们抵制的东西。这是符合规则的，也是它们想要做的，懂吗？我不是命令它们，操纵它们去释放魔法，而是帮助它们去完成使命。这不是我释放魔法，不是我去进行能量阵列的排序，只是我教它们怎么做，然后借一点精神力激发——我和他们保持现在的交流本来就要消耗的精神力！这太奇妙了，也许还能借此做更多的事。只要符合它们本身的规则！”
    贝兰雅越说越兴奋，简直有些语无伦次了。艾安却露出了思考的神情。修奥就在一边，他有10级了，光明法师。加上贝兰雅的异属，作用是最大的。最近都快成为最佳拍档了。
    听见贝兰雅这么说，他点了点头，说道，“值得一试。”
    修奥这么说了，虽然还不是很懂贝兰雅的意思，艾安也勉强点了点头说，“好吧，我们试试看。但是，水系魔法形成的水，是不导电的吧？”
    “一般来说是这样没错。”贝兰雅眉飞色舞的说，“但是它们自然知道怎么形成导电的水，这也是我观察能量阵列和元素能量间相互作用的好机会啊！”
    这个世界的本源，整颗星球和所有的基础物质，便是由元素能量相互碰撞、作用、融合、物质化形成的。
    聚物术什么的，都只是模拟罢了。人工的东西距离天然的，不管再怎么完美都至少有一线差距。现在，有机会借着元素们的规则来观察更本质的东西，对贝兰雅来说可是得天独厚的机会！
    雷系的烧灼对于亡灵来说有元素魔法中颇大的伤害，趁机净化会容易不少。修奥想了想，找了一个光精灵法师来跟着他们两个趁机进行净化。
    “水牢。”贝兰雅说。虽说这是一个魔法的名称，但现在她念出这个词汇，却不是为了激发魔法。艾安给她以花花公子，感情不负责任的印象，但他此刻却异常认真的盯着战场。
    他们都站在临时在峡谷口垒起来的高墙上——并不是城墙，因为被突破了前面的防御后，这道简简单单的墙立刻就会被破坏——能够比较清楚的看到下面。
    一个死亡骑士刚刚被凭空出现的水制牢狱暂时困住，一道落雷就迅捷无比的打到了水牢上。
    贝兰雅诧异的挑眉，看了看之前有些被她低估的法师。
    艾安矜持的朝她笑了笑。
    *
    和艾安的合作出乎预料的愉快。
    加上霍克公爵的归来极大的增加了防线的防御力量，这一日的战斗早早的结束了。集结起来的法师们也要四散休息和进食。
    战争照例留下了许多的伤员和死者，但至少不需要他们来收拾。平民已经开始吃野草来充饥了，面黄肌瘦的人越来越多，但他们的食物还是有一定保障的。法师和骑士，捕猎的成果他们优先享用。
    “贝兰雅小姐，多谢你了。”一身黑袍的艾安找上了贝兰雅，极有礼貌的道谢，“时刻注意着可能出现的水牢，让我对这个魔法的形成，包括很多东西都有了了解。这种体悟对我的魔法研究来说是很重要的。”
    光看他的外表和言行的话，这确实是一个很讨喜的家伙——身材挺拔，五官端正，给人温润之感。他的魔法实力也让贝兰雅没有置喙的余地。
    她只得有些勉强的说，“嗯，这也没什么不好吧。你帮我证实了很重要的猜想……”
    “但我本人还是不能给你好感是么？”艾安自嘲一笑。
    贝兰雅反而诧异，“你知道啊？”
    “我是一个高级法师，精神力不错，对此也是颇有研究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何况，最近不是一个人说我对不起罗莎了——她是一个好姑娘。”
    似乎察觉到贝兰雅要说什么似的，艾安又很快接口说道，“只是，像坎普那样的人能有多少呢？”他自嘲一笑，“不是什么人都能不在乎妻子的过去，也不在乎旁人的闲言碎语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勉强自己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才是更大的伤害吧？”
    贝兰雅顿时无言可答。
    她也不是笨蛋，是有类似经验的。所以她自己虽然不满也并不会说类似的闲话。那些说闲话的人永远不会自省，他们的闲言碎语会不会是悲剧的根源之一。具体到感情方面，某个男人负心的时候，他们只会不停地指责，指责负心汉的时候既不会考虑自己会如何做，也不会考虑正是自己在代替负心汉造成持续的伤害。
    其实她之前那种花花公子的印象就是一种擅自的认定，只不过不会宣诸于口罢了。
    “不过，”艾安又耸耸肩说，“作为一个女性，讨厌我总比幸灾乐祸强。”
    果然是一个很明白的家伙。
    贝兰雅想。
    诺菲索有一句很自豪的话说，不擅长思考的人永远也成不了高阶法师。非神属在成长的路上确实是要对很多东西进行思考呢。包括思考自己。
    艾安看来也不例外。
    但这么一来，贝兰雅就更不知道该说艾安什么了。直到迪兰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从她前面不远处走过。她才想起之前的事情来——还有一个迪兰的事情呢！
    也不知道他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第148章 枭雄手腕

    塞维尔向贝兰雅分析过，代隆特国师的做法非常狡猾。
    那道禁咒的力量蔓延过了坎蓓尔城，他们这边即使是可以净化，也要一点点的来。而且，可能一路全部净化掉么？不行。全部净化掉了，姑且不说还有多少不死生物，那边金狮城的兽人精英可就可以直接冲过来了。
    大量的恐怖骑士冲出了峡谷，在奥斯勒尔各地制造破坏。现在的奥斯勒尔，已经是处处苍夷。不管是恢复国内的秩序还是重建坎蓓尔城，都绝非一时一日之功，更是困难重重。
    要是被这么一冲，这峡谷只怕就立刻失守了。
    而如果不完全净化掉吧……也同样是要长期处于劣势，不停的消耗光明晶石啊。
    倒是那代隆特法师不这么做的话，等到霍克公爵一回到坎蓓尔城，集中那样的力量，保不定就直接攻进金狮城了。
    他并不知道塞维尔的问题。
    塞维尔也确实做好了帮忙一举干掉代隆特法师的准备。
    他很有可能是料到了那可能的结局，干脆先发制人了吧。即使是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而且，他的年龄并不小了。亡灵法师是少量即使是非神属也不可能靠修炼来提升寿命的职业，只有可能减少寿命。除非拼着极低的成功率转化成巫妖。但是，巫妖又没有进一步提升的可能。
    如今，霍克公爵对代隆特国师的状况有没有了解贝兰雅不知道，他对局势艰难的了解程度明显是很深的。他分析的困难，和塞维尔相差无几。
    尽管一路赶来的他，也不能肯定冲出去的那些不死生物伤害有多大，但只听报告，听说最近运来的补给物资严重不足，就知道状况肯定很糟糕了。
    不过，他回来了，就可以多派一些兵力，先去剿灭后方的隐患了。不幸中的大幸，是不死生物自身没有继续制造不死生物的能力吧。
    但在会议上，分析完局势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比如说贵族们的不满，和迪兰之前的事情。
    *
    “坎蓓尔城失守，非战之罪。艾尔曼、哈维斯特是我的属下，我可以说，这个决策没有错。兵无常势，战场上没有绝对要坚守的命令，尤其是命令者本身不在战场的时候。这只能说明我没有托付错人，艾尔曼和哈维斯特，都该为此受到嘉奖。”
    霍克公爵终于开口说出了他的决定。
    艾尔曼露出了感激涕零和羞愧夹杂的表情。迪兰还是一副死人脸。
    “而在撤离坎蓓尔城之后，当务之急是阻止禁咒的蔓延，固守最后的防线，避免被不死生物源源不断的突入境内，这个决断依然没有错误。以此作为最优先的选择，艾尔曼下达的一切命令都没有什么值得商酌的地方。艾尔曼，你也无需自愧了。”
    艾尔曼低下了头去。
    参加了会议的贵族们也多半低下了头，贝兰雅知道，他们必然在心里面十分不服。虽说霍克公爵说的合情合理，但就是不能服气吧？
    “但是。”霍克公爵话锋一转，“撤退这种事，不是光说‘撤退’就好了，在涉及大量平民的情况下，撤退需要指挥官更高的指挥水平。在坎蓓尔城的撤退中，出现了巨大的骚乱和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很多可以带出来的东西都没带出来。但这不是艾尔曼和哈维斯特的责任，是我的责任。”
    众人皆惊。
    但霍克公爵依然冷静的说了下去，“是我不顾自己身为统帅的职责，擅自离开前线，使得军队失去了统一的指挥，没能及时看清局势，也没能真正集结起来组织好撤退。这是我命令协商决议的时候没有料到的事情，紧急撤退也不是协商决议能够做好的。所以这是我这个统帅逞一己之私的责任。”
    霍克公爵沉稳的站了起来。
    “洛奇子爵亲眼所见，艾尔曼与迪兰恪尽职守，顽强战斗，仍然口出污蔑之言，这是污蔑贵族、谎报军情、诬陷将领之罪。按军法当剥夺爵位，处斩。念其不明军事，为不死生物所吓，且身已卒死，其罪不再追究，并连艾尔曼与哈维斯特所告，于撤退时鼓动私兵收刮民产，坑人性命、延误军机一事，亦不再追究。迪兰.哈维斯特虽受污蔑，但既未提出决斗建议，也未曾提出军法处置，鲁莽杀人，其罪本也当诛。念你前面多有功劳，功过相抵，免你一死。剥夺爵位，免你军职，将你降为普通小兵，你服不服气？”
    随着霍克公爵的话，迪兰的表情逐渐变得越来越惊讶了。
    很明显，霍克公爵自己担走了一部分罪责，才能免除他的死罪。
    迪兰站了起来，喃喃的说，“公爵阁下，当然没有不服气的地方。但是您……”
    “既然如此，还不退下？”霍克公爵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你认为自己还有列席会议的资格吗？”
    迪兰一愣，低下头去，退出了营帐。
    知道至少有“撤退时疏导平民不力”的罪责可以追究的那几个贵族也不敢开口说任何话了。拉齐属于本来就没有参与试图杀掉迪兰的人的集团，倒是他父亲这么做了。此时，拉齐就看了他的父亲一眼。他父亲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去。
    霍克公爵继续说道，“本人自然会立刻按照律法提交辞呈。降爵、罚俸，降军职。只是，如今战况紧急，本人亦会同时请求陛下暂时保留本人的统帅之职，直至收复坎蓓尔城，打败这次兽人的进攻。诸位又有什么意见？”
    这个国家，到了现在，霍克公爵的地位已经十分稳固，不大可能有人能够和他争锋的。
    所谓的降爵罚俸，多半就是一个形式而已。
    降军职这件事情就更不用说，等到战争结束，就真的会降军职么？
    但即使是一个形式，也是必要的。
    贵族们会更加无话可说。
    ——公爵自己担起了一半的罪责，还能怎么办？
    *
    而军队也会更加归心吧。
    贝兰雅想，心中大为佩服。
    见霍克公爵顾盼自如，压根儿不给人插话机会的说完了这番话，差不多就算是把事情解决了——至少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又做出了那样的姿态，贝兰雅总算是体会到了几分之前塞维尔和修奥都说过的“枭雄”的感觉。
    不过，这还是不能改变现在糟糕的情况。
    霍克公爵在这之后又简单的进行了说明，他的妻子，现在的公爵夫人娜塔莉包括原本留在京城的两个大剑师也会在最近离开都城。为了配合神殿和地方驻军遏制那些不死生物的破坏，使之远离都城。
    而且，说到具体的政事，比如说难民安置这一类的，公爵夫人也擅长得多。
    虽说之前的战斗看来很不妙，分析起局势来也糟糕无比的样子，但他却表现得万分笃定。
    “我要休息一阵子。明天，就亲自试试那诅咒的威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自然是人人都忙着阻止——开玩笑，怎么能让公爵去尝试那诅咒的威力！凯特的事情，不是已经最好的证明了事情有多糟糕吗？
    但霍克公爵万分镇定。
    “我知道，你们在这几天已经做了不少实验，比如说拿小动物去看看，结果非常糟糕。不过，我是不同的。”霍克公爵说，“相信在这里，贝兰雅法师就十分明白。虽说我从没有透露过自己具体的、完整的修炼方式。”
    一直在旁边看着，却忽然被点名的贝兰雅吓了一跳，“公爵是说，那种灵魂和身体完全合一的修炼方式吗？这个，虽说确实是可以免疫大部分的诅咒但是……”
    贝兰雅并不能够确认。
    而霍克公爵也不真正需要她的确认。在听见了想要听的话以后，他立刻打断了她。
    “所以我可以用自己的一只手试试看。如果黑雾不能影响我的手，就不能影响我的人。如果一旦被影响了，我能立刻把手臂斩下来。虽然重生一只手臂确实对我来说也颇有损失。但如果那黑雾确实不能影响到我，哼，我至少能进去杀掉那些在背后的亡灵法师！搞不好，还能把未必死掉了的那个代隆特杀了。而即使不行，也刚好可以另想办法。正如之前所说，目前的局势万分糟糕，我们不能任由这个局面僵持下去。”
    霍克公爵讲得明明白白，好像只要跟着他的步调走，就没有任何危险一般。
    而且，在军队里面，他素来即是元帅也是猛将，敢为人先，才得到了众多军士的拥护。
    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将领们就都露出了钦佩至极的表情。
    ——枭雄，当然要有强大的人格魅力。
    即使是被他无礼的打断了要说的话的贝兰雅，也很难对此产生愤怒之情。
    *
    然而，不管是在军事上多么的自信，撇开防线的问题，霍克公爵真正注意到了围绕着防线的那些难民之后，也不免长长地吁了一声。
    问了一些食物供给方面的事情，他也只得苦笑，“明天派走军队的时候，把女眷和一些人都送去弗利特城吧。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本来，艾尔曼等人也是这样想的。但他们的命令，却并不具备效力，至今也没有真正执行。
    霍克公爵一来，即便他对于解决问题也没有办法，至少这个命令是可以施行了。

 第149章 福兮祸兮

    翌日。
    霍克公爵站在黑雾的面前。便是精灵们也多有好奇的看着这个胆大包天，不知为何信心十足的公爵。当然啦，如果只是伸出一只手去，那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之前他们也做过类似的实验，抓住一些小动物，远远的往里面送。结果是，那黑雾产生了巨大的吸力，顿时就把小动物给“抓”了进去。
    但霍克公爵实力强大，了不起就是自断一臂吧。他的实力加上光明魔法，是完全可以再生的。
    倒是贝兰雅更为担心。
    武修，尤其是这种将灵魂也淬炼进了身体的武修，肢体的重要性，是远非一般战士可比的。肢体的受损，代表精神能量也会受损不少，甚至连灵魂也搞不好会有一定损伤。不过霍克公爵已经下定决心，她也没有死劝而已。
    要知道，如果连11级的武修都不能免疫黑雾的诅咒，那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抵挡这份诅咒啦。也许只有神明能够免疫吧。
    所有人都注视着。
    霍克公爵神情凝重，右手执剑，将左手缓慢的伸了进去。奇异的，他的手上，居然在伸进黑雾的那一刻，便冒出了淡淡的金光！
    “这是！”贝兰雅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悟。
    而对其他人来说，却是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尤以焰狮骑士们的欢呼声更加响亮。
    霍克公爵看来也是精神一振的样子，嘴角渐渐的泛起了笑意。黑雾中猛然窜出了数个被判定为怨灵的东西，试图要攻击霍克公爵的朝他靠拢，这让焰狮骑士都发出了担心首领的喊声，但霍克公爵还是镇定自若。这一次，他的全身都泛起了金光，在他这层薄薄的金光中，那些表情本来就痛苦狰狞的怨灵，面目更是愈发的扭曲起来！
    贝兰雅盯着他，发出了“啊”的一声轻呼，然后彻底的陷入了沉思。
    霍克公爵却发出了一阵哈哈大笑声，“代隆特啊代隆特，你没想到吧？你的诅咒对我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看他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就好像是打赢了这场战争一般。
    不过，或者差别也不大吧。
    代隆特法师并没有做出回应，或者也没法做出回应，在那些怨灵确定影响不了霍克公爵之后，便退了回去。黑雾又恢复了平静。
    沉寂着，大有一种——“那你就来闯闯看啊”的意味。
    也是，只有霍克公爵一人的话……他虽说不受黑雾的影响，却也没有净化黑雾的迹象。他固然可以杀死不死生物，在没有光明魔法的辅助下却困难无比。
    所以，如果这片黑雾确实由代隆特或者代隆特的怨灵操纵，那么现在，这样的表现确实是有挑衅的感觉。尽管不少战士们仍然一脸崇拜的看着霍克公爵，但考虑到现实的问题，霍克公爵的笑声也慢慢的停止了。
    危机即机遇，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霍克公爵是不是还会有这样坚决的认定？
    “我想……”贝兰雅突兀的说，“霍克公爵你能不能让让？”
    霍克公爵一愣，看了看贝兰雅，稳重的让了开来，一边问，“贝兰雅法师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吗？”
    “这还很难说。”贝兰雅一边走上前，一边说道，“不过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唉，有没有用还不知道呢。”
    “明白了。”霍克公爵沉声道，“我来保护你。”
    贝兰雅稍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但凡是那些有足够元素亲和力的人都感觉到了，元素的大调动。
    元素们密集的堆积到了一起，形成了一道厚厚的屏障，在那儿，元素们浓厚得简直要引发自然形成的魔法了。但没有。元素们只是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为什么这种密集程度还没引发出什么东西来？
    普通人的肉眼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对于修炼过的，有一定元素亲和力的人来说，却能看到一道淡淡的，闪着斑驳而透明光芒的光墙逐渐成形。
    几个跟着的元素法师，已经好奇的开始探查起这些元素的构造来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做出这一切来的贝兰雅，其实也从这种元素半自发的行动中获益良多呢。构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屏障以后，这个屏障直接朝那黑雾推进了过去。
    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
    黑雾并没有被净化，然而，却也没能入侵这个和光明魔法完全无关的屏障！
    “这是怎么做到的？”加斯特大神官大惊说道。
    精灵族的两个代表，修奥和斯路两个诧然对望一眼，相顾无言，看来是想到了什么。
    “元素们本身的法则。”贝兰雅看似轻松的说，“对它们来说，被排斥出那片区域也是很糟糕的，自然也想夺回失地啦。不过还需要完善。”
    也是，虽然看着轻松，但她的脑门却在不停地冒汗。别说能够维持多大的范围了，“能够维持多久”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了。
    霍克公爵赞许的点头说，“很好，如果能有一片区域的话，我们能做很多事。我本来打算一个人闯闯看，但现在看来却是可以再等一等了。之前你们说过的话，这种区域型的持久性的禁咒，其中心肯定不同寻常。如果将中心部分解决，那么这个禁咒就解决了一大半。”
    他朝几个自己说知道禁咒的精灵与塞维尔说道，有几分询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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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同时表示赞同。
    这时，霍克公爵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之前自己尝试，发现禁咒的诅咒对他没用时的那种意气风发已经不见，统帅的沉稳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即使是贝兰雅也能看得出来——他此时必然已经将这次的事件和机遇联系在了一起。
    甚至连她都能想得到理由。
    坎蓓尔城丢了又如何？没弄错的话，现在金狮城肯定是完全被亡灵法师占据了。如果能够打个出其不意，甚至把金狮城也给打下来，那么，之前的失利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
    霍克公爵其实还是想要单独去闯一闯的，但是，这个想法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他只得暂时顺从民意，让贝兰雅尽快完成她的“新魔法”。
    回到防线后，霍克公爵又不免安排了一番将难民和贵族女眷送走的事情。在这方面，原本的坎蓓尔城城主之子，司政官拉齐展现了非凡的能力，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这些细节上的东西，正是霍克公爵所欠缺的。
    霍克公爵没有再计较他父亲的事情，很快提拔了他。对他来说，这件事情却当真是机遇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等待各地的消息汇总过来，等着公爵夫人南下，也等着贝兰雅完善自己的魔法。
    受到众人的期待，对贝兰雅来说可谓是一个新鲜的体验，也颇有压力。但即使如此，她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这上面。
    在那些整天埋天怨地的贵族女眷们和大部分的难民被送走了以后，这个“难民营”就显得好过了许多。空气好了不少，地方也陡然宽敞起来。尤其是不少林木，之前都因为难民们被砍伐了——秋天夜凉，除了弄东西吃，也需要保暖。所以，人走之后，便显得越发空旷了。
    塞维尔也更愿意在营帐群中待着了。
    现在贝兰雅的安全还真不要他担心，她如今身边的护卫，甚至只怕比霍克公爵还强一些吧。毕竟霍克公爵是绝世的强者，贝兰雅却是可能被恐怖骑士杀死的。
    “你的魔力和精神力都增长得很快。”
    在贝兰雅开始研究“新式魔法”以后，塞维尔如此评论。
    “这是当然的吧，所谓的冥想，不管方式如何，追根到底是用精神力去换取元素能量，将之转化为魔力。换取的速度快不快，转化的效率高不高，这就是各种冥想方式的差别了。同时，那也是元素本身遵守的规则之一。如今的情况，也等于我付出精神力帮忙他们达成规则啊！很难说是它们雇佣了我还是我雇佣了它们。总之，他们就拿了能量来做报酬，比我日常冥想的速度快多了。而且对能量的某些本质还有理解，精神力也因为这个大幅度增长……不过，怎么着也没快到10倍的地步，撇开对能量规则方面的收获，怎么都不算快吧。”
    贝兰雅指的是1:10的时间比例。
    既然没有快到10倍的地步，就怎么都比不上在地面上的修炼速度。在地下才是两个多月的时间，放到地面上，已经一年多了。
    贝兰雅的精神力本来就没有什么问题，所谓的升级也就是提升魔力的等级而已。便是精神力的修习也有完整而系统的方法。真正困难的反而是在导师级以后，相应的能量规则以及规则体悟上能不能跟上。
    不管是埃罗特和塞维尔都认为，贝兰雅即使是强者试炼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尽管这是修炼者的第一道大关卡。
    所以，考虑到时间比例的话……或者确实是太慢了才对。
    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是能够悠然度之的东西。
    如果在地面上，一年多的时间，若是她全心练级，足以让魔力提升到8级甚至是接近9级了。
    塞维尔听见贝兰雅这么说，也是一时间无语。
    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人类也许还不知道。但修奥和斯路，那几个精灵，甚至是包括艾尔莎可能都知道了——你的异属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种唤醒元素活跃度的力量。”
    原来，这一天来找贝兰雅，是因为想要提醒她的缘故……

 第150章 突起杀机

    规则执行者们多半都已经知道了啊……
    对于塞维尔的这个提醒，贝兰雅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自己其实也隐约有所察觉。但不管是艾尔莎还是精灵们，从来没一个人来问过相关的事情。
    艾尔莎也是在她说过她有办法但暂时不实行之后就没问过了。好像在静静等待的样子。何况净化亡灵又本来就是她要执行的规则，所以她看来简直有点儿乐不思蜀了。
    结果在塞维尔提醒以后，也还是没有人来问。
    贝兰雅一天到晚熟悉她的“新魔法”，有的时候也参加防线上的攻防战。外面也会传来消息，比如说冲出去的那些不死生物在哪里挑起了纷争啊，在哪里破城了啊，又在哪里被赶跑了啊……
    还好，在这里的神殿，还有一个分支叫做黑暗骑士团。
    这次光明骑士团大举出动，黑暗骑士团却仍然在各地留守。再加上霍克公爵素来注重武备，“被屠城”这样的惨烈事况还算少见。只是因为精英的部队几乎都集中到了科穆峡谷的缘故，那些城市剩下的军队面对难缠的不死生物固守就是极限了，农田被大量破坏，很多村镇无力守住，只能任由不死生物们到处游荡、屠杀。
    后勤是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跟上的。
    即使不被不死生物杀死，也能相见，这几年会有很多人饿死的吧。不说别的，不死生物所过之处，很多土地都会受到污染，不靠光明系晶石，单纯凭借光明魔法去净化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呢。
    这或者正是霍克公爵经常找她问新魔法的状况和应用可能，准备攻陷金狮城的重要原因。
    胜则君临地下，败则一败涂地。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奥斯勒尔，或者说霍克公爵正面临这样的非此即彼的状况。
    其实或者可以说代隆特国师本来已经胜利了的。
    如果不是格拉法拉进了他们这些“变数”的话。
    *
    结果，在这准备的期间，首先找上贝兰雅来问她的异属情况的是她没想到的亚瑟和埃文。这一天，她照例在那里研究魔法，而塞维尔则坐在一边看书。
    自从注意，精灵们可能已经猜到事实以来，虽说贝兰雅从不觉得精灵会危害自己，但塞维尔确实是又恢复了待在贝兰雅身边不远处的习惯。
    贝兰雅不知道11级非神属的战士到底能够快到什么程度——如果想要杀了她的话。毕竟整个诺非索目前也只有一个10级的战士罢了，虽说据说是很有把握进阶11级的。低语森林倒是有不少非神属的战士强者，问题是也没在她面前展现力量啊！
    不过，她也觉得不需要去怀疑塞维尔的决定。
    结果，亚瑟鬼鬼祟祟的拉着埃文走近了营帐里面来。
    “贝兰雅，你是不是有办法回到安塔瑞斯？”亚瑟一进营帐，就鬼鬼祟祟的问道。
    贝兰雅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种样子的亚瑟。好像做贼一样。”
    “呃，抱歉。”亚瑟为自己的举止抱歉，然后找了一块临时编制的青草坐垫坐了下来，而埃文则在一边站着，“魔法师的待遇真好……啊，我是想说，听说你能回到安塔瑞斯？”
    贝兰雅反问，“艾尔莎说的？”
    “不是。”埃文不好意思的说，“艾尔莎并不想告诉我们这个。但是我想事情可能有点糟糕。亚瑟和肖恩最近的关系都不大好。今天他们两个又吵架了，艾尔莎看不过去，过来说，‘真不明白你们为了什么吵得这么厉害。难道还是为了那个公主吗？现在安塔瑞斯已经一年多过去了，等到我们回去搞不好都过了好几年了，那公主可能也嫁人啦。因为我们到了这个世界，和那边的世界就算是有什么契约，也肯定断掉了，会被认为死亡的吧？’她只是这么说，我一字不差。”
    贝兰雅明白了。
    艾尔莎见她不想要透露的样子，也就并没有告诉亚瑟和肖恩他们，她有办法回去。但是无奈啊……天族少女并不会骗人，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是她的表情透露了消息吧？
    “我们本来都已经怀疑回不去了，肖恩是最这么觉得的。”埃文沉声说道，“但艾尔莎的表情告诉我们不是。所以亚瑟就追问她。艾尔莎没有说出你来，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我担心，肖恩也许已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现在的女友了。虽然我真不愿意这么说，但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
    贝兰雅顿时无话可说。
    这就代表……事情终于暴露到人类这边来了，这和暴露给精灵和天族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贝兰雅！”亚瑟有些着急。
    也是，和情侣那边的联系断了，规则完全不同的世界，海族只怕认为他们都死掉了吧？至少会认为亚瑟死掉了的。所以……
    “亚瑟，你回去晚了，顶多就是丢掉情人。而我和塞维尔如果回去晚了，可能会丢掉性命。”贝兰雅说，“你认为我们不着急吗？”
    “……那，那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亚瑟这么一想也是——他现在会思考得多了。顿时泄了气。
    “我能回去，也能把你们一起带回去。”贝兰雅叹口气说，“但是……这个决定太难做了。”
    为啥啊？
    见习圣骑士若有所悟，“难道是因为那个禁咒吗？可是在那之前不是就有办法了么？那个时候贝兰雅你没有现在这么重要，对奥斯勒尔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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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苦笑一声，“不用这么着急，我想，既然肖恩知道了，那么，霍克公爵很快就会来找我了。”
    从肖恩到辛蒂，从辛蒂到艾伯特法师，从艾伯特法师到霍克公爵……消息的三次传递，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只要考虑这个而已。埃文不相信，贝兰雅也绝对不会认为，肖恩会对这件事情保密。
    “贝兰雅。”塞维尔忽然从书上抬起头来，“你打算说些什么？”
    贝兰雅沉默不语。
    是啊，说些什么？全部？还是，隐瞒？
    *
    “塞维尔先生！我出于对一个顶尖武者尊严的信任，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你的话！”
    “我说的确实是实话，霍克公爵——我没有办法，除非得到格拉法神的帮助。但是，贝兰雅可以想办法回到我们原本的世界是事实。只是你并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法师有这个能力罢了。”塞维尔冷冷的回应了霍克公爵隐含怒气的质问。
    三层消息传递结果只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埃文和肖恩还没有离开贝兰雅的营帐，贝兰雅就被叫到了霍克公爵的巨大营帐中。
    她想……这算是三堂会审吧。
    包括精灵在内的，目前的军队将领，包括后勤的那几个负责人员在内，统统分列两旁。而霍克公爵凌厉的眼神，几乎不曾将贝兰雅凌迟。
    他的眼神确实已经有精神攻击的效果了，只是放在贝兰雅身上没什么效果而已。
    得到了塞维尔的确认之后，这样凌厉的眼神反而收敛了一点。
    “那么，我就不得不问一个问题了，为什么贝兰雅法师在之前没有离开这个地下世界？我是否可以认为是法师小姐的心胸十分宽大，在伤势痊愈之后，因为没有见到同伴，我们又受到了不死生物的攻击，所以才特意留下来的？”
    他这话居然一点儿讽刺意味也没有。
    “……不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不是足以返回安塔瑞斯。事实上，我有这个力量正是你们的格拉法神告诉我的。甚至我们会被拉到这个世界来也是这个理由——我的异属，不是让我自己回到安塔瑞斯。而是将这整个世界，全部送回安塔瑞斯！”
    贝兰雅已经下定了决心，干脆一口气说了出来。
    饶是镇定如霍克公爵，此刻也完全愣住了。
    修奥叹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此。”
    随即，他和斯路对望了一眼，眼中全是无奈——如果回到地面，他们两人只怕就要受到规则的影响再次为敌了吧？朋友也做了两千多年了啊……
    霍克公爵一怔，对修奥道，“你们知道？”
    修奥尚且没有回应，加斯特大神官已经先说道，“我大概也知道。”
    这次不只是霍克公爵了，连贝兰雅都目瞪口呆——这可是连塞维尔都没有注意到的事实啊！
    但一脸慈祥的神官却是镇定自若，“自从贝兰雅使用那个新式魔法开始，我就察觉到了。鄙人，好歹也是神的仆人。神明的眷顾，怎样也是能够察觉到一点的。”
    霍克公爵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加斯特大神官一脸安详的说，“贝兰雅法师在执行神的意志。”
    “是吗？”霍克公爵忽然冷笑一声。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至少贝兰雅完全没有反应时间。
    她的身上，忽然就多出了一道壁障，而壁障的上面，则插上了一把重剑！她完全被结晶状的紫色物体给包裹了，大概，像是紫水晶吧。但是还能思考，还能看见外面。
    于是，她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就在那一瞬间，霍克公爵拿起了在身后摆放着的重剑，一瞬间就刺到了相距差不多十米的自己身上！
    这个瞬间，她连眨眼的动作也来不及完成。
    *********
    这是爆发……

 第151章 钻石城堡

    等到贝兰雅想明白，在座的其他人也都想明白了。两个精灵和加斯特大神官几乎同时震惊的站起，其他将领，包括艾尔曼等人，也没有落后多少！
    谁也不料，在这个时候，霍克公爵居然会如此果决，说动手就动手！
    如果不是因为有一个和他同级的塞维尔在，贝兰雅已经被刺穿了心脏！
    霍克公爵的姿势已经变成了执剑前刺的形态——是被塞维尔给挡住了这一击的缘故。他瞪着塞维尔，塞维尔的表情却依然平静。
    “你的速度，果然，只怕即使是格拉法也无法及时阻拦你吧。但是我可以。有我在，没有人能杀得了她。这是我的异属，钻石城堡。没有任何攻击能力，本来我也对此不以为然，直到现在才明白了用处——一念之间，我就可以制造无法突破的障碍，冥焰的结晶，将她保护好了。所以，死了这条心吧。”顿了顿，他又说道，“我说过，我现在的第一规则，就是保护她。”
    一时间，整个营帐都是沉默无声。
    霍克公爵也是默然半晌。过了一会儿，他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忽然间就那么展颜一笑，“很好，很好。”他收剑，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可笑我还在这里辛苦筹谋，没想到一切都已经注定。格拉法神根本就已经不在乎我们的平衡不平衡了……”
    “并非如此。”塞维尔淡淡的打断了他，“这才是贝兰雅一直都不愿意使用异属的原因。格拉法并没有强求她这样做，但是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她如果确定不把这个世界带回安塔瑞斯，将这个结论告之的话，格拉法自然会把我们所有人送回安塔瑞斯，不动这里的一分一毫。现在因为亡灵的影响，贝兰雅的异属，也不会起到原本该起的作用。阁下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还有别的附加条款才对，却是果然果决，根本不听就可以作出结论了。”
    贝兰雅勉强眨眨眼，塞维尔的钻石城堡是最好的保护，然而，却也限制了她的自由，目前她是什么话都说不了啦！还好，不知为何，还能呼吸……
    拉齐难得失态，有些不可思议的说，“这岂不是说，这个世界的命运就系于这个女孩之手吗？”
    “决定世界走向的结论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由少数人决定的，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塞维尔难得的言辞锋锐，“刚才霍克公爵的做法，不也是准备用自己一人的想法，来替世界作出决定？”
    “那是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被带到那个什么安塔瑞斯以后会有多糟糕！”霍克公爵冷笑道。
    贝兰雅不得不在心底称赞他的头脑敏捷反应灵敏，但可惜，他注定不能杀了她来阻止这一切了。不知道这个表面平静的霍克公爵，对此在心底有多么的愤恨？
    他刚才的言辞，就有隐约的透露。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所谓的钻石城堡，再次变回了簇簇凤凰冥火，漂浮在贝兰雅的四周。塞维尔把话语权重新交到了贝兰雅的手中。
    但结果贝兰雅也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现在，霍克公爵打算怎么办呢？”
    霍克公爵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他，而是问，“精灵族和神殿，对此有何感想？”
    “如果回到地面，我想我等尚且有可归之处。只是两千余年来的朋友，难免又要反目成仇。”修奥叹气道，“不过……”他沉吟一会儿，“或者是因为刚开始就知道这样的事情我们无法决定吧。所以，反而没什么想法了。”
    斯路也哼哼的哼了一声。
    修奥和斯路对望一眼，光暗精灵两个再次同时叹气。或者有万千感慨，皆在不言之中。
    加斯特大神官则平静的说，“既然贝兰雅法师是在执行神的意旨，我们保护她才是理所当然的。除了执行神明的旨意之外，其他的事项，也与我等无关。”
    霍克公爵哼了一声，“就知道和你们说不通。”
    随即，他紧盯着贝兰雅，问，“贝兰雅小姐，我倒是想问，我们该怎么做？”
    这话居然还是一点讽刺的味道都没有。
    贝兰雅对此也是无言可答——霍克公爵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她还能怎地？要求霍克公爵来支持她吗？
    “目前，我没有做出决定。或者你会觉得很难受，但就是这样。我想，至少，我们可以等到帮你们夺回坎蓓尔城以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现在会觉得这件事情毫无意义吗？”
    霍克公爵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怎么会？好吧，我接受这个建议，暂时一切照常！”
    话虽这样说，但看他以及剩下的那几个人类——除了加斯特神官之外——的表情，贝兰雅就知道，怎么可能一切照常？事情已经完全变了。
    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就这么离开了霍克公爵的营帐。在这件事情爆发出来之前，那种和睦的气氛已经荡然无踪。
    “我觉得霍克公爵不会放弃杀掉我的念头。”贝兰雅走出营帐，就小声对塞维尔说。
    “这是明显到极点的事。”塞维尔道，平平淡淡的语气，“而且不只是他。从现在开始，我得密切的注意你的安全了。任何人都不能完全信任吧。”
    亚瑟他们倒是离开心切，但是，他们却也是安塔瑞斯的神属，都知道贝兰雅在安塔瑞斯的神殿里面，是一个多么重要的通缉犯。
    而地下的神殿，也难说人人都会那样狂热的信任格拉法神吧？只要想想就知道事情可能会多么糟糕。
    贝兰雅想了一下也明白了塞维尔的意思，跟着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
    这件事情被霍克公爵压了下去。即使是知道贝兰雅能够回到安塔瑞斯的肖恩和辛蒂，好像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绝大部分人都是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如今已经被贬为小兵，战斗在前线的迪兰。
    一切就好像事先准备好的那样进行。
    不过，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不管说是选择等待的精灵们，还是说支持的加斯特大神官，都和贝兰雅不再亲密，少与她交谈。甚至连艾尔曼也是。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就无法不受到冲击吧。不要说别人了。
    就在贝兰雅完善了她的元素壁障，确保可以带一部分人安然无恙的进入禁咒的范围内。但这本来会给霍克公爵带来很大惊喜的进展，如今却好像，只是一个该完成的工作完成了一般。
    当然还是要确认一下，该怎么分配人员。
    要确保净化的力量和保护的力量，尝试突入禁咒的中心。
    贝兰雅想，或者这个禁咒现在对他的意义又有所不同了吧——只要这个禁咒不能被净化，她的异属，或者是没法提高整个世界的整体元素活跃度从而将这个世界带回安塔瑞斯的。
    亦即——本来让这些黑雾持续下去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如今却忽然多出了“利”，霍克公爵需要抉择。
    于是，人员还不曾分配好，在时间跨入了十三月的时候，原本并不打算到达前线的霍克公爵夫人到达了科穆峡谷。
    公爵夫人，娜塔莉，是一个有黑色长发，和漂亮的栗色眼睛的女性。她看起来年纪和霍克公爵差不多，不知道是用的魔法保养还是别的什么——她有不算高的斗气修为——她风姿犹存，雍容而美丽。
    她好像是来慰问军队的，而军队果然也好像被安慰了。
    ——贝兰雅不能理解为什么。因为是她的话，就不会觉得有一个帅气的公爵来慰问啊之类的，她会觉得安慰，也许是因为她天生缺乏偶像崇拜心理吧。
    凯瑟琳和裘卡都跟她前来，之前在海底一起被拉进来的几个同伴，终于重聚。
    然后，贝兰雅再次被召见。
    就好像这些会议远比战争重要似的——她是直接被从战场上换下来的。
    *
    还是那个营帐，除了新来的几个人，也还是那些人。
    公爵夫人娜塔莉坐在公爵身边，带着温柔的微笑。贝兰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夫妻两个之间虽然坐的亲密，却有一层淡淡的隔阂。
    曾听说两人之间感情极好的贝兰雅无法判定其中的真伪。
    凯瑟琳坐在公爵夫人下手的位置，和她坐在一起的是拉齐。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厚厚的一沓纸之类的。
    “初次见面，贝兰雅法师。”公爵夫人雍容尔雅的说，“本来见到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姐，我应该做的，是请到我最舒适的房间中，大家一起喝下午茶一边聊天的才对。很抱歉要有这样一个不愉快的开头。关于之前的事情，贝兰雅你是说过还没有做出决定吧？”
    她说着，语气越来越亲切，神情却越来越郑重，丝毫没有任何不协调的感觉，“但不管如何，我们得先做好准备——如果这个世界，成为你们的世界中的一员，将会发生的事情的可能性评估。”
    顿了一顿，公爵夫人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沉重的说道，“这件事情到底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灾难？我们必须要知道这个。”

 第152章 公爵夫人

    霍克公爵没做，也许是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娜塔莉公爵夫人弥补了这个不足。她现在在想方设法的向贝兰雅证明——将这个世界带回安塔瑞斯不会有任何好处，只可能有灾难。
    在此期间，贝兰雅完全没有插嘴，只是听着娜塔莉说话。
    她极尽详细的比较着两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力量、政治、社会、发展……
    看得出来，她事先做了大量的工作，并且在比较中不停就自己之前遗漏的部分向凯瑟琳确认，有些东西凯瑟琳都回答不出来。
    那些细节、数据，都不是凯瑟琳能够明白的。
    总而言之，是治理国家的方方面面的细节吧。公爵夫人听起来在这方面简直是一个奇才加全才。
    这样的比较结果，毫无疑问，令营帐中的所有人，或者心怀向往，或者心中沉重。知道自己的世界差人家这么多，难免有种种的想法吧。
    贝兰雅不是神，不能测知人心复杂的念头，也无心去考虑这些。她自己眼见和心中想到的东西，也远远没有公爵夫人例举出来的全面。确实，她找不到将这个世界带到安塔瑞斯的任何好处，至少眼前是看不见什么好处的。在短期内，只可能为这个长久以来孤立的世界带来灾难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但她也只是静静地聆听而已，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尽管公爵夫人甚至还涉及到了神明的领域，在听说法兰修尔有诸多的神明之后，立刻就断定了神明也有征战的事实——虽说这有以人类来揣测神明的嫌疑，但事实是她在结果上猜对了——并且扯出了古诺非索破灭的历史。
    贝兰雅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最终，公爵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的丈夫是一个倔脾气，这样的话是绝对说不出口的。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能这样说——假如贝兰雅你将这个世界带回属于你的世界的话，我们将面临灭顶之灾。我们会是异教徒、落后的野蛮人，无力反抗任何侵略。甚至连格拉法神自己，都可能面临危险。”
    加斯特大神官在一边念了一句祷词，神情黯然。
    “这确实是恳求——我们不希望现在的秩序被这样打破。”公爵夫人……不，她现在的表情，或者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而已。
    一个素来刚强，却在这一刻显得柔弱无助的女子如此请求道。
    贝兰雅还是无话可说。
    这样的态度，她早已经猜到，平民不说，她本来就不认为有多少贵族会同意这样的做法。任何重大的变革，首先受到损失的，必然是这些既得利益的拥有者。
    而即使是她没有猜到，这样的说法也只是让她得知了一种态度而已，她不能因此作出任何决断。
    过了一会儿，她才咬了咬唇，在满屋子没有一双眼神代表着赞同的眼神压迫中说道，“如果我说我答应你的请求，这是在骗人，公爵夫人。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犹豫，一直在思考。之前你也已经听到了凯瑟琳讲述我们的历史，那么在这里我不妨告诉你，安塔瑞斯并不是终点，在安塔瑞斯之外，还有更大、更先进的世界。古代的诺非索，正是希望将安塔瑞斯带去那样的世界才被消灭的，但两万年后的现在，我们依然还在做这样的事情。我因此被追杀，也因此得到了塞维尔的保护。现在……我已经迷茫了，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但在这里耽搁的时间越久，我被杀死的可能性就越高。现在我还是只能说，我正在考虑。”
    听起来，就好像之前的那长长一段话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似的。
    贝兰雅没注意到别人，但反正被她始终注目着的娜塔莉却是一点儿不悦的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的思考着，最后点头叹道，“这果然是很难决定的事情吧。战争带来了多少悲惨的情形，贝兰雅你应该已经见到了。会造成更大伤害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做出决定呢。但是，传承着的梦想，就是那样的吧？所以特别难做决定。”
    亲切的态度，妥当的言辞，让人觉得，这话异常的贴心。
    就是贝兰雅，都有一种“这是一个值得信任，去倾诉自己的为难和委屈的人”的感觉。这无关于精法，就是个人魅力。在产生了这样心情的同时，贝兰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大为叹服。
    她自然没有对此做什么表示，只是沉默不语。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想说任何虚假的话来蒙骗这里的人。
    *
    结果……算是不欢而散吧。
    走出营帐的时候，贝兰雅想到——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僵硬呢？也许吧。自己想一想，在那种恳切的请求下，那样的表现，固然是诚实，但也难免一种“不知道好歹”的味道。
    其实，贝兰雅的心里面，已经隐隐约约有一个答案了。
    这个决定也非作不可——在坎蓓尔城的事件了后，她的答案也该出来了。没法再在奥斯勒尔的人群中再待下去，这样做，等于要塞维尔时时刻刻劳心耗力啊！
    “贝兰雅！”酒红发色的少女几乎是跟着贝兰雅从营帐中钻出，叫道。
    是凯瑟琳。在之前，她们没有任何私人的交谈。
    “怎么了？”贝兰雅耸耸肩，“是想代替谁来做说客的话就免了哦，因为我没法给出任何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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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瑟琳摇摇头，“不是。我只是提醒你一件事情——如果真的要把这个世界带回安塔瑞斯的话，这个世界会以什么样的形态回去？关于那个魔纹金的事情，艾尔莎也告诉你了吧？如果这些矿藏会被带回去的话，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你应该考虑的重要因素。”
    “为了提醒我这个？”贝兰雅诧异。
    “是啊，有的时候只能这样吧？把各种各样的想法放在心上衡量一下优劣。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做就是了。而且，我在霍克公爵夫人身边做得挺愉快的，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也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好结局。”凯瑟琳眨眨眼睛，说，“我还有事情要做，就这样，先走了。
    贝兰雅也相信，她在那位夫人身边能够学到很多东西，尤其是……如果她以后有意从政的话。这些东西，好像即使是文明落后很多，也丝毫不妨碍人们在这方面的发展呢。
    “如果只考虑当代人的话，最好，我什么也不要做。”贝兰雅低声喃喃自语。
    在这个地下世界接触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呢？她也希望很多人能够得到好结局啊！
    可是……
    *
    公爵夫人召见了贝兰雅谈过一次以后，他们依然完全压制了这方面的传言。恶意一点揣测的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塞维尔近乎形影不离的跟在贝兰雅的身边，知道贝兰雅不可能被杀掉吧。
    所以，自然是不要激怒她比较好。
    连肖恩和辛蒂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警告，竟也一言未发。
    但艾伯特法师、加斯特大神官，包括精灵们在内的态度的转变，至少常和贝兰雅接触的那几个法师就察觉到了事情有变。
    比如说最近经常和她合作战斗的艾安，和从宴会后就和她关系不错的罗莎，这对前情侣是表现得最为明显的。他们都有过想要探明原因的举动。
    艾尔莎看来更是知道了全部的事情，她现在也老跟在贝兰雅的身边，似乎下定了决心，也要做一个观察者了。
    就在这样奇特的气氛中，小小的队伍准备好了，要尝试冲入“深污逆流”禁咒魔法的中心。那也差不多是魔法的另一端了。
    贝兰雅那个不算是魔法的“新式魔法”已经准备完毕，因为她在不使用其他魔法的情况下可以长久持续，而范围，可以容纳几个人。于是，事情就决定了。
    首先是塞维尔和贝兰雅——这个时候，塞维尔自然不肯置身事外。
    然后是加斯特大神官、修奥和艾尔莎，还有三个光明骑士，两个焰狮骑士。
    基本上，贝兰雅自然是核心，其他人都围绕着她，要随着她来移动。所以没有选择那几个战斗力更加高强的大剑师，而是选择了剑师等级，可以作为重装战士来整体作战并移动的骑士——当然，大剑师们和将领们也都是需要留守防线的。他们要配合霍克公爵保护里面几个几乎没有近战能力的法师。
    在进入禁咒魔法之前，被选中的这几个，还练习了好几天配合移动。
    在这几天，看来倒是一切如常。
    就连公爵夫人虽然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再来找贝兰雅，而是非常忙碌的在和各地联络，收集情报安排难民之类的，首席执政大臣想来要干的事情也不过如此吧？毕竟王都的那位幼王并没有执政的能力。一时间，这个小小的防线，看来倒有了几分首都的味道。
    凯瑟琳在公爵夫人的身边也果然是深受器重，就连裘卡都在帮忙，看来也会做事得多了。
    加上加入战场已久的埃文和亚瑟还有混迹于法师中的肖恩，这个小小的群体，多半都在这个小小的地下世界成长、改变着。
    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贝兰雅也知道——他们在改变着，她这里，只怕也很快就要尝一下平静水面下暗藏的波涛的味道了。
    ——只要这次行动完结。

 第153章 突入禁咒

    霍克公爵一马当先的闯进了黑雾之中，接下来，是贝兰雅操控着的黑雾屏蔽区。这个区域摈弃了黑雾以及黑雾延伸的那些“怨灵”却对不死生物没有任何有效阻拦的办法。
    这就要靠三个光系人员的净化，以及几个战士的斩杀了。一言以蔽之，这有点像是一个小团体要突出重重的包围。
    不过，这绝对是一次准备充足的“突围”。一个光精灵和一个光系人类魔法师，足足带上了十几颗大颗魔法晶石。如果连这些魔法晶石也消耗完毕，那么说不得，要直接从艾尔莎的身上拔毛了……这也是近战能力并不强的艾尔莎被选中的重要原因。这个原因，只是不好说出口而已。
    一旦突入黑雾之中，便受到了极为不友好的“招待”。无数扭曲狰狞的面庞，都紧紧的贴到了贝兰雅的控制的那片区域的外围。
    嘶嚎着，抓挠着，在光明魔法中消散、又重组。看起来极为可怕。
    要近距离的面对这些东西，不是神经极为坚韧的人，根本就无法执行这样的任务吧。虽说在远距离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因为知道他们无法挣脱黑雾的缘故，峡谷口防线上的人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绝大部分的“怨灵”，都穿着坎蓓尔城平民的衣裳，还有一些穿的是武士的衣服，男性的穿着正常，而女性则裸露出了许多的身体。
    不管再艰难也渴望生活下去的那些坎蓓尔城的风尘女子们，也有很多陷进了这片黑雾中，变得无比狰狞的面庞，叫嚣着要把旁人也拉进他们的行列。
    只能说在这座城市，这等人实在是太多了。
    贝兰雅见过当初逃出去的人的数量，她们即使是在难民营中也不忘营业，希望用身体来向战士和贵族们换取食物吧……她还以为，留在城市里的不会有那么多呢。
    但是在黑雾的内部，光明魔法分明延伸出去了一段距离——说看不出有多少净化的迹象，总是照亮了一片区域——却能看到，在这片区域内，密密麻麻的，都是。
    让人看了头皮发麻的景象。
    不过，不管多么的密集，这些怨灵并不敢靠近霍克公爵，也没能让贝兰雅近乎坚若磐石的心境造成冲击。看来可怕，却没能造成什么伤害。
    真正的危险来自于之后。
    随着马蹄声传来，那些密密麻麻的怨灵们就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又好像是想要看戏一般，一下子就全散了开去。光明魔法渗透了出去，黑雾好像平白薄了许多。
    然后，一群恐怖骑士出现了。
    霍克公爵这时表现的就好像是一个最兴奋的战士，他眼睛灼灼生辉，大吼了一声，“来了！跟上我，冲过去，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他第一次表现得这么兴奋，倒是让贝兰雅都有些惊诧——自从他知道了那件事情以来，就常常以探究的目光打量她，这样纯战士的一面，却是再没有在她的面前显露过了。
    可是现在，这话却是跟她说，也只能是跟她说的。
    因为即使是霍克公爵，都要视她的行动速度来前进，就不要说别人了。
    不过，虽然惊诧，贝兰雅却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照着之前的速度继续前进。现在，他们已经深入了原本的坎蓓尔城，到处都能看到坍塌的建筑物和废墟。
    但在这样的地方，显然不适合骑士的冲锋。在今天之前，几乎每次都是恐怖骑士冲出了黑雾，战争才开始的。在到处废墟的环境，这些骑士，却是无法拦住霍克公爵这样下山猛虎。
    他兴奋的挥舞着重剑，如入无人之境，便是那些达到了8级的恐怖骑士，也一剑一个，甚至是一剑两三个的，全部劈扫到了两旁的废墟之中。
    贝兰雅看见，这位大叔的那头红发，此刻看来异常的耀眼。
    在黑雾之中，看来就好像是燃烧着的火焰。宛如指引灯一般，让人放心的跟着前进。
    这样的想法也许是错觉。但贝兰雅确实没有犹豫的，跟着霍克公爵的脚步前进。几个光系的人员依然不断的往外面仍光系魔法。在这片黑雾中，他们几乎完全靠的是魔法晶石中的光系能量来发出魔法。而围在最外面的几个战士，也跟着稳步推进，用长条形的盾牌和长剑替他们那位豪爽的统帅拾缺补漏。
    他们训练有素，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不死生物，也始终没有让他们的阵型松动。
    虽说贝兰雅对这几个人都没什么认识，只是在之前的练习中觉得几个人全部都是一个类型——严肃认真、训练有素的骑士典范，现在也得说，他们在战斗方面还是相当可靠的。
    在这个小队伍中，或者始终无所事事的，唯有一个塞维尔了吧。直到这支队伍势如破竹的又从另一边冲出了坎蓓尔城，由霍克公爵破开了一条道路，重新进入平原地带以后，感觉到压力陡增的防线，才得到了塞维尔的支援。他拿着一把军中的制式长剑——完全没用自己的冥焰或者翎羽所化的长剑——时不时的出手，支援外围的几个战士。不过，他却用的不是自己的斗气，而是不知怎的，竟指挥了外散的光系晶石的能量，来攻击那些不死生物。
    贝兰雅还诧异的看了他几眼呢。
    因为这样沟通外界元素能量，用其攻击——甚至不是本系元素能量——的表现，正是记载中非神属战士临界的能力！
    塞维尔，可不算是非神属啊……
    但这种诧异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了。不为别的，因为在塞维尔也出手以后，他们已经快速的冲到了之前这个禁咒的起源之处。
    然而，那里却是一点儿异常也没有！
    没有兽人国师代隆特，没有兽人国师代隆特的怨灵，甚至，连黑雾变淡一点儿的迹象都没有！难道说，这个禁咒竟然已经突破了禁咒的一般常识，虽然持续性的存在，却并没有一个核心来作为支点？
    甚至是霍克公爵这样的人，仿佛也有些茫然了。他飘扬的红发有些黯淡下来，渐渐重新服帖了下去。
    “你们没有记错，确实是这个位置？”他忍不住身形停顿，大声喝问道。
    “绝对没错，这就是那个禁咒的起源之处。”回答他的，是塞维尔。
    也就在这么一停之间，已经有大量的不死生物围绕了上来，失去了那种猛打猛冲的冲劲，就给了这些不死生物以机会，使得他们被团团包围了起来！
    目前的阵势……
    贝兰雅举目四顾，评估着战斗力，发现，想要再冲击一次还是能够做到的。毕竟这里除了只要动精神力的她之外，最低的等级也是9级，持续作战能力毋庸置疑。
    但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再冲上两次，作战能力未必会下降，她的精神力强悍也还能支撑。但是……如果不能找到核心所在，心理上一定会疲惫而导致力量下降的吧？
    就是现在，都有一种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好的感觉了。难道这么一鼓作气的冲到金狮城去？
    霍克公爵到底不是常人，不过是短短的停顿之后，他似乎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当真往金狮城的方向冲去！
    贝兰雅有些皱眉。但之前就已经说清楚了，要以霍克公爵为首来行事，所以她的脚步也不慢，带着移动堡垒同样往黑雾的另一头冲去。
    然而，在黑雾之外存在的，依然是大量的不死生物。
    几乎什么种类的都有。
    却还是没有兽人国师代隆特，甚至也没有几个亡灵法师。这几个亡灵法师都是一脸“完全没料到居然会这样”的表情，霍克公爵赶上前去，加上艾尔莎迅速弯弓搭箭，强势射出，一下子就把那几个亡灵法师全部送入了地狱。
    但是……难道接下来真的凭他们几个人去攻打金狮城？那也守不住啊……
    这真是令人为难无比。
    霍克公爵长叹一声，虽说仍然持剑战斗，之前的意气风发却已经消失无踪，“代隆特啊代隆特……也罢，冲回去吧。”
    看来，他是真想把代隆特干掉，净化掉这个魔法的，完全没有相应的“用这个魔法来拖延阻止贝兰雅”的想法。
    但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转机出现了。前光明骑士骑士长凯特的身形，再次出现在了黑雾边缘。这次出现，他的样子已经比第一次出现时有了些改变。
    衣衫破烂了不少，而且脸上也不再那么祥适安然。时不时的，他的眼中就有一分狰狞挣扎之色闪过。这样的眼神并不明显，一般人甚至会直接忽略过去吧。但是对于某些人精来说，却是清晰无比。
    “你们是来找代隆特的吧，他不在这里，我领你们去。”他简简单单的说，而且，只是这样简简单单的话，她说起来，也好像是十分艰难的样子。
    加斯特大神官摇摇头，长叹一声，“凯特……你的话，我们还可以相信吗？”
    连加斯特大神官都这么说，别人的想法可想而知。
    凯特苦笑了一声，“我是为了此刻才努力挣扎到今日。但我的状况确实已经不够稳定。到底能不能信任我，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伴随着他苦笑的，正是瞬间扭曲的面庞，和眼中再次闪过的狰狞！

 第154章 光明骑士

    凯特的情况，看来确实不妙。
    他说的是真是假？连这一点都不能确认，更不要说别的了。他的模样，让人看了心酸的同时，也不免心惊犹疑。然而，霍克公爵却是很快就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那双深沉的眼眸在打量了凯特几眼以后，就立刻调转了方向，朝凯特的方向杀去。一边沉声喊道，“跟着他走！便是他诓骗我们，我们难道还杀不回去？”
    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况且也正是此理。贝兰雅于是也没有犹豫，跟着霍克公爵又往坎蓓尔城走了进去，如果不看她身边的情况，只看她，看来倒是颇有一点儿战场上闲庭散步的味道。
    只是她也知道，霍克公爵这也是无可奈何下的赌博。若是凯特并不足以信任，他们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那代隆特公爵。到时候也只好回到原本的防线去了吧？
    *
    凯特就在前面开路，那些不死生物不知道是怕他还是怎的，并不朝他动手，甚至还会主动避开他。他的身体直到今日也和那些怨灵不同，依然具备实质。也就是说，不会如怨灵一般——当然，这本来就是按照亡灵来推断的——可以从人实体的身上穿过，仅仅是带来精神攻击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凯特和他们交手过多次了。
    凯特自己也说过，他杀不死这些东西，但这正说明他尝试着杀过了。
    如今不死生物避开了凯特，霍克公爵便挥舞着重剑，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前行。重新进入了坎蓓尔城之后，凯特很快就走上了一条斜线。走上一段路，就转过头来看看，神情安详喜悦和狰狞痛苦交集，却是变得越来越诡异了。
    只是，除了贝兰雅之外，所有人都要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霍克公爵还肩负开路之责，却也不能始终看着凯特。
    贝兰雅见到凯特这样的表情，实在是有些担心。
    他们也算是并肩作战了颇久，种种记忆，都让她想要相信凯特。相信，别人也是这样的想法吧？期待着凯特始终保持原样，即使是有了一点点的异样也不至于影响根本。
    但是……这样的念头真的没问题吗？
    在前进了一段时间以后，贝兰雅注意到，凯特脸上的狰狞之色却是越来越明显，停留的时间越来越久了！这段时间，他总是停留在远处，就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是在等待他们。
    她自己看着，越来越犹豫。虽说霍克公爵是说信他一次，但也没有必要赴无谓之险。
    即使她提出到此为止的话，可能会让那几个光明骑士感到不满。
    又是一次长长地挣扎……
    弥漫在黑雾中的淡淡白光，在凯特的衣角上，贝兰雅肯定，绝对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光明魔法开始对凯特起作用了！
    “我们……”贝兰雅才开口说话，凯特就打断了他。
    神情刚刚稍稍恢复正常的，表情依然痛苦的凯特急促的说道，“我们在接近代隆特他就在附近！所以他在极力影响我，我要撑不住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也不能保证，净化我！”
    不需要贝兰雅说什么了。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直接把目光转到了凯特的身上。安详的面容已经完全不见，他的表情，开始在痛苦和狰狞间挣扎！
    “快点！你们的时间不多，别让代隆特有机会离开，为我报仇！”
    一个人让你杀了他，又让你为他报仇……
    这一定是很奇特的感触吧？毕竟除了凯特之外，所有被转化成怨灵和不死生物的人，全部都失去了神智。
    凯特分明还保有神智，贝兰雅顿时不说话了。
    而且，不考虑这些问题——该怎么才能完全净化这黑雾中的怨灵？这本来也就是他们都还不知道的事情啊！
    “怎么净化？”修奥有些茫然的说，却是果然得到了几个光明骑士的怒目而视，理智上他们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接受起来，却依然不是容易的事。
    艾尔莎却是在这样的事情上最干脆利落。
    凯特这样说了，她立刻就弯弓搭箭，而在她的光系长箭射出去的那一刻，在箭簇上，还燃起了一道紫色的冥火！
    艾尔莎诧异的看了塞维尔一眼，到底还是把箭给射了出去。
    塞维尔没有说话。
    就在长箭射入了凯特的身体的那一刻，他发出了一声惨叫，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了起来！
    “他已经从身体的内部沦陷了。但他一直坚持保持实体，让灵魂留在身体内。这会很痛苦，但可以净化。”塞维尔这才解释道。
    凯特付出了多少努力……
    这似乎全包含在了塞维尔平平淡淡的语气中。
    全身燃烧起了紫色火焰，整个人就好像蜡烛在火中逐渐消融的凯特神情依然痛苦，但眼中却露出了解脱的神情。即使是这样，突击的队伍也依然无法静静的站立在那里，默哀着为凯特送行。四周的不死生物依然猖獗，他们还是需要战斗。
    唯有贝兰雅，还能始终看着凯特。
    前光明骑士长歪过头，朝她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正在消融的手臂抬了起来，指向了一个方向。
    “他在那里，为我报仇。”
    贝兰雅从他的口型上读出了这样的词汇。
    这样的说法，其实是想让他们这些人的心里面“杀害同伴”的愧疚感全部消除掉吧？因为他这句话等于在说，“我之前就已经被一个坏蛋杀死了，所以不是你们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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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抱持着纯粹的报仇的意念，是绝对无法坚持到现在的吧？
    “霍克公爵！”贝兰雅喊了一声，代替手臂已经完全化掉了的凯特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在那边！”
    **
    在黑雾中前进，只能凭借微光看到一片残墟而已。
    遵循着凯特最后指示的方向走去，贝兰雅还担心代隆特会跑掉，相信忽然再次勇猛了数分的霍克公爵也是这样担心的吧？
    但是，在又冲出去了一段距离以后，他们居然真的看见了那个也同样保持着原本形态的兽人国师代隆特。
    他就坐在了一座废墟上面，静静地看着黑雾中的一点。
    而等到霍克公爵以及跟在背后的贝兰雅等人冲过来以后，居然所有的不死生物都如潮水般退开了，就好像压根儿不害怕代隆特国师的安危出现问题一样。
    等到他们走近之后，代隆特国师才缓缓的转头，看着霍克公爵，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千辛万苦跋涉至此，眼看成功就在眼前，感受如何？”
    他的兜帽此刻已经没有了，能够清楚地看见，那长着毛，有些像狼的面容，但他的表情，绝对不会让人类弄错。
    “千辛万苦可称不上。”霍克公爵丝毫不让的说，“你的禁咒对我一点儿影响也没有。那群乌合之众，你又以为能对我造成什么阻碍？”
    代隆特国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力量特殊，却不料特殊到如此地步。禁咒于你毫无影响，诚然是我不曾料到之事。但是，那个女孩的力量，也在你的预料之外吧？”
    霍克公爵的脸色明显一变。
    贝兰雅也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代隆特国师是怎么知道的。是她之前的试探透露了什么吗？同时，她也看了看四周，可惜，那些战士全部都背对着她，她却是看不清这些人是什么反应。
    “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代隆特，因为你的性命到此为止！”
    “是吗？”代隆特站起身来，倏尔笑道，“你就试试看吧！”
    “都躲到了这种地方来的人，有资格说这种狂妄的话吗？”
    代隆特并不分辨，只是继续说，“所以，试试看吧。”
    简简单单的话语声中，大片大片的怨灵围到了他的身边，依然是那样痛苦狰狞的模样，完全扭曲了生前的形态。
    霍克公爵好像很容易被代隆特国师给气到的样子，听见这么说，直接就转头对几个光系人员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
    修奥和加斯特以及艾尔莎同时对望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光系魔法出了贝兰雅的笼罩区域就要大大削弱。那个代隆特国师看来一脸笃定的模样，明显是要以一人之力挑战他们所有人了。他们真的能净化他么？竟是没人有这个信心。
    但如果，不能把代隆特国师消灭在此处的话……
    三个光系人员同时抬手，开始准备魔法。艾尔莎转头看了一眼塞维尔，“塞维尔，你能帮帮忙吗？那个，冥焰……”
    塞维尔皱了皱眉，摇头。
    ——一眼就能看见，艾尔莎是绝对不可能一箭射到代隆特的身上的。所以，他也不打算就这么动手，冥焰净化后的能量，可是全部都会回到他身上来的啊！
    代隆特国师只是淡淡的瞥了几个光系人员一眼而已，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魔法和箭——大量的怨灵们挡下了这些东西，即便是箭，在到达他的面前以前，就已经消耗了所有的净化力量。
    “霍克。”代隆特国师忽然道，“为什么你不杀掉那个女孩子？”
    “废话，能杀掉我早就杀掉了。”霍克公爵不耐烦的说道。
    “真的吗？”代隆特国师淡淡的笑起来，数个恐怖骑士再次出现在了附近。
    霍克公爵立刻警觉，“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是不想破坏现有的秩序……也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个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在战场上对同伴动手！”
    但代隆特国师依然那样笑着。
    “是吗？”他又叹了一口气，但这一次，他的叹息和之前的意味完全不一样，真正充满了“可惜”的意味，“真可惜，你和你妻子的默契，竟然还不如我这个外人的。”

 第155章 内外交困

    巨变再次在一个瞬间发生。
    贝兰雅确实相信霍克公爵不会在战场上对同伴下手，作为一个统帅，他有自己最基本的行事原则。但是，她也确实是因此忽略了其他东西。
    ——或者，塞维尔也一样？
    围在外面的五个战士中，有两个战士，一个焰狮骑士一个光明骑士，同时向前踏出了一步，投身到了黑雾之中！他们没有拔剑攻击同伴也没有转身攻击，却是带着一种决然的态度，以决绝的背影走进了死亡的禁咒！
    缺口，被打开了。
    几个恐怖骑士同时冲击了这个缺口。不出预料，这个缺口立刻被冲破，而贝兰雅也再次笼罩在了塞维尔的“钻石城堡”之中。
    但在同时，塞维尔却也直接面对了几个恐怖骑士！
    几乎就在这一刻，他的冥焰自主的燃烧了起来。
    贝兰雅瞪大了眼。
    事实上，不只是他，包括加斯特神官、修奥和艾尔莎在内，全部都惊呆了。甚至连霍克公爵都没有逃过目瞪口呆的下场。
    倒是只有剩下的那三个战士还没空来惊讶，因为他们正面受到了冲击。
    “多芬，你在做什么？”加斯特大神官不可思议的喊道。
    名为多芬的光明骑士却只是回过头来，朝加斯特大神官行了一礼，道，“为了我神的荣耀……”话还不曾说完，带着淡淡的笑容的这个光明骑士，就被蜂拥而上的怨灵们给吞没了。最后，他发出了一身惨叫。
    整个身躯，最终只留下了铠甲的碎片。
    而怨灵的大军中，又新增了一员，那是一张奇异的笑容和痛苦交织着的有古怪神情的脸。
    代隆特国师淡淡的声音做出了注解。
    “你不能杀死这个女孩，是因为这只……凤凰的力量。但是这个凤凰也有其弱点，那就是他即将面临力量全失的‘涅槃’是吧？只要促使他尽快达到这个地步，这个女孩就不堪一击。你的妻子迅速弄明白了这一点，而且，她很聪明，知道无意识的物体在我这里能够留存得久一点，也能更快被我知晓。所以，她用纸张和兽皮这类东西，扔进来几次，告诉了我这一切，只要我表示我知道了，就能……霍克，你还在犹豫什么？事情已经如此，必须要快！”
    说到后面，他已经变得疾言厉色。
    霍克公爵脸色惨白，再次露出了“被背叛”的感觉。
    三个光系人员站在贝兰雅依然保持着的壁障之内，全部露出了茫然自失的神情。显然，这个情况他们事先也是丝毫不知。
    忽然间，艾尔莎尖叫一声，站在贝兰雅的身后，开始拼命的射起箭来，虽说距离近了许多，但奇异的，她的箭术反而差了不少，不过好歹，她的目标都那么大个，她还是能准确射中恐怖骑士的，这让塞维尔的压力瞬间大减。
    但贝兰雅被困在钻石城堡之中，却依然是满心焦急。
    尤其是在她注意到霍克公爵的脸色变化以后。
    从来不曾见过，这个中年的公爵脸色能够那样的变幻多端……
    她相信霍克公爵之前并不知道此事。除了相信霍克公爵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杀了她——即使是不杀她，难道能保证她一直维持这个壁障么？想要除掉她，当场动手的话，代价可能就是精灵族的一个重要成员、一个强大的天族、神殿的高层之一，加斯特大神官全部要陪她葬身此处！
    本来已经和人类走到一起的精灵难道不会和人类分道扬镳？
    到时候人类凭什么来抵抗兽人源源不断的大军？
    所以怎么都想不到的……
    公爵夫人的手段魄力，虽说贝兰雅之前也没见过她几面，但此时想明白了，也是不由得为之心惊！
    而事已至此，没有别的选择余地，脸皮已经完全撕破的情况下，霍克公爵会怎么选择？这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顶多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加斯特大神官和修奥都还没有出手，但没有出手，对塞维尔来说就已经是最糟糕的事情了！
    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虽说不知道风系魔法会不会起效果，而且她在心中大喊过了，却似乎没有用处。
    她维持的壁障陡然向后缩了大半个身位，剩下的三个战士，被贝兰雅抛弃到了黑雾之中，贝兰雅的心中也满是抱歉，毕竟他们保护了她这么一路……
    但她同样没有别的选择余地了！
    一个拟声术瞬间在钻石城堡外面成型，贝兰雅的声音在钻石城堡外厉声尖叫，“格拉法，我做出决定了，带我们走！”
    *
    贝兰雅的这声尖叫，就好像是一道惊雷，惊得整个场面都是一滞。看来之前没人想到这种可能？毕竟格拉法已经多少年没有“神临”出现在世间过了……
    但是，少年神祗确实是应声出现在了空中，全身散发着强烈的光明气息，瞬间就把所有的恐怖骑士全部给“烧”化了。
    包括那刚刚被暴露到黑雾中没多久的三个战士，都因此幸存了下来，尽管是不是有所变化，却是无从知晓。
    在短短的时间内，被迫净化了不少负能量的塞维尔总算是舒了口气。
    “你不用叫第二遍啊，我已经听见你喊我了。”格拉法说，“但是抱歉，我还是要一点反应时间。”
    代隆特国师长叹一声。
    霍克公爵眼神复杂，但原本变幻莫测的脸部表情，却是就这么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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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斯特大神官再顾不得其他，大礼参拜了下去。
    “我对你们很抱歉。”格拉法对他的信徒们说道，“不管贝兰雅是怎么决定的，这件事情归根究地是我个人的决定。不过呢，我也做好了为此付出代价的准备，就是不知道这足不足以抵偿你们了……”
    接着，他又对贝兰雅说，“我把他们送回外面去，你没意见吧？”
    塞维尔此时已经收回了他的异属，贝兰雅松了一口气，道，“没有意见，我也对不起那几个战士。而且，我更要谢谢你，艾尔莎。”
    之前几乎毫不犹豫出手救援塞维尔的艾尔莎此刻却是神情复杂甚至是……茫然。
    “贝兰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果然，你是规则破坏者啊……”
    贝兰雅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苦笑着“嗯”了一声。
    接下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天地翻转吧……
    *
    站在格拉法简陋的洞府外，贝兰雅有些愣愣的看着山下，什么话都没说，就好像在全心全意欣赏风景。
    尽管除了那些模拟的云彩之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这辈子也好，上辈子也罢，她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决定命运。所以，她完全可以理解霍克公爵和代隆特国师在那一瞬间的感触。
    甚至，他们本来非但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掌握他人命运的强者，满怀着挑战上天的愿望和野心。所以……只怕更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吧？
    而不管她怎样理解和同情他们的想法，她最终都还是要做那个主导别人命运的人，不管她怎么选择，这一点不会改变。
    格拉法就站在她身边的山石上，也是静静地看着环形山外的风云流转，一句话都不说。虽是神明，但他看似少年的脸上却也带着看似少年的茫然，束手站着，手腕脚腕，藤蔓似的镯子上，铃铛般的果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塞维尔也是静静地坐在贝兰雅的身边，一句话不说。
    他的脸色稍有些苍白。
    之前的战斗……那些恐怖骑士压根儿就不能给他一丝一毫在生命上的威胁，他却觉得，这委实是他漫长的生命中最危险的战斗之一。
    “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贝兰雅？虽说你现在说你其实没有准备好，刚才那只是在找我去救你也没有关系啦……”终于，少年神明开口了。
    贝兰雅还是沉默了一阵子。
    尽管知道，知道这个决定迟早要下，甚至心里面也早早有了腹稿。但本来，在明知道危险万分的情况下却依然还是愿意继续等待一阵子的……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次突入禁咒的行动，就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半晌，她才开口了。
    “格拉法，你说过你知道要付出代价了吧？要付出什么代价，你知道吗？黑暗和光明的法则已经确立，安塔瑞斯世界不会允许异教徒的存在，尤其是这些异教徒不那么强大的时候。或者彻底摧毁……但如果自愿改变信仰的话，人类和兽人……至少都还有一线生机，唯有你……若不是作为异教神被杀死，就会失去信仰而衰亡。你真的想好了，要承受这个后果吗？”
    “嗯。”格拉法爽朗的笑道，“既然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结果看着子民受苦自己却在一边看好戏才是糟糕的事情吧？这个塞维尔一开始就提醒过我，我也想明白了。我一点儿也不想消亡，你看我的形态就知道啦。而且，到底是没有面临绝境，可能也并不能真正理解消亡的意义吧。但是啊……”
    他指着山下，莲藕般的手臂上，铃铛发出了更为清脆悦耳的响声——
    “这个世界是没有前途的。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雷欧尼克斯.奥列弗.霍克这个人，就算是有这个天分也不可能再向上一步了。我也不能再拓展这个世界的空间。战争会无尽的循环，人们无法幸福的生活，资源迟早有一天会耗尽。又或者，他们会发展出即使是不靠个人的武力也能破坏世界的东西来。到时候大家不是一起葬身深海，就是要去面对外面那个同样在发展的世界。”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在那一刻到来之前，总有人要做出决定。而我，是他们信仰和祈祷的神明。”

 第156章 终做抉择

    虽说是相貌宛如可爱孩童的神明，但说出这些话来的时候，他却像是一个平静而老成的活了万年的智者，当然，其实他的年龄也一点都不小了。
    只是，正如他所说，他还是一个并没有完全成熟的信仰神，或者正是因为如此才能保持这样可爱面貌的吧。而想到这一点的话，再联想他要面对的事情，就更是难免心酸。
    尤其是这一次和上一次，说出做出这个决定的理由的时候，虽说理由没有相差太多，他的表情却是全然不同。这一次，他是洒脱、坦然，和不舍、愧疚的心情交织，或者还要更复杂。
    贝兰雅简直有一种——不要答应啊！的感觉。
    但他本人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事实上，他的理由，也正是贝兰雅之前那个初初成型的想法中包含的一切。那是在听见光系晶石即将枯竭时开始出现的想法。
    “其实啊……我很喜欢这个世界。或者是因为，这其实是我在答应了死去的朋友之后，真正融入的第一个人类世界吧……”
    “格拉法你，还有最开始免费招待我们的村民们，阿利伍德。罗莎，查莉，艾安也现实得让人难以讨厌。自己走进禁咒，然后撑到了今天的凯特……还有那个为了你而自动送死的光明骑士，多芬……我们并肩战斗，将彼此的生死交给对方。他们都只是想要幸福的生活，我又凭什么去改变这一切？可是，又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改变这一切吧！格拉法，你想的没错，我答应你了。尽管我还不知道，我的异属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那个地步。”
    少年神明孩童般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可以的，可以的，”他忙不迭的说，“虽然这可能要花你不少的时间，但是啊，我保证你的好处也不会少！只要你能把元素活跃度提升到一定的程度，接下来的事情我就能完成了。或者说，规则会替我们完成吧！因为本来就是一个世界的啊……嗯，我去下神谕了，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隐瞒这种事，但是普通人也有权利知道的，搞不好得神临了……嗯，你们等等我啊！”
    格拉法瞬间就跑远了，留下了一连串的铃声，好像已经完全忘了他身为这个世界的全能之神所拥有的瞬移能力一般。
    贝兰雅看着他的背影，大大的叹了口气。
    塞维尔这才开口，“贝兰雅，你果然决定了？”
    “嗯。真是对不起，塞维尔。我本来就已经有了腹稿，结果却直到现在才……还害得你又吸收了不少负能量。”
    “不必。你的时间已经用得够少的了。”塞维尔很快说道，随即继续之前的问题，“投入得那么深，甚至连那个多芬你都喜欢，这么做的话，只怕受伤也会很深吧？”
    贝兰雅摇摇头，“多芬其实只是对不起你，我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了。而且啊，格拉法是抱着付出性命的觉悟做出这件事情来的，我不过是感情受点伤害而已，又有什么？也仅止如此罢了……”又不可能替他们承受即将到来的灾难。
    正在说话间，格拉法还带着些许童稚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也在整个安塔瑞斯世界响了起来。
    格拉法宣布，地底世界将于一两月后重见天日，回归原本属于的世界，也说明了两个世界的差距。更说明了一点——改变信仰，将是保命的重要手段之一……
    贝兰雅听见他的声音以后，就瞬间沉默下来，吞下了还没出口的话。
    直到他的声音告一段落。
    她是真的很讨厌自以为能主宰别人的人。从之前的事情，也很讨厌安塔瑞斯的神明，更别说这种会在信徒面前随便发言的神明了。
    本来，应该如此的。
    但这个少年的神明，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厌恶心理。
    她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塞维尔，“塞维尔，我听说凤凰的速度在天底下是数一数二的。”
    “啊，是这样没错。”塞维尔没想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到这个方面来的。
    “那么塞维尔，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如果真的遇到黑暗圣女，那么打不过就逃。这样她总没法追上你的吧？虽然我这可能有损你的名声啦……不过，你说过你的第一规则目前是保护我吧？既然我在这个世界都已经下了决定，就更想把你也带离安塔瑞斯了。”
    贝兰雅忽然如此坦诚恳切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塞维尔一时间也是无话可说。
    这世界上固然有牺牲性命也不可以退后的原则在，在区区的名声，真的值得这样做么？
    贝兰雅的言下之意，有一半就是这个。至于另一半么……
    格拉法回来了。一扫之前的兴奋之色，他现在看来有些沉重。毕竟，他说出的消息，对下面的世界来说，是那么的“惊天动地”啊！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贝兰雅皱了皱眉，“那个什么深污逆流……”
    难道你要亲自去净化么？
    “那个啊。”格拉法却是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那个没有关系，只要四周的元素提升活跃度差不多就行了，也就是说，那其实是一个契机啦，也不可能要求你把所有元素的活跃度都提高到那个安塔瑞斯的水准啊！”
    原来如此……她本来还以为……结果，那个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吗？
    贝兰雅苦笑了一声。
    诺尔对于这种决断自始至终都没有吭声，是不愿意干扰她自己的想法吧？月也是，她直接收在空间里面了。而就算是在外面，也绝不会提出什么意见的。
    塞维尔……
    “现在就可以开始吧，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确认没有什么其他人还需要再去询问之后，贝兰雅决绝的说道。
    *
    此刻的奥斯勒尔王国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当然，他们的老对头也不例外。也是，多年的相争，在一瞬间好像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任何人对此都会茫然的。
    在这当中，甚至包括在科穆峡谷一侧的霍克公爵。
    不死生物没有趁机来攻击，到了这个时候，或者也完全没必要了吧。多年夙愿一朝成空。
    在听见神谕之后，唯一一个还能保持真正镇定的人，是公爵夫人，娜塔莉。娜塔莉穿着一身合体的也适合环境的朴素长裙，在营帐外面听完了神谕，然后就面沉如水的走进了营帐，又找人叫来了凯瑟琳和艾尔莎，也不顾外面的混乱，就直接和她们讨论起来。
    霍克公爵在不久之后，也走进了营帐。
    “娜塔莉，没弄错的话，你是已经在考虑转换信仰的事情了吧？”虽说是多年的夫妻，但霍克公爵的这句话，却明明白白有几分讥讽的味道。
    “公爵大人这么说没有什么错误。”娜塔莉依然冷静自持，“自从那天见到贝兰雅法师起，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之前的事情正是垂死挣扎。既然挣扎没有成功，自然就只好准备应对接下来会面对的最糟糕状况了。”
    此时，她们竟似乎已经不顾忌两个少女的存在了，明明白白的隔阂表现了出来，甚至有着冰冷、决裂的感觉。
    不明所以的艾尔莎莫名其妙的看了凯瑟琳一眼，酒红发色的少女苦笑着微微摇头——艾尔莎心地纯净，并不懂得人心的险微之处，就算是当时亲身参与了事件，却反而没有远在坎蓓尔的霍克工爵看得清楚。
    ——奥斯勒尔前任的王与王后，霍克公爵的好友、兄弟与妹妹，虽然是死于不死生物之手，却完全是因为娜塔莉在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情况下，故意少安排了防御，见死不救的缘故！
    本来以娜塔莉的能力和她能够调动的力量，绝对不至于让那对夫妻死亡的。霍克公爵不知道详情，却似乎仅仅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就判定了是娜塔莉所为。
    他与妹妹相依为命的长大，因为妹妹和好友的缘故虽说成了无冕之王，却一直都在维护王权。而娜塔莉，却似乎是前朝王室的后代，一直都是改朝换代之心不死。在被霍克公爵压制了数十年之后，终于得到了机会，获得了类似于摄政王的权利。
    这对曾经恩爱的夫妻，到了现在，事实上已经是形同陌路了。
    “你是打算改变信仰，俯首称臣，递上降表吗？”霍克公爵沉声问道。
    “如果只有这个选择才能保住这个国家的话。”娜塔莉全不相让。
    “是保住你自己的权位吧？”霍克公爵冷哼一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静静地擦拭起自己的重剑来。娜塔莉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却很快就展颜笑开，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似的，继续朝两个少女询问起来。
    夫妻两个，好像都已经将防线上的诸多猜疑和谈论，全部抛诸脑后了。
    但在外面，人们当然不可能和这两个看来好像没发生什么的夫妻一样镇定，纷纷讨论着奥斯勒尔王国的未来，以及自己的未来……
    已经流传开来，正是从那个世界而来的埃文等人，更是被团团围住了。
    善意和恶意、讨好和攻击，同时向这几人袭来。
    埃文等人正是已经无依无靠之时，而肖恩，则在刚刚被围起来以后，就被艾伯特法师带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在那里，还有他的新情人，辛蒂等着……
    正和娜塔莉公爵夫人相同，在人人茫然无措之时，已经有人开始为自己的命运谋求、行动。
    而他们，也还有一些时间。
    目前，只是从环形山开始，有一道涟漪缓缓的扩散开来了而已……

 第157章 人心纷杂

    虽说奥斯勒尔的实力不算强劲，但是考虑到他们其实算是非神属，那么就等于——有一个非神属的大师级战士，和十来个非神属的导师级战士或者法师。
    这对诺非索会是一个极大地实力补充。
    贝兰雅真切的这么考虑过，对她来说，毕竟诺非索还是她的祖国。所以，她还特地拜托了格拉法，向奥斯勒尔的强者们，透露了这个信息。
    不要说法师了……
    在诺非索，能够达到导师级的战士目前就只有一个啊！更不用说，大师级的战士了。
    但对于这些劝告能够起到多少效果，贝兰雅也一点儿都不敢保证。此刻，她正在环形山上，专心致志的沟通元素呢！
    有格拉法的帮助，这好像更加容易了。
    大量的元素能量被“交易”进了她的身体里，全靠诺尔帮忙炼化。
    如果不考虑这是牵扯到一个世界的大事，那么绝对可以算是“奇遇”了吧……
    *
    “不会吧？这不是开玩笑吗？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只要信奉了你们的那个什么神，祈祷的话就能获得力量吗？”亚瑟在这个世界最先认识的伙伴卡因一脸菜色的说。
    “呃啊……”亚瑟虽说知道这个最开始认识的伙伴是一个武痴，但在所处的小世界即将成为安塔瑞斯世界一员的时候居然只关心这个问题，还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当然有各种斗气法诀啦，不过祈祷还是必要的吧……”亚瑟苦恼的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天经地义了，以至于他根本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也经常看见这些战士祈祷呢，至今也根本弄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战士居然都是非神属这一点。
    “这样的修炼方式有可能达到巅峰吗？”卡因不依不饶的追问。
    自从他问出这个和战士息息相关的问题开始，人们也都停止了纷扰的询问，等着亚瑟把这个问题回答清楚。毕竟，此刻围着埃文兄妹和亚瑟的，全部都是存活至今的雇佣兵们呢，当然啦，还有一些正规骑士。
    虽说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卡因那种要登上巅峰的想法——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吧，绝大部分人都只要平平过就好了，天下第一的野心谁都有，但会为此不懈努力而不仅仅停留在幻想阶段的人绝对寥寥无几。
    他们会等着亚瑟回答，只是想要知道其中相关的规则罢了。
    何况他们也注意到了，卡因和亚瑟之前就有交情，亚瑟也更加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这个嘛，巅峰啊……以我现在的实力还弄不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准啦。你们的等级划分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呢。不过，要成为武圣的人，除了要先天资质啊、斗气法门啊、自己的努力之类的，确实还是需要虔诚信仰的吧。”
    “什么啊……”卡因大为不满。
    而且看来，他关心的事情唯有这一件，一旦得到答案，卡因就摇着头离开了，一边说，“这不对劲啊，这不对劲啊……”
    剩下的战士们继续七嘴八舌的朝埃文等人提问。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好像是要被人强迫性的带到异乡去，便是有所不满，但经过了其他有些理智会思考的人的劝阻，也都明白了，最重要的，自然还是打探清楚那“异乡”的状况。
    埃文等人顿时有应接不暇之感。
    *
    “怎么能这样呢……”
    卡因在喃喃自语之中，声音恰好和另一个喃喃自语的家伙对上了。青年诧异的抬起头来，发现是一个清秀瘦弱的青年，也站在那儿喃喃自语，而他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加斯特大神官等光明神殿之人。
    “什么怎么能这样？”卡因还当找到一个知己，热切的搭话道。
    “这些天正是格拉法神拯救了我们啊！多亏了对他的信仰，我们才能从亡灵和不死生物种幸存。”清秀的青年看也没看他，看来是顺口的说，“怎么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抛弃信仰呢？”
    原来是说的这个啊……
    卡因一时无言可答。这种事情，他怎么知道……
    而且，加斯特大神官在那里和那几个神职人员神情那么严肃的在讨论的事情，难道就是要改变信仰这样的事情吗？
    *
    在纷纷扰扰的声音中，时间渐渐流逝。
    一天、两天、三天……
    十天以后，整个地下世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虽说神谕不可能有假，但还是有人不免怀疑起来，这是不是格拉法神在开玩笑？虽说之前也说了要一个多月两个月，但是，因为太过风平浪静，那种“倒计时”的感触，实在是很难生出。至少对很多人来说，都是这样的。
    最开始的时候还难免有些惊慌惶恐，但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甚至不能确认这是灾难还是别的什么。毕竟，在地下世界受到过教育的人并不多，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将要发生什么。
    既然官府很快就发了通知说让他们等待，听从官府的命令，长久以来都习惯了听从命令的那些平民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对很多人来说，一辈子都局限在一个乡村、一个城镇之中，世界对他们来说就是这么大，外面的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大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对于那些知道其中厉害关系的人来说，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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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不会在赶路中失去联络，娜塔莉一直留在峡谷的防线这边，收集着从四处来到此地的信息，也不停地将命令发布到各地。
    霍克公爵始终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进行什么干预。
    这一天，不管公爵夫人正在做些什么，至少神殿集合到了这个峡谷的成员——最近越来越多了，黑暗系的大神官也到了此处——他们漫长的会议已经结束。
    霍克公爵一直就等着这一天。
    会议结束后，两位大神官便联袂来见霍克公爵。
    “我们已经决定分成两脉了。”加斯特大神官一见霍克公爵，就如此说道。他是亲身经历了那一天事情的人，所以很明白，霍克公爵一直在等待答案。
    “我们也找凯瑟琳姑娘仔细的问过了。现在想来，在兽人那边，既然已经支持了亡灵，只怕就算是要改变信仰，也会改变成黑暗方的信仰吧？我们这边却不一样。虽说分为两脉，信仰的却是同样的神。只是那上面的神明，却不只是需要我们信仰他们而已，他们不只要信仰，还会在我们的身体里面留下机关，来控制我们的性命。”
    ——神力这码事，放在这两个大神官身上，显然理解和安塔瑞斯一般的信徒完全不一样。
    “我们决定，我们光明一脉改变信仰，去接受那什么‘神力’，尽可能保住奥斯勒尔的一丝元气，而鲍勃这一边，则会在那之后尽可能快的离开奥斯勒尔，去他们那些不强求信仰的地方，继续侍奉神。只要我们的信仰还在，神就不会消亡！”
    黑暗系的大神官鲍勃点了点头。他的容貌看来很有些阴沉，但是眼神却是极为深邃，自有一种包容一切的感觉。
    霍克公爵叹了一口气，“也好。看来，我也需要作出决定了。时日不多……想必那个家伙，也用自己的方法，告诉了他那些追随者自己的最终决定吧。”
    他转头，对一直跟在后面默默不言的艾尔曼说道，“给我召集所有的焰狮骑士和法师团！”
    *
    听说了霍克公爵的命令以后，娜塔莉也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对最近已经成为他副官和秘书的拉齐与凯瑟琳说道，“我们也去看看，听听公爵大人到底要说什么。”
    拉齐立刻站了起来，鞠了一躬，随即跟在了娜塔莉的后面。而凯瑟琳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霍克公爵此刻正站在那临时堆筑起来的城墙之上，而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焰狮骑士，还有不少雇佣兵，自由法师什么的，都围在一边，甚至还有那些游离于人类之外的精灵们也在附近。
    娜塔莉就站在工作的简陋营帐之外，而凯瑟琳站在她身后，也还是看见了在人群之外，又似乎混在人群中的埃文和裘卡几个。
    除了看来无甚变化的天族少女之外，原本在她的心里面只是一个小妹妹的裘卡，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沉稳了许多。
    尽管还是照例扎着双马尾，少女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稳重了不少。
    但他们好像都还没有那个意识呢……
    凯瑟琳看了一眼娜塔莉，心中暗暗谋划——她自己没有关系，这几个人，却必须要在奥斯勒尔回到安塔瑞斯以后，立刻让他们离开。一旦这个世界遭受了巨大的灾难，很难说，人们会不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的身上。
    至于这个世界会不会遭受灾难这个问题，凯瑟琳的心中根本毫无疑问。
    那一切肯定是会发生的。
    只看奥斯勒尔……娜塔莉公爵夫人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而已，能够从光明联盟的手中，将奥斯勒尔保存到什么地步。不管有多么强大的政治手腕，底牌也太少了，能够和他们周旋到什么地步呢？
    至少第一步她做到了，她已经成功的暂时安抚了并不知道确切情况的民众。
    “诸位……”
    就在这个时候，被娜塔莉默默地注视着的霍克公爵开口了。浑厚的声音，让站得最远的凯瑟琳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第158章 天地巨变

    “诸位，我们的家园即将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内发生一场巨变。我们将会成为异教徒，成为一个渺小的国家。外面的世界将觉得我们可以任意欺凌，将觊觎我们拥有的资源。对这将发生的巨变，我们根本无力改变。”
    霍克公爵沉痛的说道，但是语气坚决。显然，他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基于这个现实，做出了某些选择。
    “是作为异教徒被人从这块土地上扫除？还是谄媚的就此改变信仰，对那些我们从来没见过的人，那些从来不知道的神明卑躬屈膝？我们只有这两个选择。
    “作为军人，作为骑士，我自小便知，唯一的职责便是保卫家国，保护民众不受外敌侵扰。也自小便知，若有外敌入侵之时，当誓死相争，绝不后退。此两者素来等同，故我心从无犹疑。但此日天地巨变，奥斯勒尔将面临前所未有之强敌。誓死征战或将全无用处，唯有改变信仰、献上降表、卑颜屈膝，方可苟活。于我个人，若不能改变信仰，则远走他乡，才有活路。”
    “我雷欧尼克斯.奥列弗.霍克生于奥斯勒尔，一生为奥斯勒尔而战，从无他念，断不能远遁他乡，以求安宁。便是天神侵入奥斯勒尔之国土，亦不能不战自屈。
    “我已决定，贯彻毕生之理念，不论何方来敌，也当死战到底。断不能让人有我国软弱可欺、民众全无风骨之想……”
    霍克公爵声音沉稳，语调缓慢，他的意思，清晰无误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中。他满脸沧桑，有着英雄末路，却依然铁骨铮铮的感觉。
    凯瑟琳小心翼翼的看了娜塔莉一眼，发现公爵夫人此时也是失去了常态，脸色铁青，却称不上有多么意外。公爵的态度坚决，不容置疑，但他却明显没有和自己的妻子商量过。而做妻子的，虽说很不满意丈夫的所为，却已经从他的性格上猜到了他的选择必然会如此吧？
    虽说接触不多，但凯瑟琳也算是有所了解了。
    霍克公爵的性格，虽说也有不少政客的成分，但依然可以说是十分刚烈的战士。他连这个世界的唯一神都有挑战的心思，又怎么可能甘心接受神力的束缚？
    而且，离开家园，去到诺非索投靠，想必他也不愿吧。
    同时因为魔纹金的缘故，凯瑟琳打赌光明神殿是不会放弃这片领土的。
    最终，娜塔莉长叹一声，转身回了营帐。
    而随着霍克公爵的演讲或者说号召，其他的听众也是反应各异。
    这和霍克公爵平时在阵前的发言不同。
    平时，霍克公爵是猛将风范，发言具有强烈的煽动性，语言通俗易懂，很容易让人听得热血沸腾。这一次却完全不是这样，他基本上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平平淡淡，基本上除了表述他个人的决心之外，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但是，却等于是在官方，终于承认了神谕的真实性。而且，连霍克公爵这样的人，都已经面临非死即降的困难选择了。他们又该如何呢？
    之前的神谕，在经过了十余日之后，已经开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了。
    但此刻，便是霍克公爵没有这个意思，却也是人人都被这平淡的叙述吸引，不得不深刻思考起来。
    ——若真是天地巨变，到底该何去何从？
    按照霍克公爵指出的，不管他们有多少想法，追根到底，也只有三条路而已。
    艾尔曼眼光灼灼的看着霍克公爵，率先带领焰狮骑士行礼，高声喊道，“誓死追随阁下！”
    他们想的，远远没有霍克公爵那样全面。只是对于绝大部分的焰狮骑士来说，只要跟着霍克公爵走就可以了，又为什么要全面的思考呢？不管是刀山火海，只要信任，然后跟着前进就可以了。
    这本来也正是霍克公爵要求的。但他此刻看见艾尔曼那清澈得没有一丝犹疑的眼神，却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他们，说也是说不通的。他如今的决定其实颇为自私，但也只能任凭他们跟随了。
    这是……最终的抉择……
    *
    而对其他人来说，这件事情又是不同。对于平民来说，可能即使是面临天地巨变，也会一点儿反抗能力都没有，只能停留在原地等待命运的判决。
    但对聚集在这个峡谷的人来说，又有哪个没有一点儿力量，对自己的未来没点儿想法？
    不管是按照神谕所说，还是按照霍克公爵所说，都并非是全无生机。这么一来，自然不是人人都愿意送死。
    艾伯特法师望着霍克公爵良久，最终叹息一声，对自己的徒弟说道，“辛蒂，我们回去吧。”
    辛蒂高兴地应了一声，拉了拉肖恩，说，“你在发什么呆啊？”
    她知道，自己的老师即使是在安塔瑞斯，也是人们不敢轻视的强者，最开始的那点儿恐慌，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虽说在那个世界，肯定没有这个世界的地位高，但也绝对是天下大可去得，只要不和那个霍克公爵一样自寻死路的话……
    肖恩的眼神闪了闪，但到底没有推拒辛蒂的亲近。
    而站在一边的他原本的几个同伴们，反应又有不同。
    埃文兄妹和亚瑟三人，看着霍克公爵的神情，都满是钦佩。亚瑟更是神情激动，半晌才叹道，“这样的人，不要说他原本的属下了，我都有一种要追随他战斗的感觉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本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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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卡更是看着站在城墙上的那个红发中年人，叹气道，“唉，为什么娜塔莉夫人就不能站在他的身边呢……这样的历史性场面啊……”
    埃文却是长叹一声，“如此英雄，可惜却不肯低头。但若是低头，也就不是英雄了吧？他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
    *
    “抱歉，查莉。但是我知道，没有力量的人，在这个世界会遇到什么。”
    另一边，罗莎也对着自己的姐妹说道，“霍克公爵说得很对，如果真的有人要侵占奥斯勒尔，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可轻侮。”
    查莉皱眉，“我可没觉得这样做真的是对的。”
    “……谁能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罗莎沉默了一阵子以后，反问道。随即挣脱了查莉的手，走到了焰狮骑士旁边的队伍中。
    如今围在附近的人，已经有些泾渭分明的味道了。很明显，这里，都是准备追随霍克公爵的人员，包括原本隶属于焰狮骑士团的法师团。
    很显然，法师们并不像战士们那样思维简单，会听见霍克公爵的一席话后，就轻易效忠。查莉就没有走到她应该在的位置上，还在犹豫。
    而罗莎走到了这里以后，不出意外的发现了几个同僚，也意外的发现了一个人。
    艾安。
    罗莎震撼的看着他。自从她的过去暴露，他们两人分手以来，他们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了。但此时，她却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
    “很奇怪吗？”艾安稍稍避开了罗莎的目光，自嘲一笑，“现在还什么都不能确定呢，或者面临生死选择的时候，我就会跑掉了。”
    而在战士的聚集队伍中，卡因却也指着一个清秀的青年大叫了起来，“阿利伍德啊？你开什么的玩笑，就你那么浅薄的一点点儿斗气，难道也想送死么？”
    阿利伍德瞪圆了眼睛，“难道还有斗气要求的吗？我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改变信仰啊！也不知道怎么离开，从这个角度来看，搞不好留在军队里面反而会是最安全的吧？”
    卡因想了想，但他到底不是一个能言善辩之人，所以却是无话可说。
    *
    另一边的山上。
    原本混在一起的光暗精灵，此刻又分成了两个部分，肤色似乎再次将他们划分成了两族。
    修奥看着山下，叹息道，“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等到真的开始了……谁也不知道，我们受到影响需要多长的时间。搞不好以后……又要在战场上相见了。”
    斯路撇了撇嘴，“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你们自己吧。”他露出了一个稍稍有些扭曲的笑容，“我们是无所谓，只要回归种族就可以了。你们不一样，光精灵已经诞生了新的王族了吧？泰兰威尔一族该怎么办？你还是考虑这个去吧，免得连在战场相见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出似乎全无善意的话下面蕴含着的关心，修奥苦笑一声。
    是啊……
    回到安塔瑞斯啊……
    要面临的问题，还有很多很多呢。
    *
    一个多月之后。
    便是最最偏僻的山野之中，最最无知的愚昧小民，在这天地变色的一刻，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之前的一切生活，都将在这一刻生生改变。
    最深沉的鸣响，在地底的深处响起。
    沉闷的声响，仿佛天地都在动摇。然而，却又平稳无比，即使是粗粗搭就的木房，也只是碎裂而已。而伴随着这种不知道是不是来自于身体深处的动摇感的，则是一种缓慢的身体下坠的感觉。
    如果是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人，虽说从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也能够明白吧——这是身体在上升导致的感觉。只是……在往什么地方上升呢？
    身处于小小的，牢笼般的世界中，却是没有人能够看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惶恐的看见，太阳忽然在正午消失了，却并没有月亮与星辰，将之替换……
    即使是亲自促成了这一切的贝兰雅，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看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想象。
    ——想象一个巨大的世界，从深海中缓缓升起的景象。此刻，她正被塞维尔带着，看着漂浮在这个地底世界“穹顶”的少年神祗。
    他的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复杂的、变化着的色彩，让人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乃至于动作。
    这个地下世界所有虚假的一切，日月星辰，都已经显露出了它们原本最原始、最初的形态。倒不像是贝兰雅最开始料想的那种石质的穹顶，而是密密麻麻的覆盖着白色的玉质一般的东西，透明的，甚至能够看见一些建筑的底座。
    正是他们之前探索的那个海底遗迹。
    原来，那个海底遗迹的护罩，真正保护的，是这个被掩埋在地下的世界么……搞不好，那诸多的神殿之所以会聚集在一起，也是格拉法在力量还能延伸到海外的时候，从各处拉过来的吧？毕竟都是在亚特拉维斯毁灭中存留下来的神殿啊……
    虽说视力并没有那么强，但贝兰雅却觉得，大概，那些海水，正在缓慢的被破开吧……
    终于……
    当第一丝阳光从那个巨大的护罩中射入，似乎毫无阻碍的透了过来。贝兰雅竟然有些承受不住一般的，眨了眨眼睛。
    太阳啊……
    好久不见了。
    在这一刻，那原本笼罩在这个世界之上，不知道是不是以那些神殿为根基建立起来的巨大护罩，似乎也慢慢的失去了作用。
    最后从护罩滑下去的海水落了下来，分明流淌在了穹顶之上。它们冲刷着穹顶，将那些经历了长久岁月的神殿们，也纷纷“冲刷”了下去。就好像是普通的泥石流，卷走了沿途的山石一般，单看这场景，看来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只是，想到那些神殿的来历与经历的事情，就让人不免感慨万千了。
    古老的岁月在返回了现实以后，逐渐被冲刷得支零破碎，无影无踪。
    随着那些历久弥新却在这一刻分崩离析的神殿群逐渐坠入海中，笼罩了地下世界三千年的穹顶，也开始向环形山的另一边滑落下去。那些被高高溅起的海浪，并没能突破环形山的阻拦，却也是宣示了些什么……
    射入的阳光范围逐渐扩大，逐渐，变得无所顾忌般的倾洒了下来。
    那是让人觉得温暖的阳光。但几乎在瞬间，就断绝了贝兰雅和地底世界光暗元素的联系。如同之前，光暗元素再次远离了她的异属。
    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不是她的异属无法将光暗元素笼罩在内了，而是安塔瑞斯的光暗元素本来就有所不同，所以拒绝和她交流。
    “这就是……安塔瑞斯啊……”少年神明替自己也替贝兰雅发出了一声喟叹，百感交集。
    尽管地下世界已经在这一刻成为了岛屿，四面都是海洋，什么也看不见，但少年神明位于他们不曾触及的领域，所以见到的东西也不一样吧。
    贝兰雅好一阵子以后才知道。
    在安塔瑞斯，这一天，已经是暗黑历800年11月22日。距离她进入地下世界，对她来说，不过是6个月的时间，但对安塔瑞斯来说，已经差不多4年过去。

