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爷家的小祖宗又逃了》 第1章 就是为它来的 裴羽在参差不齐且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梦里自己还是那副鬼样子，披头散发，赤着脚在黝黑湿冷又深不见底的长廊里跑着。 是逃命还是每日的惯有戏码，她自己也辨不清了。 她抽了抽鼻子，觉得干得很，室内的空调开得闷热，这会儿刚缓过神来头疼得紧。 裴羽揉了揉太阳穴才回忆起自己竟在拍卖会一上来就睡得肆无忌惮，所幸睡姿良好，一没打呼，二没磨牙，三没流口水。 这几年要么彻夜失眠，要么噩梦不断，裴羽习惯了，好在自己没有睡着了乱说话的习惯。 身侧的尹笑见裴羽有些呆衬，摇了摇头，打趣着揶揄，“羽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睡得及时，醒得也挺准时，再三个品就到今天的重头戏了。” 尹笑指了指台上刚搬上来的新品，无奈得叹了口气，别的客人都为着台上的宝贝拼得你死我活，哪有裴羽这样还能半路睡着的。 裴羽点了点头，依旧显得有些困倦，她对台上台下热火朝天的喊价敲锤提不起兴趣，白皙的小脸上挂着几丝淡漠，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漫不经心得继续翻看之前手中阅了几页的书。 尹笑见她懒得开口，也就作罢，她和裴羽打小认识，虽不在一起上学，可小的时候闲暇时间都泡在一起。 裴羽就是这么个性子，对外冷漠疏离，闲事莫理，一副没心肺的模样，可却是实打实的豆腐嘴刀子心，一颗八面玲珑心总也让人猜不透，有时候天马行空到你会觉得她就是个异类。 小的时候裴羽开朗伶俐，总能和各色世家小姐少爷打成一片，逮着一点商机还能小赚一笔。 也能和几个看似流里流气的小痞子称兄道弟，逞逞江湖豪气，小痞子们还对她死心塌地。 近几年回国后，虽然性子冷了不少，却能打鸡血似的几天几夜不睡为的就是去赫尔辛基看一个不知名作家突发奇想开的油画展。 也能将步步为营才拍得来的陆子冈玉牌转手就送给旁人。 尹笑望着睡意惺忪的裴羽，笑得温暖，也许就是这么个性子再配上一张巧夺天工的盛世美颜，就似蜜糖味儿的毒，哪怕致命也招人跃跃欲试，忍不住接近。 裴羽美得极具侵略，杏眸微微上扬，透着英气妩媚，又白得如碧玉盘通透澄澈，冷漠疏离的小模样别提多欲，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打从她进门落座，源源不断的搭讪，心怀不轨的目光和小声的嘀咕就没断过。 可裴羽呢，就这副欠扁的模样，不给任何人面子，连个好脸色都没给，惹得几家小姐气得跳脚，又无可奈何得憋着不好发作。 两件藏品后，一面西汉双栾镜将场内焦灼的竞价气氛稍稍平息了几分。 众人都不感兴趣，交头接耳打发时间。 裴羽却坐直了身子锁着眉，紧紧盯着那面古镜，认认真真端详着，她和尹笑的座位在第一排，绝佳的视角甚至可以看到古镜斑驳的镜脚纹理。 拍卖师简单的介绍后，竞价开始。 古镜虽然引得场内有些议论，举牌的客人却一个都没有，这一场懂行的并不多，况且这镜子虽美，要价却高，和那些个花瓶玉器相比，实在算不上亮眼，是赚是亏，实在难预估。 裴羽打了个哈欠，举了牌，倒是引得拍卖师一慌，稍一调整神色后紧张得开口，“恭......恭喜12号客人拍得西汉双栾镜。” 尹笑有些摸不着头脑，来回翻着拍品目录，不可置信得望着裴羽，“祖宗，我以为你看中的是后面那个象鼻足炉，你不是为它来的？” 裴羽勾了勾唇，撑着头答着，“我什么时候时候说感兴趣的是象鼻足炉了，来这就是为的双栾镜。” “这双栾镜有什么稀奇？去年都拍出好几块，你看，今天都没人要。”尹笑环顾四周，众人都向她们时不时得投来匪夷所思的打量，她心里一阵打鼓，不知道裴羽又抽的什么疯，竟然去拍一块无人问津的破镜子。 裴羽倒是不紧不慢，目的达到了，大喇喇得继续合眼小憩，“双栾镜是不稀奇，不过这面镜子的纹理绘的是昆仑奴驯狮。一般铜镜多以龙纹做主，或是谷穗纹，乳钉纹，博局纹，这面却不同，极具西域特色，版模巧夺天工，绝对是上上品。” 尹笑张了张嘴，讶异了半晌，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果然是你有眼光，可是......” “你想问这么值钱为什么摆在最不起眼的次序？”裴羽睁开了眼，琥珀般透亮的眸子扫了过来，尹笑被激得一凌，这丫头真是会读心，忙不迭点头。 “嘉世就是想让它流拍。”裴羽冷笑了声。 “你的意思是，嘉世故意的，可是流拍对他们毫无利润。”尹笑端着一脸严肃，说完却也嗅到了几丝阴谋的味道。 裴羽点了点头，嘴角衔着半丝促狭的浅笑，“因为有人看中了，又不方便明着抢下来，所以我才来帮这个忙。” 尹笑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出口，背后一定是得罪不起的人，苦笑着打趣，“原来如此，可是你坏了人家的买卖，就不怕被人宰了，哦也对，有季白尘在，你捅破了天，都有他撑着。” 听到季白尘三个字，裴羽挑了挑眉梢，神色微凉。 尹笑读懂了她的不悦，不再开口，她和裴羽十岁认识以来，也就提到季白尘的时候，裴羽的面色会瞬间变冷。 尹家和裴家从祖父辈就是世交，尹家经商，裴家从政，过得却都是简单朴实的小日子，从没有富二代官二代的半点架子。 直到十四岁裴家出事，裴父入狱，裴家历经了天翻地覆的浩劫，现在就剩下了裴羽一个。 裴父出事前任晏市新区的副区长，主导新区建设规划，本就是高级工程师出生的他对所有大小新区建设项目都是信手拈来，在晏市颇有雅名。 可就是那一年冬，尹笑记得那一年的雪下得尤其大，晏市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雪，不仅覆盖了天地，浩浩汤汤得竟像倒灌的雪湖，一夜后，压垮了几处路段的电线杆。 伴随着救援报道之后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裴父被双规带走的消息。 那时十四岁的尹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第二天雪小了些，她裹得严严实实来到裴家，入眼的只有被翻得肆意凌乱的屋子，和人去楼空后灌满风雪的冷寂。 裴羽自那天后就失踪了，再见到她，便是六年后。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等她再出现，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生活着，好像曾经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尹笑不敢问，她甚至有过一个胆大的念头，或许裴羽被人救了，或许她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对裴羽无疑是件好事。 虽然她们几乎每周都约着喝酒玩乐，但尹笑总觉得裴羽就像要展开一双黑色翅膀的撒旦，随时都在准备着某一个时刻酣畅淋漓的反扑，可形单影只的她又有什么机会呢？ 尹笑想不通，也不敢深想。 直到两年前看到停在裴羽家楼下的帕加尼风神里走出的男子，季白尘。 只要在华国，就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若属性是女生，没有人不为这个名字癫狂。 晏城季家的老爷子钦点的继承人，现任季氏集团的总裁。 但是个人都知道，在马路上能撞见季白尘的概率应该和中彩票的概率比肩。 可就是这么个神坛上的男子，某天就这么明晃晃得出现在裴羽家中，毫无预兆却轻车驾熟。 尹笑的脑子里充斥着两年前看到季白尘小心脏咚咚的跳了两声几乎震破自己耳膜的画面感，全然没有意识到拍卖会已经结束。 裴家没出事前她就听到过无数季白尘的优良事迹，而这其中大多和裴羽有关，传言被奉在神坛上的季白尘虽然秉持着儒雅温和，但几乎对所有扑上去的妹子一概予以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传统。 虽然裴羽从来没在她面前提过季白尘，但是那些世家小姐们哪肯放过一点嚼舌根的机会。 裴羽逃到哪里，季白尘就追到哪里的流言早就漫大街了。 尹笑原觉得不错，她家羽羽是古灵精怪了点，终于出现个能制得住她的，那些日子尹笑没少见裴羽唉声叹气，咬牙切齿。 只可惜，还没等到剧情升级，裴家就出了事。 再次见到两人同框，尹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总觉着一切都变了。 等尹笑回神，裴羽已经在前头签了支票，手中握的还是专属季白尘定制的钢笔。 拍卖师陪着笑，却挡不住一头的虚汗，这栾镜可是早就被内定下的，为了符合法规特地放在最不起眼的顺序，结果今天却出了岔子，愣是被不知道冒出来的小丫头劫了去，真不知道怎么交差。 拍卖师虽然不知道裴羽是谁，但看着架势，又这么老神在在，估摸着是后头有人，只能恭恭敬敬得伺候在一旁看着裴羽洋洋洒洒地签下大名。 完成了交接手续，安排了送货上门的时间，裴羽朝尹笑努了努嘴，两人走出了嘉世拍卖行。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喊住。 第2章 季总的名号好用且顺手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喊住，“喂，前面的，给我站住。” 