 第159章 染血的历史

    身上的光芒敛去，但少年神明还是在空中静静的站立了良久，半晌才对着站在不远处的塞维尔和贝兰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你们赶快走吧。你们的情况，我早就知道了，久留此地肯定会有危险的吧？”
    确实如此。
    但贝兰雅也确实有种不甘心的感觉。她想要看这个世界，想要看到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只不过，她也不是那种任性妄为之人，所以只能叹息了一声，说，“格拉法，你要保重，不要轻易放弃啊！”
    虽说对方是一位神明，但这时，贝兰雅却已经将他视作了自己的朋友。
    “嗯。”格拉法招了招手，“我已经感受到另一个世界面的召唤了，就是你们说的天界吧？大概能够停留在这一界，主物质界的时间不多了吧？你们说的那……嗯，那两个圣女，至少有一个大概已经往这边来了，但我只能替你们挡住一次。这大概也就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啦。”
    塞维尔这时正以人形拉着贝兰雅呢，而且，还是最为原始的那种人形，贝兰雅几乎是站在了他的长袍之上，这才能停留在空中。
    听见格拉法这么说，他虽然腾不出手来，却还是单手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光明黑暗两方肯定已经盯上了这里，这是亚特拉维斯的遗址，位于法兰修尔的西南方向，只要得到了消息，从位于卡勒蒂诺南部的派诺奇赶来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而虽说海神是光明方的，但在这件事情上，信奉海神的海族，将消息转给黑暗一边，也没有任何奇怪之处吧。
    “贝兰雅？”
    “嗯，走吧。”虽然不舍，但贝兰雅还是知道他们没有多少时间的，只是，在海底留一段时间的想法破灭了，现在又该去到何处？她实在是有些茫然。
    塞维尔点了点头，在贝兰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巨大凤凰的本体，而贝兰雅，则已经坐到了他的身上。
    “呃……”贝兰雅发出了一声茫然的呼喊。
    一来她没想到塞维尔会让她坐在他的身上，据说凤凰和龙那样的生物，对于这个都是高傲无比的。世人有的时候会将龙族和亚龙混为一谈，她却知道并非如此。她甚至知道，不要说真正的龙族，便是亚龙一族，也少有人愿意和人类签订契约的。
    亚龙，便是空骑士中，最高等级的坐骑。
    二来，总是见到塞维尔的人形，相处习惯了，不管怎么样，都有一点儿没法接受他的凤凰形态了，尽管这才是他的本体。
    但脑袋里面虽然有些糊涂，她对速度号称天下数一数二的强悍生物的速度还是有了一点儿了解。以她现在的眼力，是根本就看不见沿途的风景。一旦盯着周围看，还会觉得眼睛很晕。只能依约确认，还在海洋上飞着而已。
    “你准备去哪里？”塞维尔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背上，好像十分安稳的结界之中。声音和他人形之时相比，却又多出了一分清越的感感觉。
    “我也不知道啊……”贝兰雅长叹一声。在地下世界的时间固然不少，但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烦恼那个世界的大事，实在是没有想过一旦回到安塔瑞斯该做些什么。
    当然，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考虑这些东西，但是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她根本就没有反应余地。
    但在考虑了一阵子以后，贝兰雅还是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有一件事情，是她肯定要做的，那就是治疗蒂娅。只是，安斯艾尔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不会出手了，那个叫做艾拉拉的精灵，似乎是居住在斑斓沼泽的。
    可是斑斓沼泽位于塔瑞亚联邦的南部，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至少三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吧？谁也不知道信仰战争怎么样了，那人的居所又有没有变化。要是去了一场扑空，反而还被黑暗力量牵绊住的话……
    “可以去卡勒蒂诺一趟么？”
    精灵大陆的距离，可是比塔瑞亚远多了，但贝兰雅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至少，去精灵森林问问究竟。而在话出口之后，贝兰雅便立刻感觉到，塞维尔变了一个方向飞去。
    奥斯勒尔，整个原本的地下世界，都已经被抛到了他们的身后。
    直到颇久以后，这个亚特拉维斯的遗脉的消息，才陆陆续续的，传到了贝兰雅的耳中。有些事情她在之后亲眼见到了，有些事情却只是耳闻，无法见证……
    *
    在他们离开之后，果然很快的，黑暗圣女就赶到了新出现的岛屿，但格拉法在岛外就击退了她，并且说明，塞维尔两人已经离开。
    弗洛伦丝自然不想放弃，但面对一个神明，她也无可奈何，只得含恨退去。
    这些年来，双方都小范围的、克制着进行一些小规模的战争，就是在拖延信仰战争的到来。黑暗方在大量魔兽冲出神禁森林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态度，有很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曾在前面的信仰战争闯下了赫赫威名的塞维尔叛变并不知所踪有关。
    何况他还申明，他就是要保护贝兰雅。
    虽说还弄不清贝兰雅的力量，但仅此一件事情，就已经让双方对贝兰雅的重视都拔高了数个层级。如今再次错失，弗洛伦丝自然有些难以忍耐。
    可是她打不赢格拉法，格拉法阻延她的时间，也足以让塞维尔跑到不知道多远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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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洛伦丝这次退去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有在意格拉法身后的那座新出现的岛屿。
    而在黑暗圣女退去之后，少年神明又在原地伫立了一段时间，直到面前出现了一道空间之门。平凡无奇的一道大门，除了门后面的东西无法看清，和在半空中打开这一点，显得颇为奇怪之外。
    格拉法叹了一口气，走进了这道大门，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回到他原本的居所，原本的子民面前。
    而很快的，光明与黑暗教廷，就知道了亚特拉维斯大洋上，出现了新的异教徒的事情。而且，还正是在远古沉没的亚特拉维斯的后裔。
    事实上，虽说是古代亚特拉维斯的一部分，但地底世界所在的位置，其实是在原亚特拉维斯大陆的西北角的一块半岛上，和它最为接近的，并不是塞维尔最开始预料的派诺奇，反而是著名的混乱半岛——奥加。
    奥加半岛名义上属于塔瑞亚联邦，也就是说，是光明阵营。
    奥加的光明教廷和派诺奇的黑暗教廷很快就派出了使者，前往新被命名为拉维斯岛的原地底世界探查情况，并且劝告当地政府接受洗礼，改变信仰。
    令人惊叹的是，在这个时候，人类和兽人两族，却是在显现出了惊人的默契。双方的朝堂之上，都是分成了两派，一派赞成，一派反对。
    而随即，光明教廷就在肖恩的通报下得知了奥斯勒尔有大量魔纹金的消息，毫不犹豫的以“铲除异教徒”出兵。他们的举动迅捷之急，黑暗教廷慢了他们不止一步。
    因为尚且不能确认兽人王国的情况，光明教廷的大军从拉维斯岛的西边登陆，也因为环形山的存在，使得海军几乎没有了用武之地。
    暗黑历800年13月25日，奥斯勒尔公爵雷欧尼克斯.奥列弗.霍克率领军队于勒姆斯峡谷迎战光明教廷军队。
    有精灵族参战。
    在地底世界被尊为圣级，但在安塔瑞斯被认定为只有11级大师级的霍克于战场上越级斩杀光明教廷驻守塔瑞亚联邦，为快速占领拉维斯岛而出征的武圣阿奇伯德，趁势扭转战局，在光明教廷大军的第一次进攻以惨胜收场，史称第一次勒姆斯战役。
    这一次，也是在千年来的历史中，第二次创下了非神属战士大师越级斩杀神属战士圣级的奇迹。这充分证明了非神属在战士方面，一旦踏进了导师级，就可以和同级法师在破坏力上抗衡的事实。
    而在神属中，战士却是始终比法师差上许多。
    但这个奇迹，也让光明教廷恼羞成怒。
    暗黑历800年15月7日，光明教廷再次出征拉维斯岛。精灵族从霍克公爵的军队中撤离，而霍克公爵本人也拒绝了诺非索加入诺非索的提议。
    在战斗空艇和空骑士的轰炸配合下，霍克公爵虽然独立斩落百余空骑士与战斗空艇一艘，却最终无力回天。
    暗黑历800年15月15日，霍克公爵在受到光明教廷圣级战争祭司布拉德攻击的同时，在斩杀三个光明教廷大师级战士之后，力尽而亡。
    因为在战场上他使用了一种明显是燃烧生命来获取战斗力的禁术，全身仿佛燃烧，被不少人尤其是拉维斯的民众称为“火焰战神”。
    焰狮骑士团力战到底，全军覆没。
    但参战的其他战士，则不乏有被俘者。
    暗黑历800年15月23日，原霍克公爵夫人娜塔莉宣布投降。此后在光明教廷的扶持下登基，成为奥斯勒尔女王，称赫莱布一世。但奥斯勒尔的反抗运动，依然从未断绝。
    部分法师和战士宣告放弃信仰，加入诺非索。
    同年，暗黑历800年15月20日，兽人王国宣告向黑暗教廷投降。
    拉维斯岛，成为了光暗之争的又一个战场。
    在上面的魔纹金等原本属于深海，开采困难的重要魔力矿藏被开采完成前，不至于被轻易放弃。

 第160章 诸神会议

    格拉法是一个奇特的信仰神，至少在安塔瑞斯的现代来说是如此的。身兼一个地方如此之多的神职，即使是在亚特拉维斯大陆的万神时代，这样的神祗也少有出现。
    也正是吸取了那个时候的教训，地底世界才形成了这样特殊的“神系”吧。
    所以，在安塔瑞斯的高级界面中，格拉法既没有到天界，也没有到魔界（暗黑界），而是被规则送入了一个独立的小界面之内。
    但少年神明知道，他绝对不会在这个界面中孤单的停留太长的时间。
    这是事实。
    因为在天界中，已经纷纷扰扰的，为他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新信仰神，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这……自然发生在勒姆斯战役之前。
    *
    天界，这是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界面，在这里，主要的居民，便是天族。他们居住在错落有致的漂浮在空中的各个浮空岛屿上，无数大大小小的光流，在为这个界面带来了光明的同时，也交叉着在各个浮空岛屿中流动，美丽异常。
    虽说近来，天界也不免受到主物质界炼金术发展的影响，建立起了大大小小的传送魔法阵，浮空岛屿之间也有空艇来往，但绝大部分的天族，还是选择靠自己的翅膀，在岛屿间移动，顺路享受一下那些大小光流的洗礼，这样的顺风车，远比空艇更受到青睐。
    如今，信仰战争几乎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但除了少数的天族之外，大部分的天族，尤其是那些还没有到成年期的天族们，都依然安享着和平的生活。
    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最大的那座浮空岛屿，最大的那座白色殿堂，平素不怎么看得见的那些神明们，如今正位列其中，召开着即使是信仰战争期间，也不见得会召开的重要会议。
    这座建筑宏伟、庄重的建筑物内，一位主神与六位正神，都一脸庄重的坐在云桌的两列。这样的座位方式，和人类有一定的类似。
    光明主神莫拉瑞坐在首位，而六个正神：战神埃力克、情感女神莱西、光精灵神斐坐于左侧，智慧之神阿伦、生命女神埃瓦、光明龙神伊森伊德则坐于右侧。
    除了斐和伊森伊德没有从神之外，另外四位正神的从神们，多半也都站在各自主神的后方。不过，在这样的会议中，他们的发言权，却是不怎么样了。
    “诸位，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就不要废话了，应该怎么处理，拿出一个方案来吧。”莫拉瑞首先开口了，并没有介绍情况之类的话，而是直接抛出了问题。
    这个素来庄严的主神，如今的口吻，竟也带上了一丝丝的苦恼之情，而脸色，也令人惊叹的有些疲惫。此刻的他，明显没有开长会的打算。就平日而言，因为漫长的寿命，就算是一点点的小事，也可能让这些神明们讨论上一两年的。
    自然，更和那种聊天玩乐的聚会完全不同。
    在众神漫长的生命中，只能记得一次这样的会议。那是两万年前的事情了……而那一次的会议之后，他们失去了原本的战神，以及原本的和平之神。如今的这两位还是后来补充起来的，继承了前任的神格，却已经是不同的存在了。
    至于大大小小的从神们，那次惨烈的战斗中，就更是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这次的事件，在本质上和那一次也是相同的——为了自身的存亡，他们不得不快速的作出决议。
    然而，就算是莫拉瑞如此郑重的开口了，却仍然没有一个神明开口。他们坐在两边，面面相觑，竟是谁也不愿意首先开口。
    最终，所有的神明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智慧之神阿伦的身上。
    ——既然你是智慧之神，那么你来出主意好了。这些神的意思很明显。
    然而，阿伦望着殿顶不断浮动的云彩中若隐若现的巨大浮雕们，却硬是一言不发。倒是他的从神，知识之神伊鲁尔跟着望了望那些精美的浮雕，有些明白了。
    “阿伦，你是在担心万神之战的往事重演吗？”
    ——那些浮雕，雕刻的就是那些往事，对于这些神明们，也是一种警戒。而虽然是作为阿伦的从神，伊鲁尔仍然叫的是智慧之神的名字。在他们之中，也没有那么明确的阶级分界。
    伊鲁尔的话语，毫无疑问的，说中了众神们的心思。
    万神之战，这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参加过那样的战争，却也能够想到其中的恐怖。神明……即使是神明的生命，在那样的环境下，亦是何等的脆弱！
    一次大破灭，就让当时的众神几乎全军覆没！
    在这里经历过那段恐怖岁月的，不过只有莫拉瑞和斐而已。那个时候的莫拉瑞，甚至还只是一个小神。根本就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才躲避到了法兰修尔来，获得了最后发展的机会。
    而他们就算不曾参与过万神之战，也还记得当初统一信仰时的艰苦……
    *
    “与其说是担心万神之战重演，不如说，我是在想重复这种会议的意义。两万年前，那个类似的会议，虽说我们担心的，并非是重演万神之战，但本质上是相同的。我们是因为担心自身的存在，而做出了那样的决定。当时那些诺非索的后天神们，已经切实的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现在我想问的是，一个信仰神，是否当真会掀起万神之战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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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慧之神缓缓地说道。
    万神之战，就是因为有大量聚集信仰而封神的神明导致的。在如今统一的信仰下，还会落到这个地步么？
    “阿伦，你别忘了800年前的事情，黑暗重返地面之时。巴伦帝国的皇室仅仅想要保住自己的权位，其中的一个皇子就和那么多的大臣，试图让整个巴伦帝国投靠黑暗方。”情感女神莱西叹息一声，难过的说，“我们不得不承认，如今，我们对下界的掌控力，已经越来越差了。人类的信仰，也越来越不虔诚。我听说，对他们很多人来说，信仰都不过只是一种交易而已。”
    “如果能复附和他们的利益，我想人类这一类的生命，是不会介意创造一些信仰神来分走规则之力的。只要他们能想到。”很少在会议上说话的光明龙神近乎嘲笑的说道。他倒不见得是要附和什么言论，仅仅是发表一点儿意见而已。
    “那么，果然杀了他吗？”最终，说出了“杀”这个词汇的，却是生命女神埃瓦。她一向温和的脸上，是一片悲悯以及……坚定。
    虽然是生命女神，然而，经历了两万年前的杀伐——那时她还是前任生命女神的从神——和那么多次的光暗之战，这位女神显然并不缺乏决断力。
    诸神再次沉默不语。
    “我们低估了人类的发展。”阿伦忽然又开口了，说。
    这话简直是天外飞来的一笔，但仔细品味一番以后，众神都能明白他的意思。那些炼金技术的发展、诺非索的重新发展，要说他们全无所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在那一千多年间，几乎都是教廷在那里努力，而诸神……甚至有一点点的放纵。至少，和两万年前的大清洗时期相比是这样。他们没想到，人类能发展得那么快。虽说有一部分，也是大势所趋……
    直到之前，他们才再次下定了决心，全力阻止。
    结果，这次反倒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利，跑掉了那个据说是重要线索的女孩。
    *
    “是啊，他们在慢慢的接近当初的成就。比当初更坚定，基础打得更好。我们试图阻止过。但是，除非再次挑起当初那样的大战……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情感女神莱西又叹了一口气，或者是她性格方面“和平”的那一部分规则之力的影响又占据了上风吧，她说出了阿伦的未竟之意，“阿伦你是这个意思吧？你是说……就算是我们除去了那个据说是重要的线索的女孩，我们的时间只怕也所剩不多。既然如此，那么容忍那个多出来的神明也没有关系吗？”
    然而，阿伦犹豫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如果是这样，保证信仰的统一，就更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了吧？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源，我们应该怎么应对在那之后的事情？”战神埃力克冷声说道。
    “已经两万年了。”精灵神斐忽然开口。
    “我是已经足够。正神多半都差不多够了吧。但是，这满座的从神呢？”
    “……就算如此，我们推断的一切——万神之战，或者那件事情，哪一件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神战会导致信徒间的攻伐，会导致‘必要’这个限度之外的巨大伤害。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不是吗？在事情发生之前就作出那样的结论，是否……”情感女神变得越来越悲天悯人了。
    “那么，难道要在事情发生了以后，更大的伤亡产生以后再来采取行动？”
    “这一切未必会发生。我们已经做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话题似乎偏移了，然而，两个神明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气氛渐渐的紧张起来。而他们说的，也显然都是众神关注的问题，竟然没有人提醒他们。
    尽管类似的辩论，早已经在不同的神之间，经过了不知道多少次。
    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也一样会有战争。
    但是，是否是采取了行动就会更好？这样的问题，也同样没有答案。
    即使他们是神明，也一样没有答案。
    “对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追悔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讨论的只是现在应该采取的行动。”战神终于反应过来了。
    “但是，从过去的事情中吸取教训，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事情吗？”
    “好了。”主神莫拉瑞打断了他们，向智慧之神开口了，“诺奇怎么说？”
    诺奇，是依附于他们的语族。也是智慧之神的从神之一——预言之神，但他不在此处。
    阿伦摇了摇头，“没有结论。他说，从那个岛屿回归开始，未来的线，忽然间就又变得复杂了许多。他能够看见的未来，我们也都有所预测。然而即使是他，也没有办法确认，哪一种未来更有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靠预言并非是良好的应对手段。”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众神相对苦笑。
    “也就是说，重新回到万神之战的局面的未来，或者我们曾经预测过的那种未来，再或者，相互交织，更加复杂的未来……这些未来都是有可能的吗？”莱西苦笑着说到。
    “一切取决于我们今日的决定。”阿伦说到，“当然……这种事情，还有那一边的决定呢。”
    他们的决定会影响未来。
    而听取了预言再来决定同样会影响未来。
    被影响以后的概率，是很难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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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阿伦一向对于依靠预言来行动都抱着不置可否的态度——除非那个未来的概率实在是太大。
    比如说，两万年前。
    那个时候，非此即彼的未来，实在是太好选择了。不像现在……地下隐藏着可能重蹈覆辙的危机，地面的局势又到了只差临门一脚的地步，这个时候，未来……就实在是太复杂了。
    当身处命运的洪流之中，那么，就依靠现在的想法，来作出决断吧。
    他看向了莫拉瑞。
    如果要战，这也是主神之间的战争，不是吗？
    “不管如何，选择战斗，并且成功的话，我们至少让未来重新变得比较容易掌控了。”最终，阿伦只是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无关对错，也不知对错。只不过，抹消一种可能，其他的可能概率就自然而然的会变大。这是非常明显的事情。
    然而，用这样的行动来换取生存……真的值得么？两万年前的这样的会议上，这个答案是毋庸质疑的。但现在……
    两万年来，当初确认的东西，却逐渐变成了疑问。因为他们都是光明之神，阵营浸染的力量，在他们的身上也同样存在。影响不大，但一直在起作用。
    “那么，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做出选择吧。”莫拉瑞环视当场，“是否值得，由我们这里的所有人来判断。得出结论以后，我们通知那边。”
    “就我个人的意见而言。”他的眼光在殿堂内所有的正神从神子神们身上扫过，“我建议……战斗吧！至少让未来变得更加可以掌控，就如阿伦所说。不到最后的时候，就不应该放弃。既然在两万年前，我们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那么，就一条路走到底吧！
    最终，莫拉瑞作出了决定。
    *
    这一次的会议，仅仅持续了主物质界的三个小时时间。在主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之后，众神也都做出了选择。
    主战派仅仅以三票的微弱优势胜出，天界诸神，终于作出了——抹杀异端神明的决定。
    而几乎就在同时，魔界……暗黑界也以类似的票数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既然两万年前已经如此选择，那么就无需后悔。

 第161章 无功而返

    重新回到卡勒蒂诺，又是一番新的感触。只是，有了“冒充精灵”的劣迹，想要重新进入这片精灵的国土，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不过是数年的时光，贝兰雅可不认为，精灵们的记忆，会如此的经不起推敲。
    精灵们因为那是他们默认了的缘故不来找她算账，就已经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何况，塞维尔的身份敏感，卡勒蒂诺也未必会允许他入境。
    所以，在卡勒蒂诺的领海之外，塞维尔就停了下来，把贝兰雅放在了海中的一块礁石上。贝兰雅郁闷的撩着海水，一边望天，“诺非索也好，卡勒蒂诺也罢，可都不实兴蒙头遮脸的啊，我们要怎么进海洛斯去才好？”
    塞维尔一时间也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现在算是位于法兰修尔和卡勒蒂诺之间，距离海洛斯的距离可是不近。海洛斯只是半精灵在大陆浮桥的另一端建立的国家，在卡勒蒂诺大陆上占据的位置微不足道。而最靠近海洛斯的，正是诺非索。
    如果不想强行闯入卡勒蒂诺大陆边缘的精灵防线，那么唯有从几个港口，才有可能进入卡勒蒂诺，然而，除了大陆浮桥那儿，没有任何一个港口，和海洛斯相连。
    精灵族并不欢迎人类，也不会轻易让人在他们的大陆上穿行。
    贝兰雅想来想去不得其法，不由得十分苦恼。之前想到要来卡勒蒂诺的时候，可是没有想到那么多啊……
    塞维尔叹了一口气，“那个新近才晋升到临界的半精灵，我也是没有见过。我倒是能帮你引一个临界出来，不过是不是他那就难说了。而且，如果我这么做了，我们就不能在附近久留。只能让你问问消息，然后就要立刻离开。”
    贝兰雅立刻明白了，塞维尔的意思，是他要释放出自己的气势来。以他的力量，自然会将卡勒蒂诺的临界级强者引出来。
    只是，虽说在非神属之中，临界强者的数量寥寥无几，在规则种族中，却并不是这么回事。若非始终都有不少临界强者，又怎么能称作上层种族？
    大而化之的话，规则种族也可以划分到非神属的大类中吧。只是并不会轻易参与到普通智慧生命的纷争中去。但挑衅上门，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想到可能要面对的最糟事态，贝兰雅也是一脸菜色。
    这可是很得罪人的啊……能不能把伊莱安引出来，那还两说呢。但是如果不快点行动的话……贝兰雅相信，只要是调查过自己的人，就肯定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回到卡勒蒂诺来的。凤凰的速度让他们这一次暂时抢在了前面，如果这次离开，等待下次机会的话……
    “看来也只能试一试了。”思考良久之后，贝兰雅只得有些抱歉的对着塞维尔说道。
    塞维尔点了点头，再次变回了凤凰本体，轻轻的叼着贝兰雅的领子，把她甩到了自己的背上。贝兰雅还是忍不住一阵别扭的感觉，但塞维尔却似乎全无所觉，朝卡勒蒂诺飞去。
    在凤凰宽阔的背上，贝兰雅根本就看不见下面，不过，塞维尔似乎是知道海洛斯的大致位置的，这次他飞得不快，贝兰雅能确认他是在往北边走。
    也是，他也曾是黑暗方的高层，各国的分布还是有底的吧。只是，贝兰雅虽然在地面上早已经克服了迷路的毛病，一旦上了天，变成了完全的俯视视角，她还是要抓瞎，只是能做到辨别方向的地步罢了。
    她也弄不清楚，塞维尔到底飞到了哪里，在他静静的伫立在空中，双翅大展，却并不扇动，也并不落下的时候，她也不知道，塞维尔是不是放出了自己的气势。不过很快，越过目前那只凤凰的头颅，她看见了一群空骑士在眼前升空。
    不过，他们只是远远的飞着，看来也知道塞维尔的强大，并不靠近。
    随即，有一个身着穿着紧身衣袍的人临空飞起。如果这是一个战士，能在空中如此的稳当，那么也该是一个临界了。可是，这不是伊莱安，而是一个精灵族的临界。
    正带着精灵族增强视力工具的贝兰雅，见着这精灵族脸色不善的模样，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
    “塞维尔阁下，你到我精灵族来……”那精灵看着塞维尔，不悦的说道，说到一半，却住了口。塞维尔声名赫赫，两万年的信仰战争中，经常能在血色荒原看到他的身影。而血色荒原的战争，精灵族也是能知道一二的。
    他们自然知晓，塞维尔不但名字是人类的格式，在战斗的时候，也和一般的神兽不同，他很少以本体作战，都是以人类的形态作战。
    他们更知道，塞维尔以凤凰之尊，虽说年少时出了意外，和黑暗主神定下了契约，由凤凰族加入了黑暗阵营，却是不可能和其他人类定下契约的。
    在他的身上，当然不可能出现什么凤凰骑士之类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让他惊讶得甚至断掉了自己的话。
    “请让伊莱安.奥斯顿出来一见。”清脆的，却不是那么客气的声音，从凤凰的口中吐露了出来。这让贝兰雅在一惊之后，又瞬间了悟。
    之前的塞维尔虽然有时会给人清冷孤傲的感觉，但本质上还算是性格随和——至少贝兰雅这么觉得——但那是因为，不管见到的任何人，事实上都不值得他郑重相待吧。因为不理会，所以就觉得随和了。如今面对一个临界的高手，自然而然的，就不愿意落了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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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本来也无可厚非，但那精灵族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怒色，“怎么，难道塞维尔阁下也想挑战一个小辈临界？”
    这样也未免太冲动了一点儿吧？塞维尔根本就还没说出来意啊……
    不过，听见那个“也”字，贝兰雅却是心中一紧——难道那个当初在大陆浮桥上近乎以王者之姿出现的伊莱安，如今也遇到了危险了么？如果他危险了……贝兰雅有点担心起蒂娅的状况来。
    她连忙使用风系魔法送出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向伊莱安先生问几个问题而已。但是，你们可能不会让我们入境，所以塞维尔才……”
    贝兰雅可不相信，对面的精灵——看起来倒还是挺年轻的——会看不清自己的面容。但是，他并没有就她的身份和过往所作之事发表任何评论。他应该也知道她的来意，但似乎也没有任何将信息相告的意思。
    他只是平平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平平淡淡的说，“伊莱安现在正在养伤，不能见客。你们有什么问题，还是日后再来吧。”
    养伤？
    贝兰雅更是着急，却又不好多问。
    但是静心想想，伊莱安在精灵族的地位好像颇不一般，便是他受伤了，只要他仍然有意愿照顾一下蒂娅，也不会有人反对吧？
    ‘贝兰雅，看来他们是不会让你去见了。我去帮你打探吧。’这时，诺尔的声音在贝兰雅的脑海中响起。一别经年，他是知道，蒂娅的事情在贝兰雅心中的位置的，留下这根刺总是不好。而且这件事情，不在卡勒蒂诺也打听不到。
    贝兰雅听见这话，不免皱眉。
    作为契约元素精灵，诺尔和他的同伴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可以离开贝兰雅很远，而两人的联系不绝，契约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只是，因为两人生命共享、精神力共享、魔力共享、修炼成果共享，在分开了一定的距离以后，后面三项效果就会消失。所以诺尔从来没离贝兰雅太远过。
    但是再转念想想，看那精灵的态度，很有些软硬不吃的味道。如果争吵打斗起来，不用说也知道对他们不利，而若是低声下气请求对方，别说贝兰雅的心中也自有自己的傲气，对塞维尔来说，也实在是太委屈了一点，贝兰雅是实在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好吧。”贝兰雅叹口气，“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距离一远的话，我们也只能进行简单的交流而已。你把得到的情报简短的告诉我就好，然后要是太远了，就通过精灵界回来。毕竟你已经是契约元素精灵，虽然和别的契约元素精灵不同，和一般的元素精灵相比，却也有很多束缚了，自己要小心。”
    不说别的，有一点就是。
    ——除了那些元素活跃度极低的死寂之地，元素精灵是天下大可去得的。没有什么地方，能够阻拦元素精灵的脚步，因为它们就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基础。但是契约元素精灵却会带上一些契约者的精神印记，这样的精神印记，会被不少结界之类的东西察觉并拒绝。
    月比一般的契约元素精灵要好很多，还可以远离宿主，但在这方面，也是无可奈何的。
    “没事没事。”诺尔兴高采烈的说，“我一定会把看到的东西用最简单有效的话告诉你的！”
    诺尔在地底世界沉睡了很久，后来又因为精神受损“闭关”修炼，一切能量全靠贝兰雅供给，加上不懂得贝兰雅的当时的选择多么艰难，两人的交流并不算多。但到底自小就在一起，此时要分离，贝兰雅难免有些不舍，而想到了诺尔那所谓的“简单有效的话”，也不由得苦笑。
    诺尔的某些习性，有谁能比她更清楚呢？
    不过，她没把这些表露在外，在诺尔离开后，她便无奈的朝那个精灵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便以后来访了。……塞维尔，我们走吧，只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前方的凤凰头颅点了点，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开口问道，“那个打伤贵族年轻新晋临界的人是谁？不知道这个问题，阁下能否回答？

 第162章 陨落的神明

    “这里是？”贝兰雅看着四周荒芜的山峰，时而稀疏时而茂密的丛林，露出了昏头、茫然的表情。
    “塔瑞亚山脉。”塞维尔重新化成了人形，简单的说，“这数百年来，塔瑞亚联邦和派诺奇争夺的地方，不过，还算是塔瑞亚联邦的领土吧。”
    贝兰雅的眼睛顿失瞪得溜圆，“你居然跑到塔瑞亚山脉来了？这里和派诺奇……”
    “难道为了躲避吉罗德，就要跑到极北冰原去吗？”塞维尔淡淡的说道，“听你说了以后，我也想明白了，那没什么意义。即使是照面了，如果我立刻就跑的话，她也抓不到我。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本来也就是示弱了。这样子……反倒是有些挑衅的味道吧。”
    贝兰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她并不觉得这就是塞维尔全部的理由，但塞维尔很喜欢把许多事情都藏在心里，问也无用，便放弃了。但是，还有些事情是要确认的。
    “这个时候，黑暗圣女肯定大部分时间都要在派诺奇的前线吧？你难道不会被发现的吗？”
    塞维尔的回答相当轻松，“虽然我的身上有契约和神力的限制，但是我也到底……总之，即使是吉罗德，也要在很近的距离，或者我发挥出了无法掩饰的力量，她才能确认我的存在。在同时，我也会注意到她。到时候立刻离开就是。所以才说是挑衅。一般来说，也想不到我会留在塔瑞亚吧？”
    唔，这么说来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尽管贝兰雅当初建议他打不过就可以逃，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她也知道，塞维尔并不是理解错了她的意思，而是……在塔瑞亚这个混乱之地，能够最好的掩饰自己的身份，也能最快的打听到地下世界后继的消息吧。
    贝兰雅还想再说什么，但塞维尔很快就先开口了，“好了，我们走吧。找到一个城市，然后在附近安顿下来，塔瑞亚山脉你这样的独居法师并不稀少，修炼需要的物资，在这里也可以买到。不管你想做什么，现阶段对你来说，都还是修炼为主。而且之前的事情，你也应该有了很大的收获才对，只要将相应的魔力提升上去，并且熟练魔法就够了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
    之前的那一个多月，对贝兰雅来说，还真是痛并快乐着。第一次大范围的、不遗余力的去和元素交流，达到提高元素活跃度的目的，这可和在那禁咒前面的牛刀小试不同，多亏了元素们的馈赠和诺尔、格拉法的支持才能一路撑下来。
    便是对于习惯了在痛苦中熬练身体的贝兰雅来说，那也是十分糟糕的体验。
    风水两系元素的馈赠，自然是用来增长魔力了，而其他系元素的馈赠，就只好用来改造身体，在这方面，诺尔作为契约的元素精灵默契方面自然不用说，也很明白贝兰雅锻炼身体的办法。而格拉法作为一个强大的信仰神，帮得忙更多。如果只靠她自己，早就崩溃了。
    在精神力方面……虽说这样的异属不至于造成反噬，那也是极大地煎熬了。
    现在，她的身体素质经过这件事，加上在地底的修炼，一跃而达到了9级，距离强者试炼也差距不远，而魔力比较差一点，至今距离9级也还有点距离。
    精神力更是距离11级都只有一步之遥。
    这实在是最好的锻炼精神力的方法，可惜不可能多用，贝兰雅也不希望再碰到。
    换算成主物质界的时间的话，在地面上如果她专心修炼，在元素法师上，虽然会比如今的成就强一点，但在身体的锻炼上，就肯定达不到这个程度了。
    而且，虽然魔力上来了，对贝兰雅来说，也还要熟悉相应等级的魔法。
    她现在确实是需要修炼，而修炼就少不了实战。
    如果要说非神属的元素法师在哪里最不稀奇，除了诺非索之外，也就是塔瑞亚联邦了。
    贝兰雅再次思索了半晌，点头同意。
    *
    暗黑历800年11月25日，秋三月，贝兰雅在塔瑞亚联邦靠近北部的城市希德莱附近定居了下来。这是塔瑞亚联邦在塔瑞亚山脉以北，东西走廊上设立的重要城市之一。
    也亏得凤凰的神速，尽管几乎绕了法兰修尔的腰部一圈，也统共没花多少时间。
    总体来说，塔瑞亚联邦是一个大杂烩。神圣同盟所有在主物质界的种族，几乎都能在这儿找到身影。人类、矮人、海族、光精灵、半精灵，还有中立的自然精灵。
    因为和泽比斯大陆已经有了交流的缘故，还有些一些被人们统称为龙族但事实上只算是龙族下级分支，非规则种族，可以有阵营也可能没有阵营的亚龙以及兽人，在这里也偶尔能够看到身影。
    信仰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仅仅有小冲突的情况下，贝兰雅在城外深山结庐而居，偶尔进城的时候，就经常能够看见这些人远道而来，匆匆而去，不管是为了试炼，还是仅仅是为了生存，多半都和她一样，在冒险工会接下了猎杀黑暗种族的任务。
    她现在暂时仅仅只是欠缺魔力和对魔法的锻炼而已，便不得不需要大量用于魔力修炼的能量晶石。
    而需要这样的大量的能量晶石，又代表一件事情，要钱！
    而在冒险工会中，猎杀黑暗种族的报酬是最高的，也是最能积累实战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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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
    “其实你只是在满足自己的战斗欲吧？”在和诺尔简短的交流中，诺尔不忘如此吐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塞维尔倒是在这段时间，差点儿变成了家庭妇男。三餐都是他解决，而在平时，他多半都会坐在一边看贝兰雅，有的时候自己沉思，有的时候也会出言指点一下贝兰雅能量规则方面的问题。
    因为贝兰雅并没有去远处猎杀黑暗种族，所以只有在附近出现了目标以后，塞维尔才会提醒她。
    贝兰雅没看他修炼过。
    他好像是涅槃之期将近，修炼会促使这个日期提早到来也说不准，但贝兰雅并不好多问。不过，诺尔不在，贝兰雅没了时时刻刻能在脑袋里面谈话的对象，便是塞维尔不说话，她一个人无聊之时，也难免要缠着他说话的。
    久而久之，倒是连塞维尔的过去都大致猜到了一二。
    本来像他这样的规则执行者，居然和黑暗主神签订了契约，是要被同族追杀的，又永远也没有进阶神级的可能了，是断然活不长久的。不过，他年少时在暗黑界和父母走失，被人类抚养了不少年，后来抚养者被杀，他尚且在幼年期，不是太懂事，直接就和黑暗主神签了契约。
    等他那粗心的父母找回来的时候，一切早就成了定局。
    但这实在是有一点被诱拐的性质，以至于竟也没有被凤凰一族追究。
    同时，他和黑暗主神签订的契约也不同寻常。神属并非是不能背叛主神的，只要能够搞定身体里面束缚的神力并且躲开追杀就好了。塞维尔签下的契约，却是无法解除的。所以才会想到，远离安塔瑞斯来获得自由。
    贝兰雅想，在这样的相处中——或者包括之前的相处吧——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一点儿变化也说不准。不过，这是她也不能肯定的事情，何况她要专心修炼，塞维尔也是麻烦多多，也顾不得这么多。
    *
    诺尔有的时候也会传消息回来。
    比如说……
    “呜哇，那个伊莱安真的被打伤了！他在精灵族什么地位啊？怎么会在精灵皇宫养伤？该不会其实是精灵女皇的私生子吧？”
    “原来亚龙里面还有非神属啊？而且还有一个临界，伊莱安就是被一个叫盖尤斯的水系亚龙打伤的！”
    “我见不到伊莱安啊。”
    “罗珊特拉很漂亮的，可惜贝兰雅你没这眼福了。”
    “我找不到蒂娅啊，罗珊特拉，我能找的地方，到处都没有。该不会是被藏起来了吧？”
    如此，等等。
    基本上没有什么建树，倒是八卦程度明显提高，令贝兰雅颇为担心。也不知道诺尔接触的都是一样的元素精灵和元素，又在精灵国度，这些东西都是和谁学的？
    在遍寻不到蒂娅以后，贝兰雅只好让诺尔回来。
    但问题来了。
    诺尔倒是还能进入精灵界，问题是，在精灵界，他就没法用契约来确定她的位置了。只得回到主物质界，自己慢慢的飞。
    这个可能性在之前确实是被忽略了。或者说因为诺尔从出生开始就和贝兰雅在一起的缘故吧——诺尔没有方向感！
    不过……
    “谁说元素精灵要会认路的啊？难道不是只要记住自己的辖区就好了么？”诺尔如此理直气壮的告诉了贝兰雅这一点。
    *
    暗黑历800年12月1日，秋四月，冬季即将来临。这一天，贝兰雅照例在远离小屋的山谷中布下了结界练习魔法，但是才练习到一半，本来在旁边看着的塞维尔就皱眉，郑重的站了起来。
    “贝兰雅，我们回去。”
    “怎么了？”贝兰雅在脑海里面熟悉一个8级魔法的能量阵列呢。
    “……格拉法来了。”塞维尔皱起眉，叹息了一声，“我感觉……他快要消散了。搞不好，是来见你最后一面的。”
    贝兰雅的手顿时一抖。
    她的心里，什么能量阵列，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了一个完完整整的念头——终于来了！
    ***********
    抱歉，前面的章节有两章弄错了章节数……

 第163章 临终的赠礼

    重新回到安塔瑞斯的地底世界，不要说“该怎么处理”的问题了，即使是法兰修尔要反应过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段时间，贝兰雅在希德莱城，就完全没听见人们讨论这个忽然多出来的世界。只是在冒险者工会的公告板上，有小小的一块地方，刊登了这个消息。
    这个世界的灾难若要开始，必然是从格拉法，这个少年的神祗开始的。贝兰雅很明白这一点。
    但她本来以为，自己再见不到格拉法了。也本来以为，即使是他陨落了，她也不会知道。或者，还可以在心底期盼，他能剩下一些忠实的信徒，然后借此存活下来？
    可是格拉法居然在她这里出现了。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又是……想来告诉她什么？
    贝兰雅想着这些，心中很有些忐忑。但她的脚步却是丝毫不慢，很快就到了自己那座小屋前。这是她随便砍伐木材搭建的小木屋，也算是野外生存技能之一了，前世记忆的遗赠。和埃罗特大贤者的法师塔当然不能比，小屋的四周，也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乔木而已。只是清理了藤蔓，免得遮蔽视线，阻碍行动。
    宛如孩童的神明，此刻便倚靠在一颗长叶松的树干上，身体确实是有些飘忽不定，原本红润的小脸上，更是一片惨白，看来可怜无比。
    贝兰雅远远的看见了他，心中一紧，连忙快步跑到了他的身边蹲下。
    尽管知道他也已经三千岁，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问——那些神，怎么就下得了手？
    看到贝兰雅，格拉法露出了一个有些艰难的笑容，“我来找你了，贝兰雅。很抱歉，当时……我在你身上，留了一个印记。因为我知道，你一定想见听我的答案。”
    贝兰雅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伸出了手，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没法帮助他，没有这个力量帮助他。
    “我啊……”格拉法看着天空，眼神黯淡的说，“说一点都不后悔，那是骗你的。但是呢，如果要再一次选择的话，我还是会这么选。这片天空，比我制造出来的那片天，要漂亮多了。”
    蓝天白云，高高的挂在无垠的天空，那是真实的。和格拉法按照人们的记忆制造出来的那片蓝天，确实有不一样的味道。
    贝兰雅只觉得黯然。
    “但是啊，我再也不能见到我原本的那些子民，以后的样子了。”格拉法遗憾的说，挣扎着抬起婴儿般藕节似的手来，在他小小的手腕上，看来是藤蔓制作的手镯已经破损不堪，仅仅剩下了几个残破的铃铛状果子。
    脚上的脚镯，则已经完全不见。
    他之所以倚靠在树上，便是因为，他那双雪白的脚，此刻看来已经血肉模糊，无法站立，偏偏又有一种透明的感觉，看来怪异无比。
    他伸着双手，手镯慢慢的收缩，最后，全部收缩进了两个果实之中，落到了他的手上。那两个铃铛状的果实，看起来被修复了，变成了青蓝色，一阵微风吹过，再次发出了“叮铃”、“叮铃”的悦耳声响。
    “给你，你要做的事情很艰难，但它会帮助你的。”格拉法对一言不发的贝兰雅说道，“哪一天，我的子民真正的被这个世界接受了的时候，就告诉它……”
    贝兰雅咬着唇。
    似乎碰到这个小信仰神，她就会犹豫。原本果决的性格便会失效，这次再次如此。
    “我……”最终，她只是干涩的吐出了一个单词。
    塞维尔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既不打扰也不提意见，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给你。”少年盯着贝兰雅，固执的说。他的下半身，已经开始一点点的消散，化作虚无。
    贝兰雅再次狠狠地咬了咬唇，但她还是把那两个铃铛接了过来。那一瞬间，有一种和这两个铃铛血脉相连的感觉。
    少年神明的手臂也开始消散。
    “我不知道……”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了，笑容也渐渐的淡去，“该不该怨他们。他们也是……”
    最后的声音，消散在了空中。
    两行眼泪，再次从贝兰雅的眼中落下。
    塞维尔一直在贝兰雅的身后站了许久，静静地看着贝兰雅。她对着少年神明发呆的地方，发了很久的愣，才再次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因为憋闷很久而撒欢了的月，也重新跑到了贝兰雅的身边，静静的站着。
    “走吧，塞维尔。”
    “去哪里？”
    “奥加。”贝兰雅握了握那两个铃铛，说道，“我答应格拉法了。而且，这里也不能久留了吧？既然格拉法到了这里来。”
    虽然这样做的话，就又要让诺尔多跑一段距离才能找到她了。
    说着，贝兰雅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屋。
    这样流亡的、居无定所，即使是临时落脚，也不能久留的生活，她并不陌生，但从来都不喜欢。尤其是，在这里的生活还算愉快。但是，到了必须要重新上路的时候了。
    塞维尔也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手一指，一只活灵活现的火鸟便从他的手中飞出，朝东北方向飞去。那是诺非索，也是海洛斯的方向。
    这里毕竟是塔瑞亚。黑暗圣女即使是想要进来，也不容易。光是教廷交涉就需要一点时间了，至少也要一两天。但这样的痕迹，肯定还是会被发现的。
    好歹起到一点儿障眼法的作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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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走吧。”
    *
    穿着质地不明、系别不明的魔法师袍，披着斗篷，用兜帽遮住脸的法师，旁边还跟着一个相貌平常，有点儿沧桑的战士……
    这实在是塔瑞亚最为普通的冒险者组合了。有的时候，他们也会接一接雇佣兵的任务。反正在塔瑞亚联邦，魔兽这一类的东西没有，但是那些黑暗种族，不管是从幽域怪物还是恶魔，亦或是那些落单的人类士兵、暗精灵血族什么的，却从来都不少，也都有相当不错的奖励。
    危险虽然比神禁森林高些，但却更能锻炼人。
    自从神禁森林数年前出现魔兽大潮后，森林中的魔兽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塔瑞亚的小规模冲突又愈演愈烈，这样选择塔瑞亚联邦的冒险者就更多了。
    毕竟，有些人天生高调，但喜欢低调，不愿意暴露身份扬名的人，也有不少。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魔法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系别，免得被人在事先就准备好对付的手段。又或者是在这个混乱之地，得罪了同样阵营的人，结下了仇怨，要避免争斗……
    原因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反正一点也不惹人注意。
    只要能够通过城门口的黑暗侦测，确定不是黑暗阵营的人，想要在这座城市里面确认每个人的身份，只怕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做到。
    在塞维尔有办法躲避黑暗侦测的情况下，贝兰雅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进了希德莱城。
    在地面上，她的容貌不是太过出众，神殿又没有光明正大的通缉她。况且，现在便是遇上了审判所的人，她也是不害怕的，只是不想惹这个麻烦而已。
    已经来过希德莱城一次了，贝兰雅对这座城市的布局已经大致有所了解。
    在进城之后，便直奔一个炼金产品的商店。
    格拉法留下来的铃铛，原本就是他的武器。作为一个全能之神，平时又不要和信徒做交易，还要维持海底世界的环境，他可谓是对能量法则的理解透彻之极。又能够动用所有系别的力量，对能量之间的转换也很熟悉。
    如今贝兰雅手中的两个，正是水风两系。
    虽然能量耗损很大，结构复杂，她现在的实力也根本就不可能发挥全部的力量，但即使是能够动用的，也是小命的一大保障了。尤其是，这东西还能用能量晶石补充能量或者由贝兰雅自己储存能量进去，补充损耗。
    而即使是撇开这些，她也可以在日后实力上升之时，细细体悟，从中参悟出许多格拉法理解的能量规则来。
    只不过贝兰雅现在完全没有把它们当做兵器看待就是了。
    对现在的她来说，这就是格拉法留在世界上的最后的眼睛，她想让它们看到她看到的东西。于是贴身收藏不妥，放进手镯里面更不可行。恰好铃铛上面也附着小环，她就决定弄上一对环，打造成不显眼的耳环带着好了。即便是造型怪异一点，也不要紧。
    而这样的东西，即使是引人觊觎，也绝对不奇怪。贝兰雅已经做好了被人抢劫的准备。总而言之，是铁心要放在外面了。
    也于是，在不显眼的直奔了炼金商品店后，她又直奔饰品区。
    果然，即使是在混乱之地，女性也不会放弃对美的追求。各式各样的耳饰，让这辈子就没关心过饰品问题的贝兰雅一时间都挑花了眼。
    虽说早已经打算好挑上一对环状的，但在形形色色的环状耳饰之中，她那女性的爱美天性到底是抬了头，不愿意屈就，一对对的看起来。旁边一个店员站在那里笑容可掬的看着，倒也十分耐心。
    看来看去，贝兰雅忍不住回头向塞维尔问道，“安迪，我已经不会看了，你有没有觉得哪个顺眼一点的？还是不要太突兀会比较好吧？”
    在外面，她自然会避免提及上一次信仰战争就已经成名，只是少有被书籍记载的塞维尔的名字的。塞维尔的人类名字是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她会叫中间那一个。
    而突兀，也说的是铃铛。
    塞维尔无言的摇了摇头，然后撇过了眼睛，表示对此一无所知。
    贝兰雅也没有发现，在她声音出口的那一瞬间，商店里面另一排货柜前的一个看来二十左右的女子，明显愣了一下，转过了头来看她。
    然后……
    “啊！这是我先看中的！”刺耳的尖叫声，在商店中响起！

 第164章 惊人的巧合

    尖叫声惊天动地，引得贝兰雅也忍不住回头观望。只见一个身材十分高挑，至少和塞维尔相比都可能稍微高一点的灰发紫眸的成熟美艳女子正和一个身材矮小，白发红眸，看来顶多只有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手同时按在了一个商品上，彼此横眉竖眼的对瞪，视线在空中斜向相交，眼中火花霹雳乱闪……
    是的，虽说外表看来悬殊极大，但两个女子都极有气势，一点儿也不弱于对方。
    “这是我先看中的！”
    “胡说，这里的商品都是自由拿取的，你看中了为什么没拿起来？”
    “我拿不拿起来是我的自由，我先看点别的不行啊？”
    “那是你的自由，我拿起没有做标记的商品也是我的自由！”
    “……”
    “……”
    毫无营养的争吵。
    贝兰雅也注意了一下，那里是“未知物品区”。在塔瑞亚山脉，总有人能找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物品。而在这里的城市，却又没有民用传送阵，空艇运输也被管制，有些东西，当地老板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跋山涉水的去找人鉴定也很划不来。所以就有了这样的“未知物品区”，纯粹是老板凭着感觉标价的。有的可能高的离谱，但有的……也可能是明珠暗投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贝兰雅也有几分检漏的心思。但无奈她自己连理论都不甚完善，又生性谨慎，怕做冤大头，结果自然……而塞维尔呢？这家伙空活了许多年，但对其他物种所需要的、看重的物品从来都不关心，完全称不上“见多识广”，甚至比贝兰雅还要差一点呢。
    最后贝兰雅只得息了这份心思。
    现在看到两个女子争抢一个物品，便知道了，这不是“托”，便是当真有眼力的，同样看中了一个好东西，假设真是有眼力的……
    贝兰雅觉得自己挺惭愧的。
    店员们和店老板的表情却越来越糟。
    未知物品区的东西明码标价，客人喜欢了便买走，店主却是不能再更改价钱了，赚了是运气，卖不出去也只能自认倒霉。不过，店老板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人，也有些背景，连他都只好放进未知物品区的东西，出现客人相争的事情，委实是少之又少。
    但塔瑞亚也实在是一个武风极盛的地方，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事情多了去，即使是女人也不例外。所以，难免担心他们在这里大打出手。
    事情似乎也正在朝那个方向发展。
    “……连我这样的小女孩你也不肯让让？”
    “得了吧！”美艳女子看来好像被刺到了伤心处，“外表看起来是个小女孩，其实根本就是个老妖婆了吧？我就是不让！你要真是个小女孩，还敢来和我抢？”
    “竟然敢说这种话！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既然如此，我们就照规矩，用武力来决定东西的归属好了。”
    “抢东西也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不过比就比，你还当我怕你啊？”
    一大一小的女子，看来就好像是斗鸡一样的都在红了眼。
    不过，倒是没有就这么打起来，而是一人拿着那东西的一边，气势汹汹的走到了店主的面前，彼此对瞪着，同时大喊一声，“老板，付账！”
    那老板目瞪口呆，只是瞪着她们，半晌才有些战战兢兢的问，“两位小姐，那个……请问谁付账？”
    “白痴啊！”美艳高挑的女子瞥了他一眼，“当然是一人一半，难道连规矩你都不懂？”
    很难说老板懂不懂规矩，总而言之，这个本来背后也该有些势力的老板看来完全被两个女子的气势给镇住了，一点儿也不敢反驳，快速的收了她们一人五个晶币，送瘟神似的看着他们走了出去。
    贝兰雅觉得颇为有趣，也懒得再挑耳环的样式了，把之前看中的那几样，确认比较坚固韧性好的，拿到了手中，也去结账。总之，为了配合有点像铃铛果的那两个铃铛，选的也多半都是看似由藤蔓做为主原料的耳环。
    塞维尔也知道，她是想要去看看那两个女子的比试，也不提醒她。
    ——口中总是说着要节省节省，敛财敛财，但事实上，一有点缘故……贝兰雅还真是挺大手大脚的呢。以小见大，也难怪存不了钱了。
    *
    贝兰雅付了帐后，便匆匆选了一对耳环，串上铃铛，就在兜帽底下带上了。对老板“都带兜帽了还要带什么耳环啊又没选那些增幅道具”的眼神视而不见，跟在那两个一边走一边吵，故而走得不快的女子身后，想要看看她们怎么比试。
    因为这样的人并不少的缘故，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显眼。
    当然，贝兰雅会凑这样的热闹，还是因为塞维尔的一句话——这两个女孩子，似乎都达到了导师级。
    都达到了导师级！
    这是什么概念？
    不过是在这样的一座城市，在一家炼金商店里面的一次巧遇，就能遇上两个导师级的女子为一样东西争夺！难道这天底下的导师级已经这么常见了么？都已经到了烂大街的程度？
    对于这一点，贝兰雅又是惊诧又是疑惑，自然想一看究竟了。虽说之前两人的争吵中也有提及——那小女孩绝对不像是外表显示的十三四岁，而是年龄相当大了，只是不知为何还保持着小女孩的外貌罢了。任何一个女性，被人如此指明，如果不是事实的话，是肯定会反驳的。那小女孩没有，便正说明了事实。
    只是为什么两个导师会像小女孩那样争吵，这就不是贝兰雅能够明白的事情了。
    她们两个吵吵嚷嚷的，已经一路走到了这座武风极盛的城市里面，设立的公共大擂台边。当然，这座城市同样也有封闭的格斗场，但不知道是那些地方距离太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两个女子全没对此产生任何争执，就默契的来到了此处。好像对彼此的争斗让别人参观这一点全不在意似地。
    也是，即使是放到国家的高度，对导师级的人也不能等闲视之，这么一座边境的小城中，两个导师对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强大武力这一点，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两人走到了擂台的管理员面前，一高一矮相差悬殊的身影，却是不约而同的大喊一声，“赌斗！”
    那管理员显然是已经见惯了这一类的事情，职业化的说，“哪一位交结界定金？”
    “哼，”美艳女子道，“一人一半！给我们用上最高等级的结界，如果破了……哼，你们就生死自负吧！”
    那管理员皱了皱眉，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职业化的说，“那么，请各交五百晶币，接受转账。”
    500……
    贝兰雅的嘴巴立刻就不雅的长大了。还好，带着兜帽，也没人能看见。
    她以前在诺非索经常接受挑战，也很明白这擂台结界是什么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固化的魔法阵，加上催动魔法阵的能量晶石。
    除了魔法阵的成本之外，主要的麻烦就在于能量晶石的消耗。
    虽说通过魔法阵的效果，大量的低阶晶石，也可以堆出高级的结界来，但也是有限制的。想要防御8级魔法的话，那么就至少需要5级的能量晶石。也就是说，一般来说是最多低三个等级。
    而想要防御导师级的魔法，那么消耗的能量晶石，就不能低等级了，必须要同级的才可以。而一颗10级晶石要多少钱？
    反正1000晶币是买不到的。这里看来也不像是会对导师级战斗有所准备的地方。
    只是，需要花费1000晶币的结界啊……那也是很恐怖的就是了。至少要用到6级晶石。之前贝兰雅都没想到这座小城，居然会有这样强悍的结界，比当初学校的那个大擂台，还要更强些。
    *
    这个价钱，似乎让美艳女子也稍稍犹豫了。
    看来之前她虽然说了那样的话，却没料到会是这个价钱。
    偏偏在这个时候，那个少女状的导师夸张的开口了，“不会吧？一只至少九级的独角魔鲸的角，难道连五百晶币都不能让你拿出来么？还是说你根本就对赌斗没有一点信心？”
    九级的独角魔鲸的角？之前只卖10晶币？？
    想到自己之前或者从那东西面前走过，贝兰雅捂额叹息，差点儿郁闷得自杀。
    九级的独角魔鲸啊！这种位于深海的少见魔兽，庞大无匹的身体，几乎所有的魔力都集中在了角上，而不是魔晶上。但是因为魔兽数量太少，被杀死的独角魔鲸，那支独角也基本上都会自毁的缘故，这东西相当少见。也只有自然死亡的独角魔鲸，角才有价值。
    这使得这魔兽极少被捕杀，偏偏他们在深海的葬域又很难被找到，所以……
    而其他的观众，凡是知道这东西的，也不免都窃窃私语。
    美艳女子看来显然被激怒了，斗鸡似的看着少女说道，“500就500，你当我还会怕你吗？”
    两个人结果都刷了晶卡。这东西看的贝兰雅一阵眼红，不过也侧面说明了，她们果然都是导师——都不缺钱呢！
    随即，将赌斗的物品放在了擂台的管理处——看来这城市的信誉还是很良好的，又或者两人都是信心十足？——两个人就一起跳上了擂台。
    少女这才一仰下巴，报出了名号。
    “仙妮娅.巴尔德斯，非神属10级空间战斗法师。”
    此话一出，立刻就把台下的窃窃私语，以及某些人的蠢蠢欲动之心，全部打压了下去。几乎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外表还是一个可爱小女孩的姑娘——导师？
    似乎连美艳女子都有些被震撼了。
    她稍微愣了一下，才说出了自己的名号，“祀克莱.达克，非神属10级空间战斗法师。”

 第165章 相逢不相识

    如果说，小女孩报出自己的名字和职业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震撼的话，那么，美艳女子报出名字的效应……就好像是仍炸弹了。
    贝兰雅的身子都是一仰，险些跌倒。
    她在心底疯狂的大喊起来——就不说为什么导师还是最少见的空间法师会烂大街一样的随便一逮就逮到两个的问题了，你们两个空间系的导师抢一个我水系法师才最需要的东西干嘛啊！！
    其他人的反应也好不到哪里去。
    基本上都是这样——
    太巧了吧！？
    两个都是非神属、空间系、战斗法师！？
    希德莱城！？
    但可惜的是，看来事情就有这么巧，诡异的巧合。
    两个战斗法师没有穿金紫色的空间法师袍，这或者是因为她们都是战斗法师的缘故。名叫祀克莱的美艳女子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服，把姣好的身材显露无疑，早已经惹得一群心智不坚的男性大咽口水了，而少女则是一身黑色的短打装束，看来也更像是战士一些。而且两人的外表也是悬殊极大，实在难以让人想到，她们居然会有同样的等级和同样的职业。
    可是一旦开始战斗，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双方交手的第一回合，就已经清晰无比的表明了她们的职业。
    祀克莱手一伸，不知何处而来的两把匕首，就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上，被她反手握住。她的身形，几乎在瞬间，就消失在了一道裂缝中，又刻不容缓的伴随着小女孩面前的那道裂缝出现，她身体前倾，匕首架成了十字，直击少女的咽喉！
    但名为仙妮娅的少女反应也不慢，她的面前，也同时出现了一道横向的空间裂缝，迎着祀克莱而去，将她逼退了。
    两个人非但毫无疑问都是空间法师，而且也毫无疑问都是非神属，更毫无疑问，都喜欢直接把空间魔法省略了咒语，运用在近身战斗之中！
    *
    贝兰雅在台下看着，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样的战斗方式，毫无疑问，才更加符合她心里面战斗法师的定义！
    可惜……她还不到能和她们战斗的等级。
    就在贝兰雅和其他人都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台上的两人已经快来快往，好几个来回了。那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女，也拿出了一条鞭子来。乍一看，她们好像根本就不是什么战斗法师，而是魔战士才对。
    毕竟，空间魔法看来只起到了让她们快速转移和辅助攻击的效果，根本就不像是以魔法为主的法师！
    但是贝兰雅却不这么想。
    这只是因为双方都快来快往，空间魔法又是防御最弱，攻击最强的魔法的缘故。即使是最锋锐的金系魔法也是可以抵御的，唯有空间裂缝这一类的东西，根本防无可防，只能躲避。
    两边都有这个本事的情况下，根本没有任何一方，有这个时间来使用那些更强、更复杂的魔法，而能够不念诵咒语随便使用空间裂缝、空间刃这一类的魔法，本身就说明了她们的导师级实力。
    何况，她们并不是用武技来沟通能量施展类似于魔法的技巧——这是导师级战士的能力，而是瞅准一切停顿的机会来施展魔法，然后借用魔法的力量以武技战斗。
    所以她们是战斗法师没有错。
    因为空间刃这一类的东西根本无法抵御的缘故，她们并不只是那种神出鬼没的身形令人恐惧，看些看似轻巧的攻击，其实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不过还好，这些攻击，往往在到达结界前就消散了。
    如果到了结界上……
    可怜那出了1000晶币购买的结界，根本一点儿效果都没有。
    有一道空间刃直直的穿过了结界，在观战的人群头顶飞了好一段距离，才慢慢的消散了。更有一道仙妮娅熟极而流的空间刃，更是毫无阻碍的削掉了一栋楼的顶层之后，才完全在空中消失了踪影。
    这一幕幕，让某些看得眼花缭乱，却没看出什么，也没看到预想中魔法绚烂的光影效果的人们，全部都闭上了嘴巴。
    说是赌斗，但擂台上的两个女子，进行的其实已经是生死之争！
    来往之间，看来是不分高下。
    但是，不过才数分钟过去，这场快来快往的战斗，便落下了帷幕。叫做祀克莱的美艳女子一时间似乎是躲避不及，在躲过了一次空间刃之后，只得惊恐的看着，任凭少女忽然变得笔直的长鞭朝自己的心脏刺来！在四周的空间刃胁迫下，她只能稍稍的移动了一下身躯，让自己的心脏要害，不被刺穿而已，但重伤看来是肯定的了。
    善用空间刃魔法，竟造成了包围效果的少女一改甜美面容上一直挂着的笑脸或者郑重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而凶狠。
    两道空间刃包抄而上，看来竟是要趁她病，要她命！
    不过，纵使是导师，在近身战斗的同时形成并且始终自如的操纵两道空间刃，她也已经竭尽全力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她看来并没有想到。
    就在忽然变成了标枪的长鞭刺入身体的那一刻，祀克莱的表情，瞬间就从“惊恐万分”，变成了“志得意满”。她一点儿痛楚之色也没有露出，而是根本就无视了身体里面的长鞭，身体顺着长鞭滑行欺近，左手的匕首射出，直插向仙妮娅的眼睛。
    仙妮娅有些艰难的偏头闪躲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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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与此同时，祀克莱已经左手握住了她握鞭的手，将长鞭抢到了手中，顺手拔了出来，右手的匕首，则搭到了仙妮娅的脖颈上。
    “长着女孩脸的老妖婆，你也太狠了一点吧？”她森冷的说道。已经处于随时可以取人性命的绝对上风，但她仅仅只是辖制了仙妮娅的行动而已。
    仙妮娅看着随着拔出的长鞭，祀克莱的身上溅出的那少少几滴血，没有回答祀克莱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悟的说道，“炼金改造人？完全的构装生命也不像，是半构装体吧？”
    祀克莱哼了一声。
    “可是真像啊，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刺进去的时候，也和人体的感觉没有什么差别，都没来得及分辨……”仙妮娅感慨的说，随即，大大的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她伸出手来，喊，“我认输了认输了！”
    看她之前的气势，即使是被人把匕首给搭到脖子上了，这样认输，也还是让人有种奇怪的感觉。至少贝兰雅这么觉得。
    这时，塞维尔眉微微一皱。
    “贝兰雅，我们别再耽搁了。”
    是双方教廷来人了么？贝兰雅心中一凛，看戏的心思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忙点了点头，转身穿过人群，离开了希德莱城。
    本来“半构装生命”这样的词汇，是在她的心底荡起了几分涟漪的。但对方是一个导师级的半构装生命体，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接触，而且，搞不好还就是伊莱安口中的那两个人的杰作呢？她也不见得会知道那两人的去处啊……时间不多，接触了反而会带来危险也说不准。
    贝兰雅到底还是放弃了，至于擂台之上的那两个人，后面的事情自然也是无从得知。
    *
    快速的离开了希德莱城的贝兰雅并不知道，获得了赌斗胜利，得到了那独角魔鲸的角，也因此声名大躁的祀克莱在拿到了赌斗得来的物品之后，举目四顾，却是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输掉了赌斗的仙妮娅，在这个时候反而展现出了“心胸宽广”的一面，缠着祀克莱不停的说话。祀克莱心有旁骛，也还记得这个笑容甜美的少女在台上的狠辣，并不怎么理会，很快就甩脱了她，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旅店之中。
    而仙妮娅，也被一个身材和她有极度反差，一个高大至极的男子给拦住了，带进了另一个旅店之中。
    *
    “据说你在外面大发神威，用了祀克莱.达克这个名字，和人大打一场，而且还暴露了半构装生命体这一点？”在旅店房间中等待美艳女子祀克莱的，是一个紫发红眸的自然精灵，只是看不出来是哪个系别的而已。看到了女子之后，她把玩着手上精致的酒杯——一点儿酒都没有装的艺术品——完全没有精灵风范的嘲讽道。
    祀克莱叹了口气，把9级的独角魔鲸的角给扔到了自然精灵的面前，没好气的说，“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东西，还有那500晶币的结界，我才不会干那种蠢事呢。而且那个小女孩我看很不对劲，如果不那样，只怕我都要死在她的手上。诺，这个玩意可以还十分之一的债了吧？”
    精灵笑眯眯的把东西收了起来，“果然在你身上留点钱还是有好处的。但是你要记得，你还的只是手工费哦，手工费。你该不会认为，十个这种东西，就能抵得上那颗11级的空间晶石吧？”
    祀克莱的脸上顿时变成了菜色，和之前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不同。
    “所以……”精灵慢悠悠的说，“反正你们非神属的寿命也够长了，五十年的苦力，可是别想跑掉，就算是你找到了那个叫做贝兰雅的，也不例外。除非她替你付两块11级的能量晶石——空间晶石那么特殊，一块抵两块不过分吧？”
    祀克莱更是一脸苦色。
    她知道，艾拉拉已经猜到了自己报出那样的名字的原因。问题在于……现在她才想到，在她们认识的时候，贝兰雅根本就没听过她的全名吧？她倒是认出了她的声音，但她自己的声音却因为炼金术改造而大变了。
    祀克莱.达克，她真的可能，从这个名字联想到她的全名：祀克莱蒂娅.达克奥莱布尔吗？
    结果还没有反抗余力的被艾拉拉嘲笑了。
    要知道，她是经过了多少努力，才在最近，好不容易在言语上不会落到下风了的啊！
    祀克莱……不，蒂娅抱住了头，欲哭无泪。

 第166章 另一脉传人

    蒂娅抱住头欲哭无泪的时候，贝兰雅却是一无所知的，安然的朝奥加半岛前进中。既不知道和蒂娅擦肩而过的事情，也不知道，蒂娅在这几年间，到底经历了怎样复杂的事情，为什么非但已经经过了炼金改造成了半构装生命，还达到了导师级？
    她根本想也没有想过这些。
    在避开了神殿的来人之后，便沿着塔瑞亚山脉往奥加去了，没有走大道，打得是——避免碰到人、可以打一下黑暗种族的主意、顺道还可以修炼——这一类的主意。
    虽然要去奥加岛，贝兰雅也在同时知道，固然格拉法已经陨落，那新被命名为拉维斯的小岛的后继，却不会那么快结束，甚至，都不会那么快开始。所以她并不是太着急。
    而在数日之后，她便发觉，或者说是塞维尔告诉了她，有一支队伍，跟在了她的身后……
    *
    数日之前，贝兰雅离开希德莱城，擂台赌斗结束之后。
    看似少女的仙妮娅，在蒂娅远离擂台之后，笑容就渐渐的收敛了起来，虽然她的表现古怪，但之前围观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导师级的战斗法师，却也没有人敢于招惹她。
    直到一个非但高出她许多，也高出一般人许多的巨汉走到了她的面前。
    “仙妮娅，你之前是在干什么？9级的独角魔鲸晶石，也值得你这么费力气吗？”巨汉的话语之中，显然是有几分不满的。
    这是一个看来三十余岁的壮汉，粗犷凌厉，让人一看就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不是雇佣兵，因为在他的身上，有的不只是战士的久经沙场的感觉而已，还有军人才会有的那种纪律性，一站一坐，一言一行，莫不如此。
    “门德斯说的，让我们不要放过任何有益于修行的东西嘛，门德斯也是水系战斗法师啊！再说了，我也没有用全力。”面对壮汉的指责，仙妮娅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说道。
    一边说，两人一边往另一边的一家旅店走去，虽然在谈话，但他们的嘴唇几乎都没有开合，声音也丝毫没有泄露在外，让人听见。
    “对了，我之前去的那家店搞不好有点古怪哦，里面有好些海里面的好东西呢，都被放在什么未知物品区，只是那老板有些眼力，除了那只角，其他的都标价很高，我不想吃亏，找个机会，我们去抢一把吧？”
    巨汉皱眉哼了一声，“什么有点古怪。除了你，海底下那些奇怪东西有谁认得？那些从海里回来的，多半都会在塔瑞亚把自己不认得的东西出手。仙妮娅，我知道你不喜欢动脑子，但这种简单的事情就算是不想也该知道吧？”
    仙妮娅没有丝毫不悦，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是这样啊？那抢起来就更不用担心了！”
    “得了吧。”巨汉一点儿也不赞同，“这次门德斯会召集我们，应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如果是，那还是少生枝节。”
    仙妮娅咕哝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得出来，即使是对于有导师级实力的仙妮娅来说，名叫门德斯的男子，也是有着绝对的权威性的。
    但在那家旅店之中等待的，却仅仅只是一个胖子而已。体型可观，但看起来却不过是一个笑容可掬的普通人。这位客人似乎付了大价钱，将这整个旅店都包圆了。
    不过，仙妮娅一看到那守在柜台前的店老板，就已经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了。
    门德斯这个家伙，除了是水系的战斗法师之外，还是一个挺强的精神法师，虽然没有水系的水准，但对付一个等级低下的店老板并且不让人看出异常，实在是太容易了。
    在一个侍者的牵引下，仙妮娅被领到了一个房间内，这个房间里面已经有三个人在了。
    安东尼奥.门德斯，这一位自然不用说。另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高大的年轻男子，左手绑着绷带，另一个则是一个看来沧桑落魄的中年男子。
    “真是的，我就知道，我还肯为了独角魔鲸角付500晶币呢，他是1晶币都不肯花的。”仙妮娅咕哝着说道。
    听见她这么说，容貌最为英俊的那个青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仙妮娅，难道到现在你才知道门德斯的本性？”
    仙妮娅又咕哝了一声。
    坐在房屋正中，明显和其他人的地位不同的胖子笑了一声，“仙妮娅，你这是在路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巨汉先哼了一声说，“半路上和另一个导师级的女空间战斗法师打起来了。”
    “哦？”青年好奇的问道，“长得怎么样？”
    巨汉微微一皱眉，说，“以普遍的审美眼光来看，应该是个美人。”
    “那就奇怪了。仙妮娅不是看见美人就会化身色狼的么？难道说是顶着这样的身体，还不能成功调戏？”青年前倾着身，兴致勃勃的说道。如果让平时认识他的人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他在任何人面前的表现，都是可以用一个简单的词汇来形容的：沉默。
    无与伦比的沉默，和哑巴也差不了多少。脸上的表情，也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但现在看来，却分明是一个喜好八卦消息的普通青年！
    “凡事有例外。”巨汉简单的说，“那女的和仙妮娅在本质上是一个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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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同性相斥啊！”青年大笑道。
    仙妮娅露出了不满的神情，“杨，你笑什么笑？我可是发现了了不起的东西。门德斯，那可是一个感觉上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的半构装体！我的鞭子刺到了她构装体的部分，一下子都感觉不出来和人的身体有什么差异！”
    此话一出，屋子里面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导师级……”胖子门德斯也皱起眉来，“和人类几乎无异的半构装体……是艾拉拉.洛若？”
    “没错没错。”仙妮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我想大概这次是找到那个自然精灵啦，除了哪个完美主义的家伙，谁会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给一个半构装体费心力做那么多掩饰啊？你不是想要她的炼金成果和艾露恩之冠吗？我本来还想顺藤摸瓜，结果被古斯找来了。”
    说起这件事情来，仙妮娅还有些不乐意。一双大大的红宝石般的眼睛就好像小狗一般的看着门德斯，看来十分希望门德斯把这件事情继续做下去的样子。
    然而胖子脸上虽然笑眯眯的，头部却是迅速的摇了摇，带动了经部的大片肥肉，“不行。”
    “为什么啊？”仙妮娅大失所望的说。
    “因为这个世界上，人类之中，终于又出现了一个大师级的战士。”门德斯放下了笑脸，郑重的说道。一听见这句话，仙妮娅几乎立刻就焉了下去。
    安塔瑞斯的大师级炼金术师虽然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但是两万年来，人类的非神属战士大师——门德斯说的当然是非神属——却是只在800余年前，才出现了那么一个。结果这一个还死在了不知道哪里。
    而他们这个小团体，说出去只怕都要让诺非索这个号称古诺非索正宗传人的国家也大吃一惊，因为他们足足有两个导师级的纯战士！
    可是，他们也同样被卡在了导师级这个等级。要重新创建非神属的战士体系，作为探索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想单纯的只是留下经验给后人，等待后人成功，那么他们就需要借鉴很多东西。
    精灵族之类的，虽然临界的战士有好些，可惜他们外表类似，本质上却是完全不同，那些经验，对他们毫无用处。
    出于这个理由，他们也找过好一阵子前一位人类大师级战士的遗物，可惜没有半点成果。尽管那位大师是肯定有时间留下自己的遗物的。
    修炼的斗气法诀和战技心得之类的。
    仙妮娅也郑重起来，一下子跳上了一旁给她准备的椅子，撑住了下巴问，“门德斯，你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啊？要是有非神属的人类战士晋升大师级，不是会很轰动的事情吗？我怎么会不知道？”
    名为古斯的巨汉也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沉重的身躯，压得椅子“嘎嘎”作响。
    门德斯笑得整个身体的肥肉都有些颤动了，他摸着下巴，得意的说道，“说起这个，可就真是一个意外了。除了古斯应该没人注意这个消息吧，奥加城的西南角，最近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岛屿，据说都是非神属，而两个神殿已经派人过去招降了——在那上面就有一个仅仅五十余岁的大师级战士！没弄错的话，那个岛屿是亚特拉维斯的遗脉，即使不说那个大师级的战士，里面的非神属战士体系，也已经发展了三千年了。这个价值，不用我多说了吧？”
    仙妮娅的眼睛，早已经闪闪发亮，“我说杨怎么这么高兴，古斯也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呢。我们确实得快点动手，要是让那群早就忘了该做什么的家伙抢先一步就不好了。我可不放心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们。”
    她的言语中，大有一种“我看中、喜欢的东西就都要抢过来！”的意味。
    但房中剩下的几个人，却显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他们全部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第167章 导师级团队

    “什么？全导师级的队伍？”贝兰雅愕然的瞪大了眼。
    不远处，一个长相丑陋古怪的矮小类人型生物，几乎在同时在她的杀戮魔法流水刃的切割下倒下了，整颗头被割落之后，好一阵子，幽蓝色的血液才喷溅出来。
    塔瑞亚山脉的南边便是幽域在法兰修尔的入口，千奇百怪的幽域生物时常出现在塔瑞亚山脉，四处游荡。虽然除了被统称为恶魔一族的种族之外，大部分的幽域生物都只是拥有超过野兽，却不及一般智慧生命的低下智慧的生命，对付起来并不困难。而就算是贝兰雅，一路行来，包括曾经在海底见到的幽域海怪在内，幽域生物的种类就见过不下二十种了，实在是无法分辨他们的具体种族，也很难肯定，是不是报酬比较高的下级恶魔。
    毕竟下级恶魔对现在的她来说，也是毫无威胁的。
    只能确定的是，那千奇百怪的幽域生物，虽然被冠上了统一的名称，其中的差异，却不比人类到水母之间的差距小到哪里去。当然，斩杀他们的报酬也是。
    至于塞维尔，现在贝兰雅已经非常明白了，除了实力、修炼方面的事情，其他事情还是别问他的好，别说一万年两万年，就算是千万年亿万年，如果什么都不关心，那还是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此刻，不能说出眼前幽域生物具体种族的塞维尔，便轻松而肯定的，说出了“远处跟着一个导师级团体”的消息。
    而且，还都是非神属。
    塞维尔是用凤凰的特殊听力和视力听见看见的，那些家伙中的法师，使用小魔法，同样不用咒语。
    贝兰雅听了大为惊诧。
    不过，她还是没有缓下手中的动作，拿出一个瓶子来，迅速收集了那死掉的幽域生物流出的血液。
    法兰修尔的魔法和炼金术研究到了如今的地步，早已经在大大小小的地方，延伸出了贝兰雅不知道原理也难以理解的各种分支。这个小瓶子就是一种奇特的炼金物品，在交上两具黑暗种族的尸体并且接受任务就可以得到。用来装新鲜血液，即使是很多分血液混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小瓶子有储存功能，到时候拿到佣兵协会去，自然就有人能够鉴定，这血液属于什么种族的，是不是新鲜血液。
    当然啦，如果想要取巧，只是使用伤者的血液也可以蒙混过关。为了防止小人投机取巧或者奸细利用，所以使用范围就只限于报酬低的那些种族，如果是更高级的种族，就需要老老实实的，用空间装备带点尸体的凭证，去换取酬劳了。
    贝兰雅秉持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观念，才会一具尸体也不放过的。
    而且说来有点可悲，她还没见过更高级的黑暗种族呢，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装了足够的血液之后，贝兰雅才一边放回手镯，一边分神向塞维尔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诺非索的大举行动？”
    塞维尔摇了摇头，“不知道。五个人，一个大师级，四个导师级，其中一个是你见过的那个像小女孩一样的空间系导师。行动很谨慎，经常设立结界。但是，其中有两个导师级是纯粹的战士。没弄错的话，现在的诺非索可是战士缺乏吧？”
    确实！
    3：2的法师战士比例，放在诺非索真可谓是异常无比！
    贝兰雅顿时心思一动，“难道说，是老师说过的另外两个流派？又或者，是诺非索暗中的力量么？要凑集导师级的队伍可不容易啊！即使只有5个。我出手没做什么掩饰，他们也发现我了吧？
    塞维尔摇了摇头。
    说起这个，他就有用无比了，他有些疑惑的说，“这是很奇怪的事。你应该知道，法师的冥想法门师徒相传，旁人很难分辨。但是战士的斗气法门却是很容易辨认的。两万年来，诺非索专心构建规则网，恢复非神属的法师体系，在战士方面的成就真是乏善可陈。其中800多年前的那个大剑师雷奥哈德，可谓是诺非索的最高成就了，他失踪以后，对诺非索本来就弱的战士力量是一个很大的打击。结果诺非索形成了体系的斗气法门就剩下了那么几种，还都称不上太完善……但那两个战士，用的都不是诺非索研究出来的斗气。那另外几个流派，人数稀少，出现一个天才还可以理解，两个就让人有些难以置信了。”
    贝兰雅点头表示理解。
    任何一种力量体系的完善，除了那种天才式的可创新人物之外，代代的积累也是很重要的。而天才的出现，更是需要人数和环境的培养。要创造适合人类自己的非神属斗气法门，在古诺非索之后，这种事情已经变成了在白纸上描绘，困难至极。
    但是这么一来……
    贝兰雅困惑了，“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塞维尔摇摇头，“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恶意。也许只是目的地相同。我只是提醒你注意而已。等他们有了其他行动再判断别的不迟。”
    贝兰雅心中虽说是好奇疑惑并举，却也没有回头就此一探究竟的意思。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也还是不要暴露比较好。
    整理了一下衣裳以后，她就和塞维尔一起离开了。
    随着她的行动，她的耳下，发出了阵阵清脆的铃声，沿途飘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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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半日之后。
    “这是第十二具尸体了，我们前面的那个法师留下的。”杨蹲在地上，饶有兴趣的用那只没绑绷带的右手将那个可怜的幽域生物被遗弃的身体翻来拨去。
    “只有一处伤口……看样子，是把流水刃给拉成了细丝，然后引逗这家伙自己撞上去的呢。法术操控练习？门德斯，搞不好这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苗子哦，会这么练习那些虚伪的家伙定义的所谓的杀戮魔法的话。”
    “确实啊。”仙妮娅踮起脚尖，踢了踢那个幽域生物僵硬的身子，“一路上，我们也看见她练习魔法的痕迹了吧？气爆术、冰杀阵、风龙吐息和冰龙吐息的混合魔法、8级的冰雪风暴，应该是刚刚晋阶到8级的小家伙吧？而且还从来没用这些高级的魔法来攻击这些不堪一击的幽域生物，而是始终不懈的在用自己改良的低级魔法呢。确实是战斗法师的好苗子，只要能到导师级，真正懂得怎么借用自然之力了，魔法和近身实战就能完美结合了。”
    明明是十三四岁的外表，但说起话来，却是显得老气横秋的。
    末了，才如小女孩一般的抱怨道，“所以说空间魔法麻烦死了。明明应该是同样效用的东西，我们却要高几个等级才可能用出来，流水刃才几级啊？我的空间刃又多少级才能用的啊？流水刃再被她改造下去，就要和空间刃杀伤力差不多啦！还更隐蔽呢。空间法师真是麻烦死了，实战能力这么差。”
    巨汉古斯安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巨大的手掌和仙妮娅的小脑袋看来异常不相称，却又异常和谐。
    “空间魔法从一开始就涉及到了世界的基础规则，和一般的元素魔法可是不同的。掌握起来更加困难也是理所当然。”门德斯摸摸下巴，有点儿漫不禁心的说道，“虽然从一路的观察来看是一个好苗子，可是我也想到了一个人啊……所谓的那个，消失的天才。要知道，那个始终没出过手的战士，我可是在意得很。”
    始终没怎么出声的拉希德开口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么？那可是个麻烦人物。虽然听传闻确实是水风两系的魔法天才，我们也不怕那些麻烦，但那几派和我们可是完全不同的路子，要牵扯上的话，最好慎重一点。”
    他的神情疲惫，就好像多说一句话，也会耗掉他极大心力似地。难得的提了一个意见以后，又再次住口不言了。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那她身边的那个战士就是……”门德斯沉吟着，忽然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管这么多干什么呢？我们可没这个精力做那么多事情啊！看他们的方向也是去奥加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去那里，但完全可以等到我们从那边回来，再做处理嘛。分心可是很不好的事情哦！所以，得了，杨，仙妮娅，你们两个别闹了，继续上路。阿尔文和科林搞不好都已经在奥加等着我们了。”
    正在打闹的两人连忙停了下来，应了两声，一行人也继续朝奥加前进了。
    比起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人，他们这一行人一路行去，却是要热闹得多。不只是成员之间的打闹而已，也不只会对偶尔碰上的黑暗生物下手。他们甚至会大范围的去搜寻，即使是碰到了神属，或者远远侦测到了黑暗生物，都会派人出击，将其杀死。
    所以，即使是贝兰雅一路上还在练习魔法，这一行人却也始终落在了他们后面。
    或者，是奉行“在战斗中修炼”的理念吧，但他们下手之狠辣，却绝对是普通的战士看了也会心惊胆战的程度。
    *
    贝兰雅到达奥加城，奥加港的时间，是暗黑历800年12月27日，秋季将过之时，而身后的一群人，却是比她晚了两日，刚好碰上光明教廷前往拉维斯岛的第一批使节团回归。

 第168章 奥加自由港

    奥加港和瑟希港是完全不同的风情。如果说瑟希是在水边嬉戏的少女，那么奥加就是在狂风中呼啸的巨人。毕竟，奥加半岛附近的海域可谓都是凶险异常，更不要说这里还时不时有黑暗种族来袭了。
    在这里，很多地方都有强力的结界甚至是封禁之类的东西，根本不允许通行。而其他地方，也有不少地方是要严查身份的。不过，在战端未起的情况下，各种防空的防御魔法、结界大半没有完全启用，远远的，在自由区，还能看到各种被施加了强力防御魔法的要塞、堡垒，和一个个魔导炮黑色泛金的狰狞炮身。
    这些魔导炮虽然也算是坚固了，但在高等级的战士、法师手中，都很容易受损，炼金术再发达，也比不过智慧生命发掘自身潜力，逐步修炼而来，达到高端的力量。加上构造精细复杂，不能轻易修复，所以多半都用在防御之中，在守城方面，有相当好的效果。
    只是同时，也造价昂贵。
    但贝兰雅仅仅是远远的眺望了一个炮台，便看到了不下二十支魔导炮，奥加城的防御，委实是令人心惊。
    而那些盘踞在城头、各个要塞之类的地方的那些巨型弩机弩炮，也让贝兰雅这样已经8级的法师看着都有些心寒。这些东西，导师级以上的法师，自然有法子不受它们的伤害，而且也是受到严格军事管制，不会轻易流露在外的。可是，自从这些东西现世以来，低阶法师的性命就严重的受到威胁。等它们得到完善的改造、普及以后，低阶法师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法师在法兰修尔的地位远没有地下世界高，可不只是一个因素造成的。
    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正是这些东西的存在，导致了神属至今能够在法兰修尔占据主要地位的现状。毕竟非神属进阶导师可比神属要难上太多太多了，导师之前的危险也要大很多。如果仅仅考虑谋生糊口，自然是快速获得辅助这些东西的战斗力要更划得来。
    追寻巅峰的心思，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一到奥加城，贝兰雅便找到佣兵工会缴纳了任务，因为没遇到多少厉害的东西，得到的报酬少得可怜。
    幸而，奥加城作为军事重地，虽然很多地方都戒备森严，但在外城区也有不少自由区，也一样只要通过黑暗侦测就可以居住、通行了。
    这里的冒险者和佣兵也实在是不少，不可能一一分辨其中的身份。
    贝兰雅在这些自由区大致的转了一圈，就基本上熟悉了地形——她的异属目前为止，连神禁都无法阻拦，更不要说这些人类的结界了。在这里她倒是发现了自己异属的有一个用途，那就是，那些被人看守严密的军事重地……她基本上也把地形和人数给大致摸清了，倒真是一个做间谍的好东西，只是弄不清那些看守人的实力而已。
    随即，她在城郊的地方，租下了一处民居住了下来。本来她是希望到更远的地方去的，但是又要时刻注意拉维斯岛的动向，所以才在半岛北部的城郊暂时定局。
    而在这里，果然那个从海底新冒出的“拉维斯岛”相关的消息也多了很多。毕竟前些时候，附近的光明神殿就派出了一只使节队伍前去招降。
    只是奥加海外险恶，暗潮风浪在近海还有迹可循，在外海，却常出现元素能量紊乱之处，造成的风浪根本无迹可寻。尽管千余年前，制船技术有大发展，八百年前，空艇技术有大发展，人类的航海事业逐步发展了起来，但即使是这样，在海上遇难的事情也绝不少见。
    所以，还没人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动自己去拉维斯岛的心思。目前人们对这个拉维斯岛的了解，基本上都是来自于使节团送回奥加岛的消息。
    人们知道了那个世界之前的时间流速极为缓慢，大破灭时代之后，在那里，仅仅过了三千年，还留有不少上古的典籍之类，也知道了那里都是异教徒。
    魔纹金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
    倒是有大师级战士和导师级战士法师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对于这批高端力量，人们纷纷猜测神殿的打算。
    *
    暗黑历800年13月1日，冬一月之始。
    一大早，贝兰雅就顶着头顶上盘旋的空骑士、更高的地方盘旋的巡航空艇和战斗空艇、海面的战舰、魔导炮以及弩机的诸多威胁，到了奥加自由港。
    这座随时可以被封闭和清扫的港口，在战争期间绝对不算是安全之所。但是，巴伦王国南部的各种货物，比起万里迢迢的穿越神断山脉的莱特尔峡谷，再辗转送到奥加来，穿越险恶但不算宽广的海域性价比毫无疑问要高得多。
    更不要说，还有众多的亚特拉维斯遗迹探险者，要从这里起航与归来了。
    所以这里一向都是很热闹的，今天，光明教廷的使节团要从这里归来，就更是如此了。
    本来，他们是坐着战斗空艇空降过去的，但这可不是使节团的礼貌方式，所以在和对方的王室商谈的期间，海军便临时调派了舰船，去把他们接回来。
    也许是觉得即使只有一半的礼貌，也比一点礼貌也没有要好吧！
    今天和贝兰雅一样来抱着各种心思来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多如过江之鲫。
    人群密密麻麻的站着，贝兰雅用了一个无形的风之壁障，柔和的对四周的人产生了一定推力，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有些眼力的，见她能把魔法运用到这样的境界，显然是一个颇为强大的法师，也不会强行挤开。
    至于塞维尔……
    他这时虽然没有护住贝兰雅，自己身周却是有自然而然的护罩，比贝兰雅强多了，人们即使是被推开，却连感觉都不会有，只以为是拥挤自然而然导致的而已。
    仅仅在他们路过港口边小广场的时候，有一个外表有些沧桑的半精灵吟游诗人，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异常，本来正在用竖琴表演的，结果音乐中止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的，朝他们两人投来了一瞥。
    塞维尔告诉贝兰雅，这又是一个导师级。
    这样的重城，莫说是导师级，就算是目前莱昂帝国的几个圣级，有一个出现在这里也毫不奇怪。但是居然会有导师级混迹在人群之中，就好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吟游诗人那样衣着落魄，和普通人打成一片，这就稍稍有些奇怪了。
    虽然贝兰雅在注视那个半精灵的时候，也在他的眼中发现了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冰冷，但对一个导师来说，本来这种敷衍就是毫无意义的吧？
    真是性情如此，喜欢人群也就算了，不喜欢，一个导师何苦勉强自己如此？
    不过最近的怪人怪事也算见得多了，贝兰雅也无意去管这样的事情，和塞维尔两人飞到了一棵树上，找了一根粗大的树枝坐下来，便静静的等着承载了使节团的军舰入港了。
    这等外交大事，又涉及到异教徒的问题，不借机作秀一番，那才奇怪呢。所以贝兰雅倒是丝毫也不担心看不见的。
    可惜，出于各种原因，贝兰雅却是不敢回到拉维斯岛上。毕竟她还要考虑自己和塞维尔的安危。
    而且那位公爵夫人的灵敏反应和铁血手段，便是贝兰雅想着，也很有些心寒呢！那种随时可以翻脸的政客，贝兰雅是不愿意招惹的。
    *
    “听说这个使节团是去劝降的，不知道那个岛屿肯不肯归化？”
    一个人嘻嘻笑道，“你想他们归化不？”
    “归化不归化，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人慢悠悠的说，颇装出了几分智者的味道，“不过是发展了三千年的一个荒蛮之地，不知道还有多少稀少炼金材料和晶石矿存着呢，反正我是要去探险的。”
    一人点头附和，“是啊，据说那里的普通人根本不修炼，高级战士和法师寥寥无几，可真是一个好去处！”
    “不过，这么一来，我觉得还是归化的好。如果真的要反抗，一打起来，那些东西还不是全都落到了军队手里？”
    “你这话才说的不对。”一个人不反驳说，“等到军队要攻打的时候，我就去参加雇佣军团，就算是有几个强者，一般人不修炼的话，军队的平均战斗力肯定比我们低多了，比起打派诺奇，只怕还轻松一些呢，又最好浑水摸鱼了！”
    “……”
    真不知道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还是教育普及、民智开化的功劳……
    贝兰雅坐在树上，一言不发，好似养神，耳中听见的那些游散的战士、法师的讨论，却让她颇为心惊，心中哀叹。
    塔瑞亚这个混乱之地出来的战士啊……
    战斗的欲望、冒险的欲望，是远超常人的吗？而怜悯之心、同情之心，又远比常人薄弱。
    很少想别人会如何，只会想自己会如何，虽说这本来就是塔瑞亚的自保之道，但现在……
    他们几乎把那块土地可能经受的悲剧，都在她的面前讨论了一遍。
    她一点也不希望，那座岛屿上的平民受到欺凌，不希望那里经受这样的战火洗礼，可是除了默默的看着，她还能如何？难道……还有翻天之力吗？
    就在那些战士们的讨论，和贝兰雅的哀叹中，船队缓缓靠近了。

 第169章 莫名的麻烦

    贝兰雅早已经听见了，这次随着船团返回的，会有之前就流落到地下世界，因而节省了数年光阴的几个人类，以及拉维斯岛上，那个小王国的使节。
    打着光明正义的旗号，要人家改变信仰，信仰新神，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宽容大度来。所以早就传出了让拉维斯的人来看看这边风土人情的消息——也许神殿弄得清楚拉维斯岛并不只一个种族一个国家的问题，但对普通人来说，要他们弄清楚一座岛屿上还有两个种族两个国家这样的事情，却委实是困难了一点。毕竟还没人去过拉维斯岛，在他们看来，岛屿也就是岛屿，能有多大？法兰修尔这么大，都统共只有那么几个国家呢。
    人群早已经被驱赶到了两边，有两列重装的战士，站在主道的两旁维持秩序，也是保证安全。但是倒是没有禁止参观。
    不多时，在比较远的地方，用精灵族的增强视力的道具的贝兰雅，便看见了一群人缓缓走来。
    那些一律一身白袍，只以不同颜色和质地的花纹来区别身份的神殿人员就不去说了，这支队伍里面，还有几个显眼的人物。
    凯瑟琳和埃文等人，经过了在地下世界几个月的征战，他们当初的衣服，早已经破损不堪。等到贝兰雅见到他们的时候，都已经换上当地人的服装了。不过，回到安塔瑞斯以后，看来储物装备又能用了，现在他们又换回了原本的装束。
    埃文穿着轻甲，而肖恩穿着武士服，裘卡也换回了法师袍。但亚瑟并不在这个队伍中。看来是回到了安塔瑞斯以后，他又和海族联系上，自己离开了。
    但这支小队原本的队长，凯瑟琳却是依然穿着奥斯勒尔的服装。而且……是奥斯勒尔女官服装的样式。这个样式，贝兰雅在公爵夫人的身边看过。
    看来，凯瑟琳竟是代表奥斯勒尔这个国家来的？看她庄重的神情，似乎也确实如此。
    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穿着奥斯勒尔服饰的家伙。一个是女法师辛蒂，她正高高兴兴的走在肖恩的身边，四下张望，显然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奇。当她看到魔导炮和巨弩的时候，更是露出了一丝惶恐的神情。
    在奥斯勒尔，也有低级弩弓的出现，只是射程不远，攻击方式单一，只要小心一些强大的狙击手，事先做好准备，低阶法师也不必惧怕。
    但这里的弩弓……就显然不是这么回事了。
    还有一个，则是当初的坎蓓尔城司政官拉齐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居然一步登天。这次明显也是代表奥斯勒尔出使的。
    贝兰雅知道他有能力，却并不喜欢他，看到这个人正在神情不卑不亢的和一个神官说些什么，不由得皱眉。
    说起来，他在气度上倒是真的不落下风。
    只不过对有眼力的人来说，有些东西是瞒不过来的。
    奥斯勒尔的服饰还算是有自己的风格，在塔瑞亚联邦这个大杂烩里面，样式绝对称不上古旧。配合个人的气质，说是庄重大方也不为过。
    但那也就是一般的布料而已。
    和那些高阶的神殿人员身上，隐有光华流动的魔法布料一比，立刻就有了乡巴佬进城的感觉，对比十分明显。
    而在旁边围观的那些人当中，绝对不缺乏这样有眼光的人。
    贝兰雅叹息一声——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果然不假。奥斯勒尔高等的布料，到了这里来也就成了平常之物。
    当然，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人，那就是天族少女艾尔莎了。她无所谓的跟着队伍前进，即使是神官祭司们，也自然不会对她怠慢。看来，她是这支队伍中最为轻松地一个人了。
    突然，艾尔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地，就在走到了他们正前方的时候。
    她迅速的抬起头来，环视了小半圈，贝兰雅分明觉得，她的视线和自己对上了，然后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但她在犹豫了一下以后，却是什么都没说，又神色如常的走她的路去了。
    “原来如此。”塞维尔叹息一声，低声道，“你虽然做了掩饰，但有一样东西……不知道该说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这是无法掩饰的。”
    “什么？”贝兰雅因为那一下对视都有些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你的元素亲和度……”塞维尔发出了一声意义难明的感叹，“实在是太高了。”
    高到了只要凭借这一点，就能被元素生物轻易揪出来的地步。之前的半精灵，想必是身体里的精灵血脉更加浓厚吧？居然也有一点感应。忽然产生了对某人的强烈亲近之感，也许元素生物和那些正经的半元素生物会觉得理所当然，并且在行动上顺其自然，但那个半精灵……却是惊诧到了极点吧？以至于一时失态。
    贝兰雅无语，小半晌后才说，“……难道我们又要离开了吗？”不会吧？
    “不用。”塞维尔道，“那个天族，不会说你的事情。”
    塞维尔的声音里面有着奇怪的自信。
    贝兰雅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了。只是隐约觉得，离开了奥斯勒尔以后，塞维尔这个家伙又有了一丝古怪的变化。因为环境不同的缘故么？可惜，贝兰雅虽然能够注意到发生了变化，却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变化，又为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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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从这支队伍上，至少可以看出来一点，那就是在奥斯勒尔，霍克公爵夫人现在掌握了实权。来的两个人，都是当初帮她做过两个世界对比的助手。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想必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们来吧？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职位之类的来说……
    贝兰雅在心底默默的确认了这一点，却也不敢去确认的，她也只能在奥加城一边修炼一边打探消息而已。在队伍过去之后，她便一下子跳下了树。
    铃铛再次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虽然曾经是神明手中的东西，但就和它原本的主人那无害的模样一样，这对铃铛对她毫不排斥，相当温驯。问题反而在于，她根本就没有这个实力去调动它的真实力量这一点。
    但经过了一段时间以后，贝兰雅也可以稍稍掌握一点点诀窍了，想要让这对铃铛不响，也是十分容易的。只不过，她平时并不禁止这铃铛响动而已。
    跳下来之后，贝兰雅便看见，那个之前见过的半精灵正抱着竖琴站在树下，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
    想到之前塞维尔的话，贝兰雅顿时一阵苦笑。
    元素亲和度高就能更得元素生物的青睐么？非神属元素法师是要求元素亲和度的，但即使是她的老师，也没有这样高的元素亲和度，也没有碰过这种事。
    高到甚至连精灵都无法确认的这个资质，似乎是因为量变而达到了质变的效果呢。只是因为元素生物半元素生物在之前的简单生活中并不常见，所以贝兰雅从来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过。
    但这个显然有浓厚的精灵血脉的半精灵那有些困惑苦恼的神情，却让她有些困扰了。
    她想到住在迪兰家里面的那个时候，几乎只见过一两面的光精灵暗精灵，就那么找上了门来……
    “你叫什么名字？”半精灵有些突兀的开口了。
    他身材高大，不像一般半精灵那般给人纤长的感觉，但尖尖的耳朵又说明了他的身份。他有一头淡青色的头发，和一双近乎透明的青色眼睛。看来还很年轻，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样子。不过考虑他导师的等级，当然不可能只有这个年纪。半精灵虽然寿命随人类，却也不容易衰老的。
    而且，他虽然容貌年轻俊美，眉宇间却分明已经饱经沧桑。且作为一个吟游诗人，也显然不应该说出这样无礼的、几乎有些不谙世事感觉的直白问话来，但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问出来了。
    贝兰雅稍稍有些不快。
    这个半精灵……和之前所有受到她元素亲和度吸引而显得热情的元素生物半元素生物都不一样，有一种让她觉得古怪的感觉。
    是因为他人类部分作怪？似乎也不该如此……
    但不管怎么说，因为是元素亲和度吸引来的，贝兰雅也不想骗他，没有说出自己的化名，而是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不能告诉我？”半精灵一皱眉，一股戾气骤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但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行动，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就从旁边快活的响了起来，“阿尔文，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们到那个小广场找你都找不到……咦？”
    白发的小女孩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上上下下的，将贝兰雅打量了一番。
    也不知道她在贝兰雅那全身都罩住了的斗篷下面看到了什么。
    半精灵似乎反应过来了，戾气从他的眼中消失，疏离的感觉也看似消失了，他微微一笑，依然盯着贝兰雅说道，“没有什么，仙妮娅，只是碰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贝兰雅眉头一皱。
    ——又是那个团队的人么？这么一来，那个团队，就又多了一个导师了。这到底是从什么势力里面冒出来的啊？
    “有趣啊，确实是有趣的样子。”仙妮娅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笑容，不过很快就收敛了，“不过还是别说这个了阿尔文，我们走吧，还有大事要做呢。”

 第170章 深夜偷渡者

    “他的眼神让我有点打寒战的感觉。”贝兰雅很久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了，但那个半精灵的青年临走前投来的一瞥，确实是令她十分难受。
    ——那不是看一个亲近的人的眼神，甚至也不是看人的眼神。那是一种……看到了想要很久的珍惜物品的眼神！
    “确实。”塞维尔赞同道，“我打赌，在走之前，他评估了一下干掉我的可能性，不过，导师级到底是导师级，他察觉出我的真实实力在他之上了吧。”
    他的语气虽然有几分不满，却也同样有两分欣赏的意思。
    大概是敢向他挑衅的人，时至今日已经不多了的缘故吧。
    贝兰雅嘴角抽搐，“连我的脸都没看见，我的眼睛也遮掩住了，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就算是我的元素亲和度高了一点，和珍惜物品这种东西也扯不上关系的吧？”
    塞维尔对此也不甚了解。毕竟贝兰雅这样元素亲和度高到他们这些元素生物都弄不清等级的家伙，他一万多年来，也就见过这么一个。不过，他至少还是知道别的事情的。
    “不论如何，从此你要小心了。我看那人不是什么善罢甘休心慈手软的人。而且，历来把生命视作无生命物体的人，从来都不缺乏。即使是普通人，也都会收藏一些魔兽的毛皮或者尸体吧？”
    ……这能一样吗？贝兰雅满头黑线的想。
    但刚想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不对。
    ……搞不好，真的是一样的。
    “只是我不明白，仅仅是元素亲和度高难道就……他连我长什么样子都弄不清吧？”
    “不知道。”塞维尔中肯的评论说，“对那些有奇怪收藏癖的人来说，有什么古怪的癖好都是正常的。不过……”他叹口气道，“有我在，他就算是有什么企图，也不必担心就是了，否则一个魔导师，只怕还真有些麻烦。”
    平淡至极的话语里面，已经包含了淡淡的杀意。
    贝兰雅莫名而震撼的看着他。
    她没见过塞维尔真正动杀机。说实话，这个感觉有点……不详。
    *
    虽然起了杀机，但塞维尔的想法却并没能付诸实施，因为，那位走时眼神相当危险的青年，在这之后，却并没有找上门来，而是就此销声匿迹了。
    贝兰雅在奥加城的修炼可谓相当平静，几乎和当初在诺非索做学生的时候一样了。这样的平静，反而让贝兰雅颇为不安，但塞维尔安之若素的样子，她又承诺了格拉法，也只能一直看着了。
    这天晚上，奥加城北部的一座山丘上。
    这是一个星月黯淡的寒冷夜晚，但在这个接近亚热带的地方，还是有许多茂密的丛林，能够遮掩人迹。
    贝兰雅站在一棵高大的树木下，叹息一声，一挥手，在她面前的一个冰制物品便消散无踪了，“这是我们遇见的第五波了吧？从这里开船去奥勒斯尔的冒险者。”
    “也唯有这里的海域比较平静，又不算在奥加的防线之内，自然有冒险者的话，也会从这里起航。”塞维尔平静的说，随即赞赏道，“倒是你的聚物术越来越熟练了，这次的冰制望远镜结构精简了很多，虽然也不稳定了很多，但是这就缩短了存在时间，节省了魔力，可以直接还原成元素能量。很少有法师会把魔法精研到你这个地步呢，尤其是，在你这个年纪。”
    “按照法兰修尔的历法，我今年也22岁了吧？”贝兰雅叹息着摸摸自己的脸，“不过，我和一般人类不一样，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的寿命的。但我本来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在这个等级就对魔法的本质，能量的本质认识到这个地步。这本来应该是更高等级的时候才要做的事情吧。这也算是……在奥斯勒尔的意外收获了。”
    她有些黯然的说道。
    塞维尔点了点头，“确实，这么一来，我几乎可以肯定，你的强者试炼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对能量的理解至少已经达到导师级了。”
    也许是这样吧。但贝兰雅没有任何自满。
    决定实力高低的，是几个要素中最短的一环。她的魔力距离9级都还有点距离呢，诺尔是一边修炼一边朝她飞来的，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会和以后，在契约的作用下，魔力和精神力会再次转化达到平均，诺尔怕拖累她的进度。但即使是如此，要达到9级，随后积累到强者试炼的水准，也还需要好一段时间呢。
    “咦？”塞维尔忽然惊咦了一声，“又来了一群人……原来还有一个么？居然还是亡灵法师，这都是什么奇怪的组合？”
    贝兰雅一听，举起手来，忙忙的要再凝聚一台望远镜。虽然凝聚了这个东西，居高临下，在这样的光线下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多。
    塞维尔忙拦住了她，“不要动手，是你注视的话，会被他们发现的。这群人就是之前的那群，我说全到导师级的。这次才算是到齐了吧？居然有一个亡灵法师。只是不知道他们又准备去拉维斯岛干什么？还是说根本目标就不是拉维斯岛？”
    说到后面，他自己都有几分若有所思起来。
    毕竟一个导师级的队伍，足以对拉维斯岛的状况造成巨大的影响了。
    贝兰雅自然也知道这些，但是塞维尔又不让她看，在这样的夜晚，只是借助当初从精灵族带来的装备，可是看不到那么远的，不由得在一边干瞪眼起来。只觉得颇有些心痒难耐。
    还好，塞维尔又开口了，看来不让她看，倒是不介意把看到的东西都告诉她。
    “咦？之前我都没有看出来，那个女孩居然有一部分海族的血统。海族的血统强制性虽然很弱，但是，能在平时完全隐藏自己的海族特征，也真是少见啊！”
    “那个唯一的女孩子吗？就是之前争独角魔鲸那个？还有，前几天把那个半精灵叫走的那个？”贝兰雅连忙问道。
    塞维尔点了点头。
    看来，对方是在奥加城会和的了。那个亡灵法师无法避开黑暗侦测，所以没有进城。一个导师级的团队，当然是有大行动才会全部聚集起来，只是，目的是什么？在完全不知道这群人来历的情况下，塞维尔也是漫无头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点。
    ——那个半精灵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集体利益大于一切的人，这一点在黑暗阵营待了一万多年的塞维尔看人是非常准确的。他也不认为，这是一个会连试探都不试探就放弃的人。那么，从那天到今天，他们准备的这几天中，完全没有找上贝兰雅的唯一原因，就只可能是，这个团队有着非比寻常的共同利益，让他愿意暂时放弃自己的某些小私欲了。
    *
    仙妮娅泡在了海水里，看起来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她的耳朵拉成了薄薄的鳍状，手脚的趾间都长出了蹼状物，手与身体之间，也长出了薄薄的膜。眼睛和鼻子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有一层薄膜，将眼珠、鼻孔和海水分离了开来，腮部也似乎长出了鱼鳃。
    现在如果从高空看，会有这样的感觉——这个看来幼小的少女，此刻看来就像是一只不怎么大的蝠鲼。
    事实上，杨就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每次看仙妮娅的这个形态，我都觉得，这就是一帝王蝠鲼的幼崽啊！”
    帝王蝠鲼是海族唯一的空骑兽，以其他国家的空骑士兵种来看，这种生物作为空骑兽一点也不合格。它们的飞行能力很差，只能滑翔，爬升高度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只论外表的话，确实是比较漂亮的一种空骑兽，那双长长的尾翼，如果刻意抽象化一下，也和人类的双腿差不了太多……
    但再好看，也就是和其他的空骑兽比较。
    每次听见杨这么比喻，仙妮娅都会气歪鼻子——谁让她本质上还是一个女性呢？她用自己的膜翅使劲的拍打水面，“我会把杨你踢下来的，绝对！等到经过暗流和风暴的时候！”
    杨嘻嘻的笑着，毫不在意。
    一直都抱着竖琴沉默不语的半精灵则是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说道，“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我们。”
    这支队伍立刻紧张起来，连门德斯都稍稍收敛了笑容，有些森冷的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半精灵依然看似茫然的说。
    其他人同时眼中异彩闪动，随即，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摈除干扰，用精神力搜索起来。然而，一无所获。
    “可不可能是阿尔文的感觉出错了？”最新加入的亡灵法师，科林皱着眉有些烦躁的说道。
    “阿尔文的感知是我们之中最敏锐的，出错的可能性不高。”门德斯严肃的说，但随即，他就做出了决断，“不过，如果我们全部都找不到，那么说明如果有人，那人也至少是一个临界。既然不打算管闲事，我们也不用管他了。走吧，仙妮娅。”
    随即，他又看了似乎兴趣不高的阿尔文一眼，“阿尔文，不用这样，如果你真的对那个所谓的高元素亲和度的女孩子感兴趣，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帮你想办法好了。”

 第171章 矮人雇佣兵

    会有这么多试图先到拉维斯去淘金的偷渡者，主要原因是因为，神殿对从奥斯勒尔来的使者一副十分上心的模样，大有和平解决事端的迹象。
    而且，随着拉齐等人的来访和参观，更多关于拉维斯的消息也传了出来。比如说虽然表面上是神属，事实上并不是神属这一些非常好判定的东西。
    也就是说，背叛原本的信仰并不困难，假设这个国家真的被光明教廷和平接收了的话……
    贝兰雅便觉得，那群导师级的队伍，正是在确认了这个消息以后才出发去拉维斯岛的。只是有什么目的还不知道。
    不少冒险者都动了心思，准备趁这个双方看来都松懈的时候前去拉维斯，看看能不能先淘到第一批金子。毕竟聪明点儿的人都能想到——这可是从海底浮上来的岛屿啊！会有多少深海矿物？与其等到被光明神殿掌握了，派上大队人马有秩序的寻找和开采，不如……
    但光明神殿的下一步动作显然出乎众人预料。
    谁也不知道那些没有离开奥加城去别处参观的使者是什么想法，又是不是被蒙蔽了——很多人恶意的揣测，奥加城对于蛮荒之地来的使者，就已经是繁华非常，先进无比的城市，足够他开眼界，所以赖着不走了——但反正奥加城从冒险者到一般的平民，都注意到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奥加城附近的海域，军队开始不同寻常的调动！
    现在并没有传出黑暗阵营要攻打奥加岛的信息，所以海军的调动便显得十分异常。何况，还有不少莱昂的军队也开到了奥加岛。
    更重要的是，这样明显的大战来临的气氛，佣兵工会却完全没有发布任何相关的任务！
    只要有点眼睛，会注意观察的人，都知道不对了。
    拉维斯的地势比较不同寻常，按照塞维尔的说法就是，多半连个优良的港口都没有。所以海军能够起到的作用不大，但海军的载重量比空艇尤其是战斗空艇强多了。来了这么军队被送上军舰，明显是要有什么战争爆发了，却又没有任何相关的雇佣任务，也没有任何关于黑暗方、派诺奇的特殊任务出现！
    这代表着什么？
    脑袋灵活的不少人，都已经想到了拉维斯。
    *
    “看来是要攻打拉维斯了，就是不知道拉齐他们知道不知道了。”
    贝兰雅在这个时候，也难得的属于明眼人之一，在环视了一圈佣兵工会在晶幕上发布出来的任务以后，就已经得出了这个结论，甚至她还知道理由——为了魔纹金。在不能立刻招降的情况下就想到了先用武力占领，抢先黑暗阵营一步，这也是对国家来说很正常的做法吧？典型的欺负拉维斯的交通通讯不便。
    “政治是相通的。”塞维尔说道。
    贝兰雅偏着脑袋看了他半晌，也弄不明白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乍听之下是很好懂的一句话，但放在了具体事件上，贝兰雅就弄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了。
    她想想之后，也就摇头了。
    算了……
    今天他们是特意再次变装过的，尽管和之前相比，“从头裹到脚”这一点并没有改变。但塞维尔就换了一个形态，而贝兰雅也控制住了身上的铃声，把脸遮得更多了。
    她走到了接待柜台前，用拟声术开口说话。
    “发布任务。”
    中年妇女的接待员冷淡的看了贝兰雅一眼，并不为她的装扮奇怪，职业化的开口，“匿名任务三倍定金三倍酬金。请说出任务内容。”
    贝兰雅好好的肉痛了一下。这接待员还真是慧眼如炬啊！一看她的装扮，就知道是匿名任务了。而那个三倍定金三倍酬金更是……
    欲哭无泪。
    但不管再守财奴，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我需要5到20个雇佣兵，要求是精通水性，对海洋气候有足够了解，可以并且敢于出海，个人实力在5级左右就可以了，但信誉度要求在70%以上。任务的具体内容我要直接向雇佣兵发布。”贝兰雅冰冷的说道。
    这听起来实在是诡秘而不可靠得很，但她在这里观察过一段时间了，却是可以肯定，在这样的混乱之岛，虽然城内看来挺平静的，但不管怎样奇怪复杂的任务，都有人会接。
    果然，中年妇女仍然职业化的，简直像个机器人般的说道，“任务记录，请到十号接待室等候。”
    贝兰雅的要求并不算是复杂，所以接待员看来认为这件事情能够很快搞定，直接就让贝兰雅等人了。
    在布置简单的接待室里面，在侍者询问需不需要什么服务的时候，贝兰雅想了一想，还是问侍者，“有没有蜜兰果汁？”
    法师很少喝酒的，都怕影响思维，贝兰雅也不例外。她虽然偶尔会喝酒，但多半还是喝饮料。蜜兰果汁是比较受到女性青睐的一种饮品，其原料本来就是在塔瑞亚出产较多的。所以在想了一下以后，贝兰雅觉得，叫这种她特别喜欢的果汁，也不至于暴露身份——毕竟她没有隐藏性别。
    侍者又转向了塞维尔。
    塞维尔摇了摇头，保持沉默。
    几乎是在侍者离开的那一瞬间，第一个佣兵就来了。那侍者几乎不曾和那个佣兵撞个满怀。佣兵跳起来喊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啊！？差点就踩到大爷我了！”一边嚷嚷着，一边走进了接待室，大大咧咧的说道，“雇主在哪里？
    侍者一愣。
    贝兰雅也一愣。
    侍者会差点撞到这雇佣兵，实在是无意的。因为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矮人吧，所以视线根本就没有下移。贝兰雅也是，她可没想到，第一个来接这个任务的人，居然会是一个不到一米的小个子。
    在塔瑞亚各大城市偶尔能见到，但是也绝对不常见的，矮人。
    这个矮人看来还挺年轻，粗粗壮壮的，已经有了一点小胡子，五官神情都已经与成年人无异，成为雇佣兵倒也全不稀奇。只是贝兰雅按照自己的要求，是要出海的。而矮人么，众所周知，在两万前的信仰统一战争中，要么就接受了光明神的信仰，又在人类的发展逼迫之下退居神断山脉，从此在那里世代定居，再也没有下山来。要么就退入了幽域，被那里暗无天日的生活折磨，据说连视觉都失去了，形象也变得丑陋古怪。只有在地底才能偶尔看见那样的地底矮人。
    总之，是没听说过有精通水性，可以下海的。
    “我是雇主。”贝兰雅反应过来，用拟声术说道，“不过，我在等的是可以出海的雇佣兵。”言下之意是：你是走错地方了吧？
    “你不相信大爷我能出海？”矮人却是眼睛一瞪，不满的说道，“别小看人！我们这支队伍出海惯了，绝对达到你的要求！我先接了任务，其他人等下就来！”
    矮人这个种族的特性就是很讨厌别人质疑自己。
    贝兰雅一拍头，不说话了——反正到时候还要到佣兵工会那边去签订契约的，到时候就可以确认这个佣兵团的情况了。
    不过，她确实是觉得更加担心了。尤其是在那个矮人，在侍者离开之前大声的叫了麦酒以后。
    足足叫了一桶……
    本来就对偷渡这种事情没有什么信心——尽管之前看了好几个晚上了——现在又碰上了矮人，就更担心了。贝兰雅在心地连连摇头，无声无息的制造了一个隔音结界，然后用拟声术在结界中对塞维尔说道，“我老是听说矮人有酒后翻车的事情，海路可比山路风险大多了啊，该不会酒后翻船吧？”
    塞维尔稍微沉默了一下，才说，“你刚才不如直接要求100%的信誉？”
    这怎么可能！
    不过也确实，这个任务，他们又不可能自己在任务大厅大声叫卖，既然交给了佣兵工会来选人，那么就得做好意外的准备，还是看了全部的人再说吧。也许这个矮人只是那个团队的一员，本身并不负责海上任务的呢？
    矮人似乎也注意到贝兰雅没有立刻发布任务的意思，在侍者拿了酒来以后，他就拿着一个大杯子，直接在桶里一舀一大杯，然后一口灌下去。
    那小小的身躯怎么能装得了这么多的酒？
    光是看着，贝兰雅都觉得有点心惊胆战。她虽然知道有这样的嗜酒者，但是亲眼见到，这可还是第一次呢。
    等到矮人飞快的把桶里的酒吞下去三分之之一的时候，终于又有几个人推门进来了。看到矮人的举动，一个人类男子顿时一头黑线，本来正要打招呼的表情，在瞬间变成了愤怒，“鲍伯，你又喝酒！”
    矮人鲍伯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将酒桶一把抱住，咂咂嘴说，“我可是帮忙找到了一个大生意，喝点酒有什么关系！”
    进来的几个人全部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过看来暂时不想管他了，纷纷掉转头颅，来看贝兰雅两人。当然，贝兰雅也在打量这些工会推荐来的雇佣兵。
    和其他的雇佣兵相比，这几个人也看不出有什么特色来，一个粗壮的战士看来是领袖，几个雇佣兵也没有特别出色的人，除了一个看来是战士的美女之外。
    这些人让贝兰雅比较满意的地方是，脸色都比较沉稳，也自有一股彪悍之气，明显是经过了不少战斗的老鸟，脸色更是明显经过了长久的风吹日晒的洗礼。
    然后，女孩子总是比较注重外貌的，几个男战士长得虽然都不错，却不会注重自己的外表，便变成了如今的状况——原本泯然众人，现在还是泯然众人。

 第172章 心痛大出血

    贝兰雅可没有想过，找一群看来就卓尔不群的雇佣兵来办事，目前的这一群人看着正和她的意。即使是有一个美人，这样的美人在如今的时代，在雇佣兵中也不算少见，不至于引起什么麻烦。而她要做的事情，本来就是越低调越好的。
    “坐吧。”贝兰雅挥挥手，在使用拟声术的同时，也用了一个清洁魔法，将桌面上的必要物品之外，因为矮人喝酒而造成的污渍一下子全部都清扫尽了。
    几个雇佣兵都有些瞪大了眼。
    显然，非神属法师这样的表演，对他们来说也是不常见的，甚或根本没有见过。虽然非神属确实是可以简化咒语，但是谁会在这种简单的魔法上，也为了减少时间而去专研？便是研究了，知道该如何简化，又怎么会把精神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只有导师级以上，那些可以直接沟通天地间已形成的物质的家伙，才有可能这么干。
    而贝兰雅这样精神力远远超过魔力等级的家伙，只怕是比导师还要少见的例外。
    她这样装模作样，立刻就让这群家伙一下子就误把她当做高手了。不过贝兰雅本来也就算是高手了才对。塞维尔也说过，在导师级以下，贝兰雅大约是没有对手的。
    雇佣兵们，除了那个有酒无他的矮人之外，都有些惊疑的看了看贝兰雅，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坐了下来。一行五人，倒也能坐得下。他们的神情，却是比刚进来的时候要郑重得多了。
    “听说阁下要匿名雇佣一批熟悉水性的雇佣兵？我们是斑斓鱼佣兵团，几乎所有的成员都精通水性，也常年在海上来往，应该是可以满足阁下的需要了。不过，听说阁下并不要求很高的战斗等级，所以任务方面，应该不是猎取海中的高级魔兽吧？”
    “不是，”贝兰雅沉声说，“我只是要委托一个运输任务。当然，和一般的运输任务不同，虽然不需要你们进入亚特拉维斯沉没点的风暴海域，和人类不曾涉足的大洋，却也有相当的危险。”
    “运输任务吗？我们有自己的船，倒是不成问题。如果不要求进入风暴海域和大洋，那危险多半就不是来自于高级魔兽啦？甚至不是来自于战斗方面吧？”中年佣兵首领显然是一个老手，沉稳的如此说道。
    “不错。”贝兰雅沉吟了一下。
    见到这群人她就基本肯定了，他们是符合自己要求的雇佣兵——虽然第一个雇佣兵的形象确实是很打击人的信心……但佣兵工会的信誉度果然还是可以信任的。
    “先签下保密契约吧。”贝兰雅决定还是郑重一点。还好，保密契约顶多只是雇主郑重其事，对佣兵不太信任的表现，却是不需要和匿名委托一样，价钱翻倍的。
    那雇佣兵脸色一变，却也没有多说，便点头同意了。
    毕竟贝兰雅都肯花几倍的价钱匿名发布了，那么这个任务，就自然有需要保密的地方。他脸上变色，倒不是觉得贝兰雅不信任他啥的，第一次见面，能够有很深的信任那才是怪事呢！只是，他从贝兰雅的态度上，察觉到这次任务非比寻常，不免让他考虑起其中的风险来。
    不过，他到底舍不下一次挣大钱的机会。
    至于风险……哪个雇佣兵，不是在风险中打滚呢？
    *
    收下了保密契约之后，贝兰雅在桌面上摊开了一张地图。这明显是一张岛屿的地图，几个雇佣兵大眼瞪小眼，都是莫名其妙。贝兰雅没让他们奇怪太久，而是拿出笔来，在图的一角，画上了一条让人看着就觉得眼熟的线条。
    “这不是奥加半岛吗？”那看来颇为漂亮，身材也颇为惹火的美女战士首先低呼出声，“这个难道是……”
    “这就是所谓的拉维斯岛的地图。”贝兰雅说道。
    “这个东西……”佣兵首领严肃的看着贝兰雅，“阁下是怎么搞到的？”
    怎么搞到的？当初在奥斯勒尔买到了最初的地图，然后见到了精灵们以后，贝兰雅出于自己掌握环境的习惯，请住在环形山脉，并且经常在地下世界来往的精灵们补全了地图。最后，在将地底世界拉回地面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全力使用异属，不知不觉，地形方面的信息就已经镌刻在她的脑袋里面了。只是有些杂乱无章，她好好地整理了一番，才有今天的成果。
    当然，奥加半岛的位置，是她在冒险者工会，根据神殿发布的消息算了半天，加上塞维尔的指点，才弄明白的。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搞到的。”虽然回忆了一番得到这些情报的艰辛历程，但这些东西贝兰雅并没有多说，而是冷淡的说道，“总之，这是拉维斯的地图。拉维斯岛的状况非常特殊，四面都被环形山脉包裹，几乎等于一个巨大的山谷，这些东西你们如果关心这座岛屿，那么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座岛屿并没有天生的优良港口，基本上没有可以轻易登陆的地点，这点神殿说的没有错误。不过，”贝兰雅伸出戴上了黑色手套的手，手指往地图上一点，“在这里，虽然表面上看来是悬崖峭壁，事实上，当地却有一条神恩之路，可以通过山谷，到达这座峭壁。这是小部队从海面上进入那座岛屿的最好的通道了。”
    神恩之路，本来是人们朝拜格拉法的道路。
    格拉法也知道这个世界必将面临大劫，在这座世界上升之前，就改变了神恩之路的走向，让路上凭空多出了一个山洞，直通外界。
    战火爆发之时，可以从这里离开。至于如何渡过大海，这就是格拉法也没有办法事先铺路的事情了。
    贝兰雅准备替他做。
    佣兵首领却显然想错了。古怪的眼神，自他的眼中一闪而过。贝兰雅打赌，他只怕是将她误认作了前一批前往拉维斯岛的一员，只有从天上利用天眼甚至是别的炼金设备侦测，才有可能得出这样的地形图。
    不过他没说出口，贝兰雅故作高深，当然也不会特意去纠正他的这种想法。
    而这个雇佣兵首领看来颇有威望，他不开口，其他人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包括那位美女甚至是喝掉了一大半酒的矮人在内，都露出了或多或少的了然之色。
    “阁下是想雇用我们想办法先踏上拉维斯岛探险吗？据我所知，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多半都是打的翻过山脉的蠢念头。知道这样的捷径倒确实是便利很多。不过，”这个壮汉话锋一转，“现在的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教廷要对那座小岛动武了，现在去那座岛屿，可并不明智吧？”
    “自然，如果要你们现在去冒险，你们的等级太低了。战争中，至少导师级以上，才有可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吧？”贝兰雅坦然说道，说起“导师”这个词时，那漫不禁心的态度，就好像她自己也是导师似的。“我的任务没有那么复杂，只是要你们避开海军的监视，去那个位置守着而已。如果是海空并进，那个位置应该是不会有军队的。如果，有人从那个地方出来要离开，你们就把他们接到奥加半岛来。看你们第一次工作的情况，我可以考虑雇佣你们第二次。至于在战争结束后，那个小岛搞不好会陷入军管吧。到时候你们要利用那个通道做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贝兰雅淡然的说，但她的话，却让对面的几个人，都露出了震惊无比的神情！
    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在签协议之前贝兰雅确实是说过的，这是一个运输任务！
    可是这样的运输任务，委实是出乎其他人的预料之外。
    不过……
    几个雇佣兵对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这件事情，如果真如雇主所说，那么即使有一定的风险，风险也不是太大。他们长年在海上混的，怎么避开战舰和空艇的耳目，自然有一点心得。简单来说，不过是帮助一群异教徒避难而已，只要不在祈祷中说这件事情就可以了，事情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要说保密，雇主也确实是有保密的理由。
    “既然如此，我们讨论一下价钱吧，阁下。”中年雇佣兵下定了决心说道。
    *
    半个安塔时之后，贝兰雅和有一个醉鬼了的佣兵团走出了接待室，为这个保密任务，定下了契约，付了押金。
    随即，一行人在定下了再见的时间地点之后，便在雇佣兵工会前面分手了。
    在佣兵们离开以后，贝兰雅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无力的叹息——塞维尔说的没错，有的时候，她真的是败家子呢！所以钱才花的这么快。好不容易在神禁森林和后来去海族的路上挣了一笔，这次的花销，就足以让她的收获去掉大半了。
    而且还是自己赶着送出去的。
    这钱，花的真是让人心痛啊！可是有些钱，却又是不能不花的。
    哪怕是这种对自己完全没有好处的事情。
    不，是有好处的吧？有多少事情能比让良心感到安稳重要呢？这样一来，至少她就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事，哪怕没有明着出手。
    不过，说起塞维尔来……

 第173章 凤凰的改变

    “塞维尔，你都快要变成一个完美的背景了。”在构造了一个小巧的隔音结界以后，贝兰雅有些无奈的开口说道，“说真的，你目前这个落魄战士的形象，要说美丽的背景都还称不上啊！”
    塞维尔皱了皱眉，“我只是负责保护你而已。”
    “不如说这种人际交流你本来就不擅长吧？”贝兰雅摇摇头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改变一下你的生活方式了。之前的一万多年，估计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你最擅长的，就是旁观而不是参与吧？”
    “是这样没错。”塞维尔再次皱皱眉，说道。
    如果是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可不会乐意贝兰雅这么对他品头论足的，现在却是无所谓了。他一向都擅长旁观，而且，之前所处的阵营，因为阵营浸染的缘故吧？他对很多事情都大感厌烦，又怎么会去参与？但是现在，他已经走进贝兰雅的生活很深，贝兰雅却也同样入侵他的孤单世界很深了。贝兰雅之前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而那个时候，塞维尔就已经奇异的，发现自己居然无所谓。
    贝兰雅也还是摇头，“这可不好。你都已经离开那见鬼的黑暗阵营了啊，如此说来就是开始新生活了。既然是新生活，总要考虑一点新活法吧？我经常觉得你之前的一万多年都白活了。再说，你又不是那种中规中矩的规则种族了，既然如此，把自己当做普通的智慧生命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你看，你会找吃的、武力高强，是完全可以享受生活的啊！就连那些正经八百的规则种族，也有生活乐趣的。”
    塞维尔一时无语，半晌才说道，“在奥斯勒尔面临战争危机的时候，你考虑的就是这种事情吗？”
    “嗯，也许会觉得很冷血？不过，我做了自己该做的。战争什么的，毕竟不能在我的眼前发生，难道我要光凭想象就在这里不断的伤春悲秋吗？这本身就是对那里的人，对霍克公爵的不信任嘛！我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能快乐总比悲伤好。不过，似乎不该质疑你的生活方式？”
    贝兰雅笑着抬起头来，塞维尔刚好能看见她那双灵动的黑眼，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贝兰雅的意思，但是……
    **
    暗黑历800年13月20日。
    教廷和莱昂联合的军队已经从奥加半岛出发了，瞎子都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但令人惊异的是，奥斯勒尔的两个使者，拉齐和凯瑟琳却依然还在奥加半岛，安然无恙的继续参观，受到教廷的严密保护。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情况。
    这一天，是斑斓鱼佣兵团约定出海的日子。
    夜晚。
    贝兰雅依旧全身都蒙住了，站在海边，看着斑斓鱼佣兵团的三艘船，点了点头。毕竟是花大代价雇来的呢！虽然不是太难的任务，但要避开军队的耳目，又要远远的出海，应付途中可能遇到的海中的魔兽，她可是付出了好些高级魔兽晶石，才换来了这个任务。
    其实，这几艘船并不大，作为海船，要带上不少人的话，简直都有些危险的感觉。可是如果要瞒过空骑士、空艇的“天眼”，太大的船也是不行的。
    所以贝兰雅在看过之后，虽然有些担心搭载数，却没有什么话说。
    “怎么样，能放心吧？”矮人鲍伯抱着一个和自己上半身差不多大的大酒瓶喝着，有些口齿不清的说。
    “如果光看你是绝对不能放心的。”贝兰雅连连摇头说，庆幸这个十几个人的佣兵团里面，只有这么一个矮人雇佣兵！
    “这次他会留在这里。”佣兵团长卡拿笑着说，“所以才让他喝酒。如果他喝酒，他在陆地上的战斗力就会很强！酒有增幅他斗气的作用，酒鬼摊上这么一个异属，也算是福气了，不过，一旦下海，即使是喝一点酒，他也会立刻分不清方向。”
    贝兰雅听了，连连摇头。这个佣兵团留下这么一个联系人，真不知道该说是对她太信任，还是太不信任？
    塞维尔也忽然开口了，“这个人该不会已经因为酗酒过度而被矮人族收回了他的魔机车和矮人火铳了吧？”
    塞维尔一直都跟在贝兰雅的身边，就好像任何一个保护法师的战士一样。因为此前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以至于卡拿把他当成了一个哑巴保镖。
    现在他这么一开口，他愣是张口结舌半晌，答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恢复过来，有些尴尬的说道，“呃，这个倒是没错。”
    “真遗憾啊……”贝兰雅真诚的说道，她也听说过矮人族的这些特产，那两样东西可比她的厄莫鲁钢还要出名呢！而且还隐约能够调起她前世的某些回忆，可惜从来都没有见过。
    “有什么遗憾的！”虽然不能出海，但因此得到了喝酒权力的鲍伯快活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我随时可以把我的机车和火铳重新造出来！”
    卡拿无奈的摇头，拍了拍鲍伯的肩膀，“做出来了然后再被你的族人给收回去？可别拿我们仓库的东西干这种蠢事！”
    虽然一见面卡拿就朝矮人咆哮，此刻也是一副责难的口吻，但是其中却分明包含着浓浓的同伴间的关切之情。贝兰雅见了，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她想起了在奥斯勒尔守城的那段日子。
    那个时候幸存的人，如今又有多少会踏上和教廷与莱昂进攻部队战斗的道路？到时候，又有几个能够存活下来呢？
    塞维尔似乎也因为贝兰雅之前提醒的缘故，不但之前开口说话了，此刻也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何，居然也叹了一口气。
    在贝兰雅认可了船只之后，在暗淡的星光下，斑斓鱼佣兵团开始了工作。他们果然都如自己所说，是海中的好手，再次进行了一遍开船前的检查以后，很快就出航了。
    甚至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使用魔力炉，就是靠的手工前进，贝兰雅远远看着，觉得那桨挺精巧别致的。在夜幕下划开海面，居然有几分无声无息的味道。便是大军出发之前，见到的那几拨偷渡的家伙，也少有准备得这么好的。
    “这是矮人的手艺吧。”塞维尔有些惊诧的看了半醉的矮人一眼，“在现在，除了坚持在钢铁之都以外，绝对不合作使用流水线生产方式的矮人，大概没法把普通的船给弄得那么精细了吧？”
    确实！
    流水线生产方式，虽然贝兰雅不是很懂，也知道这是文明进步的标志之一。随着炼金术的发展，绝大部分的低级产品都是大工厂的流水线制造。但矮人属于人类眼中“顽固不化”的种群之一，虽然有着高超的技艺，但除了他们用来敬神的钢铁之都以外——贝兰雅觉得那其实也算是对神的挑衅吧。毕竟说是要建立主物质界最高的建筑什么的，地球上的巴别塔，不就是这么倒掉的么？——其他的任何产品都坚持个人化。
    以那几艘船的精巧程度，如果不是这个雇佣兵花了大价钱制作的，就是矮人的手艺了。
    果然，矮人鲍伯一听塞维尔这么一说，立马便对塞维尔刮目相看，脸上兴奋地满是红光。而且，恢复了“一个人”的状态，这矮人说话也立刻就放开了很多。他似乎对那个壮汉雇佣兵首领卡拿的说教还是挺畏惧的。
    “你小子挺有眼力的啊！”鲍伯伸出了沾了酒液的手，勉强在塞维尔的身上拍了两下。
    塞维尔虽然并不乐意的样子，但犹豫了一下，居然任他拍到了自己。
    “鲍伯，大爷我可是一个大匠师！当年我做出来的机车和火铳可都是好东西！”说着，他忽然反应过来，满怀期待的看着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人，“我听说有些人类也喜欢找我们定做这些东西的，你们两个要不要找我定做一份？”
    贝兰雅立时无语。
    她确实是对矮人的文明挺好奇的，按照书上的描述，她会用古精灵语自动翻译成自己理解的那个“机车”和“火铳”，这是为什么？就和魔导炮一样。法兰修尔的名字，到了她的脑袋里面，就自动被古精灵语翻译成了她能够理解的“魔导炮”字样。
    因为，虽说魔导炮可以被制作成各种各样的模样，最为简单的魔导炮，却往往会和她记忆中的炮有一样的圆管状躯体。
    矮人的那两样东西，也是如此，实在是非常像她记忆中的机车和火铳呢！
    所以贝兰雅才会十分的好奇。
    但如果说要自己拥有……
    贝兰雅悲哀的发现，自己貌似有点心动了……
    不过，想到自己可怜的钱包，再想想自己目前的身份以后不会再用这一点，贝兰雅还是干脆利落的用拟声术说道，“我对这些东西可没兴趣。”而且本来嘛，她装的是高手，高手要机车火铳这一类的东西干什么啊……
    不过，那些人呢？
    贝兰雅忽然反应过来，“不过，你的同伴们，难道没有从你的手上定做吗？机车不说，火铳，我记得即使是1、2级的人，也能发挥威力的吧？”
    “没有。”鲍伯顿时垂头丧气起来，又喝了一口酒，沮丧的说，“他们都说太贵了。还不如卢米——一个弓箭手啦——实在。”
    贝兰雅顿时大感庆幸。
    ——还好没有直接问价！

 第174章 矮人的手艺

    尽管果断放弃了去定自己心中好奇的机车和火铳的打算，但贝兰雅没有排斥鲍伯跟着他们两人。这本来就是说定了的，贝兰雅不跟着去接人，那么自然佣兵团要担心她只付了定金，就那么跑路呢。
    鲍伯是联系人，但是自然也是监视人。
    就算不要形影不离，也该知道他们的行踪。
    虽说考虑到贝兰雅的实力，便是斑斓鱼佣兵团自己也知道这就是一个形式。只是，有形式总比没有好不是？
    但贝兰雅却是不能把鲍伯给领到自己在郊外租的那间房子去的。她在那边只说是进山苦修顺带狩猎了。在鲍伯提议去酒店的时候，贝兰雅想了想，又看了看塞维尔，见他神情淡然，便告同意。
    贝兰雅思忖着，看塞维尔的表现，就好像她听了卡蒂斯的劝告，决心改变一样。虽说不知道他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又到底打算改变自己旁观者的身份到怎样的地步，但这应该是一件好事吧？
    或者……贝兰雅希望这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的生活太过死气沉沉了，便是精灵、元素精灵，这样正统的规则执行者，生活也自有自己的乐趣呢。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有沉迷的领域。比如说音乐啊，炼金术啊之类的。
    虽然这样快速的改变还是让人有点不安。
    贝兰雅甩甩头，还是抛掉了这些想法。
    “跟你们说，海草酒店是奥加城最好的酒店了！”走在回城的路上，矮人鲍伯打着酒嗝骄傲的说道。尽管贝兰雅不太明白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整个晚上都会开着，你们可以在那里找到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女人！”
    ——他明显已经忘记，贝兰雅本身就是一个女人的事实了。
    贝兰雅略一皱眉，倒也不甚在意。
    安塔瑞斯和地下世界可不一样，从事这个职业的女性，更多是出于自己的选择而非生存所迫。即使是女性，生存所迫也能找到很多能干的活，顶多就是收入低一些而已。
    而塞维尔却是轻笑出声。
    贝兰雅奇道，“你笑什么？”
    塞维尔无声无息的吐出了一个词来，“安斯艾尔。”
    贝兰雅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安斯艾尔对娜莱尔的比喻呢！也不知道现在亚瑟和娜莱尔怎么样了。当然，就算是被拆散了，贝兰雅也不会有多少同情就是。
    不过……塞维尔果然那个时候就跟在一边啊！想到这点，贝兰雅有点无语。
    *
    此时已经是冬日夜深之时。奥加城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经陷入了沉寂。混出城来容易，白天出城就可以了，但是晚上……可就麻烦了。不过，有塞维尔在，加上贝兰雅的魔法——鲍伯已经弄不清是哪个了——无声无息的进城还是很容易的。
    进了城之后，鲍伯完全不受街道黑暗的影响，熟门熟路的便往一条街道走去。那街道倒也有趣，叫做香草大街，倒是和那海草酒店相映成趣——都和草这种东西较上劲了！
    和其他只有零星灯火的地方不同，这条街道上，可还是热闹非凡。许多的酒店聚集在这里，到处都是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女子，灯光闪烁而暧昧的地方也是比比皆是。
    全部都聚集在一起的目的想也知道，是为了好管理。反正在塔瑞亚，这些东西都是明的。只是和一些大城市相比，这一类的地方实在称不上优雅豪华。毕竟这里的主要客人，可不是贵族老爷呢。
    塞维尔的变化，虽然从来都没有幻化得和他原本的外貌一样华丽，但他的审美观和人类差不多，比利奥波特那是强了不只一百倍，所以也从来都不屈就，千变万化，总归不到难看那一栏去，总是一个英武的男子——纯论这一项的话，只怕比他那有些中性化的人形原貌还要强些呢。
    这么个人到了这香草大街上，自然是大受欢迎。不断有人朝他抛媚眼儿。还好，“眼力”这种东西，这里的人多半不缺，见他目不斜视，面容冷酷，多半也不会不知道好歹的上来拉客，免得自讨没趣。
    鲍伯这样的矮人，在女人们中间自然不受欢迎，但认识他的人还是不少，都纷纷和这个半醉了的家伙打招呼，看起来，虽然不怕他发酒疯，却也对他有几分忌惮的样子。
    到了那海草酒吧，就更是如此了。
    老板热情的招呼着鲍伯，看来对这个老客人十分熟悉。而且，这种熟悉还不局限于他为他带来的收益。
    “这两个是我们佣兵团目前的雇主！”鲍伯有些醉醺醺的说，“你要好好招待他们，老罗比，能不能抓住这两个新客人，就看你的了！法师，你要点什么？”
    “我不喝酒。”贝兰雅说，“但是随便给这个战士来点什么酒都好。”
    罗比热情的叫了侍者一声，然后凑到鲍伯的耳边说道，“今天来了几个人，要在这城里找最好的矮人匠师，我向他们推荐了你。怎么样？鲍伯，你这个样子，我可不放心把客人招呼给你。”
    “矮人匠师……”鲍伯的鼻子红通通的，不怎么浓密的胡子底下，脸看来也红了，看来十分兴奋，“鲍伯当然是最好的！没有问题，尽管把他们叫来，他们在哪里？”
    贝兰雅也知道，这种地方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不过到处都是喧哗的声音，赌酒、吵架，间或还有女人的娇吟之声，还是吵得她头昏脑胀。所以她还是站在了柜台前面。听见鲍伯这么说，倒是露出一丝笑意来——没想到还有人找鲍伯做东西！这么一来，这些天倒是能多些空闲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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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那个客人走到鲍伯面前的时候，贝兰雅的笑容却立刻僵硬了，眼睛瞪得老大。
    这是一个略显憔悴的女子，但贝兰雅绝对不会认她不出。尽管已经八，不，十二年没见了。这是当初护送埃罗特大贤者前往塔罗，在那小镇上看着他收下了她的佣兵团中的一人，葛蕾丝！
    没想到会这么突兀的在这里见到。
    虽然知道他们应该在塔瑞亚联邦，但是，贝兰雅目前的身份，却实在是不好到处找人。既然埃罗特大贤者之前的行踪已经被查到，她的身世也被查明了，葛蕾丝所在的这个亚尔曼佣兵团，绝对会被神殿盯着的。
    所以就连现在，贝兰雅都有些犹豫——要不要认呢？
    *
    “我们佣兵团刚从幽域回来。”葛蕾丝站在柜台前，鲍伯的身边，对坐在高凳上的鲍伯说道，看得出来，她在前些日子过得绝对不算轻松愉快，“那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旅程，我的拳套已经完全消魔了，队伍中还有几个战士的武器铠，也需要保养和修理。不过，到了奥加城我们才发现，古鲁大师已经返回了矮人王国。我们需要另一个矮人匠师。”
    贝兰雅记得她当年是一个相当开朗张扬的女战士，现在么……已经沉稳老练的感觉，和其他雇佣兵完全一样了。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般来说，人类战士的武器保养也很少找矮人的。首先，矮人的手艺和理念本来就和人类有所不同。其次，虽然多半技艺精良，但矮人的收费总是比人类高。这对挣辛苦钱的雇佣兵来说，往往是个难题。
    如今葛蕾丝来找鲍伯，倒不见得是在武器上精益求精，贝兰雅怀疑，他们也是受到了神殿暗中的通缉和为难，才不得不如此。否则为什么不去找人类的炼金术师？至少在消魔的问题上，如果不用上矮人合金，矮人只怕还比人类的炼金术师差上很多呢。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鲍伯继续红光满面的大拍胸脯，酒沫乱飞。
    葛蕾丝却是看得皱起眉头来——也是，这样的形象，看起来太不靠谱了！
    “你认识的人吧。”塞维尔显然注意到默默站在一边的贝兰雅的变化，传来了一句话，显得颇为肯定。
    “嗯，认识的，而且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人。但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跟踪监视之类的？”贝兰雅则是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划归到了“可以信任”的那一类。
    “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幽域和幽域附近，都是有光明侦测的。”塞维尔说道。
    贝兰雅的眼睛顿时一亮。
    葛蕾丝的处境看来颇为困窘，即使是鲍伯一副不可信任的样子，但她还是和鲍伯说定了委托，然后有些着急的问道，“什么时候能开始呢？”
    “哦，关于这个，那就要问老罗比了。”矮人突然狡黠的眨眨眼睛说，“要知道，作坊可不是我的。”
    可怜的葛蕾丝好像再一次被哽住了，她瞪着一双漂亮的绿色大眼睛，说不出话来，再次露出了深深地怀疑之色——这个矮人，真的能相信吗！？
    这样的她，看来才有点像是贝兰雅记忆中的那个葛蕾丝了。
    可是即使如此，葛蕾丝也没有说要取消委托。
    困窘的状况，可见一斑。
    贝兰雅被遮掩住的脸上，眉头已经皱得更紧了。不过，她已经基本上下定了决心，得和他们联系一下，很明显，虽然他们也是非神属，但是或者只属于老师的那一个流派吧！在那个流派被打击了以后，他们已经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既然神殿不敢通缉他们，那么，他们或者可以相互帮助。

 第175章 久违的故人

    “什么人！？”
    夜深人静的街道上，葛蕾丝慢慢的走到了一个死巷子中，忽然转身，摆出了备战姿态，喝道。
    贝兰雅轻笑了一声，走上前几步，“想不到几年不见，葛蕾丝你也学得这么小心谨慎了。放心啦，我可不用你担心要死战到底什么的。你完全忘记我是谁了吗？”
    葛蕾丝明显一愣。
    毕竟，贝兰雅和她，按照她的时间来算，已经十二年不见了。贝兰雅从十岁长到十八岁的模样，也是经历了女大十八变的时期，面貌和声音都变化极大。在黯淡的星光下，葛蕾丝是完全没看清贝兰雅什么样子，也没听出贝兰雅的声音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身前忽然凭空亮起了一颗火球。
    虽然是战士，但是作为非神属的战士，显然聚物术的能力还是有的——诺非索的战斗法师少得可怜，但战士忽然冒出几个低级魔法来，倒是毫不稀奇。
    盯着贝兰雅看了半晌以后，棕发女子那双明亮的眼眸又瞪大了几分，有些不敢确认的说，“贝兰雅？”
    “是啊。”贝兰雅这段时间内，难得露出了真正快活的笑容，“我想也没什么人会冒充吧？嗯，不过确实是好些年没见了，真有点为难呢……光明教廷估计把能查到的我们的事情全部查出来了。不过，应该不会那么详细吧？我的名字用法兰修尔通用语怎么写，还是葛蕾丝你教给我的呢。”贝兰雅说着，也不由得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葛蕾丝也是露出了释然之色，随即，又变得一脸惊喜，“他们都说你失踪了，我们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大贤者的目标和研究成果……”
    “老师的研究成果，我已经交给安斯艾尔了。倒是你们，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
    故人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尽管在十二年前，她们也只相处了几个月。但那对贝兰雅来说，是太重要的几个月了——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开始。
    贝兰雅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的情况，毕竟对她来说，连一年的时间都还没有过去。听说跟在一边的那个沉默战士居然是塞维尔，葛蕾丝诧异的看了塞维尔一眼，似乎有什么想说的，但是到底没说，而是说起他们佣兵团的情况来。
    这个佣兵团当初秘密护送过埃罗特，还在斑斓沼泽给埃罗特做假痕迹来的，确实是埃罗特这个星环计划流派的人没错。在埃罗特大贤者和另一个流派继承人杜拉卡贤者死后，他们也遭到了审判所的秘密追杀。
    此后，他们在塔瑞亚山脉辗转流浪，后来又去了幽域，才算是摆脱了审判所的人。
    大概是因为知道他们不过是些办事的战士吧，审判所没有大举出动，也没有死追着不放——至少没跟着他们进幽域去。
    但因为这些年的艰险，佣兵团本来十几个人，还是战死了大半。
    包括贝兰雅认识但是不熟悉的，那个沉默而沉稳，办事十分可靠地领袖亚尔曼。就是在他死后，队伍的心有些散乱，葛蕾丝才慢慢成长起来的。
    如今她已经是8级的拳斗士了。贝兰雅认识的另外几个人，元素弓箭手安其罗、剑士易莱哲，也都可喜可贺的晋升到了9级。而斧战士波顿，距离8级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团队中主要的战斗力，之前，若是没能在战斗中成长，就只好在战斗中陨落了。
    “……但是安其罗受了伤，易莱哲、科洛都在照顾他，波顿到现在都还有些咋咋呼呼的，我觉得还是自己出来比较不显眼，所以才一个人出来了。”最终，葛蕾丝如此总结。
    在叙述的过程中，贝兰雅发现，她还是时不时的去看塞维尔。
    那目光的意思，贝兰雅觉着，绝对不是因为塞维尔有很大的名声，所以才侧目的。大概还有点别的意思，倒是塞维尔始终泰然自若，好像葛蕾丝时不时的注视就不存在似的。
    过了一阵子，葛蕾丝就把他们两个给到了一座私宅之中，看来他们也和她一样，选择了租用民宅。又或者是买下来的？看四周的建筑，贝兰雅就知道这里的环境不错，应该是那些中等家庭的房子，一家家独立的小院，以贝兰雅的观察来看，这里的居民们大概属于中产阶级，一般来说邻里之间来往不甚密切。
    佣兵团剩下的人都集中在起居室里面，尽管现在看来安全，但这样的环境反而有些无法适应的样子。
    葛蕾丝自己开院门的时候，贝兰雅便瞧见，一个人影在窗口一晃，很快就看不见了。
    “大家都很小心。”葛蕾丝叹气说，“一开始我们中间就出了叛徒，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团长也不会死了。毕竟很早以前，埃罗特大贤者就给我们传了信，暗示我们小心。”
    贝兰雅听了，也有些黯然。
    葛蕾丝走到大门前，也不先开门，先低声笑着说道，“易莱哲，是我。我把以前的小朋友带来了。”
    门内先沉默了一会儿，门才自内被推开了，露出了一张同样疲惫但看来还是不失温和的脸，左手提着一盏灯，剑就插在腰上，右手按着。金发的剑士有些疑惑又有些惊喜，“小朋友？”
    贝兰雅略略掀了掀帽子，“好久不见了，易莱哲。”
    易莱哲一愣，也不再说话，而是让开了道路，让他们通过。
    *
    看到贝兰雅，虽然没有表示出来，甚至可以说还有一点点疑惑，但易莱哲确实是颇有些高兴的。这也是这几年的生活，使得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的缘故。
    等到关上门说了几句话，确认了贝兰雅的身份以后，易莱哲的喜悦就明显起来了。毕竟看到当年的那个小姑娘长到这么大了，在感慨之外，也有觉得欣慰的意思。
    倒是易莱哲本人，因为是一个优秀的剑士，虽然看来比起十二年前也是憔悴消瘦了不少，容貌倒是没有大改。
    到了起居室，又不免见到了另外两个熟人，安其罗和波顿两个。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看来三十左右，十分憔悴的法师。
    这个不认识的法师，就是葛蕾丝说的科洛了，据说他的妻子也死在了幽域的险恶环境之中，使得他看来一下子就老了不少。本来法师远该比战士驻颜有术的（身材是另一回事）。
    不过，比起科洛来，还是安其罗更令人吃惊。
    他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别的地方还罢了，脸上却是被绷带遮挡了大半。看来受伤不轻，几乎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了。贝兰雅顿时不管其他的事情了，先问，“怎么不给安其罗治疗？”
    葛蕾丝叹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虽然神殿并没有明着通缉我们，但是我们总不能送上门去。没有神殿的祭司，治疗师通常也都寄宿在神殿或者由神殿联系，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自由的治疗师。在幽域的时候，安娜又战死了，她是我们的治疗师……所以现在安其罗就靠药物和他自己的斗气治疗，自然就慢了很多。”
    安其罗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道，“不过就是留下疤痕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女人。”他本来也是一个拥有一定精灵血统的帅哥，不过从贝兰雅认识他的那一年起，就似乎从没见他在乎过自己的外表。
    “贝兰雅，这个战士是谁？”安其罗明显更在意始终不说话，一进门就站到了一边的塞维尔。
    贝兰雅摇了摇头，“没有及时治疗感染了的伤口，就算是魔法也不是万能的啊。尤其是一些特殊伤害，留疤还是小事呢。好歹我也会一点治疗魔法，拆开绷带我来好了。”
    “这我们倒是知道的。”易莱哲温和的笑道，“我们的小贝兰雅，在前几年已经成长成一个优秀的法师了。主修还是水系，要是不会一两个治疗魔法，也说不过去呢。”
    贝兰雅大为惭愧——因为即使是一年之前，她也还是一个治疗魔法都不会！后来也就学了那么两三个，对付一般的伤势倒是差不多。要说那些专门针对各种伤病的魔法……可就要抓瞎了。
    要知道，以这个世界的发展程度，最高等级的治疗魔法，即使是重生内腑、断肢重生什么的，也完全可以做到呢！不过，这样的病人一般来说身上都不会有足够的生机，来支持自己的身体撑过这样的大魔法。蒂娅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安其罗的绷带被揭开以后，贝兰雅都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左手到胸腹之间，有一道大大的伤口，看来是什么动物的利爪抓的，而脸上，也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伤痕。
    尽管有药物治疗，但是伤痕还是感染了，再严重一点的话，都会看不出来伤口原本是什么样子！
    贝兰雅连忙郑重的念起了咒语，这是一个她也才学会不久的高级治疗魔法，8级的“蒂瑟芬尼（水系大精灵）的抚慰”。这是一个兼具疗毒和疗伤的魔法，虽然贝兰雅还只会精灵语的念法，但治疗的效果应该相当出色。

 第176章 时间的间隙

    看到安其罗的伤口竟开始渐渐的合拢起来，亚尔曼佣兵团剩下的这几个人都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用药物和斗气治疗——安其罗是木系的，斗气的治疗效果还不错呢！——效率实在是太过低下了。
    在温柔的蓝色光芒之下，随着他伤口的开始有愈合的迹象，佣兵团剩下的这几个人脸上的憔悴和忧虑之色，也渐渐消退，变得高兴起来。
    ——在数年的厄运之后，似乎幸运的日子，即将再次到来了。
    尤其是神情萎靡的波顿，这个红发的小伙子在最近这些年老了许多，但此刻，看着安其罗的伤口，他的神采却是渐渐地飞扬起来！
    而直到魔法的作用结束之后，贝兰雅才一指塞维尔说道，“这是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原本确实是黑暗阵营的人，不过从前段时间开始，就从黑暗阵营叛逃了，现在在保护我。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想离开这颗星球。”
    考虑到自己不知道塞维尔的名声，贝兰雅有点以己度人的想，他们既然在几年前就进入了幽域，那么不知道塞维尔背叛的事情不用说，不知道塞维尔的名声也是很有可能的！
    即使是葛蕾丝之前的古怪，也有可能，是对他这个人好奇而已。
    但是，她一说出了塞维尔的名字，亚尔曼佣兵团的这些人，却全部都面露古怪之色，甚至这古怪的程度还非常的不一般！就连脸上依然留下了狰狞疤痕的安其罗，眼神都相当的奇怪。
    “怎么啦？”贝兰雅奇怪的问。
    “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炼狱凤凰。”安其罗淡淡的说。伤口看来从没影响到他。
    “咦？还有这个称号的吗？我都完全不知道。”贝兰雅颇为自己的无知惭愧。
    “是啊，本来应该出现在血色荒原，但是却也可以滞留主物质界，以12级圣级的等级，却可以硬抗从神的强大存在。”葛蕾丝接上话来，有些苦涩的、眼神复杂的看着不说话的塞维尔，“800年前，为了让派诺奇不至于功亏一篑，在主物质界站稳脚跟，诺非索昔日的四大临界之一，雷系元素法师帕特里克.加拉斯大人在炼狱凤凰的手中重伤降级，此后，费雷拉大人和他弟子、跟随者主导了诺非索的局势，在神圣同盟下约定，放弃两万年来坚持的国策。如果加拉斯大人还在的话……在幽域我们经常说起这样的话题，贝兰雅。我们当然知道这不是塞维尔阁下的错，但是忽然见到他，难免觉得有点奇怪。”
    塞维尔在12级中是无敌的，这是在第一次听见塞维尔名字的时候，贝兰雅就知道了的东西。
    这似乎是因为他超脱了神属的圣级，掌握了临界真正应该掌握的能力，并且在漫长的时间中积累了太多的能量，却无法迎来半神试炼的缘故吧。所以，他很特殊。
    但她不知道塞维尔竟和诺非索有这样的渊源，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至少还是知道，在诺非索四大临界之中，帕特里克是强硬派，而费雷拉是温和派的事实的。她的历史课成绩不算太好，但也不差。
    所以可以想象亚尔曼佣兵团的推导——如果加拉斯不降级，他的弟子和追随者未必会损伤惨重。若他的派系在今日能在诺非索占据更重要的地位，埃罗特大贤者不见得会被出卖……等等等等。
    这样的假设……有的时候连贝兰雅都喜欢这么干，所以没法说别人。
    而在这样的假设中，塞维尔当然是最大的反派之一……
    贝兰雅一时间只好瞪眼了。
    塞维尔在这时也终于平平淡淡的开口，“加拉斯啊，我本来倒没想着令他降级的。他是一个优秀的统帅，可惜，也是一个优秀的战士。”
    这话甚至很难说是褒是贬，一时间，亚尔曼佣兵团的人也都盯着他，说不出话来。本来计较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但可惜，非神属也好，高等种族也罢，都有可能活得很长的。就算是那个重伤降级的加拉斯，也据说是跑到什么地方养伤、修炼去了，按照他的寿命，搞不好也还活着呢！
    所以有些问题，就很难说了。
    *
    最终打破僵局的，还是亚尔曼佣兵团如今唯一的女性葛蕾丝，“所以，忽然见到念了那么久的大名人，难免有些惊奇了。不过，如果是塞维尔阁下的话，贝兰雅你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了吧？”
    “……嗯，差不多吧。”贝兰雅有些勉强的说。她没想到会这样，仅仅是说了塞维尔的名字，就让这场故人相逢似有似无的多出了些许别的味道。
    但即使是不管塞维尔曾经的名声和做下的事情，他也不是葛蕾丝他们的故人，而是一个来自于黑暗阵营的战士。过了几年漂泊的生活，葛蕾丝他们若是对黑暗阵营没有一点警惕，那才是怪事了。
    不过还好，贝兰雅虽然和他们相认，倒也没有就此一起行动的意思。
    毕竟塞维尔可不是真的安全无虞。如果碰到了黑暗圣女，塞维尔倒是能带着她立刻跑掉，但如果那个时候，葛蕾丝他们和自己在一起呢？又能从圣女的手中逃到哪里去？
    “之前贝兰雅你说了吧？”易莱哲，这个温和的剑士又开口了，他看来有些疑惑，“你已经把大贤者的研究资料交给了安斯艾尔，另外的继承人。但现在的情况倒像是……你还是教廷极力通缉的人吗？甚至都需要这位塞维尔阁下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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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莱哲的语气，倒不像是对塞维尔有什么成见的样子。但这话也委实是不好回答。
    塞维尔再次开口了，“如果是你们的那个星环计划，她也是最后的关键。”
    易莱哲和安其罗对望一眼。他们两个看来对塞维尔是最没有别扭感、最没有成见的，但是塞维尔的表现和安其罗一样淡漠，易莱哲虽然温和，却也多半是对熟人的，对陌生人的话不多，所以可以算是气场不和吧。虽然没有成见，对塞维尔这样冷漠的没有任何说明的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贝兰雅也是十分无语。
    她知道，塞维尔肯这样说明，就已经是一大进步啦！还能指望他怎么样呢？
    *
    结果，也没有人仔细的问，贝兰雅到底是怎样的关键法。也许他们在乎，也许不在乎，但反正没有人开口问，不知道是不是塞维尔态度的缘故。
    法师科洛本身就是第一次认识，其他的几个人，时隔十二年，眼看着贝兰雅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埃罗特大贤者却死了，他们也是历经苦难，虽说一时间见了都很高兴，但是很快，时间的力量就展现出来了。
    没有足够的相处时间也就算了，本来到底是故人，慢慢的说话，聊天，总能把生疏感给弥补过来的，但有了塞维尔之前造成的冷场，却是有些尴尬了。又说了几句，却是有一种缓不过来的感觉。
    或者不如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
    何况虽然易莱哲和葛蕾丝说了不少，安其罗的眼神也很友善，然而，科洛却始终都是一副死人脸的在一边坐着，而波顿在短暂的神采飞扬之后，却又再次萎顿了下去。这两个人，就足以把所有的气氛都拉坏了。
    若非是替安其罗治了伤，贝兰雅几乎都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直到贝兰雅说起拉维斯岛，奥斯勒尔的事情来，安其罗的眼神才是一亮，第一次说道，“一个大剑师的战士？”
    “是啊，大剑师级，不过他完全走的是练体的道路，有点像是纯粹的元素法师。按照他们的信仰神格拉法的说法，他是很有希望进阶临界的。但是在地下的时候，地下世界的环境不允许，到了地面上来，只怕是教廷不允许。”
    诺非索有两个让教廷很郁闷的地方，一个就是修炼到导师级以后，就开始超过神属的寿命。一个就是修炼到导师级以后，战士开始展现出来的强大武力！
    霍克公爵的力量，必然为教廷所忌。若他肯流浪天涯，未必没有达到临界的机会，但似乎他是不肯放弃故国的。
    说起他来，贝兰雅也不由得十分感慨，和易莱哲等人的生疏感觉也顿时少了不少。
    安其罗和易莱哲对望一眼，都点了点头。
    到了他们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只是什么在战斗中感悟之类的问题了，想要通过强者试炼，他们还需要别的东西，那就是经验！前辈积累起来的经验！
    投入诺非索在现在是完全不现实的，这么一来，拉维斯岛，却是可以走一遭。
    “既然是贝兰雅你说的这个消息，我们就不说谢了。”安其罗说出了今天晚上，贝兰雅听见的觉得最为舒心的一句话，“等到我伤好一点，我们也想办法雇一艘海船出海吧。”
    易莱哲笑着点头，“这个有道理。葛蕾丝和波顿虽然还没有到9级，但是也该准备一下了。我们都是战士，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只有我们的武力强大了，才有资格成为保障！”
    他这句话，稍稍透露了他的心思。
    安其罗叹息一声，露出了赞同之色。

 第177章 远方的捷报

    看来，对贝兰雅到底是怎样的关键，易莱哲和安其罗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认为现在，他们没有这个资格关心！
    被人当做丧家之犬一样的赶到了幽域之中，到如今也是躲躲藏藏的，即使是神殿没有明着通缉，但连武器都要偷偷摸摸的找一个没有什么名声的矮人匠师来修理，便是贝兰雅有再重要，又能如何？
    不说本来就冷漠的安其罗，即使是看似温和的易莱哲，也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不管塞维尔为人如何，被称为炼狱凤凰的他至少在实力上比他们强得多。他说贝兰雅是关键，而且就在她的身边保护她，他们能说“我们换把手”之类的话来吗？
    不能。
    所以干脆就不问。
    至少，这两人是这样的。
    科洛是个法师，法师冥想方式十分完善，他倒是不甚在乎拉维斯的事情。本来和贝兰雅也不熟。加上刚刚死了妻子，所以从贝兰雅和他们聊起来开始，他就默默的退到一边坐着去了，并不说话。
    葛蕾丝想了想——她现在还没到9级，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瓶颈。但本来他们也没有下一步的目标，既然安其罗这么说了，那么去也无妨。
    波顿则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家伙，从贝兰雅十二年前认识他开始，就觉得他除了好吃、爱玩，对于战斗始终是抱着“乐趣”的心态在练习武技的。也是当初最喜欢和贝兰雅唠叨法兰修尔各种新闻事故的人。
    如今话却是少了，看来那种“乐趣”的感觉也消失了。
    战斗的目的变化了以后，就没有了多少积极性。不过既然和安其罗他们一起战斗到现在，当然也不会毫无追求，想了一下，就也点头同意。
    这一下，他们和贝兰雅之间的气氛，才算真正的缓和过来。似乎再没有人去在意塞维尔之前的身份了。
    又坐了半个小时左后，贝兰雅便起身告辞。虽然为了故人重逢彻底浪费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塞维尔显然注意到了易莱哲他们的态度，刚开始还会开口说几句话的他，在说了她的重要性以后，就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了。
    不管是不是不擅长插入这样的话题之中，贝兰雅总要顾及他几分。
    *
    第二天开始，矮人鲍伯开始在他临时租来的作坊热情的工作起来。既要给葛蕾丝的拳套重新附魔，又要对安其罗等人的武器进行保养。还包括两身藤甲，一身轻甲，一身重甲。
    他咕咕囔囔的，只说这些东西还不如拿了原料来重做，不过，易莱哲轻巧的一句话，就让他乐吱吱的工作去了。
    易莱哲问他——难道不是对这些东西进行修理，比重做还要有难度，才更能显示鲍伯大师的水平吗？
    贝兰雅都是第一次知道，易莱哲居然这么会说话的。不过这话也是被逼出来的——对他们的佣兵团来说，修理所耗费的原料钱比重做所耗费的原料钱要少多了，更划算。
    那屋子还是以前科洛为了结婚置办下的，如今虽然解了燃眉之急，但也不能卖掉不是？他们甚至还担心住在这里会被神殿找上门来呢，随时都准备跑的。而他们既然不能找神殿的人，药物什么的就要多准备一点，而即使是在佣兵工会交了黑暗种族的常规任务，只怕能够得到的钱也不会太多。
    自然是要能省则省。
    在轮流来看鲍伯的工作进度的同时，他们也会和贝兰雅联系。
    通过拉维斯的事情，他们的关系成功拉进了不少，虽然恢复十二年前那种亲密的关系不大可能——毕竟那个时候，贝兰雅也还是一个小孩子，双方的关系本就不同——却也是好了很多。
    *
    暗黑历13月28日。
    贝兰雅正在酒店里暂时弄得一间屋子里进行冥想，月也被放了出来，趴在一边。她虽然设立了隔音结界，但是有塞维尔在外面守着，倒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在贝兰雅冥想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塞维尔忽然主动推开了门。
    触动了隔音结界之外的一个示警装置。
    贝兰雅并没有陷入深层的冥想，只是以浅层次的冥想转化魔力而已，所以倒是可以干扰一下的，只要不是突然的大冲击，不会有反噬这回事。
    何况，魔力的转化速度取决于元素共融性，元素的交流容易程度却取决于元素亲和度，而冥想本质上是和元素交流的过程，贝兰雅有那样的异属，冥想时间的危险性本来就比其他法师小太多太多。
    贝兰雅诧异的睁开眼，就看见塞维尔和葛蕾丝都站在门口。
    葛蕾丝的脸涨得通红。
    那是兴奋的。
    取消隔音结界，贝兰雅走了出去，“怎么啦？”
    “佣兵工会得到了战报。”葛蕾丝兴奋的说，“你说的那个大剑师霍克公爵杀死了阿奇伯德！莱昂和教廷的联军败了！”
    贝兰雅一愣。
    阿奇伯德是谁？教廷和莱昂都承认的武圣！整个法兰修尔，算上光暗两方，12级的强，也没有几个。现在信仰战争还没正式开始就陨落了一个！？
    “怎么死的？”贝兰雅还挺镇定。
    “那个霍克公爵阵前挑战，堂堂正正的决斗中，斩杀了他。”葛蕾丝虽然兴奋，但是还是比较镇定的，叙述很有条理，“佣兵工会已经翻天了，我打赌，教廷和莱昂也翻天了！”
    鉴于非神属和神属在战士上的巨大差距，再考虑到霍克公爵是一个武修，贝兰雅倒是对这个战斗结果毫不稀奇——看来塞维尔也是。
    不过，听到这个结果，她还是真心的露出了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想为那个公爵干一杯。”
    “当然！”葛蕾丝说。
    “但是，一个人的强大应该不至于完全扭转战局。就算是大剑师斩杀剑圣这令人太过惊奇，应该也不至于就这么让联军败退吧？”贝兰雅疑惑的向塞维尔求证。
    一脸平静的塞维尔开口了，“这不奇怪，阿奇伯德本来就是为了快速占领奥斯勒尔被派过去的，也算是精神领袖了吧。莱昂的法师战士比例可没诺非索那么夸张，军队里绝大部分是战士。他一死，军心必乱。在一定程度上，军队的平均战斗力就被拉平了。如果奥斯勒尔那边导师级以上的强者再多上几个，逼退他们也不那么夸张。只是……即使是胜了，只怕也是惨胜。”
    说到最后，塞维尔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对那个霍克公爵，他还是颇为欣赏的。
    遥想起初见之时，霍克公爵和他的焰狮骑士团，那整齐、凌厉、迅猛无比的风姿，贝兰雅也不由得一声叹息。虽然不曾亲临战场，塞维尔也只是揣测，但仅仅听他这么几句话，她的脑袋里面，结合当日的场景，便也自动出现了一副惨烈无比的画卷。
    鲜血抛洒的战场上，一个个焰狮骑士在英勇的冲锋中战死……
    教廷和莱昂会恼羞成怒的吧。
    但贝兰雅确实是深感敬佩。
    这一战，必然是以少战多，以弱战强的战役。在这样的绝境中如果能死战到底，就不管怎么样，都是令人敬佩的。
    贝兰雅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想着当时的情形，随即忽然反应过来。
    “导师级以上的强者？奥斯勒尔没有多少导师级以上的强者啊！”
    “不。”塞维尔说，“刚刚过去了好几个。”
    葛蕾丝则在同时说道，“听说有精灵族参战了！”
    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但在这里也不能确认到底是怎么样的状况。贝兰雅叹了一口气。
    葛蕾丝说，“去喝酒吧，怎么样？今天我特别想喝酒！对了，今天是波顿来看进度，他难得出来一次，我怎么没有见到？”
    作坊就在海草酒店边上，也算是香草大街的一个异类、奇景了，和这里众多下午、晚上才开业的地方不同，在白天叮当作响，相当的好找，亚尔曼佣兵团除了安其罗要养伤——他虽然得到了贝兰雅的治疗，但只是表面的外伤好了，多日的亏损，仍然需要修养——其他人都是轮流来看鲍伯的情况的。
    今天是波顿。在佣兵工会得到了好消息以后，葛蕾丝立刻就想到来这里找贝兰雅，毕竟贝兰雅似乎是那个霍克公爵的熟人。
    现在想想，才想起来，似乎轮值的波顿没在。
    贝兰雅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塞维尔却直接说，“他今天没来。”
    “没来？”葛蕾丝的眉毛立刻就打了个结，“这里这么乱还好……我早就说了，不要到处乱走的。那家伙去了哪里？”
    “去玩了吧。”贝兰雅倒是不那么在意。
    她还记得十二年前，在翡翠平原上，每次打猎的时候，波顿都跑第一个，回来邀功的时候声音最大，平时最乐观，最喜欢和她说些冒险的事情。易莱哲负责三餐的时候，经常在周围乱转。年少跳脱，贝兰雅对他的印象是很好的。
    这几年……感觉他实在是憋得苦了。
    不过，她到底还是看了塞维尔一眼。
    她自己选择相信，却在之前，就暗地里对塞维尔说了，让他不要完全放心。毕竟他现在的情况，比她还要危险。而且，他没有信任的义务。
    塞维尔依然一脸淡漠，看来对波顿不在这里这件事情，也是觉得十分正常，并无不对之处。

 第178章 故人的背叛

    即使是只有“非神属”这一个共同点，贝兰雅也想要为霍克公爵的战绩喝上一杯，所以她答应了葛蕾丝，到楼下去喝酒。
    刚喝了一杯，波顿就出现了。他神情有些萎靡的走进了酒店，贝兰雅也就罢了，和她相似装束的人塔瑞亚一抓一把，葛蕾丝却是没有做多少掩饰的。
    所以波顿一眼就看到了葛蕾丝，立刻露出了吓一跳的表情。随即，这表情又似乎很诚实的变成了“心虚”。
    “抱歉葛蕾丝。”走到他们这一桌前，波顿很快说，“我在外面逛了一阵。”
    好吧，现在还不到中午，酒店根本就还没有正式营业，只是寄宿在这里的人，和几个熟客会进来而已。所以不想到这里来也是人之常情，而他耽误的时间，也不是太久。
    葛蕾丝也知道波顿的脾气，想了想，只是说了他几句，也就作罢了。然后再次说起霍克公爵的事情来，“他们这次发兵，大约有必须要发兵的理由，这次虽然败了，但是连武圣阿奇伯德都战死沙场，他们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就算是恼羞成怒，都肯定会派更多的军队去。那个霍克公爵能胜了一次，却胜不了第二次。我想，我们大概也是要启程的时候了。”
    贝兰雅点点头，“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再等几天。斑斓鱼的速度也不会比军队慢太多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跟着他们出第二趟海。当然……如果他们回不回来，那是另一回事。”
    葛蕾丝他们注意到贝兰雅居然和那个矮人在一起的时候，贝兰雅也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有海图，雇佣了斑斓鱼佣兵团的事情。
    但是这张海图目前对于斑斓鱼佣兵团来说十分重要，贝兰雅雇佣了他们，自然不会把海图拿出来就这么给别人，而亚尔曼佣兵团的其他人，因为自己也是佣兵的缘故，也能够理解，甚至对贝兰雅这样遵守规则反而十分赞赏。
    葛蕾丝想了想，要翻过类似于塔瑞亚山脉这样的巨大山脉，也是十分耗费时间的，如果能有近路，或者确实应该等等。
    “行吧，回去以后我们商量一下。但是这座港口也不那么安全了呢。我听说阿奇伯德是直接通过空艇，从浮空军港刻兹卡兹出发的。既然他死在了霍克公爵的手中，如今那位公爵只怕是会被当做圣级来看待了，众所周知，要斩杀圣级，可不是靠人数就能做到的，尤其是要防备他突围的话，只怕会有大批的高手赶来这边吧。贝兰雅，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贝兰雅神情一黯，“只要可能，我就会留在这里的。”
    葛蕾丝摇了摇头，也没说话。
    波顿还和以前一样，他左看右看，发现两个女子之前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忙抛下了一句话，“我去看看鲍伯的进度怎么样了！”然后就匆忙离开了隔音结界。
    塞维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但是没有说什么。
    葛蕾丝和贝兰雅却也没有在意。
    又说了几句话，葛蕾丝就准备离开了，在离开之前，葛蕾丝朝贝兰雅眨了眨眼，“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贝兰雅。”
    *
    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虽然说没有回复到十二年前那种亲密无间的相处状态，但是，到底也算是找回了一些感觉来。
    这样的状况，在葛蕾丝的一句话里面表现得淋漓尽致。
    “贝兰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和那位塞维尔阁下，并不只是‘关键’和保护者的关系吧？”
    葛蕾丝收拾干净了，看来还颇为年轻，毕竟女性总是比较会保养的，她是非神属，力量又已经挺强了，总有几种保养的法门，初见时看来不过二十一二岁，现在看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看来正是贝兰雅大姐姐的年纪，又偏偏有几分慈母的味道，此时用翠绿的眼睛一看着贝兰雅，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贝兰雅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之前我就发现了，只是不好开口问。今天不是我当值，加上心情好，恰好问问。”葛蕾丝看着贝兰雅说。她自己虽然感情一直没有着落的样子，但眼光倒是颇为敏锐，“那天，你就很在乎他的立场啊！其实，要说我们对他有什么偏见什么的，也不见得。只是之前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明白吧？”
    贝兰雅点点头，苦笑。
    她隐约记得，在十二年前，葛蕾丝和亚尔曼之间是稍稍有些暧昧的，那时候，她刚刚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还利用小女孩的身份“天真无邪”的开口调侃过呢，现在好，报应终于来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葛蕾丝问，“虽然我得说，你们这个情况，确实是最容易产生感情的情况啦！孤男寡女的同行、相伴、保护。但是，想到那是炼狱凤凰，一万多年前就在暗黑界成名了的人物，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我就有点不安心。”
    贝兰雅还是没回答这个问题。
    她能怎么回答？
    葛蕾丝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处于很容易相互产生好感的状况，毕竟简直有些相依为命的味道了。也能互相理解，颇有默契。
    而葛蕾丝的担心也很现实，只差没直说这句话了——那可是一个活了一万多年的异族啊！姑且不说别的，在暗黑界他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真能看上你么？你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弄得自己伤心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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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倒是不担心这个——塞维尔虽然活了很久，但她早就知道了，即使是活得再久，如果始终抱着排斥、讨厌、旁观的态度，又能收获多少生活经验？所以这不是问题。
    但即使不说这个，其他的问题也有很多。
    贝兰雅觉得自己是有对塞维尔产生好感的，或者……这是她在长久的封闭之后，第一次敞开心门去接受世界的时候，有一个人长期在身边待着的必然结果吧！但塞维尔的态度却是拿捏不准。
    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和之前的她类似，因为担心自己的寿命不长而拒绝感情。
    即使是有心改变一点，那种改变也是很有限度的。贝兰雅对塞维尔已经算是十分了解了，得出的答案就是这样。
    而这样的话，也实在是不好对葛蕾丝说。
    葛蕾丝倒也没有强求，说道，“这种事情，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我就不多说什么，你自己心里面清楚就好。”
    这句话再次说明了他们现在的亲密度，贝兰雅点了点头。结果，葛蕾丝虽然走了，她的好心情也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
    *
    此时，香草大街的各个店铺，已经有不少开始开放了，陆陆续续的有些衣着暴露的女子走了出来。也有不少雇佣兵、战士，开始往这个大街上来。比以往的这个时候，佣兵们要多多了。
    毕竟今天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巨大的谈资！
    在塔瑞亚联邦，信仰本来就比莱昂等地要弱得多，一个非神属大剑师斩杀神属武圣的事情，必然是要让人重新评估非神属的潜力的，固然没有这个毅力和决心去做，但大部分的男儿，谁的心里面没有一点纵横天下、天下第一的美梦？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八百年前的战乱之时、无人之地，还没有什么，发生在现在……就好像是在一滩死水中，重重的投下了一颗石头，便是不能让死水变得活泛起来，也会荡起阵阵涟漪！
    贝兰雅分明听见，不少雇佣兵都在讨论这个佣兵工会刚刚确认和发布的战报。
    不说联军能不能瞒住败退的事实，奥斯勒尔本来也就混进了不少的雇佣兵呢，这个消息已经没有什么疑义了。
    这样的讨论，让贝兰雅的心情又好了些。
    不过，经过之前的喜悦，她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准备继续去修炼了。这些天，不好远出城外去练习魔法，贝兰雅就只好在屋子里面储蓄魔力了。
    但塞维尔不在酒店里面，而是干脆就站在她的房间等她。
    这是一种很不同寻常的选择，贝兰雅一见到塞维尔就愣住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塞维尔沉默了一下，才缓慢的，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关于那个亚尔曼佣兵团，本来我不想说的。不过，你还是通知他们尽快离开奥加城吧。那个波顿，他已经向神殿出卖了谁，不是我，就是他们自己。虽然是我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以我对神殿的了解，神殿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贝兰雅顿时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知道？”
    波顿？那个一直都很乐天讲义气的家伙？背叛了同伴？
    “背叛后的愧疚，他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我？”塞维尔叹了口气说，“那同样是一种非常强烈的负面情绪，亦即负能量产生的源泉。身上忽然出现那么强烈的负能量，即使是我没有监视……”
    贝兰雅哑口无言。
    背叛后的愧疚啊……这说明波顿的背叛是有违他良心的选择。但是，塞维尔在这种本职工作上的判断是不可能出错的。所以不管他是不是还有良心……
    他的告密，只怕是不容置疑的现实！
    贝兰雅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她选择相信，却告诉塞维尔自己小心在意，是不是说明她心里面本来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呢？毕竟十二年过去了，故人已经变得如何谁都不敢确认！
    时间，这是最为强大的力量，但贝兰雅确实是不希望，再次遭遇这样的事情。

 第179章 挣扎的权利

    波顿出卖了他们。
    如果考虑到这一点，那么就还有其他问题——本质上来说，塞维尔是从他的情绪中感受出来的。作为一个记忆中经历过多次背叛的人，贝兰雅虽然不想，却也不由得她不另外怀疑了。
    如果，对于这种背叛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在面对塞维尔的时候，就不会有情绪波动，也不会有负能量产生！那么，没有对他们进行监视的塞维尔，也就无从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出卖了。所以，波顿之外，亚尔曼佣兵团的其他人参与了没有？这是一个问题……
    这样想着，贝兰雅的心沉了下去。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那么我们现在是要立刻转移了吗？塞维尔。”
    毕竟都说已经有人向神殿告密了，天生被黑暗圣女克死的塞维尔，难道不是应该立刻走人？这样一来，塞维尔的镇定，本身就让人觉得奇怪了。贝兰雅看着都有些不安。不过，她还是很快就这么说道。
    “……不，不需要。”塞维尔叹气道，“本来我不想现在说这件事情的，但是事已如此，便先说出来吧。我已经表现出了不会和吉罗德死拼的态度，他们当然也知道一般的情况是留不住我的。本来，他们需要想方设法逼着我和吉罗德大战一场才对，但现在，他们会等待更好的时机——在一两年之内，我就要涅槃了。作为我的契约者，虽然我游离于他的规则之外，但是黑暗主神对于我的身体状况还是明白的。吉罗德再没有气度，这一两年也肯定是会等——她的神也会命令她等！毕竟黑暗圣女深入光明方境内，本来就是一件承担着大危险的事情！”
    贝兰雅几乎跳起来。
    然而，不得不说，这又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塞维尔在地下世界的态度，早已经说明了他涅槃之期将近。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居然这么近！是在地下世界最后那一战的时候，净化了太多负能量的缘故么？
    至少……至少初见之时，塞维尔应该距离涅槃还有很多时间的！而那次的净化……
    但贝兰雅在这里猜疑，塞维尔却并没有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说，“所以，在涅槃之前，吉罗德应该也不会来找我的麻烦，就算是来找了，那个时候再走也来得及，但是你那些佣兵团的朋友，若是不快点离开，那只怕就来不及了。”
    贝兰雅想了想，点头。
    之前塞维尔不直接说，就是知道自己告诉他们是很不妥的事情吧，需要她来说。
    但是塞维尔即将涅槃的消息，实在是搅得她有点心烦意乱，连思维都迟钝了不少。塞维尔提到了这个，她才想到。
    “关于你的涅槃……”贝兰雅还是忍不住问道。
    ——至少要知道，哪里涅槃安全，又有多长的虚弱期吧？
    但塞维尔依然避而不答，只是说，“这是不可避免的，身为凤凰一族。所以在涅槃之前，基本上你就不用担心什么。至于涅槃之后……”
    贝兰雅直勾勾的盯着他。
    面对这种坦率的眼神，塞维尔叹口气，只得说道，“我涅槃的地点是无法瞒住黑暗主神的，因为那个时候……我无法用另一个规则来屏蔽他的契约探测。能不能逃得开，就要看运气了。”
    贝兰雅还是看着他。
    “好吧，我当然也不想死。”塞维尔说，“我会尽力的。”
    会尽力啊……
    贝兰雅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但她也知道，塞维尔无法给出更好的答案来了。又一次……无力感淹没了她。她能怎么样呢？塞维尔说过她在导师级以下是无敌的，但是，导师级以上，一步一个天堑。
    那天看到的两个空间战斗法师的“表演”，就充分告诉了她，她的无力。
    一两年之内，就算是她有达到导师级的可能……但连她大师级的老师都死在了两个圣女的手中，她又能对塞维尔那时的情况，有任何帮助吗？
    不。
    就和卡蒂斯那个时候一样，就算是没有那份力量，也要尽全力去做些什么。还有这个时间，有这个时间去做一些准备。
    只要能够做到一点……谁知道塞维尔就不会有当时他们的运气？
    贝兰雅下定了决心，并且很快就想到了一点。
    在安塔瑞斯，炼金术已经极度发达，虽然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炼金术成果，都不可能和那些真正的强者相比，人类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用处。而且……比如说魔法卷轴这样的，都有各种各样的限制，但如果只是要争取时间的话，还是有不少东西，有可用之处的。
    比如说魔导炮，比如说炼金傀儡……即使每一样都是天价……
    但哪怕去偷去抢！
    即使是蝼蚁，也有挣扎的权利。
    这样想着，贝兰雅稍稍安心了一点儿，决定先处理眼前的事情了，恢复了笑容，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找葛蕾丝他们吧……先去鲍伯那里看看。”
    *
    在酒店老板为鲍伯建立的作坊中，波顿正等在一边。
    街道上到处都有人来来往往，但他眼神茫然的看着，即使是那些美艳的女子，似乎也不能引起她的兴趣。而且他穿得落魄，既然自己不动，却也没有女人特意来拉他。
    贝兰雅虽然称不上智谋出众，昔日也被莱昂的恪斯公爵和达尼洛说过掩饰能力不够，但在表情上，其实还是挺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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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顿却也比不上恪斯公爵和达尼洛敏锐，心机深沉。
    在贝兰雅询问波顿，鲍伯的工作进度怎么样的时候，波顿非但没有发现贝兰雅的不对，反而自己先露出了心虚的样子。贝兰雅见了，颇觉得悲哀。只是受了塞维尔即将涅槃这个消息的打击，心中紧张，盘算不已，对这种背叛的悲哀之情，却又衰减了几分。
    “还好吧，他进度挺快的。我们的装备都破烂得不成样子了，但是他修复起来挺快的。就是葛蕾丝的拳套是附魔的，比较麻烦。”
    贝兰雅想了想，当时她不懂，现在却是明白了，“葛蕾丝的拳套，固化的魔法是‘炽火’吧？”
    波顿点了点头，“固化魔法阵几乎全部报销了，不是简单的修复就可以的，几乎要重新镌刻了。所以特别麻烦，鲍伯要先修复，然后重新设计。现在只到刚刚修复的地步。”
    贝兰雅叹气。
    固化魔法阵，同样是魔法阵。能镌刻魔法阵的材料本来就不多，这些材料本身具备时效性，而且，还有一个问题。
    消魔。
    固化魔法阵和固化魔法的冲突，会加快固化魔法阵消耗速度。这使得附魔装备的维护远比普通装备更加困难、频繁、费用高昂。
    贝兰雅当初从空骑士身上搜刮过来的装备，就同样是附魔装备，不过那个就高级很多了。那些东西，她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虽然知道很值钱，但是这种被严格军管的东西拿出来实在是太显眼了。
    现在，又哪里需要顾虑这些呢？
    她想了想，又问，“既然已经有修复好的，波顿，你看鲍伯的手艺如何？”
    “挺好的。”波顿见贝兰雅似乎一切如常，也稍稍松了口气说，不过眼神依然不敢往塞维尔的方向看过去，“他的手艺没话说，据说就是因为他太会喝酒，才被没收了自己作坊的，但是在手艺上，已经很接近职业大师了。”
    “那就好。”贝兰雅又点头，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在这里工作吧，我要出去一趟，看起来，鲍伯已经完全忘记自己联系人的任务了。”
    贝兰雅已经有心让鲍伯也帮忙做一点东西，但是既然波顿已经背叛，这种事情就不会告诉他知道。甚至，贝兰雅还担心目前斑斓鱼佣兵团的任务也出什么差错呢。
    可是如今也是无可奈何了。
    和波顿说了一声，她便往葛蕾丝等人的住处走去。直到这时，她才担心起来，把波顿的事情告诉他们，他们会不会相信，感觉又会是怎样的？如果……他们不知道波顿的背叛的话。
    *
    是震惊。
    至少葛蕾丝的表情，就充分说明了她的这种感情。连易莱哲和科洛也是如此，只是他们在脸上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而已。
    倒是一直在这里修养的安其罗，除了震惊之外，竟还有一丝了然的神情。
    “至少，他们没有背叛你。”塞维尔的声音传入了贝兰雅的耳中，“又除非，他们的情绪掌控能力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即使是你突然说出此事，他们也能将愧疚之类的情绪完全掩饰。”
    贝兰雅稍微觉得有些安慰。
    好半晌，葛蕾丝才有些缓过来，勉强笑着说道，“贝兰雅你虽然这么说，但这只是塞维尔阁下从波顿的情绪变化中，这么觉得的？”
    贝兰雅可以理解她的心情，说道，“这是他的规则……”
    安其罗叹口气，扯动了脸上已然愈合，但依然显得狰狞的疤痕，说道，“葛蕾丝，你忘记最开始的时候了吗？因为不相信出现了叛徒，所以我们才损失惨重。甚至连亚尔曼都……”

 第180章 波顿的愧疚

    安其罗隐晦的提醒，并没有指责葛蕾丝“不知道吸取教训”的意思，但是，确实是戳中了葛蕾丝的痛处。不是不知道吸取教训，而是害怕历史再次重演，所以不想相信。
    安其罗这么一说，她立刻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说道，“不是我不相信贝兰雅，但是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也不想轻易去怀疑波顿！”
    她到底是不相信塞维尔的。
    不过，贝兰雅会相信塞维尔，也是建立在对塞维尔身为凤凰一族所掌握的规则的了解的基础上的。当然，还有对塞维尔人品的信任。
    “塞维尔没有监视他，又怎么有确切的证据呢？我也不想怀疑，但我相信塞维尔。如今，我也只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不管相信不相信，至少要有准备吧，只要有准备就好了。”贝兰雅说。
    葛蕾丝皱眉露出了挣扎之色。
    “波顿，他想要摆脱现在的困境很久了，本来就动过投降的心思。但是我们的态度都很坚决，所以，他只是在照顾我的时候隐约透露过。他以为我昏迷着，什么都听不见。但事实上，我是能听见的。”安其罗淡淡的说道。
    本来他也是什么都不想说的。
    但是贝兰雅来说波顿背叛的事情，他确实是最不惊讶的一个。而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本来，安其罗就是这个团队中最有决断力的一个人。
    葛蕾丝绿色的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安其罗，你怎么不说？”
    “安其罗当然不会说。”易莱哲说道，紫色的眼眸中难得露出了苦恼的神情，他挠乱了自己的金发，“看来我们确实……”
    话还没有说完，之前再次充当背景的塞维尔便开口了，“波顿回来了，受了伤。”
    几个人同时变色。
    出于对自己所处环境的警惕心理，他们是鲍伯一旦修好某个装备，便当即付钱取回。但即使是如此，他们此时手中的装备也是残缺不全的。
    尤其是，想要冲出奥加港这样的重城，就算是他们全身武装，也不可能做到啊！
    所以，一旦想到要现在就开始战斗……
    便是贝兰雅，都是一惊，“难道神殿在城里就开始抓人了吗？”
    这片区域，可多半都是奥加港正经居民的住所。
    “不是。”塞维尔这句话让人松了口气，“他只是受了伤，倒是没有追兵。”
    葛蕾丝听了，连忙起身，离开了起居室去开门。
    *
    “波顿，你怎么了？”一开门，葛蕾丝便问道。她的声音中，有几分企盼和失望的味道。
    “……没什么。”波顿的声音却分明多出了几分掩饰什么的感觉，有些焦急的说，“我把鲍伯那边今天完工的易莱哲的轻甲带回来了，还有你和安其罗两个的藤甲。但是在香草街有人挑衅，我看这里也不大安全了，我们还是赶快出城吧！”
    “你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挑衅？你的力量也不错了，而且战斗经验也丰富，虽然备用的战斧不是太顺手，但也不至于轻易去招惹那些强手吧？难道还招惹得人家要打上门来？还是这事情闹得太大了？”
    在起居室的人，都听见葛蕾丝这样一连串的问道。
    她会这样问，倒是有几分期待之情，希望波顿能够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来，好撇开自己的嫌疑。
    波顿似乎没有听出其中的不对来，焦急的说，“哎呀，现在怎么还问这个？情况很紧张，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虽说焦急，但是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面，却不免觉得，在焦急之中，似乎还有几分心虚的味道。
    易莱哲明显露出了心一沉的表情，而安其罗也叹息了一声。唯有法师科洛，似乎是已经心死了，听说波顿背叛的时候，还惊讶了一阵子，现在却是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好像外面的对话对他毫无触动。
    这时，葛蕾丝已经引着看着就在着急的波顿走进了起居室。
    看到贝兰雅和塞维尔也坐在这儿，原本一脸惶急的波顿顿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样的表情，让没和他说要来找葛蕾丝的贝兰雅都有些心虚。
    “贝兰雅，你们……”波顿可比贝兰雅心虚多了。
    毕竟贝兰雅只是报信，他自己却是背叛！
    塞维尔没等贝兰雅说话，已经先站了起来，走到了波顿的面前，看着他身上似乎是烧伤的痕迹，眼神闪了闪，说道，“是炙炎的伤害吧？”
    炙炎，这是是一种形成箭矢，造成类似于射伤和灼烧伤害的中级光系魔法。
    名气很大，至少这里的人全部都听过。
    “神殿并不准备放过你们，不是吗？”
    虽说塞维尔的语气平平淡淡，但是波顿却分明觉得这话里面有许多的嘲讽之意，他面色大变，倒退几步，色厉内荏的喊，“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心机并不深沉。
    安其罗摇了摇头，干脆的说，“波顿，你像神殿告密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是告诉了他们塞维尔和贝兰雅的消息吧？因为他们才是更重要的通缉犯。”
    波顿这下子，表情更是狼狈不堪了。
    “我，我……”他惶恐的说。
    “我相信你时至今日，还不至于背叛我们，但是以后呢？”安其罗叹息一声，环视着自己的几个队友，“我们还能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你吗？”
    安其罗素来都是亚尔曼佣兵团最有决断的一个人，波顿本来就最是怕他，现在被他这么有点步步紧逼味道的质问，波顿终于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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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高大的战士，彻底的瘫软了下去，倚在门背上，才能继续说话。
    “我……我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我不会背叛佣兵团的，贝兰雅，我也真是对不起……但是……”
    贝兰雅神情黯然的不想说话。
    ——但至少，葛蕾丝他们都没有起过这样的心思呢，看起来。
    “至少，波顿有一点说的没错。”贝兰雅没看波顿那可怜的、祈求的眼神，只是说，“你们要赶紧离开。波顿是被审判所的人拦住了吧？他们还不敢无缘无故的在奥加港抓人，这里的传言可是抵挡不住的。苦心遮掩的事情就会被掀开。但是如果在这里久待，让他们把网全部布好，那么，只怕你们会连反抗能力都没有的被抓住呢。我最近算是系统的了解了一下炼金术，虽然目前的炼金术产品，要对付导师级以上的人还有些困难，但是对导师级以下的……”
    贝兰雅没有说下去，而是径自从自己的手镯中取出了十几颗蓝宝石一般的东西，“这是我没事的时候储存的寒冰暴雷，你们先拿去用吧。”
    葛蕾丝见波顿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事情再无疑义了。她又是伤心又是沮丧，却也带着几分无奈的看着这个红发的战士。见贝兰雅拿出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寒冰暴雷，水系8段陷阱魔法。
    这魔法等级不高，以蓝宝石为载体储存——蓝宝石这种东西虽然称不上名贵，毕竟没有别的魔法作用，炼金术上也没有大用，但到底也是女性追捧的宝石之一——显得性价比不高，但有一个长处，那就是连普通人也能使用！一旦爆发出来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冰风暴，而且还可以叠加……
    想了一下，她也不矫情的接过了这些寒冰暴雷，随即问道，“安其罗，你怎么样？”
    “没问题，虽然还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你知道，神属也就是那么回事。”安其罗已经长身站起，如今已经有些狰狞的脸上，露出了坚毅的神情。
    “那就好。”葛蕾丝也露出了决然的表情，并不去看波顿，而是说道，“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波顿，你明白佣兵团的规矩的。你背叛了我们的朋友，但是或者并没有背叛佣兵团。所以我并不处置你，只是，从此分道扬镳吧!”
    在确认了波顿的作为之后，葛蕾丝也就拿出了目前佣兵团代理团长的风范来。
    其实看得出来的，波顿并非良心全无了，也后悔内疚着呢。可是，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因为有些错误，不可能有挽回的余地。
    波顿神情颓然。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他也曾经意气风发，可是现在……
    易莱哲和安其罗都没有反对，只是从波顿的手中接过了属于自己的，修理好的物品，默默地准备起来。唯有一个科洛，忽然打破了沉默，稳稳的开口说道，“就算是现在出城，也不可能立刻离开吧？我和波顿一起好了，我想，他也很内疚，我们两个可以负责断后。”
    波顿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看着科洛，只是说不出话来。但眼中的光芒，却是渐渐亮起。
    他愧疚，也后悔了，毫无疑问。
    他确实是不想过现在的日子，甚至为此背叛这个流派的继承人，也是相处过的贝兰雅，但他看来，真的没想过背叛自己的同伴。
    葛蕾丝终于看了一眼波顿，也是咬牙，但还是皱眉道，“这怎么行？”
    “没有什么不行的。”科洛的眼睛里面是一片死寂，“把寒冰暴雷都交给我吧，也可以破坏痕迹。早就说过了，只要再碰到类似的情况，我就是断后的人员。”

 第181章 意外的发展

    葛蕾丝一行人匆匆出城去了。最终葛蕾丝还是同意了科洛的要求——哀莫大于心死，葛蕾丝也知道，强求没有什么意义吧。
    本来就是要争分夺秒的时候，争执就更没有意义了。
    那审判所的人想要把亚尔曼佣兵团也留下，波顿就后悔了。他们也没想到波顿尽管背叛了贝兰雅，却并没有真正下定背叛同伴的决心吧？他反悔了，要报信，审判所虽然伤了他，却也没能把他留下。
    而且，在奥斯勒尔初逢败绩，神殿要做的事情也一大堆，并没有空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就布下天罗地网，不引人瞩目的把他们抓起来。不说别的，奥加港的守军，可就不只是教廷、莱昂或者单只人类的守军呢。
    ——要知道，现在可本来就不是什么局势安定的时候，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葛蕾丝等人倒是安安稳稳的出了城门。
    贝兰雅却是返回了香草大街。
    说到底，贝兰雅是不敢再跟着他们一起行动了。
    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一点背叛的心思？其实她根本就不能完全确认，此刻也不想确认。最后，她只是用十几个寒冰暴雷了结了这段心思。
    从神禁森林捞到的家底，在这时已经被她花了大半，有不少就是用来收购蓝宝石了。在学校的时候，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奢侈的，在挑战中也不会用到这个魔法。
    毕竟自己制造卷轴固然有些失败率，成本也远比这个魔法低得多啊！
    但是，在离开诺非索以后，因为知道自己的环境，这样能储存起来的简便魔法，便浮上了她的心头。比起金钱，当然是小命更加重要。贝兰雅便尽自己的能量购买了蓝宝石来储存这个魔法。准备再遇到什么危险的时候用——不能总指望着塞维尔不是？这样也没法进步啊！
    甚至，在知道塞维尔涅槃将近以后，贝兰雅都动过类似的心思。
    卷轴还要相同的魔力和精神力去发动，这样能完整储备的魔法，能不能多几个呢？便是奈何不了导师级以上的强者……但只要数量多一点儿，不是没有可能扰乱元素洋流！
    *
    这种东西，本来要在导师级以上才有可能明白，而且书上也从来没有记载过。或者是被禁止刊登的规律吧！
    但是贝兰雅经历了奥斯勒尔事件，对于能量法则却是明白了很多。居然在第8级的时候，就凭借这一点以及本身强大的元素亲和力弄明白了——元素亲和度拉低了她感知到这个规律的等级。而塞维尔在她明白了以后，又对她作出了解释。
    元素们本身要遵守一定的法则，其中之一的法则被称为“元素洋流”。就和海水一样，元素们在整个世界中，几乎无处不在。但是，却也和海水一样，有“洋流”存在。
    这种洋流像大气一样环绕着整颗星球流动，很多元素和元素精灵从精灵界来，在跟着这洋流环绕一圈以后，又回到精灵界。
    当然，这种洋流，远比海洋的洋流更难探测得多。
    一般拥有职司的元素，顶多就是在法师冥想啊，战士修炼啊的时候，用自身的能量来换取精神力，达成一种平衡和交易。可以说，它们是这个世界的构成基础，不是用来施展魔法的。
    法师施展魔法，调用的元素能量、元素，基本上都是从洋流中抽取的。魔法本身也会对洋流造成影响。
    虽说一般的魔法，就好像朝大海中扔进了一颗沙粒一般，看起来似乎不会带来任何变化，但事实上影响是存在的。
    魔法的级别越高，一个区域使用的魔法越多，对洋流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就好像在海流里突然竖起了礁石的话，往往会最终形成一个持续性的漩涡。同样的道理，假如某个区域持续施放魔法，很容易让元素洋流发生涡流，最终形成一个会持续一段时间的元素漩涡，这被称为漩涡原理。
    身处于元素漩涡之中，想要发动高级魔法，难度会成倍增加，反噬几率会成倍增加。
    一旦漩涡大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在洋流自我修复之前，即使是圣女也有可能举步维艰！
    所以，在战争中，在这种魔法文明已经极度发达的情况下，想要即时发出魔法来干什么的话，反而是越大的场面越困难。很多时候战争中的魔法比拼的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那些。
    在这个时候，一般来说，非神属导师级战士和神属导师级战士的战斗力差距也会被拉到最小。
    甚至，魔导炮会极少被用在攻城战中也有这个因素——所有的魔导炮安置都是需要很多时间的！魔导炮用的是越高级的魔法，法阵就会越复杂，要的时间就越长，法阵占的面积就越大，因为要符合洋流的规律啊！要是随随便便往地上一放，发不到三炮就因为自己制造的元素漩涡而哑火的魔导炮……有太大用处么？
    但是，想要保住塞维尔，这可不是一场战争，仅仅是圣女的追杀而已。
    不会有太过复杂的元素环境的。
    而有了风神怒吼失败的例子在前，贝兰雅已经不指望用一两个卷轴就能拖延圣女的时间了，而是想着，想办法制造这样的元素漩涡，甚至是引发环境紊乱，来拖延黑暗圣女的时间，让幼生期的塞维尔有机会逃走。
    *
    脑袋里面想着引发元素洋流紊乱的各种可能性和办法，偶尔也担心着葛蕾丝等人，贝兰雅一边走到了鲍伯租来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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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在热情工作的鲍伯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贝兰雅还是第一次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这个作坊呢。如今的作坊，已经没有古时候那种巨大的火炉、风箱和炙人的热量了，至少不会常有。
    鲍伯正坐在量身定做的椅子上，手工打磨波顿的战斧。波顿现在备用的战斧，真是粗糙不堪。
    “鲍伯，不用再做了。”贝兰雅叹口气，说道。
    鲍伯沉浸在工作中，时不时拿起旁边的酒瓶子喝一口，对贝兰雅视若无睹。
    贝兰雅有些黑线，把话又说了一遍。
    等到她把话说了四遍之后，鲍伯才隐约听见，抬起头来对贝兰雅不悦的说，“哟，委托人来了啊？没看见大爷我正忙着吗？”
    贝兰雅无语。
    “原来你还记得我这个委托人？你个人的委托人通知我，现在你手上的东西不用再做下去了，还有什么，也都直接给你了，充了剩下的佣金。”
    鲍伯愣了一下，显然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了，便顿时跳了起来，“什么？不用做了？为什么？”他粗硬的棕色头发几乎全部翘了起来。
    贝兰雅斟酌了一下词句，才说，“他们被人追杀，现在正在准备离开这座城市。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回来拿了。”
    用拟声术说话，极好的掩饰了自己的伤感之情。毕竟在这里，她表现得和葛蕾丝他们也不是多么亲密。在她看来，这话说完，自然也就算了。
    鲍伯拿到了远超过约定的“佣金”，又不用再做下去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但是，矮人匠师却是拎着一把特质的凿子，愣愣的再原地站着，似乎还在消化贝兰雅的话一般。此后，似乎无意识的拿起酒瓶，咕噜噜的全部灌了下去。
    最后，他又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鲍伯须发俱张，怒气冲冲的说，“谁敢追杀我的雇主？大爷我的手艺……”
    他没管贝兰雅了，匆匆的走进了作坊的里间，然后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朝贝兰雅叫道，“他们从哪里出去啦！？”
    贝兰雅一愣。
    “……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去找他们啦！大爷我的东西还没完工呢，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大爷我要去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他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了？”鲍伯喊道。
    “倒也没有。不过，他们是被神殿的审判所通缉的。因为是异教徒。”
    有的时候……不，在塔瑞亚经常也会有这样的事。
    非神属却没有诺非索等官方身份的人，被教廷的审判所以异教徒的名义通缉、追杀。毕竟，教廷和莱昂承认的是诺非索、海洛斯这样的非神属国家，而不是非神属本身。
    鲍伯一双棕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隐隐有血丝浮现，“原来是那群混蛋！那大爷我就不是要去问他们，是要去帮忙啦！”一边说，他就一边要往作坊外走。
    贝兰雅愣愣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不过是被他们雇佣的一个矮人，听了这么几句话，就要去帮忙？而且矮人，不也是神属么？
    这样的认知，让鲍伯路过她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做出任何反应——她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认识过这个矮人。这算是什么？义气？热血？似乎都不是，也不搭界啊！
    但海草酒店的老板老罗比可反应过来了。
    他从后面冲出来，紧张的一把拉住了鲍伯，“鲍伯，你要去哪里？看你拿这个东西，就知道你要去惹事了，到时候我可怎么和卡拿交待哦！”
    也许是发酒疯吧。
    看着执拗的要去帮忙的鲍伯，贝兰雅如此想到。
    ……连她自己，可都是放弃了的。
    就在贝兰雅有些发呆的时候，和老罗比纠缠不定的鲍伯，似乎到底是无法反抗酒店老板的苦苦劝说，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叫道，“喂，委托人，那我雇用你好啦！”

 第182章 矮人火铳

    接过矮人鲍伯递过来的盒子，贝兰雅无言的发现，固然自己在这里混了一段时间，但他们的风土人情，自己竟是一概不能了解。
    她完全想不明白，鲍伯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雇佣兵就这个样，还是他有所不同？贝兰雅都不知道。
    其实，就算是葛蕾丝他们目前的决定、举动，她都不是太理解。她就好像是一个游离于外面的看戏者，固然受到戏剧感情的牵动和影响，却不改看戏的本质。
    ——不能真正的体会和理解。
    到底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她不明白。
    但她至少知道一件事情。
    “连我都在这里干看，真是惭愧。”她想到。固然不好和葛蕾丝他们一起行动，但至少可以跟在后面帮帮忙吧？为什么连这点都没有想到，就这么回来了呢？葛蕾丝他们毕竟都是自小照顾了自己的人，在最会忘人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过他们。
    这是支援十几颗寒冰暴雷就可以的感情吗？
    或者是因为经历过的太多次背叛的经历，作为深藏的记忆重新浮上了水面的缘故吧，她一直都显得有些茫然，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大有一开始就把自己摘出来的架势。
    打开了鲍伯的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个长管状的物体。不像一般的附魔武器，有复杂的魔法阵，看来就是整体的合金。而且，和贝兰雅记忆中，和地球上的老式步枪，确实是颇有相同之处。
    当然，贝兰雅前世对火药的枪支，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在她那个时候所在的国家，以她当时的身份也见不到。后来入了魔，有了力量，那些枪啊炮啊的，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了，只觉得是外物的力量没什么意义——其实现在也有这个想法——自然不再关注。
    所以她也分不清这矮人火铳和之前的那些枪有什么差别。只是，以矮人的身材来说，这火铳是不是大了一点？而且更重要的是，这火铳……怎么用啊？
    最后，鲍伯的火铳，不是被族里面没收了吗？
    贝兰雅在帽子底下看着鲍伯，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注视，鲍伯涨红了脸，说，“这是老罗比托我定做的！我可不会浪费佣兵团的材料和钱。但是借来用用，也没什么的。”
    “这是矮人火铳吧？”贝兰雅皱眉说，“我是非神属，对审判所也没有什么好感，所以倒是不介意替你走一遭。但这东西我可不会用。”
    鲍伯惊讶的“咦”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啊？贝兰雅都无语了。
    但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塞维尔却忽然开了金口，说，“我会。”
    “你会！？”贝兰雅的眼睛瞪得老大，更加诧异。要知道，除了自身的武力强大，而且看来似乎颇有军事知识之外，塞维尔在她的眼里还真的……没什么能力。
    说起来他三餐上的手艺都还是和她在一起以后慢慢学起来的呢！当然啦，他的学习速度可比她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会。”塞维尔重复说，现在他对掩饰自己的身份没什么兴趣了，“这种东西刚出来不久，我就拿到过。当时确实是研究过，有没有可能大批量制造和列装。毕竟这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的武器，不需要一点斗气和魔法。虽然后来这个想法被放弃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就学会了，现在，矮人火铳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矮人火铳可是一万多年前就出现了……
    虽然确实是这一万多年间都称不上有什么革命性的技术出现，但是塞维尔可是说“刚出来不久”！
    鲍伯顿时诧异的看着塞维尔。连老罗比都是。
    酒店老板，可不缺乏对人话语里面蕴含消息的敏感度。
    塞维尔并不看他，已经拎起了那火铳，慢吞吞的说，“我可以用它。”
    这话和“我会”可不是一码事，贝兰雅明白这一点。塞维尔虽然不好，也不愿意用自己本身的能力出手，但在外面放几枪，也是很不错的事。当下就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
    虽然决定去帮忙，但是也不能飞着去。在路上，还是有点时间弄清楚其他事情的。
    “矮人火铳真的已经出现一万多年了吗？”贝兰雅好奇的问，一边打量着塞维尔手中的盒子，“为什么会一万多年都没有变化？”
    “距离刚出现的时候，其实变化已经不少了。比如说魔法火药的威力、火铳的构造等等。但是那个时候，受到关注的量产、射速、威力等等，都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魔法火药的威力还不是太大，在射速方面，矮人似乎也不想多做研究——他们对现在的射速已经满意，本来就是用来代替矮人族稀少的魔法师的——至于量产，就不说什么了。这问题之前说过……所有的火铳都是个人的作品，基本上，火药缺少的时候，也只能找制作的人补充。没有现在出现的型号、品牌之类的概念。”
    看来，有些东西如果没有某个人的灵光一闪，或者说机缘巧合，即使是上万年也不会出现？
    更何况，还有一个问题吧。大量出现这种东西的话，也会削弱人们的修炼自强之心吧？
    “但是这可是普通人都能用的东西。”贝兰雅还是好奇，“为什么人类没有去仿制？我以前看的书也没有说什么具体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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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贝兰雅对人类的了解，对这种东西，即使是派出间谍去偷、派出军队去抢，都是可能的吧？发动战争这种事，只要有心，借口要多少有多少。
    塞维尔微微一笑。“因为魔法火药和矮人合金。你应该知道，矮人还有不同于魔导炮的魔晶炮才对，和火铳有类似的原理，不是靠魔法阵来实现杀伤的，所以也没有消魔现象，也不需要耗费使用者的魔力。这种东西，人类当然垂涎，但是不说魔法火药了——这东西太多魔法和炼金物品能够取代了。问题主要在于，能够禁受得起魔法火药的金属，也就是火铳的本体这里的矮人合金。定做一些火铳，能够研究出来什么？就算是知道了配方，也不见得做得出来。凡是能够知道怎么制造矮人合金的矮人，每个矮人的手艺和成品都不一样，相配的火药也不一样。你说能怎么办？”
    贝兰雅拍拍脑袋，还真是无话可说。
    拿着菜谱就一定能做得好菜吗？
    买了人家的专利产品就能把专利偷过来吗？
    而且矮人的特性也实在是……
    让人无话可说。
    但是，也让她更加的若有所思起来。
    *
    说话间，两人也快步出了奥加城。贝兰雅这个时候的表现，可不像是纯法师。但就和塞维尔不怎么在乎掩藏身份了一样……
    ——连塞维尔都不在乎暴露了的话，她还在乎什么？
    一出城，所有的轻松气氛便消失不见了。从这边出来，是塔瑞亚山脉。大道上还算是人来人往。但是，这些人除了少数之外，却也是要零零落落的散入塔瑞亚山脉的。
    而且在奥加，不，整个塔瑞亚联邦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人会去管别人的闲事。
    虽然从城外不远处开始，就有颇为明显的战斗痕迹延伸到远方，但是却没有什么人在意。没有人关注这里一眼，也没有人会去管这个闲事，所有人都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何况事情发生也有一阵子了，贝兰雅也不认为，还能够从现在的行人身上问到什么。不过，她自然不会对那战斗的痕迹视若无睹，而是一边观察，一边跟了上去。
    塞维尔也沉默的跟着，很难说他这是无所谓还是别的什么态度。
    对于战斗痕迹，他可能看出来的东西更多吧。但是他没有提醒贝兰雅。
    贝兰雅只是自己观察着。
    地面有兵器的划痕，因为有斗气的影响，她不可能肯定到底是什么兵器、什么系别的战士，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
    地面那种灼烧的痕迹，说明没有光系魔法，也有火系魔法出现。
    而这痕迹很快就延伸进了山谷。
    贝兰雅的脚步忍不住快起来——从痕迹上看，不说审判所的人强不强，至少可以肯定战斗进行得很快。这里的山林时常有人穿行，称不上茂密难行，但是也不是稀疏的。现在却是山林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说明什么？
    再然后，也没有看见尸体。
    这与其说是战斗不惨烈，不如说是因为战斗中没有会被随意杀死的炮灰。
    而且，连战斗的痕迹都被掩盖了不少。
    贝兰雅把月召唤了出来。
    波顿既然已经告密，她自然就没必要在隐秘的地方才召唤月了。
    一边，她也开始用精神力幅散来寻找战斗的踪迹，很快，元素们的信息就传过来，而月也朝她叫了两声，看来是找到了踪迹。
    贝兰雅不再迟疑，立刻坐到了月的身上，往战场接近。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肯定了自己的心意。
    果然……
    她到底还是想要救下他们的。
    然而，靠近了战场，感受到了战场上的能量波动以后，她却是愣了一下，“导师级？”
    审判所居然轻易地派出了导师级的人手来“处理”亚尔曼佣兵团？这可是让她惊诧的很。但是，塞维尔却是沉稳的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没错，是神属的导师级。”