尹笑疑惑得回头，这条走廊现在就她和裴羽两人，喊的估计就是她们。 她暗觉得不妙，跟着裴羽小祖宗，准没好事，这不就来了。 裴羽烟瘾来了，压根没顾得上是谁喊她，这会儿哪怕天王老子都挡不住她要抽上一口的冲动，依旧迈着步子准备往门外走。 后头的女子见裴羽丝毫不给面子，来了气，“给我把她们拦下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几个黑衣大汉将裴羽和尹笑团团围住。 尹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眉眼生冷，待女子走近，才看出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新晋小花钱诗芸。 不知哪里的流言，一下子传得沸沸扬扬，据说钱诗芸最近傍上了季白尘，季白尘对她宠得很，又是珠宝，又是名包得养着。 只不过，季白尘的身份摆在那里，始终没什么实证。 可钱诗芸倒是一下子把自己捧上了天，就跟自己已经稳坐季家准儿媳的姿态一般不可一世。 钱诗芸踩着细高跟，一席红色高定修身礼服，论容貌，她也算得上新晋小花里数一数二的美，她想买什么，季白尘都由着她。 走到哪儿她都是焦点，却没想到今天被裴羽抢了风头，整个场子里的男人都只看得到裴羽。 这丫头到底是谁啊，准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户，要么就是个暴发户，得了点便宜就横了起来，凭什么和她抢风头。 “原来是尹小姐，幸会了。”钱诗芸瞟了眼尹笑，算给了她面子，尹家她得罪不起。 尹笑自然知道钱诗芸打得什么主意，冷哼了声，“钱小姐什么意思。” 钱诗芸不敢把火撒在尹笑身上，笑了笑，“抱歉，打扰了尹小姐，只是不知道尹小姐身边这位是哪家小姐，听说拿下了双栾镜，不巧我也看上了，能不能商量下让给我。” 裴羽回身，扫了眼钱诗芸，满脸不屑，季白尘挑女人的标准真是统一，胸大无脑，傻的可以。 她没耐心和这种傻子耗，不客气得吐出两个字，“不让。” “你.....你是哪家没长眼的丫头，有什么资格和我抢东西，能把东西让给我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么.......”钱诗芸本就看不惯裴羽那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她刚稍稍打听了一番，在场的豪门富商没人认识她。 约摸就是个小门户的，或者说不好就是哪家包养的，仗着有点姿色就无法无天了，今天就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几个黑衣大汉步步紧逼，等待着钱诗芸的命令。 裴羽不想再浪费时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薄荷爆珠叼在嘴里，顺便指了指走廊的监控，“大姐，这么抢东西犯法。” 钱诗芸刚才气得上了头，没来得及留意，只觉得客人都散尽了，被裴羽一提醒才望了眼摄像头，知道自己吃力不讨好，但听到“大姐”两个人，火不打一处来，“呵，你个死丫头以为监控能吓唬我，就算今天我派人对你动了手，只要我家白尘开口，什么事摆不平。不就是个出来卖的么，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好好学学做人。” 裴羽听到“我家白尘”四个字没忍住得笑出了声，真不知道这女人哪里来的自信。 “你笑什么！”钱诗芸见裴羽丝毫没有畏惧，反而笑得放肆，更加怒火中烧，冲口而出想都没想，“给我教训下这个丫头。” 黑衣保镖们顿时要出手。 “钱小姐，你当我尹笑是不存在么。”尹笑拦在裴羽面前，区区一个钱诗芸，也敢这么嚣张，当她是死人么。 黑衣人闻言，不敢冒进，尹家，他们得罪不起。 钱诗芸愣了神，没料到尹笑这么维护这个丫头，传闻尹笑并不和各大家族来往，平时深居简出，没听说过有什么密切来往的好友。 这次拍卖会出现，她也以为尹笑只是因为座位被安排在一起才和这丫头聊上几句。 “尹小姐，为着这么个小丫头，没必要伤了和气，我可还是尹氏琉璃的代言人呢。”钱诗芸抱着手挑衅。 尹笑没想到这个钱诗芸这么难缠，硬是揪着不放，她是不管什么代言不代言，只是钱诗芸抬出了季白尘，尹笑说不准该怎么摆脱免得日后给裴羽找麻烦，犹豫着没有开口。 裴羽见躲不掉，索性也就不再憋着，可惜了，自找的，她本来也懒得掺和季白尘的后宫，不过这么蠢的女人，也算是替他消灾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签字的钢笔，举在手中，冲钱诗芸扬了扬眉。 钱诗芸原本笑得张扬的脸色在见到钢笔的瞬间变得煞白，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认得出，那是专属季白尘的钢笔。 除了季白尘，谁还能把市中心一套别墅价值的笔握在手里。 她的大脑瞬间被碾得分崩离析，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能拿得出季白尘的笔。 不过眼下问题没这么简单，先不论这丫头身份，最让她惊恐的是，于季白尘而言，自己压根什么都算不上。 季白尘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连靠近他身侧都不行。 更别说只为他定制的钢笔，从来都是只供着他一人。 钱诗芸咬着唇瓣，不敢再乱吠。 裴羽达到了恐吓的目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想必钱诗芸已经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还别说，季白尘这三个字还是好用，不用说出口，拿出一支笔都够吓人的。 黑衣人见钱诗芸惊慌失措的神情，都退在一边，不敢再为难裴羽和尹笑。 裴羽挽起尹笑离开。 钱诗芸望着裴羽的背影，不住地打着冷战，明明走廊内暖气很足，可她却被刚才的一幕浇得透心凉。 她没资格去深思那个丫头到底是谁，内心的恐惧袭来，只能腿一软瘫在地上。 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己所依仗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 入了冬，外头实在冻人，裴羽缩着手懒得捏碎爆珠，就这么把烟点着。 尹笑习以为常，能让这位祖宗忍着烟瘾几个小时的，也就只有拍卖会了，刚才的一幕还在眼前，只不过尹笑深知裴羽的性子，和季白尘相关的人，祖宗有自己解决的套路，还用不上她发力。 裴羽抽烟的动作很是销魂，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将烟挪进嘴里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得仰着头，烟尾没入口中与唇齿交缠，看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她时不时得抚弄着垂在耳畔的长发，若是一般女孩这么做，尹笑多半会在心里嘀咕一句，就不怕烧着头发，可这人是裴羽，雪肌红唇，清冷矜贵，举手投足都是风情，那微微上挑的杏眸冷得足以之人于千里之外。 尹笑在一旁无聊，刷着手机等自家司机，迟疑了半刻还是开了口，“羽羽......” “嗯？”裴羽满足得吐着烟圈。 “你就这么轻易得放过你家季总又一个绯闻对象？。” 尹笑下意识得用了“又”，毕竟对季白尘而言，绯闻满天飞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但是无论是狡猾的媒体还是热情的吃瓜群众，只能捕风捉影得嗅到几丝暧昧的气息，随之而来的就是寡淡无味的自我猜测和怀疑。 季白尘的绯闻，永远只能是绯闻，压根落不到实处，但又总舍得露出些小的花边让大家寻觅。 “嗯，差不多让她知道利害关系就行。”裴羽丝毫不在乎，她心里盘算着旁的事，对于季白尘那些能绕地球一周的绯闻根本不感兴趣。 这不是裴羽第一次抬出季白尘，不过她只是觉得这么处理最简单，瞬间完爆，轻松击退，也没暴露她什么。 她打赌那些女人看到季白尘的东西大气都不敢出，更加不可能对她怎么样。 尹笑却不这么认为，虽然裴羽嘴里从不挂着这个名字，但尹笑打心眼里觉得裴羽才是那个所有人都挖不出的风暴中心。 尹笑是不知道晏城季家唯一的继承人会不会真的有动心这一说，但是季白尘几乎再忙都会抽时间来看裴羽，又加上年少时候那些牵扯，总和别人不同。 裴羽好古玩收藏，看得上眼的都是大价钱的宝贝，季白尘从来都是大手一挥任她挥霍。 在尹笑眼里，这可能已经是爱了，起码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和谐到让人羡慕嫉妒恨。 她也想象不到还能有谁衬得起季白尘的这张人神共愤的逆天美颜。 手机的振动声打破了尹笑的思绪。 看到来电的裴羽皱着眉，不那么愉悦，站在风口让她本就发胀的脑袋更加酸痛，可远不及来电的人来的让她头疼。 她划开手机，换右手夹烟，身为左撇子，换到右手实在让她不爽。 “买了，喜欢么？”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清冷淡漠，没有一丝温度。 裴羽翻了个白眼，习惯了也就罢了，“还行。” “后天过来。” “嗯。” 