 第183章 救人自救

    神属的导师级啊……
    贝兰雅的眼中，隐约露出了几分兴奋之色。但是，她也不能光兴奋这个。因为她也在同时很清楚的察觉到了，亚尔曼佣兵团的情况，并不美妙！
    说是断后的波顿和科洛都已经岌岌可危，或者不如说根本就是在垂死挣扎了。而跑得更远的亚尔曼等人也在一群人的围捕下陷入了苦战。其中还有一个导师级的光系法师在旁边不断攻击呢——或者应该说是大神官吧？神职中，主修光系攻击魔法的人员，一般在达到了导师级以后，便是大神官——亚尔曼和易莱哲本来对付身边的几个8、9级战士绰绰有余，但要防着那大神官攻击，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塞维尔……”贝兰雅看着跟着的凤凰。
    塞维尔点了点头，“让你的这些同伴先脱离包围吧。”
    只要他们逃进了塔瑞亚山脉，就不好追查，算是暂时脱险了。
    *
    “科洛！”
    波顿大喊一声，心中满是懊悔和颓丧。本来不那么趁手的战斧，现在却是越用越顺，他的眼睛红着，状若疯狂。
    他刚才回头，眼前的一幕，恰好便是波顿使用“烈火焚城”，和尝试突破的两个审判所成员同归于尽的一幕！
    更早的一幕是什么？
    波顿记得，前一次瞥见，是被他突破了的那两个人，打碎了科洛的烈火盾，打断了他施法的时候……科洛好像受到了反噬。但是，他到底还是用出了这个同归于尽的魔法。
    自从安娜死后，波顿就总是觉得，科洛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机出现——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
    虽然眼睛通红，但波顿分明觉得，自己看见了全身包裹着火焰的科洛，眼中那坚毅狠绝的眼神。他看着自己。不由得……
    伤口在他的身上一道道的增加。
    他一个人挡住了这支还剩下8个人的小队，但是也在狼狈后退。
    但是恍惚间，战斗和他的精神好像分离了。战斗似乎再也不关他的事。生平的一幕幕从他的眼前划过。
    他和科洛、安娜，都是土生土长的塔瑞亚人。在这个自古就混乱的地方，就算是没有建立塔瑞亚联邦，派诺奇不曾复出的时候，人们的信仰也没有真正虔诚过。
    穷山恶水出刁民，“信仰就是一个交易”这样的思想，就是从这里传出的。是的，就是用来换取生存和力量的道具。而且，因为黑暗封印都在南方，信仰战争每次都是南方最为严重，在南方的信徒很难真正得到神明的青睐，虽然环境险恶，出高手的几率，却比那些和平的地方还少！
    如果不是因为，光明圣女或者光明圣子，总是在塔瑞亚附近出现，塔瑞亚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波顿自然也没有什么虔诚的信仰。被埃罗特大贤者那个流派的战斗力量，亚尔曼佣兵团的前身收养的时候，知道要成为非神属，根本就一点儿心理负担也没有。只知道，他们这就脱离了困苦的日子，有的吃，有的穿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够好，能让塔瑞亚很多人卖命了，还有什么可以追求的？
    虽然，他们组建的亚尔曼佣兵团也在各种任务中有折损，但那都是正常的折损。兄弟般的感情不是假的，但佣兵界生生死死的，也算是看惯了。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算什么？
    被教廷秘密追杀，连在大城市进行补给都很为难，逃进了幽域之后，境遇更不用说。安娜是怎么死掉的？几乎就是在科洛面前，被恶魔活生生吃掉的啊！他们这些人类，对很多幽域种族来说，可都是美食。只是幽域种族多半智慧低下、实力也低下，所以，没有在这方面闯出凶名来罢了。
    自从那以后，科洛就是生不如死。
    而他波顿……也没有一天不想摆脱那个噩梦！
    朝审判所告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因为……想要摆脱而已。这种心情比仇恨更强烈。不只是他自己，也是为了其他人。
    但是现在！
    他不但没有让他们全部都脱离那种噩梦般的日子，还让他们陷入了如今的悲惨状态。波顿一咬牙，完全红掉的眼睛里面，还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使用了狂化药剂。
    这种药剂，导师级以上的战士是没用的，导师级以下的倒是可以借助这个，暂时达到狂战士的标准。但没有这个天赋的人，用了这种药，就是死。
    但是，波顿用的这种狂化药剂又有点不同，是经过了一位炼金术大师改造的。虽然也是一样，会透支所有的生命潜力，却不会在狂化以后，就失去所有神智。
    对自己身体的行动，波顿的思维就好像在看戏一般，连痛感都感受不到了，可是，他却硬是能够操控这个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身体，沿着既定的轨迹行动。
    科洛已经战死了，但他还没有！
    *
    先是一声爆炸声，然后，一连串的爆炸声跟着轰然响起。
    “来晚了一步！”贝兰雅喟然叹息。虽然她已经尽快赶快了，但是，在发现了导师级的那个神属以后，塞维尔就告诉她，波顿只怕是吃了狂化药剂！
    狂化……这本来是部分兽人的绝技，但是在大破灭时代之前，兽人和人类的混血儿就不少了，当初救出两族的时候，元素精灵王怎么都不可能分得那么清楚，不要说混血儿了，最开始的法兰修尔，连兽人都是有不少的！
    但是，两个血统融合性都很强大的种族，在其中一个的数量远胜另一个，数量少的这个又和数量多的这个混居的时候……血脉完全融入数量多的那个种族，是理所当然的事。
    于是，不少人类也开始出现狂化的血统遗传，狂化药剂，就是仿造这项天赋被制造出来的东西。
    所以，从吃下狂化药剂的那一刻起，波顿就没有救了——至少贝兰雅没这个本事。
    而从说要断后那一刻起，本来就好像是死人的科洛当然也没救了。贝兰雅算是认真观察过这个元素法师的，但是，得出来的结果却只有一个，这个活着却当自己死了的家伙……没法有存在感啊！
    只是即使明知道如此，贝兰雅还是叹息。
    来晚或者不是她的错，追杀他们的审判者，反正有错！
    *
    从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开始，葛蕾丝、安其罗和易莱哲三人便飞身撤退。
    而在同时，果然……
    “杜威大人！”至少围攻的人当中，有两个人飞身朝那个大神官扑去。
    贝兰雅给他们的寒冰暴雷并不只有触发型的，还有碰撞型的，但是，葛蕾丝能够以8级拳斗士的身份成为亚尔曼佣兵团的代团长，自然有原因。她对这种最出名的陷阱魔法，也是极有了解，居然布置得毫发无错，十几个小型冰风暴相继在寒冰暴雷爆炸后出现，迅速叠加，至少，将大神官给卷在了正中央！
    这样说来，他们的战斗位置，自然也就是早定好了的。知道在这个范围内，大神官站在什么地方攻击他们会最方便。
    当然，这也多亏了安其罗和易莱哲两人的配合就是了。
    尤其是安其罗的箭，他非但是一个元素弓手，长期的佣兵生涯，还让他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战斗弓手的许多法门。所以，他并没有离得太远，更是他的箭，将那个杜威大神官逼在了他们需要他在的地方！
    葛蕾丝实力较差，加上要执行之前的战略，故此受到的波及比较严重，一下就在冰风暴中受了伤。但是，她很快就放松了身体，任凭自己被风暴卷了出去。作为元素弓手的的安其罗本来就在比较后的地方，葛蕾丝一被卷出来，安其罗就算好了方向，飞身而上，将葛蕾丝一把抱住，一手抓着，另一手拿着修复好的弓，只格挡了致命的箭，和易莱哲飞快离开。
    这样做，固然是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深入塔瑞亚山脉，但也冒了被远处没被怎么受到波及的弓箭手射中几箭的危险。
    可是，这一个弓箭手，一个剑士，却在努力听着弓弦响动和破空的风声，确认哪些箭会更伤及自己的时候，非但没有感到箭刺入身体的感觉，反而先听见了一声闷响！
    “火铳？”作为塔瑞亚的佣兵，这两人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一下子就听出了这种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对望一眼，面面相觑。
    不约而同的，他们同时转身回望。
    易莱哲也就算了，安其罗的表情却是变得异常古怪。
    弓箭手的敏锐眼神，让他看见，那个之前见过的，没有任何迹象能够看出来是某个强者的战士，正靠在一棵树上，静静的端着一杆对他的身高来说实在有些不相称的小小的管状物，而且，那不紧不慢的动作，分明是在换火药！
    既然他来了，那么……
    果然，就在一边，贝兰雅已经露出了原本的容颜，就站在她的魔宠月的身边。
    安其罗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句话——走吧，这里交给我们。
    他当然知道，有炼狱凤凰在身边，贝兰雅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之前真是没有想过，贝兰雅居然会来救援！

 第184章 神属导师

    塞维尔并不在乎人的生死，但似乎也不喜欢杀人。这也许是因为他的性格使然，又似乎和他的规则有关。尽管他没有直说，但是贝兰雅自然不会让他为难。
    但此刻，完全不需要动用斗气乃至于强悍的本身的塞维尔，似乎也就抛开了“不能杀人”这一类的限制。看到他连续用火铳杀了三个远处的弓箭手，好几个光系魔法扔了过来，但是，却全被冥火挡在了外面！
    看来，他不好用这份力量来杀人，但是，自保却不会有任何问题。
    看到这一幕，又有两个战士诅咒一声，飞身而上。显然，他们不知道塞维尔的身份，只道是魔法不行，就用武力来解决！
    但是……
    “回来！”
    那杜威大神官，在爆炸开始的那一刻，就扯开了一张卷轴，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的圆形球体立刻把他包了起来，去救他的那两个战士，明显根本就是做的无用功。顶多就是表表忠心而已，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配合那些叠加的小型冰风暴阻拦了他的视线。
    直到这一刻，杜威大神官才确认了全部形势。朝那两个向塞维尔扑去的战士喊了起来。
    可惜来不及了。
    在冰风暴的席卷下，虽然树木全部被扫光了，但也影响了周围的光线。但空气中看来确实是没有任何异常。所以，那两个战士才毫无所觉的冲锋，但是，一旦越过某个线，他们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空气中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血网。
    又踉跄数步，两个审判所的战士的身上……漫天血液崩散！
    杜威大神官脸色铁青的带着那层白光走出了寒冰爆雷的爆炸范围，看着地面上再看不出原状的一滩碎肉，恨恨的说道，“好手段，杀戮魔法流水刃不过是6级魔法，居然能够改造到这个地步，真不愧是大贤者教出来的魔法天才。”
    贝兰雅偏了偏头，晃动了那头难得见到天日的水蓝色长发，“你知道我的身份啊？这么说来，也该知道塞维尔才对。居然还敢走出来，而不是借着冰风暴逃走，你的胆子挺大的呢。”
    对于杜威魔法上的评价，她倒是不置一词。
    事实上，将流水刃改造成在一定的光线下无影无形的，还相对静止的杀戮之网，确实是花费了她极大地心力，若非是在奥斯勒尔对能量的理解连上几个层级，身边还有塞维尔这样的高手指点，还真的做不到！
    她学习魔法，本来就是少而精的。如今面临的情况，就更是促使她要在杀戮魔法上下功夫了。塔瑞亚山脉也多得是东西给她练习呢！这和诺非索是没得比的。
    此时收到成效，她就不客气的将那冷冰冰的话，全盘当做称赞来接受了。
    杜威对她的话，却也是不置可否，“看来，你还并不知道？规则种族都有规则种族的限制，连精灵族都有一个‘自卫反击’的限制，何况是高等很多的凤凰族？炼狱凤凰不会主动杀人吧？如果主动杀人……当然，一般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顶多就是影响一点点实力，或者提前涅槃期、增加幼生期之类的‘小事’罢了！就是不知道现在的炼狱凤凰，禁不禁得起这样的规则反噬？看到了教廷重犯，当然要尝试动手，若是被塞维尔阁下所杀……如果能够增加取走塞维尔阁下性命的把握，我神也是不在乎损失那么一两个导师级的！”
    *
    从杜威大神官冷酷到了极点的话里面，贝兰雅知道了几点。撇开“贝兰雅比亚尔曼佣兵团是更高的需要格杀的目标”这种本来就显而易见的事实……
    第一，塞维尔的异属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也是，塞维尔说过他以前没用过。或者，奥斯勒尔那边也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应该被知道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多说？这是很有可能的。
    其次，塞维尔的推断没错，他的涅槃期在即，又不好主动杀人，两个教廷都没准备现在就大量抽调人手对付他。
    第三，教廷果然并不缺乏导师。只是，导师的数量被神明控制了而已，死掉一两个其实无所谓，因为神明还能随时创造出几个来。而且，这样真正核心的高手……塞维尔不用自己的力量，只借火铳这样不需要自身能量的外物，是没办法怎么样的！所以放纵塞维尔可能产生的牺牲，也完全可以接受。
    ——总比激怒了他，让他不顾一切去杀掉几个高手比如说圣级的……要好吧？
    最后，目前的局面，可谓是基本上不需要隐瞒的，双方彼此心知肚明的局面。因为塞维尔的存在，教廷也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放纵贝兰雅，只是找机会杀她。
    不过这也无所谓！
    贝兰雅虽然是来救援葛蕾丝的，却在之前就知道了，即使是她不来，葛蕾丝三人也能无恙逃走。毕竟他们抢先出了城，又有两个人拼死断后。会这样现身，本来就只是因为她想和这个大神官……神属的导师级公平一战而已。
    导师级和非导师级，这本来是一个天堑。难以逾越的天堑。贝兰雅的经历和战斗意识非比寻常，塞维尔曾经说过，贝兰雅在导师级以下无敌。
    但他从来没说过她能战胜导师级这样的话。
    可是，“不可战胜”，同时也是针对“非神属”来说的。
    “神属的强者试炼，更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信仰的虔诚，愿意付出的精神力，愿意接受的神力辖制……这些东西的程度。因为神属并不接触真正的规则，也从来没有真正的修炼过自身。本质上，这依然是一种交易。所以，他们固然能够获得和非神属导师级相同的魔力、精神力、斗气，但他们对能量法则的理解，却和非神属有天差地别的差距。”
    也所以战士到了这个层级，非神属要沟通外界、顺应法则来进行攻击的等级，神属就会远不如非神属。
    塞维尔这样说过。
    那个时候贝兰雅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和非神属导师级以下的人打，除非是混战什么的，否则是没有什么意义了。但和导师级相比，又打不赢。唯一对她来说，值得挑战，有锻炼意义的就只剩下了一种——神属导师级！
    所以，她才这样做了。
    没有偷袭，没有让塞维尔出手。
    她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对决。不是为了胜负，是为了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力量到底到了哪一步。偷袭什么的只是小道，刚才那个流水刃，即使是她改造得再登峰造极一点，也会和之前一样，到了距离这个杜威十几米之外的地方，就会因为能量波动而被察觉！
    *
    杜威大神官可不知道贝兰雅的意思，他看了看塞维尔，也是皱眉。他自己是不怕火铳的，就算是固化的护身魔法，都能硬抗火铳很久。
    但是……在伤不到塞维尔的情况下……他的这些属下，可经不起塞维尔一枪一枪的打！
    就是一枪打不死，连续来个三四枪呢？
    看到塞维尔还在不紧不慢的换火药，他挥了挥手，说，“全员撤退。”
    想让塞维尔“犯规”，可不是人多就成的。那样做反而可能弄巧成拙，反而让塞维尔找到空子呢。
    “杜威大人！”两个近前的战士叫道。
    “你们想抗命吗？”杜威大神官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是忠于谁？”
    那两个战士一颤，连忙后退离开。塞维尔抬手，又是一枪。远方，又一个弓箭手倒下。所谓的身体素质等级都是和斗气相配合的，弓箭手修炼的斗气，往往在身体强化度上比较差劲！塞维尔眼力不用说，枪法可谓是精准也惊人，总是对准他们冒出来的脑袋——那也是斗气最难保护的地方——岂不是一打一个准么？
    杜威颇有些咬牙。
    但他别看刚才那么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规则方面的事情，却还真不敢和塞维尔叫板。他还想尝试一下出其不意的杀掉贝兰雅呢！
    但是，一个区区8级的元素法师，便是精神力强大了一些，难道就敢和自己正面叫板么？岂不是岂有此理？
    他眉毛一皱，决定还是郑重一点的好——就算神谕说不要轻举妄动，让他们逍遥一段时间，但毕竟贝兰雅都送上门了，让他就这么轻轻放过，实在是不甘心！
    克制了眼神的火热，他手一招，不敢怠慢的，一只巨大的青色地龙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它轰然落下，一下子就把尚且残存的冰风暴全部砸成了杂乱的能量流！
    它有着粗糙的表皮和狰狞的大口，一出现，便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导师级的守护魔兽当然不同寻常，但居然是长达五米，已经长了一根龙角的地龙，就很不寻常了。这样庞大的地龙……
    贝兰雅眼神闪了闪。
    地龙是龙族的远亲，有一定的进阶可能。进化的方向，当然是亚龙族、龙族。这样形态的地龙，按照记载，只怕至少也达到了9级！
    那杜威大神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朝塞维尔行了一个神职人员的礼节，笑道，“塞维尔阁下，如果你想保住这位小姐的命，那就请小心在意，尽快出手吧！”
    本来，贝兰雅还当这人是认准了塞维尔的规则限制，想要来个富贵险中求。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他竟是真正的没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第185章 正面对决

    “肖克尔，上！”杜威大神官也不客气，朝贝兰雅一指，随即，就隐藏在地龙的身后念起了咒语。贝兰雅对这样的咒语可没什么了解，诺尔又不在身边，没法判断是什么魔法。
    只能从他是直接朝光明主神祈祷的这一点，可以确认是光明主神直属的神术。其他的……
    现在也无暇判断！
    那只青色的地龙已经很不客气的朝她猛扑了过来。迅猛有力，那速度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居然有这么大个的身体。明显，这是一只风系的地龙。
    但贝兰雅的速度也不慢，她作为战士的经验还要丰富许多倍呢。仅仅是向边上闪了几步而已，她就已经躲过了这只地龙的第一下扑击。地龙速度虽快，却也造成了冲势太大的毛病，一时间冲出去老远。
    同时，还没有完全消散的那张流水刃之网，也被贝兰雅调动，在地龙转身再扑的时候，挡在了地龙的身前。
    地龙直愣愣的扑了过来，完全没有在意这张流水刃之网，它那厚厚的鳞片并不在乎6级的流水刃。何况是这些被拉得细细的丝线般的网？
    这些网，可以把两个6、7级的战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割成无数的血肉，碰到地龙的时候，却顶多只能在它的鳞片上划出几道浅浅的伤痕而已，便被冲散！
    饶是如此，那大神官还皱了皱眉呢。
    贝兰雅的流水刃之网，构造似乎颇为奇怪，这才能够在地龙的身上留下伤痕。而这个大神官，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网，仿造的是蛛网。
    蜘蛛往往能够以细丝网住比自己大许多的物体，在很大程度上，便是得力于蛛网的精巧构思。这只地龙只是受到这么点微弱的伤害，足以让贝兰雅确认——虽然地龙一般来说是魔兽，但这只地龙却是纯物理性的！只怕连魔兽晶都没有。有的时候，为了向亚龙进化，地龙确实是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大神官虽然不解，却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咒语，那魔宠得到了他的指示，又受到了一点点的伤害，更加愤怒的咆哮起来，那冰冷得双眸见贝兰雅再次飞身闪开，得势不饶人的一摆身躯，又迅猛的一跃而起，朝贝兰雅扑了过来。
    那巨大的利爪上闪闪的寒光，带起了凌厉的尖啸声，冲的贝兰雅的耳膜有些生痛。但是，她还是脚尖点地，再次闪了开来。
    只是……这样的情况，就被地龙完全牵制住了注意力，她又该怎么战斗？
    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但贝兰雅的脸上，虽然郑重，却并不焦急。只是冷静的看着地龙一波波的攻势，除了最开始的那张流水刃之网以外，却也没有尝试任何形式的攻击。
    倒是塞维尔，在其他的审判所人员都撤退了以后，他也就没有继续摆弄那矮人火铳了，稍稍有些紧张的看着战局。
    他知道，既然想要尝试杀死贝兰雅，这地龙绝对不会是主力。这个大神官，既然知道他站在一边，就肯定会尝试高速的，一击必杀的杀戮魔法。
    月更是老早跑开了，3级的魔犬，似乎对这样的战斗，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但是，它却是绕过了地龙，直接朝大神官扔出了一个重力术。
    重力术这东西，同样是要到10级才会有一个质变的魔法。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也就不叫重力术了，叫做乐芙妮的思念。以一个土系大精灵命名，理由可想而知——从这个等级开始，重力术才算是作用于大地，改变大地区域重力的魔法！在此之前的重力术，不过是作用于人体、感官的“负面作用魔法”罢了。
    而这种负面魔法，由区区3级的月施展出来，威力自然是弱得很。
    但是，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
    白色的护罩中，杜威大神官的身体，却是明显一沉。难道说击中了还能起到效果？便是月，也人性化的瞪大了那双漆黑的眼。狗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塞维尔用手敲着另一只手上的火铳，微微一笑。
    导师级的精神力，魔法师的要求是相当严格的，不像战士那般，过得去就好，所以杜威能在十几米外，冰风暴的漩涡中发现贝兰雅的流水刃，但在对自身的操控上，比起那些凭借自己的力量修炼达到这个水准的非神属导师来，就差得太远了！
    导师啊！在非神属那儿，不是做战斗法师，对自己的身体逐渐有了和战士一般的掌控能力，便是精力逐渐和肉体分离，身体出现什么负面情况不再能影响到实力，哪里会受到一个小小的重力术的影响？
    *
    塞维尔毫不惊奇，贝兰雅抽空瞅了那杜威大神官一眼，却是大为惊奇！
    不要说现在了。以她的练体之法，便是一年以前，身体素质刚刚达到测试7级的时候，她就可以抵消掉一个3级的重力术了，而用魔力抵消，也有自己的法门。
    这导师级的大神官，居然会受到重力术的影响？更重要的是，他的防护魔法既然不防备这种负面影响的魔法，怎么他的魔宠，对他的安危却是丝毫不顾？
    而且……再仔细想来，刚才的情形，那大神官不动卷轴也就罢了，没有那一连串的寒冰暴雷，葛蕾丝三人那般的境地也跑不掉，而导师的魔法卷轴，却多半是珍贵无比。但这魔宠，为什么那个时候不召唤出来作战？若是召唤出来，只怕葛蕾丝他们根本就撑不到寒冰暴雷连环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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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虽然身负武技，此时却只是仗着身形的灵巧，与那叫做肖克尔的地龙周旋。而她精神力强大，懂得分心二用，此时完全没有准备魔法，所以不但可以用元素亲和度，尽可能的感受那杜威的魔法形成过程，还能分心考虑这样的事情。
    然后，她迅速的得出了结论。
    主观时间一年前，达尼洛曾经和她说过这魔宠的问题。魔宠的精神契约不是这么好用的，只要用过一次，那魔宠就会在主人的身体里面留下一定的印记，即使是解除了契约，这印记也不会消除。后面的魔宠，难免要受到些影响。
    就好像世间的嫁娶，二婚三婚当然也有可能过的幸福和谐，但是，前面的婚姻也不可能一点印记都不留，否则为什么会有结发夫妻的说法？而鳏夫寡妇，又总是比离婚的男女要更受到青睐些——因为离婚，总会让人怀疑这人有问题！
    而这个地龙和这个大神官之间……只怕地龙就不是大神官的第一个魔宠。所以配合得不算默契，只追着她打了，却是完全没在乎月。
    那么，这个肖克尔，是不是尽了全力呢？
    贝兰雅又把目光放到了地龙的身上。地龙再次声势迅猛的扑了过来，带起了尖锐的破空声响。贝兰雅用的是不完整的武修的练体方式，五感都十分敏锐，魔修类似于武修，听风的本事也是极好，哪里会怕这地龙有迹可循的攻击？
    这攻击强度不说，攻击速度，却不在贝兰雅的身体反应速度之外。只是，这么一来，她也确实是无暇使用魔法而已。顶多就能抽空瞬发一两个低级魔法，对地龙能有什么用处？她心底计算一番，根本就不想费这个力气！
    而月的重力术成功，也让贝兰雅的脑袋里面，迅速冒出了许多可以远程成型，让这个大神官受到伤害的魔法。但姑且不说能不能成功，想要以现在的状态去尝试一下导师级魔法的打算也要落空了，贝兰雅立刻就决定放弃！
    但是，她还是一声呼哨，月立刻从那大神官的附近离开了，身体变大，开始配合贝兰雅和肖克尔周旋起来。看来简直像是在围着地龙跳一种奇怪的舞蹈。
    在地龙的冲击之下，周围的丛林早已经被破坏得一塌糊涂，有了大量的空地让人回旋。贝兰雅和月的配合，可是比肖克尔和大神官的配合强多了。虽然月的等级只有三级，但它身形敏捷，速度也快得很，作为三级魔兽，它的魔法威力有限，但令人惊叹的是——
    重力术、荆棘刺、障碍术……
    短短的一分钟内，在它的身上展现出了和其他魔兽完全不同的魔法天赋，一个个的低阶的瞬发魔法，竟是被它连续不断的用了出来。
    便是大脑简单的地龙肖克尔，脑袋里面都不免冒出了一点儿怀疑——这真的是一只三级魔兽么？或者……它真的是一只魔兽么？怎么可能会这么多魔法？
    这太不可思议了！
    它忠实的执行着大神官的指示——击杀贝兰雅，做不到，也不能让她干扰他施法，至不济，也不能让她有时间施法。
    这样的举动，却频频受到月的干扰。而在他怒气腾升，准备干掉月的时候，这家伙又溜得比兔子快。它也不能分精力来主要对付这魔犬啊！
    一时间，局势陷入了僵持。
    塞维尔很快就察觉到，虽然依然躲闪得很勤快，但是钻了地龙肖克尔不能灵活的执行大神官命令的空隙，贝兰雅已经抽出了一部分精神力！
    空气中，开始有风水两系的元素被调动了。
    至少有一个冰系的魔法，正在速度不快的，但是坚定的成型中！
    可是，贝兰雅要躲闪地龙的攻击，速度自然慢了。她的魔法还没有成型，杜威大神官的头顶，却是光芒大放，随着他咒语的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一个魔法已经瞬间成型。
    塞维尔抬头看了看，微微眯眼。
    ——十字神罚。居然是这个……

 第186章 击杀导师

    十字神罚！
    贝兰雅也在瞬间认出了这个光系魔法的名字。在安塔瑞斯，可没有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神明，所以，十字，当然也不是光明阵营的圣物。
    所以，这么一个魔法，在安塔瑞斯的意义，自然和那东西没有任何关联。这是一个相当出名的纯攻击魔法，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但能够这样出名，足以说明它的力量强大！
    作为修炼者的天堑，导师级最重要的跨越便是——这个阶段的魔法，能够直接影响甚至利用自然气候。甚至，在精神力代表的元素控制权之外，还能影响到魔法之外的元素。
    十字神罚，便是其中相当出众的一种。一柄白色的十字架一在杜威大神官的头顶上成型，贝兰雅便感觉到，四周的光线、光元素都是一阵颤动。
    她不是导师级，一般来说，即使是有9级的元素亲和度，也不可能感应到其他法师的魔法牵引的元素。因为在战斗的时候，就一般人而言，根本就不可能和静下心来的时候那样，与元素交流。不要说，元素的交流还有一个范围呢。
    但是，贝兰雅不一样！
    她有导师级的精神力，还有精神力幅散，随时分析元素信息的技能。本来就能隐约感应到元素能量的异动，在加上了精神力幅散之后，虽然在安塔瑞斯世界，并不能够和光暗元素交流，对于能量的变化却是异常的敏感。
    所以，这个魔法的影响，她立刻就感受到了。比她的眼睛看到的东西，要多得多。
    十字神罚一出，她的眼前，就是一阵眼花缭乱。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眼睛被欺骗了，所以才会觉得眼前花花绿绿、五光十色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不过，这样的情形，在她的眼中也只存在了一秒而已。这种铺天盖地的混乱景象，瞬间就因为她的闭眼，被摒弃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光线上的混乱，不管范围多广，只要闭上眼睛，自然就不会受到影响了。只要有别的感知就足够。
    但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杜威头顶上的十字架也飞快的旋转起来，瞬间便连十字架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只剩下了飞快旋转地利刃而已。这利刃搅乱了光流，和地龙一前一后，朝贝兰雅袭来。
    “冰爆术！”贝兰雅却是临危不乱，轻喊一声，远方，之前被月引开，现在却朝她冲来的地龙脚下，便发生了一场爆炸。而被冰爆术引爆的，还有贝兰雅精准出手，丢过去的两颗寒冰暴雷。
    同时，贝兰雅的手一挥。
    魔杖中，一个天风之舞便瞬间冒了出来，守住了她的身周。被改造过的低级魔法，同样带着强烈的旋转之力，精准无比的和十字神罚撞击到了一起。
    十字神罚自然不会怕这小小的守护魔法，它轻而易举的撕裂了天风之舞，然而，却到底是被击偏了，打了一个转儿，划过了一道弧线，从贝兰雅的耳边呼啸而过。
    劲风带起了贝兰雅的长发，却不曾伤到她一丝一毫。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都站在原地，面带微笑。
    “不好！”杜威皱眉。
    那十字神罚被击偏之后，因为自身带着的强烈旋转，并没有直线前进，竟是直扑贝兰雅身后，那只一时间被叠加的冰风暴挡住了视线，也稍稍放缓了速度的地龙肖克尔！
    至于之前和贝兰雅配合默契的魔犬月，却是极会观察形式，地龙一朝它扑过去，它就躲远了。在光线一乱的同时，就更是撒腿跑犬了，此时，已经到了战场之外。
    杜威自然是不想自己误杀自己的魔宠的，要是这样的话……即使是他下面再找一个1级的魔宠，只怕也达不到基本的忠诚度！
    亲手杀死魔宠，这是最糟糕的状况，就好像无法掩饰的谋杀罪，将放到后来的魔宠心中的法庭上接受判决。一个女人，难道敢忠诚于一个亲手杀了自己前妻的男人么？而便是不杀死，只是伤害……除了受虐狂，也没有哪个女性，会对施家暴的丈夫毫无怨言的。
    他只得挥舞这自己的魔杖，艰难的控制着十字神罚的威力。
    十字神罚非常难得的，有自我锁定的功能，会一直都跟着魔法使用者认定的敌人，但是，那种强烈的旋转……在空气中划出的弧度，是无可避免的。
    强大的惯性和冲力，即使是非神属以非神属的方式施展出这个咒术来——光明、黑暗魔法是神属专利，一般被称为神术，相对的，非神属将非神属可使用的光明、黑暗魔法称为咒术——也会很难控制。就不要说杜威大神官了。
    他看来竭尽了全力，要挽救自己的魔宠。
    而那地龙，它本来只是被两个冰风暴稍稍阻碍了一番而已，并没有真正把这个障碍放在心上，因此冲势不弱，但一看到十字神罚朝他飞来，那双银灰色的巨大眼眸，却也露出了惊恐之色。生生的阻住了自己的冲势，同时，试图朝旁边躲去。十字神罚不是杀戮魔法，但是被来这么一下子，地龙也受不了。
    只是，它纵然身体灵活，但到底身躯庞大，一下子哪里能生生改变方向躲开？
    时间太短了！
    说起来一大串，但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而已。
    便是塞维尔，因为十字神罚的威力，都把目光放在了那东西的身上，表情明显的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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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闭着眼睛，不能看见这一幕，却也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自己，却是并不轻松地。被十字神罚搅乱的光线和光元素，并不只是被搅乱而已！
    它们还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光刃，纵然威力不强，却也在贝兰雅的周围，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而且，就像失去了主人操控的飞刀一般，嗖嗖乱飞，完全无迹可寻，贝兰雅必须要小心的操纵天风之舞，才能将这些东西全部击挡开来。
    虽然没有形成元素漩涡，但是，能量环境还是被搅乱了。即使是以贝兰雅10级的精神力，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使用精神力扫描，也无法再发现四周能量环境的异状。
    当然，她的整体实力还不是导师级，所以，有些导师级精神力会有的能力，按道理，应该是不会有的。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
    依然隐藏在乳白色光罩下的杜威大神官，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确定，这个对魔法没有太高的防御，对物理防御倒是较强悍的“莱丽丝（和平女神）的庇佑”即使是以凤凰的眼力也是看不透的。而选择这个神术，考虑的自然是战斗法师贝兰雅的攻击力啦！这不会让人看着觉得奇怪的。
    在看到闭着眼睛的贝兰雅和转移了视线的塞维尔之后，他迅速干了两件事。
    一，放弃了对十字神罚的操控——他本来也没认真操控这魔法就是。
    二，在护罩的掩护下，他迅速扯开了一张珍藏多年的卷轴。
    ——11级杀戮魔法，战神之怒！
    一柄白色的光剑，瞬间将他自己的护罩冲破，飞快的朝贝兰雅射去，照这个速度和迅猛的程度，非但贝兰雅要被斩杀当场，连肖克尔也不例外！
    甚至，这道迅捷无论的光剑，速度之快……甚至会直接追上数十米的差距，比十字神罚抢先一步，斩到肖克尔的身上。
    杜威看着塞维尔。
    他甚至相信，即使是炼狱凤凰出手，也不可能救下贝兰雅了。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杀局！圣级又怎么样？难道圣级就不需要出手时间了么？
    确实，还看着十字神罚的塞维尔，似乎连转移视线的时间都没有。
    战神之怒和十字神罚，确实也在同一时间，砍到了倒霉的地龙身上。这只皮粗肉厚的地龙，仅仅是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嘶吼，便被战神之怒烧成了焦炭，化作了巨大的尸体，唯独那只独角，仅仅是被烧焦而已。
    但贝兰雅没有受伤。
    确切的说，是没有受到战神之怒的直接伤害。
    她的黑色斗篷被烧开了，左手上也有一大块烧伤，软软的垂在身上。右边的身体，包括脸部，也被那些小小的光刃给划破了好几道，有一道从她的腹部划过，划出了一条深深地血槽。
    她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但她似乎是神佑一般，神使鬼差的，在杜威撕开卷轴的那一刻，向边上迈了一大步，躲开了攻击。
    杜威大神官在准备欣赏战果，并且承受塞维尔的怒火的时候，看到了这一幕，目瞪口呆。
    下一刻，同是光系魔法的十字神罚和战神之怒产生了碰撞，冲突。同样是元素能量制造的魔法，很少会造成大灾难的。
    于是，两个魔法几乎同时湮灭了——战神之怒的等级更高，问题是，本来存在的时间就比十字神罚短很多很多。
    被搅乱的光线，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月再次跑近，趁着杜威大神官有些发呆的时候，又给了他一道重力术。
    而贝兰雅也视自己的伤势于无物，魔杖朝大神官一指，说，“寒冰护罩。”
    中了重力术的大神官被贝兰雅“好意”的以寒冰护罩给保护了起来。恰好贴身的形成了冰制的铠甲，阻止了他掏卷轴的动作。这也是贝兰雅偷工减料的结果，毕竟，完整的寒冰护罩可应该有防寒程序，也不会影响动作的……
    同时，贝兰雅耳朵上的铃铛，也发出了清越的鸣叫声。一只白色的巨狼飞快的从她的铃铛中窜了出来。
    “冰狼吐息。”
    即使是13段的魔法，但贝兰雅发出来，可比大神官快太多了。根本就没有给杜威大神官以反应的时间，白色的巨狼大吼一声，约30度的扇形白色雾气，便从它的口中被吐出，直朝大神官而去。甚至，在吐出了这一口之后，这只白色的巨狼，也整个儿化到了这扇形之上。
    一直延伸到50米之外，所有的东西都受到了严重的冰冻。
    要知道，贝兰雅可是省略了一大串的咒语呢，便是把规则语咒语缩减三分之一，本来也还有这么多的——
    吞食太阳的白色巨狼
    张开你饥饿的大口，释放你被囚的怨恨
    让这些拙劣的猎手，在你的牙齿间战栗
    ——冰狼吐息！
    寒冰护罩可不可能困住大神官这么多时间的。
    连续两次冰冻之后，贝兰雅没给这个大神官任何反击的机会——比如说撕卷轴之类的，微微一笑，再次用了一个熟极而流的杀戮魔法。
    “流水刃。”
    杜威大神官的眼珠子勉力的转着，还弄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塞维尔那微笑的神情。

 第187章 所谓差距

    贝兰雅晃了晃脑袋。对战神属的导师，除了对战局的精准计算之外，还再次用剩余的精力使用了双向施法，对她来说负担很大。战斗一结束，她就十分头痛的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地上的一片狼藉了。
    虽然看起来，她做的很简单，除了操纵自己的魔法，并且准备魔法之外，仅仅是在听见杜威大神官撕卷轴声音的那一刻，向边上走了一步而已。那一步的速度还不算很快，只是时机把握得极好。
    虽然杜威大神官有不错的表演，但既然是不要自己的命，也要把她留下，又怎么可能会在乎自己魔宠的性命？
    反正贝兰雅是不会被这种事情所骗的。
    所以，在能量流一乱的时候，贝兰雅就知道，杜威大神官这是在布局。那些光刃搅乱了视线，一般来说也会搅乱听力，这肯定是要引开塞维尔的注意力，掩护一个杀戮魔法。
    而既然神属没有瞬间施法的能力，便只能是用魔杖或者卷轴了。不管是魔杖或者卷轴，都是会有那么一点点预兆的。所以，不管杀戮魔法速度再快，只要抓住了这个预兆，就能躲开。
    她一边用敏锐的听力分辨最细微的声音，一边用不会被混乱的能量流所骗的精神力幅散从元素那里获取情报，一边还用了双向施法——操纵天风之舞，准备寒冰护罩。
    迈出那一步之后，又立刻准备了冰狼吐息。并且早一步放弃了对天风之舞的操控，转而激发了冰狼吐息。
    一贯的作风，用的魔法等级都不是太高，却是极耗费心力。
    时机的把握，对战局的计算，都是做到了完美！
    “时机掌握得很完美。”塞维尔也走过来，如此赞叹道，“难得的是，只有冷静的分析，没有一点紧张，否则你的魔法就不能这么快了。”
    “这不是知道还有你的钻石城堡么？”贝兰雅笑道。尽管在战斗的时候，她其实根本没把塞维尔的战斗力算进去。但不可否认的是，塞维尔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底气，所以她才这么说。
    但是这一笑，却是牵动了伤口。她这时才感觉到痛，一时间龇牙咧嘴起来。
    “哎呀！用治愈魔法治疗自己的时候，可是效果大打折扣的。”贝兰雅看看自己的伤势，欲哭无泪起来，“我也不能去神殿的，但也不想像安其罗那样破相啊！这时候诺尔怎么不在身边？”
    月一路小跑到她身边，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也同情的看着她。
    塞维尔微微一笑，蹲下身来，却是露出了原本的人类姿态。长长的紫罗兰色的头发从他的身后卷了过来，自动伸长，把贝兰雅包成了粽子，只露出了她眼睛以上的部位。
    当然啦，呼吸还是有空隙的。
    贝兰雅瞪大了眼睛。
    “我不会治疗魔法。但是，凤凰的特有能力，可以清除一切污垢，若是没有受到感染的危险，即使是普通的伤药和效力大打折扣的治疗魔法，也能保证你不会破相的。”
    塞维尔笑道。处于原始人类形态的他，华丽的容貌加上耀眼的笑容，让贝兰雅的眼睛里面也是蚊香圈乱晃，无奈的翻翻白眼说，“你还是变点别的样子好了，我知道是你，就没什么问题。这个样子，真是华丽得让人不安心啊！”
    华丽丽的脸上，笑容一滞。
    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倒有些阴晴不定起来，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将贝兰雅放下，又变成了之前那个英武但是不会俊美到没天理的战士形态。
    贝兰雅见他这样，这也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即使是对于凤凰来说，之前的动作，也有些亲密了吧？当然，她的话更是。
    凤凰愿意用什么外表……只是同伴和被保护者的话，应该关心这个么？
    再然后，塞维尔习惯性的逃避了。但他的表情，还是看得贝兰雅心中一阵欢喜。会让她坐到他背上，也会随意作出之前的动作来，她可不相信，并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塞维尔，完全无心。
    *
    在休息了一会儿以后，贝兰雅默默的对自己用了治疗魔法，然后上了药。烧伤多半是战神之怒划过身边的时候造成的，即使是没有直接接触，也造成了这样的伤害，如果是直接击中了呢？看那地龙就知道了。
    一个大神官的身上居然会有这样高等级的卷轴，本来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想来他在神殿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辈。
    但其他的光刃划伤……也是一样。所有的光系魔法都都有灼伤效果。
    贝兰雅到底是一个女孩子，在这方面不肯亏待自己的，难得身为水系，把皮肤保养得相当不错，又怎么可能轻易留下伤痕？
    在她做这一切的时候，塞维尔始终静静的站着，倒也没有看她。
    等她把一切都做好了，塞维尔便突然开口，“导师级魔法的威力，你现在明白了吧？”
    贝兰雅想到了那个圣女，可以瞬发高级光明魔法的角色。但是，那本来就不是可以以常理度之的存在。现在想想，虽然在战斗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个，但如果光论那两个魔法的杀伤力的话……
    “确实不是我现在能用的魔法，能够比拟的。”贝兰雅叹息一声，“还要考虑到不能精细操控，削弱的那至少三分之一的强度。”
    说着，她看了看地面，地面已经是一片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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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度还不低。
    但是，她的法师袍是水系的，本来火抗就高，所以才能这么坐着，安然无恙。
    又或者，用那地龙比一比就知道了。贝兰雅精心改造的流水刃，在它高速冲上的情况下，被毫无意义的冲垮。而两个寒冰暴雷加上冰暴术，更是没给它任何伤害。只是爆起的扬尘之类的，稍稍阻挡了它而已。
    但那两个魔法……
    再想想，蒂娅，也是被圣女随手发出的一个魔法，瞬间烧毁了半边的身体啊！
    比过了杀伤力，贝兰雅继续总结，“其实还是要多亏你的，塞维尔，如果不是因为你在，他绝对不会选择这样的战术，被我轻易猜中。然后，比起神属法师……他的控制力未免太弱了一些。我本来是准备用冰龙吐息的呢。结果没用上。”
    说着，贝兰雅撩了撩耳朵上的铃铛。
    格拉法的遗赠之物，即使是贝兰雅用到半神级，也是足够的。现在她根本就不能发挥它的力量，顶多就是储存几个魔法而已。没有等级限制，只有能量总量限制的极品魔法储存道具，光是这一点功能，就够贝兰雅受益无穷了。毕竟她的战斗意识，本来就十分出色。
    如今，这里面还存有一个冰冻魔法，冰龙吐息。本来即使是冰龙吐息，她也不认为能够把一个导师级的法师给控制多久的……
    结果，到底是祈祷得来的力量么？应用是应用了，和自己的身体却根本不能很好的融合。才无法从内而外的，立刻解开冰冻效果。
    塞维尔微微一笑，“如果是一个经过了真正的强者试炼的导师级，你的寒冰护罩根本就罩不到人家身上，偷袭什么的，也会远远的被人发觉，能够在强力魔法下逃得一命，就算你走运了。”
    对于这样的打击，贝兰雅倒也不以为意。
    早就被埃罗特大贤者打击惯了。而且她知道，这样的程度只要自己努力迟早有一天可以达到。目前存在差距，但这种差距，却是最不值得担忧的东西。
    对比完了以后，她粲然一笑，“其实就神属而言，他表现得还算完美了吧？不过，我比他预料的还是要强些。”
    确实。
    塞维尔虽然打击了贝兰雅一下，但还是承认这一点的，那个大神官做的不错了。虽然不见得对贝兰雅多么看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采用了那个战术。但贝兰雅的实力、胆气都是无话可说的，那一步，更是妙到毫巅。
    便是塞维尔在血色荒原看了一万多年，拥有贝兰雅这种层级战斗意识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但他还是开口打击道，“其实就算是神属的导师级，也有一些对自己的实力运用很强的人。你看我就是。在晋级无望的情况下，总是会寻求别的道路的。还好啊，神属都有寿命和神力的限制，还有信仰战争，这才没有大乱，你也别自满了。”
    贝兰雅叹口气。
    倒不是被打击了，而是从塞维尔的话里面，她再次听见了担忧之意——担忧他自己出事以后，她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的意思……
    *
    她不再说什么，而是站了起来，在战场上巡视了一圈。本来一身是宝的地龙，此刻只剩下了那根独角，也勉强可以算是魔兽的魔晶了吧。
    而神殿的那些尸体……
    贝兰雅看着就连连摇头。
    比如说那位杜威大神官，他的手上，也有一个明显是精品的储物手环，但现在，那原本精致的手环，却是诡异的扭曲着，已经成了一堆破烂的金属。
    其他的神殿人员的尸体也是如此。虽然储物的工具各有不同，但现在，却是全部都变成了废物！
    明显，这些东西，都是和主人的生命连接的，又或者还有别的限制，在一定的情况下，尤其是主人身死的情况下，一定会自毁！
    真不愧，是教廷审判所的成员呢。虽然实力不见得各个是精英，但保密性倒都是一流的。
    只能从身上搜刮一点零碎的战利品了。

 第188章 订购魔导炮?

    虽然身上伤痕处处，但是在打扫了战场，简单休息了一下以后，贝兰雅就和塞维尔回到了奥加城。她可不想等在远处，等着看有没有神殿人员回来看情况。
    对她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
    葛蕾丝等人逃走了，而她呢？她正面见识到了一个神属导师的力量，也确定了，只要不是那种大范围的禁咒，即使是导师级的魔法，虽不能硬抗，躲避逃走也并非全无可能的事实。
    据说，在面对导师级的时候，还会受到威压之类的东西的影响，连导师级的魔法本身，因为沟通了天地间自然规则的缘故，也会有自己的威压。这点神属和非神属的导师级是没有差别的。
    但在这方面，显然，贝兰雅没有任何问题。这次她也确认了这一点。
    她的精神，到底是经过了更高层级的锤炼。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是魔修，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那时到底达到了几级而已。何况她现在的精神力，也快要达到11级了。
    而另一个重要收获则是，她肯定，自己是避不开战神之怒这一等高级的杀戮魔法的。哪怕是距离再远一点都是如此。如果到了魔法发出再来躲避，那肯定就是一个死字。
    预判和对时机的掌握很重要。
    十字神罚这一类，都还能借巧劲稍微格挡一下呢。
    只是，若非是塞维尔存在，迫使杜威大神官又用了一个杀戮魔法战神之怒，只凭这一个十字神罚，就足以磨死她了！正如塞维尔所说，仅仅这一个魔法，她能够逃得性命就是邀天之幸，还谈什么格杀导师？
    贝兰雅算是明白自己和导师级的差距了。
    只有自己也过了强者试炼，才会真正有和导师公平一战的资格。
    *
    贝兰雅是换了一身斗篷进奥加城的，这时已经再次入夜了。
    她并不打算拿着那张脸——哪怕现在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瑕疵都好——在奥加城乱晃。
    虽说可以肯定，目前两大神殿对她有一定的容忍度，但这种容忍度当然不是无限的。贝兰雅很明白这点。既然她还想要看奥斯勒尔的结局，那么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要是干出什么神殿无法容忍的事情来，直接让黑暗圣女过来，他们也只好跑路了。
    进了奥加城之后，贝拉雅便往海草酒店走去。她需要休息，也想找上那个鲍伯，问一些事情。
    她沉默不语，在临机应变的谈话上没什么天分的塞维尔自然也不会开口。他依然和大部分的时候一样，默默地走在贝兰雅的身侧。这是一个同伴的位置、保护者的位置。
    有的时候，为了让贝兰雅接人待物，作为主力去战斗塞维尔还会后退那么一步，让人觉得，贝兰雅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主导。以他的傲气来说，并不会觉得这样有辱身份，事实上，正是因为他本人有着站在制高点睥睨的傲气，所以才能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东西，对于他人的想法和眼光，却完全不在意。
    只有少数人才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
    当然，这种傲气，也是在黑暗阵营憋屈烦闷那么多年的产物。
    所以这样的沉默相伴，对塞维尔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情了。只是这一次，他却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就好像在黑暗阵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会让他觉得很烦躁。只是那个时候，他会当做自己视而未见，用一种类似于麻木的表情和情绪应对。现在却不能如此。
    因为他心烦意乱的，并不只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只是贝兰雅明确表达的好感。
    ——这种东西他当然不会错认。毕竟黑暗阵营各个种族，出色的异性，从含蓄到大胆，各种各样的示好到求爱，他不知道见过多少次。
    但这一次的情况自然不同。他快涅槃了，而这一次涅槃，搞不好就是他生命中最后一次涅槃。
    而且，贝兰雅现在的情况，也让他说不清楚的，稍稍有些不安。这种不安的情绪和之前经历过的烦躁感完全不一样，让他一时间无法分析清楚。
    *
    海草酒店。
    矮人鲍伯令人惊奇的没有沉浸在酒桶中。他用一种贝兰雅以前完全没有见过的缓慢速度，在啜着一个杯子里面的酒。
    看到了形貌未变的塞维尔走进了酒店，他立刻就眼神一亮，看了看站在他旁边的贝兰雅。塞维尔身上自然是毫发无伤，简直都看不出来是不是经过了战斗。但是贝兰雅……
    贝兰雅没有特别掩饰，从她的行走姿态上，鲍伯就得出了，她已经受伤的结论！
    “怎么样了？”鲍伯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贝兰雅倒是有些奇怪，鲍伯为什么这么关心只是前雇主而已的葛蕾丝他们？但她没问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鲍伯大喜，但很快就挠头，眨眨眼说，“哎呀，你们走得急，都没有商议价钱。我现在可该付什么价钱给你们好呢？”
    塞维尔已经在一边把装火铳的盒子交给了火铳的主人，酒店老板老罗比。
    这个精明的商人笑道，“鲍伯，你有那么多钱来支付这次的雇佣么？要知道，若是去救援了，他们碰到的敌人可是……”
    鲍伯似乎并不把“敌人是审判所”这一点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尴尬的，为自己的经济状况笑起来，抓着自己的大胡子，以掩饰自己的窘态。
    但是，此时完全没有酒力的他，眼睛下面的脸也全部都红了，这掩饰实在是没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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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是，即使是审判所的，也完全可以说是遭遇战嘛！审判所的人在塔瑞亚联邦，绝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的。所以，这方面本来也不用担心啊！
    ——矮人的眼睛里有小小的狡黠。
    他显然不知道，贝兰雅本身和教廷的仇恨。
    所以贝兰雅本来也没在乎什么雇佣费用，听见鲍伯这么说，她想也没想的说，“没有关系，这就算是大师的手工费好了。我要委托鲍伯大师个人一个任务。”
    鲍伯的眼睛立刻一亮，兴高采烈的拍胸脯说，“交给我吧？是要做什么？还是要修理什么东西？”
    贝兰雅摇头，看了看目前人声鼎沸、嘈杂无比的酒店，“私下谈谈吧！”
    *
    贝兰雅能委托鲍伯什么任务？法师袍什么的，完全可以去法师公会购买，顶多就是贵一点。其他的装备也是，埃罗特大贤者可是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
    至于法师最重要的魔杖……对贝兰雅来说，格拉法的遗物，就可以让她用到很高的等级了。
    所以盘算一番，连对贝兰雅十分了解的塞维尔，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贝兰雅有何打算了。但是，不知为何，烦躁的感觉，却是越来越盛。
    鲍伯难得在夜晚打开了作坊的魔法灯。光照术在固定魔法阵上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因为是矮人的作坊，这灯是最最简单的样式，只有一个简单的魔法阵和延伸出来的魔法而已。
    富豪之家会购买的那种晶莹璀璨，样式百变的魔法灯，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贝兰雅在这个简陋的，只有各种加工器械的房间里面，随便找了一张矮凳子，搬着坐了下来。过于弯曲的腿，让腹部的伤一阵抽痛。但她没在乎。
    “你会制作魔导炮吗？”她干脆利落的开口问。
    鲍伯本来正摸着胡子，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手艺果然厉害，一下子就得到认可了。结果听见贝兰雅说出来的话，差点儿直接摔到椅子下面去。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贝兰雅，眼睛瞪得滚圆。手艺确实是得到了认可……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贝兰雅居然一问，就会问到这种高度军事机密的东西上面去！
    他苦恼的抓着大胡子，“开玩笑啊！魔导炮和我们矮人的工艺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啊！而且就算我是炼金术师，私下制作，那也是死刑唉！”
    阻扰审判所执刑难道就不是死罪么？
    贝兰雅不以为然的想，不过也确认了，最大的问题，是鲍伯不会制造魔导炮，这让她颇为失望。
    她想了一想，“就算是不会做魔导炮，应该也知道魔导炮的限制的吧？魔导炮总是要放在巨大的魔法阵中，需要配合元素洋流的规则……”
    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那么也没有什么委托可言了。但是还好，婉转的问话起到了效果。
    鲍伯立刻点头，也没有露出不悦之色来，反而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当然知道！
    “简而言之，没有魔法阵的辅助的话，单单是魔导炮本身，只是破坏元素环境的道具。这样说吧，魔导炮不会做没有关系，会这样问，是因为我只知道这么一个破坏元素环境的道具而已。你会做其他的，破坏元素环境的道具么？”
    塞维尔顿时侧目。
    贝兰雅是被元素、元素精灵们养大的，从某个角度来讲，可以这样说。所以，她是少数对规则这种东西了解甚深，也有相当维护心理的人类。
    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她是遵循着元素们的规则的。
    但现在……
    塞维尔隐约明白，为什么贝兰雅要这么说了。
    为了他。

 第189章 这是定情么?

    “你的意思是引起巨大的元素漩涡吧？”矮人鲍伯显然对这个定律十分了解，从自己的椅子上跳了下来，在作坊狭小的空间中走来走去，深深皱眉。
    贝兰雅从他亮晶晶的眼眸中看得出来，矮人对这样的委托动心了。他的技巧，让他有些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但是他下定不了这个决心。
    过了好一会儿，鲍伯才问，“引起巨大的元素漩涡，为什么？”
    “这话实说无妨。会答应你的雇佣，只是因为我们和教廷也有仇，也是审判所通缉的人。否则又何必这样遮掩身份？会需要这个，是因为一旦行踪暴露，来追杀我们的，必然是我们难以对付的高手，所以才会想到用这个来拖延。而且，因为和教廷有仇的缘故，去找炼金术师定制这一类的东西，明显是不行的。”
    塞维尔站在一边，听见贝兰雅这么说，在心底叹了口气。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见贝兰雅这么说，他心中还是复杂得很。
    他知道贝兰雅平时多么节俭，也知道她的经济状况。要制作这种东西，要花费多少金钱和材料。但向鲍伯这么说的贝兰雅，平静而坚决，显然已经下定了倾其所有的决心。
    鲍伯可不知道贝兰雅的经济状况。而且，贝兰雅猜想得没错，他确实是对人类的教廷审判所也颇有怨言。以他的手艺，却沦落到一个小佣兵团里面成为战士，自然也有一段复杂的过去。在他的印象里面，贝兰雅的力量确实是很强的，实力通常等于金钱，所以此刻也没想到她有没有钱购买的问题——如果他能做的话。
    “确实，目前的所有炼金成果里面，撇开高级魔法的话，魔导炮是最好的元素洋流搅乱工具啦！就算是奥加海岸上摆放的那些赤蛇咆哮，那是最正规常见的魔导炮了——对了，要这么说的话，利奥波特倒是你们最好的选择，赤蛇咆哮就是他改进的作品——如果没有摆好位置，搅乱的能力也是很强的。尤其是摆放在塔瑞波拉的那台‘战神之翼’，杀伤力不用说，但是就算是摆的再好，可都是要隔好一段时间才能放第二炮的。要我来的话，要我来的话……”
    鲍伯苦恼的不停揪着自己的胡子，“魔晶炮的威力倒是能和魔导炮差不大多，但是在对元素洋流的搅乱上……”
    贝兰雅叹气。
    她觉得，大概是不会有太好的收获了。
    矮人长于锻造，而且，走的文明路子和她原本所在的地球有些类似，在魔法文明上的成就真的不高。看鲍伯这苦恼的样子就能明白。
    至于利奥波特……那个炼金术大师，虽然本身的身份实在值得商酌，但“利奥波特”这个身份，却是受到严格保护的，怎么会让他们接近？
    谁料，鲍伯在苦恼的转了好几个圈子以后，却是一拍手，说出了一句让贝兰雅惊诧无比的话来。
    “算了，等到这里的任务结束，我带你们去找艾拉拉好了！那个叛逆精灵，只要你们有足够的材料，她就算是私下给你们作出魔导炮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贝兰雅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艾拉拉的下落！
    看鲍伯那不情不愿的样子，搞不好，若非他极力想要帮忙，自己又做不出合格的东西，也不会说出这个消息来的。
    她倏地站起，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知道艾拉拉在哪里？”
    “当然啦。”鲍伯反而奇怪的看着她，“那个比血族还要凶狠的家伙，炼金术的实力还是有的。她的仇家不少，但是研究炼金术也要有原料来源的。我以前就和她认识了，所以……总之，虽然她经常搬家，但只要和她相熟，还是能找到她留下来的记号的，能知道她去哪里了。”
    贝兰雅大为意外，满心欢喜。
    她不知道，蒂娅的事情早已经解决，而她和艾拉拉，算是已经擦身而过了一次，只说自己的运气好了起来，一次性就能解决两个问题呢！
    既然鲍伯没法承接贝兰雅要求的东西——火铳这种东西，对导师级以上基本上是没用的。他也大致猜到他们的对手只怕不会低于导师级了，魔晶炮也许他会制造吧，但看来他不敢破坏矮人一族的规矩——那么手工费自然免谈，变成了向导费。
    双方进行了约定之后，贝兰雅这才离开他的作坊。
    *
    身份差不多暴露，又有了别的委托，贝兰雅也就退掉了酒店的房间，返回了自己在郊区租赁的住所。离开香草大街以后，整座奥加城便显得越来越是荒凉了。
    贝兰雅沉默的走着，她放出了月，但没有骑在它身上。为了照顾自己的伤势，她走的并不快。期间还给自己又用了一个治愈魔法。
    塞维尔本来也一直沉默。
    眼看得四周的建筑变得越来越稀疏了，塞维尔忽然开口，“贝兰雅，你要知道，哪怕是摆上十台‘诸神混乱’，也不见得能够阻拦吉罗德太长的时间。”
    诸神混乱。
    第一座魔导炮的名字，由古诺非索开发，后来，古诺非索所有的主力炮型，都用了这个名字。再后来，魔导炮的技术一度失传一万多年。
    但从它再次被诺非索应用开始，诺非索的主力炮型，便依然叫做诸神混乱。
    即使是在现在这个会妥协的诺非索，也还是用了这个魔导炮的名字。这说明了他们的祖先曾经反抗神明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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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我这个阶段，事实上完全不能理解圣级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但是你说了，塞维尔，尽力而为。”
    “如果尽力而为却失败了呢？不是会特别的伤心、挫败么？”
    “也许吧。”贝兰雅倒是没有想到，塞维尔居然会主动提起这样的话题——这可是第一次！她站住了身体，转身，直视塞维尔的眼睛。
    “但是如果没有尽力，我也会后悔一辈子。那样活着才是最糟糕的，真的不如死了算了。”
    塞维尔也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
    “我的话……如果那一下努力了却输掉了，那么想后悔也没有时间了。”塞维尔悠然叹息道。那样的话，就会留下绝对的挫败和绝望感觉。
    贝兰雅微微一笑，“是啊，所以我没说让塞维尔你也那么努力。”
    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包括财力去赌一把，这是她的选择，也只是她的选择。
    说完了，贝兰雅便再次开始走路。
    塞维尔走在她身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再次开口。
    “在埃克莱特尔山脉，也就是所谓的神断山脉，有一个地方，是我建立的巢穴。在那里，能让我在涅槃之后，最快速度的恢复一定的战斗力。但是，黑暗主神也知道那里。我的力量很强，涅槃前后的结界，即使是光明黑暗两方的十一圣级齐至，也无法打破。如果就此放弃那个巢穴，让结界爆发的话，能够给我争取一点点的时间。但是……”
    贝兰雅听见，眼睛一亮。
    塞维尔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心中叹息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时候，他们肯定会布下一个杀局，只要这个杀局被破，那我就可能有一线生机。我已经涅槃过七次了。现在恢复起来，速度会很快。”
    其实还有一点，塞维尔没有说出来。
    凤凰涅槃，九次为极。
    九次之后，凤凰就将迎来寿命的极限。即使是获得自由，突破半神的界限。但那也只不过是将身体能够容纳的能量再次提升而已，也就是说，可以拖延两次涅槃之间的时间间隔。
    涅槃的数量极限不会改变。
    也正是因为涅槃了7次，如今的他，才会这样强大。因为他早已经超过了一般的圣级乃至于临界，应该有的能量极限。
    也就是说，除非在那之后，不断的提升自己的等级来延长容纳极限。否则……他的寿命，都不能和有元素精灵共享生命的贝兰雅相比。
    但是，贝兰雅连一两年都不在乎了，他还能就此说什么呢？
    贝兰雅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在她那号称星幽之瞳的眼眸中，塞维尔确实是看见了星空，但是这次，她眼中的星空是静止不动的。
    她在等他给出确切的答案。
    “你明知道的，贝兰雅。我死了就死了，受伤的会是你。我愿意尽全力来博取一线生机，但是在那之前……”
    “我是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去融入奥斯勒尔，然后将它带出海底世界的，塞维尔。没有受伤的觉悟就没有资格得到。想要……”
    贝兰雅到底是一个女孩子，活了这么久，其实还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差点儿冲口而出，却生生的堵在了喉咙口。
    她的脸红了。
    ——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啊！下定决心是一回事。但是有些话要说出来……甚至比和一个导师战斗，比从圣女手下逃生，还要困难呢！
    她瞪着塞维尔。
    凤凰再次没有没有顾忌的，变成了原始的人类形态，从兜帽底下摸了摸贝兰雅的水蓝色长发，整个晚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好吧，反正给你做三餐也习惯了。总体来说，我不吃亏……”难得的，他居然带着戏谑的笑容说道。
    随即，他收回手握住了左手上带着的镯子，再次在心底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再等等。
    同时在他的心底，也第一次真正的升起了期待之情。
    第八次涅槃啊，是不是真的有可能逃出生天？

 第190章 各自的努力

    “埃克莱特尔山脉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啦，我是说山顶。神断山脉，即使是12级也不见得能够翻越的地方，是有这种说法吧？”
    “埃克莱特尔山脉啊，那是法兰修尔最高的地方，甚至是整个安塔瑞斯最高的地方……这么说吧，就和元素洋流会循环一样，负能量也有其循环。而且，负能量是从星球上的星核中散发出来的，这一点，诺非索也有相关的推断吧？埃克莱特尔山脉是负能量循环的起点与终点，纯净的负能量大量堆积，那种东西即使是对于临界级强者也是很可怕的。但是事实上，负能量也是人类的灵魂、精神不可缺少的部分之一。只要应用得好，纯净的负能量对于滋养灵魂和精神很有好处。所以，埃克特莱尔山脉上，除了负能量循环之地、高山、雪域、险地之外，还存在着元素精灵王没有收走的，法兰修尔自古就存在、从古代起就适应了那种环境的高级魔兽。在山顶，这样的高级魔兽产生智慧的概率，可比外界高多了。”
    “那些魔兽，可以利用吗？”
    塞维尔靠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转着手上的“笔”，想起了贝兰雅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眼中的闪闪亮光，微微一笑。
    可惜的是，那些魔兽是很难利用的。
    首先，他没有指挥那些魔兽的能力。那些高智慧离开了那个环境就会死亡，但在那里是一个独立而强大的种族，其他人也同样没有指挥的能力。
    甚至，生活在山顶上的那些强大魔兽，很多都摆脱了一般魔兽的地域领地观念。不是说没有，而是和人类类似，即使是有认定的领域，也不会死守着在那里不放。行踪不定的情况下，连利用也是很困难的。
    不过，既然是魔兽，就不会攻击他，因为他是凤凰一族，可以被归类到“神兽”一族，等级天生就比魔兽要高，也不会被他们认作异类。
    如果说要争取一线生机的话，最高的指望，就是让那些追杀者碰到这些高级魔兽吧？不能要求更高的东西了。
    但是，在把他巢穴附近的地形，大致画给了贝兰雅之后，塞维尔的脑袋里面，也冒出了别的心思。
    ——把这一万多年的他见到的、知道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交给贝兰雅。如果他不能一直陪在贝兰雅的身边，这些经验和知识也能成为贝兰雅手上，重要的财富。
    尤其是，他用他的双眼，见到的这个世界的真实历史。那些掩饰在成王败寇言辞下真实的东西……
    对于要为这个世界做出最终抉择的贝兰雅来讲，非常重要。
    当然，这样的话，塞维尔可不敢告诉贝兰雅，这不是摆明了告诉正在全心筹谋准备的她，其实他对自己能不能生还，还没有什么信心么？
    他只能趁贝兰雅努力工作、修炼的时候，进行这份工作。一边记载、一边守护，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想着，他那只“笔”——事实上是凤凰头顶的翎羽——的尖部燃烧起了冥火，在有史以来，大约是最为昂贵的魔法笔记上刻下了几个字。
    第一篇，埃克特莱尔山脉。
    *
    贝兰雅可不知道现在塞维尔在做些什么。
    她要是知道塞维尔在做些什么，只怕会心痛死的。凤凰翎羽啊！这东西多值钱？尤其是，经过了涅槃之火煅烧过的翎羽……
    贝兰雅没想过，塞维尔可以用这些翎羽来做些什么。毕竟在她的印象里面，塞维尔是完全不会用炼金术的。
    确实，塞维尔一点儿也不懂炼金术。有了天下无坚不摧的凤凰冥火，他还需要什么东西？用剑，只是因为不想随时使用冥火罢了。
    但她忽略了一点。
    神兽的身上，没有什么东西不是天材地宝。塞维尔的剑，就是他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制造而成的。
    塞维尔确实不会炼金术，但是不是只有炼金术才能制造。如今，塞维尔就用冥火将凤凰翎羽和一本空白的魔法笔记完全融合了。除了保持了魔法笔记的基本模样之外，那东西几乎可以说，完全是用凤凰翎羽制成的。
    天底下的炼金术师，要是看到这样一种粗糙而浪费的制造魔法笔记的方式，只怕一个个都要气得吐血而死！
    如果不是贝兰雅告诉塞维尔说，让他留下一部分翎羽，等着和艾拉拉做生意，制造一点有用的东西，只怕塞维尔会把自己所有的“存货”全部用进去。现在么……反正贝兰雅是不知道塞维尔原本留下了多少翎羽的。
    贝兰雅只知道塞维尔从她这里要走了埃罗特大贤者留给她的两本空白魔法笔记。
    这种东西，可以单纯的用来记录知识，同时还是制造“魔法书”的原料之一。只是以贝兰雅现在的层次，本身又不懂炼金术和魔法固化方法，魔法书这种东西是不用想的。何况魔法书的制造技术本身就是诺非索还没有恢复的技术之一，而即使是在古诺非索，这东西据说也万分名贵。
    虽然这东西即使不能制成魔法书，也本来就还算是名贵——毕竟用魔法药水记录以后，非但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还甚至能带有一定的魔法力量——但塞维尔说是要把埃克莱特尔的已知地形什么的都给详细画出来，贝兰雅自然不会吝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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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现在修炼结束了，便坐在租来的屋子里面，用一堆纸划来划去，同时在脑袋里面拼命的计算。
    她唯一能够做到的东西，就是寒冰暴雷！唯一熟悉的不需要魔力支撑的东西，也是这种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魔法（对于圣级来说）。
    即使制作一万个，鉴于它本身的杀伤力，也不见得能够对圣女造成什么影响。
    但贝兰雅在同时还算是精通魔法阵，所以，自然而然的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如果把这些小型冰风暴的叠加能力达到最大，有没有可能制造出时间比较长的，巨大的元素漩涡来？小型冰风暴只能说是一阵小小的旋风，低级的风元素魔法。但是，最强的冰风暴，却是大型气候魔法！
    众所周知，气候魔法是很容易引起连锁效应的。
    贝兰雅现在就在尝试自己设计魔法阵，也在尝试自己改进这个魔法，试图让众多的寒冰暴雷起到制造大型元素漩涡的效果。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寒冰暴雷陷阱魔法阵。
    *
    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个，虽然没有明说“喜欢”、“爱”之类的话，却也是用比较隐晦的话语，上升到了“情侣”的关系。
    如果考虑到这层关系，那么如今，他们在郊区这片单独的小院子里面，一里一外各干各的事情，似乎确实是太嫌冷淡了。
    其实，以贝兰雅坚强果决的性格，既然确定有感情，自然也冒出过诸如——干脆拉着他去结婚好了——这一类的念头。在她的脑袋里面，固然有女性的矜持，可是，却也在同时十分明白，有什么想要的，就要直接去争取这一点。矜持有的时候会误事的。
    可惜，她在同时也知道，那只凤凰肯定不可能同意这种事。毕竟前路未卜，会放下心防，答应享受这一两年涅槃前的人生，就已经相当了不起了，怎么会肯更进一步？
    因为了解他，所以这种事情提都没有提。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保证塞维尔的生命安全，尽可能的度过涅槃那个难关。贝兰雅也就全心投入了这件事情的谋划中。
    毕竟她自己是不能直接参与到战场上去的。即使是对刚刚涅槃的塞维尔来说，她只怕都会是累赘。
    也所以，在矮人鲍伯跑到这个小院子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住在这个郊区小院子的两个人，关系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变化。
    塞维尔为他开了院门，在他跑近的时候，塞维尔就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工作。
    他见鲍伯一脸“有大事！”的模样，他稍稍皱眉，说，“这么慌张……你的佣兵团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看来是联军返航了？”
    矮人稍稍愣了一下，眼睛瞪得比铜铃大，“你怎么知道？虽然联军败了，但还是抓了一批俘虏。听说，因为战败，他们准备把这些俘虏全部当做奴隶卖掉！”
    说到后面，他咬牙切齿，一片愤慨。
    塞维尔也是一时无语。
    买卖人口……这可是早就明令禁止的东西。奴隶制已经从法兰修尔大陆上消失了数千年……对于敌对阵营，都是非降即杀。
    不过是一时战败，就这样决定，摆明了这种恼羞成怒的姿态，又有什么好处？
    “总不可能是明着卖吧？”塞维尔想了想，问道。
    鲍伯拍了拍脑袋，“看我这个脑袋！事情都没说清楚。没有明着卖，但是塔瑞亚这是什么地方？私底下弄个奴隶烙印的事情有多少啊？这次莱昂也是，暗中放出消息来说这批俘虏要卖掉，才不愁找不到买家。现在人人都在说这事。而且，还有几个雇佣兵呢！我听说是刺豚的人，因为参加了对方的军队还是怎的，被抓到了，也要一起卖掉。卡拿他们应该不会跑到那什么奥斯勒尔去了吧？”
    鲍伯不免有些担心。毕竟卡拿他们还没有返航。
    而说起奴隶一事，他则是有些愤慨和鄙夷。
    毕竟，在万年之前，人类非但会奴役自己的同类，也会抓着矮人来作为奴隶的。

 第191章 渔翁之利

    卖掉战俘？
    听见这个消息，贝兰雅也是瞬间瞪大了眼。她的历史再不好，也是知道奴隶制被彻底废除很久了的。便是有人私下抓了人，弄个奴隶烙印，也是不敢明着说，这是奴隶的。
    因为不管是放到哪个国家，这样的事情都犯法。
    而且，奴隶烙印，就和魔兽的精神契约一样，如果奴隶的实力强大，就有可能挣脱。所以大部分的奴隶，都要被整成废人，才能让人安心。
    在修炼普及的今天，对于那些有权势的人来说，很多时候，在“实力低下甚至是废人的奴隶”和“培养忠心有实力的下属”之间，本来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的。
    如果莱昂暗中放出这样的消息来，显然是对这次的战败恼羞成怒已极了。
    “这个……”贝兰雅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一下才说，“既然我给的任务，是让斑斓鱼佣兵团去接人，只要他们不违反协议的话，应该无恙吧。”
    这话成功的让在起居室里面团团乱转的鲍伯安稳了下来。他一下子跳上了旁边的椅子，扯着胡子说，“卡拿他们当然不会违背契约，所以应该没事。只是莱昂实在是让人讨厌得很，居然会卖战俘，这种事情多少年没出过了？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
    他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把话题转到了这边，不过，这也是他的真心话就是了。
    塞维尔摇了摇头，“倒不见得就是气度狭小，一点儿都容忍不了战败的事实。把这样的消息放得你都一下子就知道了，派诺奇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是一种姿态，轻敌骄狂导致战败所以恼羞成怒的姿态。这样一来，即使是急切的重新调集大军去进攻拉维斯岛，也显得理所当然了。派诺奇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这个姿态是要做的。”
    还是为了……魔纹金么？
    包括魔导炮在内，炼金产品在战场上开始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为了魔纹金，不要说一个武圣，即使是再付出一个武圣，也是值得的吧？毕竟对于神属来说，想要制造一个圣级，可比非神属出一个临界容易千万倍。
    通过那个杜威大神官，贝兰雅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等到鲍伯走后，塞维尔便问，“你打算怎么办？去把那些俘虏半途劫走？”
    贝兰雅叹了口气，“倒也不必这么麻烦——如果真的那么做，我们就只好立刻离开奥加港了吧？所以不如等等。反正他们准备在奥加港就把这些俘虏卖出去。我们想办法弄清楚买家，再去找买家的麻烦好了。会买奴隶的人，多半也都是做些暗生意的，搞不好还可以顺道打劫一番呢。”
    说着，贝兰雅皱了皱鼻子。
    ——钱啊，钱啊！缺钱的苦恼，已经快要把她折磨坏啦。而打劫那些人，又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塞维尔微笑。
    他就知道，虽然心中想着奥斯勒尔，但是贝兰雅在这方面还是很聪明很理智的。就算是能在军队手中劫走这批俘虏又如何？不说他必然要杀人，便是杀人不会有任何影响，他一个人却也无法庇护得那么多人。
    军队……是一种很可怕的力量呢。
    倒是那些商人什么的，那就好对付多了。大不了多赶几个场，便是救不到所有俘虏，这些俘虏的存活率也会更高。
    至于说……那些俘虏的武力是不是被废掉了？现在来担心这个也太晚了些。既然打算卖掉做奴隶……要么是限制力量，要么是废除力量，要做的，在回来的路上，联军早已经做了！还等到现在吗？
    *
    既然做出了救援的决定，贝兰雅就无法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魔法的海洋中去了。收拾了一下，贝兰雅就拉着塞维尔出了门。
    既然连鲍伯都能打听到消息，又听了塞维尔的分析，贝兰雅也大致猜到莱昂准备怎么做了。教廷不好插手这种事的。
    果然，走了一趟佣兵工会，又走了一趟冒险者工会，晚上再在酒店坐了坐，贝兰雅就打听到了所有想知道的消息。
    ——莱昂放出了消息，要开一个暗地里的拍卖会，竞拍这些奴隶。而哪些人最有可能买奴隶呢？确实多半都是做暗处的、见不得光的生意的。而这些做暗处生意的人，又多半在香草大街有自己的生意店面。
    本来即使是这样，打听消息也不会多容易的。但凡事有例外。
    首先，奴隶虽然是整个大陆明文禁止的东西，但在混乱的、多民族多国家聚集的塔瑞亚联邦尤其是混乱半岛奥加却称不上什么稀奇事。用不着太过忌讳隐瞒，因为没什么人在乎，也没多少人会追究。
    其次，这次的奴隶来自于海外孤岛，由军队暗中拍卖。虽然联军败了一场，但人人都知道，肯定那个岛屿马上就要完蛋了。因此基本上也不用担心奴隶的亲朋好友来找麻烦。买下这些奴隶可谓没有后顾之忧。
    因为这两个原因，消息好打探得令不怎么会和人搭讪打听消息的贝兰雅都觉得惊叹——真的是只要听到，就能探到了！
    在拍卖会开始的前两天，贝兰雅几乎把会去购买奴隶的人的名单都拿全了。
    在这些人看来，这一次的奴隶拍卖，甚至一个极好的炫耀机会！
    贝兰雅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在莱昂平静的小镇与诺非索秩序井然的国都生存了太久的她，对塔瑞亚实在是有点缺乏接受度——明明是处于一颗星球、一块大陆上的地方啊！
    得知这次的拍卖会保密性不高，组织不算严密之后，贝兰雅又走了一次佣兵工会，再次花了三倍的价钱，以及一份保密契约，雇佣了一个等级不高，但是对奥加城熟悉无比的雇佣兵，替他付了门票钱，让他到拍卖会走了一遭。
    不出预料，这个耳朵异常灵便的佣兵不负贝兰雅的要求和佣兵工会的推荐，认出了奥加城参与拍卖会的所有“大人物”的声音，基本上交给了贝兰雅一份完整的名单——有什么人竞价、哪些人买了多少奴隶？
    都写清楚了。
    贝兰雅倒不担心这个等级不高的佣兵在保密契约的约束下，说出这件事情来，但是，她也还是知道，她没法救下所有的人。
    因为人数不少，而且买家也多。一旦他们对某些人动手，其他人立刻就会得到消息。
    顶多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必然要有所抉择。
    *
    “二百二十八个奴隶，全是战士，没有法师，也没有骑士。还好，也没有女性。4级以上的，全部被废除了斗气。所以在回来的路上就伤亡惨重……”
    贝兰雅有些沉重的说。这是她带给奥斯勒尔的——成为奴隶的屈辱命运。所以她必须要知道，必须要看到。
    塞维尔静静地站在一边，给她以无言的安慰。但是没有什么开解之词。塞维尔很明白，这是贝兰雅早就决定要接受、面对的东西。
    远远的，鲍伯跑了过来。
    贝兰雅连忙把东西收了起来，其实这个白天她已经看过一遍了，只是心中到底决断难下，所以才时不时拿出来看。
    二百来个奴隶，买了最多的，是奥加岛一个出名的实业主。叫做乌烈，他经营了一个魔法灯具连锁店，需要大量的工人制造低级的固定魔法阵，在低级的炼金产品机械化已经开始普及的时候，他对工人的要求实在是太低了。
    但是，人们常常是根据战斗等级来决定工钱的。只要是成年人绝大部分都能修炼到4级。有了这个等级，没有足够的工钱，谁乐意去一个工厂做什么都不是的工人？
    所以这个家伙巴不得自己的所有工人都是奴隶。
    他一个人买进了足足八十七人，甚至包括那几个曾经的奥加佣兵。那几个佣兵全部都在4级以上，早被废除了斗气。这样的人对佣兵团也是无用了，佣兵团根本不可能顶着莱昂的怒火为他们出头。
    而买得最少的，是一位“卡蜜拉夫人”，在香草大街也算是鼎鼎有名，因为她经营的是男人的生意，专门为某些嗜好特殊的男人，或者开放大胆的女人提供服务……
    她只买了两个奴隶。
    选择标准不用多说……
    加上其他那些各式各样的买主，当然不可能仅以人多人少来作为救人的标准。
    “他们马上就要回来了！”鲍伯有些兴奋的对贝兰雅说，“带回了不少人的样子呢。”
    在海洋上，需要相当强力的魔法通讯才有可能穿越海上的风暴。而强力的魔法通讯，又很有可能被空艇侦测到，会相当明显的暴露行踪。
    所以要掩饰行踪的话，海外的人员是很少传来消息的。
    斑斓鱼佣兵团要尽可能秘密的完成任务，自然不会轻易使用魔法通讯。只有到了近海的时候，才近距离的给鲍伯传来了一条短短的讯息。
    这个信息，让贝兰雅的表情好了不少。
    但她还是站着不动。
    鲍伯奇怪道，“你不去看看吗？”
    听说斑斓鱼佣兵团要回来，贝兰雅还没到晚上就跑到这边的山坡上来看，鲍伯知道在看到佣兵团之前她要用这边的山林遮掩行踪，却没想到都到晚上了，她居然会还站在这里不动。
    贝兰雅摇了摇头，在鲍伯奇怪的目光下开口，“不用了，我站在这里看着就行了。在这里也能确认你们佣兵团的任务完成情况。只要完成了，我就会付款。”

 第192章 带着凤凰抢劫

    斑斓鱼佣兵团确实是带来了不少人，贝兰雅远远地用望远镜看着，发现里面的绝大部分人自己都不认识。除了艾伯特法师之外。
    既然他的徒弟跟着肖恩到了法兰修尔大陆，贝兰雅自然是早已经猜到，艾伯特法师不会留在拉维斯。不过这也是好事。
    艾伯特法师即使是在法兰修尔也算是导师级的强者，而且还是非神属，炼金术的水准似乎也相当高强。他选择这么快到法兰修尔来，就至少为拉维斯发展的法师和炼金术一脉留下了传承。
    至于其他人……
    贝兰雅看向了塞维尔，眼中的疑问相当明显。塞维尔只是往那边看了两眼，便已经明白了，“除了艾伯特之外，剩下的那些都不强，最高的应该也没有达到8级，还有两个只是彻彻底底的普通人——从来没经过任何修炼的。”
    没经过任何修炼的……
    贝兰雅再次苦笑了一下。
    完全没有经过任何修炼的，如果是孩子也就罢了，如果是成人，只怕很难在法兰修尔生存下去的。毕竟在法兰修尔，修炼已经完全普及了。农业的耕种和家庭的清洁也要应用许多的低级魔法，连山上的矿工也会有相应的斗气的要求。
    因为只是普通、低级的修炼的话，就算是元素共融性混杂到有七八个系别也是无妨的。神属的力量，只要肯祈祷就能有进展。
    但年龄的限制还是有的。
    到了一定的年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定型了，贝兰雅看过统计，安塔瑞斯的神属斗气法门多达万种左右，最佳启蒙时间，最低是3岁，最高也只有15岁！
    再晚了……
    可是望远镜中，所有出来的人都是成年人。即使是来到了法兰修尔，此后又该以什么为生？
    那些人明显以艾伯特法师为核心。因为是在黑夜中靠近海岸的，他们并没有见识到斑斓鱼佣兵团的人口中那广阔的海岸线到底是一个什么模样。但是，跨越了拉维斯上见也没有见过的宽广水域，踏上陌生的土地，大部分人都还是显得很惶恐的。不由自主的，他们就将艾伯特法师视作了首领。这从他们的眼神和站位中可以看出来。
    塞维尔听了一会儿，说道，“艾伯特问雇主在哪里了。这个问题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问。”
    贝兰雅没有回应。
    这是想也能想到的事情。这个法师说来还和她颇有渊源呢。是她在现在的拉维斯，当时的奥斯勒尔见到的第一个法师，他还从她的手上买了不少的魔兽晶。
    这个法师看来苍老、傲慢，但心思是很细腻的。作为一个强大的自由法师，在霍克公爵那里也很受尊重，自然为人处世的手段也不弱。
    会对雇佣斑斓鱼的人感到好奇也是理所当然的。甚至，从“法师和战士”的组合上能够猜到是他们也说不准。贝兰雅并不打算去见他们，却也没有特别掩饰。艾伯特法师似乎注意到了她在望远镜中的窥视，投来了疑惑和了然交织的一瞥。
    随即，他带着那些偷渡的移民，往北方走去，看来准备从奥加岛的塔瑞亚山脉分支进入主脉，然后决定去留。斑斓鱼佣兵团也没有阻止他们。
    贝兰雅这才放下了望远镜。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还是有可能，在塔瑞亚山脉找到自己的新生活的吧？
    她能做到的事情，差不多也就这么多了。
    *
    完满达成了这次交易的斑斓鱼佣兵团很快就决定再次出海。虽然拉维斯岛现在相当危险，但是聚集在那里想要离开岛屿的人也实在不少。即使是贝兰雅不付帐，那些人也愿意付出大量的特产，以求离开拉维斯岛。
    ——斑斓鱼知道那里会变得很危险，奥斯勒尔的居民们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这正是各取所需。
    得知这个消息的贝兰雅却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最初的推动工作。
    奴隶拍卖会的第二天晚上。
    贝兰雅一身武士的装扮站在一个小巷子里面。手中拎着长枪而不是法杖，头发什么的也露了出来，就连眼睛都只是象征性的带上了一副眼镜来遮掩——如果战斗的过程中丢掉了，估计也没法捡回来，但是贝兰雅相信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不会太高。
    不过，她还是蒙了脸的，毕竟被人看见的可能性还是很高，要是明天容貌就出现在一般的通缉榜上，那就实在太划不来了。
    “其实这次主要还是靠塞维尔你啊。虽然不能杀人，但是敲人什么的还是没有影响的吧？”
    “确实，所有的规则，只要有心钻空子，都是到处漏洞的。凤凰有凤凰的规则，杀人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只是敲晕人或者自卫反击的话却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一般来说，我们都不会去钻这个空子而已。”
    塞维尔同意的说，语气中却是颇为困扰。
    倒不是为了钻空子的事情，反正最违背规则的事情他都干过了——从中立阵营投向黑暗阵营。令他困扰的是……他正有些不舒服的扯着脸上的蒙面布。
    贝兰雅虽然绑得很紧，但当然禁不起他用力扯。还好，他只是不习惯而已，力道控制得很好，并没有真正的扯下来。
    贝兰雅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没错。很早的时候伊莱安就给我说过这种问题。不恰当的比喻说，人类进食是本能，就算是知道不进食也能活下去，但一般都不会这么选择。因为觉得理所当然，就当然不会去质疑……”
    其实看见塞维尔那明显困惑的样子，便是知道目前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贝兰雅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想笑的感觉，她也只好转移话题，说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了。
    凤凰是比精灵还要更高层级的规则种族，他们的规则烙印，所谓的本能，自然是比精灵还要深刻许多。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未必一定是坏事。我大概也知道一点事情，比如说元素精灵王代表的就是秩序三族，绝大部分的凤凰在经历了半神试炼以后，都会成为秩序三族的一员吧？到时候，怎么说呢……看起来是还有喜怒哀乐，但事实上，唉，怎么说，甚至不能说有自己的思想了吧？塞维尔你这个样子，至少没可能成为秩序三族中的一员的。”
    诚然！
    尽管这样的话，他的半神试炼会远比一般的凤凰族困难许多倍！如果完全遵循着秩序种族的道路前进的话，凤凰一族的半神试炼应该只是比人类这样的智慧生命要难上一两倍的。
    ……不过，现在考虑这个，有什么意义吗？
    塞维尔苦笑了一声，“贝兰雅，我们可不是来这里蒙着脸讨论规则和秩序的。”
    “哦对！”贝兰雅拍了拍脑袋说，“那就按照我指定的路线前进吧，塞维尔。”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属于晶币的亮光，甚至透过了眼镜，耀眼得晃人。
    “首先是工厂，已经弄清楚他们的‘工人房’在哪里了吧？还有钱库呢？”
    *
    在贝兰雅看来，打劫一家买卖奴隶的工厂，实在不是什么需要愧疚的事情。她不是奴隶解放者，却知道一个清楚的事实。
    ——奴隶的待遇，远比一般的工人要低上很多的事实！
    不会有薪酬，不会有休息日，不会有自由。
    既然整个大陆都已经不再认可奴隶，那么这种行为按照贝兰雅前世的话来说的话，便可以算是行侠仗义了。
    黑夜中的奥加城，喧哗的依然喧哗，寂静的依然寂静。虽然有些许的嘈杂声，但对于某个占地宽广的宅院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没有引起周边任何人的注意。
    “感谢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纸币！”贝兰雅虔诚的对上天感谢了这么一声，然后兴奋的手一指——
    “爆！”
    柜子在她的面前爆开了。里面大堆的紫币和少量的晶币，分门别类的被装着。虽然数量不是很多，毕竟国家、冒险者工会、雇佣兵工会这一类的地方，都有自己的“晶行”和相应的储蓄晶卡，还有空间装备这等方便的东西在，大部分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家财零散放着。但是对于现在极度缺钱的贝兰雅来说……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她感叹着，把这些东西全部扫进了自己的手镯，动作利落无比——接下来还要去扫荡仓库呢！真该感谢那位老兄把商店和加工厂全部都摆到一起的习惯。
    扫荡完了，贝兰雅还奇怪的想到了一个问题。
    ——难道说老师早就已经想到了我这个做弟子的会有抢劫的一天？居然那么早就准备好了这么大的空间手镯，足足可以装几个房间的东西了……要知道，以前可是一直都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好装呢。
    这可真是一个问题。
    考虑到贝兰雅实在不怎么样的赚钱能力以及败家能力，搞不好埃罗特大贤者，当真是未卜先知了吧……
    仓库门就不是小魔法能够解决的了。不是不能破坏，而是破坏的话，声响会很大，隔音结界都可能被破坏。
    不过还好，这个时候塞维尔也领着一群奴隶从他们的工房出来了，他看了看仓库门，顺手就破坏了这个无生命的物体，以及这地方附带的所有报警、防护魔法。
    冥火之利，无坚不摧。
    带着一个与其说是圣级不如说是临界巅峰的高手来抢劫，果然是无往而不利呢！
    贝兰雅看着被打开的仓库，深深扼腕——怎么以前就没想到此等暴利的行当？不过，若非是买卖奴隶，她也不可能作出抢劫这种事情来的吧……

 第193章 抢劫进行时

    后面有一群人盯着自己。
    贝兰雅则是盯着仓库。
    她知道，会自己干抢劫的勾当，让塞维尔去救人，其实是因为她到底有些害怕面对。心虚、恐慌。毕竟他们如今的命运有很大一部分是需要她负责的。
    救他们出来，绝对称不上什么恩情，甚至连补偿都算不上。
    尽管没有自己去救人，但是凭借精神力幅散这个异属，贝兰雅很明白，这么多的人，全部都被那老板给关在一个大屋子里面。因为没有超过4级的人，简单的魔法结界，就足以让他们无法逃走了。
    那里拥挤、肮脏，也许还臭气熏天。连塞维尔都只是破坏了外面的魔法结界而已，没有进去。
    这一切只是因为，奴隶，没有人权。
    塞维尔大概也知道贝兰雅的心情，看到贝兰雅一溜烟儿的窜进了仓库去搬那些炼金材料之类的东西，他便冷淡的对那些奴隶开口了，“大概你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明白奴隶烙印的作用。奴隶烙印本质上是定位魔法和诅咒魔法的混合。但是自从这块大陆数千年前废除奴隶制开始，奴隶烙印的消除，就已经是一个相当普及的魔法，光明魔法尤其有效。如今，你们不妨让他们自食其果——那家伙操控这奴隶烙印的奴隶印章已经被我毁了。一时间不可能找到你们的，只要你们在以后想办法找上这里的，或者其他地方的光明神殿，自然有人会为你们消除奴隶烙印。本来战俘不可能得到平民的身份，但是谁让数千年前出现了这样的法典呢？所有身具奴隶烙印的人，在消除奴隶烙印以后，就可以祈求神明的接纳，获得平民的身份。”
    说到后面，塞维尔有些愉悦之情。
    会受制于奴隶烙印的人，实力都很低。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法典应运而生。虽然不是没有更高等级的控制魔法，但那些魔法的等级就不像奴隶烙印这般的低级了。而且，耗费也远比奴隶要高得多。这样的魔法，从来就没被归类到“奴隶烙印”中去，更不可能被用到这些人的身上，尽管有时候会起到相同的作用。
    所以如今的情况，教廷撇开自己，让莱昂军队将这些战士当做奴隶卖掉，因为这个法则的缘故，反而让这些俘虏有了一线生机。
    其实，塞维尔自己也可以消除奴隶烙印，“反诅咒”和“净化负能量”也差不了多少。但也正因为如此，贝兰雅不让塞维尔这么做——她认为这些人是自己的责任，却不认为是塞维尔的责任。
    所以塞维尔也只是让他们找准时机，甚或离开此地到别处去。
    听见塞维尔这么说，这些人有些面面相觑。
    那几个刺豚的雇佣兵也在此处，他们被废除了力量，自己也知道自己回不去佣兵团了，但是总有一两个还有家乡可回。
    奥斯勒尔那些被俘的战士呢？他们对法兰修尔一无所知，凡是有些力量的，力量又被废除了，还经过了海上航行的长期折磨，本来就已经被折磨得心力憔悴。虽说要保证奴隶的劳动力，不曾损伤根本，去除了奴隶烙印之后，或者还能再来修炼。但在这样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即使是塞维尔这样说了，他们也显得相当茫然。
    一群奴隶静静在仓库外面站着，很是有些面面相觑的感觉。
    可是，除了不再说话的塞维尔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可以给他们指出一条出路了。那么该怎么办才好？
    还好的是，这些也都是跟着霍克公爵战斗过的战士，在霍克公爵说明了的情况下还肯跟着霍克公爵，说什么也有一些骨气和自觉性。便是比焰狮骑士差一些——所有的战俘中没有一个焰狮骑士团的骑士，按照那些幸免于难的佣兵们传回来的信息（当然，贝兰雅怀疑这些消息只怕另有来源）焰狮骑士团在战争中表现出了极高的素质和勇气——也总有几个比较镇定，能够思考的人。
    一时间，就有一个邋邋遢遢，衣衫褴褛的家伙站了出来，行了一个奥斯勒尔的军礼，说道，“之前阁下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的力量低下，只怕也一辈子也确实是难找到机会报答。但还是希望阁下至少告诉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救我们？”
    说着，他往仓库中的贝兰雅看去。
    贝兰雅在收刮东西，而且，也并不觉得自己认识这个战士。但是塞维尔知道，他们说不准已经起了一点疑心。毕竟在奥斯勒尔的时候，贝兰雅一直都是话题的中心——
    女战士、强大的法师、能够破除禁咒的关键，等等。
    贝兰雅和他都不认得他们，这一个，却说不准能从贝兰雅的背影上猜到一二。至少塞维尔看他的表情，就觉得有这个味道。
    但怎么能说出来？
    塞维尔代替贝兰雅做出了回答，他指了指贝兰雅，说，“我以为我们想干什么，你们已经完全看明白了。帮你们只是顺便而已。”
    *
    离开这个工厂之后，两边的人自然是分道扬镳。那些刚刚解脱的奴隶，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欢呼雀跃，在塞维尔的指点之下，往奥加的贫民窟和乞丐聚集地之类的地方去了。
    而贝兰雅两人，自然是打算去下一处。
    托炼金产业多半没有什么噪音的福，加上私人能够掌控的那些“工业”，多半都是和日常用品相关的小巧物件，占地不用多广，加上奥加城外面并不安全，所以还有两个买了奴隶去工作的厂子，却也在奥加城的范围之内，而且他们都是“大户”。
    按照贝兰雅设定的路线走上一圈，一个晚上大概至少可以“造访”七到八家，解放大概将近二百人左右的奴隶。
    贝兰雅分明感觉到，那个之前是战士的人，在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觉得，自己的身份多半被认出来了，从身材之类的地方。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也不可能站出来承认，只是难免觉得难受。幸而，也只是眼神古怪而已，并没有站出来，直接说她如何如何。
    若是这么干了，贝兰雅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现在的情形已经是最好的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了一下心情，便朝塞维尔笑道，“走吧，去下一家。现在看来，……大盗这种职业其实还是很有前途的嘛！”
    ——她差点把“夫妻大盗”这种词汇给说出来了，但是在脱口而出前，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塞维尔略略点了一下头，没打击贝兰雅。
    ——他们确实是能收刮不少东西，但就算是把前一家收刮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钱、机械、药剂等等加起来，只怕也不够生产一架魔导炮的！
    那些东西多耗钱啊？
    按照他们现在的吃食水准，不找那些名店，只是在一般的酒店，叫上一桶卖酒，只要几十个紫币，即不到一晶币。如果随便吃，一天三餐两人加起来也吃不到一个晶币。便是吃的好些，也不会超过两个晶币。
    但当初两个导师级空间法师战斗一场，一个无用的结界，就要了多少晶币？
    他在黑暗阵营待了那么久，是知道行情的——奥加岛海岸上摆的那些赤蛇咆哮，生产成本，每一台都以数千晶币计算！这还是在有些部分部件可以量产的情况下做到的。
    单做的话，没有国家批量购买的那种价格，每台赤蛇咆哮的价格，至少上万晶币！
    即使不说这个，光是贝兰雅现在准备的那些寒冰暴雷的蓝宝石，在奥加一颗大概是两个晶币左右，看起来倒是不多，但是如果成千上万的买呢？
    货源不够了，便难免提价。
    所以……贝兰雅即使是抢劫了，如果按照她的计划来给他准备那些防身之物，那么东西做出来了，她也绝对倾家荡产了……
    对于塞维尔来说，抢劫敲晕人，着实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活。
    连走了几家，连个导师级的都没看见——当然，导师级即使是在神属，也没有烂大街到在奥加这么个城市随便给人做保镖。而主人呢？买卖奴隶可是完全不合光明教廷教义的，神明又怎么会让他们升到导师级？
    所以塞维尔一边看着贝兰雅到处拿人家东西，一边还有心情在那里计算贝兰雅的经济状况。
    其实，如果贝兰雅完全拉下脸面，不顾廉耻，到处抢劫，倒也能立刻筹集到一笔巨款，但莫说塞维尔不同意，贝兰雅自己也不会同意的。
    就算是喜欢塞维尔，她也还坚守着一些原则——不管是再伟大的目标，如果到了没有底线的地步，就变成了行凶的借口！
    但在第六家，出现了变故。
    这一家，正是“卡蜜拉夫人的密店”，开在香草大街的深处。这里人来人往的，贝兰雅将其设定为第六家，还稍稍绕了些远路呢，其实并不符合最佳的路线选择标准。
    但在这里救人，太容易出乱子了。
    如果不是剩下的几家都在香草大街，而且贝兰雅都觉得需要解救的话，她不会将这里作为第六选择的。事实上，其他的地方，她也准备在之后一一走一遭，只是不大可能救到人而已。
    刚靠近这家店，塞维尔就有些皱眉。贝兰雅用脚趾头想都想到了，这里的负能量只怕不少。但现在的塞维尔可以控制不要去净化，因为还没浓厚到当初那禁咒深污逆流的程度。所以也没有停止行动。
    而仅仅是凭借元素亲合度，从元素那里获取信息，贝兰雅不得不承认……
    有些东西真是不亲眼见到，没法知道那是什么样子！

 第194章 光明中的黑暗

    之前塞维尔做的事情，一直都是“除了要解救的奴隶之外，见到一个打晕一个”，这没什么为难的。至少在之前的地方如此。
    虽说难免也有一两家的主人仆佣，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和自己的老婆或者情人做那么一点私下的事情，但是塞维尔在黑暗阵营其实什么没看过？连那种乱七八糟一大堆人一起上阵的都看过，所以完全无感的同样全部敲晕了。甚至还顺手就处理掉了，没让贝兰雅看到那样的场面。
    但在这里，有些东西就不可避免了。
    塞维尔很快的敲晕了暗店的看门人。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并没有客人出入了，塞维尔没有冒充客人，也没有给那几个护卫以报警的机会。
    但是，在贝兰雅准备进门的时候，塞维尔却皱眉拉了她一下。贝兰雅诧异的看着他。
    “那里面……”塞维尔轻轻说道，但到底还是摇头放弃了，“唉，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对贝兰雅的异属十分了解，知道贝兰雅目前对眼前的事态的探明程度。虽说明知道贝兰雅的决意，但在一瞬间，还是产生了“不能让她看到那样的情形”的心理。也同样出于对贝兰雅的理解，他最终放弃了这个打算。
    果然，贝兰雅反而对塞维尔安慰性的一笑，接着就走进了那个“密店”。
    这个密店的前方是作为掩饰的酒店，而他们是从后面的院门进去的。因为酒店在这个时候，尚且人声鼎沸，贝兰雅不是很想打草惊蛇——塞维尔不是不能一下子搞定一个酒店的人，但那必然要放出相当强大的威压来。
    这里的女主人卡蜜拉看来是一个相当有情趣的家伙，后院很有“花园小楼”的味道。但可惜，景观通常不是用来欣赏的……
    一进院门，贝兰雅就听见了一阵令人脸红心跳的靡靡之音。显然，有人没等到进房间，或者是觉得在外面更有情趣？在外面就已经……
    塞维尔看了贝兰雅一眼，往那一对野鸳鸯的方向走去。他拎着一柄长剑，立刻就把那两人打晕了，随即朝贝兰雅苦笑道，“现在这个时候，在干这种事情的人……到处都是。”
    贝兰雅并没有跟到很近的地方，却也隐约看见了两具交叠的人体。其中位于下方的那个，凭借她的眼力甚至还能看到青紫的痕迹。而且……是一个纤长的男人。
    完全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柔媚的小官。
    而且身体潮红，明显沉浸在某种欲望之中。
    注意到贝兰雅的目光，塞维尔叹息道，“这不是一个奴隶。事实上，我在这里，感受不到多少屈辱和愤怒之情。绝大部分的，不是认命了，就是麻木了。甚至……还有自愿和乐在其中的。”
    贝兰雅抿了抿唇。
    “这么一来……我们能知道那两个奴隶在哪里吗？”
    “可以。事实上，我能感受到的愤怒和不甘，就存在于那两个地方。这里不是只买了两个奴隶吗？其中一个……只怕那场面你不想见到。”
    贝兰雅一愣。
    这是说，来晚了？居然这么快……
    “不想见到，也要见。”贝兰雅肯定的说。
    *
    透过监控魔法，不堪入目的一幕正在上演。
    一个秀美的男子正在床榻上难过的扭动，这动作已经相当微弱了。他的身上，更是布满了青紫和施暴的痕迹。但另一个男人并没有放过他，拿着一些密店提供的道具，满脸兴味的实施凌虐。
    看来，那秀美男子的痛苦，正符合他的心意，甚至让他越来越愉快。
    而站在监控魔法——水镜的后面，红发的娇媚女子也是一脸兴味的看着这一切。受虐的男子满足了施虐者的欲望，而这两人合演的一幕，无疑又取悦了这个女子。她咯咯的笑着，非常愉悦。但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笑意又消失了。
    她拍了拍手，一个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
    “另一个呢？怎么样了？”她有些不满的问道。
    “还没有成功，夫人。他的意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的坚定。鞭打、药物和精神攻击都没有用处。因为不能彻底的损坏货物，目前还在慢慢的磨。”猥琐男子恭敬地回答。
    女子有些不悦，“看来今天是派不上用场了是吧？也罢，明天再卖也一样。什么意志特别坚定？不过是因为我们不想损坏货物罢了。不过，也正是这样的人，让他屈服才更有快感呢！”
    说着，她扭曲而残忍的一笑。
    有另一个身材娇小，但气质冷肃、一身劲装，少见的将一柄长矛背在了身后的女子站在她的身边。本来她低首垂眼默不作声的，听见这么说，却是皱眉抬起头来，看了这女子一眼。
    在那猥琐男子退出去以后，她才以一种沙哑的声音开口说话了，“卡蜜拉夫人，看来你对这个任务，是真的乐在其中嘛。”
    “当然，贝莱特阁下，我卡蜜拉平生的一大喜好，就是玩弄男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我这里各式各样的男人都有，英俊的，勇猛的，粗壮的……”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娇小的女子，带起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可是有不少的女孩子，到我这里来寻找乐趣呢。你放心，女孩子享乐的时候，我是从来都不会监视的——难道，您就不动心么？”
    贝莱特的脸上无动于衷。既不愤怒，也无动心之意，只是冷淡的描述，“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人。会留在这里，也是希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对于你的生意，没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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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我还以为贝莱特阁下不满了呢。其实，如果阁下开口，放弃那个奴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虽然那种气质可真是我见犹怜，啧啧……”
    卡蜜拉夫人说着，妩媚的舔了舔嘴唇。
    她看来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女人，即使是知道贝莱特的身份——一个11级的魔纹斗士，而且还是她暗中“效力”的那个阵营派来的人，也能丝毫不忌惮的开她的玩笑。
    贝莱特果然不再掩饰她的厌恶了，朝她冷哼了一声，开始反击，“确实，我对有自尊的人都有一定的敬重之心。若非以前被丈夫抛弃出卖，夫人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这么多年来，看来夫人心中的怒火依然存在，需要发泄啊？借着潜伏任务发泄，我是懒得管你的。不过如果因此耽误了我的任务，卡蜜拉夫人，我也不介意，把你手中的那些‘货物’，遭受的待遇，改个性别让你尝试一下！”
    卡蜜拉夫人终于脸色一变。
    这个贝莱特一直都不言不语的，有的时候却不掩饰那种高高在上的鄙视之情，让她十分不满。知道她是来执行一个必死的任务，她也少了许多的忌惮。
    她没想到，看来颇有光明阵营那虚伪风范的贝莱特也会有这样狠绝的一面——那绝对不是信口开河的威胁！以自己的经验，卡蜜拉夫人深深感觉到了这一点。这让她有些懈怠的心思重新记起了她的身份。
    黑暗深渊，成功活下来的人族分支，魔纹一族的贝莱特斗神！
    阵营浸染啊。
    从那个地方走出来的人，又怎能没有几分狠辣的心思手段？
    玩得有点过了……
    卡蜜拉夫人有些叹息的挽着自己的头发，准备挽回一二。但就在这时，监控用的水镜魔法，被瞬间击碎。
    “呀，被发现了吗？真是失败失败。和阁下说话，都没注意到那家伙什么时候结束的呢。未免也太快了吧？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家伙。”卡蜜拉夫人有些失望的说。
    贝莱特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在奥加城，她明知道塞维尔位于这座城市，却也只敢让卡蜜拉夫人去找，而不是用精神力探测这一类的手段去找。一来是担心先被塞维尔发现避开，二来，这么一来，也会引得奥加城其他的强者出手。在没有用精神力探查的情况下，她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对。
    何况，在这个混乱的环境，她连用听力去监听都是不愿意的。
    现在尽管知道有点不对劲，她也不是很想插手。所以她没有注意到……
    *
    之前被监视的房间里面，贝兰雅正一脸厌恶的，捡起了那个人自己带来的武器，一把捅死了那个施虐者。在她看来，这样人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
    但另一个人……
    “杀了我……”卡蜜拉夫人买下的奴隶之一，伏在床上，此刻正一脸通红的，挣扎的说出了这个词汇。他的眼睛有些迷乱，身体根本已经挣扎不动。只是重复着这个词。
    “杀，了我……”
    贝兰雅提着自己的枪，无话可说，一个男人经历了这样的屈辱以后，她该怎么告诉他说，你应该活下去？
    “贝兰雅？”
    “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动手的，塞维尔。”闭了闭眼，贝兰雅的眼中已经是一片坚毅，“如果这是解脱，也该我来下手！”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枪，捅进了那个奴隶的脖子。随即，摸摸的找出了随身携带的“储火石”，扔放到了尸体的身上。
    一道风刃击打上去，储火石中的火系魔法立刻被激发了，燃烧起来。
    贝兰雅又扯了窗帘，盖住了尸体。随即颇为无所谓的说，“走吧，去把另一个带走，这家店，烧掉了我也不会心痛。”
    塞维尔没有回应。这个地方当然有相应的防火装置，贝兰雅这么说，只是因为她的愤怒难以压制了而已。

 第195章 魔纹一族

    那称号是贝莱特斗神，名字似乎也叫做贝莱特的女子听见卡蜜拉夫人这么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向塞维尔弯下腰，用右手捶了捶胸，道，“当代贝莱特寿命将尽，依照祖训，只愿战死沙场。请炼狱凤凰阁下与我公平一战！地点可以随阁下选择。”
    “贝莱特，你……”卡蜜拉不可思议的看着贝莱特。
    贝莱特的这个请求，一下子就解决了塞维尔的规则问题——被人挑战，还手杀人无虞。也解决了别的问题。不在这里动手，只要找个荒无人烟之处，就不用担心波及无辜！
    贝兰雅相信，这个贝莱特的上司，绝对不是这么期待的。但她……这时，她才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这个外表看似娇小可爱的女子。
    她的身量非常之矮，这在现在的法兰修尔的人类当中是非常少见的，贝兰雅目测她只有1.5米出头，是一般来说十三四岁的少年的身高。五官看着颇有些可爱，身材也不似成熟女子，但黑色的头发干脆利落的扎起，身上的黑色衣服也是紧身的，十分简单。皮肤为黑褐色，这是贝兰雅以前没有见过的颜色。红色的眼睛更是燃烧着属于战士的火焰！
    对于卡蜜拉夫人的质疑，贝莱特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我接到的命令是和塞维尔阁下一战，仅此而已。该怎么样进行这场战斗，身为战士，有战士的尊严。”
    卡蜜拉夫人显然为此有些气急败坏了，“你！”
    塞维尔叹口气，看了看贝兰雅，伸出了手，“你这个女人倒是有些心机。不过，你弄错了一点，那就是，仅仅只有8级的你，根本不能真正明白，临界的力量。”
    正有些跺脚的卡蜜拉夫人，可笑的维持住了跺脚的姿态，红艳艳的嘴唇稍稍张开，却再也吐不出一个词来。就好像忽然间被冻结了。
    “贝兰雅。”塞维尔招呼了站在阿利伍德尸体前的贝兰雅一声，就好像贝莱特不存在似的，“公平一战，你也不怕她。何况，她虽然表面风光，精神却早已经有些不正常，远远称不上真正的强大。但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也想……”他看了阿利伍德的尸体一眼。
    贝兰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对阿利伍德她决断是做的很快，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厌恶这个女人。尽管也听出来了，这女人的经历也许也有不堪述说之处。
    加上她也不是矫情的人，别人帮她报这个仇她会很不乐意，塞维尔帮她禁锢卡蜜拉夫人，在她的眼里却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就在她抬枪的那一刻，贝莱特开口了。
    “杀了她，这世界上也有无数她这样的人。”她冷漠的说道，只是在平铺直叙一个事实，看来并没有要救下卡蜜拉夫人的打算。
    ——本来，卡蜜拉夫人因为这件事情也肯定要暴露。卡蜜拉夫人的死活，不但对于贝莱特，对于派诺奇那边来说，也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只有卡蜜拉夫人自己会在意而已。
    在这个密店里面有一个一次性的传送阵，卡蜜拉夫人是打算战端一起就立刻逃亡的。她可没想到，塞维尔仅仅是用精神力就能禁锢她。而且，对自己的重要性，她似乎也有些高估了。
    听见贝莱特开口，她的眼睛里顿时出现了期冀之色，但转眼，就变成了更加彻底的绝望！
    “我知道。”贝兰雅冷漠的说。
    厄莫鲁钢的长枪毫不留情的刺穿了卡蜜拉夫人的咽喉，“但是遇上了杀掉，也绝对不是什么错误。”
    贝莱特没有再反驳贝兰雅，只是静静地，就好像一块万古不动的岩石那般站着，看着贝兰雅杀了卡蜜拉之后，又烧了阿利伍德的尸体。
    塞维尔也看着这一切，一边问道，“你是这一届的贝莱特，不过，本身的名字，叫做什么？”
    贝莱特听见这个问题，眼神才是一闪，露出了几分怀念之色，“过往的名字在接过贝莱特斗神这个称号，和这个称号附带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一个贝莱特在成为贝莱特之后的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二十年，一般甚至十年就是极限。尽管数十代以来，魔纹一族一直都在为教廷效力，但阁下见过的贝莱特应该也不多吧？既然如此，只把我看做贝莱特，也没有问题的。”
    魔纹一族，是在黑暗深渊中繁衍的人类。在那个险恶的环境里面，他们事实上已经和人类不一样了。他们在大量的牺牲之后，进行了一种“特殊进化”。只是在表面留下了和人类一样的容颜。他们的寿命非常短暂，即使是换了居住环境也一样，却很容易修炼出强大的力量来。
    事实上，这种修炼的方式是非神属，只是因为他们的寿命短暂，又不可能达到临界——11级就是极限，所以黑暗神也没说要铲除他们，而是接纳了他们的投诚。就和对待亡灵法师一样。
    所以贝莱特说的没错。
    他们的寿命相对于塞维尔这只凤凰来说实在是太微不足道。塞维尔知道他们的事情，但亲眼见到的贝莱特斗神……目前这个贝莱特还是第三个。甚至这个还是唯一一个说了话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说了。贝莱特，你的身体虽然已经濒临崩溃，但只要不战斗，还是能撑一段时间的。你等我们半天如何？”
    这其实是一个颇为无礼的要求。
    但是那贝莱特沉吟了一会儿以后，居然同意了。只是问道，“等你们半天你们救不了所有的拉维斯来的奴隶。这样就能心安吗？”
    显然，她已经猜到了贝兰雅和塞维尔正在做的事情。
    贝兰雅苦笑一声，反问，“你说呢？”
    *
    贝兰雅的计划中还有两家。其中一家和卡蜜拉的密店性质相同，但是招待的客人相反。这样的店买进绝色女子也就罢了，买男奴隶实在是有些古怪。但是在佣兵工会打听了一番，她就知道了缘由。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样的店面，在卖掉了女子的初夜之后，所有成为了“老手”的女子，都要再次经受某些特殊的训练。她们训练的对象自然是男人。
    贝兰雅并不相信，有哪个男人，会乐意接受这样的事情。
    而另一家店，则是一家赌场。这家店买奴隶的作用，更是超出了贝兰雅一开始的预料——她对这一类的事情，到底还是见得不多——简单来说，他们要买奴隶，只是为了给输掉的，身份比较“高贵”的客人做发泄用！
    所以这家店，也足足买了十二个奴隶之多。
    这些用奴隶的缘由，代表了奥加城的黑暗面。在这个表面上由神圣同盟、光明教廷统辖的国家的黑暗面。而且……还只是底层的黑暗面。
    两家店都没有什么高手，被塞维尔和贝兰雅轻松搞定。贝莱特只是跟着他们，并没有出手阻止，在贝兰雅反问了她一句以后，也没有再说话。
    直到天色蒙蒙亮，这抢劫工作无法再进行下去了以后……
    塞维尔才对这个贝莱特说道，“你的速度也不慢吧？”
    “我们深渊一族的贝莱特斗神，若是换算成通用等级，是至少需要11级。”贝莱特不无骄傲的说道。11级非神属，而且传承几乎没有断绝过，这也是魔纹一族能够在暗黑界立足的重要原因。可惜，这个战士体系就和龙族精灵族的战士体系一样，对人类已经无用。
    “很好，那么我带着贝兰雅，你自己，我们就走得远一点，到塔瑞亚山脉的深处去斗一场吧。”塞维尔也是同意了贝莱特的要求。
    *
    这就是，魔纹一族……
    这事实上应该算是魔战士吧！
    贝兰雅远远的站着，看着远处的战场，想到。
    塞维尔也是以人身迎战，但表面上是两个人类的战斗双方，速度都快到贝兰雅根本看不清的地步。不只是眼力跟不上他们的身影，也因为她站的实在是很远——根本就不敢靠近战场啊！
    就算是站在远处的山峰上，居高临下，却也能够感受到，脚下的山峰因为这场战斗而颇有震动，迎面也有忽冷忽热的劲风吹面。
    这是目前，她根本还不能涉及的战斗层级！
    但贝兰雅还是能够看出来一点的。那就是塞维尔没有尽全力，而那个贝莱特……说到底还是以战技为主的！只是他们的修炼方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能从她的武器中时不时飞出魔法来。
    贝兰雅仅仅能以精神力幅散这个异属来观察战局罢了。大概知道，贝莱特会从武器中飞出许多类似于种子一般的东西，然后似乎是用咒语关键词启动的吧，十个种子一起爆炸，就是大型魔法。
    目前除了对塞维尔完全无效的火系魔法之外，已经出现了土、冰、风、雷、暗，这几个属性！
    怎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的？
    贝兰雅心中痒痒的，对此实在是好奇得很，心中记下了魔纹一族的名字。可惜，却也做不到更多的事情了，暂时。
    而且……
    虽然尽力战斗，那贝莱特明显已经不支了。
    塞维尔便是给了她最大的尊重，这样气势磅礴的战斗，现在只怕也引起了奥加城高手的注意力了吧？塞维尔不可能不知道的，这战斗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

 第196章 拉开的帷幕

    塞维尔收剑回退，有些皱眉的看着对面的对手。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咔擦”、“咔嚓”，她的身体好像发出了玻璃碎裂的声响，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魔纹一族，修炼到越高等级，就能控制越多的元素，形成越多的魔纹。施法动作简单，有的时候甚至只需要一个精神波动，不需要多付出精神力。
    但这也要付出代价，代价就是他们特地朝这个方向进化的身体，会和亡灵法师类似，越修炼就被破坏得越厉害！甚至，因为这种特殊的进化方向，他们想要放弃自己特殊传承的修炼方式，改成一般的魔法斗气修炼方法，也是不能的。多元素共融性的身体，对一般的修炼方式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废材！
    废材在暗黑界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在派诺奇也没有。
    “还要打下去么？你身体里面用来收集情报的东西……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情报了吧？”塞维尔说道，“我没弄错的话，让你这么干的，是默丘利.因威兹勃那个老而不死的家伙？”
    贝莱特并不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身体。
    “那么，最后一击吧。”贝莱特的脸上露出了以往绝对可以称之为爽朗的笑容，自顾自的说。身后的风元素大幅度聚集，在背后生成了一个又一个的风之魔纹。
    举起手中残破不堪的黑色长矛，贝莱特的脸上露出了缅怀的神色。
    “抱歉，让你受苦了。”她说，随即握紧了手中的矛，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最后一击吧！”
    在四周风元素的暴动中，贝莱特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
    “裂风圣痕！”
    暴动的风元素组成的刀刃如人间地狱。
    “再来！”再一次挥动手中的长矛，风，更狂暴了。
    “还不够，再来！”她丝毫不在乎身上渐响的碎裂声，对身体发出的痛苦与悲鸣也丝毫不见。
    塞维尔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形态。在原本的形态，那头长发却是他本身的翎羽所化，和人类的头发不同，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行动。此时，连他的衣服一起，也被狂暴的风流吹得猎猎作响。
    ——贝兰雅想要做的事情，这个女子做到了。本来她的实力没有这么强悍，但现在，因为她的拼命攻击，因为她身体内的多元素暴动，元素洋流中，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元素漩涡！
    他没有费心费力从那个暴乱的元素洋流中调取能量反击，只是静静地站在远处，等着下一轮攻击的到来。
    他也不需要反击了，这样庞大的元素漩涡没有什么人会来凑热闹。而且，贝莱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根本就不需要他反击，只要撑过她的临死一击便已经足够！
    让这个女子，满足她在战斗中死亡的心愿。
    “哈哈哈，再来！”狂风遮蔽了大片的地域，什么沙石植被，深藏在地下的小小树种，都被卷起。
    贝兰雅在远方都已经无奈的撤回了自己的异属——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异属并非是什么地方都能使用的了。在狂暴的元素乱流之下，元素们也无法有效的传来信息！虽然她的精神力幅散，还非常奇怪的，能够在那一片暴乱中维持。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贝兰雅并不知道。她现在只能看着远方的战场干瞪眼。隐约间，她似乎也听见了贝莱特兴奋的笑声在风中回荡。
    这风……还会持续很长时间吧！
    塞维尔想到。以他的眼力，却能够清楚的看见，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已残破不堪了，碎裂的声音更是大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他看见，那个承继了贝莱特一名的女子，朝他露出了一个感激和其他莫名情绪交织的眼神。
    这是……
    不等塞维尔想明白，贝莱特已经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了。
    “啊，时间到了呢，真是不舍得这个花花世界……”
    好想伸出手，再摸一摸这个世界的脉络……贝莱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咔嚓”如破碎的陶瓷玩偶般，她的身体碎裂成了一大块一大块的碎块。
    狂风呼啸而至，呼啸而去，什么也没留下。
    青金色的光点如细细小雨一样飘荡而下。
    但是在这细细的小雨中，又夹杂着某个大一点的，明显也残破了的东西。塞维尔眼神一闪，已经到了这些光点的面前，将那个东西握到了手中——稍稍有些灼热。
    往奥加城的方向看了一眼，身后两只凤凰的羽翼从让他的身后冒了出来。但他没有变回原型，只是飞起，飞到了贝兰雅的身前，将她带起，往远方飞去。
    *
    “这个是？”在一片无名山谷降落后，贝兰雅奇怪的看着塞维尔递过来的东西。这明显这是一个炼金物品，原本应该是圆形的，但现在已经残破了，露出了里面精密残破的结构。
    “用来收集我的数据的吧。”塞维尔貌似漫不禁心的说，“现在黑暗教廷的首领是黑暗圣女，但她么……想要再出一个派诺奇一世那样的天才政治家和军事家，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大可能了。目前，派诺奇最有谋划能力的人，是巫妖默丘利.因威兹勃。他也是一个很不错的炼金术师。如果不是因为转化巫妖后再没有实力提升的可能，而且亡灵一系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神明，他也无法掌握此等大权。”
    神圣同盟有诺非索这样的非神属，黑暗一方，当然也有自己招降的非神属——从生命法师转职的亡灵法师一脉，以及今天见到的魔纹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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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有些默然。
    奥斯勒尔的人类可能面临的残酷事件，已经在她的眼前拉开了帷幕。阿利伍德，她看到的这个青年和那个不知名的同伴，会是千千万万悲惨事件的缩影。
    看到了这一个，贝兰雅无法不去想象——还会有多少？
    而塞维尔的涅槃，其中的凶险，也逐步在她的面前展现。为了测试塞维尔的力量，也为了尝试让塞维尔波及无辜，黑暗教廷就可以牺牲一个大剑师等级的贝莱特斗神！
    在她的身后，还隐藏着一个12级的巫妖。上一次信仰战争遗留下来的强者。
    塞维尔的第八次涅槃，到底会面临多少对手？
    在拉开的帷幕后，有很多人，都要登上这个舞台……
    甩甩头，她先抛开了这些暂时无用的想法，问道，“你带这个来干什么？”
    塞维尔指了指她手上的那个残破物品，“找找看吧，我觉得，这里面只怕会有一些出乎预料的东西。看那个贝莱特最后的眼神。”
    贝兰雅稍稍一愣，果然在这个残破的炼金产品中间寻找了起来。
    这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情，因为只是摇晃了几下，便掉出了一颗小小的青色的晶石状物体来，大概只有米粒那么大小——封讯石！
    这个世界对于能量晶石的应用实在是太广泛了。被人在修炼中吸收完能量的空白能量晶石，依然可以卖到一点点的价钱，因为那是应用最广泛，价钱也极为低廉的炼金物品！而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封印一些小的不能再小的魔法（这样的性价比不高就是了），或者如这个青色的晶石状物体一般，可以封印一些信息进去。
    只要用能量刺激，这些东西就会冒出来。
    贝兰雅诧异的看了塞维尔一眼，用一道同样小得不能再小的风刃，稍稍刺激了一下这个封讯石。
    两行古精灵语从封训石中冒了出来。
    *
    爱斯仑忒.萨菲拉.贝莱特为日后深渊魔纹一族的生存延续传递此信息。
    水系临界级亚龙，盖尤斯.凯撒欠塞西莉亚.西德维尔，即贝兰雅.菲蕾德翠卡一个承诺。
    *
    没有落款。那么，是那个贝莱特斗神么？想想看那个娇小女子的面容，贝兰雅又觉得有些不对。这不像是那个女子的表现。而且，那种消息……
    “这是……”贝兰雅诧然。
    塞维尔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应该是达尼洛吧，那个你也认识的金发小子。他也只能用这种办法给我传一点消息了。塞西莉亚.西德维尔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达尼洛啊……
    贝兰雅再次想起了在诺非索那最后一个月的时光。那个作为间谍潜入，却在最后向他们师徒通风报信的少年贵族。
    这次，他再次向他们报信了。
    “……塞西莉亚.西德维尔，是我的老师，埃罗特大贤者的的师祖。古诺非索国破之后，诺非索也是整个人类出现的第一个大贤者。临界级生命法师，在上一次信仰战争中由于黑暗教廷的围攻陨落。”
    贝兰雅缓缓的说出了那个名字代表的信息。
    达尼洛的意思太明显了。
    那个打伤了伊莱安的水系亚龙，也是一个在上一次信仰战争中就成名了临界级强者。他欠塞西莉亚一个承诺。这个承诺似乎因为塞西莉亚的死，自动转移到了她的继承者身上。现在，这个承诺属于贝兰雅。
    贝兰雅可以用这个承诺……
    “达尼洛在救你，塞维尔。用他自己的方式。”心中一阵暖流涌上，贝兰雅露出了一个笑容，慢慢的说道。
    ——拉开的帷幕后，即将登上舞台的不只有敌人，还有朋友。
    就和……一年前她从老师那里突围的时候一样。
    传递这个消息，达尼洛一定也冒了很大的风险。但他依然给出了无言的支持。
    “完成这里的事情以后，我们就去找艾拉拉。然后，再去一趟半精灵王国吧。”看着空中的讯息慢慢淡化消失，贝兰雅做出了决定。
    “只要能够找到那个水系亚龙盖尤斯，我们的把握，就又大上了很多！”
    在贝兰雅的心里，这下是真正的多出了很多把握来——想想伊莱安对光明圣女的威胁吧！这只亚龙，能够打败伊莱安！
    塞维尔复杂的看了贝兰雅一眼。他能说什么呢？凤凰唯有在涅槃的时候，需要别人保护。虽然那只亚龙……
    但贝兰雅自己呢？以那只亚龙的性格，贝兰雅便是要他保护她一生，他也会做到。
    可是，刚知道这件事情，贝兰雅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197章 再见光明圣女

    整个奥加城处于轰动和沸腾之中。
    ——据说奥加城附近出现了一场惊天大战，两个参战者都至少是大师级以上！难道说信仰战争已经开始了不成？
    ——奥加城内，也出了大事！出了一个实力高强无比的大盗，专门抢劫那些有奴隶的家伙，然后把奴隶放走！甚至，连举行过拍卖会的奴隶交易所都被打劫了！
    即使是混乱的奥加城，这样的事情也是令人十分振奋的，人们很有到处说道、讨论的欲望。
    拥有骑士精神，在这种混乱之地想要“帮助奴隶”的人，在塔瑞亚联邦也历来不少，不过那都是刚到塔瑞亚不了解情况的家伙，听说奴隶在这片土地居然依然存在，就忍不住动手了。这不过是徒然给人添加笑料罢了，而且早就不新鲜了。谈资什么的，是绝对称不上的。
    但这个不一样。
    已经作案四天了，那些拥有奴隶的人，一个个都胆战心惊，严阵以待。然而，却都是落到了同样的下场，被打晕，被抢劫，被放走奴隶。
    军队也不好管这样的事情，但是至今为止，已经好几个9级的高手也落到了这样的下场，这就让奥加港无法不为之震动了。
    ——到底是一个怎样的高手在干这种事？
    随着奥加城会买卖奴隶的人越来越少，人们对此的兴趣越来越大。这是一个明显的“奴隶主杀手”，如今，这第五天，可动手的人家已经是没有几家了。
    *
    “今天晚上想要动手，会很难吧？”远远的站在一条小巷子里面，贝兰雅说道。不需要塞维尔说什么，以她的听力，就能听见很多很多东西……
    因为只有四五家了，这些地方，都是买奴隶做仆佣的在奥加城扎根的家族。不说看热闹的人，便是这些人的亲朋好友，都有很多。
    这些家庭的周围，围了太多的人。
    便是蒙了脸，行动也会很困难的。
    “也不是不行，虽然是很多人，但是我用精神力试探了一下，没有导师级的人，连我的精神探测都感受不到。”
    经过了那位贝莱特斗神的事件，塞维尔也谨慎了许多。开始小范围的使用精神扫描了，免得几乎和一个高手面对面了才知道。虽然这可能会引起奥加城的高手的注意，也管不了这么许多了。
    但现在，他们本来准备动手的宅邸周围，并没有这样的高手存在。
    塞维尔说着，似乎觉得相当有趣的，近乎是调侃的笑了一下，“也是，这种高手基本上都在军队和政府的辖制中，不大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来。就算他们十分好奇，但对于高手来说，“帮助奴隶主”这种名声也委实太难听了。如果传出去的话。”
    ——最近塞维尔的表情确实是丰富了许多，不只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如此，在对其他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会说话会答话了，不再是冷漠的无视。
    贝兰雅注意到这一点，并且默默地为这种表现高兴。
    原本就是一只远离人世的凤凰，活了一万多年，都作为旁观者存在，甚至还有点麻木。但现在，他真的越来越像“人”了。
    “那就是说还能干下去啦？”
    “能。”塞维尔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他的样子，似乎也有些期待和乐在其中。贝兰雅看了他一会儿，如此判定。
    ——那么，就没问题了。
    “不知道我们这么一来，是不是能稍微打击一下奥加城的奴隶业呢？”贝兰雅之前没想到这样的可能，干了几天下来，却发现似乎有这个趋势。这个最开始预料之外的可能，让她颇为有些期待。
    但是，就在贝兰雅准备开始这天晚上的行动的时候，塞维尔一把扯住了她。他刚刚变得活泛些的表情，又变得和初见时一样冷肃到有些僵硬的地步。
    “等等贝兰雅，看来今天晚上是干不成什么事情了。”
    “怎么啦？来了一个强手？”
    贝兰雅还当塞维尔的判断转眼出错呢。
    “确实是一个强手，虽然我控制了范围，但到底是跟她的精神探测碰上了。”塞维尔拉着贝兰雅的手稍稍握紧，“克制一点贝兰雅，这对你来说也是熟人。是光明圣女梅薇尔。”
    梅薇尔！
    贝兰雅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塞维尔连忙补充道，“她现在似乎没有战意。而且……”塞维尔皱眉，“她这次来，看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不管贝兰雅对梅薇尔多么讨厌，也得承认这是一个异常耀眼、不容忽视的角色。塞维尔被梅薇尔发现，却并没有发现黑暗圣女的踪迹，但不管怎么说奴隶解放事业暂时是做不了了。两人便干脆停留在黑暗的原处，等着梅薇尔到来。
    梅薇尔看来也正是为了塞维尔而来，在塞维尔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两人面面相觑的沉默了没一会儿，梅薇儿就已经缓缓地从街角的一边走来了。
    利奥波特评论她说这是一个移动的光明晶石，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错误。
    走在黑暗中，仅仅披着淡淡的月光和星光，但她看来整个人都在微微发光。绝色的容颜和圣洁的气质，足以让绝大部分难男人产生征服欲或者敬慕感，也足以让任何女人产生危机感。
    贝兰雅可以在面对娜莱尔的时候无动于衷，但是此刻不同往日。她忍不住看了塞维尔一眼。还好，塞维尔看来对梅薇尔的容貌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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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反，随着她从巷口走出，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了。
    ——或者是觉得她来得不怀好意的缘故吧！贝兰雅自己也不相信，梅薇尔这次来会有什么好意。即使她不是来战斗的。
    “好久不见，贝兰雅。”她居然颇为亲切的打了声招呼。
    贝兰雅也眉一皱。
    塞维尔更是难得言辞犀利的开口了，“虽然我已经自黑暗阵营叛逃，但是还是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客套话。看来就算是有阵营浸染，也依然免不了腐化堕落。”
    梅薇尔被这么一说，脸上稍有些诧异，“……没想到炼狱凤凰也有这样犀利的言辞。”她说，然后她直接进入了主题，“我这次来，其实是来找贝兰雅你的。当然，没有动手的意思。毕竟你的运气很好，前面有毁灭琴弦，现在有炼狱凤凰，我也杀不了你，与其如此，不如来说几句话。”
    便知道她不是来打架的，这个说法也很是出乎预料。
    不过，在明知道现在打不赢梅薇尔的情况下，贝兰雅也不介意和她说说话——打不赢你，难道还说不赢你？便是不需要争执讨论，要是被你几句话就给打击了，那也白活那么多年了。
    这么一想，她看了一眼塞维尔。
    塞维尔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他会注意周围的情况，免得被包了饺子。
    有了底气，贝兰雅也就朝梅薇尔挑了挑下巴，近乎是傲慢的说，“也不用说我的运气好。你若不是运气好成了光明圣女，又从哪里找那么多力量来杀掉我身为大贤者的老师？你12级的力量难道是你修炼来的么？”
    梅薇尔神情一黯，也不分辨，只是说，“这么说也是。”
    其实贝兰雅也不是不知道，光明黑暗圣女出现的准则。
    光明圣女出现于——黑暗中的光明，唯有在黑暗中坚守一份光明之心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光明圣女。
    黑暗圣女则反其道而行之。
    不过，她可无心去管梅薇尔表现出来的黯然。
    “你要说什么，那就快说吧。”
    梅薇尔低头想了想，想来是改变了自己的说话顺序，道，“看来，你对自己修炼而来的力量十分骄傲呢。”
    “没错，靠外力得来的力量算什么本事？”贝兰雅还真是很骄傲。她的表情看得塞维尔一笑。
    “确实如此，我也常常这样想，十分羡慕。但是后来想明白了，不管是力量还是别的什么，其实都只是一个过程吧，一个追求什么的过程。”
    贝兰雅明白了，稍稍冷笑，“你已经得到了强大的力量，所以就想要追求一点别的？”
    “不错。”梅薇尔认真的说，看来完全不在乎贝兰雅嘲讽的语气，“追求力量是为了自己，我已经获得了自身的强大力量，自然应该为这整个世界做一点什么。”
    贝兰雅哑然。
    有一瞬间，她的脑袋里面冒出了一大堆的嘲讽之言，但是偏偏，看着梅薇尔那认认真真的样子，一句类似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一刻，梅薇尔不是光明圣女，她看来只是一个有梦想有追求的普通女子而已。
    梅薇尔的来意，也更加明显了。
    “你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维持安塔瑞斯现有的秩序？将人们的脚步永远拘束在这颗星球上，将信仰战争的轮回永远进行下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确实如此吧。”梅薇尔优雅的一笑，恢复了圣女的端庄，指了指贝兰雅正准备打劫的那家族的方向，“拉维斯岛前车之鉴。纵使你能将那些被卖做奴隶的人救出来，那又如何？甚至我都可以帮忙，让教廷出面，打击所有暗地里买卖奴隶的人。可即使如此，难道能救下整个拉维斯岛吗？”

 第198章 针锋相对

    梅薇尔是来打击她信心的。这点贝兰雅早有觉悟。所以对于梅薇尔这番说辞，也不是没有预料——她在地下世界回归安塔瑞斯中起到的作用，就算不是完全被教廷所知，也会被知道她起了重要作用这一点。但要是光明圣女以为这就可以打击到她，这也实在是太小看她了些。
    “我救不下现在的拉维斯岛。但也是想到了可能会出现的局面，才做出的选择。如果拉维斯岛不浮出水面，不说始终会在战争中轮回，那么等到资源耗尽之时，又该如何？诚然，即使是矿产资源耗尽，只要环境仍在，也有可能能够活下去。但那样的生活，只怕并不比现在遭遇的事情要好。”
    贝兰雅对于这种问题早已经想了不知道多少次，自然不怕诘问。
    顿了一顿，她又继续开口了。
    “相比之下，你们光明教廷号称是宽宏正义，却坐视了买卖奴隶这一类的事情发生。假使奥斯勒尔，拉维斯岛整个儿臣服了你们，你们难道会真正顾及他们的民生、利益吗？”
    然而，这样的话，却也问不倒梅薇尔。
    塞维尔站在一边，冷静的观察着梅薇尔的表情，知道她既然会这样选择，就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在你的面前，我并不想说客套话，贝兰雅。”梅薇尔以一种相当亲切自然的语气说道，就好像这是朋友之间的讨论。只怕绝大部分的光明教廷信徒听见这种话，都要为之震惊吧。
    “光明教廷从来都不代表宽宏与正义，代表的只是一种选择、一种秩序。”梅薇尔光明正大的这么说，“原本我不是很懂这些，也太自傲了一点，只是任由阵营浸染的仁慈之心发作，让你活到了今天。但现在我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那不是真正的仁慈。拉维斯岛的命运将会如何，并不是光明教廷能够决定的，而是这个世界的走向，这个世界的大势所趋决定的。教廷正在对此渐渐失去掌控能力。”
    “这确实是一个好说法。”贝兰雅说。
    塞维尔本来不喜欢参加到贝兰雅和别人之间的谈话的，至少之前如此，从认识贝兰雅说要保护她起，塞维尔就更愿意在这种时候做背景。很难说这是冷漠还是麻木，但在贝兰雅的影响下他渐渐改变。这个时候，他开口了。
    “这是我之前都没有想到的事——光明圣女，看来你对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
    尽管他只怕还比不上贝兰雅思维敏捷，但到底曾经位高权重，知道的情报很多。已经知道了圣女的真正来意。
    “不错。从两万年前，人们试图迈出向星际发展的脚步，我们就已经知道了所谓的星际公约。这是一个强迫性要求遵守的规则，直接由宇宙中的规则掌控。”梅薇尔这时候说话的态度甚至像一个非神属。
    “在一颗星球的文明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甚至不被宇宙所标识。没有其他星球上的智慧生命能够到达这里。两万年前，安塔瑞斯只差临门一脚。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在安塔瑞斯之外，已经有了一个庞大的星际文明。他们的力量远在我们之上。”
    说着，她忽然话锋一转，说出了一句贝兰雅完全没有料到的话来。
    “如果那个时候我们能踏出那一步，就好了。”
    贝兰雅不可避免的一愣。
    梅薇尔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一定的认同，“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没有。如今事情已经过去两万年，想必我这句话能够得到你的认同——追究过去的对错没有太大的意义，重要的，是未来。”
    这是事实。
    贝兰雅还没回应，塞维尔已经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诺非索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完整的后天神体系。而外面的星际文明也是以后天神为主。加上技术的发展已经到了那个地步，主物质界的方面也不会差人太多。那时踏出那一步，安塔瑞斯的境遇不会太惨。但是，信仰神担心自己的安危，联合起来扑灭了这丝可能性。如今在你看来，只有维持现有的秩序，让那些信仰神转变成独立神，类似于后天神的存在再说，有这种高端的力量，安塔瑞斯也就能更安稳。”
    “信仰神能转变成独立神？”贝兰雅诧然。
    “不错。”塞维尔神情柔和了一些，对贝兰雅解释道，“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那很难，而且一旦走上了这条路，就等于再没有回头之日。因为等于将自己和本来持有的规则割裂了，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即使是经过了几万年的积累，现在两面的神系，能够有把握做到这一点的也不多，已经迈出这一步的更是没有。都还在那里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
    贝兰雅皱了皱眉，一时间没有说话。
    梅薇尔趁机说道，“没错，塞维尔阁下果然明白。”
    塞维尔并不领情，冷冷的说道，“即使是从现在开始转化，这至少也需要数千年的时间。已经推迟了两万年，就不在乎这几千年了，是么？”
    贝兰雅也点点头，附和说，“没错。几千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可能发生多少事情？就算能维持安塔瑞斯的秩序，你认为外面的世界又能发生多少事情？”
    “如果拉维斯岛多两个霍克那样的强者，即使是我们教廷也不大可能轻启战端。”梅薇尔快速回应，“宇宙如此之大，但总有些地方是相通的。贝兰雅，虽然你把我放在你们的对立面，但或者我对外面的知道得比你们更多。我知道，非秩序种族能达到的最高等级是17级，而主神的等级是16级。比如战神这样的，部分的正神也达到了15级。安塔瑞斯的星球活跃度将近16级，这影响到星球的所有位面——这是星球活跃度最高的等级了，也最容易出现强者。同时，即使是神器也好，人强于器，即使是放诸宇宙也是真理。所以发展人力之外的器具，能够达到的成就是有一个限度的。听到这些，你还觉得，这样的提议没有一点点的可行性吗？”
    这些东西，都是贝兰雅还没有涉及到的，也没有能力涉及到的。贝兰雅相信，如果是真的，这些也都是当初古诺非索和外界短暂的交流中得到的情报。
    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没有一点点的可行性。
    几千年的时间……
    尽管这在感情上令人难以接受，但贝兰雅不是那种只凭感情行事的人，一时间竟然无话可答。
    梅薇尔也注意到了贝兰雅的表情，趁胜追击，“之前，我也很有把握，能够把握历史的进程。但现在却知道了一点。贝兰雅，你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将安塔瑞斯迈入星际的步伐加速到数百年之内的人。如果现在很难取你的性命，那么我也只好选择另一条路了，希望获得你的支持。只要你愿意立下心誓，我也愿意立下心誓，担保光明阵营绝对不插手塞维尔阁下的涅槃。甚至，我们愿意出力保护塞维尔阁下。”
    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爱神莫莉安在从神中算是一个相当强大的神祗了。“爱情”便是她掌握的规则。虽然对于贝兰雅塞维尔这样的人，她隔着一界没办法影响他们的感情——塞维尔的话，面对面她也没办法，但是两人之间产生的情愫，却让她有所触动。
    毕竟，塞维尔涅槃之期将近，其实大部分的信仰神祗都在从自己相关的规则上关注着他。
    没人能想到，在消失了数年之后，仅仅在重新回到安塔瑞斯短短的时间内，距离他涅槃绝对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居然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但惊奇归惊奇，能够利用的话，也绝对不会手软。此刻的梅薇尔便是如此。
    然而，这么一来……
    塞维尔再次冷哼了一声。贝兰雅更是叹了口气，看着梅薇尔。
    “心誓啊，这种东西与其说是咒语不如说是强烈的自我精神暗示吧？就和永生誓约一样。所有强烈的精神暗示都有自己的解决办法，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如果你不多说这么一句，也就算了。但现在，你的来意我清楚了。”
    贝兰雅有些悲叹的说道，“如果塞维尔死了，我的性命，还不是你们砧板上的肉吗？但不能不说，你们的计谋相当巧妙。”
    不管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这都是一个巧妙的布局。贝兰雅很明白这一点。
    如果她答应了，光明教廷却趁机杀死了塞维尔，不管她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又会不会受到心誓的束缚，但肯定的是，她一定会受到沉重的打击！
    如果不答应呢？
    梅薇尔来这里，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告诉她一件事情。
    ——我们想得比你们多，我们选择的道路比你们正确，我们比你们更有实力来完成所有的目标。如果你不愿意放弃你的目标，不管是塞维尔的死亡还是拉维斯岛的悲惨境遇，全部都是由你一人造成！
    这同样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不是么？
    而即使是明确的知道这一点，她也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全部接下来！
    梅薇尔却似乎对贝兰雅的话稍稍有些错愕的样子，还待再说什么，在贝兰雅之前准备抢劫，现在却几乎已经被她忘记的宅邸的方向，一阵炽白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第199章 艾尔莎的帮助

    便是贝兰雅的异属无法交流光元素，那种能量波动一出来，她也就立刻确定，这是光系的攻击！她稍稍愣了一下，转过了头去。
    显然，对于这个变故，连梅薇尔也有点愕然。
    “是那个天族。”塞维尔向贝兰雅解释说。因为隔得比较远，又有许多的建筑物遮挡，所以贝兰雅是看不见漂浮在半空中的艾尔莎的。
    “她还在奥加？”贝兰雅一时间忘了其他，瞪大了眼睛问。这段时间，她倒是知道凯瑟琳等人还在奥加城，这件事情却真是不知道，她还以为天族少女已经离开了呢！
    “还在。”塞维尔微微一笑，答道。然后，他借机停止了这次的遭遇、对话。
    “光明圣女梅薇尔是吧？我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接受一个毫无信誉、反复无常、曾经数次背叛盟约的势力的保护。现在，你可以走了。”
    梅薇尔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涨红。
    但她偏偏无言可答。塞维尔的寿命很长，见证了两大教廷间的很多重大事件，所以说出这样的评论来，她竟是无可辩驳。
    ——她自己看教廷的秘史，有的时候都会不好意思！
    如今这次也是。
    贝兰雅没有说错，所谓的心誓只是一种引诱，让贝兰雅上当的手段，看看能不能争取到最大的好处，以最容易的方式来解决这次事件。但贝兰雅已经存了不信的心思，她便是再行劝说，塞维尔自己的态度也已经表明了，他会历数光明阵营历年来背叛盟约的事情，来打消贝兰雅的“可能相信”！
    但是，梅薇尔的心里面，确实是有几分想要招降贝兰雅的心思的。
    此路已绝，她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也不再拖延，告辞一声，便转身走了。
    贝兰雅虽然心中感慨万千，但也注意到，在格里菲因那里打得热热闹闹。贝兰雅忍不住先把目光朝那边投了过去。倒不是贝兰雅好管闲事，而是这件事情摆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出现，委实奇怪。
    塞维尔笑了笑，道，“要么我们照原计划行动？”
    贝兰雅想了想，点点头，“好啊！”反正从梅薇尔的行动来看，她是不会在这方面给他们任何阻拦的——她贝兰雅救下的人越多，看到的东西越多，其实就是对拉维斯岛未来的命运会有越深的了解和悲哀！
    她们都知道这一点，也知道，在塞维尔面临涅槃，而且涅槃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恢复巅峰战力，还要顾忌黑暗圣女存在的情况下……她是无法长期的、无顾忌有把握的从事“拯救拉维斯人”的伟业的。
    *
    神殿可以对暗地里买卖奴隶这种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对于一个明目张胆表现出了自己存在的天族……
    对于“强盗”枕戈待旦拭目以待的那个家族在目标出现后，实在是缺乏“抹除”的勇气。
    尤其是在艾尔莎大声喊出了，“交出奴隶，和我回神殿受审”的口号之后，这个家族可谓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何况，这个天族一般的天族传闻不同，不但在游历中管了这种“小事”，甚至还是在暗地里，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奴隶以后，才说出这种话来的。
    一切行动看来都计划，有秩序。
    这可怜的家族，连他们请来“助拳”的家伙，连及时消除证据都做不到了。
    一群人聚集起来，不免一起讨论了一番。杀了艾尔莎他们是不敢的，现在也只能硬是抵赖过去了，把责任都推在别人身上去。毕竟天族跑到主物质界来游历——这只能是导师级以下——还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来，这样的事便是遍寻历史，也找不到一两件。缺乏相关经验的情况下，受到天族一直以来地位的影响，作出妥协的决定并不奇怪。
    ——那天族虽然可以跑到门前来踢门，但是总不能兼任调查员和审判员这样的工作吧？
    只是这行动看来太有预谋了。以至于虽然很快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个可怜的家族，还一边派人和艾尔莎交战——试图坐实艾尔莎挑衅伤人的过错，也拖延时间——一边担心的讨论起了这件事情背后的策划人。
    但可惜的是，今天这个家族注定是奥加最倒霉的人。
    那边还有家族成员在和不擅长近战的艾尔莎缠斗，用魔法和弓箭来牵制她，这边，贝兰雅和塞维尔也来了。塞维尔可比艾尔莎干脆利落的多，碰到的人全部打晕，这个时候，正是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半空中的艾尔莎身上的时候，以至于周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却硬是没人看到塞维尔两人！
    而且，那些有点眼光、心思灵敏的人，也觉得一个天族搅进来，光明教廷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偷偷离开不敢再看这热闹的人也有不少。
    不过就算是留下又被打晕了的，贝兰雅也没有搜他们的身。
    倒是那个小家族，贝兰雅和塞维尔从后院跳进去，看见前院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艾尔莎成为了他们计划外的援军，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牵引住了。塞维尔带着贝兰雅进了那家族的楼房，在仅仅两间房子里面走了一圈，便把这里能够主事的人给一锅端了……在他们还没把可能在背后谋划的人的清单给列出来的时候。
    奴印都给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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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外面的人，还对此一无所知呢！
    本来就算是塞维尔用上精神力扫描，都不该这么容易的。天族少女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援军。等到贝兰雅收刮完毕，走到了门外，所有人的视线都还被艾尔莎吸引着呢。
    这个家族倒也不弱，足足有三个法师，轮流吟唱，一个是火系，一个是风系，一个是冰系，这些在低级就很实用的魔法分别由三个魔法师使用出来，牵制着艾尔莎。
    剩下的还有两个不停在变幻位置的弓箭手，以及保护着法师的战士。因为没人能和天族在空战媲美，加上不敢狠下杀手，所以这样的战斗看来还能持续很长时间。
    贝兰雅见了这一幕，都很有些惊奇。
    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居然还是没人理会他，直到她的魔法都已经准备好了，才有一个战士注意到了这个站在门口的蒙面人，不由得惊呼一声，“什么人！？”
    贝兰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朝着庭院一指，说道，“冰封天下。”
    大量的冰水两系元素早已经聚集，随着贝兰雅的这一声轻喝，顿时，整个战斗的庭院，全部披上了一层素装！这个7级起的魔法，随着使用的魔力和精神力的提升，甚至可以成为类似于禁咒的存在，但贝兰雅此刻将之控制到了7级，虽然对于庭院内的那些6到8级的战士有一定的冰冻效果，但除非是毫无防护的法师，想要冻伤他们，却不大可能。
    但是，贝兰雅也没有继续使用魔法的打算了，而是看着空中的艾尔莎。
    天族少女确实是又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些欣喜的味道，而且，也算是配合默契。她双翅大展，翅膀上的白色光芒瞬间在她的手中汇聚，在弓上形成了整整四支箭矢，落到了那几个法师战士的身边。
    光很大程度上能够起到火的效果，冰火交加，顿时是一阵爆响，让那些倒霉的战士法师备受煎熬。
    见艾尔莎这样明白自己的意思，贝兰雅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趁机朝飞在半空的艾尔莎比划了一下。但是，和她有着类似发色的少女，却只是在半空中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竟转眼就朝另一个方向飞去了……
    徒留下贝兰雅有些愕然的停留在原地，一时间都忘了动弹。
    ——如果不是想要引她过来，艾尔莎到底是为什么……
    *
    无人敢于阻拦天族。
    蓝发的天族少女大摇大摆的飞出了城外，落到了城北的山坡上，“这样就可以了吧，凯瑟琳？”
    “嗯。”站在山坡上等待她的，不是别人，正是昔日凯瑟琳冒险小队的队长，也是如今拉维斯岛的使节！红发少女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他们没错吧？”凯瑟琳问道。
    “是啊！”艾尔莎快活的说，“你不知道，见我拒绝的时候，贝兰雅那样子看起来多有趣。她很奇怪呢。为什么我会突然冒出来做那种事。”
    凯瑟琳对艾尔莎的快活也无可奈何，叹气道，“拉维斯岛太弱了，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多亏他们之前的行动，让我猜到了是他们。但现在开始他们不会那么好办了。这个时候，你这个天族出面，天族加上未知的强大高手，应该能够暂时遏制这边的奴隶买卖吧？但是能维持多久的时间这也很难说。”
    说起这个，艾尔莎也有些摇头皱眉，“你们人类的某些行为想法，我真是不能明白。这里的空气我很不喜欢，帮了你这个忙，我也准备走了，就在塔瑞亚游历一圈，然后回到天界去。反正对我来说，最大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还是准备留在这里吗？”
    凯瑟琳怅然长叹，“是啊……不只是我，裘卡和埃文都打算留下。尽力，而为吧！”
    艾尔莎看了凯瑟琳好半晌，忽然说道，“战争快开始了……”
    虽然是天族，她也隐约有了这种感觉。
    地底之行，奥斯勒尔的经历，已经把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大大的拉扯了一下，让他们的命运之线改变了走向。
    ——贝兰雅估计还完全不知道这一点吧？因为她的缘故，被拉进了地下世界的这几个人，现在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但终有一日她会发现的。到时候，她会是什么表情呢？

 第200章 语言陷阱?

    艾尔莎考虑的问题，目前的贝兰雅一点儿都没有去想。出了这么个岔子，他们在天明之前，居然完成了原本的打算，尽管她对艾尔莎的举动很有些一头雾水的味道，但是，此刻她也无法考虑这么多。
    在忙完了预定的事情之后，回到原本住的小院子，站在院子中看着在冬季也十分茂盛的常青树那转成了紫色的叶片，她不免再次想起和梅薇尔的会面来……
    对她来说，她甚至没法对梅薇尔说——我一定不会放弃。
    如果说信仰神那边的打算让她一点儿迷惑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那也是一条通往星际之路啊……只不过，他们干掉了后天神，要自己来干而已。而且，他们远比他们准备得更充分。他们在这里只为了离开而离开，对未来心中也是迷茫不安。但是人家呢？已经把后事都给考虑好了！
    甚至，她也没法说，我一定不会后悔。
    她知道，阿利伍德等人的悲惨死亡，已经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最为深刻的痕迹。她知道这种悲惨会持续下去，而她无能为力。
    如果塞维尔也死了……
    她真没法逞意气在现在就说，她一定不会难过到后悔。
    “塞维尔，你一定不能死。”她想了好一会儿，认认真真的对站在一边陪她的塞维尔说道。塞维尔笑叹了一声，摸了摸贝兰雅的头发，不答反问。
    “你知道八百年前，派诺奇是怎么重返主物质界的么？”
    贝兰雅一愣。她不知道塞维尔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不过还是回答了，有些不好意思，“我隐约知道，诺非索的先人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塞维尔不置可否，又问道，“你知道巴伦帝国曾经被称为‘历史上最强的帝国’吧？他们一度统一了法兰修尔。为什么一夜间烟消云散，整个皇室都跑到法兰修尔西部去了？”
    “因为空艇和魔导炮的结合体，派诺奇一世天才的突袭吧？”贝兰雅对这个倒不是很确定，说出了历史教科书的标准答案。
    塞维尔冷笑了一声，“错了。巴伦帝国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压根儿不是因为什么天才的突袭。再天才的突袭也有一个限度。巴伦帝国上千年的底蕴，怎么会这么不堪一击？因为当时皇帝西征，南方派诺奇来势汹汹，留守帝都的巴伦皇室几个皇子皇女为了争权夺利，甚至在‘要不要倒向黑暗方来保住权势’这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那个事件是几大势力暗中交手的结果，巴伦皇室几乎一朝全灭。你说，人类的信仰，在事实上已经薄弱到了什么地步？”
    第一次听见此等真实历史的贝兰雅目瞪口呆。
    塞维尔继续说道，“黑暗阵营重返主物质界，虽然诺非索的那些人确实是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有一个协议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便是诺非索只怕也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也不会有足够的证据。在那之前，光明主神和黑暗主神已经达成了协议，命令光明教廷给予一定的便利，让黑暗阵营重返主物质界，这就是因为主物质界在没有大规模对抗的情况下日益薄弱的信仰！但是由于诺非索横插一脚，这个被低估的力量产生了出乎预料的作用，加上派诺奇一世被忽略的才华，当时黑暗方取得的战果已经超出了光明阵营的底线很多，为了保证足够的信仰源，光明教廷再次抛弃了盟约，选择了接纳诺非索……”
    贝兰雅已经听得快要晕掉了。
    “但是啊……等等，难道说让派诺奇多占一点位置，损失得还不如让诺非索重新建国大吗？”这笔账算不过来啊！
    “他们在暗中当然也有一点联系，否则，你以为塞西莉亚.西德维尔怎么死的？我又为什么会被要求出手？当时他们希望我杀了加拉斯的。当时的局势很混乱，一时间也说不清。而且里面有些决定在后来看来确实是蠢了点，但当时那种局势……自然而然就做了。”塞维尔有些不屑的说道。
    贝兰雅哑然。
    “所以，”塞维尔做出结论，“不要被梅薇尔蒙蔽了。她是自己选择了帮助信仰神没错，但这不是什么唯一正确的道路和真理。信仰神不是从人类而来，对人类也没有任何感情。要说他们准备转化成类似于后天神的独立神这个我信，要保证信仰源也是因为如此。但要说转化之后他们就会走向星际，那可说不准！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种族的生存而已。人类对他们来说，仅仅是转化需要的信仰能量之源，不需要了就随时可以抛弃不管的。要他们为主物质界着想……还是从主物质界出身的后天神更可靠一点！至少，他们不会为了什么目的，让人类断绝自身的修炼，靠祈祷来获得一点都不可靠的力量。”
    “况且，有了这么多次背盟的例子，他们还能相信对方吗？就算是积蓄够了能量，一旦断绝和信仰源的关系，即使是主神也会被打回12级，即使是有很大的把握恢复到原本的等级，也需要漫长的时间，这段时间内，可能发生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不只是主物质界，光是天界和暗黑界就是如此了。这些人有没有这个胆量这么做？这都是两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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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维尔说了很多。
    贝兰雅盯着他看，她觉得，他以前就考虑过这些，但现在能说这么多，是真的在绞尽脑汁的降低梅薇尔对他的影响了。而且被她这么一说，梅薇尔选择的道路还真的有些可疑起来。
    或者，她想做的只是和那位公爵夫人一样，维持现有的秩序吧。只是为了打击她，才费尽心思的说了那么些话。
    塞维尔的话确实是起到了效果。但她能说的，却还是只有之前说过的那一句话而已……
    “塞维尔，你绝对不能死。”贝兰雅强调道。
    这次，轮到塞维尔哑然了……半晌，他才苦笑了一声，“好。”
    说完这话，两人再次久久无言的站在了那棵依然繁茂的树下，气氛变得有些不同。月亮已经渐渐的隐没了，天边出现了第一线曙光……
    *
    对矮人鲍伯来说，和一对情侣同行，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当然，这对情侣并不是那种黏黏糊糊让人看了肉麻的类型。如果是那样的话，搞不好矮人此刻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了。
    甚至，他们非但不是那种肉麻的类型，若非是一路同行，鲍伯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居然是情侣这个事实。
    鲍伯可不知道，这种关系也是最近转变的。但他知道一点，那就是，自从同行开始，他就明显被排斥在外。不是说他们言行举止冷淡了自己，而是在气场上就有这种感觉——好像插不进他们中间似的！
    同行的人总共也只有三个，这样的感觉可是很不好的。
    当然，鲍伯也不是全无乐趣。
    他的乐趣首先就在于这对情侣的关系。
    要知道，从矮人一族中被放逐，流连于塔瑞亚联邦，最开始的他，可是不可能选择经常出海的斑斓鱼佣兵团的——那个时候他不喝酒也严重晕船。在人类的佣兵团中，他混迹了许久，年轻男女的情侣，也见过很多。
    爱在心里口难开的、甜甜蜜蜜的、争吵不断的……倒是默契的老夫老妻基本上看不见。也是，到了这一步，都不会再从事佣兵的行当了，会找地方安家。
    可是这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不在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种类里面。
    怎么说，很奇怪。
    他们两个很亲密，但这种亲密和一般的情侣不是一个层级。要知道，塔瑞亚的风气开放得很，大概是受到了派诺奇和巴伦的影响，完全不像莱昂那般，还会注重女子的贞洁。一般情侣的亲密方式可想而知。就算是平时，很多亲密的举动也并不避讳的。
    但这一对看来好像来自于莱昂，虽然会有亲昵的动作，但似乎距离“亲密”还差上一截。而且少见的是，并非是女方害羞不乐意，而是男方始终在担心一个“底线问题”的模样，这可是太反常了！
    再说了，这两个也不像是刚开始相恋的情侣。两个人很有默契，对彼此似乎也相当了解，鲍伯一路行来，已经不下百次的看见，这两个人凭借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完成交流了。
    否则，被排斥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况且，这又不是女方的单恋，显然是两情相悦，这一点从男方的变化上就能看得出来，那么是怎么造成这种状况的呢？
    鲍伯暗自研究着这种关系的由来。
    目前已经知道，男性的战士叫做塞维尔了——这不是一个太过稀奇的名字，至少鲍伯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他在最开始见到的时候，这一位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背景板、保镖，沉默寡言。但是，从第二次见面开始，这个背景板就开始活动起来，逐渐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
    但是那不明显，一点都不明显。直到开始同行，鲍伯才可以肯定，这个家伙，在从一个死气沉沉的石头，逐渐变成一个有生气的人。
    而且，也是在这个时候鲍伯才发现，这个塞维尔，即使是在那个时候，只怕也不只是一个保镖而已……

 第201章 斑斓沼泽

    “塞维尔，今天的猎物。”贝兰雅洋溢着笑容，将一条肥硕的花蛇给扔到了地面上。这蛇一看就能知道必然有剧毒，但现在，却被包裹在一个冰块中，被冻成了栩栩如生的冰雕。甚至那种有些懒洋洋的神态，都被保存得相当完好。
    塞维尔应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书。
    鲍伯在一边沉默的坐着，不发一言。瞥了一眼那本“中级炼金厨艺”的书籍，喝上一口酒，拿出了干粮，无语问苍天。
    这对情侣的相处模式，确实是太过奇怪了。自从离开奥加城，从采集野菜到捕猎野兽，这些事情全部是法师一手包办，战士反而负责三餐——这不但不符合一般情侣的分工，甚至都不同于法师战士的职业分工呢！当然，负责三餐的塞维尔负责的也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他鲍伯是引路人，雇佣兵，没道理还要雇主负责三餐。
    而且照他看来，这战士虽然不务正业，基本上没展现过任何力量，却深受贝兰雅的信任。好像有他在，不管碰到什么危险都能解决似的，她实验改进的那些魔法，都会向塞维尔讨教，这让鲍伯百思不得其解。
    只可惜，鲍伯并不懂得魔法上的东西，虽然听见塞维尔每次都会说些什么，他却基本上很难理解。但他还是逐渐明白过来，塞维尔之前充做布景板的时候，那种态度不叫保镖布景板，叫做冷漠高傲懒得理会。
    这样的认知让矮人气闷了很久。
    塞维尔如今倒不是这个表现了。他也会和他搭话，说些矮人族和塔瑞亚的事情，有的时候见闻广博得令人惊叹，有的时候，又对某些常识无知得令人无语。
    而且，鲍伯注意到，即使是愿意搭话，塞维尔也总给人一种“放下身段”来的感觉。他本身的态度依然是高傲的，有一种“我和世人完全不同”的态度。
    这种态度让人很不爽是真的，但在同时……鲍伯心里面总是暗暗奇怪，要怎么样的身份和经历，才会培养出这种深入骨髓的高傲来？而且，若非是他会开始搭话，这样的性格还很容易被误认为冷漠。这可少见得很——高傲可是很难被误解的态度！
    同时，又要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这么一个人，愿意放下原本的态度，变成现在的模样？
    在鲍伯的打量中，塞维尔已经打量了那蛇一番，开始在打扫干净的空地上，画起炼金魔法阵来了。炼金厨艺需要的魔法阵简单得很，那些魔法材料也都是最普通的，更用不上什么魔力。所以，战士中去学炼金厨艺的也所在多有。但是放在这光论外貌，在战士中也显得普通平常的塞维尔身上，鲍伯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用隐藏在大胡子下面，虽然称不上太细腻的心思，但见过许多事情的眼光来观察，鲍伯始终在心底暗暗称奇。
    ——既然有了这样大的变化，本身又是那么高傲的性格，既然已经动了心而且还表明了，那么按照一般的经验来说，应该会有很强势的态度。为什么这一个，却在感情方面有些畏缩的姿态呢？
    贝兰雅蹲在一边看着，却是满脸郁闷。其实塞维尔在魔法阵的造诣上还远远比不上她。但是，谁让她在那两门转换规律上面，水准太烂呢？
    不过，魔法消失以后，那花蛇瘫软的身躯，还是让她有点高兴的，“死亡以后立刻速冻，然后自然解冻，这样的食物还是不错的吧？”
    “解冻太快了。”塞维尔只是看了那花蛇一眼便说，“你以后还是继续用你的流水刃吧，我看这个魔法你改进得最好。冰雪光环虽然有速冻效果，但是体积一大，消耗的魔力就太多了。”
    “话虽然是这样，但是流水刃作为陷阱比较好，被我改了以后，原本的速度就一下子降下来了，想要恢复杀戮魔法应有的速度实在是很难。冰雪光环直接能在猎物的身周发动呢。对付一般的神属这招也很不错了。”
    塞维尔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他个人更欣赏贝兰雅对流水刃的改进，但贝兰雅不可能只用这一个魔法。冰雪光环如果能够掌握得好，也是一个不错的魔法。
    接过了那条肥肥的花蛇，塞维尔稍稍处理了一下，就把蛇和一些调料全部都放进了炼金魔法阵。能量注入之下，魔法阵光芒一闪，这蛇已经变成了一条香喷喷的烤蛇，所有的调料味道都进去了。
    贝兰雅看的感叹万分——就算是在前世的记忆里面，也没有这等方便简单的烹饪之术啊！也亏得安塔瑞斯的人有闲，居然会针对这些东西去创造相关的炼金魔法阵。
    “你用你的流水刃来切一下。”塞维尔理所当然的说，“我准备煲汤。”
    “唉……”贝兰雅愁眉苦脸，不过还是放弃了抢夺煲汤权利的打算。她可是始终没有放弃过在厨艺上的努力，但如今她的所有尝试，都会被塞维尔封杀在发生之前。
    *
    等到进食的时候，鲍伯就要从观察者，变成被盘问者了。从奥加城离开后，他们沿着塔瑞亚山脉的支脉进入了主脉，东进离开了奥加半岛之后，又北折一路往斑斓沼泽行来。
    但是如今，已经进入斑斓沼泽好几天了，却还是不能找到任何有关叛逆精灵艾拉拉踪迹的线索。
    “艾拉拉的上一个居所确实是在斑斓沼泽没错吧。至少四年前，我也从另一个人的耳中听过这个消息。但她现在真的还会在这里？”
    “不在这里，也肯定会留下一点线索的。”鲍伯再次肯定的说。尽管昨天他就认为能够找到线索，结果没有找到了。
    “希望吧。”贝兰雅皱眉道，“斑斓沼泽斑斓沼泽，虽然这里是很漂亮，毒虫奇草也有不少，但是越是深入，能找到的空地就越少了。而且现在就算是收集这些东西，也没有太大的用处。”
    斑斓沼泽，这是号称天下十大美景之一的地方。没有太高的植被，到处都是流沙。但就是这些流沙，随着光照的变化，展现出了五彩斑斓的模样。色彩绚丽，耀人眼目。
    加上那些同样绚丽的毒虫、毒草，在美丽的景观下，有着无尽的危险。
    想要在其中找到立足之地，除了斑斓沼泽附近的原住民之外，也只有一些长期行走于此的雇佣兵、冒险团能够做到了，他们能知道一些安全的路线，不会在一片美景的迷惑中，被深深的沼泽吞噬。
    贝兰雅这边却不同。
    鲍伯本身还记得一些安全的路线，但最大的功臣，还是月。
    月的等级依然还是只有3级，但它却类似于元素生命，而且还是土系，对于大地的情况异常敏感，哪里的大地松软，它只怕比人类神属的导师级强者还更能探测得明白。
    当然，它找的路不可避免的，不会考虑到毒虫毒物毒草之类的危险，但这些东西，有塞维尔和贝兰雅在，也就完全不成问题了。
    诺尔也在进入斑斓沼泽之前，终于和贝兰雅会和了。有诺尔作为贝兰雅和月的沟通桥梁，在沼泽这等水元素充沛的地方，贝兰雅可以轻易的，丝毫不差的将月找到的“实地”全部给冰封掉，进行整理，丝毫不涉及旁边的沼泽区域。
    当然，作为举世闻名的凶地，这里也不缺乏那种绝毒的虫兽，并不是贝兰雅能够全部应付的，但是有了塞维尔，却又不同了。凡是那些强大到贝兰雅没法应付的，自然有塞维尔来应付，他是冥凤之身，天生克制所有毒物。
    只是，斑斓沼泽对他们来说不是太危险，寻找艾拉拉这种事情，却进行得并不算顺利。
    虽然鲍伯信心十足的样子，但在斑斓沼泽转了半个月还见不到艾拉拉之后，也开始有些拿不准了，在贝兰雅询问他的时候，虽然还是嘴硬，但也忍不住脸红，在平时寻找的时候，就更是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了。
    *
    这一天，已经是进入斑斓沼泽的第十八天。
    冬季的斑斓沼泽比较沉寂，阳光逐渐消失在远方之后，那种耀眼的绚丽色彩稍稍淡了下去，不那么晃人眼睛了。鲍伯擦着通红的眼睛，显然十分难受。
    这一天还是一无所获。以他们的速度，几乎已经到了斑斓沼泽的中心，但所谓的“艾拉拉的线索”，还是一点儿都没看见。
    鲍伯已经颇为尴尬了，也只能借着揉眼睛，来避开贝兰雅的视线。
    这么久没有线索，贝兰雅确实是有些着急，皱着眉。她事实上也一直都在用异属来寻找，但可惜的是，到了现在，异属的覆盖范围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别说叛逆精灵了。
    毕竟冬天是万物蛰伏的季节呢，尤其是毒虫——贝兰雅之前找到的花蛇，便是从那蛇的洞里面揪出来的。连那些毒花毒草都少了许多。倒是剩下了一些食物链顶端的大鳄还在活动，所以冒险者也少了，何况这又已经到了深处。
    “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贝兰雅喃喃的说道，“要是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还不如先去找伊莱安，让他推荐几个炼金术大师呢。”
    塞维尔并不答言。光明黑暗双方能够任由他逍遥这一两年，自然是颇有把握。而且光说他自己的话，虽然答应了贝兰雅要努力活下去，但对于炼金产品这一项，却是并没什么期待，连那水系亚龙……他对能不能找到，也有极大地怀疑。
    不过，贝兰雅想要这么做，他还是全力支持罢了。
    虽然没什么期待，但他的精神力扫描也还是放了出去，却是比贝兰雅的异属覆盖面积要强多了。忽然间……
    “咦？”他挑挑眉，轻呼出声。

 第202章 叛逆精灵艾拉拉

    “贝兰雅，艾拉拉大概找到了。”塞维尔忽然说道。
    “什么！？”贝兰雅先是一怔一愣，随即，眼神亮了起来，“精神扫描？”
    塞维尔微笑不语，随即四处打量了一下。现在他们站在又一片空地中，这片空地经过了贝兰雅的冰封，早已经空无一物——不过这个倒是不用担心，只要他们离开，春天万物复苏之时，那些斑斓的植物动物，又会重新将这片土地占据。
    这也就罢了，塞维尔同样很清楚，这样一片实地伸展出去的情况。虽然他之前从来没在寻找休憩地这种事情上帮过忙。
    要是沿着实地前进，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光才能到达目的地。但是飞到天上的话，以贝兰雅的本领，也不足以应付那些空中的猛兽甚至是遗留在此的魔兽。飞得低了，还要小心沼泽中潜伏的那些凶兽的袭击。
    他想了一想，又看了看鲍伯，做出了决定。
    “我若是变回本体，不过是倏忽可到。但是也必然威压外放。在那里的家伙肯定全部都要跑掉了。本来倒是你试手的好家伙的。算了……不管怎么说，路上的东西，就暂时别管了吧。”
    就是说一路所有的袭击全部他来对付吗？贝兰雅顿时了悟——看来艾拉拉那里是出现变故了！
    但鲍伯却没有听懂。直到下一刻，塞维尔伸出两根指头，拎住了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干什么！？”矮人鲍伯可不喜欢这样的对待，他大声的怒吼起来，但随即他就发现了，尽管他鼓起了全身的斗气，却无法逃避塞维尔这轻轻地一捏！
    等到塞维尔轻松离地，把他也拎到了高空的时候，这个可怜的，虽然克服了晕船却还没克服“恐空”的矮人，怒吼的声音，便彻底的变成了类似于女人尖叫的哀号，“你在干什么，干什么！？”
    贝兰雅已经用舞空术离地，而变小了的月，被塞维尔的另一只手抱着。她看着四肢不断挣扎、满脸恐慌，就好像一个即将溺水的幼儿一般的鲍伯，连连摇头。
    塞维尔却并不理会鲍伯，在身周释放了交叉着的冥火之环，说道，“走吧。”
    冥火之环缓缓的转动着，将他们几人包裹在了其中，形成了一个横向的椭圆体。贝兰雅有些担心，“没有问题吧？”
    “一般来说，动植物往往比人类要敏锐——知道什么东西不能招惹。”没有怎么放出威压的塞维尔说道。
    贝兰雅缓缓点头。
    *
    “这些人可都是你引来的！”紫发的精灵横眉竖眼的以一种肯定的语气，对身边的那艳丽的灰发女子说道。
    蒂娅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叛逆精灵的指责——你自己一个炼金术师能弄得自己仇家遍天下，也实在是难得的很。又关我什么事情？
    不过，她也并没打算袖手旁观。只是对方的首领也还没有行动而已，她自然也不会轻易动手。说真的，她还真是看不透，对面的那三个一身黑袍将自己从头罩到底家伙，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她在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味道，却并不能肯定，他们身上炼金改造的程度，以及他们的等级。
    蒂娅和艾拉拉都是导师级。但既然对方有恃无恐的找上了她们——确切的说是找到了艾拉拉，蒂娅可不认为他们会对此一点打算都没有。
    现在的战斗还只是小儿科。
    艾拉拉的炼金傀儡，在和他们控制的那些炼金傀儡战斗。这是一场奢华的战斗呢，毕竟能够自己动起来的炼金傀儡，绝对都是所费不菲。
    但似乎，艾拉拉和对方都在通过这些小型的傀儡，来确认彼此的炼金技艺。所以并不在乎耗费。
    这是炼金术师的战斗，蒂娅是看不懂的，她偶尔瞥一眼站在天空的那三个黑袍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匕首。
    下方的沼泽中，一场小小的战斗正在展开。这样的战斗，在目前还是比较少见的。这是一场基本上完全不涉及智慧生命的战斗。
    战斗的一方，是两个美丽的精灵形状的人像，一个仿佛舞蹈般的挥舞着长剑，另一个则不停的释放着杀戮魔法炽焰刀。从外貌到穿着虽然和精灵一般无二，但是，他们的双眼并没有神采，精灵战士在那沼泽上面轻盈如飞也就罢了，那个释放魔法的精灵人像，在背后甚至长着一双类似于天族的翅膀！这些翅膀上闪烁着冰青色的纹路，显然是一个飞翔的魔法阵，令她得以停在空中。
    而这两个精灵人像的对手，则是五个类似于动物的傀儡。明显没有生命，是由金属和其他材料构成的“东西”。
    各个都有细长的腿，类似于蜘蛛的构造，使得它们能够轻盈的行走于沼泽之上。而且，这也赋予了它们相当不错的弹跳能力，这使得它们能够在那“精灵剑士”和飞在天上那个看外形没法知道是什么种族的“法师”的攻击中逃生，甚至，时不时还能用尖利的腿、上半身的尖爪，以及口中喷出的液体攻击。
    打了一段时间以后，那精灵外貌的战士也就罢了，漂浮在空中的那个看似法师的家伙却是不够灵活，一时间被那些古怪生物口中的突然飞溅而出，速度不下杀戮魔法的液体给击中了，整个身体，顿时冒出了一阵烟来！
    看到这个场景，艾拉拉的眉头一皱，撅撅嘴，不满的说，“就算是炮灰，好歹也是完美作品。那混蛋做的东西带上这些乱七八糟的腐蚀液，居然敢伤了我的爱莉！”
    “拜托。”蒂娅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如果不是你完美主义，弄得爱莉和卡安观赏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哪里会打到这个地步？”
    艾拉拉毫不在意，红色的眼眸毫不客气的在蒂娅那完美的身材上溜了一遍，那意思很明显了。
    ——如果不是我的完美主义，你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事实胜于雄辩，蒂娅顿时无话可说。
    显然，爱莉和卡安，便是艾拉拉制造的傀儡。
    他们战斗起来虽然能量激荡，却丝毫没有引起沼泽区域那些动物们的觊觎。这些智慧不高的生命，甚至不能明白为什么这里忽然会能量紊乱起来，还当是什么天灾呢！要么就藏起来了，要么就跑得远远的，根本就无物观战。
    而蒂娅说的也是实话。这两个可是纯粹的傀儡，不是炼金改造人，弄得这么华丽，实在是浪费材料得很。没过多久，那在沼泽上也算是轻盈灵巧的“精灵战士”卡安，也无法再阻止沼泽里面的污泥缠身了，那些下半部分类似于蜘蛛的东西，却是依然灵巧无比。
    而这傀儡战士的长剑，并不蕴含足够的斗气，不过是仗着兵器本身的威力罢了，对付一般的人和野兽还可以，对付傀儡，却是差了许多。
    久战之下，非但一个蜘蛛般的傀儡都没有解决，还“咔嘣”一声，长剑在和蜘蛛傀儡交战许久之后，直接崩毁了！
    艾拉拉脸色一寒，脸上再挂不住了。
    手中的法杖一挥，五道8级的杀戮魔法“蛇噬之炎”如灵蛇出洞，从她的魔杖中钻了出来，以蛇类捕食的灵巧和速度，朝那五个蜘蛛傀儡扑去！导师级出手，自然是非同凡响，那些傀儡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葬身于火海之下。
    “喂喂！”蒂娅目瞪口呆的喊——你们不是赌斗吗？你这种突然出手……违反赌约啊！
    但艾拉拉理直气壮，“喂什么喂？这群丑陋的东西本来就够碍眼的了，让它们来破坏我的爱莉和卡比，真是孰不可忍！”
    “那你制造这些傀儡到底是干嘛的？居然还要你的这个操纵者直接出手来救……”蒂娅满头黑线的说道。
    倒是对面漂浮着的那三个黑袍人似乎对艾拉拉的行动丝毫不以为意——或者是早有预料吧！
    其中一个黑袍人不置可否的掀开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看来艾拉拉大师认为前奏已经可以结束了吧？或者说艾拉拉大师已经改变了主意，愿意交出艾露恩之冠了？”
    叛逆精灵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凭什么我要把我在精灵族唯一的纪念品交给你们？”
    她显然无视了在场的人都知道的某个事实——艾露恩之冠这东西，虽然确实是她从精灵族带出来的唯一的“纪念品”没错，但问题是……这东西是她偷出来的。
    “我是懒得和你们玩了。既然敢来抢本人的东西，那也该有所觉悟了吧？送上门来的，毫不华丽的实验材料们！”
    三个人还是不置可否。
    倒是这边的蒂娅惊奇的“咦”了一声。艾拉拉会这么说……难道说这几个找上门来说要赌斗的家伙，并不是和艾拉拉一样的炼金术师，而是……全部都是炼金“产品”？和她一样的炼金改造人么？
    一个黑袍人叹了一声，“就知道叛逆精灵不会遵守赌约。不过也罢了，资料收集完毕，现在，正戏开始吧！”这个面色惨白的黑袍人锤了锤胸口，道，“接下来，为吾主而战！”
    直到这时，一直被他们用炼金物品隐藏起来的气息，才毫不掩饰的，冲天而起！
    蒂娅的脸色，这下是真的变了，“亡灵？不，不死生物吗？”
    不死生物和炼金术的结合？见鬼，这是哪个神经病的杰作？

 第203章 搅局者贝兰雅

    “三个恐怖骑士等级的不死生物，换算成非神属，也都是导师级了。虽然比起非神属来还有很多不足，但是那种‘不死’的特性，可以弥补很多差距。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也真是舍得。不过，就算是恐怖骑士，在信仰战争中也实在是一点作用没有。光明系的克制实在是太强大了。所以才会派来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吧。”塞维尔向贝兰雅解释远方的战局。现在他说起话来，显得轻松了许多。
    飞了老长的距离，矮人鲍伯已经不挣扎了，看着身周那转动着的火圈发呆中。
    他猜到了塞维尔很强，但不知道他这么强。一个战士要凭空飞行得什么等级？根据斗气等级的不同，可能有前后漂移，但反正火系是不可能在导师级就这么凭空飞起来的，还弄出这护身的紫色火圈来。
    而且这紫色的火圈，他还总觉得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应该见过类似的描述。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罢了。
    这么个强者，为什么就没听过？鲍伯那可怜的，只剩下一点点思考能力了的大脑里面，还能想到这个问题。尤其是听他现在用一种绝对蔑视的口吻谈论几个导师级……
    鲍伯重重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麻木了。
    同时也反应过来——这个家伙，他们的雇佣任务，只怕也不如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吧？一个至少是大师级的家伙，需要用搅乱元素洋流的办法来躲避的对手，得是个什么等级啊！？
    贝兰雅这时却和塞维尔一起忽略了可怜的鲍伯。听见塞维尔这么说，贝兰雅稍稍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三个恐怖骑士，艾拉拉和那个我见过的空间系战斗法师是两个导师级。这么说来，艾拉拉她们是有危险了？”
    “这是肯定的，而且还有一点——那三个恐怖骑士非但经过了炼金改造，在空中的灵活性也很惊人，只怕还带了其他的炼金傀儡。不是会有危险，而是会相当的危险！”
    贝兰雅立刻噼里啪啦的拨起了小算盘，“这么说来，如果我们现在出手就是救命之恩了？那炼金费用什么的，会不会给我们算便宜一点？”
    这就难说了。塞维尔无法就此给出答案。
    毕竟艾拉拉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塞维尔也并不知道。艾拉拉，同样是上一次信仰战争之后，才崛起的精灵炼金术师，塞维尔并没有关注过她。而且，因为她那“叛逆精灵”的名头，塞维尔也不可能由精灵的共性来判断这是一个什么人。
    眼见得远方的战斗还没有到太危急的地步，塞维尔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手上还拎着一个人。他把视线转向了鲍伯。但可惜的是，矮人虽然已经不再挣扎，手脚却依然微微抽搐着，脸色惨白，眼珠子也不断滴溜溜的乱转，哪里有一点点可能，能条理清晰的谈话？
    “也罢，反正有求于人，救还是要救的。贝兰雅，要不你先试试？”
    塞维尔并不说什么让贝兰雅去对付的话，只说去试试。虽然这一次，对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估计没空来管她这个不到导师级的小家伙，但是，这毕竟是非神属的导师级！
    虽然贝兰雅同样也有克制不死生物的手段，塞维尔也不想把话说满。
    贝兰雅想想，也就点头，从塞维尔让开的通道中，飞离了凤凰冥火的保护圈。在离开之前，还借着塞维尔的手，在空中暂停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舞空术在身上。
    这附近塞维尔已经确认过没有什么危险动物了，因而她也就不担心这个，直接朝目力尚且不及的战场上飞去。
    非神属的导师级！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研究以后，贝兰雅其实已经有了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她想知道，自己改进以后的寒冰暴雷阵能有什么样的威力。恐怖骑士，毫无疑问是一个很好的练手对象。
    *
    即使是空间系有攻击力最强之称，火系也是十分适合战斗的系别，艾拉拉和蒂娅联手，却没能在三个恐怖骑士的联手下，占到什么上风。
    毕竟，恐怖骑士是不死生物，蒂娅甚至亲眼看见一道延伸出去的空间裂缝，毫无阻碍的割裂了一个恐怖骑士的身体，然后……没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空间魔法的数量本来就不多，等级都是很高，本来空间裂缝无视任何防御的破防能力是空间魔法的一大杀招，但碰上恐怖骑士这种不死生物，这种杀伤力，就沦落到和元素魔法差不多的水准了。
    相比之下，艾拉拉的火系魔法破坏力还要大得多。毕竟导师级的火系魔法，有些魔法的温度已经达到了相当恐怖的程度，即使这些恐怖骑士还经过了炼金改造，也无法承受那火焰的灼烧。
    但是，艾拉拉又是一个颇为纯粹的元素法师。在身体上，仅仅是有精灵一族天生的优势而已。在恐怖骑士的逼抢下，只是仗着飞行道具，她躲闪得也颇为狼狈！
    蒂娅倒有大部分的精力，是花费在了“保护艾拉拉”上面，毕竟她是一个战斗法师，以及炼金改造人，在近战能力上，远远超过了艾拉拉。
    贝兰雅飞到远处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三个黑袍破破烂烂，露出了里面灰色铠甲的家伙，正如塞维尔所说，凭借炼金改造，完全能够如意的飞翔，速度还很惊人，对着她见过的那个空间法师，以及一个不认识的美艳精灵在那里猛打猛攻。
    精灵居然能够用上“美艳”这样的形容词，也委实是超出了贝兰雅的预料之外。
    但艾拉拉确实是给人这种感觉。
    她远比一般的精灵看来要生动活泼得多。精灵的五官多半柔和，但她的五官却更接近一般的人类，要更加的深刻立体。但很快，贝兰雅借助视力辅助工具便看明白了，那不是艾拉拉的长相“与众不同”，而是因为这精灵化了妆……
    她大大的汗了一下。
    但是，现在可不是追究一个精灵为什么化妆的时候。贝兰雅颇为苦恼的发现，自己好像不容易插上手去。
    艾拉拉和另一个女子虽然落了下风，一时间却也不至于落败。艾拉拉的斗争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虽然拉不开距离，但一个个的抗拒火环用得相当精妙不说，也显然有着相当高的等级。加上空间系战斗法师的辅助，也迫得那些恐怖骑士，根本就无法近她的身。
    贝兰雅自忖，自己的魔法是绝对没法达到这抗拒火环的效果的。根本就无法阻止那些恐怖骑士的强行突破。就不要说以自己为中心，一环环的用出来，向外扩散，将自己的破绽全部都补住了。
    如果没有塞维尔做后盾，以她现在的实力，那真是最好有多远跑多远。
    但既然有塞维尔在后面……
    抱着“就算是掺和一下也算是救援”的想法，贝兰雅举起了法杖，“冰漩之箭！”
    想要在导师级的战斗中搅局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贝兰雅也拿出了自己掌握的最强杀戮魔法。流水刃的杀伤力还有待改进，也不大适合这个场面。
    随着她念出了发动语，一支冰制的长箭瞬间在她的身前成型，和一般的“冰箭”不同，这支箭一出现，便带着强烈的旋转之力，这旋转之力，在周围的空气中搅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正是这一点，使得这个魔法的等级高达8级。
    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冰漩之箭破空而去，以迅捷无论的速度，直往一个恐怖骑士扑了过去。
    但是……
    导师级的恐怖骑士，哪有这么容易暗算？这几个在战斗中的导师，可不是对贝兰雅的到来一无所知。只是，虽然并不能肯定贝兰雅的等级，他们却从她身上的魔力波动察觉到，她绝对没有导师级，所以并不是太在乎罢了。
    贝兰雅忽然发难，被他袭击的那个恐怖骑士冷哼了一声，在箭矢即将射中的那一刻，诡异的凭空往边上踏了一步，便让那支冰漩之箭往艾拉拉射了过去。
    同时，他手中长剑一划，随后跟上。显然是打算让冰漩之箭和抗拒火环拼个两败俱伤，他跟在后面捡便宜了。
    但是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以高速、杀伤力强大、难以操控著称的杀戮魔法冰漩之箭，并没有射到抗拒火环上，在距离艾拉拉的抗拒火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就来了一个大转弯，朝另一边的一个恐怖骑士射去。
    “居然能操控！？”这个恐怖骑士躲避不及，惊呼出声。霎那间，他的左手，已经被杀戮魔法强大的旋转之力，带走了一大片“血肉”！
    他的反应也很快，这已经是没来得及躲避的结果了。在冰漩之箭转弯的那一瞬间，其实他已经做出了反应。左手的受伤对他来说，看来并无影响。他依然照着自己步调行动——转身，重剑收回，向下直击，干净利落的，在贝兰雅再次将魔法变向之前，就让重剑砍到了箭身上。
    剑身与他的重剑交击之处，发出了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刺耳声响。
    这恐怖骑士却也露出了惊奇之色——他并没能把这个杀戮魔法在第一时间内击碎。
    而贝兰雅一路靠前，发出魔法一直到现在，距离他们……至少也有五十米远。
    蒂娅却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的，一道空间刃已经斩了过来，方向……正是这个恐怖骑士的颈部。虽说身首异处，恐怖骑士也不会就此死亡，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不死生物，灵魂之火也要在眼中闪耀，蒂娅这一击若能成功，却也能暂时将这恐怖骑士重创！

 第204章 寒冰暴雷阵

    蒂娅虽然在和另一个恐怖骑士战斗，但是她发出的这道空间刃，距离这个恐怖骑士的距离，却也并不算远。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近了。
    而第三个恐怖骑士，之前顺着冰漩之箭攻击艾拉拉，虽然不曾成功，但是艾拉拉也还是后退了一些，算是把他也引了开来，显然救援无望。
    但是，这个面对空间刃的恐怖骑士却是临危不乱。他仅仅是轻轻跃起，便让开了颈部，将胸口留给了空间刃。果然，空间刃没有任何阻碍的，将他拦胸分成了两半。可是……却又有无数灰色的物质，将这两半的身体，给完全连系了起来！
    “这实在是太无赖了！”蒂娅忍不住抱怨道。
    空间刃遇上这种等级的不死生物，还真是令人沮丧万分啊！
    “所以老娘刚才就说了应该战略性撤退！”艾拉拉喊道。她倒是没有蒂娅那样的无力感。虽然抗拒火环是发了一道又一道，其他的魔法也间歇性的用了好些，但是，她头上戴着的那顶看似花冠的漂亮冠冕，正散发着强大的魔力波动，使得她的至今没有陷入魔力匮乏的窘境。
    蒂娅一边和那个恐怖骑士战斗，一边简直是要跳脚了，“与其考虑这个，你怎么不把你的产品拿出来？”
    艾拉拉撇嘴，“我只是一个善良柔弱的精灵，可没有战斗力达到导师级的暴力产品。再说了，我那些美丽可爱的小东西，才不想折损在这种丑玩意的手里。除非是实在撑不下去了——现在我们不是来了援军么？”
    一个还没到导师级的援军……
    蒂娅异常无语的瞥了一眼那最终还是被击碎的冰漩之箭，叹气。她知道，艾拉拉的意思毫无疑问，是打算让这个“援军”先消耗掉再说了。
    毕竟，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援军，可没有她的“完美作品”重要。
    这样一想，虽然在紧张的战斗之中，蒂娅也是忍不住叹气。她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贝兰雅会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冒出来，在她最不该出现的时候……蒂娅虽然很想见她，但绝不是现在！
    这种出现方式，是真的有点莫名其妙啊！
    受伤的那个恐怖骑士，到底还是到一边恢复去了——这么被拦胸一刀斩，要完全恢复，也还是要点时间的。而她和艾拉拉，又已经抽不出手来攻击。
    她刚才那一道空间刃，就已经是准备外的爆发了。都差点让自己陷入险境呢。
    还是让贝兰雅赶紧走吧！蒂娅想。尽管她有点奇怪，为什么贝兰雅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就在蒂娅准备开口的时候，那受伤的恐怖骑士，却骤然发出了一声惊怒交集的吼叫声！
    “奇怪了。”艾拉拉继续飞快后退，眨眼间，她都已经距离蒂娅十几米了。
    这就是为了给自己腾出空来说话。艾拉拉笑得相当愉悦，“这恐怖骑士，居然没法在自己身周找到负能量来修复自己啦！”
    蒂娅一愣。
    幸而，这样意料之外的事件，使得另外两个恐怖骑士，也忍不住往自己的同伴那边看去——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糟糕至极的事情。
    这是对不死生物来说，仅次于“受到光明魔法攻击”的倒霉事件，那就是无法修复自身！
    问题在于，斑斓沼泽的负能量全不缺乏，这是怎么回事？
    很快，这个受伤的恐怖骑士就把目光转到了已经停在空中好一会儿了的贝兰雅身上。毕竟战斗开始以后，只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因素。
    贝兰雅的声音也确实是远远的传了过来，仿佛在迎合艾拉拉的话似的。
    “不死生物是规则之外的物种，是受到正常规则抵制的。我一个小小的魔法师敢挑战恐怖骑士，总要有一点儿倚仗吧？”
    但是……这个倚仗，居然是调动天地间的自然规则，使之排斥不死生物？这怎么做到的？一个连导师级都不是的小家伙？
    便是艾拉拉，她自己之前已经有所了悟，但对贝兰雅悠悠然然的说明，还是不自禁的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那恐怖骑士就不用说了，他怒吼一声，挥舞着重剑就冲了过去。
    虽说胸口以上和胸口以下，看来有着微妙的错位感——空间刃让他的骨架受伤了。尽管这骨架是受过炼金改造的，但在不能吸收外界负能量的情况下，也无法完全修复好——但显然他很自信，即使是这样的残破之躯，贝兰雅也绝对没有可能能挡住他！
    *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情急之间，基本上不管是用什么魔法，都会被恐怖骑士凭借自身的强悍强行突破。
    但贝兰雅并不是很在乎。恐怖骑士，在经过了她异属的克制之后，有一点就变得和神属的战士一样了。那就是，他们的强大全凭自身了。和“天地间能量”的联系，已经被她切断。
    在这个恐怖骑士冲过来的瞬间，她立刻就将手中的法杖收到了手镯里面，身体降下，落到了沼泽上方一点点的地方，然后准备好的，双手连扬，就好像扔暗器一般的，将口袋中整整十颗寒冰暴雷给扔了出去。
    这一手，在法兰修尔也算是相当少见的。因为可以算是一种妙到毫巅的，暗器功夫！
    而且在其中，还蕴含着恐怖的计算能力。
    因为这些寒冰暴雷，在这恐怖骑士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图案。而在贝兰雅“扔暗器”的同时，贝兰雅耳朵上的铃铛，也有一道风刃击出，后发先至的，击打在了一颗寒冰暴雷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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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便是那个恐怖骑士，也不过是跟着贝兰雅下落，准备追击而已，根本就来不及阻止这一切——
    小型冰风暴的连锁反应！
    *
    “还能这样！？”艾拉拉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
    冰风暴这种东西，居然也能这样叠加么？就好像是气候魔法引起了大自然的连锁反应一般。一个大型的冰旋风，已经在沼泽上瞬间成型。
    而且，并没有到此为止。
    短短的时间内，头上已经流下了汗水的贝兰雅并没有趁机准备其他的魔法或者拉开距离，她的眼睛瞪着冰风暴，手中的寒冰暴雷，还在一颗颗的往里面扔进去。
    当然，即使是千万颗的寒冰暴雷叠加，也多半不会有禁咒的高能伤害——比如说极地审判那冻结一切的低温。但是，她却是用原本不过是5级8段的魔法，叠加出了不下自然界天灾的大型魔法。
    只要寒冰暴雷够多，而且用得十分得法，能够让魔法效果完全叠加的话，这甚至可能造成不下于大型天灾的“伪禁咒”。
    *
    艾拉拉心里面都忍不住冒起寒气来了。
    这样的叠加魔法，已经有了对抗导师级的能力。
    寒冰暴雷问世已经有数百年了。数百年来，这个魔法的完善程度倒是不低，最终到了仅仅凭借碰触之类的简单动作就可以触发的地步。但是，寒冰暴雷魔法效果的完美叠加……目前没人干过这种事！或者说，没人做到过……
    艾拉拉可以打赌，寒冰暴雷这个魔法，在这里是经过了改动的。
    而能够改动这个魔法到这个地步的人……绝对是一个魔法天才！
    “果然，不愧是她啊……”蒂娅也是神情复杂的，喃喃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虽然凭借一颗及其少见的11级空间晶石，经过炼金改造，她一跃达到了导师级。并且在几年的辛苦锻炼中，也逐渐掌握了和等级相匹配的能力，在实力上超过了贝兰雅。但是在她的心底，却在这一刻，涌出了最开始对贝兰雅的那种感觉。
    这种感情是敬佩。
    熟悉的感情，让蒂娅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是很快她就反应过来——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贝兰雅能够克制不死生物的自我修复，加上那个恐怖骑士胸骨受到重创，大概她的叠加冰风暴是能够困得住他的了，甚至把他磨死也不无可能。
    现在他们这边成了二对二，不趁此机会把这剩下的两个恐怖骑士干掉，更待何时？
    这么一想，蒂娅立刻瞅准了一个机会，借着反手匕首和对面的恐怖骑士重剑相交的机会，借力飞身后退，落到了艾拉拉的抗拒火环边上。
    “我来掩护你——你自己用两个大型攻击魔法总是没有问题的吧？”
    艾拉拉撇了撇嘴。
    本来她是以为，和三个恐怖骑士战斗，是怎么都赢不了的。所以不想浪费。但现在看来，居然多出了一个不到导师级的援兵，便局势逆转了。
    既然如此，自然要追求全胜啦！尤其是……这附近的负能量，委实是被清空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怎么做到的。恐怖骑士的自我修复能力已经大幅度降低。
    ——自始至终，艾拉拉等人倒是真没感受到塞维尔的存在。毕竟塞维尔待的距离一直都比较远，在激烈的战斗中，虽然要注意附近的情况，但是要像塞维尔那样，远距离精神扫描是不可能的！甚至，连塞维尔都主要是把听力发挥到了极致，精神力扫描方面做得特别隐蔽，就是不希望被轻易发现。
    不怀好意的瞥了那个恐怖骑士一眼，艾拉拉的脑袋里面，再次冒出了“试验品”的念头。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平衡了许多。
    维持着目前的三个抗拒火环，艾拉拉盘桓了一下，从自己的空间里面掏出了一张“火焰巨人”的卷轴来。

 第205章 混乱的相认

    结果，那几个恐怖骑士还是逃走了两个。剩下的一个，骨架是被烧成了灰烬，但对于那些负能量，在场的人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死生物啊……即使是贝兰雅在一定范围内，断绝了他们的复生之路，也还是很难缠的。
    艾拉拉抿着唇，相当不满。
    而另一边，冰风暴到底是慢慢消失了。毕竟在斑斓沼泽这个地方，想要让魔法的风暴长久的持续下去，可能性是不大高的。
    贝兰雅漂浮在原地也有好一阵子都没有动。毕竟她也知道，寒冰暴雷阵能够做到的最高程度，就是仿大型自然天灾的“伪禁咒”而已。对于圣级的强者是不会有太大的用处的。她更加看重的，是它搅乱元素洋流的能力。但或者是因为她的寒冰暴雷用得还是太少了，总共也只用了五十个而已。虽然短暂的搅乱了元素洋流，但是……比起她希望的，还远远不及。
    在这段时间内，她还把舞空术又换成了漂浮术。她如今对这两个魔法也掌握得很熟了。能够以极快的时间来完成，避免了自己落到地面——被流沙缠上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喂！”对战斗成果很有些不满的艾拉拉终于对着那可怜的恐怖骑士的“遗体”发泄完毕，把能烧掉的东西都烧掉了，不客气的开了口。
    剩下的一点点灰烬，逐渐被沼泽吞没。
    贝兰雅抬起头来，朝她看去。
    “你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吧？而且还动手了。”艾拉拉似乎并不觉得贝兰雅的援手是什么“恩惠”，颇为无礼，“你到斑斓沼泽的这种地方来，难道也是来找我的？”
    “没错，”贝兰雅平静的说，“炼金委托，是矮人鲍伯带我们来的。”
    说话间，因为这里的生灵逃散，而早早散掉了冥火圈的塞维尔，果然也拎着矮人鲍伯飞过来了。这么些时间过去，鲍伯看来依然面无人色。
    蒂娅看了看塞维尔，一皱眉。不过，她依然没说话，又开始擦拭着自己的匕首。
    不死生物的变异负能量，对于世间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有一定的污染效果。蒂娅想确认自己的武器没事——如果要换的话，对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所费不菲。
    艾拉拉看了看塞维尔，随即视线不敢兴趣的转开了。而在看到了鲍伯的时候，她皱皱鼻子，露出了不满的神情，“这个酒鬼……好吧，我一向是只要有合适的价钱什么委托都接的。我们可以找地方谈谈——前提条件，先给我一个舒适的房间！”
    贝兰雅一愣，稍稍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鲍伯对于艾拉拉的性格总是讳莫如深，总是说，你们见到了就知道了。贝兰雅知道，艾拉拉的脾性多半不大好。光看精灵们对她的那种忌讳之情，也能够明白这点。但是见到了真人，贝兰雅还是有种见面远胜闻名的感觉。
    一向都追求自然的精灵，开口就是舒适的房间……
    “从这里想要离开斑斓沼泽，距离实在太远了。在斑斓沼泽里面，我想，我只能找到一片空地，然后搭上还算不错的旅行帐篷而已。”贝兰雅平平淡淡的说。还好的是，虽然追求享受的模样，但艾拉拉还是知道实际的。想了半晌以后，她决定可以接受这个建议。
    *
    在贝兰雅用魔法搭建起来的旅行帐篷内，艾拉拉好像就到了自己的家似的，从自己的空间内搬出了椅子等物件，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酒杯，给自己倒酒喝了起来。
    ——问题在这里，把自己当做主人也就当做主人了，她却完全没有管别人，任凭别人喝西北风去了！
    她似乎也对贝兰雅和塞维尔的身份不感兴趣，一坐下来，便问贝兰雅的委托内容。
    贝兰雅一想，似乎也没有非要报上名字不可的必要，便把来意说了一遍，“……本来还有一个想要委托你对一个重伤员进行炼金改造的委托。但是，这个重伤员目前却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就放在第二序列了。而且还要讨论一下酬金的问题，毕竟我们的钱不见得很够。”
    艾拉拉皱眉，“怎么最近总有人要找我做炼金改造？算了……魔导炮，或者别的什么搅乱元素洋流的道具？”叛逆精灵对此果然一点反对意见都没有，只是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看了一眼坐在一边坐垫上听贝兰雅介绍的塞维尔，朝他仰了仰下巴，“你的这个战士伙伴至少也有11级了吧，什么魔导器具会比他更有效？只要不是你们所说的神属，11级搅乱元素洋流是很容易的事。”
    蒂娅也露出了沉思疑惑之色，不过，她一直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和贝兰雅相认。艾拉拉知道贝兰雅这个人，但她是不知道贝兰雅长什么样子的，所以也没认出来。
    “这件事情实说无妨。虽然你没有问，但是我们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意思。”塞维尔接口说道，“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她为了我在未来的时间内，实力骤降的时间段准备的。”
    说话间，他已经干干脆脆的，变回了原本的形态。
    因为他依然坐在坐垫上，他的紫色长发和燃烧的衣角，都落到了地面上。贝兰雅发现，他灿烂的金色眼眸比起初见的时候，确实是多出了几分温度。
    艾拉拉惊叫一声，跳了起来，“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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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上下的打量着塞维尔，眼神彻底变了。本来，她就大致猜到了塞维尔的实力很强，但那个时候也显得并不在意。但现在……她看塞维尔的眼神就好像是宝物。确切的说，是那种一般女人看到珠宝首饰的眼神！
    “塞维尔.安迪.韦伯斯特。”塞维尔平淡的介绍自己，丝毫不为艾拉拉的眼神所动。
    “炼狱凤凰！”艾拉拉也无法维持镇定了，倒吸了一口冷气。
    蒂娅和鲍伯，却同时露出了茫然之色。贝兰雅看了颇感欣慰——看来自己最开始不知道塞维尔之名，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
    “也是。”艾拉拉敲敲头，“除了炼狱凤凰，还有哪个冥凤一族会轻易在人前出现？不过……”
    对于她的疑惑，塞维尔轻易地做出了解答，“我已经离开黑暗阵营了。事情出了一点意外，我要提前涅槃。在那段时间，想必追杀阵容会让人头痛……所以贝兰雅在尽力给我多找一点保障。”
    艾拉拉的眼珠子转向了本来不怎么放在眼里的贝兰雅。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贝兰雅也自我介绍道。
    在贝兰雅看来，艾拉拉倒不至于对她的名字起反应。毕竟神殿是暗中在通缉她的，时间还不长，也没把她的画像公诸于世。但是，艾拉拉的脸色却是变得精彩万分，她神情凌厉的一转头，喊道，“蒂娅！”
    灰发女子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的说，“你没问我。”
    听见“蒂娅”这个名字，这次，轮到贝兰雅震惊的看向蒂娅了。这个灰发的美艳女子，她根本就没想着和应该还是一个少女的蒂娅联系在一起！
    *
    自曝家门后，便是好一阵子混乱。塞维尔也没想到后面这一连串的混乱，摇了摇头，坐在一边不说话了。这个时候，他这个凤凰，似乎都已经被撇到了一遍。
    “蒂娅！？”贝兰雅惊呼，死瞪着灰发女子，一脸不可置信，“你……”
    “别问我，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怎么回事。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炼金术师在我身边了。当时……”想起当年的事情，蒂娅也忍不住露出了怅然怀念、心有余悸的神情，“我还以为我死定了。但是醒来以后，因为要偿还这个炼金术师的债务，又势单力薄，一直都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蒂娅说完还瞥了塞维尔一眼。
    塞维尔那个样子，委实是太华丽了。来自黑暗阵营的凤凰一族，光这一点，就已经让蒂娅心中有无限疑惑。但是没等她问出来，贝兰雅已经先说了，“这么说，是有人替我做出了委托吗？但是这没可能啊……”
    这也是蒂娅的疑惑之一，不过蒂娅还是开口了，“艾拉拉说是海洛斯的八个议员之一，伊莱安.奥斯顿提出的委托。”
    艾拉拉忽地露出了有那么一点点心虚的表情。
    果然，震惊中贝兰雅拆穿了她，“不可能！伊莱安说过，他因为立场的问题，没有可能特地为你委托艾拉拉的。海洛斯说到底还是神圣同盟中的一员，精灵族的庇护，只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而且，艾拉拉的特性，是只有有足够的报酬，才有可能出手进行这种大工作的！”
    以当时蒂娅的情况来看，即使是炼金改造，也不见得能够成功，若是失败了雇主又没付钱，就算是炼金改造的材料钱，也是一大笔损失啊！
    这也是贝兰雅知道蒂娅“失踪”，却也没有想到，蒂娅居然已经好了的重要原因。
    ——除了她，还有谁会特意为了蒂娅，来找艾拉拉呢？难道说，是她的爷爷？但她的爷爷也不见得能知道蒂娅的情况吧……
    想到了诺非索魔法公会的会长，贝兰雅稍微沉寂了下来。
    她觉得这不是全无可能。
    那位老人即使是做出了委托，因为心中愧疚，所以不愿意说出名字，将委托人说成是伊莱安，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蒂娅却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了。和艾拉拉相处日久，对这个叛逆精灵，她也算是了解甚深了。此刻她盯住了艾拉拉的耳朵，果然发现，她的耳朵有轻微幅度的震动。
    这个家伙……
    蒂娅的嘴角抽搐起来。

 第206章 被骗的蒂娅

    “艾拉拉！”蒂娅猛然站起，眼神凌厉。
    “怎么啦？”艾拉拉理直气壮的反问回去。
    “我现在真是越想越不对。我当时的情况，就算是有那颗珍贵无比的空间晶石，也不是那么容易改造成功的吧？如果失败了，那空间晶石也就浪费了。你怎么可能做这种亏本的事情？万一失败了，没人能‘以工偿债’，你不是亏死了么？”蒂娅气呼呼的说。
    此刻，塞维尔都已经被她忘到了脑后，她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这些年……她似乎都被艾拉拉给骗了！
    “如果你死了，我当然只好找雇主来要求补偿啦！”艾拉拉圆滑的说。
    “别骗人了！”蒂娅严厉指责，“看看你的耳朵！”
    艾拉拉的耳朵垂了下去。这是一个只有熟人才有可能发现的秘密。她的情绪，会从耳朵的动作上表现出来。虽然幅度很轻微……但对于眼力好的熟人来说，却是足够了。即使是她把这对尖耳尽可能的隐藏在紫色的长发下也是无济于事。
    “那颗空间晶石，果然是别人提供给你的吧？”蒂娅趁胜追击。
    艾拉拉哀怨的看了贝兰雅一眼——如果没有这位的出现，蒂娅估计还要很久很久，才会发现这个事实呢。因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会被提出来。
    蒂娅只会以为，自己是看在那个半精灵强者的份上，答应进行炼金改造的。而且，即使损失了也会有保障。
    “好吧。”艾拉拉垂头丧气的说，“虽然确实是伊莱安来找的我，但是这件事情，真正的雇主，是一个叫做安斯艾尔的家伙。”
    坐在一边的贝兰雅一愣。
    那个双面的，以炼金术师和“大魔王”身份分别出现的家伙？以安斯艾尔表现出的那个“魔王”的性格看来，他可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
    贝兰雅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这个消息感到欣喜——安斯艾尔当时表现的那一面，果然是“扮演”，并不是他的真实性格么？但他当时做的事情，不管他是什么样的性格，都是无法改变的。
    “安斯艾尔！？”蒂娅却不知道这是何许人也。
    “和老师有共同目标的人之一。”贝兰雅解释。
    “一个临界级的精神法师兼音乐法师。”塞维尔也插口了。
    贝兰雅稍稍奇怪的看了塞维尔一眼，补充道，“他有一颗高级的空间晶石，应该并不足以为怪吧！”
    蒂娅也瞅了塞维尔一眼，最终还是对着艾拉拉冷笑道，“原来如此！两个临界……艾拉拉，材料费、手工费，其实他们都已经出了吧？既然已经出了一颗11级的空间晶石，这些东西就都是小儿科了。”
    艾拉拉有些焉头搭脑的。
    她本来还有几分分辨的欲望，但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不说，她也没想到，居然贝兰雅和塞维尔都认识安斯艾尔。还有伊莱安做中介呢……
    这些事情，搭上他们两个，就很容易查明白了。现在耍赖不要说蒂娅会不会相信……就算是相信了，日后再查证出来，不是更悲惨么？
    艾拉拉不介意骗人，但不想连续骗人，把自己的信誉全部搭进去。毕竟，蒂娅他们，可不是那个巫妖呢。那种死敌的话，倒是不管怎么着都没关系的。
    “很好！”蒂娅笑得愈发森冷了，“原来我这些年来都在做白工！”
    “好吧。”艾拉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摊手说，“我在你朋友，贝兰雅的委托上面算便宜一点怎么样？魔导炮这种东西，除了我这里，只怕你们还找不到别人来帮你们做呢！”
    蒂娅一愣。
    如果只是贝兰雅的委托，那么自然是义不容辞。但她之所以在开始的时候，没有自己报出自己的名字来，便是因为想起了最开始见到贝兰雅和塞维尔的时候。那个时候蒂娅并没有想到，但是这一次一看见，出于女性的敏锐，她的心中就是一动，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不同寻常。
    当时她就按下了立刻相认的冲动。当然那个时候她还考虑到了自己被艾拉拉压榨的事实，想着若是这么相认，保不定就连累贝兰雅了。
    后来，在看到贝兰雅是为了塞维尔来找艾拉拉以后，心中的某些想法，就愈发的强烈了。以至于艾拉拉这么一问，蒂娅居然无法立刻回答。尽管在她的心里面，非常明确的告诉自己，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和她当初挺身而出救下贝兰雅一样。这是她哥哥卡蒂斯选择的道路，她理所当然，应该延续下去。帮助贝兰雅，也是应该的……
    但她确实是犹豫了。
    不过，贝兰雅本来也没指望她就是了。她不知道蒂娅的想法，并不觉得蒂娅应该帮助自己，相反，反而是她欠她救命之恩。
    安斯艾尔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在当面拒绝之后，背后又出钱出力救下了蒂娅，这对贝兰雅来说，就已经是足够惊喜的事情了。也了结了一桩心事，哪里会想要更多。
    *
    听见艾拉拉这么一说，蒂娅还没反应，贝兰雅已经先摇起了头，“这是两码事。你骗了蒂娅，她找你要补偿什么的也很正常。我们的交易却是另外一回事。虽然我的手中，可能确实没有太多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胡说！”艾拉拉断然否决，指着塞维尔说，“你难道不知道凤凰一身是宝吗？随便拔根毛，在外面也能卖到天价的！”
    塞维尔脸色骤然森寒起来，金色的眼眸为他凌厉的眼神平添了无数的威势，便是艾拉拉看了，也不免有些瑟缩。
    贝兰雅也皱眉，看着艾拉拉，“虽然是叛逆精灵，但是既然没有被精灵一族通缉，我还当这个叛逆必然有一个限度，难道说连基本的尊重之心都已经从你的身上消失了？”
    她确实是来委托，做交易的，但是，却并不准备接受太过分的条件。
    如果实在不行，就想办法去找利奥波特。这家伙也同样是一个炼金术大师，在魔导炮上的造诣更是举世皆知。只不过这个人太难接近罢了。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艾拉拉！”蒂娅也忍不住说，“你骗了我还不够，难道还想要这个，这个凤凰也以身偿债？”
    甚至连还弄不清楚状况的鲍伯，都听懂了蒂娅的话，忍不住朝艾拉拉投去了谴责的眼神。
    “啊哈哈！”艾拉拉也是很识时务的，在这种绝对不利的氛围下，她干笑了两声，立马转移话题，“我这不是说着玩么？我可是一个善良柔弱的精灵，怎么也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敢打号称主物质界无敌的炼狱凤凰的主意啊！”
    她朝贝兰雅说道，“既然你不要蒂娅的帮忙，那就让我看看，你带了些什么东西来吧！”
    贝兰雅看了她一眼。有塞维尔在，确实是不怕她反打劫，所以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帐篷外面，说道，“我们还是换个大一点的空地吧，我这里的东西倒是不少，但是能不能作为原材料什么，就不知道了。”
    *
    连隐约知道一点事情的鲍伯，都对着眼前那分门别类摆放的东西发呆。虽然听贝兰雅那么说，就知道她估计没法付出足够的晶币报酬来了，但是……
    炼金材料也就算了，虽然等级不高，但胜在数量还算庞大。
    但是……
    艾拉拉忍不住踢了一下那些各异的机器，“这些炼金器械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用得上吗？而且这数量也未免太大了吧？都能开一个低级炼金制品厂了！”
    矮人鲍伯此时已经逐渐从“恐空”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表情古怪的看了塞维尔和贝兰雅一眼。
    他倒是立刻就猜到了这些仪器的由来。
    “据我所知，这些器械也是价值不菲的。即使不说原本的用途，用来处理炼金原料也是不错。而且，有一些材料可以进行逆向分解，分解出来。看你的意思，再来决定该怎么交易吧。”贝兰雅解释说。
    虽然她的炼金术差的无话可说，但是她当初也是好好地研究过炼金术的——为了挣钱。
    “唔……”艾拉拉一时间也没说话，又绕到了贝兰雅那从空骑士身上缴获的东西边上去。空骑枪号称小型魔导炮，加上空骑士的其他装备，却可以说是贝兰雅摆出来的东西里面最为贵重的东西了。连艾拉拉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要知道，魔导炮虽然造价高，但是知道原理，艾拉拉还是有点把握的。空骑枪虽然比魔导炮要多得多，是空骑士的列装装备，里面的很多工艺，却都是绝密的呢！就她的炼金术而言，她能拿到完好的空骑枪，其实就已经值回票价啦！
    不要说，贝兰雅还摆出了一些奥加城实力人物的珍藏了。虽说都是放在外面的摆设，一多半都可以说是华而不实，但这些摆设，可是对了艾拉拉的胃口。而且，真要放到市场上去卖，可也是价值不菲的。
    贝兰雅也是看这个精灵会化妆，所以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这些东西让艾拉拉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心思在蒂娅、贝兰雅和塞维尔的身上也转了又转。蓦地，她自己说过的话重新浮了上来。
    塞维尔，可是号称主物质界无敌啊！
    艾拉拉露出了狐狸般狡黠的笑容，耳朵得意的微微颤抖着，却让自己的声音尽力保持了平静，“这些东西，总不会是你们买来的吧？”