挂了电话，裴羽马上把烟换到左手，享受着最后几口的畅快，冷风里燃得更快，但她就好这一口。 “季总？”尹笑试探着。 裴羽点了点头。 “难不成这么快季总就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 裴羽冷笑了声，勉强算回应，哪里有他季白尘不知道的事，只不过她和季白尘的纠葛，并不想扯尹笑进来。 她裴羽有几张面孔，季白尘永远只会多一张，不管人前人后，孰高孰低，须臾之间就能定胜负。 尹笑的司机来了，招呼着裴羽，“羽羽，一起走吧，吃饭去？” “不了，一会儿有约。”裴羽掐了烟。 “好，那我走了，改天陪我去新开的火锅店试试味道。”尹笑朝她挥了挥手上了车。 裴羽应了后，目送尹笑离开，刚想抬腿，手机又震了起来。 她看着来电的号码，接了起来，衔着几丝慵懒轻蔑，“怎么？” “我向来喜欢买定离手，放任自流，这些年能时常看到季白尘对你一掷千金的戏码确实证明了你的实力，不过裴羽，别试着激怒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季白尘如果还是没事，那么.....会出事的是谁，我就不能保证了。” 那头阴暗低哑的声音戛然而止，传出来的只有嘟嘟声。 裴羽暗自觉得好笑，看样子有些人是坐不住了，季白尘喜欢徐徐屠之，可那一位怎么就是个一点就着的暴脾气，真不知道这些年季白尘为什么留着他。 大约是，本是同根生，相煎更加急。 只是季白尘喜欢慢慢放血。 第3章 弱肉强食的世界 裴羽下午确实有约，每个月的今天都是去看裴司贤的日子，她的父亲。 晏城监狱偏远荒僻，两个小时大巴的车程后，裴羽出了车站，扬手招了辆黑车，报上地址后上了车，顺便把车牌发给季白尘，她看了眼时间，索性还没过探视的时间段。 黑车司机是个年轻小伙，难得接到这么年轻时髦的女孩，远看着就觉着赏心悦目，待裴羽上车后，更是偷偷得从后视镜偷瞄着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平日里哪儿看得着，今天真是烧高香了。 小伙忍了半晌，实在按奈不住还是忍不住开口闲扯，“美女，是去探视的么？” 裴羽拧了拧眉，抬眸微眯着眼，看着不悦，小伙轻咳了声住了嘴，真是个傻问题，去监狱不是探视难不成是旅游么，恨自己嘴笨，叹了口气不再找话题。 跳下车，裴羽快步奔到窗口，里头的几个女民警打着哈欠聊着天，见有人过来，头也不抬，冷冷道，“身份证。” 裴羽递上身份证，女警录入电脑核对后放她进去。 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一道道的安检。 裴羽把给裴司贤的血压药写上名字，放在安检室窗口的小箩筐里，一向如此。 随后就进了里头大厅坐等。 这两年监狱的条件稍微好了些，也置了电子屏幕，方便探视的家属们知道一会儿在几号窗口会见。 电子屏幕的左侧贴着监狱里一周的餐食，清汤寡水，只有在逢年过节才能稍微见点油水。 监狱偏僻路远，家属一般都会在上午一早来探视，所以早上的大厅十分拥挤，下午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 现下入了冬，天黑的早，这个点就只有裴羽一个人。 她抱着手，望着窗外厚厚的混凝土高墙发呆，高墙上围着一圈圈的高压电网，将里外两个世界分隔得分外残酷。 这个点一般裴司贤都在监狱里的农场劳作，他们的生物钟被强制调整到了早上六点起床干活，一直到晚上熄灯，日复一日，死气沉沉。 电子屏幕闪了闪，蹦出了裴司贤的名字，裴羽随即上了二楼。 隔着一道道厚重的玻璃，她先坐了下来，几分钟后，狱警带着裴司贤过来。 经过一个酷暑的暴晒，裴司贤黑了很多，虽不再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又加上穿着那身不太合身的深蓝色狱服，可依稀还是称得上相貌堂堂，裴羽的眼睛和他十分相像，父女俩都是那种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勾人的典范。 裴羽聚了聚神，在没有拿起电话前将裴司贤上上下下得仔细端详了个遍，她知道裴司贤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至于里面的情况全靠她自己细致入微的观察。 裴羽知道，那扇铁门后的世界，是地狱，常人难以想象。 他们这些经济犯被迫和杀人如麻的变态们关在一起。 想到这里，裴羽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但仅仅只是短短的几秒后，她拿起电话，换上了一脸的乖巧，“爸爸。” 裴司贤听到女儿的声音，总是会红了眼眶，可又不想显得太矫情，咳嗽了几声，“羽羽，爸爸没事，你最近还好么，你经营的收藏品公司怎么样？” “很好，天冷了，枫丹白露的倒是出去了几幅画，你懂的，有钱人的口味一向很刁钻。”裴羽轻松得和裴司贤说了些最近颇有成就的销量。 裴司贤从她故作淡淡的神色里依旧敏锐得嗅到了隐忍，他不想说破，却又担忧，“羽羽，爸爸已经在这里五年了，早就习惯了，不过就是再来个五年，你......你不用为爸爸留在这里，很多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你改变不了，更不要去执着。” 裴羽笑了笑，“爸，在这里，还是在乌特勒支，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可见逃避不仅可耻还无用。” 裴司贤闻言，叹了口气，捏着鼻梁，望着隔着玻璃的裴羽心里只有愧疚，他真的悔，若是当时被逼供被折磨的时候求饶服软，认了罪，羽羽就不用吃这么多年的苦。 可恨他当时还年轻，禁不起挑衅，又是被冤枉，还总奢望着天道酬情，上了法庭会有机会给他申辩。 谁曾想，上了法庭，一切就已经被板上钉钉，他不过就是鱼肉，任人宰割。 他二十几年风风雨雨，兢兢业业，只需要半小时就被钉在了耻辱柱上，身败名裂，还连累了整个裴家。 裴羽试着转移话题，聊了些最近的八卦新闻，余光却瞥见裴司贤握着电话裸露出手臂上的道道新伤，心里一阵阵得疼。 这就是他父亲，当年被关了七天七夜，严刑逼供，愣是摧毁不了他。 但也就是因为他有才，他独树一帜，吃得起苦，才会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他只是个有才的工程师，和官场上的那些尔虞我诈比起来，他实在稚嫩。 换句话说，牺牲他一个，造福千万家的事，所有人都乐意来插一脚。 探视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过了时间，电话就会自动失效，裴羽只能看到裴司贤开合着的干涩唇瓣。 她伸出手贴在冰冷的玻璃上，裴司贤也将手掌放在这个位置，这是他们每次离别前的小仪式。 隔着数层的玻璃，钻心的冷意从指间慢慢覆上整个手掌，总是能提醒裴羽保持清醒。 出了监狱，她坐在平时家属们排队等待核验身份的小凉亭抽出一支烟，天刚擦黑，这一片荒郊野外的冷风肆虐，裴羽只穿着薄薄的宽领毛衣。 风顺着宽领倒灌了进来，将本就宽松的毛衣撑得鼓鼓的。 裴羽点了几次烟都失败了，风太大，只能夹在指间，暂时作罢。 当务之急先划开手机，顺着通讯录寻到了某个号码，呼了过去。 随即风中就只有她清甜软糯的声音，“刘叔叔，饭点时间打扰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主要是下午店里刚进了西汉双栾镜，罕见的昆仑奴驯狮版模，一下午我这电话都被打爆了，可想着您是最喜欢的，所以就给您留了下来，改天让人给您送来。” 她的音色一改往常的散漫，透着少女的灵秀端庄，面上却冷冽得比这夜里的寒风都要让人望而生畏。 那头的男人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太好了太好了，羽羽，还是你有办法，这栾镜我可是想了好久了，可这价格嘛......你也知道你刘叔叔一向谨慎的，哦对了今天去看你爸爸了么，他还好么？” 裴羽见上钩，倒也不急着吐露，“爸爸......还行，还行，谢谢您。” “怎么了，你和叔叔说，叔叔一定帮忙，毕竟也是老朋友了。”男人听她语气带着哭腔，读出了暗示，也嗅到了商机。 “还不是里边的等级森严，爸爸总会受些欺负，我理解的，不好破坏规矩。”裴羽不紧不慢得接上。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羽羽，你别着急，叔叔帮你打电话过去，晏城监狱的老沈我熟悉，上次就跟他说了帮忙照顾着，这孙子居然食言，看我不说他。”男人语气急促。 “谢谢叔叔。” “不过，”男人停顿了几秒，“羽羽，规矩你懂的，沈叔叔也喜欢个老旧的物件，你准备几样，叔叔我也好开口。” “叔叔我懂的，我会安排好。” 裴羽挂了电话，在心里无声得骂了一轮问候祖宗的气话，那些老东西，狡猾得很。 高墙里边的世界，一事一价，没的商量，小事小手笔，大事大价钱。 就好像刚才电话里的刘泽，作为联系人，他更要分上一杯羹。 知道刘泽向来喜欢收藏的品类特别，眼光又毒，所以她猜到内定这栾镜的一定是刘泽，只不过刘泽这只老狐狸，摆明了就是不想自己出钱，明里暗里得暗示了她好几次，等着她抢下来孝敬自己。 这些年裴羽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多骂上几句出出气，说完也就好了，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抱怨和眼泪一文不值，还不如多花时间去赚钱消灾。 