 第207章 双向委托

    “确实不是。这些东西，是我在奥加城打劫那些买奴隶的家伙，顺手捎带的。”贝兰雅坦然说道——如果要隐瞒这一点，那么就该找地方处理了这些东西，直接用晶币来交易。贝兰雅只是想着先找到艾拉拉再说，在看到艾拉拉之后，注意到了她的脾性，也就干脆的省略了这个步骤，直接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了。
    所以她接着就反问了一句，“难道你还在乎这个？”
    艾拉拉笑眯眯的，“当然不是！我很高兴呢，两位能这么不拘小节。这样吧！”艾拉拉绕着贝兰雅给出的那堆材料走了一圈，“我只是一个善良的精灵，可不是那种亏心的商人。我们完全可以按照市价来讨论一下这些东西的价钱，然后，我按照这些东西的总价，扣除手工费，来给你们做一架魔导炮怎么样？我大致想了一下，虽然肯定达不到战神之翼那种等级，超过赤蛇咆哮肯定没问题。”
    艾拉拉抿了抿唇，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公认的那个魔导炮大师利奥波特，最高的成就也就是惊涛裂岸了，我不是做不出那种等级的来，而是你们的材料远远不够！”
    鉴于她总是把“善良柔弱的精灵”这一类的词汇放在嘴边，这使得她的其他话也失去了可信度。
    至少贝兰雅就不会相信，在这方面的成就，她会比利奥波特高。倒不是名声的问题。她知道熟练度是很重要的。利奥波特在魔导炮上的研究学习练手的经验，都肯定要比艾拉拉丰富太多了。
    根据神禁森林的经历，贝兰雅还知道，利奥波特只是安斯艾尔的一个分身而已。这么说来，他实际上的年龄，肯定比艾拉拉还大。如果连神禁森林里面的休憩法阵都和安斯艾尔有关系，那么安斯艾尔炼金术水平，只怕尚在人们所知的利奥波特之上。如果能找到安斯艾尔，贝兰雅可不会找艾拉拉。
    不过，虽然心底这般腹诽，贝兰雅自然也不会蠢到当面去质疑艾拉拉的水准。她只是颇为怀疑，艾拉拉怎么忽然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连贝兰雅都这么疑惑，蒂娅就更不用说了。
    蒂娅看着艾拉拉，冷笑着说道，“你又想弄什么花样？艾拉拉。有什么下文就直说吧！”
    艾拉拉依然站在那空骑枪旁边，稍稍有些委屈模样的嘟起了嘴，“什么啊！不是说了吗？人家只是一个善良柔弱的精灵，你对我只是不了解精灵的误解而已！我只不过是想要提出一个好心的建议，让你的朋友可以免除手工费，让魔导炮的等级再上一个等级而已……”
    在场的人当中，便是连塞维尔都对魔导炮的制作没有什么了解。就算是议价的时候，将这些东西的价值定义得十分公允，这个价格适合什么等级的魔导炮？这也是所有人都不了解的事，还不是艾拉拉说了算么？
    贝兰雅其实想说，艾拉拉才是推翻了她心里面所有对精灵的印象啊……那些在低语森林的精灵们虽然没有艾拉拉这么鲜活，但现在贝兰雅觉得，他们无比的可爱……
    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冷静的问，“什么提议？”
    艾拉拉一脸“我很好心”的模样，兴高采烈的说，“这其实是也是一个委托哦！而且也不会让你们为难。既然你们不介意去抢一下那些买卖奴隶的坏蛋，当然也不会介意去抢一个拿智慧生命来做实验的炼金术师吧？”
    贝兰雅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塞维尔已经皱眉问了，“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塔瑞亚山脉里面，有一个炼金术师，当然啦，也是一个法师，他在塔瑞亚山脉建立了一个法师塔，而且，这可是一个买卖奴隶的熟手。在塔瑞亚来来往往的冒险者，谁没往他那里卖过人？这几年光明和黑暗的小冲突那么多，买的人还不只局限于人类呢，就更别说什么国别之分了……我担心就是精灵族，可能都会有精灵落在他的手上啊！但偏偏那又是一个导师级的法师，加上法师塔的防御，我这个流浪的精灵是无可奈何的……”
    她可怜兮兮的说道，但在贝兰雅看来，无论如何都有几分做作夸张的味道。
    但是，塞维尔的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了。
    艾拉拉小心的，尽可能不着痕迹的瞟了塞维尔一眼，发现还好，塞维尔看起来并不是反感她提出这个条件，“那个法师塔有一样东西，是我无论如何也想拿到手的，而且，对制作魔导炮这样的高级炼金产品也很有用处！我就只好委托你们了。不过你们从那个法师塔拿到了多少东西，只要是那个东西之外的，我都顺带给你们再做一样可能搅乱元素洋流的东西，怎么样？”
    艾拉拉在这里说的兴致勃勃，但是贝兰雅可不敢轻易信她。
    她把目光转向了一边的蒂娅，“蒂娅，确实是有这么一个家伙吗？”
    蒂娅有些茫然了。明显，贝兰雅还是信她的，她自然也不会跟着艾拉拉去蒙蔽贝兰雅。贝兰雅这么一求证，她在记忆里面搜索了一番，立刻就摇头了。
    “我知道塔瑞亚山脉里面，有一些隐居法师的法师塔。贝兰雅你知道的，这里一向都不是什么安稳的地方，就算是派诺奇没有回来之前也是这样。而且……当初，非神属法师没有落脚之地，快达到导师级的时候就一定要离开低语森林，然后在法兰修尔游荡，受到神殿的追捕。我确实是听说，在塔瑞亚山脉有一些这样的法师留下来的遗产，甚至还有他们的传承……不过就算是有这样的人，可以想见也躲得很隐秘吧？所以，我没听过艾拉拉说的那个法师。”
    艾拉拉的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不过，她这个主意本来就是看到塞维尔以后才冒出来的，倒也不怕。便是塞维尔不肯说，因为她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还真是不怕求证呢。
    果然贝兰雅还没来得及指责什么，塞维尔已经开口了，“这样的法师塔确实是有的。”
    他到底是在黑暗阵营待久了的，虽然不在意，有些情报也知道。贝兰雅自然更不会怀疑他，但是看他虽然说出了这个消息，脸色却是不好，心中顿时疑惑起来。
    ——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若是真有其事，那么抢劫了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
    “什么东西对你那么重要？”贝兰雅决定一点点问个明白再说。
    *
    一路问下来的结果，是贝兰雅答应了艾拉拉的“委托”。看着这个叛逆精灵一脸“捡到了”的偷偷得意的模样，贝兰雅也颇为无奈。
    其实，这个精灵并不是太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者是因为到底是一个精灵的缘故吧。虽然有的时候很不靠谱，说的话也让人很厌恶，但是她有点什么小心思，得逞的时候，那种仿佛刚刚偷了腥的猫儿一般的眼神，却让人看着，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件事情上，虽然有几分算计，倒也算是双赢的局面，所以贝兰雅也就不是很在意了。
    按照艾拉拉所说，她想要得到的东西，还真是颇为重要。
    魔导炮这种东西，虽然被贝兰雅自动翻译成“炮”，但实质上，就是“固化了魔法的炼金产品”，如此而已。和空骑枪不同的是，魔导炮是追求强力杀伤、低发动成本的器具。
    附魔法阵固化的魔法，需要是高段的强杀伤魔法，按照固化魔法、附魔法阵的一般规律来说，这往往就要求比较大的体积了。
    ——越是高段的魔法其能量阵列就越是麻烦，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同时，还需要有“使用时间越长越好”、“炮手要求越低越好”的特点，这就使得本来还算是简单的附魔法阵，多出了许多的要求，不能像魔法卷轴一般，制作出符合需要的卷轴，再封印魔法就好了。在材料、以及制作附魔法阵的炼金药剂方面，都有了太多太多的要求。
    贝兰雅原先虽然对炼金术算是有点研究，但因为她本人的天赋问题，很多地方都并不深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明白了，利奥波特怎么让炮手的等级下降一级的？就是因为他对附魔法阵所需的炼金药剂进行的改良。
    而且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通过炼金术，让魔导炮本身，具有自动吸纳元素能量来给自己充能的能力！这一方面的巅峰之作，便是战神之翼和惊涛裂岸了，艾拉拉举的这两个例子。
    这两台魔导炮都是惊世杰作，它们结合了自身的优良品质和被安放的地点拥有的地利因素，达到了——只要给足够的时间，就可以不需要炮手也自行完成充能，然后在普通人的引导下也可以发射的水平。
    而艾拉拉所要求的那样东西，便是和这个有关。
    这种“大型附魔器具”真没有什么太大的困难，但想要精益求精，就需要多方面的支持了。在炼金药剂方面，艾拉拉自承没有任何问题。但在“炮身”方面么……
    艾拉拉告诉贝兰雅，魔导炮的炮身到附魔法阵，都是要根据需要固化的魔法来的。没有固定的配比。在魔导炮炮身的制作上，需要用到大量金属方面的炼金术。这个也就罢了，原材料的提纯，实在不是她的擅长。
    而她想要的东西，却是可以在提纯的环节，提高金属原料的纯度的……

 第208章 塞维尔谈判

    要说炼金药剂，贝兰雅其实还略通一二，毕竟炼金药剂有一个分支叫做“魔力药剂”，在制作低级魔法卷轴的时候需要大量应用。这种药剂其实完全和炼金术基本无关，完全就是用药物的搭配、蒸馏、提纯、熬煮等方式来制作药剂。
    这在贝兰雅看来也是一个获取药剂的好办法，完全就是药物学嘛！但无奈，从能量的角度着手，一开始就发展了炼金术的安塔瑞斯世界，只可能在这一条路上不断地发展、研究、完善下去，没道理撇开基础的东西从最表层的东西研究起吧？这些表层的东西便是研究到了极致，终究还是要向基础的方向靠拢的。所以整个世界在这方面的研究都是非常薄弱的。
    金属冶炼，在安塔瑞斯世界，差不多也是这个窘境。
    人类为什么发展到一定的地步，就不发展这个了？追根到底是因为炼金术制造出来的材料，已经超越了当时冶炼技术的几个层级。有了简便的办法，让人类再慢慢研究原始的冶炼技术去追上炼金术的等级……这委实是太为难人了。
    唯有矮人在这方面走了下去。
    但矮人在神断山脉被孤立了多少年啊？等到矮人的技术重新发展起来，和人类交流的时候，就造成了这样的困境——人类的高层拿着被卖出来的矮人合金以及被偷出来的配方欲哭无泪，偷师不能。
    你能让一个厨艺新手，拿着大师写出来的材料清单，制作出顶级盛宴来么？
    况且，金属也比植物难对付多了。比如说一个聚物术，四大基础元素的聚物术等级都是0段——虽然有些会被冠以夸张的名字，比如说风元素操纵，其实本质上就是制造一点风罢了。若是要有一点具体的形体，比如说冰锥之类的，如果只要达到基础的标准，甚至只有1段。
    但是木系的聚物术在有种子的情况下，最低也是一个5段的魔法，而金系呢？金系号称是空间系以下，起步最高的魔法系别啊！比雷系都高。光是一个聚物术的等级，起始也是5级6段。
    所以，听见艾拉拉天花乱坠的说了一大堆，贝兰雅其实根本没弄明白，有什么东西，能够直接在提纯原料上面起到作用？就算是她知道的冶炼，似乎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在所有矿产的提纯方面都起到很大的作用。
    不过也正是因为不理解原理，贝兰雅并没有轻易下定论。
    虽然她觉得如果是真的，那东西抢来，确实是双赢的局面。她看着身边站着的，对炼金术比较懂行的塞维尔，希望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说真的，原本的塞维尔只要是恢复原始的人形，贝兰雅就总是有一种被耀花眼的感觉。但是现在，或者是因为塞维尔本身的变化带动了他气质的变化？又或者关系的改变，造成了别的改变？现在的塞维尔看来并不会说绚丽的让人觉得难以直视了。
    *
    似乎没有注意到贝兰雅的探寻目光，塞维尔径自沉吟着。
    虽说这是贝兰雅的提议，之前他一直都称不上热心，不过这个时候他突然开口插入了交易谈判，“所谓的辅助提纯的道具，事实上应该是金系的‘彩虹之鞭’吧？我对炼金术还算是有点了解。矿物提纯的本质是将矿物在物质、能量、物质的形态上来一个循环。彩虹之鞭是一个强大的魔法，也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可以在这个转换中无差别起到作用的办法。”
    “彩虹之鞭？”贝兰雅忍不住问道。这个魔法她还真没听过，毕竟魔法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便是诺尔，光听见这么一个魔法的名字，也没有可能明白其具体作用的。
    而蒂娅也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唯有那个矮人，“啧啧”的叹了两声，似乎是有些羡慕的样子，这羡慕却也不多。
    “金系10级起步的导师级魔法，作用是将不同的金属物质分离。在本质上炼金术的矿物提纯也就是那么回事，不过炼金术只是根据物能转化规律和物质转化规律，起到类似的效果而已。这个过程要做得模糊得多，也不可能太精准，即使是对炼金术大师来说，借助炼金法阵，也不会比彩虹之鞭更加精确。”
    在力量方面的事情询问塞维尔，还真是有用得很。他的解释相当详细，即使是那两门课程学得很烂的贝兰雅也一下子就听懂了大半——艾拉拉要的那个东西，估计就是固化了高级的彩虹之鞭的炼金道具！
    金系导师级以上的强者，似乎从古至今都不太多。
    贝兰雅尚在这边沉思，塞维尔已经大致知道了她的意思，先对艾拉拉平淡的说道，“你想要对付的人还有想要抢的东西，我大致都明白了。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是，叛逆精灵艾拉拉，你应该很明白你的信誉才对。”
    “什么意思！？”艾拉拉无辜的眨眼睛。
    塞维尔伸出手来，在那些交易原料上面晃了一圈，说道，“先议价吧，你确认这些东西能够制造什么等级的魔导炮，你有没有把握，然后拿出一个方案来。如果能够接受，我再去帮你拿东西。这也要不了太久的时间。”
    艾拉拉瞪大了眼，“这可不符合我的规矩呢！”
    一边说，她一边把目光转向了贝兰雅，准备说些什么。要是没看出来在这件事情上主导的是贝兰雅，可就枉费她活的这么多年了。
    塞维尔似乎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任由贝兰雅在那里安排。虽然要涅槃的人是他，要面对追杀的也是他。
    但是艾拉拉心里面也很清楚，对塞维尔来说，不管因为涅槃实力骤降到什么程度，居然要别人来保护自己，甚至有点请求人帮忙的味道的地步，这绝对都是很不好受的事，对于这么一个强者来说。所以不冷不热的态度也很正常。
    然而，这次贝兰雅却没有来得及开口，塞维尔立刻就摇头说，“能够附上彩虹之鞭这个魔法的炼金道具，而且还被一个非神属法师掌握，又被你看重……只怕多半是古代的遗物吧？这东西的价值远在一般的魔导炮之上。艾拉拉，你的委托难度和价值都在我们的委托之上。难道你想什么承诺都不做，就让我们打白工？”
    塞维尔居然也能有这样尖锐的言辞，这着实是出乎贝兰雅的预料，就不要说别人了。
    何况，他天生的气质使然，便是言辞尖锐，说出来，还能添上几分高高在上的俯视、训示之感。艾拉拉听了，硬是哑口无言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
    塞维尔的态度强硬，艾拉拉虽然不悦，但也知道，虽然主导事情的是贝兰雅没错，但若是没有塞维尔的最终拍板，或者说没他的撑腰，她有什么打算都只好付诸流水。
    对那件就叫“彩虹之鞭”的道具，艾拉拉可是垂涎已久了。现实的利益作祟，让她对口舌之辩也就不那么热心了。
    于是，最终的委托，在贝兰雅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就因为塞维尔忽如其来的介入定了下来。贝兰雅甚至都没有把握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而且，塞维尔后面的态度也让贝兰雅觉得颇有些疑惑。不过，这些事情，便是贝兰雅也知道，还是私下问比较好。否则不是显得他们一点儿默契都没有了么？甚至她还注意到，蒂娅搞不好打着同样的主意，她也是有话要问自己的样子，只是因为在人前所以没有问罢了。
    达成委托之后，贝兰雅便把交易的东西暂时都收了起来。
    在遵守和塞维尔达成的协议，利用现有的条件进行魔导炮设计之前，艾拉拉决定，没有一个舒服的屋子，她绝对不想动手！
    艾拉拉一直都是居无定所的。
    自从她离开卡勒蒂诺，整个法兰修尔大陆都有她停留的足迹。一般来说，她比较喜欢停留在人类认知中的“险地”、“绝地”。
    因为这种地方“没人能打扰她的实验”，这是艾拉拉给出的理由，但是，若只是如此，她又何至于要一天到晚换地方？要知道，能够知道她留下的线索的，多半都只是她住在当地时的客户呢！
    从这一点上，似乎就能看出艾拉拉这个人为人如何了。
    不能说她就是一个真小人从来不讲究任何信誉，但要说她“不拘小节”、“出乎预料之外”，那是完全可以算得上的。
    此刻，被一个明显是巫妖的仇人派了人来以赌斗之名追杀，艾拉拉也应该从斑斓沼泽搬走了。但是才接了一个大任务，短时间内又有塞维尔在这边，艾拉拉顿时就不肯走了，领着贝兰雅等人，就找到了她在斑斓沼泽边上的新居所。
    当然这个位于一片森林中的建筑群，目前的状态是“正在建造中”……
    目瞪口呆的看着数十个看来只有半人高，但确实是人形——和粗糙的矮人又有很大不同——的精致傀儡，在那里一砖一瓦的搭建木屋，进度喜人的模样，贝兰雅暂时把要向塞维尔确认的东西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完全的炼金傀儡啊！
    而且还是这种下达了初始命令，就能自己行动的，至少也具备了初级智能的傀儡！
    就算是炼金废材的贝兰雅都知道，这样的几十个傀儡，要花费多少钱财。为了随时随地能够建造房屋……艾拉拉在身上不只带了一个空间装备，而且，实在是奢侈得很！
    “难道说，奢侈是炼金术大师的共性？我觉得那个魔导炮一定要否决很有可能出现的华而不实的方案。”老半天，贝兰雅才忍不住对塞维尔感叹说。
    塞维尔微微苦笑了一声，随即笑道，“你的朋友看来忍不住了。”
    确实。
    虽然艾拉拉的傀儡们工作的进度很快，但是蒂娅可是忍耐不住了。她已经忍不住朝贝兰雅走来，表情有些古怪的郑重。

 第209章 并肩而行

    “还是小心一点好。和之前的情况不同，如果是你一个人，现在你还没办法一个人应付斑斓沼泽的危险的。”见贝兰雅有要靠近斑斓沼泽的迹象，蒂娅有些僵硬提醒道。
    其实一旦到了两个人独处的状态，两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贝兰雅是自己觉得，自己亏欠了蒂娅很多。虽然安斯艾尔多半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提供了珍贵无比的11级空间晶石，委托艾拉拉对蒂娅进行炼金改造，但这不能弥补什么的……而且，一旦两个人站在一起了才发现，她们两个，其实一点都不熟……
    听见蒂娅的警告声，贝兰雅苦笑了一下，退了开来。
    蒂娅一时间也是无言。
    曾经，贝兰雅是她敬佩，甚至是有点崇拜的对象。事实上时至今日也还是如此。她的力量是强行提升的，并不稳固。而且，炼金改造……这种事情后患无穷。她相信贝兰雅终有一日会超过她，然后达到她拍马难及的境地。可是，她对她的感情不仅止于此而已。她不可能忘记，她的兄长是为了救她而死。这让她一直都有一种理智上知道不对，却难以完全消除的难言的愤懑。
    “……你对魔法的研究还和以前一样，但是等级的提升可比我想象的慢。我本来以为，四年过去，你也有可能达到导师级的。”蒂娅依然僵硬的说，她好不容易找了个开头，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口吻。
    ——责备的？埋怨的？好像长辈一般的？还是抱怨的？好像一个看到偶像停滞不前的小女生？
    “再给我一两年倒是有可能吧，毕竟我对能量本质的了解已经超过应有的等级了。”贝兰雅继续苦笑，虽没把自己在奥斯勒尔的经历说出来，态度却也是相当坦然。
    蒂娅现在看起来是一个妩媚的女人了，加上本来就不熟，贝兰雅的位置倒是摆的很明确——平等的朋友位置。
    蒂娅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她似乎忍耐不住了，跺了跺脚，倒是直接恢复了小女儿的情态，挑眉看着贝兰雅，“算了，我直接问了！你和那个凤凰是什么关系？”
    “情侣。”贝兰雅干脆的回答。
    蒂娅又盯着贝兰雅半晌，确认了，她的眼神确实是平静无波，没有一点儿愧疚之类的感情。她稍稍有些沙哑的声音，不由得放得更沉了，“当时你不知道，现在呢？不要告诉我你事后没有想过这个。我哥哥当时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是明白的吧？”
    这次，贝兰雅沉默了。她之所以接二连三的苦笑，便是猜到了蒂娅的意思。
    “是啊，当时我忽略了。但是后来，我确实是想到了。”贝兰雅把目光移向了斑斓沼泽，还是很坦然的做出了回答。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斑斓沼泽在星月的光辉下，七彩的光芒若隐若现，缓缓流转。
    “然后？”蒂娅沉声问。
    “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会记一辈子的好朋友。那些话，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
    蒂娅皱起眉，不由得逼问道，“如果当时他说出来了，要问你的答案，你会怎么回答？”
    贝兰雅也皱眉，想了一想，才回答道，“我想是拒绝吧。蒂娅。你看，我想你不会去喜欢一个女人吧？……又不是花痴，或者什么滥情的人，见到个人，便容易动心。好吧，这话说得很没条理好像也很冒犯的样子，我是想说，一直以来对我来说，能够成为我恋人的人，我会让自己去动心的人，一定是一个可以和我并肩而行的人。那个时候，在最后的事情之前的卡蒂斯，只能是我的好朋友，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面对贝兰雅的实话实说，蒂娅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有些激愤的叫了起来，“就算是这样，哥哥一定还是会去救你！”
    “这个我知道。”贝兰雅有些苦涩的说。
    这个时候已经不只是感情的问题，在最后，卡蒂斯选择了和他们一样的道路。贝兰雅绝不认为，如果没有这个因素，卡蒂斯会仅仅因为她就那样慨然赴死。那样也太侮辱卡蒂斯了。
    但在同时，那份感情，却也是不能忽视的。
    蒂娅小女孩眨眼状的看了贝兰雅半晌，随即泄了气。
    “算了吧。这个时候其实要说多少好话，我都是不能求证的。唉……为什么你就不说点好话听听？那样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揍你一顿了。虽然……就算是你嫁给了我哥哥，我哥哥死了，你的感情生活也就自由了啊！何况还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我也没想到。”贝兰雅叹气，“其实对你们来说是四年的时间，对我来说也就是一年多而已。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卡蒂斯让我敞开心扉来接受别人，塞维尔是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然后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有好感了吧……”
    “一年多？”蒂娅皱眉，敏锐的抓住了这个关键词，忍不住问了出来。
    贝兰雅本来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蒂娅的。这种事情，连教廷都已经查了出来，就更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了。所以，贝兰雅便简单的把在奥斯勒尔的经历给说了一遍。
    *
    随着时间的流逝，贝兰雅和蒂娅这两个曾经同生共死，但其实并不熟悉的女子，开始慢慢熟悉起来。贝兰雅的经历让蒂娅唏嘘不已。虽说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不是谁都能经历神禁森林之变的，更不要说，决定一个世界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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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决定了奥斯勒尔的命运，但在蒂娅看来，却也是命运把贝兰雅推上了这样的一条道路。不管怎么做都是为一个世界的命运作出选择的时候，蒂娅并不认为，自己能够这么大的勇气来承担这一切而若无其事。
    相比之下，蒂娅的经历就简单了很多。
    虽然现在事实证明是被骗了，但是蒂娅回想起来，单说为艾拉拉收集材料的过程的话，还是颇有乐趣的。
    等到两人说完，天也已经重新大亮了。
    时序已经彻底的进入了冬季，便是斑斓沼泽也不能例外。还好，即使是对贝兰雅来说，在冬日的夜里，于野外一夜不睡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两人生起了一堆篙火，倒也不会觉得冷。等扑灭了篙火，两人回到艾拉拉在森林中开辟出来的空地的时候，艾拉拉的小人傀儡们已经相当高效的建好了几间相连的木头小屋，倒有一个迷你村落的味道了。
    “这些屋子，有她的卧室、书房，最大的那间是炼金实验室。剩下的你看见了吧？就两间小屋子了。我打赌，那个叫做塞维尔的凤凰不会住在这种小屋子里面。”蒂娅虽然对贝兰雅没有什么成见，但对于塞维尔却称不上友善。
    贝兰雅点点头，她也不认为，塞维尔会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面。因为看看就知道了，两间屋子，也只能她和蒂娅，塞维尔和鲍伯挤一挤了。
    在她的前世，听过一句话，叫做凤凰不落无宝之地，凤凰无梧桐不栖之类的，塞维尔这只凤凰没那么挑剔，也不介意住住酒店什么的，但贝兰雅打赌他不会去和一个酒鬼挤。她用异属找了一下，果然，塞维尔在附近的森林中找了一颗古木，大概就在树上歇着了。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蒂娅这时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先去弄清楚，艾拉拉要我们打劫的地方到底是怎么样的吧，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师的法师塔……这本身就是很难搞定的东西了，塞维尔本身也受到规则的限制。我不想给他的涅槃带来太多的麻烦。然后，只怕还要问问艾拉拉，看她有没有办法联系伊莱安.奥斯顿。我们正在找一个水系亚龙的下落，目前为止，我们知道的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了。”
    塞维尔距离涅槃的时间可是不长了。
    但是要做的事情，似乎还有很多。
    这么想着，贝兰雅不由把眉头打了好几个结。但事情只能一步步的来，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那临界级的水系亚龙确实是更好的保障，但他的踪迹，却比艾拉拉的炼金产品，比那已经有了头绪的魔导炮要虚无缥缈得多。
    似乎是察觉到贝兰雅回来了，塞维尔也离开了他坐着的那棵树，往这边走了过来。
    蒂娅在看到塞维尔过来，本来想要离开。但是想了一会儿，却是停了下来，打算看看这两个人怎么相处。此时她心中的芥蒂算是去了一半，才想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贝兰雅和别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而且，塞维尔的模样，确实是太过华丽了。又想到他炼狱凤凰的身份，蒂娅真是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才好。
    但塞维尔只是面上淡淡的问了一声，“说完了？”
    贝兰雅点点头。
    本身的性格使然，加上那华丽的外表，塞维尔在别人看来，自然是显得冷淡漠然，但贝兰雅知道，他这个样子，已经比原先不知道柔和多少了。
    “也好。”塞维尔对此果然有些超乎寻常的热心，立刻对贝兰雅说道，“你休息一天，明天开始，我们还是去塔瑞亚山脉转转吧。关于那个法师塔，你也好奇得很吧？”

 第210章 相处模式

    塞维尔的态度，连蒂娅都觉得惊奇，便不要说贝兰雅了。只是两人惊奇的方向并不一致罢了。贝兰雅也不忌讳蒂娅了，直接奇怪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热心？难道说艾拉拉说的那个法师你本来就看不顺眼？”
    “没有。”塞维尔摇了摇头。他看了蒂娅一眼，最终也决定这不需要隐瞒蒂娅，“彩虹之鞭，这个魔法整个历史上，能够彻底掌握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更不要说将这个魔法固化在器具上了。我前一次听见彩虹之鞭的消息，是诺非索的临界级法师兼炼金术师，科佩勒.利马.费雷拉从一个废墟找到的古诺菲索的遗物，当时那东西已经颇为残破，据说正是费雷拉修好的，他本来在金系上就有一定的涉猎，听说还为了这个专门去修习了金系魔法。那东西对于新诺非索来说，只怕相当于国宝了吧？”
    蒂娅顿时目瞪口呆。
    塞维尔说的这个人，正是她爷爷，诺非索魔法公会会长的老师。他是风系的临界，以风系魔法出名，居然还能使用彩虹之鞭这一点，实在是听都没有听过。
    但她还是知道一点的，那就是，这是一个可敬的老人。诺非索赖以建国的四大临界，西德维尔陨落，加拉斯降级，奥莱利闭关彻底不问世事，准备着半神试炼。唯有费雷拉，虽然对外也说是闭关苦修，但蒂娅知道，他依然会过问诺非索的事情。
    因为他一直没有放下炼金术，而这正是为了诺非索。诺非索今日的炼金术体系，几乎是由他一人缔造。虽然西德维尔也有很高的炼金术造诣，但她到底是陨落得太早了。
    蒂娅的爷爷经常和蒂娅讲述这些，述说这位老人是多么的可敬可佩。虽然蒂娅知道，当初诺非索放弃埃罗特大贤者，只怕这位老人的赞同是重要的原因之一，但她依然对这个老人恨不起来，就好像对自己的爷爷一样。
    塞维尔这样一说，蒂娅立刻就误会了，她几乎跳了起来，“难道艾拉拉想抢的是费雷拉大人？”
    塞维尔瞥了她一眼，决定还是给她一点重视，“自然不是。这一点艾拉拉还不至于错得那么离谱。费雷拉是临界，抢劫一个临界和一个导师可是两码事。但在诺非索建国之前，费雷拉确实是在塔瑞亚山脉有一个秘密法师塔，也在那里待过很长时间。那里奠定了诺非索今天的炼金术体系，甚至于对整个安塔瑞斯的炼金术体系都有重大影响，大概可以这么说吧。艾拉拉说的大约就是那个法师塔，但法师塔的主导人肯定已经变了。我会这样认为则是……”
    塞维尔顿了顿，才苦笑了一下说道，“费雷拉甚至打过我的主意……我对你说过的，那些抓捕天族来研究，甚至把天族当做光能量晶石厂饲养的家伙，就是他。其他的种族就不用说了。大概只有自然精灵他不愿意招惹吧。所以，我暂时先应了下来，又让艾拉拉先进行魔导炮的设计，然后准备带你去看看，到底要不要动手，还要由你决定。”
    他自己……只是把这些东西都展开了，铺在贝兰雅的面前而已。
    这些事情，便是他不说，艾拉拉也肯定会说的。
    何况，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这本来就是贝兰雅的愿望。
    贝兰雅这才知道，为什么塞维尔会在她之前开口和艾拉拉谈判。原来，艾拉拉要她抢的，却是诺非索！当然，就算是那法师塔是属于诺非索的，目前也肯定不会说和诺非索有什么关系，毕竟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她总听说，看的书上也说，费雷拉是诺非索温和派的领袖，实在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面……果然是书不可尽信呢。
    她不免想起了她的老师埃罗特大贤者对四大临界那讳莫如深的态度。只有西德维尔的事情听埃罗特大贤者说过一些，但那水系亚龙欠西德维尔承诺的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
    想到诺非索在暗地里做了那么多事情，连那么糟糕的事情也做出来了，却不能将国策延续到如今，贝兰雅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踌躇起来。
    蒂娅却是不信，有些怀疑的看着塞维尔。不得不说，这个时候，塞维尔那华丽丽的外表就起作用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收敛了一点，那仿佛燃烧着的衣袍收敛了许多，差不多变成了束身袍的驾驶，头发看起来也短了一些。但整体的气势却没有收敛多少。蒂娅本来一听就想反驳的，看着塞维尔的样子，却愣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开口。
    看着塞维尔那个坦荡的样子，本身对贝兰雅也还是有点相信的，因此蒂娅只是质疑道，“诺非索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有关？”
    “他们可以抛弃埃罗特大贤者，抓几个天族、血族、人类之类的做实验又有什么了不起？”塞维尔貌似认真的反问。
    蒂娅顿时哑口无言了。
    贝兰雅摇摇头，叹道，“还好塞维尔你明白这个，这么一说，那个地方要去看是肯定的了。”
    塞维尔点头，随即自然的对贝兰雅说，“既然这样，你先好好休息一天。不过在那之前要吃早餐，我昨天没事干的时候摘了一点果子，你再随便去找点什么猎物来吧，我来帮你做早餐。”
    贝兰雅早已经习惯这个模式，这才想起来，从前一天晚上开始，自己就没吃什么东西。本来就是在下午在遍寻艾拉拉不着的情况下出的变故嘛，此后的事情是一气呵成，还真没空出时间来吃东西。听见塞维尔这么说，立刻大点其头，和蒂娅说了一声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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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留下蒂娅一人站在那里，有些木木呆呆的。
    本来她看塞维尔和贝兰雅的模样，虽然和一般人不同，却是没有一般情侣那般亲密的样子，心中还不免有些疑惑。塞维尔的外表和等级，让她之前差点问了贝兰雅一句话。
    ——你和那个凤凰，算是并肩而行吗？
    倒不是说觉得贝兰雅是高攀。只是怎么看，都是塞维尔在保护贝兰雅的，两人的实力差距确实是太远了。如今听见塞维尔自自然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她顿时把之前的话题全部抛到了九霄云外，有些一头黑线的意思。
    *
    她站在这里不动，塞维尔倒也不置可否。他知道这算是贝兰雅的朋友了，而且，还是恩人。但问题是，他也不是伙夫啊！所以却是没有说让蒂娅跟着去吃早餐什么的，只是略点了点头，传递了一个信息，“艾拉拉昨天晚上找过你，不过现在大概是没空见你了。”
    蒂娅并不是不擅长交际的人，但偏偏和塞维尔站在一起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说别的，光是对这个这个人，就难免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一边是女性很难不受影响的摄人的容貌，一边却是因为自己的兄长产生的郁闷感，她咕哝了一声，“那个艾拉拉还好意思来找我？”
    一边说，一边往艾拉拉的实验室走了过去。
    而直到从塞维尔的影响中摆脱了出来，之前说的那些事，才又浮上了蒂娅的心头，那些事情，让蒂娅不由自主的，脸色阴沉起来。
    等到塞维尔吃了一点果子，也帮贝兰雅煲好了汤，做好了早餐之后，蒂娅才忽然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时，塞维尔和贝兰雅两个正在商量该怎么去塔瑞亚山脉寻找那个法师塔。
    “我准备回诺非索一趟。”蒂娅一见到他们，便站在一边，单刀直入的说。高挑的身材，让昔日的少女如今看来几乎有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
    贝兰雅听了，不由得一怔，“……回诺非索，难道是确认那个法师塔和诺非索的关系？如果是那样的话……”不是应该先和他们看了法师塔再说？所以她话到一半，便觉得不对。
    蒂娅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忘了我的出身了吗？虽然这几年我是太松散了，很多事情都忽略了过去，但是仔细想想，塞维尔说的话还是很有可能的。不，应该就是事实吧，所以没什么好确认的。不瞒你说，甚至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放弃埃罗特大贤者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呢。只是这几年，我为了还债，给艾拉拉东奔西跑的，甚至不知道诺非索到底怎么样了。听见你昨天的话才觉得，肯定已经有一些变化了吧？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顿了一顿，蒂娅又说道，“而且我也打算去向那位半精灵强者致谢。既然贝兰雅你说要找他探听消息，如果能信得过我的话，我去帮你问一下那条龙的下落如何？”
    这些话合情合理。
    而且，也实在是帮了贝兰雅一个大忙，毕竟塞维尔说一两年之内会涅槃，这一两年之内，即使是专心找，能不能找到那亚龙都是一件难事了。何况还有别的事情牵绊。
    但是事出必有因。
    蒂娅被治好也这么久了，听见贝兰雅说那亚龙的事情，也有了一阵子。在两人分开之前，蒂娅可是一点儿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露出来。
    去见了艾拉拉一次之后，立刻就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并且要立刻付诸行动了……
    这看起来可就有些古怪了。
    蒂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话虽然已经摆在那里了，但贝兰雅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那碗云雀汤——塞维尔似乎并不介意贝兰雅对禽类下手——眨眨眼睛，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蒂娅。

 第211章 无法打探的消息

    “没有吗？那么打扰了。看来是我们弄错了也说不准。”贝兰雅点点头，站起来，离开了这个桌子。围绕在这张桌子边上的那些冒险者们虽然觉得贝兰雅这个从头到尾蒙在斗篷里面，说话冷冰冰的女法师十分古怪，但是，被打听塔瑞亚山脉里面的事情也是常事，所以并不多做纠缠，贝兰雅和塞维尔一走，他们不过是议论了一会儿，便又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闹腾起来了。
    每次从塔瑞亚山脉出来，冒险者们都会选择去庆祝一番，庆祝自己的性命还在。这也是很平常的事。贝兰雅看着摇摇头，便拉着塞维尔走了。
    艾拉拉虽然发布了委托，但是，对于那个法师塔到底在哪里却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她关注那法师塔很久了，但也只有一个大致的范围而已。
    塞维尔呢？塞维尔甚至连这个大致的范围都不知道呢！他知道是有这么座法师塔的，因为这法师塔的前两个兄弟，都是被教廷端掉的，里面的东西教廷看着触目惊心啊！
    只是费雷拉有心机有运气，从来没被逮住。
    教廷知道他肯定在哪里又建立了法师塔，却是不知道地方了。所以理所当然，塞维尔也不知道。
    所以在商量了一番以后，贝兰雅便打算在最近的小镇子里面打探一下消息。
    然而，在这个小镇子里面，贝兰雅以任务的名义，分别朝镇民和来往的冒险者们打探过了，却是没有任何消息。
    而且在这个时候，塞维尔再次偃旗息鼓了。在贝兰雅打探消息的时候，塞维尔始终是跟在一边，一句话不说的。
    走出酒馆，贝兰雅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十五月，冬三月末，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在这个山区的小镇。阴冷、潮湿，阳光整天都看不见，风就好像是刮刀子一样。也无怪人们都喜欢聚集在酒馆、屋子里面了。享受着温暖的炉火和暖胃的酒水。萧瑟的街道上，只是偶尔有寥落的数人走过。这个小镇迎来了一年间最为清冷的季节。
    “塞维尔，我打赌你是从来都不会打探消息的。”贝兰雅眨眨眼睛，对着一边变化了容颜的塞维尔说道。比起以往来，他这次变化的程度要小得多。依稀能看出原始人形的影子。
    塞维尔倒是干脆的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我确实是从来没打探过消息。”
    是啊！他幼年的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干不了的，幼年期没过，就和黑暗主神签订了契约。那黑暗主神可是知道一只冥凤的价值，完全按照最高的规格来招呼他，他在黑暗教廷，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那些正神从神也不敢对他下命令，他要什么情报，直接伸手朝教廷的分支，影庭去要就好了。何曾自己出面过？
    若非凤凰的身份特殊，规则方面的本能实在是非常强悍，单以人类的道德规范来说他，塞维尔如今的反叛都很是过分呢。
    塞维尔的脑袋里面，没有什么暗黑主神是需要他去报恩的想法，在说了那么一句话以后，他只是皱皱眉，强调了一句，“我大概在这方面也没什么天赋吧！”
    贝兰雅听了不由得一瞪眼，但随即就笑了起来。
    *
    塞维尔原本的性格，是高傲冷漠的。他的高傲甚至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水平。一般人的高傲会让人觉得很不爽快，他却因为过于高高在上、俯视众生了，人们往往感受不到他的眼光，还会当他存在感单薄。
    ——神明在天上看着你，你能察觉到么？你会觉得不快么？一般人都是不会的。甚至可能还会质疑神的存在。贝兰雅想，如果她前世的世界有神，那么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塞维尔也类似。
    而且，他虽然思维敏锐，却并不善言辞辩论。当然，这一点只是特点而已。这样的特性，可不是随着性格的改变就会改变的。
    因为和贝兰雅在一起的缘故，他最近倒是喜欢起炼金术来了，尤其是炼金厨艺，甚至连一般的厨艺，都有了飞速的进步。
    在接人待物上，却没有这份进步了。
    他还是能用长篇大论的把人说晕，但那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用事实砸人而已。在贝兰雅看来，这方面他依然颇为僵硬。
    当然，贝兰雅也没有逼着塞维尔来进行改变的打算。她也就是那么一提，并没有给塞维尔圈定一个条条框框说，你就得变成这样！她也只是在观察着塞维尔，看他能有多少改变而已。
    现在，塞维尔这句话就显出成果来了。
    他非但已经慢慢的放开了自己那个旁观者的身份，也对自己融入世界的定位，有了比较明确的了解。他开始确认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了……
    贝兰雅也没有让他打探消息的意思，见塞维尔在这方面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自然是令贝兰雅高兴。
    本来，塞维尔因为看得太多的缘故，虽然答应要融入这个世界，这些东西却是阻碍。他很难真正做到。很多东西在他看来根本一点儿意思都不会有的。重要的是，塞维尔要自己认识到这些东西。
    只有真的想要融进这个世界里面了，才会去思考的这些。
    *
    心中愉快的贝兰雅，对塞维尔的这句补充很快就做出了回应，她笑着说道，“你没这个天赋不要紧，我有这份天赋就可以了。虽然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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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塞维尔却笑道，“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打听消息的……那个法师塔，如果能在这样的小镇找到蛛丝马迹，那早就被教廷给灭了。”
    言下之意就是：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打听消息，但是早知道打听不到什么消息了。
    贝兰雅听见塞维尔这么说，顿时目瞪口呆。转念想想，也是啊！要是按照塞维尔说的，那个法师塔是很受教廷的忌讳的。要是教廷能找到，那法师塔也肯定不保。就此反推，那个法师塔，自然是很不好找的……
    贝兰雅立刻鼓起了脸，“……既然你知道，在我说来这个小镇打听消息，看看别人知不知道这个法师塔，对这法师塔有什么印象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
    贝兰雅的脸藏在斗篷底下，塞维尔也看不见贝兰雅如今的模样，不过，看不见，却是猜也猜得到。他笑了笑，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让蒂娅帮忙去找伊莱安，还不顾暴露的危险，把诺尔也派去了，就是为了得到消息以后，尽快找到盖尤斯.凯撒。这么一来，我们这里也就不着急了，为什么不让你打听一下呢？你也就打听了两个半天而已。”
    贝兰雅有些怀疑的斜眼打量了一下塞维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塞维尔的一个玩笑。但是，塞维尔的性格她清楚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进化到能开玩笑的地步了？贝兰雅有些怀疑呢。现在的塞维尔看来也是一本正经的。
    她偏头想了想，叹气说，“时间哪里不紧张，不需要着急啊？不过也算了。虽然没打听到那个法师塔的消息，别的消息也打听到了不少。走吧，去旅店。”
    塞维尔的嘴角掠过了一丝微笑，并没有反对。
    然而，就在两人往旅店走的路上，在这寒冷的冬日下午，却又不少当地的居民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往中央塔楼的方向走去。
    会在这种阴冷的天气出门，他们的目的倒是十分明确。消息根本就不需要打探，路过了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人的那些民众在言语之中已经自发的带了出来。原来，贝兰雅之前在酒店里面打探消息的时候，小镇之主，洛米爵士派人到各家各户去通知了，让他们在午后，到广场上去看莱昂皇室大皇子的婚礼直播。
    在塔瑞亚山脉的这种小镇里面，既然居民上了一定的规模，那么中央塔楼就是不可缺少的建筑了。这也是莱昂，塔瑞亚联邦承认了这个小镇的证明。
    这个中央塔楼，非但是小镇的防御中心，也是万千中央塔楼构筑的网络中的一个点，完整的织成了国家的边境极光。所以在那里也往往会有“子晶幕”。
    塔瑞亚和光明阵营之间，却是没有边境极光的阻碍的，名义上这里需要神圣同盟共同防御，但是联邦和莱昂的关系更为密切。
    这里的中央塔楼携带的“子晶幕”，便是受控于莱昂国都凯克德拉的“母晶幕”的。非但有一般晶幕显示记忆晶石影像声音的功能，还能受到母晶的操控，显示母晶摄入的影像。对于一般民众来说，这可是少有的直接获得远方信息的机会。
    毕竟，安塔瑞斯的远程通讯技术虽然发达，却没有建立起贝兰雅前世记忆中那样的庞大的通讯网络来。这或者和社会制度有关，贝兰雅对此并不清楚。
    此时，她感叹的也不是安塔瑞斯浪费了先进的技术和庞大的资源，而是……
    ——莱昂，大皇子的婚礼？
    她的心底，蓦地冒出了一个人来。那个金发少女的容颜，令她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随即，跟着其他民众一起，往中央广场走去。

 第212章 盛世婚礼

    “大皇子要结婚了？这么快？之前没有听说啊！”
    “大皇子都已经35岁了，结婚一点也不快吧？”
    “但是之前没有任何消息嘛。难道你听说过？”
    “虽然没有，但是巴伦王国有适龄的公主，这种事情早就听说无数次了，可能联姻这一类的。”
    “巴伦有适龄的公主！？”
    “一看你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你不知道？巴伦那几位公爵的女儿，也是叫公主的！是凯布尔特的公主啦！”
    虽然算是偏远山区的民众，但是对于皇室的八卦，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是有人讨论，大家都有兴趣的。
    在贝兰雅来到中央广场的时候，那座有点儿类似于法师塔，看来已经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淋的青灰色塔楼靠广场的那一面悬挂着的那面巨大的晶幕上，此刻正显现着一座大教堂的场景。
    这和贝兰雅前世记忆中的那种现场直播一般无二。
    只是婚礼还没有开始，晶幕中虽然人头攒动，但都是那些负责各项礼仪、仪式的侍从、侍卫，他们忙忙碌碌的来来往往，还没有什么看头，也难怪早到的人都在那里讨论八卦了。
    莱昂和巴伦联姻，和当初与诺非索联姻一样，都是为了安抚民心，大意就是，信仰战争就算是到了，神圣同盟也不会闹内斗，弄得和八百年前一样，差点被派诺奇给打成筛子。
    但是天知道呢，读一读历史，信仰战争前后，神断山脉东西两个国家联姻的事情，没有一百起，也有个十几数十起了。有几次在信仰战争的时候不内乱的？当然，那个时候，黑暗一方并没有明确的地面势力罢了。
    在塔瑞亚这种地方，民众也没有被安抚的感觉。
    只不过是赞叹一番莱昂帝国大皇子婚礼的豪奢，新娘嫁妆的奢华，婚礼的盛大而已。
    间或还有这样的声音……
    “啧啧，那大皇子也是可怜。莱昂的女人是什么德性？巴伦的女人是什么德性？那二皇子虽然说要立下永生誓约，连个情人也不敢找，但那诺非索的公主，和巴伦的公主能是一个样子么？那巴伦的公主在嫁过来之前，都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情人了！”
    “是啊是啊，他们那莱昂的皇室又和我们不一样，找个情人被曝光了，那就是天大的丑闻呢！”
    “真是可怜可怜……”
    诸如此类的言论，倒是让贝兰雅听得哭笑不得。心中一直感叹，人的八卦之心，真是没有边界……
    这时，塞维尔也开口了。他们两个站在广场的外围，角落里面，所以便是说话，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你应该不是想看皇子的婚礼吧？这种东西热闹奢华，但也就是那样，一万多年以来的变化还真不大。顶多就是魔法焰火热闹一点。”
    贝兰雅低下头说道，“我对皇子婚礼不感兴趣。但是，这样的场面，我原本的一个好友肯定会参加。她已经在莱昂住了几年，没听见那边的人说吗？等到大皇子的婚礼过了，就要举行二皇子的婚礼，现在她也会以二皇子未婚妻的身份出席的吧？我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贝兰雅并不对在几年之内见到莱思莉这样的事情抱有指望。也不知道现在的莱思莉是什么样子了。
    她听说了，莱昂的二皇子多明尼克在一年前的正式的订婚典礼上就立下了永生誓约，看来这份姻缘是已经定了。她也就是想看看而已。毕竟在诺非索的那么多年，论朋友，其实也就是卡蒂斯和莱思莉才算得上啊！
    转眼之间，已经是天人永隔，或者远隔万水千山了。贝兰雅对此很是觉得有些伤感。连塞维尔少见的开了玩笑，都没有在意。
    *
    在遥远的凯克德拉，今天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当然，这天气也有可能是被操纵的。想要为了一个皇子的婚礼制造一个好天气，这再正常不过了。
    贝兰雅来的时候，准备工作差不多已经到了结尾，等了二十分钟左右，皇室人员便纷纷登场了。和后世的现场直播不同，这场“直播”并没有编外的解说人员，亦即旁白。或者是因为安塔瑞斯的娱乐业并不发达，压根儿就没发展到这一步的缘故吧！记忆晶石的摄入功能仅仅是忠实的将面对的影像和声音纳入而已。
    那些皇室人员和宾客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演戏，反正是很自若的样子在交谈，让人颇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只不过，他们的身份，也只好努力的去分辨声音，从中判别了。
    很快，随着记忆晶石的转动，贝兰雅便看到了莱思莉。
    她有一点恍惚。
    和蒂娅被炼金改造不同，莱思莉是真正的在岁月的流逝中，正常的成长了。她的容貌本来就清纯美丽，璀璨的金发和海水一样碧蓝的眼眸，符合贝兰雅前世对西方美少女的所有想象。如今四年过去了，莱思莉也已经二十出头了，她的容貌和身段都已经完全长开，一身水红色的宫廷礼裙将她成长的身材良好的展现了出来。因为是纯粹的木系体质，相当接近于自然系，她虽然容貌娇艳，却也并没有妩媚之感，反而有几分出尘的韵味，那宫廷礼裙没有太多的装饰，也恰到好处的衬托了这种气质，让她看来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非常的夺人眼球。
    但是，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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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思莉在镜头中的时候，贝兰雅始终看着她的脸，以及她身边的那个人，至于大皇子柏特莱姆和他的新娘克丽丝，压根儿就没被贝兰雅放在眼中。
    甚至连那个盛大的婚礼，都没怎么被贝兰雅放在心上。这样的盛世婚礼，贝兰雅并非没有见识过。
    她在意的是，莱思莉脸上那种幸福甜蜜的笑容。四年过去了，不管在当年的事情上莱思莉是怎样的想法，至少她现在沉浸在她幸福的生活之中。
    她时不时的和多明尼克低声细语，声音并没有被摄入——至少无法分辨。
    周围莱昂皇室的人，似乎对于莱思莉也算是不错的样子。至少表面上还算是言笑晏晏。二皇子多明尼克就更不用说了。他立下了永生誓约，那不但是一份神明作证的誓言，对他本身也有一种很强的催眠效果。只要自愿立下永生誓约，就算是本来对莱思莉没有感情，现在都会很爱她。
    贝兰雅有些出神的看着。
    直到不远处，另一个关键词引起了她的注意，只听得一个人用一种不算高，但也称不上太低的声音冷哼了一声，说道，“诺非索，现在还真是越来越堕落了！”
    贝兰雅一愣，转眼望去，却见声音传来的地方，站着一个孤身一人的大胖子。这个大胖子让她想起了在奥斯勒尔的时候，有的那么一个不在乎她作为女性战士上战场的水系治疗师大叔。很有些类似呢，都是圆滚滚的身材，讨喜的脸，笑眯眯的神情。走起路来，身上的肥肉就好像涟漪一样荡漾着。
    这样的人，贝兰雅几乎不敢相信，之前那句阴森森的话，是从他的口中冒出来的。
    塞维尔比贝兰雅还要不关注那个婚礼。虽然这婚礼万众瞩目，连这偏远地区的民众都在关注。在他看来，那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演大戏。热闹繁华，但其中的真情就好像一个洞眼奇大无比的筛子，把这些人全部都给放上去，保证能留在筛子上的东西没有多少。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正是巴伦王国和莱昂帝国之间算计、暗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但看看两国贵族、大臣那凑在一起，和善无比的表情吧！
    他正无趣的左张右望呢，视线也很是在那个胖子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注意到贝兰雅的头部转动，就知道贝兰雅也注意到了，当下解释道，“这个人……在这里看到我也挺惊奇的。没想到他们已经从奥斯勒尔回来了。只是……时间应该也会太长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他自己都对此有些疑惑。
    贝兰雅的耳朵却是竖了起来。去了奥斯勒尔自己又没见过的，还能有谁？自然就是那个导师级的团体啦！虽然距离霍克公爵第一次和联军作战也有一段时日了，自己救奴隶、找艾拉拉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但是，能在这里看到那个团体的人，还是很令人惊奇的。
    贝兰雅忍不住又多打量了几眼，一时间也把莱思莉的事情放了下来。她可不会忘记，这个导师级团队里面，至少有一个半精灵是对自己不怀好意的。
    也或者是贝兰雅的眼神过于明显了，那个胖子注意到了贝兰雅的注视，把头转了过来，笑得如同贝兰雅记忆中的弥勒佛一般，本来就被挤在肥肉里面的眼睛，那是彻底的瞧不见了。
    只是，虽然笑得极好，贝兰雅却硬生生的有一种极为阴森寒冷的感觉，就好像是被一条奇毒无比的蛇给盯住了一般。
    塞维尔冷哼了一声，声音不悦至极。
    贝兰雅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立刻消失了。
    那胖子却是稍微睁开了眼，似乎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塞维尔。随即点了点头，又大有深意的看了那对晶幕上正在由主教祝福的新人一眼，转身离开了。
    “……刚才，那是魔法吧？”贝兰雅忍不住郑重的问道。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受到了气势压迫什么的……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胖子要见到了自己就动手？

 第213章 机缘巧合

    其实塞维尔也不是很理解，为什么那个胖子见到贝兰雅会是这个反应。要知道，他那个团队，曾经跟着他们从塔瑞亚山脉到了奥加半岛，却也没有做出任何挑衅的举动来啊！
    不过，虽然不解，却是不妨碍他回答贝兰雅的问题，“那个胖子是一个水系的大魔导师，他刚才……倒也没有动用魔法，只是有一个先兆而已，只从动手的程度来说，是想试探一下你吧？你应该明白，导师级的特征之一——可以有这个能力直接操控自然物质，而不是调动元素来形成魔法……”
    这方面贝兰雅可是异常敏感。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而且马上就冒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由得轻呼出声，“我明白了，人体的水分……”
    “不错，人身的水分，虽然成分复杂，很多只能说是液体而不是水，但是或者是有异属什么的帮忙吧，他刚才是尝试直接对你身体动手脚。不过，也没有发作出来。即使是发作出来，也不见得能把你怎么样，毕竟你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塞维尔皱眉说，听起来他对那个胖子也是不满得很。
    不管有没有发动，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不过如果是以前的塞维尔，大约会看着那胖子发动魔法吧。至少会容许他进一步试探下去。毕竟贝兰雅的等级已经这么高了，作为一个战斗法师，她对自己的魔力和身体的操控程度甚至超越本身的等级。而导师级虽然可以直接操纵自然物质，要凭空对别人的身体做手脚，却是很困难的。
    比如说空间系，蒂娅可以凭空制造一个空间裂缝，然后操纵这空间裂缝的走向，但想要在生命体身上，乃至于生命体身边直接制造空间裂缝，那难度却会成百上千倍的增加，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
    看那个胖子的实力和发动的声势，塞维尔便肯定他没有杀意，顶多就是要试探贝兰雅的实力而已。但即使只是如此，他也没有容忍。
    贝兰雅这时没注意塞维尔的表情，只是皱眉，“他们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个反应也太奇怪了。留在这里，搞不好还会出什么事情。算了，塞维尔，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赶紧去找那个法师塔吧！”
    贝兰雅想要离开，塞维尔其实倒是不想离开的。那个胖子做出了这样挑衅的举动，塞维尔颇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想做些什么。这群人对贝兰雅不怀好意，这个塞维尔知道。他涅槃之后，便是安然无恙，想要对付这些人也不容易了。所以有点想在现在就解决后患。
    但他转念一想，现在贝兰雅因为奥斯勒尔的缘故，能力上涨得很快，这一两年间进入强者试炼应该没什么问题。加上她的异属，到时候，即使是那个导师级团体，也不应该能够困住她。倒也不是非要解决不可。
    所以塞维尔也没有坚持，说要在这里等着。
    塞维尔并不知道，他这一番心理活动如果让贝兰雅知道了，贝兰雅会颇为高兴。但他脸上没显，贝兰雅还当他和往常一样什么都无所谓，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走之前，贝兰雅又往屏幕上看了一眼。盛大的魔法焰火在凯克德拉的上空绽放，五彩斑斓，绚丽多姿。
    镜头时不时的回转，令人惊奇的是，这镜头很少转到那对新婚夫妇上，而是更多在二皇子多明尼克和莱思莉这对未婚夫妻身上打转，似乎是他们之间的甜蜜，更加夺人眼球。
    贝兰雅在这种关注下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但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似乎就是两个月之后，另一场婚礼的预演。
    两个月之后，她应该还在斑斓沼泽吧。而莱思莉却要结婚了，嫁给那个多明尼克。在全天下许多女子的羡慕和嫉妒中。而且，至少现在，她自己也是很乐意的。
    *
    在小镇上的人们纷纷讨论那盛大的婚礼，和幸福的诺非索公主的时候——他们远比贝兰雅更加敏锐，注意到了新婚的大皇子夫妇之间似乎没有多少真情——没有人注意到贝兰雅的来，自然也没有人注意到贝兰雅的走。
    没人知道在这里，来了诺非索公主曾经的好友。也没有人注意到，在最靠近广场的酒馆里面弹奏竖琴的那个家伙，听着外面晶幕传来的声音，低头露出的那个笑容，可以被称为“不屑”。
    在贝兰雅离开小镇之前，差点儿对她动手的那个胖子门德斯，便走到了这家酒馆之中。半精灵阿尔文正在和那些酒客攀谈，门德斯也并不打扰，走到了角落的一张空桌子边上，喊了一杯果酒，在那里慢慢的喝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除了亡灵法师科林之外，他们这个组织其他的成员，也都聚集到了这个酒馆之中。
    先是杨，其次是古斯塔夫，然后是拉希德，仙妮娅是最后来的。
    酒馆中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来说没人在乎别人说的什么，加上性情和行事风格的问题，有海族血统的娇小少女仙妮娅风风火火的一坐下来，便开口说道，“完全没有任何消息嘛！门德斯，你的情报到底准不准确啊？”
    “你那样打听消息，能够打听得到才奇怪了。”杨摸摸仙妮娅的头，笑。
    “那应该怎么打听消息？”仙妮娅瞪大了眼睛。
    “去爵士府。”拉希德看来依然沧桑颓废，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抬，视线就好像黏在酒杯里了一样。
    仙妮娅露出了不知所以的神情，“这有什么用处？”
    “唉！”杨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仙妮娅瞪着他，杨丝毫不以为意。
    拉希德这次没回答仙妮娅了，只是对门德斯说，“结果也不能确认。虽然炼金原料的进出稍微高了一点，但是没到异常的地步。这种小镇要隐藏什么太容易了。”
    “我想也是，否则那里早就被端掉了。”杨点点头说，“不过我倒是发现了另外的事，似乎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在打听神秘法师塔的事情呢。就算教廷也找到了附近来，应该也不会做得那么明显吧？”
    贝兰雅可不知道，自己打探消息的方法被人鄙视了。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想着掩饰就是了。要是听见了这段对话，只怕会更惊奇于，这个组织居然和自己目的一样这一点吧？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门德斯笑眯眯的说，从他那眯缝的眼睛里面完全看不出情绪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那个关键之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找那个法师塔做什么。”
    其他人的动作，顿时全部停滞了一下，都露出了郑重的神情。
    “那个贝兰雅吗？”连仙妮娅都认真起来。
    “没错。我本来想要试试她的水平的，毕竟她也是水系法师嘛。不过，还没正式动手，就被那只凤凰挡回来了。这种态度，可和在塔瑞亚山脉的时候有点不同啊……算了，这暂时也无关紧要就是了。科林，你别冲动，那个女孩子的事情，还要再等等。”
    门德斯说话间，阿尔文也坐过来了。吟游诗人有自己的佣兵团、冒险团，这再正常不过，倒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阿尔文皱皱眉，倒也没有反对，只是直接说，“那女孩的元素亲和度又提高了一点。”
    门德斯细小的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在外人看来，最像是这个团体首领的巨汉古斯塔夫也露出了郑重的神情，“又提高了？不是说原本的元素亲和度就高得惊人？”
    “不明显。但确实是提高了没错。”阿尔文冷漠的说。
    “……是因为奥斯勒尔吧，拉维斯岛。”古斯塔夫沉吟了一下说，“将那么大的一个世界从海底拉回这个世界，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塔瑞亚山脉的那一路就能看得出来，那个女孩的实力提高很快，给人厚积薄发的感觉。应该是在奥斯勒尔有重大收获的。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以及和元素的交流导致元素亲和度的上升，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她的元素亲和度本来就已经那么高了，居然还会再升这就有点奇怪。除非是她对能量本质的理解有了质的提升。”
    门德斯点头赞同，“虽然我没有试探成功，但也看得出来，她现在距离导师级并不遥远，考虑到她的年龄……仙妮娅，这可是一个比你还要天才的人物哦！”
    仙妮娅撅起嘴巴哼了一声，露出了不悦的神情，“我可没有那么幸运，往冥界走了一遭，居然还把以前的记忆留下来了。”
    见她这个样子，古斯都淡淡的扯出了一抹微笑。
    “本来以为时间不紧，为了验证消息的真实性，在这里看看有没有消息也无妨。但在看来，还有人和我们有同样的目的地，不管他们是打算做什么，我们得赶紧动手了。不过，门德斯，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得记着，到时候回去找斐欧娜问问，不管走到哪里都能碰见那两个，也太机缘巧合了些。”
    门德斯笑容收敛了些，点了点头，“这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这个关键人物对我们来说不怎么重要，但也还是要弄清楚，掌握在手里面的好。毕竟她现在也不在那几个家伙手下……我们现在便走吧。”
    说完，不管有没有吃完喝完面前的东西，这支小小的，不算太起眼的队伍都站了起来，往酒馆外面走去。
    没有人注意他们，没人知道，这支队伍所有人的等级至少都是导师级，当然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但他们的目标，确实是比贝兰雅明确得多。
    所以，在贝兰雅还在塔瑞亚山脉搜寻、乱晃的时候，这支队伍，已经到了目的地。

 第214章 先到后到

    即使是艾拉拉划出了一片区域，想要在这片区域找到一个法师塔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想也知道，这个法师塔必然有着重重地保护措施，避免被人找到。事实证明，这方面那法师塔也做得很好。
    只是作为法师塔的主人，不大可能不和外面的人来往而已，非神属炼金术师也有自己的圈子，艾拉拉也是垂涎了彩虹之鞭很久，寿命又长，这才通过各种线索，划定了这么一小片的区域。
    所以，就算是有塞维尔帮忙，贝兰雅想找到法师塔也不容易，塞维尔的精神力扫描，并没有在大片的山林中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当然，这也是因为塞维尔没有放开原型来找的缘故，如果是那样的话，估计法师塔是很容易找到的，但问题是这么一来，他的行踪也就暴露了！这也未免太嚣张了些。只怕黑暗圣女立刻就要杀来了。
    这一次的转机，再次出现在傍晚的时候。
    塞维尔忽然察觉到了一个精神力无法穿透的结界。这可是相当不同寻常的，那片地域塞维尔用精神力扫描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既然连塞维尔都发现不了，其他的一般人等自然也发现不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设立什么结界？这只能说明发生了变故！
    和贝兰雅这么一说，贝兰雅也是立刻就坐不住了。她是没有下定决心说要去抢彩虹之鞭的，这一次只是想来看看而已。看看这个法师塔是什么样的，谁知道就变成了这样。
    “应该又是那个团队吧？看来还真是到哪儿都能碰到他们啊！而且这次是不可能避开了。”贝兰雅苦笑着说道。
    塞维尔倒是认认真真的想了想，才认同了这个猜测，“应该没错了，那个结界看来是空间魔法的运用，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东西，只能能隔绝精神力探测而已。如果撇开精神力探测，甚至能够感觉到能量波动。”
    贝兰雅顿时眼神一亮，“会被侦测到吗？这种能量波动。”
    中央塔楼兼具能量侦测的功能，当然，侦测的是魔法能量波动。这基本上是等级考试那种魔法侦测的放大版。但是，这种侦测也不是万能的。贝兰雅虽然大致明白那座小镇距离这里的距离，却不知道那中央塔楼的侦测范围有多远，精度有多高。
    塞维尔是知道的，他摇摇头，“应该是侦测不到。走吧，我们去看看。”
    这次，塞维尔可没有让贝兰雅去试试那些人高低的打算。因为如果是那个团体，现在的贝兰雅一个也打不过。甚至他都没让贝兰雅用舞空术，直接带着贝兰雅，他就靠自己的力量往那边飞了。
    直到这个时候，回想起之前精神力扫描的结果来，他才确认了那个法师塔是怎么回事。果然，飞近之后，远远的便能看见——
    一座山头近乎被削平了，露出了一个建筑物来。说是塔，倒也称不上，这个建筑物嵌在山壁里面，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模样。在完好的时候，这法师塔被隐藏得极好。
    不过此时，这建筑物也并不引人瞩目，引人瞩目的是，在山谷中正在进行的战斗。
    便是塞维尔看见这样的战斗，神情都有些凝重。
    整个山谷附近的能量环境已经被搅乱了，甚至连元素洋流都受到了影响。这一点，以塞维尔的等级当然不可能忽略。
    这样的环境下，想要沟通外界元素、能量来完成攻击，要比正常的时候困难许多倍。在这里，已经隐隐有了小型战场的味道！
    而且，不只是无形的能量激荡，山谷本身的环境也遭到了极大地破坏。尘土飞扬，飓风回荡，火肆意的烧着，人的视线被阻碍得很厉害。
    塞维尔还好，贝兰雅颇为艰难的，才看清了谷内战斗的那些存在。相比之下，在辨认身份的时候，那个导师级团队的成员脸上带着的带有编号的面具，简直没给贝兰雅带来任何障碍。
    *
    这是一场人与物之间的战斗。
    那个在广场上挑衅了贝兰雅的胖子，正和那个空间系战斗法师的娇小少女站在后方，女孩子气喘吁吁的，胖子却显得智珠在握。他们比较特殊没有带上面具，正看着另外五个带了面具的人和一群炼金傀儡之类的东西缠斗。
    一个亡灵法师在五个人的最后，他操纵着几个死亡骑士，掩护自己以及一个火系战斗法师——一个沧桑的中年人，一个风系的战斗法师——那个对贝兰雅态度很奇怪的半精灵。虽然左半边的脸被遮住了，但这不影响贝兰雅认出他来——一边还在制造另外的死亡骑士。在他的掩护下，风火两系的战斗法师发挥出了这两系魔法强大的战斗力和破坏力，基本上是纯粹的以法师的身份在战斗。
    而另外两个，身高惊人的巨汉，是一个拳势沉稳的拳斗士，而另一个身材高大，在那巨汉身边却是不显的剑士也有着惊人的战斗力。
    但他们对于山谷目前的情况，也只起到了一半的功劳而已。和他们战斗的那些炼金傀儡，在力量上也不遑多让。
    这从那些死亡骑士就能看出来，若非是占了不死生物的便宜，他们受到的破坏，足以让一个正常人死亡无数次！
    速度敏捷、力量庞大、防御惊人。虽然没有什么魔法斗气的力量，但是一爪下去，便能带起风雷之声。在贝兰雅看来，那些炼金傀儡有点儿类似霍克公爵这样的武修，把所有实力，都分摊在了它们的躯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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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贝兰雅被塞维尔带着飞在天上，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还真是不同的炼金术师就有不同的习惯啊！这个炼金术师的炼金傀儡，看来就像是一大堆动物的集合体呢。”
    比如说那个长着翅膀的，看着有点儿像是狮鹫，但可比狮鹫可麻烦多了。嘴边长着宛如利刃的类似于象牙的长牙，还有狮子一般的身体和巨大的蝙蝠一般的翅膀，也不知道是怎么飞起来的，飞动时带有刺耳的声响。身上还有一些七零八落，不知道来自于哪个动物灵感的部位。
    “不过看来也是有导师级了吧？”贝兰雅判断说。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有多么的惊人。
    不过是六只生物而已，却能够和五个导师级的高手相持不下，加上极有章法的战斗方式，让贝兰雅依靠这些做出了判断。
    塞维尔并没有提醒贝兰雅，在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够制造出10级的炼金傀儡来，何况……
    “这不是炼金傀儡。”塞维尔说，“是合成兽。”
    贝兰雅瞪大了眼。只是，还不等她发表什么意见，那座“法师塔”却也传出了声音，这声音立刻就把贝兰雅的注意力又吸引过去了。
    *
    明显被扩大了不少的山谷中热火朝天的战斗，并没有影响这个声音的传递。这个声音轻而易举的盖过了能量乱流，传到了战场后方的那个胖子，当然，也传到了贝兰雅的耳中。
    只是，那混乱的能量和遮天蔽日的旋风尘土之类的，也同样遮蔽了山谷中人的视觉和感知。加上塞维尔似乎对隐藏行踪颇有一套，他们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却并没有被人发现的样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同为诺非索非神属一脉，既然能打听到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对诺非索的重要性？”
    这是一个苍老，且平平稳稳的声音，但未免有示弱之嫌。
    那团体为首的胖子冷哼了一声，并不回答。
    贝兰雅有些诧异，塞维尔对贝兰雅解释道，“那些合成兽已经落了下风。”
    贝兰雅对这一点完全看不出来。不过，她也能看见，在战圈中的那几个人，除了那个亡灵法师依然是一张死人脸，其他人那没有被面具遮掩的嘴角，竟是都或多或少的带着惬意的笑容！好像他们只是在享受一场轻轻松松的小战斗而已。
    尽管面前的对手，在他们的眼前展现了类似于不死生物的特性——贝兰雅亲眼看见一只大体上有豹的形状，但是古古怪怪长满了尖刺的生物，被巨汉气势惊人的一拳洞穿以后，又重新粘合在了一起！
    而且，那个叫做仙妮娅的空间系战斗法师看来已经缓过了气，毫无疑问，这个是能给战斗带来很大变数的人。
    贝兰雅心中一动，干脆闭上了眼睛，直接用异属观察起来。
    最近经常遇见超出她能力之外的战斗。
    塞维尔和那个贝莱特斗神之间的战斗，她离得太远，战斗层次又实在是太高，她实在是理解不能。但现在是导师级的战斗，却能让她领悟很多。尤其是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感应到元素洋流了……
    这么用异属来联系元素获取消息，贝兰雅立刻就对山谷中的元素混乱状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了解之后，更是心惊。
    ——难怪各个国家对导师级以上这么重视，也难怪……导师级以上的战斗，不但被称为高峰之战，旁人插手不得，还很容易被侦测。
    在奥斯勒尔她就知道了，一旦有导师级参战，导师级越多，在导师级的附近想要使用魔法就越困难，要付出的精神力就越多。但那时也是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现在才知道元素环境可以被搅得多么的混乱，简直就像是被飓风拔起的房屋里，被砰砰砰的撞碎然后搅到一起的摆设家具那般。
    可是，导师级就是导师级。
    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面，贝兰雅只知道自己能够用付出数倍精神力的办法，来获得元素的控制权，调动元素形成魔法，那两个使用法术的风系、火系法师，却能够站在原地，气定神闲的一个个高级单体魔法放出来……
    万刃风暴、灼炎龙息……都是8级魔法。
    他们对于环境也是无可奈何，却能够尽可能的抓住他们那一系的元素，尽可能小消耗的释放魔法，所以才能和那些类似于武修的合成兽相持。
    要让他们难以战斗……或者要更乱的元素环境才可以。
    倏地，那个高大的剑士跟在一个万刃风暴后面，欺身而上，彻底将一只已经受到了诸多伤害的类地龙的合成兽给搅成了碎片，再也无力还原！
    战局的天平，顿时倾斜得连贝兰雅也清晰可见。
    而这时，法师塔的主人又传出了第二句话，这是一声惊呼，不过，不是针对战局的。
    “你是……安东尼奥.门德斯！”

 第215章 派系之争

    一声唤出了名字的惊呼，倒是让胖子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他笑得更加欢快，也终于开口了，“哎呀呀！这段时间，难道说你就是去查我的身份了吗？也真是为难你了，居然还能记得我。”
    一边说，他一边朝站在身边的仙妮娅挥了挥手。
    仙妮娅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嘴，不过，还是抬起了手，看来她也打算再次加入战局了——那被削掉的山头，暴露出来的建筑物，显然，就是仙妮娅的杰作。
    法师塔的主人至今不曾露面，他的声音听来又惊又怒，“门德斯，当初不过是因为你的观点没有被采纳而已，诺非索的国策早已经定下，你因此离开低语森林不再回归也就算了，到底你也是从低语森林出来的诺非索后裔，就是这样回报诺非索的吗？”
    “我是古诺非索的后裔，和现在的诺非索可没有什么关系呢。”门德斯不以为意的笑道，“你也知道嘛，我们的理念不同。如果说是星环计划的那几个家伙，我要动手还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你们可不一样。炼金术研究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教廷做了走狗么？”
    眼看着山谷中的战斗已经快要变成单方面的虐杀，合成兽们已经抵抗不住了，那法师塔主人的声音变得更加惊怒，“胡说八道！费雷拉大人的苦心孤诣，哪里是你能了解的？”
    “苦心孤诣？”门德斯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再掩饰不住这份愤怒了，“本来我还当他那不急不躁的样子，是要在加拉斯和奥莱利之间和稀泥。虽然骨头软了点，但到底有那么几分血性。谁知奥莱利闭关苦修，他就立刻接过了奥莱利的棒子，只怕已经是被炼金术冲昏了头，早忘记该做什么了吧？我今天来，就是要给他警醒警醒的。”
    法师塔的主人不说话了。毕竟门德斯的话已经说得异常明显。他是古诺非索的后裔，认为现在的诺非索已经彻底失去了支撑的精神——这一点贝兰雅稍稍同意——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法师塔主人那自相残杀的说法。法师塔主人也并非是真正的软骨头，自然不会再行求饶。
    虽然他的法师塔又被空间裂痕削掉了一部分——那空间裂痕虽然号称无坚不摧，也到底有力竭之时，并没在山壁上砍得多深。
    很快，那依然被山壁遮掩的地方，便亮起了一道光芒。那光芒迅速变得炽烈起来。
    没有诺尔在身边——即使是诺尔在身边，也不可能分辨这样高级的魔法——贝兰雅对这样的光芒有些莫名。塞维尔却是惊叹了一声，“风曜，原来这法师塔，还能发出这样的魔法来！看来他是宁可被发现，也不想被人闯进法师塔了。”
    这是一个简单的魔法名称，但是贝兰雅却也是听过。
    毕竟她也修风系魔法。
    所以贝兰雅也不由得脸色一变。风曜，这个文雅简单的名字，如果按照她的理解或者可以翻译成这样的一个词汇——空气压缩炮！
    11级的高级风系魔法，可以说是小型的范围禁咒了。
    而且，这还不算完。
    在那炽烈的光芒后面，似乎还隐藏着一道七彩的光芒。这个魔法，贝兰雅甚至不需要塞维尔提醒，便能够认出来——彩虹之鞭！
    法师塔的主人，显然已经把自己压箱底的自保手段拿了出来。一个高达11级的魔法，加上山谷里本来就混乱的元素环境，这里的元素洋流暴乱，只怕是万里之遥的地方，都能够察觉到！
    塞维尔却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彩虹之鞭没被收起来，不过，只怕再晚一点儿，就要什么都找不到了，要抓紧机会了，贝兰雅。”
    说完，他也没有等贝兰雅回应些什么，已经飞快的朝法师塔掠去。
    而那门德斯，虽然在魔法的攻击范围之内，却也是奇异的松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有说，却也是朝山谷外飞了过去。
    他手下的那些人，连同那些合成兽在内，都做出了躲闪魔法的动作。
    ——至少也要避开魔法的直击！否则风曜之下，没人能够存活。
    但是，他们都知道，一个法师塔的能量储备是有极限的。这样多的导师级合成兽，已经足以应付大部分的攻击了才对。加上这两个魔法，法师塔应该是不会有其他的，隐藏的强大力量了！
    *
    虽然有塞维尔的保护——这只凤凰压根儿没有在乎下面产生的剧烈爆炸，径自往法师塔的方向飞去，直接冲破了开了法师塔最后放出来的防护罩。
    但是，贝兰雅还是很自觉的，暂时封闭了自己的听觉。但她的视力没有受到影响，她清楚地看见了，强烈的冲击波，将本来就大的山谷，又给拓展了一些范围。至于地面被直击的地方，到底被击出了怎样的大洞就更不用说了。看看那些剧烈震动的山壁，便可知一二。
    “门德斯！”古斯塔夫这个巨汉的声音，穿透了爆炸以及爆炸连锁产生的无数声响，传到了门德斯的耳中。
    门德斯虽然是战斗法师，但是他可没有古斯塔夫的本领，在这么混乱的能量环境下，还能将自己的声音这样清晰无误的传出去。不过，他的眼睛盯着贝兰雅和塞维尔两人“破门而入”的方向，眼中虽然殊无笑意，却也没有什么惊恐意外的神情。只是冷冷的，看来没有任何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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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默契的到了门德斯的身边，虽然他手中的剑已经在彩虹之鞭的作用下报废了——躲开了风曜，却没能躲开彩虹之鞭——但他又摸出了一把备用的来。没有之前的得力，却也相当有用，门德斯朝他点了下头，身边也出现了水系的护罩，由杨护持着，也往法师塔而去。
    冲进法师塔，贝兰雅第一眼看见的，并不是惊恐的法师，而是……满目的血腥。
    他们显然是一头撞进了法师塔的实验室，立刻就达成了到这个法师塔来的第一目标。但此刻的贝兰雅已经无暇庆幸自己的走运了。因为眼见的一切，对她来说也着实是一个很大的冲击。
    这个地方很大，因为塞满了东西，贝兰雅一时间也无法确认具体的空间范围。入目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各个种族、各种动物、魔兽的尸体，多半被肢解得零零碎碎。
    这些东西被放在各异的箱子里面，凌乱的摆放着。显然，实验室的主人，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家伙。
    天族、血族、恶魔、暗天族、光暗精灵、人类、翼人、矮人、龙人……不说魔兽，光是智慧生物，贝兰雅一眼间就已经看到了这么多的种类。其中，人类和矮人以及在大陆上极为少见的翼人的尸体，都有好几具。
    贝兰雅在安塔瑞斯短短的十几年记忆中，血族、暗天族、翼人，还都是第一次见！
    但这些尸体还不是最为显眼的。
    最显眼的，是实验室中央的两个物品。
    其中的一个，是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填满了血液，但是在池子外面就能够看见魔法阵。
    另一个，是在实验室正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呈现出树木形态的魔法阵，树干和树冠被无数的纹路填满。间或还有几个一看就是魔法道具的东西镶嵌着。在树冠上，由一个三角架支撑起了一个球体，这个球体明显被急速冰冻过了，里面有一个畸形的人类婴儿。
    “禁术，生命树枝。”塞维尔说，语调古怪而冰冷。忽然间，他离开了贝兰雅。贝兰雅几乎没反应过来。当然，她也本来就没有这个反应速度。
    等到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塞维尔已经抢了一个东西，又回到了她的身边——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法师老头，根本没能力在塞维尔的速度下保住自己手上的东西。
    “强烈的金系魔法波动残留，这就是彩虹之鞭了吧？”塞维尔看着手上那黑乎乎的，看来一点儿也不起眼的方形魔法道具——看来就像是一个没有色彩标识的魔方——对着贝兰雅说道，“贝兰雅，你要不要？”
    被他抢了东西的，是一个矮小的老头，有着一把白胡子，还有一身乱糟糟脏兮兮的法师袍。额头带着一个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什么颜色的灰呼呼的头冠，正在跳脚，惊怒交加，“你们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贝兰雅还没反应过来呢！
    她的眼睛看了看塞维尔的手，又随之把目光转移到了那所谓的禁术上面。被急冻的那个畸形的人类婴儿，脸上和身上都长着龙人一般的鳞片，一双眼睛黑黝黝的，似乎正瞪着她看。
    那是一双纯黑色的，属于婴儿的眼睛，偏偏却有一种蛇一般的冰冷。
    然后她又去看那个矮小的法师。
    光论外表，这其实是一个看来颇为慈祥的小老头，但境由心转，在此刻的贝兰雅眼里，这个老头实在是五官不正。
    “你是谁？”贝兰雅反问道。其实，她还真没注意到，这个老头之前的叫嚣。
    在这个时候，门德斯也被杨带着，从塞维尔破开的那个洞口，进入了这个建筑物，站在了一边。随即，一身轻甲破破烂烂，拳套都不见了的巨汉古斯塔夫也跳了进来，让地板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的重量，似乎远远超过他看起来该有的。
    三方人马，成功的汇聚在了这个法师塔。
    恰好，他们也代表着，古诺非索破灭之后，它的后人们分别发展的三条道路。

 第216章 高端低端

    从人数上来看，法师塔的主人毫无疑问是最悲惨的，但是法师塔肯定有塔灵，而塔灵在法师塔内部的作用是非常惊人的。毫无疑问占有地利的优势。如果再考虑到多半可能存在的契约元素精灵，那么或者可以算做三个人。
    所以，便是那个导师级的团队，在进了法师塔之后，也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反而比在外面的时候，更加小心了——外面还有四个人，在和剩下的那几只合成兽战斗呢。似乎觉得没有战士的掩护也没关系。
    贝兰雅和塞维尔只有两个人，人数反而像是最少的了，但因为有塞维尔的缘故，已经先立于不败之地。况且，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贝兰雅对于原本的目的，更是早已经不在乎了。
    在贝兰雅的注视下，那个矮小的老头似乎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居高临下俯视的感觉，他仰起了头，并不去管贝兰雅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说道，“料你们也不知道本法师的名字。告诉你们也无妨，本法师的名字叫做赖福斯.克里埃塔，费雷拉的继承人。你们这些家伙，都是元素法师的后裔吧？到这个法师塔来，到底有何贵干？”
    既然都已经被人进了法师塔，这个叫做克里埃塔的法师，也就镇定了下来，之前出现过的那种惊怒的语气，已经不见了。
    贝兰雅想了想，问塞维尔，“生命树枝是什么？”
    回答她的却不是塞维尔，塞维尔皱了皱眉，似乎不想说的样子，在这个过程内，门德斯也就开口说话了。
    这个胖子笑眯眯的说，“看来我们打断了一个生命树枝的完成呢。临时中止这个魔法，是为了抽出能量来对付我们吧？至于贝兰雅小姐嘛，看来埃罗特的教育不够全面啊，连这个魔法都不知道。这是一个融合了炼金术和魔法阵应用的魔法呢，魔法道具和魔法阵用得越多……魔法的等级甚至能降到15段。主旨是为了模拟生命形成的过程，探寻生命的奥秘。生命千万年、亿万年的演化过程尽皆展现于此，被压缩在短短的几十秒内。只是这个成果么……便是不被冰封，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这个婴儿都活不过一天吧？昔日苹果园的镇塔魔法，如今能够恢复，费雷拉就已经够了不起的了。不过，我怀疑这应该是塞西莉亚.西德维尔的杰作吧？”
    后半部分，他是对这个法师塔的主人说的。
    克里埃塔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神情。
    贝兰雅却是一脸菜色。
    这种解释，充分说明了合成兽的由来。虽然和人体有关的技术，本来就发展在对尸体的亵渎上，但不管是生命树枝还是合成兽，在贝兰雅看来，都属于滥用。
    不说别的，那些合成兽能够和人类一般作战，不需要法师的命令操控，和炼金傀儡的智慧不同，只怕它们的神智，是来自于被合成的生命本身吧？
    要说她经历过的风浪也着实是不少了，见过的血腥场面也是无数。像克里埃塔这样亵渎生命的人，也并非没有见过。但见到这样的克里埃塔，想到他的来历，贝兰雅却还是忍不住有些难过。
    诺非索的重新建国，这是一个不光彩的过程。塞维尔也说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可是听得再多，都和亲眼见到不一样。她的心底到底是对诺非索这个国家有着诸多期待的吧？被埃罗特带到了诺非索的八年，她对那个国家已经有了归属感。
    尤其是，看到他们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了，却忘却了诺非索最初的精神……就更忍不住感慨了。但或者，正因为这样的事情都做了，所以出卖一个大贤者，就成了微不足道的事情？
    “这是违反自然规律的。”贝兰雅看着那个球体，实在是难以想象，这个魔法居然会成为古诺非索生命法师的“镇塔魔法”。虽然可以想象，古代的生命魔法，只怕有很多都得益于此。
    克里埃塔一脸的不以为然，不耐烦的说，“好了，你们到底想来干什么？”
    门德斯笑道，“倒也不为什么，我们是为了这座法师塔的研究资料而来。居然已经能够制作导师级的合成兽了，这个我们之前可没有料到。否则早就已经成功了吧？赖福斯，看在同是元素法师的份上，你把研究资料交出来，就可以走了。当然，这个小姑娘和炼狱凤凰阁下的来意，我是不清楚的。现在看来，和彩虹之鞭有关？”
    看着塞维尔手上那个黑漆漆的物体，门德斯很有些遗憾的模样。
    但他到也没有动塞维尔的主意。
    他之所以敢进行如今的这一系列动作，也是从手中的情报知道，塞维尔涅槃在即的缘故。塞维尔不会轻易动手，这会极快的促进他涅槃的过程。所以他们基本上是安全的，但主动挑衅……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炼狱凤凰……”克里埃塔对门德斯的来意似乎有些不屑的样子，但听见塞维尔的名号的时候，脸色却是稍稍一变，有些忌惮的看了塞维尔一眼。但在同时，还有着和艾拉拉类似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只是比起艾拉拉，这眼神中还有一丝掩饰不住的贪婪和渴望。
    这眼神看得贝兰雅很不舒服。
    塞维尔也很不舒服。
    不过，他决定还是问问贝兰雅，“这个人已经完全被自然法则排斥了。就和亡灵法师类似，就算是杀了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是陪你来的，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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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样子，就好像别人都不存在似的。但以他的实力，或者还真的有资格这么说。
    贝兰雅沉默，她分明注意到，那个胖子看她的眼神，是看好戏的眼神。
    觉得和赖福斯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转身看了看门德斯，沉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门德斯的胖脸上，笑得很灿烂，“剑塔传人！”
    铿锵有力的一个词啊！
    就是那个克里埃塔的眼睛都瞪大了，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剑塔传人？战斗法师以及战士们的那个根据地，在古诺非索国破之时，为了掩护观星台带着的传承，接受了断后的任务，最终在风暴海域沉没的剑塔的传人？
    难怪，这个团体里面，不是战斗法师，就是战士……还都能达到导师级！
    贝兰雅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我知道诺非索已经可以算是放弃了原本的国策。那你们呢？特意找上门来抢劫，总是有原因的吧？”
    贝兰雅相信，不会是“看不惯赖福特.克里埃塔的作为”这样的原因。而且，若是她自己问，未必能够得到答案。但即使是狐假虎威，说不得也只好做那么一次了。
    “这也不用瞒你什么。”门德斯也用一种看珠宝的眼神，看着贝兰雅。
    “我们的目标和你老师的星环计划恰好相反。我们要重建后天神体系，然后以绝对的力量来推行星环研究。两万年前，我们的后天神们是因为刚刚构筑了魔网，本来就力量衰减没有恢复，加上受到了暗算，才会全军覆没的。这次我们不会重蹈覆辙了。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即使是被发现了，也不会轻易被人灭口呢。怎么样？贝兰雅，我看你也是很有资质的一个人，有没有加入我们的意思？”
    这……又是一条不同的路！
    但贝兰雅并没有加入的打算。
    现在的诺非索踏着其他种族的尸骨前进，重新建立了国家，却忘却了对生命的尊重和复国的初衷。
    门德斯……他们这个集团明显不介意踏着现在的诺非索的尸骨前进，又有什么东西，会被他们放在眼中？
    还有星环计划，数年之前，安斯艾尔也放出了神禁森林的那些强大魔兽，来肆虐大陆……
    教廷的道路也并不例外。他们将整个世界拘禁在一个循环中，整整数万年。
    贝兰雅仿佛看见，所有前进的道路上都是尸山血海。
    选择不选择，放弃不放弃，都是如此。就和奥斯勒尔一模一样。
    除了老师之外，其他人告诉她他们的道路，基本上都是为了她的那双眼睛。她已经被卷进了历史的洪流之中，看来人人都认定，她将在未来的选择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但她如今，已经确实是不知道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为好了。
    贝兰雅摇了摇头，又看了赖福斯一眼。
    “不管如何，我讨厌合成兽和生命树枝这个魔法。不过塞维尔，对不起，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个出手。虽然我的力量低微，是现在这里最无力的人，但偏偏有些事情，却是你们未必能做到，而我能做到的。”贝兰雅冷冷的说道。
    随即，她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那个生命树枝的魔法阵。
    表面上，一时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连门德斯都笑不出来了。他们分明察觉到，在法师塔的外面，整个山谷之中，元素洋流和原本的元素环境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在恢复正常！
    “自然精灵的‘安抚自然’么？不对……”门德斯皱眉说道。
    克里埃塔上上下下的看着贝兰雅，他终于开始正视贝兰雅了。
    元素洋流的暴乱，可不应该是人力能够安抚的，只有自然精灵，因为他们自身的规则带来的天赋魔法，才有让元素环境快速恢复的本事。
    那两个战斗法师，能够在那么混乱的环境下使用魔法，也并非是安抚了自然。而是因为，他们用哪一系的元素能量搅乱了环境，就自然是对哪一系的元素有比较高的元素控制权。他们不过是在暴乱的环境中，紧紧的抓住了自己那一系的元素控制权而已！这还是事先做好了准备才能做到的，付出的精神力，也非常的多。
    如今，元素环境却分明是从规则的角度，由元素自发行动的，在往正常的秩序恢复！
    克里埃塔并非是正常的元素法师，所以他对这一点远比别人更加敏感。

 第217章 逃之夭夭

    门德斯和克里埃塔，其实都是11级。尽管克里埃塔的力量来源比较特殊，但他在某些方面的认知还要更深。连他们都不免为贝兰雅展现出来的东西觉得惊奇。
    但塞维尔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倒不是因为他的等级够高，而是贝兰雅的异属有这些能力，本来就是他和贝兰雅商量着，确认的。
    塞维尔知道，若非是因为贝兰雅现在的眼睛用精灵族的那个隐形眼镜给挡住了，是她那双星幽之瞳露在外面的话，就能够看见了——在她的眼睛里面，必然展现着宇宙中，各个星系生灭演化的情形。那也是一种至理，一种最基本的规则，只是一般人看不明白而已！
    但那也是一种很美很美的景象。塞维尔并不觉得，眼前的人有资格观看。虽说自己也无法看到那一幕，让塞维尔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那个门德斯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毕竟他立刻就看了出来，贝兰雅那不是自然精灵一族“安抚自然”的规则天赋。
    贝兰雅是用她那由绝高的元素亲和度导致的异属，引导元素们行使自己原本的规则。
    魔法是规则的一种，但是魔法本身的效果之外，因为连锁效应导致的元素紊乱，却并不符合规则；
    生命的死亡是规则，违背生死自然就是违反规则；
    生命的本质是元素能量的碰撞，聚合的物质的集合，自然的诞生演化是规则，强行改变这种生存状态，是违反规则；
    所以她的异属也是亡灵的克星。只可惜，光暗的规则被信仰神掌握，在这颗星球贝兰雅无法沟通光暗元素，否则的话，她的异属，只怕就可以直接抹杀亡灵，而不只是克制它们的再生而已。
    但仅仅是克制再生，就不是光系魔法能够做到的了。光系魔法对亡灵的抹杀，是建立在破坏速度远大于再生速度上面的，并没有克制再生的能力。
    而在这里，已经完成的合成兽，还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强行模拟自然演化，却是明显的不能容忍。而光暗之外的所有元素，都在贝兰雅的沟通范围之内。
    所以……
    变化很快发生了。
    仅仅是被贝兰雅注视着而已，很明显，她没有使用魔法，仅仅是消耗了精神力，但是，元素们却是行动起来，生命树枝的魔法阵，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魔法的冰封并没有消散，但是那球体之内，被冰封的那个畸形的婴儿身体，却在瞬间就崩坏成了无数的颗粒。留下来的，并不是人类的残躯，而是一些古怪的东西。
    事实上，若是生命树枝这个魔法完全完成，这个“婴儿”长大成人，它或者会有类似于人类的高等智慧，但能够存在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天而已。最后，它也会崩散，但那过程是比较缓慢的，也会更加的痛苦。因为那是自然规则的反噬，现在，在贝兰雅的影响下，它却是被瞬间抹杀了。
    尽管这到底是一个婴儿，贝兰雅的心中，也有一些罪恶感。
    但是，她还是这么做了。
    倒是做完之后，她犹豫了起来，她可以抹杀这个魔法阵，但不要说她没有这个能力靠自己杀死面前的这几个法师、炼金术师，就算是有这个能力，都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或者也不需要她来思考这个问题了。
    *
    名为克里埃塔的那个法师塔主人，愣愣的看着生命树枝魔法阵消失的地方，表情古怪。那样子，就好像贝兰雅杀掉了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他颤抖着手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指着贝兰雅，“你，你……”
    这一刻，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塞维尔有炼狱凤凰的称号，忘记了他就站在贝兰雅身边。从那灰呼呼的头冠里面，忽然就冒出了一道闪光，直接朝贝兰雅冲了过来。
    若非是贝兰雅有武者的反应速度，只怕就要靠塞维尔的保护了。当然，这也是因为，这个法师塔的主人用出来的这个魔法，等级实在不高的缘故，以贝兰雅的身体素质，只怕直接接下这一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毕竟不是杀戮魔法啊。
    但是，就在这到光箭刺到了身上之前，还是有一道旋风凭空而起，将贝兰雅全身都包裹在了其中。
    天风之舞。
    这是贝兰雅用惯了的防御魔法，利用风的旋转，来将那些攻击魔法击偏，以贝兰雅的敏锐，甚至能把那些强大的魔法，都给挡到一边。
    克里埃塔情急用出的光箭也不例外。
    轻轻巧巧的被拨到了一边去。然后击打到了一个保存残肢的玻璃容器上，将那容器刺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来。只是，这居然是一个光系魔法，这不免令贝兰雅稍稍侧目了。只是，她也没有多少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因为那赖福斯的手中，魔法已经是纷至沓来！
    火球术到炽焰球，冰锥到大冰锥，重力术加地刺，风刃与剧痛之泉……
    这个看来就很高级的法师塔主人，竟是几乎没有间隔的，把一大堆低、中级的魔法好像不要钱一般的，撒沙子一样的撒了出来！
    一时间，五彩缤纷的魔法因为天风之舞的格挡防御——后面贝兰雅已经懒得去管那些小魔法了——充斥了整个空间！
    确实很是耀人耳目，但就目前在场的这些人的等级而言，却也实在是无伤大雅。便是贝兰雅，因为对天风之舞精妙之极的操控，连一点儿小伤也没有受。
    但连贝兰雅一时间都懵了——这是在做什么？
    魔法的攻击与防御……现场教学么？而且那个克里埃塔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能够这样什么系别的魔法都用？她甚至还躲开了一道雷，避开了十几根金属刺！
    塞维尔看了看贝兰雅的情况以后，更是紧盯住了克里埃塔，他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克里埃塔的疑兵之计，在背后有什么大动作，想要借此完成。
    但看看克里埃塔，塞维尔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关心则乱、过虑了。克里埃塔似乎全没考虑到这些问题，咬牙切齿的，一边把魔法全部扔了出来，一边还恨恨说，“你居然把我几年的心血都毁了！我的孩子啊！给我去死吧！”
    手下的动作和脸上表情的完全不搭配，让塞维尔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魔法都放出来了数百个之后，塞维尔才反应了过来，这种行为如果要描述的话，似乎应该说是——孩子气？
    *
    和贝兰雅不同，不要说塞维尔，便是杨等人，都不需要特地弄出个护罩来对付这些魔法。这些魔法根本就到不了他们的身边！在他们身边的不远处，就会消散。
    所以他们也都看着这场战斗。
    本来绝对轮不到出手的贝兰雅一下子就成了战斗的中心。
    但是，此刻除了杨在盯着贝兰雅看之外，却也没人注意到贝兰雅的精确操控。唯一的一个风系法师都还在下面呢……门德斯的眼睛，简直是黏在了克里埃塔头上的那冠冕上！
    做成头冠的魔法道具一向是不少的，也一般来说，都是精品。毕竟精神力都储存在头部，谁没事往头上乱带东西？塞维尔的眼睛关注着赖福斯的动向，而门德斯却是注意到了，赖福斯所有的魔法，都是通过那个头冠来发出的！克里埃塔仅仅是用精神力激发了而已，所以才会有这种全系法师的效果。甚至，那个冠冕还不是戴在头上的，而直接就是和他的脑袋连接起来的。
    这就很不得了了。
    虽然都是小魔法，加起来消耗的魔力可是相当惊人的，什么样的魔法道具能够储存这么多的魔法？会全部都是小魔法，门德斯都能理解为什么。克里埃塔自以为这个法师塔非常的隐蔽，所以才头冠里面储存的魔法，只怕全部都是日常用的辅助魔法。
    注意到这一点以后，门德斯开始觉得，不能让克里埃塔就这么死在塞维尔的手里，贝兰雅再怎么强大，等级所限，也不可能一直应付下去。等到她力竭之时，塞维尔必然就要出手了。
    在漫天乱飞的魔法之中，门德斯已经看见了，贝兰雅的额头，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变得大汗淋漓。
    “何必呢？据我所知，生命树枝这个魔法，虽然魔法阵难以绘制了一点，原料也麻烦了一点，但并非是毁掉了一个就做不出第二个了。”门德斯看似劝架的笑道，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了，“导师级的合成兽，便是古诺非索也没有这样的成就呢，这个成果，就足已经震惊天下，一生引以为傲了。格里埃塔法师又何必和小孩子一般置气？”
    克里埃塔释放魔法的速度，缓了一缓。
    他似乎是被门德斯说动了。
    塞维尔却是一皱眉。虽然凤凰的规则和禁术没关系，这是自然精灵的讨伐范围，但作为一个规则种族，他还是很讨厌生命树枝这个魔法的。
    然而，贝兰雅不想杀他，这个塞维尔看出来了。塞维尔也不是非杀他不可——不尊重生命的人，暗黑界比比皆是，他哪里能一个个的杀得过来？
    所以他还是没有动手。
    “说的有道理。”克里埃塔点点头说，终于，不再有魔法从他的冠冕中冒出来了，原本愤怒的神情也趋于和缓。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体忽然就出现在了法师塔外，衣服已经完全毁了，露出了和他矮小细瘦的身材不相称的居然显得颇为精壮的身躯。而在他的背后，令人惊叹的，展开了一双天族的光翼来，眨眼间，他就已经飞远了。