第4章 过去的某某 这些年裴羽都是这么过来的，最多骂上几句出出气，说完也就好了，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抱怨和眼泪一文不值，还不如多花时间赚钱消灾。 话虽如此，裴司贤手腕上的伤痕还是在她脑海中翻来覆去得若隐若现，她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连季白尘的车停在她身边都没意识到。 季白尘换了纯电动的tycan，来的无声无息，黑色的流线车身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坐在车里，推了推眼镜，斯文儒雅的脸映在后座的玻璃上，路灯正好打在这个角度，衬出了他柔和流畅的下颌线。 他摘下眼镜，示意裴羽上车，挺直而又丝毫不锋利的鼻子曝露无疑。 戴着眼镜的时候，恰好能掩了几丝锋芒，摘下后那流畅又颇有起伏的鼻梁就开始喧宾夺主得丰满了整张脸，配上一双标准的桃花眼，没有人能躲得过属于他的气场。 裴羽被突然出现的人脸吓了一跳，还以为闹鬼了，说好的后天，一转眼就出现在荒郊野外。 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心里嘀咕着，这就是季白尘，没有一句实话，你也摸不透他到底是在试探还是查岗。 车里虽开着暖气，却比外面的温度高不了几度，起码是和季白尘待在一起的时间都让她觉得零下一百度。 季白尘隽细的指腹触着冰凉的文件，一点也没要搭理她的意思。 索性裴羽也懒得开口，就这么靠着抱枕，沉沉得睡了过去。 感受到女孩均匀的呼吸，季白尘才将目光挪到了裴羽的身上，眼里隐匿着柔情，她宽大的衣领滑到了右肩，露出白皙的肩头和性感的锁骨。 这丫头从来都不懂照顾自己，还总是像个炸毛的刺猬，特别是对着自己的时候。 今天能这么安安稳稳得睡着，显然是真的累坏了。 季白尘一向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不到既定时间，他宁愿让裴羽怀揣着同等的厌弃对着自己，只要裴羽在自己可控范围内就好。 就像裴羽形容的，季白尘喜欢徐徐屠之，他要在潜移默化之际让裴羽逃无可逃，可这位小祖宗就是那么难以掌控，她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也擅长逃走。 他伸手轻轻得抚了抚裴羽散乱在耳畔的发，默默得在心底和她对话，羽羽，你受苦了，可是还不到时候...... 裴羽并没有睡得很熟，她一向睡眠很浅，哪怕是的一点小响动都能让她惊醒后一夜不再入睡。 她对季白尘身上特有的淡香分外敏感，季白尘并没有用香水的习惯，却常年到头都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到底是哪种花草植物她分不清，总之还挺好闻，但此刻她可以很清晰得感觉到季白尘的手在她耳畔的摩挲，那股冷香就更加贴近。 她做了点心理建设不让自己因为厌恶而躲开，得出的结论是继续装睡，脑海中浮现得却是四年前在乌特勒支被一伙醉酒的壮汉差点打死时季白尘从天而降的画面。 那一刻的他，和现在身旁正在翻着文件淡然的他没什么区别，只是开枪的时候眼神恐怖至极，完全不是对外那副斯文好好先生模样。 裴羽十二岁的时候就认识季白尘，那时季白尘十六岁，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微妙转变，从皮相到骨髓都充斥着让人不可抗拒的荷尔蒙。 圈子里的女孩成日的话题就是围绕着他：季白尘的篮球队夺冠，季白尘拿了全国最佳辩手，游泳比赛，科技发明.......各种高中时期属于女孩心目中男神应该有的样子，他都具备。 无论是如切如磋翩翩君子的姿态，还是那副上好的皮囊，都能引发无限遐想。 但裴羽却恰好不在痴迷季白尘的队列，她承认季白尘这张脸足够迷人，可在她眼里就像男版芭比，充其量就是好看优秀，没有灵魂，要么就是季白尘把灵魂卖给了撒旦，能伪装得这么完美无缺。 总之，她觉得季白尘远远不像看起来的那么包装精良，他一定有阴暗面。 事实证明，就好像自她回国后对着自己的样子，跟魔鬼没有两样，没情绪没脾气的模样，永远探不到他的心思。 裴羽承认，季白尘在所有方面都优秀到让人窒息，无论是他的外貌气度，他的能力，他掌控的季家，亦或是对待敌人，他总能先人一步做好周密的部署。 可依旧，等他们的合作计划落幕，她还是想离季白尘远远的。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季白尘就是麻烦的始祖。 “老张，先不回家，去方馆。” 