 第218章 战利品

    克里埃塔忽然逃窜，这让门德斯的笑容，一时间都在脸上僵住了。这一幕，着实是没有人预料到。
    门德斯等人进来之后，为了显示他们并没有和塞维尔与贝兰雅为敌的意思，并没有挡住塞维尔破开的那个缺口——这是一个姿态，但这个姿态是要做的。
    而贝兰雅和塞维尔倒是和那缺口很近。但是在那么多的魔法攻击中，贝兰雅也逐渐离开了那个位置，塞维尔担心她，自然是亦步亦趋。结果，那缺口和赖福斯之间，便空空如也了。
    况且，他似乎只会用低级魔法似的，这通过数百个让人产生了这样的印象。谁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保留了一个高达10级19段的魔法瞬间滑移。
    这个魔法是精神系少有的可以作用于物体的魔法。精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一定会伴随有“意念移物”的能力。只是这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一般来说作用也不大而已。毕竟需要精神力外放，消耗很大不说，对于其他的拥有精神力的生命，也没有什么意义——被人用意念移物的时候，是很容易抵抗的。但作用于自身的时候，只要克制自己不去抵抗，就能够单用精神力移动自身。
    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瞬发魔法，只要精神力足够就能使用。付出的精神力很强的话——尤其是达到了导师级以后——甚至可以造成类似于短距离瞬移的效果。
    但即使是这样，问题也还有两点。第一，这要消耗很高的精神力；第二，这种瞬移方式，想也能知道，对身体的要求很高，破坏很大！
    门德斯倒是在以11级的精神力，计算着克里埃塔还能留下多少精神力，却也怎么都没想到瞬间滑移上面去。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矮小老头的身体……没人能想到，他居然能够承受得起这样的瞬移，还很快就飞走了……天族的羽翼，天族的速度，又怎么能够想到呢？
    贝兰雅也是目瞪口呆，连额头上的汗都忘了擦拭。
    眼看得汗水都要滴落在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里面了，还是看不下去的塞维尔，伸出手来，有袖子帮她抹了一把脸。还好贝兰雅素来没有化妆的习惯，所以倒是不会因此“毁容”。但她现在，连塞维尔的体贴，都没有注意了。
    克里埃塔的身影，就好像是夜空中的流星，一眨眼就不见了。想也知道，除了塞维尔，是追不上了。本来，虽然受到一堆小魔法的狂轰滥炸，贝兰雅对此却是没有多少怨恨的。
    她讨厌生命树枝这个魔法，但也可以料想，这是克里埃塔的心血之作。心血被毁了，会失态也是正常的，那一堆小魔法，看着就像是气急失望之下的发泄。
    但现在，贝兰雅也不能肯定这个了，谁知道这个法师，是不是外表单纯内心奸猾呢？
    最开始的那道光箭还有一点点的可能确实是冲动，但是后面的……贝兰雅很怀疑，那纯粹就是为了转移视线！一边清空道路，一边让人不去深思，为什么他能用光箭这一点。
    如果确实是有这样的深意……贝兰雅觉得，那法师的形象，在她的心里顿时又可恶了无数倍。
    但她到底还是没有让塞维尔去追克里埃塔。
    门德斯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他的脸色，也变得颇为僵硬。贝兰雅只是觉得克里埃塔可恶而已，但对门德斯来说，他居然看错了那个法师，这对他的骄傲来说，可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剑士杨忽然闷笑了一声。
    门德斯觉得更加郁闷了。
    但是，为了郁闷而耽误了正事，这可不是门德斯的风格。他迅速的把目光转移到了塞维尔、贝兰雅以及残破的实验室上。
    因为之前魔法乱飞，所以整个实验室被毁得差不多了。即使是有很多魔法在他们身边湮灭了，即使是绝大部分的魔法威力都不大……
    但是，这实验室的大部分容器，本来也就不那么坚固。现在这里真的是一片血海了。那些存放着残肢的容器，本来液体就沾染了血迹，或者本来就是红色的，现在，那些被魔法击出的大大小小的坑洞里面，全部蓄满了这些液体，各个种族的残肢也铺满了一地，看不出来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下。
    “两位……”门德斯恢复了笑容开口。
    对这些所谓的“剑塔传人”，贝兰雅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但是也还不至于立刻翻脸，算是维持了基本的礼貌。在听见门德斯的呼唤之后，算是把视线转向了他。
    “我们进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的风曜和彩虹之鞭，只怕是被探测到了吧？虽说附近最近没有什么高手，但是真的有高手要赶来，时间也不会太久，我们是不是不能浪费时间了？不管怎么样，总不能把这里的财产交给教廷吧？”
    贝兰雅想了一下，问塞维尔，“这个法师塔里面还有活物吗？”
    塞维尔摇了摇头，还补充了一句，“非但没有活物，这座法师塔的人造灵，似乎也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这样……”贝兰雅看了门德斯一眼，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找吧。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带走的。”她也并不矫情。
    而且，虽说不喜欢这个团体，却也并不觉得，要让他们一无所获。事实上，对于那些道路，贝兰雅矛盾得很。克里埃塔不说，这些人她很明白，和星环计划的那些人一样，也是认准了道路然后执行的类型。
    门德斯似乎从贝兰雅的话中听到了什么意外的信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贝兰雅并不喜欢这种笑容，拉着塞维尔就要离开。
    这个时候，杨忽然郑重的开口了，“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据说你是那亿万人中才有一个的幸运儿，冥界走了一遭，却没有丢掉前生的记忆。我想问，你的前生和奥斯勒尔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相当冒昧。
    门德斯眯了眯眼，而一直沉默的巨汉古斯塔夫则是明显很奇怪的看了杨一眼。他们两个都没想到杨会有这么一问。
    贝兰雅也诧异的回头。
    她刚想实话实说，便想起了伊莱安的警告，所以只是摇了摇头，说，“这和你们无关。”
    *
    找到了法师塔的旋梯之后，贝兰雅拉着塞维尔一路往上。塞维尔对之前的事情也没发表什么意见，但还没走到上面一层，他就皱了皱眉说，“他们设立了隔音结界，应该是卷轴——那个杨也是风系的。”
    杨的斗气色彩是无色的，怕贝兰雅没注意到细节，塞维尔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贝兰雅摇摇头说，“可惜了，不过我本来也不觉得能听见他们的核心机密。那个门德斯，我觉得他应该对我不只是有“想要拉拢，所以要试探实力”的意思才对。但光是那个剑塔传人的身份……塞维尔，对不起。”
    这个团体和那个逃走的法师，塞维尔都有想要动手的意思。但是，她以自己的态度阻止了他。
    有一种下不了手的感觉。
    尽管就为人而言，贝兰雅讨厌他们。
    塞维尔不以为意的说，“我没有非要杀了他们的意思，本来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事。在暗黑界的时候，就经常能碰到类似的事情——因为规则而排斥的事。总不可能一个个的杀……我还以为自己麻木了呢，原来还是不喜欢，甚至觉得讨厌——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个而觉得高兴。”
    贝兰雅觉得塞维尔可能是在开玩笑——当然水平不高。但她此刻，确实是无法因此高兴起来，沿着旋梯向上，她只是说，“如果我们找到了炼金术的笔记，那就自己收起来吧，虽然这些东西对艾拉拉来说，可能才是最重要的。”
    这大概是她现在唯一能下的决心了。
    塞维尔笑着点了点头。
    在说话中，他们已经到了法师塔的上一层。这里果然还是实验室，场景并不比下一层漂亮到哪里去。不过，他们的运气确实是不错，在这里，他们找到了赖福斯的书房，同样所有资料都摆得很凌乱的书房里面，一眼就能看到不少的炼金术资料。
    那些被乱放的纸张上面，画着各种各样的魔法阵，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数字、注解，内容艰深无比，让贝兰雅一看头就晕了，只是把那些资料一股脑儿的往自己的手镯里面塞。
    塞维尔却是颇感兴趣的在收集的时候翻看了不少的研究笔记。
    忽然间，他惊讶的“咦”了一声。
    “怎么啦？”贝兰雅奇怪的问道。她可不认为，塞维尔会对那些违背自然规则的实验感兴趣。
    塞维尔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摇了摇头，“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之前门德斯说过吧？导师级的合成兽，绝对是划时代的创举，之前从来没有人做到过这一点。”
    贝兰雅点了点头。
    确实，人强于器人强于器，这一直都是被广泛认同的真理。而导师，正是那个重要的分水岭，如果连导师级都能被“器”替代的话……这绝对是一个重要的变革！贝兰雅一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后来门德斯提出之后，也开始察觉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了。
    “问题在这里，”塞维尔拿着几张纸，郑重的说道，“这种合成兽的技术，应该不是赖福斯.克里埃塔的杰作。甚至也不是科佩勒.利马.费雷拉的成果！他在这里提到了一个叫做楚斯.塞奇的人，只可惜有点语焉不详……但是，这是一个巫妖没错，而这个巫妖，似乎还掩护过你吧？”
    贝兰雅顿时大吃一惊，连忙凑过去看了起来。

 第219章 未来的伙伴

    “楚斯.塞奇！？他怎么了？”
    因为蒂娅的缘故，贝兰雅也算是接触了不少炼金术大师方面的信息，自然知道，撇开那些高层级中立种族暗藏的力量，整个法兰修尔能够称得上炼金术大师的人，不超过十个，甚至比目前光暗双方的12级强者加起来还要少些。
    而且，这个数字还是明的暗的加在一起。
    楚斯.塞奇就是处于暗中，名声不显于世的一个。他是一个巫妖，曾经在埃罗特大贤者陨落的时候，为贝兰雅拖延过黑暗圣女的脚步。为此，贝兰雅特意打听过他的消息。
    据说那一位的等级也只有11级，居然会向黑暗圣女挑衅，贝兰雅揣测，他和埃罗特大贤者的关系是很好的。一听塞维尔说出了楚斯的名字，贝兰雅立刻就是心中一紧，泛起了不好的联想。
    伊莱安虽然不是太喜欢提起楚斯的名字，却也是说过的。楚斯据说本来不是亡灵法师，是在无奈的情况下机缘巧合的转化成了巫妖，这种转化并不完整，有不小的问题。所以在转化之后，行踪非常的隐秘。
    这话的意思其实是让贝兰雅别想着找到这个救命恩人道谢了。
    但贝兰雅自动听出了另一个意思——楚斯的身体不稳定，那11级的实力也不能总发挥出来。那么……
    贝兰雅自然紧张凑到了塞维尔的身边去看。
    还好的是，在这份笔记之中，并没有透露出“楚斯出事了”的含义，只是一些杂乱的记叙而已。塞维尔的眼神一扫，已经把出现了这个名字的笔记都找了出来。
    ——本来以为三首变异蛇龙已经是他的最高成就……如果不是和黑暗圣女一战，我们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更高层次的作品……
    ——楚斯.塞奇这个家伙，还是不肯把关键技术交出来。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很接近了，很快就会研究出来的！
    ——接近了，只要这个关键技术解决，伪天使部队，就能真正成形了！楚斯.塞奇，如果他还是不肯回归诺非索，还是让费雷拉大人处理了他比较好。
    “伪天使部队……”贝兰雅沉吟着。之前她都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甚至，她一度以为这和咒术有关。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难道说天族还能凭空制造？
    贝兰雅陡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不由得责怪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一些——元素生命死亡以后，生命回归冥界，身躯会自然消散为天地间的元素，哪里来的残躯？外面的那些肢体……除非是死亡以后，便立刻用特殊手段处理。
    这让贝兰雅怀疑起来，难道说，那个克里埃塔，连着自己的身体，和天族经过了处理的残躯合成到了一起？
    想到这个可能，贝兰雅顿时一阵恶寒。
    塞维尔看到贝兰雅的表情，就知道贝兰雅终于反应过来了，不由得摇了摇头，挥挥手上的东西说道，“天族要是知道这么回事，只怕会派大部队来追杀那个家伙。当然，就算是没这回事，他们和教廷在真正意义上也是不共戴天的吧？”
    “确实，不考虑这件事情本身的恶心之处的话，这也说明了他们对于神明真正的态度。只是……”贝兰雅摇头说，“这样一来我就更不明白，他们到底想要怎么样了。一边暗地里做这种事，一边又出卖了我老师。算了，先别考虑这种事情了，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了东西走人吧！”
    顿了顿，贝兰雅又心有所感的叹道，“现在看来，炼金术也没有什么啊，抢劫才是最快的来钱方式嘛！尤其是这种抢了没有心理负担的。要不是你快要涅槃，涅槃以后实力有段时间都恢复不到现在的水平，我简直想把这个当做一项长期稳定职业来做了。”
    没有什么挣钱手段又有什么了不起，实力就等同于金钱，这果然是一个真理！
    塞维尔笑道，“这么说来，下面那个团队倒是挺适合你的，唉？他们的速度倒是快，现在似乎已经准备走了。”
    *
    时间往回推一段时间。
    杨在门德斯的注视下，撕碎了一张隔音结界的卷轴，这魔法的等级不高，便是以杨那平时顶多只能用来玩玩炼金厨艺的魔力，也完全可以胜任。
    一旦隔音结界布成，之前沉默不语的古斯塔夫立刻就有些不满的开口了，“为什么示弱？门德斯。不要说只是因为炼狱凤凰的名声。没有挑战强者的勇气，就算是能一直活下去，也达不成我们的目标。”
    “和那个小女孩有关系吧。”杨先说道，“我觉得她和奥斯勒尔，那个霍克公爵的师承有关。她是一个战斗法师……虽然之前就知道这件事，但直到刚才我才确认了这一点。因为和古斯你的路数不符，所以你没注意到吧？她对天风之舞这个魔法操纵的精妙，只怕连阿尔文到这里来也做不到。”
    杨若是不说，不要说古斯塔夫了，连门德斯都没注意到这一点，一听之下奇道，“连阿尔文也做不到？”
    “不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魔力和斗气也许可以兼修，所谓的战斗法师，更是要在到达一定的等级之后，让魔力起到斗气的效果，并且开始改造身体，或者说开始修炼和魔力能相融的斗气也可以。但战斗法师永远是偏重于魔法的。要对各式各样的魔法进行精确操纵，达到想要的效果，其中要花费的精力并不下于武者对武技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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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们都知道。”古斯皱眉说，倒也没有因为杨少见的长篇大论感到不悦。
    在下面，剩下的几个人已经解决了他们的战斗，在仙妮娅的带领下，已经默契的开始从下面搜寻起这个法师塔的东西来了。
    “那我长话短说。”杨忽然一下子改变了说话节奏，简单的说，“她对天风之舞的操纵，体现出来的是她对‘力’这个词的深刻理解。这种理解绝对不在你我之下。可见她用的是一种十分注重技巧的武技，甚至可能类似于精灵游侠的‘剑舞’。但这种十分注重技巧的武技，却达到了大巧若拙的境地，你以为这代表着什么？而且我尝试了一下，她如果把那些用力的技巧应用在自己身体的战斗上的话，会如何。——没有哪种斗气法门，会把身体改造得那样的彻底，能够让身体的那么多微小部位都能发力。如果这些技巧确实是能用她的身体使用出来……那么，她的身体素质，对身体的锻炼程度，会和那个霍克公爵非常相似！”
    所以，杨一直都是看着贝兰雅的，甚至觉得她有些地方的用力方式，值得他去揣摩。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的那些魔法，贝兰雅需要用那么多的精力去抵抗，这本来应该是一场小儿科的战斗，但对战技同样注重技巧的杨来说，却不啻于一场华丽的表演。
    相比之下，那个老头子是个什么样子的存在，于他来说简直无关紧要。
    古斯塔夫也明白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点了点头说，“我们在以后可以找机会让阿尔文试试，看看他的天风之舞怎么样。”
    门德斯的眼睛都笑成了弯月，“免了免了，这不是折腾他吗？我们法师一般来说研究的都是什么魔法用在什么地方最合适，或者把某个魔法进行微调，使得更加适合自己。这世界上的魔法千万百万，谁会在一个小魔法上用这么多的心思？还要把武技彻底的用进去，阿尔文是半精灵，就是精灵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啊！何况他武技虽然不错，却也不到你们的层次……”
    注意到古斯塔夫严肃的神情，门德斯知道，杨的话并没有打消古斯塔夫的不满。心里面不由得有些叹气。古斯塔夫是个帅才，可惜，除了身体上的缺陷之外，他过于好战和渴望与强者战斗的心态，也是一个问题。
    “我们确实不能缺少和强者战斗的勇气。”门德斯笑道，“但是对于未来的战友，为什么不能多一点包容心呢？从广场上的试探到之前的情况，我已经大致猜到了，那两人的目的是什么。贝兰雅.菲蕾德翠卡在不久之后，很有可能是能成为我们的伙伴的。既然如此，现在让一让也没有什么。杨的发现更说明了这一点。她的潜力和资质，比我之前料想的，似乎还要好些。”
    伙伴……吗？
    古斯塔夫神情一黯，不再说话了。
    “何况，这座法师塔真正有价值的东西……”门德斯正要再说，但是这时，一路快速扫荡的仙妮娅等几人也到了他们这一层。门德斯便住口了。
    几人一起动手，迅速把这一层留下来的那些经过处理的各个种族的残肢，挑有用的捡了。
    知道仙妮娅也只是得到了一部分的炼金笔记，门德斯也并没有什么觉得郁闷的。
    他知道，在这座法师塔真正有价值的东西，一是彩虹之鞭，二，是赖福斯随身会携带的资料，以及他本人！
    门德斯有一定的把握，这些东西在之后不久，都会落到他们的手中。心中已经有了各种谋算的他，只是看了那法师塔的上层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便带着他的队员们离开了。

 第220章 战斗升级法

    从赖福斯.克里埃塔的法师塔回来以后，生活便变得颇为平静，简直有些一成不变的味道了。艾拉拉答应了制作魔导炮以及另一件搅乱元素洋流的物品，蒂娅和诺尔去找伊莱安，寻找水系亚龙的下落了……
    一时间，贝兰雅确实没有了什么急切要做的事情。
    她很明白自己的力量尚且低微，塞维尔涅槃的时候，她是插不上手的，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积攒实力，所以除了对寒冰暴雷阵的研究之外，她日常做的事情也不多，也就是修炼、拉着塞维尔到处走走，然后借着塞维尔的速度，在塔瑞亚山脉附近收购蓝宝石。
    眼看着自己的腰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贝兰雅也是心痛无比。只可惜，便是又干了几次抢劫奴隶主的事情，因为实验什么的消耗很大，贝兰雅还是只能看着自己逐渐往一贫如洗的方向大踏步的迈进。
    除了那些绝对不能卖出去的东西以外，绝大部分的钱财一到手就被贝兰雅换成了蓝宝石。还好，因为塞维尔的速度够快，贝兰雅能够在塔瑞亚的各个地区零散的购买蓝宝石，加上寒冰暴雷并不是一个多受重视的魔法，倒是没有引起价格疯涨之类的事情。
    也幸好，在这样的消耗中，对于寒冰暴雷阵的研究，是大有进展了。否则，贝兰雅的心情就不是心痛可以形容的了。
    转眼间，已经是冬去春来了，然后又由春入夏。距离克里埃塔的法师塔事件，已经过去了七个月。
    普天下的人，多半都在奇怪，为何信仰战争还不曾开始。毕竟时间已经到了暗黑历801年的夏天，而早在暗黑历796年，就已经有了战争即将开始的说法。
    贝兰雅因为经常要拉着塞维尔出门去买蓝宝石的缘故，并不曾错过这季节的变换，所以自然也就听见了人们的那些揣测，甚至是编出来取笑那些预言的笑话。
    这让贝兰雅感到了无言的压力。
    那些预言并没有错误。
    双方的圣女，都已经三十余岁了。虽说对于寿命有三百年的她们来说，这还是青春妙龄，但放在以前，信仰战争在圣女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就会开始。光从这一点，几乎都能看出这次信仰战争的不同寻常。
    当然，塞维尔对此也有解释。
    他说，双方这样有默契的制造小型的冲突来推迟信仰战争全面爆发的时间，是为了让信仰战争更加激烈一些——这是很明显的事，弹簧这种东西，压得越狠，反弹的力量就会越大，负能量临界是差不多的事情——信仰战争越激烈，就越适合教廷来筹谋一些事情。他还在教廷的时候，似乎黑暗主神和光明主神，就已经就这次的信仰战争，达成了一定的默契了。
    但不管塞维尔怎么说，贝兰雅在其中看见的，仅仅是一点而已，那就是，光暗教廷，一个为了铲除对手，一个为了杀死“叛徒”，到底下了多大的力气。
    但是当然，贝兰雅也不会因为这个猜测而整天愁眉苦脸的生活，甚至她觉得，若非是有这样的担心，这样的生活简直堪称完美。
    *
    夏季的斑斓沼泽多彩多姿。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五彩的流沙，又或者是为了彰显自身的毒性，绝大部分的动物，也长得五彩斑斓。
    一只皮肤和斑斓沼泽一个模样的鳄鱼在流沙中潜伏了许久，在一只猴子伸下尾巴来的时候，忽然一跃而起，将之死死的咬在了嘴中，带到了沼泽下方。
    一只和旁边的树木几乎一模一样的蜘蛛，看来简直就像是灌木上的一个突起。虽然个头不小，却并不显得有任何突兀之处。一只比它大了不少的沙蝎路过的时候，它忽然舒展身体，一张网罩了下去，将这只倒霉的动物给罩在了其中……
    诸如此类的剧目，无时无刻不在沼泽上上演着。
    是不是有旁观者，对于这一切并不造成影响。相比于那两个站在沼泽附近的家伙，倒是那个时不时用爪子拨动流沙的魔犬，对沼泽生物的生活造成了更大的影响。只是，这只狗的身上满是元素的味道，沼泽中没有任何食肉动物对它有兴趣。而且，虽然看着有点憨憨的，这只魔犬却相当灵敏，也没被任何动物“无意”咬到。
    但对旁观者来说，观看这一幕，就是很大的乐趣了。
    站在沼泽边不远处的贝兰雅饶有兴致的看着动物之间的捕猎。沼泽之中，很少有那种长途奔袭、追逐的捕猎，绝大部分的猎手都深谙偷袭之道，喜欢将自己伪装起来，静静的埋伏着，等待猎物自动送上门，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是如此。
    “塞维尔，你是怎么练剑的？”贝兰雅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问一边在那里画炼金厨艺魔法阵的塞维尔。
    都快要涅槃了，塞维尔当然没有兴趣去修炼什么的，最近他越来越喜欢炼金术了，炼金厨艺也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
    贝兰雅这么一句天外飞来的话，让塞维尔稍稍一愣。
    “血色荒原练出来的……为什么问这个？”
    “唉？难道你没有系统的学过剑技吗？”贝兰雅比划着，手舞足蹈的说，“比如说感悟自然啊之类的。”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野餐也不是天天都有。贝兰雅一时间心有所感，便想要讨论一番仿生学的问题——人类是如何在武技上学习动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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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道，塞维尔却是理所当然的反问了一句，“系统学剑技自然是有的。只是那很基础。要让这些东西真正适合自己，还是要靠实战吧？感悟自然，这有什么用？”
    贝兰雅眨眨眼睛，一时间哑然。
    “这个……”她实在是没想到啊，等级都已经这么高了的塞维尔，居然会在这方面一无所知。其实，连塞维尔的剑术好不好她都不知道。原因也是因为这个，等级太高了，连出剑都看不清的话，还谈什么好不好？
    塞维尔知道，贝兰雅的武技很强，昔日里杨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塞维尔当然也可以。他是早就知道那些了，所以也知道，贝兰雅这不是无的放矢。
    “感悟自然是什么？”塞维尔不耻下问。
    贝兰雅摸摸脑袋，“就是从动物的身上学习他们的动作……然后演化到武技里，之类之类的……”
    “你就是这么学习武技的？”塞维尔放下了已经完成大半的魔法阵，奇怪的说，“但这有必要吗？动物的方式是动物的，什么武技，什么技巧和动作最适合自己，多打几场，多杀点人就知道了。”
    贝兰雅有一种流泪的冲动。
    是啊，没事干她干嘛提这种话题？虽然她当初是仿造蜘蛛网改造出了类似于陷阱的流水刃，但是要说把动物的动作之类的糅合到武技里面，她也没有这么做过啊！她的枪法，是在实战中最终成型的。只要有足够的架可打，学习动物这不反而是走弯路吗？
    看看塞维尔说得多豪气——只要多打几场，多杀人就知道了。
    还好，塞维尔并没有耻笑她的意思。
    “比如说那个流水刃，我觉得你在魔法上面的某些借鉴还是很好的。”塞维尔反而安慰她说，“这斑斓沼泽唯有蛇肉好吃一点，你去抓一条来吧。”
    贝兰雅垂头丧气的去抓蛇了。
    这半年多来，她的力量在稳步提高，加上对斑斓沼泽的环境有了很深的理解，又有塞维尔掠阵，月的帮忙，抓一两条蛇，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按照塞维尔的推断，她在年底进入强者试炼的可能性很高。
    没过多久的时间，贝兰雅就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之前的话题，也就这么揭过去了。在塞维尔动手简单处理那条蛇的时候，贝兰雅已经在感慨塞维尔越来越好的手艺和自己那悲惨到极点的厨艺了。顺便还在心里面猜想，塞维尔会这样喜欢吃蛇，是不是因为他本体是凤凰，属于禽类的缘故。她自己就觉得沼泽的蝎子也是挺鲜美的……
    但忽然间，塞维尔就说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什么？”
    “虽然我刚才那么说，但我其实没有特意为了锻炼剑法什么的，去找人打架过。据我所知，这世界上似乎只有一个，将这种方式当做了唯一的锻炼、升级方式的家伙。”
    蹲在地面上的贝兰雅大窘，不解为什么塞维尔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难道说，好不容易才学会说说笑话的塞维尔再次升级，懂得揪人的小辫子了？
    还没等贝兰雅想明白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天空中传来了一个嚣张的笑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原来炼狱凤凰也会做这种事情啊？炼金厨艺？我没看错吧？”
    贝兰雅又是吃惊又是不悦的抬起头来。
    天空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两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刚刚快速飞到，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身形。其中一个她是认识的，是伊莱安.奥斯顿，半精灵的强者。另一个，则是一个表情嚣张，身材高大的家伙。那嚣张的笑声，便是出自他的口中。他往半空中一站，便自有一种气势凌人的味道。
    那海蓝色的卷发，海蓝色的眼眸，和周身泄露出的那种丰沛的水系能量，无一不说明了他的身份。
    贝兰雅一旦猜到，本来产生的那点儿怒意，立刻就消散无踪了。
    她没想到，居然能这么顺利！

 第221章 最后的承诺

    “盖尤斯.凯撒。”塞维尔冷冷淡淡的说道，看来他对于这么快就见到这个人，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没错！”水系亚龙意气风发的说，“好不容易又见到了，打一场吧，塞维尔！别说我欺负你快要涅槃，这个时候的你是最强大的，而且我主动挑衅，于你无碍！”
    塞维尔皱眉。
    贝兰雅大汗。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塞维尔之前这么说了。这个水系亚龙，好像和塞维尔有些过节的样子，似乎是曾经挑战过塞维尔但是失败了。这一点，塞维尔并没有说过呢。
    伊莱安则是先落地了，站在一边有些惊讶的看着贝兰雅和塞维尔，但是并没有说话。连招呼也没有和贝兰雅打一个。当然，这也确实不是打招呼的时机……
    就在塞维尔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贝兰雅先说话了，“刚才塞维尔你那么说……盖尤斯.凯撒，你是想要借着和塞维尔的战斗来进阶半神吗？”
    亚龙忽然哑火了。
    贝兰雅认认真真的说，“如果我确实是继承了那个承诺，而你又想履行的话，那是不行的。半神在主物质世界的时间并不稳定，随时会被拉入神界。我要你做的事情，却要滞留在主物质界才可能完成。”
    亚龙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与挣扎的神情，看来在做某个痛苦的抉择。半晌，这挣扎的神情转成了轻松。
    “好吧，说出你要我办的事情！”
    伊莱安这才开口，善解人意的说道，“八百年来，凯撒阁下一直在等待这个承诺。为此，即使是已经可以挑战半神试炼了，却在临界巅峰的境界上滞留了将近八百年。听说西德维尔阁下的后人要他履行最后的承诺，他立刻就赶来了。”
    “多嘴！”亚龙瞪了伊莱安一眼。
    亚龙虽然曾经重伤了伊莱安，但一个是刚刚晋级不久的半精灵，一个却是临界巅峰的亚龙，有这个战斗结果并不稀奇，他们的关系似乎非但不受这战果的影响，还相当的好。伊莱安明显说出的是事实。
    他是天纵之才，虽然曾经受过重创，一度重伤濒死，但仍然在前一次信仰战争结束后不久就完成了临界级的能量蓄积。结果却自封能量，滞留至今。但这一切，他可没有拿出来宣扬的意思。从他的表情看来，他似乎觉得这事情颇为尴尬。
    对如今的贝兰雅来说，这个神情实在是太好理解了。
    这只亚龙，对当初陨落的西德维尔，是有感情的吧。所以才会为了一个承诺，执着的等待。
    看了塞维尔一眼，贝兰雅干脆利落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你做的事情很困难。你也知道塞维尔涅槃在即，我的要求就是，让你保护他度过涅槃后最危险的那段时间。”
    这次轮到塞维尔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了。
    亚龙更是完全愣住。
    看来他之前并没有想到，和塞维尔在一起的贝兰雅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就连贝兰雅自己说出这话来的时候都有些尴尬，毕竟从亚龙的话中，她知道了塞维尔和他有过节的事情。但是这话也不能不说啊！塞维尔始终不说这件事情，就是默认了由她来安排，所以她硬着头皮一股脑儿说出来了。
    不过，虽然愣了一阵子，但亚龙看来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过了好了一阵子，便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件事情我答应了！小丫头，在塞维尔涅槃以后，我肯定会把他安全的送回你面前！”
    说完，他转向了塞维尔说，“当初在暗黑界的时候，你虽然把我打得重伤，但我知道，你放水了，这次就算我还你人情了。况且，就算现在我是临界巅峰，在状态的时候你也依然比我强。算是在主物质界我唯一能挑战的人了，不把你保下来，也对不起我自己嘛。”
    这话贝兰雅听着，怎么都有一种为自己开脱的意思——我不是因为欠西德维尔的那个承诺才答应保护你的哦！我是因为自己想这么干而已！这样。
    伊莱安站在一边莫名的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贝兰雅，这是你的元素精灵。我们的飞得太快，所以我用结界把他保护了起来。”
    说完，他就打开了一个无形的结界，诺尔迅速飞了出来。但元素精灵却也没有立刻钻进贝兰雅的身体里，而是站在外面看着。
    贝兰雅朝伊莱安行了一礼，“多谢了，伊莱安。”她知道，诺尔在半精灵王国也好，低语森林也罢，是肯定找不到亚龙的，多半是伊莱安帮了忙。
    但因此，她也有些发愁起来。
    塞维尔的涅槃还需要一段时间，难道就让亚龙在这里干等着么？这似乎太不像话了一点。但是还不等她想出来应该怎么说呢，那只亚龙已经落地了，就落在了地面上。贝兰雅这才注意到，这只亚龙的身量很高，不比当初那个叫做古斯塔夫的巨汉差到哪里去，只是身材瘦长，看来倒是和“壮汉”这个词无缘。
    “不招呼客人吗？”亚龙大大咧咧的说。
    塞维尔的表情也恢复了平常，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的说，“我恍惚记得以前别人说起疯龙凯撒的时候，都说这龙冷酷、沉默甚至还有点自闭的？”
    亚龙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冷哼了一声，说，“我也听说炼狱凤凰整天都是一张死人脸，麻木不仁呢。现在看来……”他瞥了一眼炼金法阵，笑道，“根本就是一个居家男人嘛。就算是费雷拉那个老小子，也不会什么炼金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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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见这亚龙自承是客人，早已经松了一口气，但是看两人的关系不好，虽然她也不是一个擅长交际的人，却也只得连忙开口说，“塞维尔只是玩一玩。盖尤斯.凯撒阁下，艾拉拉的房子就在森林里面，我们平时也借了一个专门负责厨艺的傀儡，招呼客人还是去那里吧，在这里就这条蛇也不够招呼客人的啊！”
    亚龙倒也不找茬，点了点头说，“你叫我凯撒就可以了。”
    贝兰雅的脸倒是扭曲了一下。
    她虽然无视人很，但也记得，在诺非索，有一个费斯特和自己定下了盟约，然后，他说要拉到他们这边的第一个盟友，也叫做凯撒……
    不过她还是点头同意了。正想把人往艾拉拉那边引的时候，伊莱安却再次开口。
    “我这边还有事情，就不去了。贝兰雅，你过来，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伊莱安一直都表现得是可靠长辈的模样，贝兰雅对他也是十分尊敬的。何况这一，他也帮了大忙，朝塞维尔示意了一下，便往伊莱安哪里走了过去。
    亚龙凯撒看着伊莱安，眼中有一瞬间也闪过了疑惑之色。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似乎很快就觉得释然了，抑或不再追究，朝塞维尔说道，“那个什么艾拉拉的屋子在哪里？我一路飞过来，也确实是有些饿了。”
    塞维尔虽然和他并不能很好相处的样子，但是基本的礼节还是守的。虽然知道凯撒不可能找不到艾拉拉的屋子，还是领着他去了。
    *
    在这两人走后，伊莱安摇头叹气道，“最后一个承诺，你完全可以要求凯撒保护你。他保护的结果，不会比塞维尔差到哪里去。但是，以你的性格，明知道塞维尔和凯撒曾经有过过节，还会这样要求，看来一来是你已经知道了塞维尔这次涅槃必然凶险，二是和塞维尔的感情确实是很深了吧？”
    贝兰雅坦然的同意了伊莱安的说法。
    这说法没有任何错误。
    “你也就罢了，炼狱凤凰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对……老实说，知道塞维尔开始保护你的时候，我没有料到会到如今的局面。”伊莱安在原地走了两步，沉吟着说。
    “那时候我也没料到。”
    伊莱安似乎有些困扰的样子，他又走了两步，这才仿佛下定了决心，苦笑一声说，“以我的立场，我不可能明着站出来帮塞维尔涅槃。但或者，可以帮一点小忙。据我所知，他之前的每一次涅槃，几乎都会引起一场巅峰之战。这一次就不要说了。昔日的敌人，现在要成为朋友……他会在哪里涅槃？我可以找机会去附近，只要塞维尔能突破最开始的包围圈，到我附近，不管追击的是谁，我都可以以被挑衅的名义出手了。”
    伊莱安的说法，让贝兰雅瞪大了眼，大为惊讶。
    她知道伊莱安算是一个不错的长辈，和自己的老师关系也很好。不管是她的事，还是蒂娅的是，他都帮了很多忙。但是，居然会帮忙到这种程度，委实是她没有预料的。
    按照他的说法，他固然可以挡下一到两个追杀成员，但是这毫无疑问是冒了险的。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会给海洛斯王国和精灵族带去麻烦都说不准，伊莱安有什么理由要帮这种大忙！？
    之前贝兰雅就从来没有想过，找伊莱安帮忙。
    第一次，她开始对伊莱安这个人，产生了怀疑。当然，这种怀疑，并非是怀疑伊莱安要出卖塞维尔。而是怀疑起他帮忙的动机来。

 第222章 幸与不幸

    出乎贝兰雅的预料，当她将艾拉拉从她的实验室里面叫出来以后，艾拉拉对于又来了一个客人这一点居然完全不在意。
    贝兰雅怀疑因为这客人是一个亚龙的缘故。
    在相处久了之后，塞维尔还是拿出了两只涅槃后的翎羽来的。这确实是珍贵的炼金材料，也不是一定要握在手中，只是讨厌拿来交易而已。
    而亚龙么……据贝兰雅所知，亚龙和龙族虽然没有涅槃这回事，但是却是会换鳞、换牙的……
    何况艾拉拉素来喜欢漂亮的东西，水系亚龙长得也很好呢。
    倒是听说伊莱安来了又走了，艾拉拉有些不满和惊奇，“这是岂有此理！都到人家门口了，居然也不来坐坐。不过，如果是其他精灵，那大概可能是怕见我，如果是伊莱安的话，大概是真的有事吧。”说着，艾拉拉不满的皱了皱鼻子。
    贝兰雅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来，“……你这是把伊莱安给算在精灵里面了吗？”
    “当然啦。”艾拉拉瞪着眼睛说，“不把他算在精灵里面算在哪里？难道算成半精灵和人类啊！？”
    但问题是……伊莱安明显就是一个半精灵吧？贝兰雅满肚子疑惑的提出了这个问题，谁料，艾拉拉斩钉截铁的说，“这没有道理，伊莱安就是一个精灵！”
    眼看艾拉拉完全没有任何辩解余地的坚持，贝兰雅没法多说什么，只好带着更深的疑惑走开了。在外面，分开了一段时间，塞维尔倒是和凯撒两个变得心平气和起来，两个人居然坐在了一片空地下开始聊天。
    至于谈天的话题……
    明显是凯撒提起的头，因为说的是安塔瑞斯现在的强者。贝兰雅走过去，把伊莱安说可以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
    塞维尔也是一皱眉，显然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便是凯撒，都一脸莫名的表情。但和贝兰雅和塞维尔不同，他很快就了悟了，一拍大腿说，“我说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
    贝兰雅好奇的问，“怎么回事？”
    但凯撒似乎觉得相当好笑的笑起来，却是不肯说出原因。只说，“虽然在我看来那小子就是多管闲事，但他确实总比那些教廷的什么圣级强上不少，算是聊胜于无吧。你倒是可以信任他的。因为只怕此刻，不希望这倒霉凤凰死掉的心情，他和你是一样的。”
    本来贝兰雅也就没有质疑伊莱安目的的意思，只是对他的用意感到疑惑而已。凯撒这么一说，她就更加疑惑了。而这种东西，也实在是让人挂心的。但凯撒既然不肯说，她也没办法勉强。
    而且……
    看着艾拉拉得意之作的厨艺炼金傀儡带着那有些木然的表情走来，看到他端来的餐盘，贝兰雅忽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本来想要散心而进行的野餐没有了。
    以后似乎两个人的野餐也不大可能会有了。
    ——几乎于两人世界的平静的生活，似乎是一去不复返了。
    顺利找到亚龙凯撒，这是幸运还是不幸呢？这可真是一个问题。
    *
    诺尔搞不好也算是破坏者之一。晚餐过后，说起修炼上的问题来，那亚龙凯撒简直是滔滔不绝，哪里看得出有什么“自闭”之类性格的影子？
    而且他们说的过于高深——估计那亚龙也是很困扰的吧，一般来说没人能和他对等的讨论问题。
    所以贝兰雅也就自动远离了这份谈话，也算是终于找到了时间，来和诺尔交流了。虽然他们两个的契约特殊，即使是元素精灵远离契约者也没有问题，还可以远程进行短暂的通讯，但是在凯撒出现在面前以前，贝兰雅却对他即将到来这一点，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这可是很需要问清楚的事情。
    结果，诺尔反而叹气说，“得了吧，我跟着蒂娅找到了伊莱安，伊莱安说愿意帮忙的时候，可一点儿准信都没有。你这里又忙，我不想让你空欢喜一场，所以没说。谁知道后来会那么快？蒂娅在诺非索，找那个费斯特去了，我就在伊莱安的身边待着。然后才知道，原来因为伊莱安是一个很天才的家伙，而那个凯撒则很好战，所以是经常找他‘切磋’的，说要把他培养起来。前一次伊莱安受了重伤，那亚龙也很不好意思。伊莱安已经断定，只要他给他送信，那凯撒就一定会来。果然，伊莱安一和那个凯撒说，最后一个承诺有了消息，恺撒就立刻来了……我们一天才通讯两次啊，早一次晚一次。我还想说，我很惊讶呢。你和塞维尔，看来我总是错过最精彩的时候啊，上一次我走，回来的时候，你们就莫名其妙成情侣了，这次走，回来看见的塞维尔，简直就是一个人类了！而且你们也是，看起来可是亲密默契多了。难道在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吗？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一直都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很虚无缥缈的。以前你们也在一起很久了，也没说有什么嘛！难道说……”
    说到最后，诺尔反而连珠炮一般的问起问题来。
    贝兰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你以为，以我们的处境，还能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躲还躲不及呢。而且，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的感情虚无缥缈啊？这世界上最坚实的感情，难道不是就是在日常的相处中产生的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那种整天幻想的少男少女，会想像什么浪漫爱情之类的……本来就已经有了不同的心情，然后这段时间又一直都生活在一起，感情加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又不是说相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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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
    不管怎么努力，都知道这段时间很重要，甚至可能就是最后的幸福时光了，所以，都比较珍惜。两人又本来就没有什么理念上的差异，自然就相处愉快，连脸都没有红过。
    要说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那是绝对算得上的。
    看塞维尔的改变就知道了。
    但对于诺尔来说，可不是这样。元素精灵本来就无法完全理解人类之间的感情，小说又看多了，在他的眼里，只有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才让人安心呢。他可还不懂得，灿烂的烟花之后，可能只能留下一堆黑灰的道理。
    所以听见贝兰雅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诺尔很是挠头。
    但他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了，因为塞维尔已经出现在了窗外。在这里，塞维尔一直都是保持着原始的人类形态的，因此在晴朗的夜空下，也显得异常的显眼。
    贝兰雅本来就坐在窗边的简单木桌边，那临时制作的藤椅上，看到塞维尔慢慢走来，支着下巴笑道，“看他这个样子，我简直想用以前我那个世界的一个成语来形容他了，闭月羞花啊！”
    诺尔差点儿整个摔到地上去。
    思维混乱得，让俯卧在一边的月都抬起了头来看他——类似于元素生物的月和诺尔的联系可是很紧密的。
    “要是他知道你这个形容是什么意思的话，一定会被你气死。而且，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有把自己的情人比喻成女人的么？”
    诺尔无语的连连摇头，坐到了屋顶上去。
    塞维尔不是人类，而是一个正正宗宗的元素生物，诺尔的存在可以隐瞒其他人，却是瞒不过塞维尔的。所以他很干脆的决定不做电灯泡。
    ——我可不是月那个笨蛋，我可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诺尔如是想。
    贝兰雅有些不满的看着诺尔飞出去的样子，没来得及回答他——谁说那个词汇只能形容女人的？明明就只是形容美人的嘛！塞维尔确实是很漂亮的啊。况且现在的表情越来越生动柔和了……现在，她一点都不会觉得他的容貌过于华丽难以直视了。
    塞维尔也在门外看了一眼诺尔飞到屋顶上去的身影。
    对于诺尔这个家伙，口上说不打扰，在的时候却从来不远离的孩子气的行为，他已经习惯了。他是如常的走进了贝兰雅的木屋，然后自己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现在都还没有开始修炼，是因为还在在意那个伊莱安.奥斯顿的事情吗？”
    贝兰雅可不好说，她正和诺尔讨论自己的感情问题。
    也没想到，塞维尔居然会早早的结束了和凯撒的谈话。
    但她还是摇头说，“只是和诺尔聊天而已。关于伊莱安，虽然我是有点疑惑，但是他应该是可以信任的。也许只是有什么事情不想说出口吧。他是老师的朋友，我一直都觉得是可靠的长辈的。”
    “长辈……”塞维尔皱眉，想了半晌，忽然说，“你叫他的名字。”
    贝兰雅眨眨眼，再眨眨眼。
    塞维尔被她看得有些尴尬起来，轻轻的咳了一声，“这和人类的习惯好像有些不符。”
    贝兰雅露出了快乐的笑容，“别的我不知道，你不是一开始就让我叫你塞维尔吗？姓氏这种东西，是人类才注重的。凤凰和精灵是差不多的吧？其实仅有的只是种族和名字。塞维尔你用人类给你取的名字，但其实对后面的姓氏不在意吧？伊莱安也差不多，他似乎是很靠近精灵那一边了，人类眼中的精灵的姓氏其实都是精灵部落的名字……人类有人类的称呼规则，对于不同的种族，当然也该尊重不同的习惯啊！”

 第223章 生离

    很难说塞维尔是不是学会了人类名为“嫉妒”的感情。毕竟在那之后，他的表现如常，就好像那个问题根本什么别的意思都没有似的。
    贝兰雅想，如果他那个时候确实是在意了某些东西的话，那么毫无疑问，他还学会了伪装和转移话题。
    这样的想法让贝兰雅觉得十分高兴。对于平静生活的被打扰，也觉得不那么在乎了。毕竟，凯撒并不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
    事实上，他比塞维尔还要无聊，而且似乎还是长久以来，一直如此。塞维尔最近还开始对炼金术感兴趣了，凯撒在他数千年的生命中，唯一一件感兴趣的事情，却是战斗。甚至也不想去培养其他的兴趣。
    如今他已经到了临界级的巅峰，距离半神试炼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对于同等级的对手，即使是战斗，也只是欺负了。除非，去招惹神临状态的圣女。
    所以，除了“栽培”一下后进，凯撒一直都只能到处溜溜达达，东游西逛。到了斑斓沼泽之后，还算是有兴趣的和塞维尔说过几天话，但没几天，就觉得光说不练没意思，宁可去斑斓沼泽找些小动物来玩。
    于是最终的结果就是，贝兰雅的生活其实没受到太多的打扰，等于只是多了一个邻居。
    转眼间，就已经是秋天来临的时候了。
    然后，秋天又毫无征兆的过去。
    十三月，冬一月中，塞维尔感受到了涅槃的征兆，在凯撒的要求下，他们决定去神断山脉，先做好一些布置，以便到时候突围。
    距离将奥斯勒尔拉上地面，是一年多一些的时间过去了。
    而距离塞维尔答应改变，则差不多恰好是一年。塞维尔当时说距离涅槃大概还有一二年的话，并不是虚言。甚至……还稍微说得长了些。
    尽管有了凯撒的到来作为提醒，但贝兰雅还是有一种事情来得很突兀的感觉。但她听见消息以后，仅仅是坐了一夜，并没有进行挽留，第二天，便已经准备送塞维尔去神断山脉了。
    她自己，只能在斑斓沼泽附近等待。
    这一天，就算是艾拉拉，这个叛逆的精灵，都难得真正的善良了一次，和凯撒一起躲了开来。
    “嗯，两架魔导炮，一架是雷吼炮，一架是火龙斩，都是只需要六级的能量，就可以启动。即使是涅槃了，在那里很快恢复到六级，应该也是不成问题的吧？这应该能起到不少作用。还有这些寒冰暴雷，魔法阵你是记熟了的，但还要因地制宜呢……不过，你对能量本质和元素洋流的理解可比我强多了，应该也不成问题。”
    在艾拉拉那几间屋子外面的树荫下，贝兰雅数了一下，她还是觉得，能够拿出来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但是有什么办法？到时候塞维尔要面对的战斗，本来就不是等闲之物能够参与进去的啊！
    “三次逃生机会，足够了。”塞维尔貌似轻松地笑道，“你的样子，倒像是送丈夫出门打仗的妻子。”
    贝兰雅听见，不由得一愣。
    随即，她也叹了一声，“我倒是想做送丈夫出门的妻子，可是有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贝兰雅并不是一个开放直接的人，所以原意只是想转移视线的塞维尔并没有料到，贝兰雅在这时会这样直接。这让他有些尴尬。因为这一点，正暴露了他其实对这次的涅槃始终不是信心十足心态。
    “……现在我也想活下去，贝兰雅。所以我一定会尽一切努力，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最终，塞维尔还是如此承诺，他伸出手来，抚上她的脸，认真的说，“我不想骗你，所以我说不出，一定能回到你身边的话来，只能这样承诺了。”
    贝兰雅咬咬唇，沉默的点头。
    塞维尔再次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虽说神断山脉距离这里很远，但是以他和凯撒的速度，却并不需要太久的时间。
    塞维尔没有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虚的。
    看到两个人迅速从天空消失不见，贝兰雅却是在树荫下站了很久。由于纬度低，尽管还是逐渐进入了万物蛰伏的时间，这座树林却依然茂盛。只是难免还是有些枯叶落下，树冠变色而已。
    斑斓沼泽附近的树木也不同寻常，并非是单调的转成枯黄而已……
    红色、黄色、紫色、青色……
    从高空望去，这里同样是五颜六色的。
    ——就好像重叠的火焰。不知道塞维尔的涅槃之火，会是什么样的？
    境由心生，贝兰雅忍不住这么想。
    “不哭吗？”精灵艾拉拉走到了贝兰雅的身边，歪着头问。看似好心。
    贝兰雅知道她的性格，因此只是朝她一笑，“如果我哭了，不是连我这里的信心都失去了么？失去了他会回来的信心。”
    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看不到好戏，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艾拉拉撅撅嘴，转身离开了。
    *
    贝兰雅话虽然这么说，而且也在之后，努力的那么做——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的作息、修炼、生活。但是，便是一个处得好邻居忽然搬走了，人都要一时间不习惯，何况是朝夕相处久了的恋人？况且，还远不是搬走那么简单而已。
    贝兰雅口中说着，心里也这么告诉自己，要相信塞维尔，何况有凯撒有伊莱安帮忙……但是，想要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也只是表面上维持如常而已。也亏得她性格坚忍，才能在表面上勉强维持下来。
    但是很快，她就不只是要担心塞维尔了。
    这一天的晚上，她正在日常的修炼之中，却是忽然被艾拉拉破门而入，叫了起来。精灵女子的神情非常严肃，还有几分愤怒的模样。
    “我们被包围了！”她张口就是这么一句话。
    这让将异属保持了一定范围的贝兰雅吃了一惊，也有些不信，只是问，“你怎么知道？”
    艾拉拉不屑的说道，“我可不是你，在很远的地方，都是布置了我完美的作品的！现在足足有三个作品不知道被哪里来的莽夫毁掉了，偏偏还是三个方向的，其他也有傀儡传来了‘异常’的信息，你说我知不知道？”
    贝兰雅也只是有些吃惊的意思，并没有怀疑艾拉拉骗人。听见艾拉拉这么说，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样的状况也不是没有想过——虽然做了各种掩饰，但教廷还是有可能是知道他们在这里的。然后，他们什么时候能知道，塞维尔他们离开了呢？如果知道了，对她下手也不足为奇。所以她才一直都保持异属的覆盖范围，来准备应对异常的。
    只是，到底是希望，在他涅槃的这段时间，能够留在这里等待罢了。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无法实现。
    “看起来得突围了。”虽说还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但既然呈包围之势接近，显然不怀好意，贝兰雅也是当机立断的说，“我们一起还是分开突围？他们的目标可能是我。”
    “天知道。”艾拉拉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说。看来，她对自己的状况也不是多有信心呢。
    贝兰雅想着，艾拉拉没有一个人跑路，而是来叫了她，多半就是想一起突围了。根据她对艾拉拉的了解，艾拉拉可不是一个有危险的时候会先想到别人的人。没把她留下来诱敌就不错了。
    她立刻站了起来，“那就一起突围吧。”
    虽说这个艾拉拉是一个合适的交易对象，却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伙伴。
    “既然你这么要求的话。”艾拉拉狡黠的说，“听说你的武技不错，那就你来开路吧，你的契约精灵可以和我一起在后面掩护你。”
    贝兰雅翻了个白眼，“我会看情况决定。因为我作为战士能够起到的作用，不会比你的傀儡强多少。而且我想，你大概不愿意对我下信赖刻印吧？”
    确实如此。
    艾拉拉立刻回避了这个话题。
    *
    说走就走，艾拉拉在这里的房子，却也全部都放弃了。对艾拉拉来说，只要带上重要的东西，这些房子根本就不重要。贝兰雅就更不用说。
    不过在离开之前，贝兰雅还是用异属打探了一下消息，很快就有些奇怪的问，“虽然包围过来的东西不少，不过很多都是不死生物啊！艾拉拉你是不是有亡灵法师或者巫妖的敌人？”
    一打探好消息，贝兰雅还真不认为，这是来找她麻烦的了。
    就算是教廷要动手，这是在塔瑞亚联邦，教廷又肯定知道自己对亡灵有克制能力，怎么也会是光明教廷来动手啊！
    艾拉拉脸色一变，“不死生物？难道说因威兹勃那个老家伙阴魂不散？”
    “默丘利.因威兹勃？”贝兰雅也是脸色一变。然后想起了刚开始见到艾拉拉的时候，那几个恐怖骑士。那时塞维尔并没有露面……艾拉拉对于那些恐怖骑士的来源也是讳莫如深，他们也没有多问……
    “塞维尔说，这个巫妖大概会是黑暗方的重要指挥官，尤其是这次他的涅槃。难道他还会另外派这么多人来对付我们？”
    虽然法则相克，这些不死生物送到塞维尔面前那就是一叠菜啦……本来也不大可能送到塞维尔面前。
    “谁知道呢，他也眼红我的艾露恩之冠还有炼金术很久啦。”艾拉拉眨眨眼睛，朝傀儡没有被破坏的方向一指，说，“我们从那里走吧！”
    从异属中感知，包围网不算密集，但也没有明显的疏漏之处。斑斓沼泽绝对不是理想的突围方向，这么一来，可选择的余地还真的不多。
    贝兰雅略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

 第224章 欺软怕硬

    埃克莱特尔山脉之巅。
    塞维尔静静的站着，入目所及之处，可以看见冰雪之巅那奇异而壮观的景象。风雪与云海奇异并存的景象，被人类喻为十大美景之一，也是观看要求最高的美景。但这样的美景对塞维尔来说已经失去了吸引力。他就这么站着，与其说是在观景，不如说是在发呆。
    而且这种发呆，似乎还是没有任何指向性的。
    亚龙凯撒远远的飞过来，看见了这样的塞维尔，隐约这么觉得。
    “喂，凤凰！”凯撒喊了一嗓子。
    塞维尔这时似乎成为了纯粹的宝石的眼睛，那冷淡的目光一下子就扫了过来，“得到什么消息了？”
    “光明教廷有一个人晋级了，所谓的圣级。”凯撒说，随即他顿了一顿，“现在，除了诺非索那两个和两个圣女，黑暗教廷有7个圣级了，而光明教廷也有6个了，这可是远远超过了最开始的协定吧？”
    “……不错。凯克莱特尔山脉的约定，所谓的圣战除了圣子圣女之外，要将圣级的数量控制在十个以内，避免造成太大的破坏。”
    “现在有十三个了。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塞维尔淡淡一笑——怎么会不知道？就算是神属的圣级，也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本身就要有那份资质，自身也要十分努力。会一下子出现十三个圣级……
    凯撒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只觉得现在的塞维尔又恢复了当初他在暗黑界见到时的模样。冷漠淡然，没有一点儿人味。
    他摸摸下巴，抬头也看了看远方那风雪与变幻莫测的云海共存的景象，又看了看塞维尔那完全恢复了原始人形的模样，似乎被风吹得猎猎拂动的衣角，微微一笑，“最近没看见你用幽幻之环了，但是，这东西的遮掩能力还在起作用吧？虽然没有一点战斗上的用处，但好歹也是大破灭时代留下来的唯三的神器之一，之前我还以为，你会在涅槃之前，就交给贝兰雅呢。那小姑娘也是教廷严令通缉的人呀……”
    “你何时说话也学会这样拐弯抹角的了？”塞维尔平淡的说，“如果我能活下来，这东西自然不能交给她。没有幽幻之环的掩饰，我很快就会被找到。”
    凯撒松了一口气，干巴巴的笑道，“看你这个样子，是真的看不透啊！我答应了贝兰雅的，最后一个承诺我是一定会做到。就算你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也一样。但是你要是自己不想活了，我的工作量可就要大多了。”
    被这么一说，自然是放心很多嘛。
    凯撒知道，塞维尔绝对不可能把这天下的三大神器之一，拱手让给教廷的。用得好的话，那绝对是一个刺杀利器，成为打破平衡的存在！塞维尔会这么说，这足以说明塞维尔的决心有多大了。果然……
    “怎么可能。”塞维尔微微一笑，“你见过哪个刚刚喜欢上这个世界的人，想要去死的？只是，局势比想象得还要艰难而已。”
    凯撒有些疑惑的打量着他。
    不甘心，这是最大的动力，但在失败的那一刻，也会成为最深的绝望。塞维尔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但是凯撒上下打量塞维尔，发现他现在看起来虽然没有什么人味，却也果然没有什么后悔之情。
    也是，像他们这样的人，决定了的事情怎么后悔。
    凯撒的心思蠢蠢欲动——只要把塞维尔救下来，他能很快恢复到原本的等级的。到时候挑战他，绝对能让自己的半神试炼，没有任何问题。
    何况，这是他欠塞西莉亚的最后一个承诺。尽管这个要求，并不是塞西莉亚亲自提出的……
    *
    距离埃克莱特尔山脉万里之遥的远方……
    艾拉拉已经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两人正准备找准了一个地方突围。但是，就在两人准备动身的时候，却都是神情一变。
    艾拉拉的脸色变得颇为不好，贝兰雅的神情，却是变得有些疑惑。
    “我又有一个作品被毁掉了！”
    “奇怪，他们怎么先打起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只是说话的内容，却是颇为没有默契。说完了，两人对望一眼，随即很快确认，贝兰雅说的那个消息才是重点。
    原来，今天晚上找上她们的不是一批人，而是两批人，这两批人还内斗上了？
    好机会！
    两人同时确认了，艾拉拉也不愧是炼金术大师，随手就抛出了一个飞行道具，就那么坐了上去，也不见她用什么风系魔力，这在贝兰雅看来，稍稍有点儿像是莲座——确切的说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朵的形状，秉承了艾拉拉的一贯风格，非常的精致漂亮——的飞行道具，便飞快的往双方动手的方向去了。
    贝兰雅自然也不甘落后。
    这艾拉拉飞的不快，她也就没有浪费魔力，直接凭着战士的身体素质飞奔跟上了。在森林中她展现出来的灵巧，绝对不会在自然精灵一族之下。
    没有在第一时间被贝兰雅的异属发觉，这些包围者的距离自然不近。但此时有人交战，能量激荡，这能量上的波动，非神属是相当敏感的，便是不用异属，贝兰雅和艾拉拉两人也很快就察觉到了。
    夜空下，两人也没心思去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在交战。艾拉拉知道贝兰雅的异属，因此很快就让贝兰雅跑到了前面，准备找个空子钻出去。
    贝兰雅的心中是有些奇怪的。
    她的异属不能带给她太丰富的情报，但也察觉到，交战的双方战斗得很激烈，但是，包围圈其他方位的人，却是基本上没有人给予那双方任何一方以援助的意思。
    但此刻，她根本就没想着去探个究竟。
    从那激荡的能量环境贝兰雅就感觉出来了，这又是导师级之间的战斗。贝兰雅可没有去看热闹的打算。只可惜的是，她想要避开这热闹，跑得越远越好，但是，麻烦却不放过她。
    从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能量的庞大程度开始，她也就进入了至少是一个导师级的家伙的精神扫描范围。然后很快，就至少有一个战士带着几个不死生物，飞快的改变了路线，要拦住他们的道路。
    她的身体素质虽然已经达到了九级，甚至还在一般的九级之上，已经相当接近于导师级了，但到底还不是一个导师级，对方又是一个以速度见长的家伙，在比那些不死生物跑得快得多的情况下，贝兰雅在心底估算了一番，就已经知道，自己是绝对不可能避开了！
    只是，披着明亮的月光与星光，出现在她视线中的人，还是出乎她的预料之外，让她原本准备的战斗打算，一时间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付诸实行。
    这个颇为高大的青年贝兰雅是见过的，正是那个导师级团体的成员之一，叫做杨的风系剑师。世界上仅有的非神属导师级战士之一。
    他的速度快上一步，在一座小山坡前，居高临下的挡住了贝兰雅两人。
    “很久不见了，贝兰雅小姐。”杨稍稍扯出了一个笑容，说。是比较轻松地内容，如果不是他的右手明显的按在剑上的话，如果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的话，贝兰雅会觉得，这是一个来见故人的熟人。
    而且，就在贝兰雅认为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时候，杨又对艾拉拉开口了，“艾拉拉大师何必急着走呢？艾露恩之冠和彩虹之鞭，今天我们是特意请艾拉拉大师交出这两样东西来的。”
    对艾拉拉说话的时候，杨的笑容甚至还灿烂的不少，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之意了，还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
    赤裸裸的强盗的笑容啊，贝兰雅想到。
    艾拉拉怎么会对这样的人有什么好脸色？她抱着手坐在那朵漂亮的青色花朵之上，冷哼了一声说，“真是欺软怕硬啊！没想到你们的消息这么灵通。只是，在炼狱凤凰和疯龙都在这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来‘请艾拉拉大师交出彩虹之鞭和艾露恩之冠’？果然就只会欺负我这种善良柔弱的精灵是吧？”
    她一脸哀怨埋怨不屑的模样，但是，话音还不曾落下，就已经有一道细长的火线，已经朝杨射去！
    杀戮魔法“线蛇”。
    这魔法和站在艾拉拉前方不远的贝兰雅插身而过。贝兰雅倒是没觉着有什么不正常，现在的情况，鬼才会和杨说话拖延时间呢！至于艾拉拉的性格……她更是深有领会了。
    如果不是线蛇射杀了她的话，会大大的影响速度，艾拉拉甚至连她的命都不会理会吧？
    可惜的是，虽然艾拉拉出其不意，却是伤不了同为导师级还是一个战士的杨的，这家伙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团体中的一员，自然不会对这样的手段有任何陌生之感。他似乎早已经有所觉察的，躲开了这一击。
    “贝兰雅小姐，还请你袖手旁观吧，我们并没有和你做对的意思。甚至，古斯塔夫还在那边，和教廷派来的人战斗呢。这可是为你消灾啊……”
    杨颇为有礼的说道，在说话间，已经把长剑抽了出来。
    这话让本来以为会面对一场艰苦的突围之战的贝兰雅露出了目瞪口呆的神情——怎么一下子我就成了看客了？
    但她可不会真正相信杨的话。
    不说别的，一年之前，那个半精灵吟游诗人……不，应该是风系法师看她的表情，她可没有忘记！

 第225章 匪夷所思的提议

    贝兰雅并不想要成为一个看客，然而，这样的战斗她也没有什么插手的余地。
    又是一场导师级的战斗啊！
    艾拉拉人很不正经，但战斗起来还是很靠谱的，虽然没有导师级的傀儡，她的傀儡威力也很不弱，又近乎不死之身，配合她在后面使用魔法，一时间和杨斗了个旗鼓相当，倒是激荡的能量，迫使贝兰雅不得不后退。
    在导师级的面前，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卒子而已。
    她甚至有些苦涩的打算起来——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溜之大吉？看来杨也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同时，心中也再次涌出了一种迫切的渴望。最近一连串发生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就算是临界还遥不可及，导师级的力量，却至少要尽快拿到。
    她自己都知道，虽然说能量本质的理解程度够了，她最近最能量的蓄积，也是有些操之过急、根基不稳了。可惜的是，心病这种事，不是知道问题的症结所在，就能解决的。
    不过，想到了自己的心病，贝兰雅却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能顺从自己的想法，掺和到这场战斗中去。然而，也就在贝兰雅准备离开的时候，艾拉拉的一个精灵状的傀儡，却忽然大声喊道，“贝兰雅，你在干什么？”
    贝兰雅的脚步顿了一顿。
    但很快，她就还是决定离开。贝兰雅知道，艾拉拉并不是一个会以死来维护什么的家伙，尤其是对方所求不过是两样物品而已。一旦危急生命，艾拉拉多半会做出妥协。倒是如果她听从她的话出手帮忙，那么，被她当做弃子的可能性，将会比较高。
    艾拉拉看贝兰雅居然真的没有出手的意思，倒是惊讶了。她知道贝兰雅不是一个自私的人，所以还真打算用贝兰雅来断后呢，趁着贝兰雅出手的机会，钻空子离开。
    她不知道，贝兰雅确实不自私，但是判断局势的能力，还是有的。
    但是，这个时候，杨带来的不死生物也到了附近。这是三个死亡骑士，他们，却是挡在了贝兰雅前进的道路上！
    贝兰雅皱眉。手中的长枪握紧了，这几个不死生物她还不放在心上，但担心消耗时间。
    杨的声音，这时却是从混乱的能量流中传了出来，竟是透着相当的满意之情！而且，他不过是略略后退，不再那么步步紧逼，艾拉拉便拿他无可奈何，只能任他将话从容说出。
    “贝兰雅小姐，你走得太快了！我们的来意还没有说清楚呢。我们并不打算从你的身上得到什么，但确实是有一个双赢的交易——不知道你对干掉默丘利.因威兹勃这个人有没有兴趣？”
    这是在一天之内，贝兰雅第二次听见了这个名字，在她的心头也盘桓了很久的名字。
    这当然也可能只是拖延时间的话语。毕竟那个团队最高等级的人也就是门德斯，那不过是一个大师级的战斗法师，因威兹勒却是一个八百年前就成名了的临界级巫妖！他们怎么可能能干掉这个家伙？
    但是，这个名字，确实是把贝兰雅的身子，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本来，在见到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没有生命危险了。这个团队要取她性命的可能性相当的低下，几乎可以说没有。但她本来对和这个团队对话这一点，也没有什么兴趣的。
    但这一点……是绝对的例外。
    从杨的口中吐出的这个名字，击中了她的软肋。
    她知道这个巫妖有多么的重要。即使很明白，这个巫妖并不会亲临埃克莱特尔山脉。因为任何不死生物在塞维尔面前，都是去送死的。但他依然会是这场高端战役的指挥官。
    只要失去了他，整个黑暗方的围剿，就会陷入混乱。
    本来据有绝对指挥权的黑暗圣女弗洛伦丝.吉罗德，她的指挥才能并不怎么样，何况她还要神临……而教皇不但要镇守派诺奇，防范光明阵营，想要如因兹威勒那样通过各种傀儡，如身临现场般指挥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即使明知道可能被骗，贝兰雅却愣是走不动了。
    不管可能性有多低，只要有除掉因兹威勒的可能，贝兰雅就想要试一试。
    在异属中，贝兰雅感觉到，这么一耽搁，包围网已经迅速的收拢了。不死生物多半都去帮那个叫做古斯塔夫的另一个战场了，但这个团队的其他人，却是迅速靠近了他们，现在她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后悔，只是苦笑了一声。
    而她这个反应，首先害苦的就是艾拉拉。打算落空不说，贝兰雅一站定，本来拦住她的那几个不死生物，也立刻就投入到了战斗中，和她的那几个傀儡战斗，一下子就把杨给解放了出来。
    本来杨一个人就拖住了她的脚步，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她对贝兰雅虽然相当的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眼看得四周都有人靠近，她也光棍，干脆的停下了魔法大喊，“等等！我们谈谈！如果你们执意攻击，我就毁了那两样东西！要知道，毁掉这两个炼金物品，对我来说可不是难事！”
    连贝兰雅都没觉得意外的事情，杨自然对此也不觉得意外。
    在他的示意下，那几个死亡骑士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艾拉拉看了看四周围拢过来的绰绰人影，撇了撇嘴，将头上的艾露恩之冠取下，直接放进了储物装备里面。那也是一个手环，而艾拉拉自己，当然可以轻易的搅乱里面的空间，毁掉里面的全部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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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冷眼看着，等待艾拉拉和这个团队交涉完毕，好问清楚之前杨说的事情——她果然是暂时成了旁观者了。
    *
    小团队的人本来就不多，很快就到齐了。
    门德斯、仙妮娅，这两个一个是大胖子，一个是看来年少的萝莉美人，实在是很夺人眼目。相比之下，孤傲的阿尔文，沧桑的拉希德和死气沉沉的科林，就显得不是那么让人注意了。
    虽然他们来的顺序有前有后，但后面的这三个人，便是来早了也是一副“我是听从命令的下属”的模样，加上门德斯和仙妮娅也明显没带面具，艾拉拉依然坐在那飞行道具上——在贝兰雅的眼中，颇有几分异族观音的味道——眼睛也看向了这两人。
    “谈判吧。”艾拉拉冷冷的说，连平素的假装都丢掉了，对她来说，这样的状况可谓是巨大的屈辱。
    “看来艾拉拉大师的脾气还真是一如传言啊。”门德斯笑得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
    在他们几个人组成的包围圈中，门德斯站到了艾拉拉的正面——他一来，杨就去了其他的方位——和她交涉，虽然站在地面上，一看就比艾拉拉矮了一截，但是他的态度，没有一丝一毫的“仰望”的感觉，甚至在那份笑眯眯的神情中，还透露出了一份高高在上、予取予夺的味道来。
    “杨应该已经说清楚了我们的要求吧？交出艾露恩之冠和彩虹之鞭，大师就可以走了。当然，我也知道这对两样东西对一个炼金术师来说，有多么重要的意义。所以，还有一个折中的提案，让我们雇佣艾拉拉大师，你为我们服务。”
    “雇佣我！？”艾拉拉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她可不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接到什么平等的雇佣。哪怕这群人不是强盗，也没有这个可能。即使真的是雇佣，也肯定有非常苛刻的条件，比如说时间限制什么的。
    艾拉拉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附庸，哪怕是无偿的替人服务，也是不愿意的。
    她到底是一个精灵，哪怕活了几百年，也并不能真正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耳朵，有些微微的颤动起来。
    即使是在夜空下，因为之前的风暴逐渐散去，这个微小的动作，也难免落到了另外几个同样是导师级的人眼中。
    门德斯微微一笑，并不把艾拉拉的小动作放在心上。
    看了站在一边似乎是看客的贝兰雅一眼，他语气有些郑重的说，“这其实，也和我们想要委托贝兰雅小姐的事情有一定的关联。不如，我们换一个地方说？在这里也不那么安全啊！”
    艾拉拉的神情一动。
    确实，在这些人到来之后，便是原本在这里的那几个不死生物都去另外的战场了。那个战场上的声势相当的浩大，至今也没有完全平息下来。说这里并不安全，这并不是虚言。所以她的心里面，确实有些蠢蠢欲动。
    但她的经验也告诉她，凡是这种说话必带笑的人，都不好惹！
    他说这样的话，焉知道不是一种试探？
    本来在如今的情况下，是没有必要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
    艾拉拉的脑袋里面转了无数个念头，终于还是决定了——便是被人抓住，签订什么屈辱的条约，对她的看守也不可能总很严密，她总有机会溜走的。毕竟这个团体一看就知道，规模不可能多大。
    倒是现在，她想要暴起离开的话，只怕会性命不保！
    所以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艾拉拉在想了好一阵子以后，还是做出了决定，“好吧，我就跟你们去看看，看你们有什么话说。谁让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精灵呢？唯一的同伴，也背叛了我。”
    艾拉拉说着，还有些抱怨的看了贝兰雅一眼。

 第226章 深谋远虑

    对艾拉拉明显有些抱怨的话，贝兰雅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在贝兰雅看来，艾拉拉可能就是真心这么认为的，和她辩驳也不会有什么作用。而且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也有着试探门德斯等人处事准则的意思。因此也是很自然的没有什么不快，更不会去反驳说，不是同伴之类的话。
    倒是胖子门德斯在这一刻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他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早就告诉了杨，如果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相处，贝兰雅还对你的本性没有了解，轻易的对你伸出援手的话，也就不必说那些话了，直接让她离开就好。我们本来就没有必要对她下手。但如果是一个一点决断和眼力都没有的人，当然也不值得我们联合和交易。”
    这话再次点明了，他们对艾拉拉的了解。甚至，对于艾拉拉的性格，都已经有了相当的把握。再甚至，对于这份性格的把握还是非常自信的。
    门德斯的话没有起到几分为贝兰雅辩解的作用，却是成功的让艾拉拉的脸色看来更糟糕了。短短的几句话之间，她已经了解到，这个胖子是一个相当自信的人，逞口舌之利，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
    而那个被双方当作了试探工具的贝兰雅，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无奈，之前提出的那个交易，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从门德斯的口吻来看，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所以她是无论如何都想要听一个究竟了。
    *
    在成功的瓦解了贝兰雅和艾拉拉联合突围的临时同盟，基本上把两人掌握在了自己手中之后，门德斯便立刻指派半精灵阿尔文去帮助古斯塔夫，而剩下的四个人，则呈包围之势的“押解”着艾拉拉，带上了贝兰雅，快速的离开了斑斓沼泽的这片林区，向西方走了。
    而过了没有多久，阿尔文和古斯塔夫也赶上了他们。
    他们之前面对的或者是贝兰雅的危机，但贝兰雅都还没有见到，就已经被他们解决了。
    一行人沉默的赶着路，几个战斗法师到底没有战士的身体素质，所以在完全会和以后，门德斯等人也就拿出了飞行道具来代步，只是把艾拉拉依然围在中间而已。
    倒是贝兰雅，没有收到任何防备。甚至还被那个少女空间法师仙妮娅，不情不愿的叫上了自己的飞行道具——那是一只小小的船形道具。
    天亮时分，他们到达了一片废墟。
    贝兰雅私下计算了一下飞行速度，发现他们大概位于卡伦山脉附近。而这废墟，大概是废弃的村庄之类的存在。因为经常被塞维尔带着在塔瑞亚山脉的上空飞来飞去，这样的村庄，贝兰雅还是见过不少的。很多都是在上一次的信仰战争中破败下来的，后来也就没有重新修整了。
    而八百年前，本来就是落后地区的塔瑞亚山脉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建筑。当时中央塔楼这样的东西不存在，其他的建筑也多半都是木头制造的，到了这时早已经腐朽了，甚至都没了影子。即使是少数石造的屋子，经过了战火和时间的洗礼，也都破败不堪，不可能再住进人去。
    唯有一座神殿，神像虽然被回收走了，但是打扫一下，还算是可以栖身。而打扫的工作，多半已经由偶尔经过此处落脚的冒险者或者佣兵团代劳，空荡荡的石厅已经被整理了出来，只要用上一两个风水两系的清扫魔法，便完全可以落脚了。
    这样的地方，对其他人来说都已经算是不错，唯有一个艾拉拉，她是奢侈惯了的，自然是很不满意。但可惜时事比人强，她也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了。
    还好的是，跑的时候是半夜，她早已经卸了妆，连头发都是松松挽着，即使是到了现在，虽然出了不少汗水，沾染了不少风尘，她看起来也不是太过狼狈。
    也所以，她要求整理一下仪容再来谈判的要求，也被自然驳回。
    导师级的小小团体——他们曾经说过，他们是剑塔传人，但此时自我介绍的时候，却说他们是背神者——很快就在石室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基本上，守住了所有的方位。
    贝兰雅没有人去管，但是，艾拉拉却还是被围住了。
    *
    即使是在这种完全掌控了局势的情况下，门德斯这个大胖子也一直都笑得好好的，看来很好说话的模样，“艾拉拉大师，先说明一下我们的情况吧——这一点，是贝兰雅小姐也知道的。我们是背神者，继承古诺非索的遗志，如今的目标，是重建后天神体系。这并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精灵大概是没有这个苦恼的，在半神试炼的时候，只要选择成为大精灵就好了……对我们来说，现在还是相对安全的，但是，一旦进行半神试炼之后，我们就要频繁的被拉进高等位面了。到时候，只怕会立刻迎来信仰神系的追杀吧。之前已经有了类似的例子。那位曾经号称‘天音女神’的夏茵，安塔瑞斯的四大贤者之一，说是因为结婚生子而降了等级，但是我倒想知道，他们一个纯风系体质的半精灵，一个火系的精灵，是怎么生出一个纯木系的天才儿子来的？而且，女人生孩子是女人的事，他的丈夫便是有所付出，也怎么都不该直接从13级降级到11级吧？这其中的问题太大了。不过是当时夏茵声望太隆，所以教廷也帮忙掩饰了真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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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还当前期没有自己的事情呢！
    听见门德斯说出这样的秘闻，却不由得竖起了耳朵来听。伊莱安的系别同样是她产生过的迷惑。但门德斯这么一说……简直伊莱安就不像是他们的孩子了！可是……不是他们的孩子，那也不对啊……
    不管怎么想，都有很多疑惑。
    但偏偏关于这件事情，门德斯却也不多说了。而是把话题重新转移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旁边围着的那几个人，便是看来就精灵跳脱的“小女孩”仙妮娅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发一词，都只是静静地看着。
    “我们并不是那种有勇无谋，做事只顾埋头猛冲的勇夫，所以，我们集合了志同道合之辈，一起修炼，也争取同时晋级，希望到时候能够相互倚为支援，若是成功，后天神系也是一昔可成。但仅仅是这样，想要面对半神试炼后的追杀，还是不够的……”
    艾拉拉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在语言上占上风的人，此时到底是忍不住了，插嘴说，“确实是不够！不过，半神试炼！？你也想得太遥远了吧？别说你们多半还是导师级了，就算是你现在已经到了临界吧，也还有最少也要上千年的蓄积能量的时间呢！况且……”艾拉拉一指摆着一张死人脸的亡灵法师，“这样的家伙，难道也在奢想半神试炼？”
    亡灵巫师科林瞥了艾拉拉一眼，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腔调平平淡淡的说，“我们这个集团并不只我们这几个人。我只是一个弃子而已。”
    他叙述之中，殊无任何怨言，只是称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的语调。
    艾拉拉有些哑然，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你们也想得太好了。光凭本身的力量不够，所以就和之前那只凤凰一样，想要借助炼金术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就连那个凤凰的情况都是九死一生，在神界面对信仰神的追杀，你们认为你们的下场能比他好到哪里去？”
    这下贝兰雅没法听而不闻了。
    “用炼金术是我的主意。”她说，“另外，不要说是九死一生，就算是十死无生，为此努力到最后，也不是什么错误的事。”
    门德斯笑得很灿烂，“不错不错，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艾拉拉大师你其实刚好说得反了啊，正因为还有那么久的时间，所以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来布局和筹谋嘛！就在前一年，我们才发现，已经有导师级的傀儡被制作了出来。虽说人强于器，人也不能太过依赖这些东西，自身的实力才是正道，但这个成果，只要在几千年内更进一步，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导师级的傀儡……”艾拉拉也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在此之前，整个安塔瑞斯唯一的“导师级傀儡”，唯有恐怖骑士一种。但是这种存在……不说也罢，缺陷实在是太大了。
    但门德斯说的，艾拉拉可不会误以为，是什么恐怖骑士！
    贝兰雅冷眼旁观，发现艾拉拉的炼金术师之心，明显是蠢蠢欲动了。
    不过，她还是有定力的，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这份渴望，有些不屑的说道，“然后，你们就想把炼金术大师都抓来给你们服务？”
    门德斯笑得更加灿烂了，连身上的肉，都因为这笑而有些颤动起来，“那些顶级的炼金物品，当然也是可以的。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已经请到了克里埃塔大师。不说艾露恩之冠，彩虹之鞭，不正是他遗失的吗？”
    语气和蔼，但门德斯的话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我们背神者，可不是什么伪君子。只要有助于达到我们目标的事情，不管是抢还是偷，都是肯定要拿到手的。现在，艾拉拉大师，你也该做个决定了。是和我们拼死一战呢，还是交出东西？又或者，和我们回去剑塔，为我们工作？”
    艾拉拉一时沉默。
    贝兰雅也是听明白了。
    看来，当时他们打那个巫妖的主意，同样是因为，那也是一个炼金术大师！如今对艾拉拉也是如此。连背神者和剑塔都说了出来，若是艾拉拉拒绝，门德斯是绝对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自己的视线的！
    一个炼金术大师啊，这也是智慧生命最宝贵的财富之一。在门德斯的眼里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吧？
    如今，诱惑和威胁都已经出口，就看艾拉拉怎么选择了。
    至于她自己……有选择的余地么？
    也难怪这些人都如此的放心她了……

 第227章 尴尬的同行

    门德斯等人确实是没把贝兰雅放在心上，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贝兰雅会逃走”的想法。门德斯把握得很准，他们确实是有去除掉巫妖默丘利.因兹威勒的计划，而且还是很快就会去。知道了这一点的贝兰雅，还真没有逃走的想法。
    而艾拉拉呢？在他们的威逼利诱之下，也是别无选择。虽然巧舌如簧，但最终，还是只得答应了“雇佣”。
    很快，门德斯等几人就押着艾拉拉走了，要去剑塔，仅仅留下了杨和阿尔文两人，先带着贝兰雅前往卡伦山谷附近，巫妖的隐匿之地，做前期的准备。
    仅凭和门德斯的短暂接触，贝兰雅就觉得，艾拉拉在他的监视下，是不可能逃掉的了。何况还有另外三个人辅助门德斯呢！她也只能跟着去剑塔的遗址了吧？
    其实，那沉没在海底的剑塔，贝兰雅也是很想去看看的。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时机。这种要求有入伙的意思了，但她便是和这群人一起去对付同样的对手，此后也不会走在一起。
    在小镇的废墟上，看着那几个人远去之后，贝兰雅便淡漠的朝杨问道，“因兹威勒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想问了——就算是我的异属对不死生物的再生有克制作用，你们几个大师导师级，也不可能对付一个临界级吧？具体的情况，或者现在可以和我说说了？”
    留下来的这两个人，杨给她的印象，比阿尔文好多了。至少，这个高大的人类不会用一种对宝物的探究的眼神来看她。
    所以理所当然的，贝兰雅更愿意和杨交流。
    但这个时候，杨却沉默了。
    “卡伦山谷。古斯。”阿尔文在一边说，“古斯塔夫会是主力。然后还有克里埃塔那个老头子的伪天使之躯。我们有自己的办法，只要加上你克制不死生物再生的能力就够了。”
    克里埃塔落到了他们的手里……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但这么几次提起之后，虽然没亲眼见到，贝兰雅对于这一点也终于有了一点实感，然后想到了克里埃塔这个人，心里一寒。
    只是，就算有伪天使之躯，对付一个临界级的巫妖……
    古斯塔夫可只是一个导师级的战士而已啊！
    但也很明显，这个团队还有自己的底牌。他们不可能打完全没有把握的仗。
    她的异属也只是引导规则，根本就不需要靠近，巫妖更是，虽然本质上是非神属，是临界，却和神属一样，不可能接触、掌握到真正的规则。转化成巫妖的那一刻，实力更是会永远止步，也不会有半神试炼。
    想到这些有利的因素，贝兰雅的心思也就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那么，说是卡伦山谷的附近，到底是哪里？难道我们现在就去接近那巫妖？”贝兰雅还是很执着的问杨。毕竟在阿尔文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神依然看得贝兰雅很不舒服，本能的，她觉得少和他接触为妙。
    但是杨却是一反她之前见到的那副模样，依然不开口。
    “不可能立刻去接近他的，只是到附近。走吧，杨，还有，你。”半精灵阿尔文说道，率先迈步离开了废墟。看来很不高兴的模样。贝兰雅的态度看来还是有点激怒了他。
    杨无奈的摇了摇头，终于开口说，“走吧。门德斯他们的速度会很快的。”
    很快？
    卡伦山谷确实已经近海了，但是剑塔的沉没地点不是靠近风暴海域吗？难道说他们还有潜水艇不成？不过，把艾拉拉那个家伙囚禁在海底，也不是一个坏主意。她是火系精灵，一放到海底去……真是可想而知的悲惨啊！简直都不需要别人看守了。只是可惜，以后想要找她做交易，也是不大可能了吧。
    贝兰雅有些疑惑，也有些遗憾。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所以并没有拒绝杨，跟着朝卡伦山脉迈出了脚步。
    *
    这毫无疑问是贝兰雅的经历中，最沉闷的“同行”经历。
    前生不用说，那是绝对的独行侠。碰到了很讨厌的人，绝对不会与之同行。在今生也差不多。总有相处还算愉快的人，一起行走。
    但现在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是特殊情况。
    对于这个团体，贝兰雅一点都不喜欢，也不觉得有什么共同语言。而他们也当然没有把她当成同伴。第一天的时间，三个人简直是在一片死寂中过去的。直到晚上，进入了卡伦山脉之后，都没有任何改善。
    “行了，你们两个到底是法师，再说也没有这么紧张，还是休息一阵子吧。”终于，杨无奈的说道。
    其实在团队中，阿尔文和他的关系，也称不上友善。或者不如说，阿尔文本来就是一个过于孤僻的家伙，从没真心融入他们的这个团体。所以杨和他也没什么话说。但现在，他不得不担当一个润滑剂的角色了，这让他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门德斯来——知道你不放心就让阿尔文一个留下，但为啥留下的还有我？
    贝兰雅对这个提议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反对的，阿尔文也没有反对，当下就抱着自己又是音乐道具又能代替法杖的竖琴站定了，然后看着杨。
    杨一时间无语——我知道一般来说打猎不是我的责任就是古斯的责任，但现在我能走吗？我能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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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找吃的。”贝兰雅很快说。
    倒不是她看出了杨的无奈——杨无奈也不关她的事。只是，她想借此避开“女性做饭”的惯例而已。不放弃努力是一码事，在陌生人面前自曝其短……嗯，这是另一码事。
    我抓的猎物，总不能让我做饭吧？
    她就是这么个意思。
    杨顿时大松了一口气，应承说，“我来准备炼金厨艺魔法阵。”
    这倒是让贝兰雅对他另看了一眼——怎么她遇见的团队，都是剑士负责这个？易莱哲、肖恩、杨。或者还要加上一个塞维尔？
    难道说果然还有剑士必学炼金厨艺的惯例？
    摇摇头，贝兰雅疑惑的取下法杖离开了。
    卡伦山脉和塔瑞亚山脉差不多，是没有什么魔兽的，连幽域生物都几乎没有了。不过，野兽倒是不少。贝兰雅身手很好，魔法水平也没得说，虽然和导师战斗有些力有不逮，但找点吃的当然没有问题。很快，她就拎着一只兔子，一只野鸡，还有一条蛇，找到了阿尔文临时开辟出来的空地。
    她倒是想要找些水果，但无奈季节不对。
    杨看着三只被冰雪之环冰冻的动物，拨弄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惯用的魔法变了吗？”
    贝兰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来你们再塔瑞亚山脉跟了一路，还真是看到了不少东西。”
    杨稍微考虑了一下下，还是抢在阿尔文开口之前说话了，“虽然其实只是同路，不过就事实结果而言，就是那么回事吧。”
    杨这么一说，贝兰雅反而不好说什么了，走到一棵树边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把一个疑惑问了出来，“以前我也没有问过，因为确实是没想过，我现在能对那个巫妖做什么。现在要问问你们了，巫妖，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在书上，我也只见过巫妖缺陷的描述。”
    而且，埃罗特导师的教育，也没有涉及到这个方面。
    按照贝兰雅自己的理解，那应该是和她前世知道的某种生命有些相似，那就是，都是亡灵法师转化的东西……只是不记得那种东西是出自于小说还是游戏了。反正，是一种很难缠的职业，似乎还有命匣什么的，即使是消灭了躯体，也无法消灭，指不定哪天就能复活。
    但就她对安塔瑞斯这个世界的理解，这里的巫妖似乎不大可能有这种本事……
    那种指不定怎么复活的，只有在游戏里面的不死boss身上，能够看到类似的特质。
    对于贝兰雅诚实的问题，杨似乎愣了一下。阿尔文却是嘲讽的开口了，“原来你连巫妖是什么样的存在都弄不清楚？”
    “阿尔文。”杨无奈的说道。
    阿尔文在集团内，虽然算是本性流露，但对于外人……却明明是他们中混得最好的一个，不管是什么样身份的人，都能很快混到一起，打成一片，怎么到了贝兰雅这里，就完全变样了呢？
    他叹息了一声。
    他和阿尔文是相反的，和同伴更有话说，到了外面就什么都不想说了。结果，之前的任务，被门德斯仔仔细细的交代了如果碰见了那两人该怎么“表演”，现在，又简直不得不变成话唠了！
    要是阿尔文弄得贝兰雅受不了和他们分道扬镳，想要对付因兹威勒的计划还真的完不成！
    就算是有一点秘密武器在手，本质上他们也就是导师级大师级，才刚刚开始接触到规则呢，连了解都称不上，别说掌握了。但贝兰雅不同。虽然不是掌握规则，在某种程度上，却可以说她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规则之力。她是一个关键，在这次的事件中不容有失。
    绑着绷带的左手有些无奈的挠乱了棕色的头发，杨无奈的接过了话头。
    “亡灵法师的特点，你还是知道的吧？他们与死亡和变异负能量为伍，干涉冥神的领域，违反自然的规则。越是修炼，身体的破坏就越大。他们不会有等级越高，寿命越长的特点，而是正好相反。所谓的巫妖，就是亡灵法师在身体的破坏到达极限前的一种转化，本质上……或者也可以说是一种炼金术。用负能量改造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变成类似于不死生物的存在，同时也将精神力和灵魂固化在躯体上。变异负能量和人的身体完全结合以后，怎么还会有进步的可能？”
    听见杨的解释，贝兰雅的心思真正的定了下来。
    这么一来，那个默丘利.因兹威勒就也是如此了。只要除掉他，塞维尔的涅槃之路，就会顺利不少！

 第228章 强盗逻辑

    在杨的周旋下，同行的前两天还算是顺利。贝兰雅在同行了一段时间以后，也就不再忌讳的把月放出来了，所以并不无聊。虽然月不会说话，但对贝兰雅来说，可比另外两个安心多了。只是月也可怜，只要贝兰雅变得颠沛流离，它就经常得不到出来的保障。
    但是在第三天，却出现了意外。一大早，贝兰雅从休息的树上跳下来，沐浴了一阵子冬日的阳光之后，很快就发现，阿尔文不见了。
    记起这个家伙在两天之内，不开口则可，开口不是讽刺就是嘲讽的态度，加上周身越来越明显的那种烦躁的气息，贝兰雅都怀疑，他放弃任务抛下同伴走人了。
    毕竟，关于杨，贝兰雅能够看得出来，他至少和门德斯、仙妮娅几人的关系不错。阿尔文……却是显得颇为疏离的。若非他自己也在往巅峰的位置迈进，感觉他根本就不可能和这群人混在一起似的。
    会一个人跑掉似乎也不奇怪。
    但杨否决了贝兰雅的这种想法，他依然靠着树在休息的模样，难得带着笑容，看着贝兰雅说，“他找人去了。”
    “找人？因兹威勒？到地方了？”贝兰雅有些迷惑。此刻他们位于卡伦山脉的丛林中，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可以找的模样。
    “不是，在这附近有一个山里的小城。如果算上你，那么需要至少半天的路程……不过也好，阿尔文一个人去就好了。如果我们都出现的话，只怕会引起因兹威勒的警觉。虽然他也想不到，会有人打他的主意吧。毕竟现在可是少数的，两个教廷合作的时期。高手几乎都集中到边境线和神断山脉去了。”
    听着很有道理。
    但转瞬贝兰雅就察觉不对，“等等！阿尔文平时就是一个吟游诗人的模样吧？难道说你们也是教廷通缉榜的人物？但是就算是，应该也不在明榜上吧？”
    看他们以前在城镇里面游荡，不是挺欢快的吗？
    “我们做事向来不拖泥带水的。”杨现在话不得不多了许多，解释说，“虽然教廷知道有那么一个到处抢东西的盗贼团，甚至知道我们的大致等级，那又怎么样？他们至今也不知道我们的相貌。塔瑞亚，本来就是混乱之地。所以，虽然明榜上当然会有我们，却也没人能把我们怎么样。不过……”
    贝兰雅忽然了悟了。
    “在那个小城里面有什么值得抢的东西，而他会下手吗？所以才会引起注意？”
    而且，还会做得很干净？
    贝兰雅想到这个可能，不由得脸色一变。
    杨依然靠在树上，剑放在膝上端坐着，却也注意到了贝兰雅的脸色变化。然后，他又想到了门德斯对贝兰雅这个人的评论。正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是很快放弃了。
    以贝兰雅现在的性格和观念，是绝对做不了他们的伙伴的。要怎么转变她这种观念呢？杨并不是什么舌辩高手，要他阐述事实还没有什么问题，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
    但他至少还说了一句话，“你阻止不了他，现在也来不及了。至少，阿尔文没有屠城的习惯。”
    贝兰雅握拳，冷声问道，“那谁有屠城的习惯？”
    杨有趣的看了她一眼，“如果要和我们同行，那么你得习惯这个——就看职业，想也知道，谁最喜欢杀人吧？”
    亡灵法师科林。
    杨想了想，看着贝兰雅杵在那儿，再次开口了，“看你的武技，绝对是在杀戮中完善的。难道你认为，你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当然不是。”贝兰雅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杀人？”
    贝兰雅的脸色一变，给出了一个超出杨预料的回答，“我很后悔。那个时候如果我知道……我早就死了，不会为了生存而杀人。正因为后悔，所以现在才不会做同样的事情，随便去杀人。”
    “唔。”对这个说法，杨稍稍来了兴趣。
    看贝兰雅的行径，就能知道，贝兰雅同样是一个向着巅峰在攀登的人。这样的人，除了本身的资质和努力之外，没有一颗坚定的心，没有坚定的信念是爬不到高峰的。
    这就是所谓的强者的条件。
    绝大部分的强者也都有同样的特质，那就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会后悔。后悔会产生动摇，动摇就会阻碍进步。除非是……为了赎罪？因为这个理由而想要变强的话……固然信念可以多种多样，但这种，可真是他第一次遇到！
    “这是说，现在你杀人的底线挺高的？也不愧是那个埃罗特的弟子嘛。那我倒是挺好奇的——现在，你的恋人陷入困境，你能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杀掉因兹威勒很有用，但没有我们的帮助不可能。而我们可是和你不一样，集团中的第一条规则，就是碰到了任何有益于修炼和道路的东西，都可以抢过来。所有阻碍在前进道路上的人，都全部杀掉。如果我们在你面前，当面执行这样的条款，你该如何？”杨颇感兴趣的问道。
    杨这个人光看外表，其实是一个很成熟稳重的家伙。相貌有棱有角，虽然不是那种让人一眼看着就会觉得忠厚的类型，看来也绝对不是一个冷酷狠毒的人。
    但他说出他们的条例来的时候，却是冰冷淡漠的，显然觉得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种平淡的语气令贝兰雅心惊。
    就算是她，在前生最为愤世嫉俗的时候，选择的道路，都没有这么偏激决绝。
    所以，杨这个问题，实在是把她问得有些狼狈。她也只能叹气了，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我不会去参与你们的行动。但是如果你们真的在我面前这么做，我也确实只能看着。虽然我不喜欢滥杀，但也不是圣人。我打不过你们，就算是不和你们有所交易，也不会轻易送死。如果我有阻止你们的实力，那又是另一回事。”
    杨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摸了摸下巴。
    虽然他也没指望自己这个没有口才的家伙，能用一个问题就突破贝兰雅的心防，打破她的行为准则，但被这么轻松的化解，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这种工作吧。
    杨想着，这次，他拿剑站起来了，“阿尔文要的时间大概会很久，既然如此，让我看看你的武技水平怎么样吧。我会把力量压制到导师级以下，纯粹的武技比试，怎么样？”
    *
    阿尔文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山林，还有明显换了一身衣服的贝兰雅，以及看来颇为狼狈的杨。
    这样的状况是怎么造成的，自然是无法瞒过他。阿尔文有些嘲讽的笑了，“杨，你输了？”
    杨只是瞥了阿尔文一眼。阿尔文看得倒是一愣，眼神变得不可置信，“总不可能真的输了吧？”
    “纯粹论武技的话。”杨几乎翻了个白眼，说道，“但战斗可不只是单论武技的。另外，贝兰雅，”杨看着静静的坐在一边的贝兰雅，说道，“真的很可惜，你的武技是在杀场中锻炼出来的，失去了那份纯粹的杀意，终究是不够完善了。只有技巧没有气势的话，就算是你现在是导师级，也不可能靠武技战胜我。”
    贝兰雅坐在月的身边，轻轻的靠着巨大的魔犬。
    对于杨这种不知道该说是建议，还是诱惑的言辞，她并没有回应。失去了魔修那种纯粹的强大，也没有武修那种把灵魂和肉体结合的能力，只是改造身体，在战士一道上，她本来就比同级的战士弱，碰到同样是非神属的战士还弱不少。毕竟她只是战斗法师，不是战士。
    既然决定选择法师之路，贝兰雅并非是不知道杨所说的缺陷，但从来就没想过，要把这个缺点弥补过来。有技巧……就足够了。那种纯粹的杀意，自顾自己的杀意，并非是她今生选择的道路。
    杨看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再想到之前的样子，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再说话。他不是门德斯，却从贝兰雅在武技上的态度，懂得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且，不管怎么说，贝兰雅都是资质惊人的。即使是她放弃了原本的路，也等于一个自带了全部战斗技巧的法师。她要做的不过是将这些应用在法术上而已。作为一个战斗法师，她要走的路短得多，要学的东西，也比阿尔文他们少太多了。
    战斗法师可是一个容易分心的职业。
    他摇头不再理会这个问题，而是问阿尔文，“之前我们有事，路过这里也没有动手。这一次……你看来是已经有收获了？”
    阿尔文之前失态，这时有些无趣的点了点头，“抢了一点好东西。不过只能做收藏品，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贝兰雅虽然已经对杨之前的问题做出了回应，但此刻还是忍不住微微变了变脸色。明显是有些不满不屑的模样，也没掩饰。
    阿尔文抢了东西，心情不错。加上让贝兰雅心情不好，他似乎也挺高兴的。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完全没有回嘴之类的，只是抛下了一个包裹，说，“这是我从那城里带来的晚餐。”
    然后就在一边，也不管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环境，随便找了一颗倒地的树干坐了下来，悠闲的弹起了竖琴。
    他的音乐天赋，至少是比伊莱安强了无数倍。贝兰雅虽然不是太懂音乐，却也觉得十分的清脆悦耳。只是不知道在弹些什么。只是，觉得隐隐的透露出几分清冷孤寂的味道来。
    光听音乐还真听不出来，这人看好戏的想法。
    尽管贝兰雅能够分明的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上看出他的意思来。
    ——冬天没有什么能吃的果子，你贝兰雅又不会做吃的。食物确实是我抢来的，那么你是吃掉，还是饿肚子？

 第229章 目的地

    “确实是非常多、非常多的变异负能量。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这里也会有这么多变异的负能量存在？理论上，这里应该是塔瑞亚联邦的辖区吧？如果是以前的战场什么的，形成了这么庞大的负能量场，应该很快就会有教会的主教牧师什么的，来净化才对吧？”贝兰雅收回自己的异属覆盖，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一点都不奇怪，只要找上一些不死生物，长期聚集在一个区域，那么就会吸引大量的变异负能量。相比之下，还是你的异属奇怪一点，精神扫描都无法发觉？居然能够做到我们都没法做的侦查。”杨有点儿赞赏的说。
    他们此时仍然处于山脉之中，杨说已经到了地头，贝兰雅自然是忍不住探查了一番。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她并没有到任何一个城镇，哪怕距离很近。四周的环境总是一样的，这所谓的“地头”，让人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门德斯等人又没有回来，她只能在这儿干等着，还要小心回避巫妖对外的探测。虽说也能理解这样的事情，但是贝兰雅可不想被忽悠了，所以还是用自己的异属探查了起来。
    结果，她至少肯定了，默丘利.因兹威勒在这儿没错。
    那个巨大的负能量聚集区域，有着众多元素排斥的强大不死生物。
    杨很快也问到了这个问题，“既然你的异属能够通过元素得到信息，确认那是一片巨大的负能量聚集区，那么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恐怖骑士，多少死亡骑士，多少亡灵之类的？”
    “这个我没法确认。”因为涉及塞维尔，贝兰雅也不敢保留，但是……
    “元素们根本是不愿意接近不死生物的，虽然元素有构成世界的职责，但那样的地方元素也难免稀少，本来不死生物就不需要元素才能生存。如果要进一步侦测出数量来固然可以做到，却要要求元素进行下一步的举动，这肯定会让一个临界级的强者感到警觉的。”
    “真是可惜了。”杨叹道。
    “因兹威勒的性格很谨慎，塔瑞亚又说到底是光明教廷的地盘，教廷翻脸不认人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带上一堆炮灰才是因兹威勒的个性吧？反正不死生物的缺陷那么明显，在主物质界对付光明教廷，不死生物根本就难有作为。不过，也不可能带太多，带太多的话，固然在光明教廷忽然翻脸的时候，他能有顶在前面，供他逃走的炮灰，但在暗黑界也就失去了根基。”阿尔文坐在一边的树枝上，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种东西，光靠分析就能分析得出来，即使是门德斯不在也一样，有什么需要侦查的？”
    光系对不死生物的克制，甚至导师级的天堑也可以跨越。只是难易的程度而已。克里埃塔有11级的伪天使之躯，只要能够发挥9级左右的力量，对恐怖骑士的破坏力都是很可怕的，尤其是，贝兰雅如今对自己异属的掌握得越发熟练，强大的破坏力加上她克制再生的能力，对不死生物来说，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加上阿尔文在另一方面也确实是说的有道理，贝兰雅点点头，也就没在乎阿尔文的口气了。
    反正，要打架的时候，他们这个团体才会是主力，她一个小小的，导师级都不是的家伙，也只能担当辅助工作而已。数量对他们才更有意义。
    对她来说，确定了那里有一个庞大的负能量聚集地，这也就足够了，何必和他逞口舌之利？
    但是，听见阿尔文这么说，杨却是嘴角抽搐了一下，说，“你倒是分析得真好，看来都可以代替门德斯和古斯塔夫做行动策划了。”
    这话立刻就把阿尔文给梗了一下，他不再说话。
    倒不是这个背神者集团内部有什么利益冲突或者权力争夺。事实上，虽然算是一个“老实人”，杨这话却是难得的有点嘲讽的味道——阿尔文话说得那么多而且看似有理，但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
    因兹威勒肯定带着不会少但也不会太多的不死生物军团，这并不是什么深奥的答案，只要认真想一想，都能明白。这并不能代替侦查的作用。贝兰雅虽然会惊动这些不死生物，但只要发动前，弄清楚这些不死生物的数量、等级和位置，那绝对就是一个大功！至少，这种探测，就算让人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会让人联想到精神力扫描。
    反正面对一个临界级的强者，他们是不可能靠得很近还不被发觉的。其他的探测手段，也是一样。
    所以阿尔文那番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们还要在这里，等上那么一段时间，才能等到门德斯的到来。明显贝兰雅是担心塞维尔，所以才懒得和阿尔文分辨什么，但杨却并不希望，阿尔文这样不停的用言语挤兑下去。
    *
    贝兰雅并不是一个会面对挑衅不还击的人。但确实，她现在担心塞维尔。塞维尔说是去埃克莱特尔山脉准备了，但是这准备要准备多长的时间？他到底什么时候会涅槃？他们这边会不会行动得根本上就迟了？
    这些东西她一点底都没有。
    所以，在确认了因兹威勒的位置以后，贝兰雅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的焦虑的心情。为此才懒得理会这种程度的挑衅——要是因为回击而造成冲突，引起因兹威勒的注意，那绝对是很划不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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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阿尔文不再说话，她也就靠着月坐下了。
    对着这些人，她并不放心修炼，干脆在精神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诺尔聊起了天来。
    还好的是，这一次并没有等待多久。当天晚上，在贝兰雅养足精神，准备在脑袋里面进行魔法模拟推演的时候，门德斯等人赶到了。还附带了一个精神憔悴的炼金术师，邋遢的老头克里埃塔。
    看见贝兰雅，克里埃塔甚至没有任何反应，依然是那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那把大大的白胡子虽然算是收拾的整齐干净了，却也有气无力的耷拉着。
    门德斯注意到了贝兰雅并没有特意掩饰的放松表情，立刻就笑道，“看来贝兰雅小姐等得很着急了啊！”
    “那当然。”阿尔文接口说，“这里面最想干掉那个因兹威勒的，其实就是她吧！”
    少女模样的仙妮娅诧异的看了阿尔文一眼，又去看杨。杨无奈的摊手，叹气，然后收回视线，整理起自己左手的绷带来。
    “我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贝兰雅没有掩饰的说。这不是什么需要讨价还价的事情，她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真正想法——这种想法，本来也是隐瞒不住的。
    “其实我们也希望尽快搞定呢。”门德斯笑眯眯的说道，“大家休整一个晚上。等到明天早上，阳光开始起作用以后，就动手吧！冬天的太阳，虽然自带的正能量净化作用有点削弱，但总比在夜晚作战要来得好。”
    他这样的干脆，反而让贝兰雅诧异起来。
    忍不住的，就去看团队中的其他人。
    克里埃塔不去说他，其他的人，也多半都是一种理所当然的模样。对于门德斯的这个说法，似乎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也全不觉得仓促。贝兰雅尤其注意了一下，那个据说会是主力的巨汉古斯，古斯塔夫。
    这个让人一看就会觉得，是职业军人退役的高壮汉子，脸色也是非常的平静。好像门德斯所说的，根本就不是对付一个临界这样的大事，而只是“明天天气如何”这样的日常聊天而已。
    没有任何动摇的神情，也没有任何大战降临的激情。粗犷的面庞上，那双深黑的眼眸平静而没有任何波澜。看不出是喜乐还是忧惧。
    “古斯！”杨呼唤着他，拍着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你现在怎么样？”
    “还好。”古斯塔夫低沉的说，坐到了杨的身边。
    这话一出，除了阿尔文和克里埃塔，还有那个永远死人脸的亡灵法师之外，背神者集团的其他人，总算是露出了不同的表情。
    他们看古斯塔夫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同，似乎是有些惋惜的模样。倒是没有什么怜悯之情。
    然后，似乎掩饰般的，开始有低声的交谈，不过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结合之前的猜想，贝兰雅早已经确认了。
    这个古斯塔夫作为攻击的主力，毫无疑问将要执行的，会是以命换命的策略。
    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猜想了！要以一个导师级战士的性命换取一个临界级巫妖的性命，这本身，就已经是一件让人觉得狂妄之极的事情。
    只是，一个导师级的战士，这无论如何都是宝贵的财富，即使是放到这个背神者集团也应该如此才对。贝兰雅想不通，为什么他们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是当然，贝兰雅并没有一丝一毫，要介入这个谜团和背景的意思。
    在近距离借助自己的视力辅助道具和本身的黑暗视觉观察了一阵子以后，贝兰雅决定，既然在表面上无法确认什么，那么还是进行浅层冥想，继续进行一定的魔法推演吧——虽然就她来说，并不觉得自己的魔法和战士的力量，会在明天的攻击上派上什么用场。
    就连作战计划什么的，都没有定呢……
    但是，就在她准备执行这个打算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踱到了她的身边。

 第230章 动摇

    这个沉重的脚步声，毫无疑问只能属于一个人。贝兰雅没想过，这个沉默的巨汉想找自己做什么，于是抬起了头看他。
    古斯塔夫在月的另一边坐了下来，注视着雪白的魔犬，沉声说，“这只魔犬，四级了吧？”
    “是啊。”
    月的实力会被看出来并不算奇怪。本来作为类元素生命，月就是很特殊的存在。只要元素亲和度高一点，都能发现它和一般魔兽的不同。前面那几年，月一边在长身体，一边在适应身体的改变，加上智慧也不高，诺尔教给它的元素精灵提升自己的修炼方式也并不完全适合月……所以等级才那么低。现在它已经逐渐适应过来了，也开始凭着魔兽的本能，知道怎么样吸收元素能量来提升自己了。
    当然，这也多亏了塞维尔的帮助。凤凰被人们称为神兽，就说明了人类对他们的看法——本质上，他依然是被归类到魔兽一类的！而他又是元素生命……塞维尔同样可以和月进行细节上的交流。
    于是就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月晋升到了4级。
    比起一般魔兽晋级的艰难，月确实是相当幸运的，但比起一般的元素生命来，又显得艰难无比。
    “你也是非神属的导师级，虽然战士没有太严苛的元素亲和度的要求，但一般来说也不会太弱才对。那么，月身上的异常，应该就很容易看出来了。所以，它晋级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是这样。”古斯塔夫意义不明的说，用一种很温和很温和的表情看着月雪白的毛发，说，“它很漂亮。”
    月“呜呜”了两声。作为一只魔犬，它是很敏感的，却是感觉不到古斯塔夫的恶意，所以也就懒洋洋的，继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贝兰雅却是弄不懂，古斯塔夫到底想来做什么了。她再次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其他人的脸色都很正常，似乎并不觉得，古斯塔夫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三级到四级，它的体型有继续变大吗？”古斯塔夫说。
    “……没有。”贝兰雅越来越莫名其妙，“并不是什么魔兽都会随着晋级而身体变大的，我觉得它的体型要有变化的话，至少要等到七级吧。如果它能达到的话。而且，它原本的身体曾经经过元素改造，塞维尔判断过，说那个时候就足以支撑它晋升到六级了。”
    贝兰雅有所保留的说。
    古斯塔夫低沉的笑起来，“不用这么警惕，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喜欢这种漂亮的动物而已。明天就要开始行动，以后大概是再也见不着了。”
    说着，他发出了一声落寞的叹息。
    贝兰雅再次肯定了一点，“看来明天是你的必死之局，而你不想死？”
    “当然，谁想死呢？不过我本来就要死了，所以不如在死前，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而已。本来半神试炼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我的身体恶化得很快，看来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远处，胖墩墩的脸上从来都带着笑容的门德斯也露出了怅然之色，叹息了一声。
    贝兰雅却是诧异的看着古斯塔夫，这个巨汉看来身体壮实，似乎有一部分经过了炼金改造，这样的身体确实是晋级困难，但要说快要死了……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古斯塔夫露出了一个朴实的笑容，“看来你不相信？我确实是快要死了。身体还好，但是灵魂的消磨，却是无可逆转的。而且，你这个表情实在是不好呢，包括刚才的问题也是。虽然我和你一样希望，在身体还能行动的时候，去除掉那个巫妖，但如果我不是快要死了的话，可就不会那么急切。如果让我打了退堂鼓，你的打算会怎么样呢？”
    贝兰雅一时间哑然。她注意到，话题又开始往她的这个方向偏移了。
    不过，古斯塔夫说得也没错，她之前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那就是——门德斯他们不干了怎么办？
    她虽然除掉因兹威勒的心思迫切，却也只是辅助行动，并没有想到，要自己防备着这个组织退却的可能，并且想办法迫使他们行动。所以才会有这种“不妥”的言辞和表情。
    ——如果他们不干了，她也没有办法。
    她基本上就是抱持着这种心态的。虽然迫切，却并没有掌控这个事件的欲望。
    古斯塔夫看了门德斯一眼，转回视线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贝兰雅，继续说道，“你和你的老师真的很像。虽然有不错的资质，但是却只能游离于星环计划之外吧。那个计划的另外几个人，可比你们要干脆多了。如果是他们，就不会像埃罗特那样束手待毙，虽然除了安斯艾尔，另外几个人的力量要比你的老师差得多，只怕比现在的你还要差一点。你们其实一点都不积极啊！前段时间，就算是抢劫，都束手束脚的，只肯去抢那些买卖奴隶的人，连抢劫的方式，都那么温和。”
    顿了一顿，古斯塔夫继续说道，“炼狱凤凰不能杀人，难道你不能杀掉吗？那些作为主事者的人，还有不知道多少财富隐藏在暗处，而他们多半不是那种有骨气的人，只要稍加拷问，你们的收入便可以提高许多。而只要有了钱，有什么东西得不到？强力的炼金道具，或者还可以雇佣一批炮灰、替死鬼。这样一来，那凤凰的涅槃不知道会简单多少。而且，就算是你自己下不了手，你也完全可以雇佣像我们这样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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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斯塔夫几乎有些憨厚的一笑，“当时我就挺想接这种任务的。”
    贝兰雅默然。
    古斯塔夫虽然看来不像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但事实上，他的言辞风格，比起杨来要犀利得多。这番话可谓是正中红心。
    如果按照他说的做，今天，塞维尔的涅槃，安全归来的概率就会大得多。而她自己，其实也并非不知道这一点。很多看似绝境的路其实并非绝境，仅仅是因为，还有要坚守的原则而已。这原则就成了逃生路上的死胡同。
    他的老师，并非是一点儿隐藏魔力能量的手段都没有，只是不肯连累诺非索。
    如果她当初肯隐姓埋名躲进城镇，虽然会害死很多人，但或者她就不需要卡蒂斯用自己的牺牲来送她离开了。
    甚至，她明知道奥斯勒尔的困境，如果做出离开的选择，看着那个世界走入蛮荒，那么日后，她就可以坚定的认为，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了。
    现在差不多也是这个情况。
    “……如果我这样做，塞维尔绝对不会同意接受那些。”半晌，贝兰雅才说。诺尔有些惊奇的在她的脑袋里面“咦”了一声。
    古斯塔夫真诚的笑了，“炼狱凤凰的话，确实。但你自己已经在怀疑了。”
    不错。
    在数年前，她曾经义正词严、理直气壮的告诉诺尔，不管是再伟大的目标，如果为此不择手段，那么目标就不过是个人欲望的借口。
    现在她没办法再这样申明，自己的这个原则了。任何原则，不管原本有多么的坚定，在一次次的打击中都会动摇。如果塞维尔这次能够平安回来，或者会给贝兰雅坚定的信心。但可惜，目前还不知道塞维尔的情况如何。
    “不管是我们，还是你们的星环计划，本质上是改变当前的秩序。而改变秩序的本质，是破坏。”门德斯忽然插口说，“这个目标既不伟大，也不崇高，不过是一种选择，一种坚持。”
    他似乎知道贝兰雅的想法似的，若有所指的说道，“既然如此，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围绕这个目标来行动。这样一来，即使是死亡也无可怨责。如果还要选择、坚持其他的东西，矛盾的东西，这就成了摇摆不定，有什么达到目标的可能？”
    是啊！这个目标既不崇高，也不伟大，只是一种选择而已。
    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尤其是经过了地下世界的事情，贝兰雅也渐渐明白了这一点。她就曾经用“伟大”来形容老师的目标，所以对一切都觉得理所当然。即使是落魄之时，也意气风发。
    现在她怀疑了，所以犹豫，所以退缩，所以颓唐。
    门德斯的话说准了她的心态——当她意识到这不过只是一种选择的时候，就开始摇摆不定了。
    目前，她没有牺牲一切来达成目标的勇气，却也在同时，不愿意放弃从老师那里传承下来的志愿。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重新真正的坚定起来，如最开始，在诺非索的她。
    而看到贝兰雅沉默不语，门德斯也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确实是要除掉因兹威勒，但塞维尔是不是能够因为这一个变数，便成功归来呢？难说得很。即使是塞维尔成功归来了，也在贝兰雅的心底种下了一颗种子。如果塞维尔回不来了……
    只要再稍加引导，贝兰雅就可以成为古斯塔夫离开之后，他们这个集团的骨干之一！她的潜力确实是太好了，只要坚定了自己的路，会是最有把握能够通过半神试炼的成员之一。何况，她还有指引星路的力量呢。
    虽然这个力量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他快要眯得看不见的眼睛，带着安抚的笑容看了一眼仙妮娅。目前集团行动组中，唯一的女性。这个带有海族血统的少女，正鼓着脸呢。不知为何，仙妮娅就是不喜欢贝兰雅。这人的缘分啊，还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第231章 螳螂黄雀

    太阳升起之后，守候在山林中的人陆续睁开了眼。随即，大部分的人都把目光转到了坐在那儿，有点像是贝兰雅记忆中弥勒佛模样的门德斯身上。
    “有什么作战计划吗？”贝兰雅先问了出来。
    门德斯笑眯眯的，“没有啊。你看，因兹威勒就在那里，我们在这里，四下无人，附近也没有什么城镇。我们靠近了，他们就会发觉。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需要计划的呢？打过去就好。贝兰雅你只要在远处就可以了，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在排斥不死生物的同时，也平复一下能量环境吧。”
    居然没有作战计划啊……
    不过，能够找到因兹威勒的所在，这就已经说明了什么了。
    贝兰雅小小的吃了一惊，随即看向了沉默寡言的亡灵法师科林，“我可以调动元素排斥不死生物，断绝这地方的变异负能量来源，甚至可能可以的驱散游离的变异负能量。也能尽可能的在战斗中平息能量环境。但是我只能分区域，不可能做到区分你们这边的不死生物。”
    “这就足够了。”门德斯说，“所以这次科林是保护你的人。”
    其他人也颇为满意——不要说对不死生物了，放在别的战场上，这也是一个完美的辅助人才啊！要知道，混乱的能量环境，对所有的强者来说，可都是灾难。
    一边排斥亡灵，一边靠亡灵保护？贝兰雅却觉得颇为荒谬。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所以还是表示了同意。
    “不过，听说你还能弄清楚恐怖骑士和死亡骑士的数量？”门德斯继续笑眯眯的说道，“那么，就有劳你了。现在也不必在乎被发现什么的了。”
    贝兰雅再次点头。
    确实，弄清楚这个小小的不死军团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即便不是必须，也是相当有用的。这个时候打搅到他们，也没有什么问题了。
    就在贝兰雅沉下心来，调动自己异属的时候，背神者集团也都行动起来。他们纷纷在林中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只有古斯塔夫，他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座沉凝的雕塑。
    “古斯。”仙妮娅走到了古斯的面前，脸上还是带着几分悲伤的神情。古斯张开眼来，仙妮娅身材娇小，在他这个巨汉的面前，即使他坐着她站着……古斯要看她的眼睛，几乎也只需要平视就可以了。
    古斯看着她那双红红的眼睛，伸出手来，在她的脑袋上面揉乱了她银白色的头发，“麻烦你们了，陪我任性这最后一把。”
    “谁说的！”仙妮娅皱皱鼻子，“根本就是门德斯这个家伙，一定要把你给利用到最后嘛。你这样说我也不会好过的。距离我那个时候把你从海底捞起来，才过了多久的时间啊！”
    古斯又揉了揉仙妮娅的头，不再说话了，只是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山谷，眼中燃起了确凿无疑的战火！
    而不管是陪古斯任性，追求最后的辉煌也好，执行门德斯的计划也罢，其他人都在默默地进行准备。阿尔文在这个时候也不说话了，只是调整着竖琴的琴弦。
    看来和古斯关系不错的杨，也只是看着自己的剑。
    拉希德和科林就不用说了。科林的样子，看来根本就是在发呆，魂游天外的模样。也许，即使是和古斯塔夫有什么话，也都已经在路上说尽了吧。
    *
    作为一个临界级的巫妖，虽然不是永生不死，但如果没有什么天灾人祸的，默丘利.因兹威勒能够经历的岁月，也至少还有一两万年左右。
    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巫妖能够活得那么长。
    漫长的生命，往往会让人懈怠。
    而作为黑暗主神手中的一枚棋子，因兹威勒知道自己虽然永远无缘半神试炼，却也依然因为非神属的本质受到猜忌。过于勤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一般来说，因兹威勒的日子都过得相当悠闲。很多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单调和无聊。作为暗黑界亡灵法师的首领，即便是有事，他日常的大部分时间，也都是放在了亡灵法师一族的事情上。
    就这个身份来说，他也并不愿意离开派诺奇，到卡伦山脉来。这里到底是光明教廷的统辖区域，就算是远离人烟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光明教廷也不要多派什么人，只要派几个主教或者战争祭司来，他就得逃之夭夭了。虽然这次是为了“双方共同的利益”，但谁知道呢？哪个教廷半途翻脸不认人，都是可能的事。
    但他也不得不来。
    漫长的生命，就算是比其他人更加懈怠，天分和不曾中断的研究，也让他在炼金术上的造诣，在暗黑界首屈一指。
    他的那些炼金傀儡，都是和他直接连接的。
    埃克莱特尔山脉的环境复杂，信息可能因为能量乱流中途受阻。如果想要尽快的对那里作出反应，派诺奇还是显得太遥远了些。所以也就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只是，考虑到自己的那些弟子和追随者，因兹威勒也仅仅是带了四个恐怖骑士，以及十个死亡骑士，还有一些做苦工的骷髅奴隶而已。
    而那些恐怖骑士，因为结合了炼金术的缘故，比一般的恐怖骑士威力要大上不少。
    临时的基地建立在郁郁葱葱的丛林遮掩之下，一个山谷之中，即使是正午的阳光，经过了林木的削弱之后，也只剩下一些细碎的光影了。在建筑物之中完全被隔绝了阳光，就更是不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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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白天，不死生物依然喜欢休息。即使是巫妖不怎么受到阳光的影响，也必须要考虑到下属的情况。
    “主物质界……确实是让人困扰啊。”因兹威勒叹口气，睁开了眼睛。
    即使是在没有任何光照的屋子里面，他依然敏感的察觉到了朝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那一瞬间。
    因兹威勒看来还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柔顺的银灰色头发，容貌俊美柔和，神情更是温和。喜欢穿着白色的衣袍，看来绝对和亡灵法师没有什么关系，反而像是他们的死对头——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只是在他同样是灰色的眼眸中，时时刻刻都透露着沧桑和疲惫。
    叹口气，他从被褥依然整齐的木床上下了地，白色的衣袍没有任何褶皱。随即，往建筑的中央走去。不想要引人瞩目，也不想要沐浴阳光，这个临时基地算是建立在植被中的低矮建筑了。那些高大的树木，全部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在走廊上，甚至还能看见一颗古树的树干。
    “基恩，情况没有什么变化吧？”因兹威勒推开门，问着坐在一堆晶幕中间的恐怖骑士。
    恐怖骑士站了起来，行了一礼说，“没有任何变化，吾主。”
    没有情况吗？
    因兹威勒又叹了口气。
    一只位于巅峰的凤凰涅槃，会使得整个主物质界的负能量循环体系都产生波动。而对于这些负能量，有什么人能比他们这些不死生物更加敏感呢？虽说他们使用的是变异负能量。所以，塞维尔的涅槃，他们即使没有炼金术，也能起到监视之责，然后报告给教廷。
    黑暗圣女，是不能在涅槃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轻易进入光明教廷的覆盖区域的——哪怕是教廷也无法掌握的埃克莱特尔山脉。
    见因兹威勒的模样，那名为基恩的恐怖骑士说道，“吾主，您希望塞维尔殿下尽快涅槃吗？”
    “是啊，尽快涅槃，我们就能尽快回去了。我今天的情绪不大稳定，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光明教廷对不死生物的各种应对手段完善以后，主物质界就已经不是我们的乐园了。”
    对于自己心腹——或者不如说不可能背叛——的恐怖骑士，因兹威勒并没有隐瞒什么。在其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随即想起来了，“基恩，你不用叫他殿下了。他已经不再是黑暗世界的殿下了。现在是敌人才对。”
    基恩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
    “行了，你差不多去休息了吧。接下来的事情由我负责。”因兹威勒环顾着四周的晶幕，在那些晶幕上面，闪烁着一些奇异的波动和线条。毫无疑问，因兹威勒懂得其中每一根线条，每一个波动的含义。
    基恩行了一礼，准备离开，但是在离开房间以前，他的脚步又停住了。
    “吾主，昨天晚上传来的信息，基恩都已经整理了出来。但有些东西文字无法表达，我应该向您说明——加布利尔阁下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或许他已经不愿意再等待下去了。吾主，或者您应该优先与他交流。”
    加布利尔？
    因兹威勒有些头痛的挥了挥手，嘟囔着抱怨，“我知道了。这些年轻的小家伙就是不懂事，达到了圣级，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次教廷派他出来，我早就说是一个错误了。塞维尔非但有他自己，他还找到了那只疯龙，难道是那么好对付的吗？连圣女殿下，都不敢轻易去招惹那只疯龙啊！”
    基恩对此并未作出回应，只是再次简单一礼，就这么离开了。
    留下来的因兹威勒，冲着那些闪烁的晶幕发了好一阵子的呆。对于这样忙碌的生活，他也不是多么适应。过了好一会儿，他将手放在了其中的一块晶幕上，很快，那些紊乱的波动，就变成了一个容貌阴沉、表情不驯的黑发男子。而背景，则是满目的冰雪。
    加布利尔所在的位置，也同样是埃克莱特尔山脉。

 第232章 初次交锋

    “早安，加布利尔。”因兹威勒淡淡的说。完全不见在恐怖骑士基恩面前随意的态度了，他现在的样子，虽然外表年轻，神态温和，但是眼眸中，已经带上了一种不容置疑的，上位者的威严。即使他面对的，同样是黑暗阵营的一个12级强者。
    “虽然你不见得乐意见到我，但是，我还是要尽责任的通知你，目前的情况，你再无聊也要等下去，而且也必须要克制，不能和光明教廷的那几个起什么冲突——现在不是时候。”
    也不管加布利尔的表情，因兹威勒径自吩咐道。
    听完这样的话，不出预料的，加布利尔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了。
    为了主物质界第一强者的涅槃，光暗两大教廷总共出动了整整八个圣级的强者。黑暗方三个，加上一个圣女，而光明方也出动了四个圣级。
    这样的阵容……如果说量可以叠加，不要说涅槃以后的塞维尔了，连涅槃以前的塞维尔，只要他不在战前逃走，也可以轻松拿下。但可惜的是，光明黑暗双方，注定不可能精诚合作。彼此之间，能够不相互拖后腿，就已经是邀天之幸。
    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借助两大光暗神器和其他魔导器具才能成立的结界之外，所有的光暗能量只要相互碰撞，那么，不是彼此湮灭，就是会产生剧烈的爆炸，这反而会给塞维尔以可趁之机。
    所以，双方甚至不能联合动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出动这么多的好手，仅仅是为了防备万一而已。塞维尔如果在圣女神临之前就逃了——神临是需要时间的，也不能维持太长时间，所以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那么，就能被其他的人拦下，等到黑暗圣女到场。
    但本来，出动的强者数量，也只有六个而已。会临时增加到这么多，也是因为疯龙凯撒的出现。这促使光暗双方，又各自增加了一个强者，进行围剿。
    疯龙凯撒，这只亚龙能够带来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而加布利尔，就是黑暗教廷做出增援决定以后，被派出的强者，他才达到12级不到50年。正因为如此，塞维尔和凯撒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其实他并没有了解。
    塞维尔……也是很久没有展现过实力了。
    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棋子，因兹威勒并不想对神殿乃至于神明的决定指手画脚，但已经面对这个事实的他，不得不想办法约束加布利尔的行动。
    但他先发制人的话，并没有使得加布利尔屈服。
    看似中年的阴沉人物冷哼了一声，“不要和光明教廷起冲突，那另一个呢？昨天听说了，你说服教廷，想办法又找了一个人来是吧？”
    “这确实是我的提议，但是真正执行的是光明教廷。他们下定的决心。从诺非索那边找来一个临界，为此付出代价的，也是他们。”因兹威勒从容的说，“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恰好短暂出关，所以他成了光明教廷增援的最后一人。”
    “光明教廷已经很不可靠，居然还从诺非索找人来……”加布利尔不满的说道。
    见加布利尔开始滔滔不绝，因兹威勒稍稍蹙眉。不过，他还是很好的隐藏起了自己的不屑。作为棋子，就要安守棋子的本分。即使是圣级……不，正因为是圣级，所以才更是受到关注的棋子。若不能安守本分，只会被主神如同拂去尘埃一般，轻轻抹去。加布利尔明显已经忘记了这些东西，所以，便是不在这战场上陨落，也不会活过这次战争。
    他甚至连基本的实力对比都不明白。
    虽说除了疯龙凯撒之外，塞维尔不会有其他的援兵了，他的骄傲，也让他不可能接受太过离谱的援助。但有一个疯龙凯撒，就已经足够。不把奥莱利找来，除了神临阶段的圣女，谁能和凯撒交手？就算奥莱利和凯撒不会两败俱伤，只要双方结了仇，就可以破除凯撒和诺非索的牵连，更能给如今同样接近了临界巅峰的奥莱利一个巨大的打击！
    更不要说，在那个“妥协”的背后，光明教廷会有的一系列手段了。
    加布利尔……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因兹威勒有些不屑的想到。然后开始心不在焉。他总觉得，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这是一种预感，因兹威勒也从来不怀疑自己的预感。但是左思右想，他确实是没有找到，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因素。只是那份不安的感觉，始终无法消除罢了。
    这样的情况下，加布利尔的声音，也实在是令人越听越是心烦。摇摇头，他打算打断加布利尔的长篇大论了。也恰好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个晶幕上，发出了死亡的旋律。
    因兹威勒依然端坐，只是视线转了过去，随即稍稍一愣，“本区域的元素浓度增长？”
    这是一个异常！
    他们这么多的不死生物聚集在这里，只会不断地吸引变异负能量，并且导致区域的元素活性降低，然后促使元素稀薄。只要不被净化，这个过程会不断的持续下去。这才是常理。所以因兹威勒活了许多年，也还是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在没有被净化的情况下，元素的浓度，居然提高了！
    不过，因兹威勒的脑袋也是转的很快的，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出现的那个拉维斯岛，那个落后的小岛上，却发展出了别出一格的亡灵法师体系。在那里，一个强大的禁咒，似乎也是被人调动元素，挡住了扩张的脚步。虽说那个体系迅速被教廷吸收，没让他知道多少，但也算是隐有耳闻。更是知道，这调动元素的人……
    贝兰雅.菲蕾德翠卡？
    因兹威勒眼角一动——这女孩现在顶天了也就是导师级左右，怎么敢一个人来找自己的麻烦？
    当机立断，他也不和加布利尔说什么了，直接断掉了和他的通讯。然后，他高声呼唤起来，“所有人进行戒备！”
    所有的迹象都判断，塞维尔已经到了埃克莱特尔山脉。有凯撒的帮助，他也确实是可以这么干。而且以他的情况，来对付他，似乎也十分不智……贝兰雅又能找到其他的什么强力的帮手？
    理智上的分析，告诉因兹威勒他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但他并不介意，为了自己的不安，多做一点准备。就在吩咐自己属下那些恐怖骑士和死亡骑士的同时，他也拿出了数个怨灵结晶来。并且，扩大了自己的精神扫描范围。
    他的不安，确实是其来有自的。
    很快，就有几个个体，出现在了他的精神扫描范围之内！之前，他们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掩饰，他居然没有注意到，那里有这么些活生生的人类。甚至，还有他的同行呢……
    既然敢来挑衅，那么，也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即使身为临界，因兹威勒也没有什么掉以轻心的意思。作为亡灵系，确实是有太大的缺陷了。
    “黑暗的力量呀，展现你强大的一面，扭曲这个灵魂，让它在苦难的深渊中挣扎吧！”抛出了数个怨灵结晶，然后，他一大瓶的腐液倒了上去。
    数个苍白的女妖，随之从怨灵结晶中出现。
    因兹威勒同样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先这样，出去招待客人吧。我这个人，即使是再死去几次也不为过。但是，也要你们有这个力量才行啊。”
    不说别的，这几个苍白的女妖，便是利用了至少7级以上的施法者，才能制造的。而且，必须要是人类眼中的高层级种族来做原料。海族、血族、精灵族……等等，海族是最低要求。在他们死亡之前，给予残忍无限的折磨，使之成为怨灵，不能回归冥界。然后又将这怨灵封入身体……
    一个女妖，就是一份罪孽。
    对此因兹威勒是相当清楚的。他是个恶人，行的是恶事。有这份觉悟的他，甚至有着相当强烈的自我厌弃倾向，对于死亡也并不意外。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
    最先到达的攻击，是一个大型魔法，初级的风神怒吼。小型禁咒并不具备禁咒的实力，除了死亡骑士需要躲避，其他的人，都足以在这样的魔法中自保。但是这个魔法，本来就不是为了伤人。
    整个山谷之中，所有的建筑和树木，都被拔地而起！瞬间，谷里的环境，就已经被搅乱了。
    阳光将在风散之后，倾洒而下。
    而阳光，本身就是对不死生物的初级净化。
    在因兹威勒的身边，女妖发出了惨烈的嘶嚎。
    这样的嚎叫声，甚至能够将人的灵魂拉离肉体。当然，这有等级限制，对导师级以上的敌人，就不会起到什么作用，顶多让一些战士和法师，有一种心动神摇的感觉而已。
    而但现在，连这样的作用，都没有起到。
    随着女妖发出了惨叫的声音，在远方，也传来了一声怒吼。
    这怒吼的声音，无比的雄浑悲壮，转眼间，就已经把女妖的声音冲散了，更是发出了冲天的战意。
    因兹威勒听见这个声音，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神临？”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随即就反应过来，“不，不是神临，虽然有战神的感觉……有趣，真是有趣的对手啊！
    带着淡淡的笑意，因兹威勒完全没有受到魔法影响的，走出了风神怒吼的影响范围，看到了几个入侵者。

 第233章 战神刻印

    “全部是导师级啊，还有一个大师级的。”因兹威勒一看到面前的阵容就感叹了一声，说，“也算是挺看得起我的了。”
    尤其是站在正中的那个巨汉。他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焰，有什么隐藏的力量被他释放了，他现在的力量，并不只原本的导师级，而是已经接近临界。因兹威勒作为巫妖，自然能够看出来，这份力量的提升，是以灵魂的损伤甚至是毁灭，作为代价的。
    对身体的负担也非常的大。
    这使得这个巨汉的身体，有一部分，已经被炼金术改造过了。
    “我听说获得古诺非索的部分资料以后，光明教廷也曾经进行过各种各样的研究，比如说……人造的神临者。不过，这样的实验基本上都失败了。有一部分还造成了灾难。现在看来，这个传闻是真的了。我的面前，难道不是出现了一个近乎成功的试验品吗？”
    因兹威勒以一个炼金术师的眼光，有些欣赏的看着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不为所动，只是沉声介绍着自己，“古斯塔夫.海因里希。”
    “……原来是历史上那个著名的战神神临者家族啊。没有想到还有残存的后裔。对教廷来说，这样的出身，却没有天生带有神临素质的海因里希，是最合适的战神神临者改造对象了吧？”因兹威勒的挑衅，简直不遗余力。
    而恐怖骑士和死亡骑士们，也都围绕在了他的身边。
    但这挑衅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古斯塔夫不再说话，而站在团队最后面的门德斯，在这时忽然吟诵起来。
    “十亿个齿轮的机关；
    三万名奏者的交响……”
    光听见这样的咒语，因兹威勒仅仅是觉得有些不详而已。他一时间没有想到，这到底是什么。但是，看到古斯塔夫的气势再一次攀升，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虽然确实是没听过这样的咒语，但是却不妨碍他一下子猜到这个魔法的来历。
    能够对一个已经进入了伪神临状态的人起到增益效果的魔法，还能是哪一个？那个被认为已经失传了……非神属生命增益魔法，伪神之种籽。
    仅仅排名在“神临”之下的，安塔瑞斯第二大增益魔法！在古代诺非索的战场上，被用来对抗神临的，专属于非神属的王牌。
    这是……连苹果园都已经遗失了的东西……
    因兹威勒有些苦涩的想到。
    但他不再犹豫，向手下示意了一下，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的人，都往这个小小的团体冲去。
    “六十四把钥匙的大门；
    二十三个入口的迷宫……”
    缓缓地，门德斯继续念诵着，把握着咒语的节奏，也注意着古斯塔夫的身体状况。对于因兹威勒试图先下手为强的举动，做出了反应的，倒不是古斯塔夫，而是克里埃塔。
    老头子的身上，毫无预兆的，爆发出了一阵强烈的白光。
    原本应该专属于天使的，净化之光。虽然并没有形成更有效的魔法，但仅仅是这样的白光，就已经将这些不死生物的动作，全部都阻了一阻。
    因兹威勒年轻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
    他知道，在天使之光的影响下，他的实力必然会削弱，这样和用类神临状态的古斯塔夫近战，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是一个很干脆的人，干脆退后，也开始念起咒语来。而他的属下，那些恐怖骑士和死亡骑士，则多半和围绕在门德斯身边的，古斯塔夫之外的来犯者交上了手。古斯塔夫处于被增益的状态，虽然可以动手，但他也知道，一时间冲不到因兹威勒的身边，干脆的站在原地蓄势，静等着门德斯调整魔法，双眼紧盯着因兹威勒，将他的身体状态推到巅峰，仅仅是将靠近的不死生物逼退而已。
    伪神之种籽，把人体变成“神躯”的魔法，完全改变被施术者的肉体，增益状态下力量、速度、反应、感知、精神力、计算能力、记忆力、元素共容性等都飞跃性的增长。静止不动，才是最好的被调整状态。
    *
    “第十三位的君主，
    斩断双蛇的霹雳，
    分割死亡与新生的仁慈神祗……”
    因兹威勒并非不知道这个强大增益魔法的作用，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古斯塔夫的本体，到底只是魔导师，是不是和他战斗，增益的幅度相差不会太大。而那个能够发出类似天使的圣光的人，因为不是真正的天使，力量也有限。那么，不如保持自己的最大实力！
    他现在使用的，便是一个禁咒——死神镰刀。
    到了他们的这个等级，咒语就已经不再局限于精灵语、规则语之类的了。对能量的本质已经有了深刻理解的他们，咒语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可以随着他们自己的意志，进行改变、简化。作用不过是辅助魔法的形成，减少精神力的损耗而已。
    因为是真正的临界，而且经验丰富，相比于20段的伪神种籽，因兹威勒便使用的是一个禁咒，用的咒语，却也依然比门德斯更短！
    他们两个人，几乎在同时念完了咒语。
    *
    “十位天使阻塞的真理之路；
    四色支柱构筑的接天塔；
    三根枝条的倒生树。
    双蛇缠绕其上奉上苹果，
    于焉显现
    ——篡夺神威！”
    伴随着门德斯的最后一个声音落下，古斯塔夫的身上，再次爆起了一团白光，发出了一声战意十足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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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降临吧、显现吧，
    以无人永生的悖论为刃，
    让违背唯一理法者，
    坠入本应到来的轮回！”
    随着因兹威勒的话音落下，这个亡灵系——带有一定生命系与咒术系统的禁咒魔法“死神镰刀”，也于焉完成。和人们想象的任何一种死神形态都并不相同，伴随着死神镰刀这个禁咒出现的，甚至连镰刀的形状都没有，仅仅是一团灰蒙蒙的雾气而已。
    但是这团灰蒙蒙的雾气，却让所有人都不敢大意。
    在理论上，这团雾气可以穿过任何生命，所有的壁障遇到它，都会瞬间崩毁。而生命体如果被它击中，灵魂会立刻被投入轮回。仅仅有神临者因为神临的缘故，拥有一定的抵抗力而已。即使是寿命极长，几乎可以算是永生者的人，被这团雾气击中，也会立刻被削减许多的寿命！
    死神镰刀，这个魔法能够位列禁咒，自然有其缘由。
    即使是古斯塔夫，他仅仅是凭借一个“战神刻印”，获得了类似于神临的状态而已，正处于生命燃烧的状态，可也是不敢用自己的身体，来硬接这个魔法的！
    还好，这团灰蒙蒙的雾气，速度不算特别的快速，以导师级战士和导师级战斗法师的力量，都还勉强可以躲避。
    因兹威勒在魔法完成的那一刻，就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想要抢先完成这个禁咒，打断伪神之种籽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而魔法出来以后，看到这个来犯团体，战士之外的那些战斗法师，也纷纷身手矫健的躲开了这速度不算太快的死神镰刀，都不觉得失望了。
    这一点虽然令人有些小小的惊奇，但看他们之前的战斗，也不算是出乎预料。
    就连那个伪天使，都用瞬间滑移躲了过去。
    他的手一指，那灰蒙蒙的雾气随心而动，虽然没能杀掉任何一个，却也将这个来犯的团体，他们的防线和阵型冲得七零八落，只能各自为战！
    随即，这雾气再不停留。
    作为单体禁咒，因兹威勒本来也就没有打算，让这个禁咒存在于世的短短数分钟内，就起到——杀掉这个团体某个人的效果。毕竟它的缺陷也同样明显。
    在完成了短程目的之后，这个魔法便突然提速，朝一个方向飞射而出！
    “贝兰雅……”门德斯认出了那个方向，微露诧色，却也不由得不佩服，因兹威勒的决断。贝兰雅正是这场战斗的三个关键之一，而且也正是最弱的一环。
    没有了贝兰雅的“阻止再生”，克里埃塔那那半生不熟的圣光，能够起到的破坏效果，还真不太大！杀掉她，对整个战局会有不小的影响。
    问题是，真的能够除掉贝兰雅么？就算是贝兰雅没有那个力量躲避……
    因兹威勒用死神镰刀打散了整个战场，现在，这一点却成了他的致命弱点！
    杨飞身而上，他的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不死生物围绕，作为一个速度型的战士，他轻轻松松的，就追上了那团灰蒙蒙的雾气，在追击的同时，便将左手的绷带扯了下来。竟是抢在了那团雾气前面，左手挥下。
    随着他左臂的摆动，就仿佛有什么力量切割着一般，杨的手上鲜血淋漓，显然连骨头都折了。但是，却也有一道空间裂缝被撕了开来！
    那半人大小的雾气——死神镰刀瞬间没入其中。
    虽说显然受了重伤，但是，杨却还是扬起了笑容，“既然说是请人家来帮忙的，怎么还能让这种魔法去打扰呢？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应声朝因兹威勒扑了过去。
    战神刻印加上伪神之种籽，带给了他暂时的临界级的力量，他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一切！
    “空间异属……”因兹威勒年轻但沉稳的脸上忍不住面露惊容。他自然是看出来了，杨这份撕裂空间的力量来自何方。
    空间系魔法之所以会被传扬说防御能力很差，并不是真的差了，一个空间断层，就能够防御任何攻击。但是，想想空间系魔法的等级吧！想要制造一个类似于其他魔法结界的断层，即使是临界也无法做到！小小的盾牌形空间断层，就已经是10级魔法了，那还是不能移动的……
    这里居然有一个能够制造容纳死神镰刀的空间断层的剑士……
    也难怪他们敢来这里了！
    因兹威勒的心里，第一次真正的有了死亡将近的感觉——难道说这次，是真的遇到对手了？
    ——丑陋的我，终于迎来末路了么？
    但不管如何……
    沉着的看着扑上来的古斯塔夫，因兹威勒撕毁了一张卷轴。

 第234章 同归于尽

    对因兹威勒动手，贝兰雅是一点儿心理障碍都没有的。但是，看着周围不远处做护卫状的那些不死生物，贝兰雅其实是觉得很别扭的。不管门德斯怎么说都好，这群人她都很讨厌。
    为什么会落到，居然要和他们合作的地步？
    贝兰雅在心底，也不免如此苦涩的自问。
    当然，她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已经在做的事情，后悔没有什么意义。只是……或者是因为，只需要动用异属的她，比起门德斯等人来，过于清闲了一点吧！所以难免会有一点杂念冒出来。
    而杂念是这个，连贝兰雅自己都知道，自己目前的心境是多么的岌岌可危。厌恶和某种程度上的赞同交织，让她的心理状态是自己都知道的糟糕。
    可以说连自己都厌恶自己目前的状态，但问题是，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头绪。信念这种东西，不是说建立就建立的。既然动摇了，一时间就无法恢复正常。
    不过，贝兰雅也并未因此，就放弃对战场的监控。不管多么的厌恶都好，已经答应了的事情，她就会做到。促使元素们将游离的变异负能量驱赶到克里埃塔的“圣光”笼罩范围下，断绝不死生物的修复来源，平复魔法引起的不该出现的能量漩涡……
    等等等等。
    初级的风神怒吼，卡蒂斯曾经用来阻拦圣女的魔法，在这里，却不过是一个盛大的开场。接下来，那个山谷，聚集了太多太多的能量……
    伪神之种籽的出现，贝兰雅没有确切的认知，她认知到的，是古斯塔夫那令人震撼的吼声。那种充满了战意的吼声，甚至让贝兰雅属于战士的那一部分感情，也是蠢蠢欲动，居然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寻常了。这些东西，也告诉了贝兰雅，古斯塔夫的力量，攀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而在死神镰刀这个魔法出现的那一刻，元素也在她的异属中发出了警告声。
    ——出现了一种非常危险的物质，对所有的生命，都是一种灾难。在这个魔法朝她的方向飞来的时候，贝兰雅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躲闪的准备。
    但她的准备没有用上。
    出乎预料的空间撕裂，出现在了出乎预料的人身上。竟是将那个可怕的魔法，给直接湮灭了……她不得不感叹，空间魔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直就是作弊器啊！
    科林似乎也直接用精神扫描察觉到了一些状况，空间断层出现的时候，他站在贝兰雅的身边，第一次，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是知道杨的意思的。
    ——要人辅助也就算了，毕竟要对付是一个临界。但至少，对手的攻击，我们要全部接下！
    至少在战斗上，不会畏惧强者，更不会畏惧教廷那庞大的，明面上、暗地里的势力。这是终身进阶半神无望的他，自甘以弃子的身份，留在这个团体的理由。不管他们成为后天神之后，会不会努力去开发这颗星球的星际之路。这于他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知道，这样的他们，只要成为了后天神，就一定会达成他的心愿，推翻那个教廷甚至干掉他们的后台。
    这就足够了。
    *
    古斯塔夫的正式动手，让原本就混乱的能量环境，又混乱了许多。贝兰雅再也无法如之前那般，弄清楚战场的局势了。毕竟，有那么多人在使用魔法呢！
    她能够确认的事情，开始变得极少……
    “因兹威勒看来注意到我的作用了。他真是很强啊，居然把还在那里的变异负能量完全控制了起来，用的那个魔法……应该是‘堕落骑士召唤’吧？也真是难得，古斯塔夫能和他打成平手，似乎还占了上风呢！”贝兰雅感慨了一声。
    先是死神镰刀然后是这个……
    一个禁咒虽然被湮灭了，此后也没有时间再用出禁咒来，但这个禁咒，居然对他的实力没有太大影响的模样，贝兰雅深刻认识到了临界级的强悍。
    而这个感慨也是无意识的。贝兰雅并没有想过要得到回应。毕竟科林是一个真正沉默寡言的家伙，除了对艾拉拉的那句“我是弃子”之外，贝兰雅还没听他说过一句话。
    但是这一次，科林居然接口了，倒是给了贝兰雅不大不小的一个惊讶。
    “古斯塔夫是光明教廷改造的一次性神临者。虽然失败了，但是那种异变出来的战神刻印，却让教廷惊喜交加。对他进行了各种研究。托教廷的福，等到古斯逃出来的时候，他的力量倒是很完善了，只是灵魂也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发动战神刻印的代价，就是灵魂被庞大的力量侵蚀、消磨。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注定了他也只能成为弃子。至少现在，他能在和非神属的背叛者的战斗中死亡。”
    前面是讽刺。
    而说到后面，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之意。
    其实，能够死得其所，也确实是一件幸事！
    贝兰雅将目光投注在远方山谷的上方。从这里也隐约可见，盘旋而起的旋风，还有夹杂的火焰、寒冰。看来简直像是人间炼狱。更有古斯塔夫最后的吼声传来。
    他不只是燃烧着生命，更在燃烧着灵魂。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科林说什么。这是如此的明显，甚至连元素们都传回了这样的讯息。就元素而言，这是无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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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身可以死亡，灵魂却可以进入冥界轮回。
    为什么有人能够为了某个目的，可以连自己的灵魂，也在所不惜？
    贝兰雅大致可以理解——因为只想要把握今生吧。
    转生之后，我再非我。冥神教派赫赫扬扬千余年，便在这样的理论被证明以后，迅速烟消云散了。
    这个团体虽然讨厌，但是在战斗上，他们却是张扬的，酣畅淋漓的，贝兰雅仅仅是感受着战场上的能量变化便能感受到这一点。
    ——那几个人，会成为战斗法师，或者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剑塔传人的缘故，也是为了，作为法师能够深入战场吧？
    她也是战斗法师，但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是割裂开来的。
    魔法的运用可以称为精妙，武技也是相当的漂亮，但如何将两者结合起来战斗，她做得还很粗浅。如今仅仅是旁观，就有了不少的心得。
    但是至少在以前，她战斗时的心态，和这些人是一样的。心无旁骛、一往无前，没有任何犹豫。
    现在……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这种心态？这不是力量的差距，仅仅是目标明确，意志坚定，这种强者的心态，带来的加成而已！
    这时，一声比以往还要令人震撼的吼声传来，似乎山河也为之震动。
    科林也有些动容的说，“结束了！古斯塔夫，终于抓到了近身的机会！”
    初级的风神怒吼是初奏，古斯塔夫用自己的斗气爆炸，奏响了终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地面这次确凿无疑的剧烈震动起来，贝兰雅临时摇晃好了好几下才稳住身形。但地面，却被这场地震，震得一片狼藉！
    战斗的中心可想而知。
    贝兰雅也跟着动容了。
    按照元素们传来的信息，古斯塔夫只是抓住了一次因兹威勒无法闪避的攻击机会而已。他将全身的斗气凝聚于拳，一拳击出，过于凝聚的力量产生了爆炸，带有正能量性质的斗气和巫妖的躯体都是能量过于凝聚的存在，因而产生了爆炸。
    连这么远的地方都受到了影响。
    更能清楚的看见，以山谷为中心，被冲击波摧毁的大片山林。贝兰雅只用想的，便能想到那战斗的激烈、爆炸的可怕。如果她在中心，只怕根本无力逃生吧？
    元素们同样传回来信息，所有在战斗中残存的死亡骑士、被临时召唤或者凝聚的特殊的堕落骑士，全部在这场爆炸中，被炸成渣了，几乎直接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变异负能量。
    只有导师级以上，才有可能在那样的爆炸中逃生。
    “剩下的恐怖骑士逃了。”科林说，稍微有些遗憾。
    他限于自身的等级，还无法制造恐怖骑士，只能制造死亡骑士这个的等级的不死生物。对于恐怖骑士，还是有些念想的。尽管也知道，恐怖骑士已经具备人类的智慧，拥有自己的思考能力，不可能被他操纵。
    贝兰雅沉默半晌，忽然叹息了一声，“应该说，是在后面的战斗里面，根本就没有全力作战吧？如果他们拼死作战，因兹威勒大约还是会死，但是，你们大概至少也要死掉一两个人。”
    也不知道因兹威勒是怎么想的。难道说在判断局势认定自己会死以后，就让恐怖骑士保存实力了？
    看这些恐怖骑士跑得多快啊！他们可是在她的限制下，没有能力自我恢复的。门德斯那些人，都受到了爆炸的影响，伤势不浅呢。看来要追击是不可能了。
    “确实如此，后期主要是死亡骑士、堕落骑士在战斗。还有因兹威勒的魔法影响。”科林不得不同意贝兰雅的说法。
    但这么一来，这件事情简直显得难以理解了。
    如因兹威勒这样的人，难道不是，不到最后绝对不会放弃的吗？恐怖骑士，本来就是他的造物，而亡灵法师制造这样的不死生物，总是为了自保……
    这样的选择，实在令人疑惑。
    贝兰雅埋下了一个疑团，再次朝那座山谷看去。
    ——不知道现在在那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形？门德斯等人，总不会料到了恐怖骑士不出死力的情况吧？

 第235章 分道扬镳

    这一次的爆炸，可比克里埃塔当初那一计“风曜”要可怕得多了。
    门德斯等人，虽然都是导师级以上，保护自己的手段数不胜数，但是，也还是全部带伤。
    等到爆炸的冲击波过去，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为自己进行着初步的伤势处理。吃药，或者上药包扎。对于身上甚至可能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人动容。
    仙妮娅的视线在山谷中搜索着，经过了爆炸的山谷，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即使是一块肉片，也无法找到了。
    她的神情有些黯然。
    “好了仙妮娅，古斯塔夫死在了自己想要的战场上。”门德斯也是难得神情肃穆的说。
    “然后我们应该庆幸一下，除了古斯塔夫没有减员吧！”杨耷拉着左臂说道。语气中有几分惊奇。
    “是啊。”拉希德叹气道。
    战斗的时候无所畏惧，但不代表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从策划这次行动开始，他们就始终觉得，在因兹威勒的护卫者们身上只怕是还要折损一两个人的。在攀登巅峰的路上，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能因为这个，就不去战斗。谁知道，恐怖骑士们居然没有拼死战斗，甚至还在第一时间脱离了爆炸范围？有一个亡灵法师的同伴，他们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因兹威勒下达了让那些恐怖骑士趁机退走的命令吧？因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们的方向是派诺奇，是放不下老巢吗？”
    “哼。”仙妮娅有些不屑，“最近怎么搞的？一个两个，总是碰到动摇的家伙。”
    “因兹威勒不是动摇，是自我否定才对。对他来说这是精准计算以后的取舍，但未免还是消极了。不过，本来也就是一个巫妖，没法要求更高了。只可惜，在这里是什么都找不到了。日后也只能派诺奇那边下功夫了吧？他一死，他很多东西也保不住了。”门德斯说道，“接下来多半就是科林的战场了。”
    在说话的过程中，他也打量着山谷。
    情况比战前想象得要惨烈。目前的状况，想要收尸举行葬礼什么的，是完全不可能了。而且，古斯塔夫的灵魂应该也湮灭了。
    ——就让这片废墟，来成为无言的墓碑吧！
    门德斯如此想到，转头对其他人说，“我们走吧！”
    听见门德斯这么说，其他人都收起了或多或少的黯然之情，转身离开了。
    “走吧！”仙妮娅还特地推了推显得孑然独立的克里埃塔。
    古斯塔夫是死了，但他们的路还要延续。古斯塔夫的影响，迅速的从这个团体中消退。山谷中的废墟证明了他的存在，但离开的人，他们的表情和姿态，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
    “多谢你了，贝兰雅。”门德斯笑眯眯的说。看他们的神情，贝兰雅确实看不出来，这些人刚刚失去了一个同伴。当然，不显露于面，不等于就是完全忘记。贝兰雅对其中的详情也无心追究。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彼此的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那么就这样吧。我要走了。”贝兰雅淡漠的说。
    仙妮娅哼了一声。
    门德斯确实笑眯眯的，“贝兰雅你要离开的话，自然是自便。不过，原本的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你又准备到哪里去呢？”
    贝兰雅摇摇头，“这个应该不关你们的事才对。”
    “自然。”门德斯依然笑眯眯的，“我们也有下一步的行动，但是看来你是不会参加了。下一次再见，也不知会到何时。更不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在这里，我只有一句话想要问。”
    门德斯不笑了，原本眯缝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丝精光，近乎一字一句的说，“即使是炼狱凤凰塞维尔阁下平安回返，难道你就能就此坚信，原本的行为准则，是正确的？”
    已经开始疑惑动摇的路，可能因为一两件事情便重新坚定吗？
    塞维尔就算是平安回来，在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情的情况下，也会有很大一部分，是运气成分吧？何况，在做下的这些事情中，有一件事，是和这个团体合作，杀死了因兹威勒。
    其实，从与他们合作开始，就有些东西，已经被打破了。
    贝兰雅抿抿唇，没有对此进行任何回应。
    门德斯也并不强求，招呼了一声，便带着他剩下的队员们，再次转身离开了。他们离开的方向，是派诺奇的方向，和那几个恐怖骑士，几乎一样。
    *
    在贝兰雅的面前，没有人对门德斯的决定提出任何异议。
    但在，在沉没的走了一段距离，进入了完全没有被之前的爆炸波及的丛林之后……
    “门德斯，这样就可以了吗？”杨忍不住开口了，有些好奇的问——现在，难道不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同时，他还看了一眼阿尔文。
    半精灵的态度很奇怪。
    最开始见到的时候，明明对贝兰雅是有很强的掠夺之心的，大有抢过来当做收藏品的意思。
    但是门德斯阻止了他，一行人去了拉维斯岛。从拉维斯岛回来以后，再碰见贝兰雅之后，阿尔文说贝兰雅的元素亲和度提高了。是因为这个原因吗？还是因为门德斯正式确认了，贝兰雅是可以发展的“同伴”，因而要求阿尔文不能只把她当做可劫掠的收藏品的缘故？同伴是需要相处的……
    阿尔文本来不应该是那么听话的人，但对于贝兰雅确实不只是抢过来当做收藏品的意思了。
    从这次的一路同行就能够看出来。阿尔文似乎挺喜欢挑衅贝兰雅的。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向来疏离的半精灵，干起这种事情来的时候，确实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结果居然干干脆脆的，放贝兰雅离开了？现在也是沉默不语的模样，这简直比门德斯的选择还要不可思议。
    “没错，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只要稍稍引导就可以。根据我得到的情报，这次炼狱凤凰只怕很难生还。除掉了因兹威勒还是这个结果，她以前的行为准则，自然就全部被打破了。我们这里的人，几乎都和教廷有深仇大恨，应该是明白的吧？仇恨具有什么样的力量。”
    仙妮娅哼哼了一声说，“她的老师和好朋友，都已经被教廷杀掉了哦！门德斯。”
    “是啊，谁说这些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呢？我们都去过拉维斯岛，很清楚那里的情况吧？将之带离地下，重返主物质界，这是唯一且正确的决定。但她依然动摇了，为什么？”
    “从她的武技上，就能明白了。她是一个能拿自己的命去拼的人。但她是剑，不是握剑的手。就算理智上知道自己是正确的，但是眼前的血却也无法忽视吧？从剑到手，身份的转换让她无所适从。”杨中肯的说。
    仙妮娅又哼了一声，这个有着海族血统的少女，在此时看来，简直像一个吃醋的小女孩，“‘是我害死了他们。如果不是我，即使是艰难，至少他们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就是这种念头吗？即使知道正确也无法接受一时的牺牲，太软弱了！”
    “总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门德斯笑眯眯的摸着仙妮娅的头，说道，“理解和接受，本来就是两码事。理解到接受，尤其是在这样的事情上，很多人都难免挣扎一番的。人心哪，就是那么复杂莫测！坚强的心防，也会被一桩桩的事情，打击得万分脆弱。而且，安塔瑞斯不是拉维斯，不同的道路展现在眼前的时候，本来就动摇的心更加难免迷茫。然后，最后一击将起到破坏和重建的效果，我们只要等着，然后稍加引导，就足够了。有些事情她已经做过了，不是吗？掌握别人的命运，这正是至高无上的快乐。在罪恶感之后，她很快就会享受起这些的。”
    门德斯最后的话，显然不能引起共鸣。
    因为在这个团队里面，其他人同样都是剑，比起谋划更懂得战斗的剑。生杀予夺的滋味人人都享受过，但要说掌握别人命运的话，还是只有门德斯吧。
    但如果换成“掌握别人性命的快乐”，大家就都能理解了。
    自动进行了这样的转换以后，其他人还是十分赞同门德斯的话的。
    “她其实也挺漂亮的，为什么仙妮娅就是不喜欢她？就算现在动摇了，也比很多你以前喜欢的女孩子要好得多吧？”拉希德忽然笑道。
    仙妮娅撇撇嘴，没有回答。
    门德斯知道，这样的话，代表拉希德已经真正认同了他的做法。确实，不说别的，贝兰雅的异属，在辅助作用上，就很强大了。光她能够平息能量乱流这一点……这一点之前没有人说，但她确实是在之前的战斗中起到了很大的多用。让他们节省了许多的精神力。所以拉希德并不拒绝这样的同伴吧，毕竟他和仙妮娅不同。
    杨也笑道，“对仙妮娅来说，那些女孩子都只是玩玩，贝兰雅却是门德斯说过可能会成为同伴的。要求自然就高了许多吧……”
    “没错，我最讨厌犹犹豫豫摇摆不定的家伙了。尤其是那些伪善的人。”
    “这个伪善是怎么解释的啊……”
    一群人玩笑着，望远方走去。

 第236章 八方云动

    门德斯等人离开后，贝兰雅也举步离开了原地。方向恰好和门德斯等人相反。倒不是特意的选择，而是因为她没有到派诺奇去等待塞维尔的道理。
    坐在月的身上，月轻盈的那些被震出了地面的藤蔓和树木上行走，并没有什么颠簸。贝兰雅不免拿出了一样东西来。
    这是一块紫色的晶石，里面有一丝紫色的火焰在燃烧。这是塞维尔用异属钻石城堡制造出来的，依靠这个，塞维尔能够找到她。
    既然不能在原地等待，贝兰雅便打算靠近神断山脉，伊莱安的方向。当然，以她的速度，大概不可能很快靠近。
    她可不知道，门德斯等人对她的评价。
    即使知道，有人说她犹犹豫豫摇摆不定之类的，也只能苦笑着无法反驳吧。因为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
    对于塞维尔的担心，希望他不要死掉的心情，固然有一部分，是爱情的影响。但是贝兰雅自己都知道，自己不至于仅仅因为爱情，便变得软弱退缩，甚至和讨厌的人合作。
    对她已经开始动摇的道路来说，塞维尔的生死同样无比重要。只是，就算是塞维尔安然回来，成为一剂强心针，也无法解决所有的问题。门德斯再次准确的说中了她的情况。
    ——但是，至少塞维尔如果能够安全的回来，我就能够心无旁骛的，去确认这条道路了！事情总要一件件的来解决……
    贝兰雅如此告诉自己。
    现在因兹威勒死了，也不知道，塞维尔的情况是不是更好了些。安全涅槃的机会，是不是更大了一点……
    她已经做了能做的事情，甚至连不该做的事情，搞不好都做了。现在也只能等待。
    万里之外的神断山脉，一切都是不能确定的，贝兰雅也只能想象了。
    *
    在埃克莱特尔山脉最高的几座山峰之一，至少有着九千米海拔的高峰之上……
    冰雪覆盖的无人之地。
    塞维尔正刚刚回到自己的巢穴边。
    说是巢穴，其实就是埃克莱特尔山脉，这座地势较为平坦的山峰峰顶的天然大坑，被他改造了而已。由于位于纯净的负能量循环的节点上，一般人根本连靠近都不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生存。而这些负能量，塞维尔又可以随时利用起来，将之转换成强大的防御。
    所以，他在这里留下了一些涅槃时的灰烬，也勉勉强强，算是标志了底盘了。
    唯一的缺陷，仅仅是不能对付同样掌握负能量规则的其他凤凰而已，但塞维尔本来就不在乎这个。
    “你已经确认了寒冰暴雷阵的摆放地点？”凯撒守在附近，见到塞维尔回来，问道。
    作为临时护卫的人员，凯撒始终用精神扫描关注着四周的情况，他注意到，塞维尔在某些地点停留了很长的时间。
    塞维尔点了点头，冥焰从他的手中脱出，在冰雪之巅的半空中燃烧起来，组成了附近的地图。其中有一点，不停的跳动着。
    “就在这里。还要多谢你，若不是有你帮忙，吉罗德只怕会直接守在附近吧。我也没法这样安安稳稳的找地方了。”
    “也不用。”凯撒满不在乎的说，“我来帮你的消息瞒不住，这只是代表会出动来对付你的圣级高手又会增加而已。寒冰暴雷阵虽然能搅乱元素洋流，但对付圣级的话，也只能起到稍稍拖延他们的脚步、减弱他们的攻击力量的作用。连发的魔导炮也差不多。”
    “这就足够了。”塞维尔稍稍苦笑，语气却是轻描淡写，“反正，只要在这里支撑上一段时间，我就能恢复到11级。”
    凯撒有些动容。
    恢复到11级啊，也只有塞维尔这样涅槃了许多次的凤凰，身体经过了数次涅槃的改造，才能有这个底气吧？但这样一来……他会很快面临下一次涅槃。除非能够想办法解除和黑暗主神的契约。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黑暗主神可以凭借契约确定他大概的位置，而没有足够的等级，塞维尔根本就无法启动幽幻之环来掩饰行踪……
    所以，也只好面对，那想想就让人觉得黯淡的未来了！
    “就算不恢复到11级，引动那个寒冰暴雷阵也是没有问题的吧？你是打算用最快的时间，在这个负能量的循环中，提升等级吗？”凯撒最终只是如此问着细节。
    “确实如此。一千多年来，我净化、积累的负能量非常的庞大。一旦涅槃，会引动整个负能量的循环体系。在这个过程中，就算是吉罗德也没法拿我如何。涅槃刚刚成功的时候，依照以前的经验，我大概就会达到七级左右。因为是负能量的循环渠道，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那种风雪与云海并存的景象，在那里，有太多被排斥的变异负能量了。净化这些能量，我就能快速晋级。因为达到十二级太久了，我的身体承受能力，远比一般的凤凰要强……如果我能恢复到十二级，只怕这一次的信仰战争，会再次被我推迟一两年。”
    能够把负能量临界推迟一两年的庞大能量啊！
    塞维尔能够被称作是主物质界无敌，并非没有原因。
    凯撒摸摸下巴，“这么说来，就是刚刚涅槃成功，需要提升等级的那段时间，最为危险吧？”
    塞维尔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会出手的。就算是这座山脉里的所有圣级出手……难道他们光暗两方，还能毫无忌惮的联合么？光是属性相克，就够他们受的了。而在混乱的元素洋流中，我远比他们更有优势。说起这个，得说那小女孩还真是挺有天分的。虽然我还是想不通，到底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你也活了一万多年了，居然会和一个小姑娘凑在一起，还真是令人惊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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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处久了，凯撒的话也就多了不少。甚至还会谈这种事情了。毕竟这段时间在埃克特莱尔山脉，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在这里，也明显不是修炼的时机，每天里都是无所事事。
    “贝兰雅并不是小姑娘。”塞维尔简单的说。
    确实，因为带着前生的记忆，贝兰雅顶多在外表上还算是一个小姑娘罢了，单看外貌，他们又何尝不是十分年轻？比照那些不会修炼，不能获得神恩保持青春的普通人，他们也顶多就是二十多岁的模样而已。
    但他们两人之间产生感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塞维尔自己都曾疑惑过，但后来想想，也就释然了——他们是相逢在了最合适的时间。
    彼时，贝兰雅刚刚听从死去的好友的建议，敞开心扉来尝试观察别人、接受别人，而他终于逃离了黑暗阵营，虽然算是得偿夙愿，但其实，也有冲动的成分。当时，不管决心有多么坚定，对于未来都是有些茫然的，而且，对黑暗阵营之外的世界，也有很多的好奇心。
    两个孤单的人，都处于刚刚向外看的阶段，身边又只有彼此，不产生感情，那才是奇怪的事。
    而且说起贝兰雅来……
    “贝兰雅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她也快要面对强者试炼了，但她的心境并不稳定。”
    看到塞维尔似乎思维一下子就转去了别处，而且，明显露出了思念忧心之色，凯撒郁闷的叹口气，不说话了。心中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谈起这个话题。
    但是，在沉默了一阵子以后，塞维尔忽然开口了。
    “凯撒，你答应过贝兰雅，要把我送到他身边的。”
    “没错啊。答应了我就会做到。”凯撒愣了一下才回答，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塞维尔要特意再次提起这件事。
    “你记得就好。那么，开始吧。”
    “……啥！？”凯撒直到塞维尔走过他的身边，仿佛燃烧着的衣角掠过他的身边，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塞维尔正在往那半天然的巢穴走去。
    “既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点，那么就开始涅槃吧。拖拖拉拉的，也没有什么好处。已经差不多到达临界，细微的时间，我还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如果一点调节时间的能力都没有，不是死定了吗？”塞维尔平静的说道。
    凯撒原本闲散的表情，逐渐变得郑重起来，“……你当真准备好了？”
    “反正，所有人都已经严阵以待了吧？我想，这座山脉之中，已经聚集了至少六到八个圣级强者才对。我一旦涅槃，负能量循环的变化，谁都能察觉到。与其让他们继续商量来商量去，不如我们这边先开始吧。”
    走到巢穴的正中，塞维尔仰头望了望天，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干脆的进行了解释之后，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巨大的冥凤凰。
    紫色的凤凰身上，燃烧起了比平时要猛烈得多的火焰。
    整个负能量系统瞬间起了变化。本来覆盖在这山顶上空，无形无质，肉眼不能见的负能量旋流，似乎瞬间就实质化起来，转眼间在凯撒的面前，那只巨大的凤凰就已经消失了，整个巢穴，就被火焰般跳动的雾气给遮挡住了。
    而在不远处，那天下十大奇景之一的所在处，暴风雪和变幻莫测的云彩，更是以这里为中心，倒卷而来！

 第237章 凤凰涅盘

    塞维尔以凤凰的原身站在地面上，仰起颀长优美的脖颈，发出了嘹亮的鸣叫声。这声音，引动着整个负能量循环系统的运转。凤凰涅槃，是规则。掌握着“净化变异负能量”规则的凤凰，以这种方式，将蓄积的庞大能量，回归自然。
    他双翅大展，身上的冥火猛烈的燃烧着。
    将体内蓄积的能量，全部改变成最原始的形态。
    每燃烧一段时间，上百米长的身躯，便缩小一分。身上的众多翎羽纷纷化为紫色的灰烬，落到地面上。唯有数根尾羽与头顶的翎羽，放出艳艳的火光，毫无损毁。
    这能量过于庞大，连负能量系统一时间也无法没有波动的接受。塞维尔只得用自己的鸣叫声，来引导这份力量。
    涅槃，并非不痛苦。但痛苦的过程，也是一种洗礼，每一次的涅槃，对于凤凰来说，原身都会有质的提升。塞维尔早已经习惯这种痛苦，担心的，不过是涅槃之后的事情……
    引导着负能量循环系统的他，对于整座埃克莱特尔山脉的状况，都有一定的了解。很快他就数清了，除了黑暗圣女吉罗德之外，足足有七个圣级，已经到了附近！
    有一个，距离最远，但毫无疑问，那是最危险的。
    可是，是谁呢？
    *
    负能量循环系统的变动肉眼不可见，即使是亚龙的眼睛也是如此。但这变动，却引起了大片区域的气候和能量变化，这便属于可见的范畴了。
    凯撒眯着眼睛看着，原本那大坑的中心，雾气实质化了，此刻已经变成了漫天遍野的紫色、红色的火焰。而在这火焰的外围，却又有雨雪不断形成，围绕着那燃烧的火焰，形成了暴风雪，遮天蔽日。
    冰火两重天的场景，壮阔而绚丽。只是现在没有人有心情欣赏，哪怕是就站在这场景面前的凯撒。他满头的蓝色头发在暴风中被彻底吹散，但现在，他无暇顾及自己的形象问题。
    覆盖整个埃克莱特尔山脉的元素能量——至少四周数百座山峰的元素能量只怕是都被引动了！
    凤凰涅槃，竟能有这样大的影响，凯撒虽然事前已经有一定的猜想，此时的场景，却还是在他的意料之外。在他的精神力扫描范围内，他分明感到，有好几股庞大的能量，正在接近！
    然后，隐隐形成了包围之势。
    塞维尔说的没错，这是一件双方都期待已久的事情，早一点晚一点，不会让局势有太大的变化。该来的人，早已经都到了附近。不如干脆一点，由自己开始。
    在这里，元素洋流虽然没有被搅乱，却也进入了相当奇特的状态，在这个时候动手并不明智，凯撒也知道，自己就算是临界巅峰，想要杀掉一个圣级也并不容易。
    也不知道塞维尔的涅槃需要多久的时间，所以，他静静的等待着。
    但是，有一个家伙，却是越来越近了！
    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居然知道他凯撒在此还敢来挑衅？便是那什么黑暗圣女，敢来也一样打回去！
    凯撒挑眉有些郁闷的想到。他无意在此时主动挑起战端，但是有人靠近……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他转身对着来人的方向。虽然居高临下，这里又是冰雪的山峰，他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但他是不屑先出手的，这有偷袭之嫌。只是稍稍眯眼——此时和之前观察塞维尔的涅槃，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锐利的眼神注视着前方。
    但那个人当真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凯撒那如同宝剑出鞘的凌厉气势，却在瞬间顿了一顿，几乎不曾消散无踪。原本狭长的眼眸，也一下子瞪大了。
    他委实没有料到，居然会在这里看见这么个人物！
    “杰梅恩？千万别告诉我，你是来帮塞维尔涅槃的。”
    来人是一个一看就会觉得他温厚端方的看来六十余岁的老人。银白色的头发和胡子，即使是在暴风中，也显得整整齐齐——和凯撒那一头蓝发肆意飘扬的样子截然相反。
    杰梅恩.雷普卡.奥莱利。
    观星台遗老，诺非索的临界之中，年纪最长的一位。
    作为一个土系的高手，他的气息，仿佛和脚下的大地融为了一体。正因为如此，凯撒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位老者有多么的强大。直到面对了，才察觉到，他只怕在数百年的闭关苦修之后，也蓄积能量，达到了临界巅峰！
    他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某种大地的规则。
    “我没有帮炼狱凤凰涅槃的道理。”杰梅恩笑道，“好久不见了，凯撒。既然回到了法兰修尔大陆，为什么不去和艾薇见上一面？她也老了，看来是突破大师级无望了，生命将尽，很希望再见你这个养父一面呢。”
    奥莱利直接和凯撒叙起了家常来，语气中透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怅然。
    “我可不是她的养父，只是允许她使用我的姓氏而已。”凯撒冷淡的说，并不领情，“既然不是来帮塞维尔的，那么是来帮光明教廷的啦？”
    “不错。”奥莱利坦然承认了。
    凯撒冷笑了一声，“难道说光明教廷许诺你，在你成为半神之后不和你为难？”
    “就算是有这种许诺我也不会相信的。”奥莱利干脆的说，“不过，我既然出手，自然是有相应的交换条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非神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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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待凯撒发表什么意见，奥莱利便诚恳的说了下去，“我当然知道，现在塞维尔和埃罗特的弟子贝兰雅在一起。而贝兰雅，被认为是星际之路的重要关键，她也是埃罗特的继承人。但这件事情，依然太过飘渺，而塞维尔本身，更是黑暗主神的契约者。他的生死，在我看来确实无关紧要。在我选择的道路中，比起星环计划，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东西。在诺非索筹谋建国之时，这条道路就已经决定。也许我与他们之间，不过是殊途同归，甚至从古至今，从来不曾缺乏合作。但在有所冲突的时候，我必然更加相信自己，更有可能达到那个终点。神殿自然并不可信，但如今安塔瑞斯的信仰已经日渐消退，教廷的影响力，也在逐渐变小。它在算计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他们？炼狱凤凰的涅槃，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借此筹谋，不管胜负，也比寄望于其他人能够成功，要好得多……”
    凯撒原本还有些愤怒和不屑。但是随着奥莱利一步步的把话说完，这些带着激动成分的情绪，却逐渐消退了。曾经和塞西莉亚保持着奇特的友情，对于诺非索的这几个临界，他们的性格，他又有什么不清楚的？
    就算是换做帕特里克.加拉斯，选择难道会有太大的不同么？
    当年塞西莉亚的死，连他这个亚龙，都知道什么黑暗阵营的围攻是屁话，真正的理由，就是因为光明教廷故意泄露了她的行踪和状态！可是，那个时候的诺非索，还不是忍了么？
    确实啊，他们有他们的路。
    坚信只有自己才能成功，这本来就是强者应有的心态。
    塞西莉亚也好，埃罗特塞维尔也罢，固然可以成为盟友，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他们眼中，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而已。
    “行了，你不必说了。”凯撒挥手，直接打断了奥莱利的“演讲”，“你是来希望我退走的吧？”
    “确实。凯撒，你和我们诺非索，一向有着良好的关系……”
    “随着塞西莉亚的死已经结束了。”凯撒平淡的说，“何必做无用功？如果我劝你离开，你会离开吗？你的回答，就是我的回答。”
    奥莱利稍稍沉默了一下，随即行了一个法师的礼节。
    “那么，言尽于此。接下来，战场上再见吧。”
    他没有多做劝说，会来说这些话，也不过是因为他们本身有的那么一点点情谊，这份情谊，让他需要来和凯撒交待清楚。
    奥莱利有些遗憾的，又重新离开了这片山顶。
    虽然是来说清楚了自己的立场，而凯撒本来也不过是受邀而来，其实并不牵扯在古诺非索后裔的道路之争中。但奥莱利很明白，便是不会反目成仇，他们原本拥有的情谊，在这一刻，也消散无踪了。
    从此之后就是陌路。
    而在不久后，有一段时间内，还必然会是敌人。
    既然已经参与了这件事情，奥莱利固然没有搭上自己性命的打算，却也不会再让塞维尔活着离开神断山脉！
    *
    从奥莱利平静但是坚决的身影上，凯撒也看到了他的打算和决心。微微叹息一声，他重新把视线放到了那冰与火交织的胜景中。
    “看来这次的任务，要困难很多了啊！一个土系的临界巅峰，在这种地方，也有很大的优势呢。虽然这次我也肯定能打败他，但是……”
    奥莱利也肯定比其他的神属圣级，更能牵制他的精力和时间。
    火焰中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鸣叫。这个声音，还是没有任何动摇。
    在风雪中的火焰，似乎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一点。
    相应的，暴风雪也更大了。
    雪花简直成了石子，不段以极快的速度扑面而来，击打在凯撒的身上，他静静的站着，无动于衷。视线若是能够穿越这看似无边无际的风雪，便能够看见，在头顶上，仍是蔚蓝的天空。
    “不管再困难，既然是塞西莉亚你最后一个承诺，我就一定会完成它！”凯撒给自己坚定了决心。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到了需要额外让自己坚信的地步，这本身就说明，他之前的信心，已经流失了一些……
    到风停雨歇，便是战斗开始之时。

 第238章 喜讯噩耗?

    既然已经到了卡伦山谷，距离神断山脉也不远了，贝兰雅也就一路沿着身段山脉北上。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教廷似乎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并没有进行追杀。
    她沿途上虽然也经过了几个建立在山脚的村镇，并且从塔瑞亚进入了莱昂，一路上数次进行粗浅的乔装，进入了这些地方，却也没有没有被人认出来的样子。
    但在同时，在这些村镇，当然也打听不到任何消息。没人知道主物质界的最强者正要涅槃，而在神断山脉上，聚集了非常强大的、加起来连现在最强的帝国也能颠覆的力量。
    即使是在修炼已经普及，魔法也已经深入日常生活的现在，这些事情，距离普通人也实在是太遥远了一点。
    因为临近神断山脉，在这座山脉中，并没有低级的、好捕猎的魔兽，因此，如神禁森林附近那样的冒险者城镇之类的地方都没有。顶多就是有些外来的商人，在这里收购动物的皮毛。但这样的商业交易规模并不是很大，并不足以让城镇繁华起来。
    这些山脚的村镇，依然能够够得上“穷乡僻壤”这样的形容。
    绝大部分人都安于生活，有那么一两个很适合修炼，得到了神明青睐的人，如果有了前往其他地方大学院学习的机会，基本上就不会回来。而那些试图干出一番事业来的人，也多半会离开这些村镇，寻找冒险团或者雇佣兵团加入。这样的人，至少有一半会死在外面，还有一些会在外地定居，只有极少的一部分，能够在老年的时候，回到故乡。但这个时候，他们也多半失去了雄心壮志。
    所以在这里，路过的人，就只是过客。要在酒馆之类的地方打听消息的话，能够听见的，也不过是一些琐事。
    同时，法兰修尔从来都称不上人口饱和，这些村镇也是如此。只要肯干活，基本上都饿不死。而自从魔法普及到生活中以后，打猎和种田都变得更加容易。人们的生活压力，多半不算大。
    因此贝兰雅非但听不见自己想要的东西，反而还能看见，在休养生息的冬天，这些村镇中弥漫着的那种幸福安详的气氛。
    即使有那么一两件生老病死的悲惨事件，也并不影响人们作为一个整体的心情。
    神明是不是只将人类当做信仰源？当做牛羊来圈养，来操纵？没人会去思考这些，也没人会去在乎这些。这样的生活，人们觉得能够过下去，这就足够。
    也许在信仰战争开始以后，会有所不同。但现在确实是如此。
    没有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会站出来反抗现有秩序的人，不管是哪个世界，只要是人类的群体，大概这样的人都不会多。
    贝兰雅走过了这几个村镇以后，不免如此感慨。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村镇中过过夜，即使是这些地方有旅馆。一来，她想要尽快赶到伊莱安附近，二来，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法融入这样的地方。
    也或者是因为，她自己现在是心境动摇的时候，所以这样的事情才会十分在意，相关的感触，才会特别的多。
    *
    俗话说，意外总是发生在已经放松了警惕的时候。贝兰雅虽然没放下过担心，但是这一天，刚感受到远方那紊乱的元素洋流的时候，贝兰雅确实没有想到发生了什么。
    她行走在神断山脉的东侧，而这紊乱，则在神断山脉之内发生。
    她也仅仅是感受到元素洋流被搅乱了而已，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视线，受到了山林和山石的层层阻挡，甚至看不到更远处的山峰，只能隐约看见，被冰雪覆盖的某些地方而已。
    在贝兰雅的操纵下，月停下了脚步。
    ‘你以为是什么？’诺尔在贝兰雅的脑袋里面问，‘我记得你说过，不，塞维尔说过，在神断山脉的深处，有不少受到负能量影响的强大魔兽，似乎说是离开了那个环境就无法生存吧？但既然强大，造成元素洋流紊乱也是正常的。’
    “你也知道啊，离开了那个环境，就难以生存。而至少要是导师级以上的能量，才能对洋流造成持续的影响。虽然距离是比较远，距离塞维尔说涅槃的地方也很远。但是，总是令人不安。”
    ‘就算不安，也不可能就这么跑过去看个究竟吧？’
    确实是这样。之所以塞维尔涅槃，她始终跟在外面，便是因为知道以自己的力量只能成为累赘。虽说在这几天，她已经感觉到，身体内的能量蓄积越来越饱满，即将到达一个临界点，强者试炼即将来临，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远方元素洋流的紊乱不管是因为什么，介入那里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只是，那种莫名的不安，心惊肉跳的感觉，让贝兰雅也无法无视。她拿出了塞维尔留下的印记，在紫色的晶体中，火焰仿佛是静止的，又仿佛如活物一般，仍在跳动。
    ‘贝兰雅！’诺尔忽然惊呼一声，‘看上面！’
    贝兰雅被他唤回了心神，朝天空一看，只见西面的天空中，有一道炽烈的光芒一闪而没。
    她倒吸一口冷气，这个魔法，她见过的，绝对不会认错，是雷吼炮！具有强大破坏力和强烈穿透力的魔法，最适合用来制作魔导炮的魔法之一，魔法本身的效果，就是形成一道激光一般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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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刚才还是疑惑，那么现在她已经确凿无疑。
    那被搅乱的元素洋流，绝对和塞维尔有关！看来，在她北上的这段时间内，塞维尔的涅槃已经结束。但是，居然出现在这里……
    这足以说明塞维尔还没有摆脱追杀。
    那么，是一直都在神断山脉之中被追杀呢？还是一度脱离了，却始终无法摆脱，结果又回到了神断山脉？贝兰雅一时间有些心乱如麻。
    ‘既然能够知道你的位置，塞维尔应该在警告你，贝兰雅！’诺尔说道，提醒着贝兰雅，‘你可别说现在靠近。’
    贝兰雅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然后开口，“我知道。”
    想要做什么，却无力去做。这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之一。塞维尔说过，涅槃之后，他短时间内可以达到11级。她去了，只能是累赘，搞不好还会成为别人威胁塞维尔的工具。所以绝对不能这样做。尽管在心里面，有某种渴望几乎压抑不住。
    闭着眼睛，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之后，贝兰雅才完全下定了决心。睁开眼来，示意月，“走吧！我们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待着，这种情况，他们同样不可能大范围的用精神力扫描。”
    ‘唉？’诺尔忧心的说，‘贝兰雅你不会想不开吧？要是被卷进战场怎么办？’
    贝兰雅摇了摇头，“这种战斗，虽然不是地图炮，但是波及范围也很广阔。虽然我想他们当中不会有人希望波及到外面的村镇，但这也是很难说的事。在这个时候，附近的村镇和靠近道路的丛林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看运气的，被波及的概率差不多。我们如果在大道上狂奔，还更容易引起注意！”
    他们现在就在山边的道路上，这条路，显然是商队整修的，虽然有土系魔法的痕迹，算是相当的平坦，但是如果飞奔的话，还是会导致尘土飞扬。况且，虽然旁边就是山林，山内的人可能看不见外面，但道路上也没有遮蔽，在空中的话，却可能看到此处。
    诺尔想了一下，便发现贝兰雅的想法确实是有道理的。
    他本来在这方面就是看贝兰雅的意见的，现在只是怕她冲动而已。在确认了她确实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选择，自然也就不反对了。
    *
    在贝兰雅的指示下，月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小山坳，就在这里等着。凭借着异属，她能够察觉到，元素洋流出现了持久性的漩涡。
    因为影响实在是太大，她也摸不准，战斗到底在什么地方发生，只能心焦的等待着。甚至，因为战斗多半发生在空中，地面只是受到了一定的波及，月都没法凭借对大地的感应，知道战斗的具体地点。
    这样无力的感觉，再次让贝兰雅深恶痛绝。
    当然，这世界上本来也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感觉。
    贝兰雅不免有些烦躁的在山坳下走来走去。月只敢静静的坐在一边，带着担忧的眼眸盯着贝兰雅看。
    动物很多时候比人类敏感，元素洋流的异常，一般来说，人类只有在导师级才有可能发现异常，这一带的动物们，虽然不见得在危险范围之内，却都感到了不安，纷纷躲避了起来。
    诺大的山林之中，竟无一丝鸟鸣兽吼之声。
    最终，打破这片死寂气氛的，是在数百米远的地方，轰然的一声爆炸声响。地面狠狠地晃了几晃，贝兰雅头顶上，那片突出的岩层也受到了影响，噗噗的落下了许多土块石头来。
    贝兰雅压根儿毫无所觉。
    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已经达到了九级。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敢用魔法护罩，也只好受着了。当然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天空传来的声音。
    这吸引了她全部的心神。
    “……吉罗德殿下，我早已经说过了。埃克莱特尔山脉是神圣同盟的领土，作为神圣同盟的一员，我没有看见黑暗阵营的12级强者，在这里耀武扬威的道理。何况，也是贵方的加布利尔阁下首先挑衅，也就容不得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好将他射杀。圣女殿下，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你非要步步紧逼吗？”
    这个由远及近的声音……属于伊莱安。
    贝兰雅心中一安。哪里还顾得上那些落下来的土块石块？

 第239章 遗愿

    从伊莱安的话中，贝兰雅推断出来，塞维尔已经冲破防线到了外面，找到了伊莱安的支援。甚至还挑动一个黑暗阵营的强者，主动攻击了伊莱安。
    伊莱安借机占据了大义的名义，介入了此事——至少以此名正言顺的，对黑暗阵营的追杀者动起了手，甚至，还把黑暗圣女弗洛伦丝.吉罗德也给绊住了。
    这已经是事先能够料到的最好局面。
    所以贝兰雅听见伊莱安这么说，立刻便安了不少心。但接下来的对话，却让她刚放下来的心，又猛地一沉。
    一个妖媚的女声，同样在空中传播着，传到了贝兰雅的耳中。贝兰雅早已经判断出来，此刻，这两人在自己的一南一北，两个方向。
    “你倒是说的轻巧，把事情全部推干净了！那塞维尔已经是将死之人，你这么拼命护着他，又有什么用处？若是把他交给我，让我带回去交差，我自然便走了。”虽然是黑暗阵营位高权重的圣女，但弗洛伦丝说出这话来的时候，语气却仿佛情人撒娇般，便是有几分气急败坏，也显得妖媚娇俏。
    尽管她的话对贝兰雅来说，几乎无异于恶魔之音。
    “圣女殿下这话可真是让人听不懂了。我又护着谁呢？虽然在这座山脉居然还能碰见光明阵营还有诺非索，以及异大陆的12级强者，实在是令人很惊奇的事情。但我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奇心，对于不相干的事情，没有介入的打算。圣女殿下，既然你的任务是杀死炼狱凤凰，塞维尔阁下如今已经是生命垂危，殿下也没有必要，非要执着于尸体了吧？要知道，想要从疯龙的手中抢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我呢？我是不希望再看见圣女殿下，在我们神圣同盟的境内，继续待下去的。”
    伊莱安的声音，依然带着精灵的清泉一般的感觉。而且沉着大气。但是对贝兰雅来说，却让她的心沉得更深了，仅仅剩下唯一的一丝希望，那就是，希望伊莱安这是在骗吉罗德……
    其他的，她根本就已经无力分析了。
    但是，真的能有这么好吗？贝兰雅不知道，她现在也只能靠这个想法撑着了。
    弗洛伦丝的话就和她的声音一样，仿佛娇蛮的情人，变脸快，一下子就变得咬牙切齿了，“看来，伊莱安.奥斯顿你是怎么都不肯让路啦？你是想让我放塞维尔那个不知好歹，没有眼光的家伙，去见贝兰雅.菲蕾德翠卡那个女人？想也别想！就算是得不到他身上的东西，我拖也要拖死她！”
    这份仇恨……难道说是针对我的？
    贝兰雅诧然。
    毕竟弗洛伦丝这口气，就好像是还没有得到的喜爱之物，被仇人抢走了一般。尽管伊莱安之前就提过，黑暗圣女可能会恨她。但是贝兰雅想不出她有什么恨她的理由。直到现在，光听她的声音，贝兰雅就确认了一点，弗洛伦丝，确实是恨她入骨！
    伊莱安却是叹气，“看来我也只好动手请吉罗德殿下离开了。疯龙那边，想必也不会就此放弃吧？看来事情也只好闹大啦？就是不知道，若是世人知道，这座山脉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出现了这么多的人，会怎么想呢？”
    这很明显，是武力之外的威胁。
    同时，也是很现实的威胁。黑暗圣女弗洛伦丝没法向之前那样迅速回嘴了，看来，她也在考虑事情的得失吧？对于个人的仇恨她有没有足够的控制能力？这或者会成为事情的关键。
    贝兰雅并不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至少，好一段时间内不知道。在这段对话之后，伊莱安很快动手，两个人又飞快的离开了这片空域。
    徒留下一个患得患失的贝兰雅。
    几乎是那两人一走，她就坐到了地面上，完全没管脏不脏。月沉默的看着她。诺尔有心安慰两句，但他安慰人的能力，比贝兰雅还差，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开口，‘贝兰雅，我们现在做什么？’
    贝兰雅也沉默半晌，这才开口，硬绷绷的蹦出来两个字。
    “等吧！”
    是啊，除了等，现在还能做什么？
    *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的是，贝兰雅并没有等待太久。仅仅在两个安塔时之后，凯撒就扶着人形的塞维尔落了地，出现在了贝兰雅的面前。
    尽管经过了一次涅槃，但塞维尔的人类形态并没有什么变化。
    甚至他的身上，也看不到什么伤口和血迹。只是他的状况依然是一眼可见的不好，因为他的脸色惨白，而更重要的是，明显要凯撒扶着，才能行动！
    贝兰雅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迎了上去。
    看到她，塞维尔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凯撒却是露出了无地自容的表情，把塞维尔交到了贝兰雅的手中，随即，贝兰雅扶着他，在一棵特别粗壮，根系深厚，之前的震动中有没有事情的树边坐了下来。
    其实，看到他们的表情，贝兰雅就已经明白，之前听见的话，并不是虚言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亲眼见到了以后，贝兰雅反而真正的镇定了下来，这个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扶着塞维尔坐好了，她才开口，“……怎么样？”
    塞维尔抱歉的看着贝兰雅，虚弱的微笑着，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至少，我能来这里，见你最后一面。把该说的话说了，该给的东西给了。但是我身体的崩溃，已经无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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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兰雅紧张的抓住了他的手，不甘心的问，“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不管再困难，只要有办法的话……”
    “元素生命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事已至此，塞维尔已经完全平静下来，看着贝兰雅说，“虽然我还没有虚弱到立刻要死，但是身体的稳定已经被破坏了。这个过程是无可逆转的，不像人类，濒死的伤害都能通过炼金改造之类的办法来治疗。”
    贝兰雅看了看站在一边的凯撒。
    疯龙凯撒沉重的点了点头，他一脸惭愧的神色，全无掩饰，几乎不敢直视贝兰雅的目光。
    强烈的悲伤感觉涌上，在最后的希望也掐灭之后，贝兰雅也是一阵沉默。她没有流泪，没有叹息，甚至没有出声。只是情绪纷乱复杂，握着塞维尔的左手力量变大了一些。
    “抱歉。”塞维尔叹息着说。
    贝兰雅还是说不出话来，现在能说什么呢？
    痛哭流涕吗？她早已经知道，这没有任何用处。甚至，太过伤感和绝望的表情，反而会让将逝去的人，无法安心离开。明显，塞维尔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存活，难道她要用泪水来填满这段时间？
    然而，心绪又实在是纷杂繁乱，她知道这个基本的道理，却也依然想不到，度过接下来这段时间的办法。
    塞维尔却是仰头望着天空。
    冬天的白昼，总是比较短暂的。虽然贝兰雅这地方还是比较靠南，也比较靠近大路，并没有冰雪封山，有不少树木都还保持着繁茂的树冠。但受到了战斗的影响，这里也并不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有些小树和藤蔓，都受到了破坏。
    而在远方，夕阳正从一座山头，露出了最后的一个角来。
    “一年了吧？拉维斯的事件之后，我答应你要改变开始。”
    贝兰雅的心中一紧，手中也握得更紧了一些。塞维尔若是不改变，便是他今天涅槃失败而死亡，也不会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因为他的心里，原本就没有什么留恋的东西。对于自己的生命，因为那契约的缘故，还是有些厌烦的。
    但现在……
    “也许，这一年不能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塞维尔把视线调转回来，重新看着贝兰雅，慢慢的说道，“但是确实，是最充实的时光。我接触了许多的东西，真正有了一个想要坚持下去的念头。这是以前的我，并不具备的东西。可是贝兰雅，你和我恰好相反。我最开始见到的你，才是最漂亮的。因为那时的你，坚信自己的道路正确。但现在，你却已经失去了那份意气风发。我一直希望，你能够回复最开始的模样，我也以为，如果我能够达成对你的承诺，你就一定能够做到这一点。”
    “塞维尔……”贝兰雅终于忍不住有些哽咽的开口呼唤。
    比起塞维尔来说，贝兰雅要愧疚得多。毕竟是她把塞维尔从旁观者的角色中拉了进来。然后现在也确实是涌上了后悔之情——为什么没有为塞维尔准备更多？
    而现在，塞维尔还记得她的事情……
    “我……”贝兰雅正要说什么，在她的眼前，塞维尔却是身体一震，他的身体，就好像在人形和凤凰形态之间，迅速转化了一下。而且，身体还猛然膨胀了一下的模样，然后才恢复了原状。贝兰雅一时被惊的忘了要说的话。
    就算是再笨，她在这个时候也明白了，尽管表面看来十分淡然，近乎无事的模样，但事实上，塞维尔是在强行的压抑着自己身体崩溃的进程，以维持自身的的存在！
    这要费多大的力量？要压制怎样的痛苦？
    想到这个，贝兰雅如何还说得出话来。她一度矛盾的，希望塞维尔就此放弃，从此安眠，但这话又偏偏说不出口，感情上也难以接受。
    “时间不多了。”塞维尔怅然说道。
    看来，他也还有很多话想要说。不能无牵挂的离开的人，在这个时候，总是有许多话想要说的。
    塞维尔叹息一声，轻轻的将手从贝兰雅的手中挣脱了出来，褪下了自己右手的一个紫色的晶石状的镯子，套到了贝兰雅的左手上。
    “贝兰雅的身份，顶着这个身份的你，你异属的力量，本来就是一个束缚。我本来就在想，若是涅槃不能成功，那么，至少可以给你一个重新开始的身份。慢慢去看，去想，只是单纯的换个身份生活都好，不会像在奥斯勒尔那样，仓促的决定……”
    ——现在，我还你自由。

 第240章 结束与开始

    凯撒早已经在两人开始说话的时候，便到了远处。虽然以他的听力，即使是再远一些，也不会听不见，但这至少是一种姿态。
    他不想打扰他们。
    包括月和诺尔在内，没有人接近那两人。
    一向意气风发的凯撒，此刻更是神情沮丧至极。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直到伊莱安的回返，才让他稍稍的神情变化了，看着伊莱安，“怎么，那个黑暗圣女终于放弃了？”
    “她也不是没有一点头脑。”伊莱安轻抚弓弦，手上的弓很快就消失了，他有些嘲讽的说道，“看到我一点都不忌讳的出手，也怕被别人看见，她出现在埃克莱特尔山脉，何况还有之前被我杀掉的那一个……教廷联手，若是这个消息被普通信徒知道，他们正在尽力挽救的信仰也就完蛋了。你这边呢？没想到你们能这么轻易的脱身。”
    凯撒哼了一声，“奥莱利看见塞维尔的状况已经无可挽回，就直接退走了。前后加起来我杀了一个，塞维尔杀了两个。剩下的几个看到这个情况，自然也不敢多做纠缠。毕竟他们是不可能完全联手的。只是……”
    只是便是他们退走，其实也是他们赢了。
    这种失败让凯撒觉得十分的糟糕。
    伊莱安顿时也是沉默不语了，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贝兰雅。塞维尔将一个手镯套到了贝兰雅的手上以后。他取出了一根凤凰翎羽，刺破了贝兰雅的手腕的血脉，让血液流到了手镯上。
    手镯蓦然一紧，收缩了一些，将贝兰雅的手给轻轻箍住了。
    就好像是什么神圣的仪式一般，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切在静默中进行。
    “那就是幽幻之环了？”
    “不错，只是这件世俗认定的神器，至少也要大师级才能催动。现在在贝兰雅的手中几乎毫无用处。但是，塞维尔成为这东西的主人已经很多年了，他用自己的力量和血脉，对幽幻之环进行了重新的设定。他死后，失去了主人的幽幻之环，就会强行将带着它的人的外貌和形态改造，等于至少，能施展遮掩行踪的能力，给贝兰雅另一个身份。”
    但是，贝兰雅无法更改其中的设定，将幽幻之环取下的话，这幽幻之环也会立刻失效，她没有办法重新启动它的，除非到达大师级。就和她身上的其他东西一样。在幽幻之环启动开始，她身上的东西就会全部和幽幻之环相连，但任何一样东西取下之后，都会失去这份效果。
    听见凯撒解释，伊莱安也就立刻明白了幽幻之环的作用和局限。
    塞维尔要赶回贝兰雅的身边，最大的缘由，就是要给贝兰雅一个新的身份，让她能够重新在人群中生活，不再遮遮掩掩。
    这本来就能成为贝兰雅最大的掩护。
    这份掩藏在平淡的外表下的苦心，让伊莱安也为之动容。
    但是，只是看贝兰雅的神情就知道了。她会将这一点当做身份的掩护，继续原本的道路吗？很难说，也许，仅仅会听从塞维尔之言，展开一段新生活而已。
    想到这里，伊莱安的神情一黯。
    当然，连续失去了老师、朋友、恋人，这样的打击，放到任何人的身上，都足以让人动摇原本的信念和意志。也不能苛求任何人，在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还依然保持坚定。只是这么一来……
    “小子，你在打什么主意？”凯撒忽然开口。
    伊莱安一愣，叹道，“我能打什么主意呢？只是感叹而已，这次的事情，对贝兰雅的打击太大了一点。”
    他也是相当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会想要保住塞维尔，本来也不过是为了，让贝兰雅能够坚定地在原本的道路上走下去而已。塞维尔本身的死活，和他其实是没什么关系的。
    “你本来带得好好的面具，因为塞维尔的事情，已经脱落了一点吧？依我看，你倒不如把实情说出来。”
    很难说凯撒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伊莱安也没有仔细去咀嚼，只是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处吧？其实，往好了说，糟糕到底的事情就往往意味着转机。对贝兰雅来说，一个人类能够经受的打击和痛苦，在她的身上，几乎已经全部上演了一遍，只要她能够走出这一道关卡，以后还有什么东西，能够打击到她呢？”
    这样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
    两个人虽然谈着话，视线也没有专注于远处，但是，始终是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看着那边的。塞维尔在送出了幽幻之环以后，又把带在自己左手小指的一个指环，套到了贝兰雅右手的食指上。两人都能认得出来，那应该是他的空间装备了。
    他应该还给贝兰雅留下了什么东西。
    “他最坏的打算，就是要见贝兰雅最后一面。至少他做到了这个最基本的承诺。”凯撒说，他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了。
    *
    “从此以后……”塞维尔轻抚着贝兰雅的脸，慢慢的说。但话没有说完，他的脸色就是一变，住口不言了。
    “冥使。”凯撒在一边，也硬邦邦的蹦出了这个词来。
    以他的敏锐，自然知道这片区域多出了一个和主物质界所有智慧生命都并不相同的存在。若非是他们的实力等级已经到了，根本就察觉不到。
    “塞维尔？”贝兰雅却大是奇怪，紧张的看着塞维尔。
    很快，一团灰蒙蒙的雾气，出现在她和塞维尔的身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雾气中传出，“即使你是一个强大的规则性元素生命，强行维持自己身体的存在，对你的灵魂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塞维尔看了贝兰雅一眼，叹道，“你既然是冥神的使者，素来干的都是幕后的工作，又何必突然间现身于人前？”
    “因为你的灵魂不同寻常。”冥使坦率的回答，“作为规则使者的灵魂，却沾染了阵营的印记。”
    贝兰雅本来就强自压抑着悲伤的心情，听见冥使这样的说法，她不由得一愣，也顾不得其他了，急切的问道，“那他的灵魂会被怎么对待？”
    “这要看他阵营印记的由来了。”这团灰雾似乎并没有什么保密的想法，即使是对于贝兰雅的问话，也依然给出了回答，“当然不可能再成为规则使者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惩罚，那么应该是抹除规则印记和阵营印记，重新进入轮回。”
    贝兰雅这才松了一口气。
    塞维尔的情况确实是特殊，虽然和黑暗主神签订了契约，但连凤凰一族，都不愿意追究他。他自己的行动，也非常的克制。相信到了同样是规则代表的冥神那里，也不会受到什么特殊的惩罚。
    知道人有死后的她，固然因为塞维尔的即将死亡而悲哀甚至是有些绝望的感觉，但如果还要知道，塞维尔死后，灵魂也会受到极为糟糕的待遇，那么对她来说，这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消息。
    转生成普通的种族，对塞维尔来说，或者反而是好事。
    只是，即使如此……
    转生之后，我再非我。
    塞维尔不会再记得，和她之间的记忆。对她来说，依然有什么东西，无可挽回的失去了。
    贝兰雅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能量一阵翻涌。
    这是没有经历过的感觉，但贝兰雅却瞬间察觉，并且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强者试炼？在这个时候？不，或者这也是很正常的吧？
    想到冥使之前说过的话，贝兰雅握了握拳头，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塞维尔，去吧！不用再勉强自己了。”
    哪怕是一刻都好，还是希望塞维尔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上。但这个时候，只能道别，唯有道别。哪怕这一次道别，便是永诀。塞维尔已经为她做得够多，而她最开始将塞维尔拉出他原本的世界，却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为她自己动的感情，当时因为奥斯勒尔而变得软弱的心。
    塞维尔最后的，深深的看了贝兰雅一眼。但他没有再说什么。
    几乎和格拉法逝去的时候一样，但或者是因为本来就强撑到了极限，或者是因为，塞维尔不想让贝兰雅承受慢慢失去的痛苦，他的人形在一瞬间，完全崩散。
    紫色的细碎光点在夜空下，闪闪发光。那种纯粹的紫色，更是绚丽无比。
    仿佛异色的萤火虫，又好像是一阵雨，将贝兰雅包裹，也围绕着她转了两圈，这才完全消失，变成了彻底而精纯的负能量，回归了负能量循环系统。
    在这些细碎的光点中，有一只小小的冥凤凰，栩栩如生，舞动着翅膀，飞舞在了空中，对着贝兰雅发出了几声清脆的鸣叫。
    也许是失去了才知道美好，贝兰雅从不知道，凤凰的声音那么悦耳，那么打动人心。
    这声音中，含着感谢和怅然，不舍、不甘与祝愿。
    一个涅槃八次的凤凰，他的灵魂，远比那些巅峰的人造灵还要凝练得多。很多强者修炼到这个地步，都是不愿意按照规则，返回轮回的。
    贝兰雅看着这小小的凤凰，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是不是，能把塞维尔留下？哪怕只有灵魂。只剩下灵魂，连原本的契约，都已经削弱很多很多，黑暗主神也无法光靠契约定位了……
    有灵魂，或者就可以……
    眼看着那灰蒙蒙的雾气距离塞维尔越来越近，贝兰雅这样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甚至，她都险些伸出了手。但是，最终，她还是无限怅然的放弃了这个举动。
    哪怕心中有着无限的不甘。
    ——塞维尔最后也要赶来给她自由，她又怎么能不给他自由？
    凤凰的灵魂，被裹在现身的冥使的身躯中，随着那冥使消失了。贝兰雅再也忍耐不住。她很久以前，就已经忘记了，女人的尖叫是怎么一回事，但此刻，她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包含着悲痛的尖啸声，随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
    “反噬！”
    “反噬！”
    伊莱安和凯撒站在一边，同时动容，轻呼出声。他们可以理解，冥使现身的理由。确实，一只涅槃八次的凤凰，规则之外的规则使者，若是成为了怨灵之类的存在，那太可怕了。哪怕仅仅是以灵魂的形态，留在主物质界，只怕都会引发很多不可预测的变数。
    冥使的现身，也是为了维持秩序。
    所以他们两人，始终都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看着塞维尔和贝兰雅做最后的道别。一来是不想打扰，二来是知道事情重大。谁知道，塞维尔一走，便看见贝兰雅的身上爆发出了强大的，但是完全无序的能量！
    他们都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强者试炼，能量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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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于悲痛、后悔和其他混乱的心境，使得贝兰雅根本就无力去调节这些无序的能量，通过对能量本质的了解，来度过强者试炼，获得导师级的力量！
    “老天！”连凯撒都忍不住叫天了，“我还欠她一个承诺呢！”
    之前的承诺，凯撒自认是完全失败了。以他的性格来说，绝对要完成贝兰雅给出的下一个要求不可。在这之前，贝兰雅自然死不得。何况如今正是他最愧疚的时候。
    伊莱安白了他一眼，先扑上前去，调动元素，联系起了贝兰雅的元素精灵诺尔，开始帮助贝兰雅调节起她自身的能量来。
    还好，贝兰雅还有这么一个元素精灵。他们签订的契约神奇无比，两人根本就是同时进步，魔力和精神力都共享，诺尔才能因此起到作用，不至于让贝兰雅就这么一命呜呼。
    但即使如此，贝兰雅也不可能安然度过强者试炼，顺顺当当的，获得导师级的力量了。
    想到这里，伊莱安就有些叹息。只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保住贝兰雅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
    贝兰雅北上的速度不算快，到现在也没有深入莱昂。所以，这里距离卡伦山脉和神断山脉埃克莱特尔的交界处并不算遥远。在两大山脉的作用下，这片区域便是称不上四季温暖如春，但到了十四月末的现在，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冷气流袭来。
    但是……
    之前连绵的大战也影响了这附近的天气，此刻大战终结，这影响就逐渐显露了出来。仿佛是那原本存在于埃克莱特尔山脉之巅的风雪，转移到了这里来。
    最开始，只是压得很低的云层，这云层甚至并不显得阴沉。然后是絮絮飘落的雪花，非但没有什么压力，甚至还颇有美感。
    但是很快，这些絮絮的雪花，便变得又大又重，在一下子就变得无比猛烈的暴风中，就好像一个个小锤子，从天上打下来。
    尽管还没有出现冰雹，但是也差不多了。
    在这片区域，这样的天气，绝对可以说是反常。
    贝兰雅坐在山洞中，有些愣愣的看着外面的暴风雪，眼中似乎反应出了这些，但事实上一点儿波动都没有，伊莱安在旁边看见，她眼中的星空，已经很久连个基本的旋转都没有了。
    她的强者试炼，很难说是成功还是失败。
    她的身体受到了重创，却并非是一般的失败者那种不可挽回的对身体和灵魂的损伤——要知道，强者试炼的成功率可是很低的！一旦失败，受到的重创往往能让人一辈子停留在九级。
    甚至她的身体，也受到了进一步的锻炼。只要她养好身体，把能量重新蓄积完毕——这一次会快很多——就能轻轻松松的跨过这个等级。强者试炼把守的关卡，几乎已经可以说不存在。
    但那关卡残留的一部分，正是考验人的心性的。贝兰雅想要达到十级，需要摆平自己的那些心病。
    这可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尽管做到了的话，她在短短几天内晋升导师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把她挽救回来以后，凯撒十分简单的说了一下塞维尔涅槃的前后情况。他倒是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只是，他至少得告诉贝兰雅，她的仇人是谁——尽管那些仇人，没有一个是现在的她对付得了的。
    听完具体的过程之后，贝兰雅就把目光投向了外面的风雪。
    *
    等了很久之后，凯撒终于忍耐不住了，倏地站了起来，沉声说，“只要你说一声，包括黑暗圣女在内，那些人，就算是天涯海角的追杀，我也可以把他们都帮你杀掉。”
    贝兰雅掉转了目光来看他。
    凯撒是很认真的。不管是出于愧疚也好，还是出于想要完成最后一个承诺的急切也罢。但贝兰雅摇了摇头，她的眼睛，恢复了一点点的神采，对这伊莱安说道，“能够帮我重新安排一个身份吗？就在塔瑞亚。”
    在幽幻之环中，还有塞维尔的几滴血在燃烧着，这维持着幽幻之环的原本形态。但塞维尔已死，这不可能维持太久的时间了。之后，贝兰雅就会换一个模样。
    她会这么说……
    伊莱安心底叹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比起其他人来，他更加知道这星幽之瞳到底有怎么样的力量，为此甚至不惜出面来帮塞维尔。帮忙弄一个塔瑞亚的假身份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其实不要人帮忙，塔瑞亚出现一个没有底细的人，也不会太奇怪的。
    如果他帮忙制作假身份的话，就至少能够知道，贝兰雅到底在哪里了。
    “这没有什么问题。只有一点你要注意的——幽幻之环可以掩饰一切，却无法掩饰你的元素亲和度。碰到元素生物的话，就算是那些年轻等级低的，也会觉得你十分亲切的。”
    贝兰雅默默的点头。
    她已经想好了，所以对她来说，这一点不成问题。
    “我会开始新生活。不是不想报仇，而是若不能解开心病，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进步，又谈何报仇？事情必须要一步步的来。”
    如果随便找一个塔瑞亚的小城市，元素生命……这样的存在，有哪里是那么容易碰到的？
    凯撒抽了抽嘴角，小声的说道，“就算是解开心结，能在两百年内对付得了黑暗圣女么？”
    贝兰雅听见了，她对着凯撒开口，“也许不能，所以若是信仰战争结束之前我还不能……”说道这里，她平静的语气中，终于忍耐不住，透露出了深深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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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在那群人中，有她曾经十分崇敬的诺非索开国四大临界之一。
    但她到底没有说出，让凯撒帮忙报仇之类的话来。
    ——如果当真让凯撒帮忙报仇，也许仇恨确实是可以得报，但是那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懈怠的借口而已。哪怕并不想要懈怠……
    贝兰雅握紧了拳头。
    ——如果连这些东西，都不能完全由自己担负的话，贝兰雅，你还能剩下什么？
    不管这仇恨最终能不能得报，这一切，都应该由她自己最终的实力决定。
    想到塞维尔最后留给她的东西，贝兰雅下定了决心。塞维尔给了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一个重新去看这个世界然后做出选择的机会，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把本来应该自己承担的东西丢给别人？
    “那就当做我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了吧。”贝兰雅转了话锋的说道。虽有些叹息，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然后，她不再说话，而是慢慢的走出了山洞，去感受暴风雪的洗礼。
    凯撒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从贝兰雅的举动中，他知道，需要自己履行的那最后一个承诺，看来是遥遥无期了。
    但同样的事情，不同的人眼中，却是完全不同的感受。看到贝兰雅这个样子，伊莱安恍惚想起了，初见的时候，贝兰雅的模样。坚定，自信，即使是满怀仇恨，却也依然有掩饰不住的光华。
    他之前不过是自嘲的话，现在却觉得或者当真如此。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重新看到了一点，最开始的贝兰雅的感觉。
    是的，当最深重的打击已经过了以后，只要不是完全的自暴自弃，那么她的每一个举动，都是从深渊中向上攀爬了一点儿啊。
    她的未来，或者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
    不计字数的小结。
    第一部的最后一章，为了避免大家节日里面看到悲伤地东西，今天才来更新（其实是昨天上不了网……）
    可能会很突兀，不过星扉至此，第一部就完结了。虽然第二部可以跟着继续写下去，但是我思考良久，还是分成两篇文来写。
    本来按照大纲，本文的前四卷，就是对主角贝兰雅的打压过程。将这个最开始意气风发的少女一步步的打击到底。因为，打开星扉，这本质上不是她的路，是埃罗特的路，她混淆了这两点。
    此后，她会换一个身份重新生活，然后奋起。正如文中所说，都已经经过了最悲惨的事件，所以只要走出这段过去，就不会再被打击到了，嗯。（所以说我是亲妈来的，接下来可以不用担心贝兰雅被虐了。）
    所以这篇文本来就是可以分为两部分的。
    然后呢，第四卷的时候，因为我当时比较忙，又要坚持日更，所以构架出了不小的问题。而且，从第一卷开始有点失之于急，世界的展开和设定的叙述都出现了一定的紊乱。加上最后的理由，我才从亲戚家回来，十月份要忙着复习考试（11月初考试）……
    于是我就决定了，干脆停一下，将第二部的构架什么的完全想好了，再来开始。那么不如新开一本好了。反正本文的收益也很低，新开也不会有啥损失……
    嗯，所以通知一下，到时候会开第二部，而第二部的开文，大概会在月中的模样。因为主线我已经完全想好了，第二部的第一卷都已经开始写了。现在只是全文的构架还差一点而已。到时候会在文中进行通知的。
    不过，看到这个结尾，不愿意再看下去的，应该有一些吧……
    在这里就道别了。
    多谢支持到现在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