裴羽思绪还在乱飞，就听到季白尘吩咐司机去他们常去的餐厅，心里咯噔一下，她就知道装睡瞒不过，索性睁开眼，不巧得正好对上季白尘深不见底的褐色瞳仁。 这男人的眼睛有毒，如果你的心里有秘密，别和他对视，他扫一遍，透过镜片他都能把你瞧得透心凉。 裴羽没有和他报备自己早上在拍卖会换了拍品，她抢下了双栾镜换下了象鼻足炉，不过她自认为季白尘哪怕知道也会保持看破不说破。 季白尘从裴羽的眸子里抓不到慌张和心虚，因为她掩藏得很好，这不是她第一次背着自己偷偷盘算。 但他不在意，也知道她的目的，他惯着她，却不透出半分。 暂且让她觉得自己盘算的一切都筹谋得当。 幽暗寂静的车内，他偏过头轻轻得笑了。 他爱看裴羽小心翼翼得掩饰着心虚的样子，努力装强，又不想被人发现和她小的时候一模一样。 季白尘注意到裴羽也恰好是在她十二岁的时候，青春期的女孩子们已经开始知道要打扮自己，也渐渐得对男孩有了好奇和幻想。 每一次篮球赛，圈子里玩得好的官二代富二代女孩们都会成群结队抢下第一排，同时打扮的花枝招展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 非常致命的是，那些女孩除了打扮得金光闪闪以外，对篮球一无所知。 所以几乎所有的女孩都喜欢巴结裴羽，因为她号称“万能追男宝典”，拥有完善的各种运动知识储备的同时还很慷慨得愿意分享。 以至于不管是在篮球比赛，游泳比赛，甚至是辩论比赛结束后，只要有女孩和他表白示好，几乎都会投其所好得挑选他不觉得变扭的开场或者是以一个虔诚的学习角度来接近。 季白尘稍稍一打探，很轻松得就破解了这背后给她们建议的幕后黑手，就是裴羽，这丫头不仅给人出主意，还收费。 小问题一百，大问题三百。 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俨然是借他的由头做起了小买卖。 在那之后，季白尘经常会注意到挤在人群中明明很困扰，却只能忍受着被三五好友拖着来观看每场比赛的裴羽。 女孩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她几乎不打扮，但没有人能忽略她的美。 她明明美的极具侵略，本该遭到各种嫉妒，却凭着高情商颇有女生缘。 这大概是季白尘第一时间觉得有趣的点，他们同病相怜，维持优秀有时候是形势所迫，保持良好的教养有时候更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猜忌。 比赛结束裴羽总是会迫不及待得离开，可她的小姐妹们显然都不这么想，想方设法得缠着季白尘。 季白尘找不到机会和裴羽搭话，但是他感觉得到裴羽对他的排斥。 直到一次篮球赛中场休息，他接到电话家中有事让他速回，和教练请了假后，他就从侧门溜走。 正好在侧门走廊碰到躲在廊檐下翻书的裴羽，大概是书中内容愉悦到了她，她笑得眉眼弯弯，映在斜阳下小脸通红，很是俏皮，小巧的唇上下开合着，勾着嘴角的小模样得意洋洋。 季白尘放缓了步子，他不知道夕阳和裴羽在那一刻怎么会形成那么美的剪影，明明急着离开，可他却很想就这么看着。 裴羽正好看完，合上书，拿起地上的一瓶矿泉水，回过身刚拧开就看到季白尘。 那一刻她的神色季白尘永远都忘不了，这丫头的目光里竟然透着些不可名状的厌恶。 但没来由的他就是喜欢，或者说她越排斥，他越喜欢。 季白尘靠近她的身侧，从她的手中接过这瓶水，浅浅一笑，开口便不着调，“特地在这里等着，给哥哥送水么？” 很显然，他没有吓到裴羽，而是气到了。 裴羽有点懵，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什么，琉璃般的眸子一下子就瞪了出来。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还自信的傻叉，回过神想怼的时候，肇事者已经走远了。 那一刻，裴羽确定，自己真的讨厌季白尘。 她觉得季白尘是故意的。 但故意的目的是什么，她没猜中，因为在她认知里季白尘从来不会用这个调调对女孩说话，他向来都是温柔谦逊，礼仪有加的斯文好先生。 在那之后，裴羽总能在各种场合“不经意得”遇到季白尘，而季白尘对她就如同自己是他的小迷妹一般格外“轻挑”。 裴羽不会蠢到冲他喊，老子不屑。 但也不会听之任之。 她仔细得打听过，季白尘不擅长画画，所以她毅然决然将自己所有的课余时间都交给了裸体大卫。 那之后他们的交集确实少了。 裴羽那时候绝对猜不到，并不是季白尘不去找她“麻烦”。 在她开始闭关学画画的一个月后，季白尘被季家老爷子发现不是季若陵的亲生儿子，至此季家翻了天。 季白尘的母亲被驱逐出晏城，而他被锁在家中，暂时看管起来。 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季老爷子气到住院，却又陷入两难，从小养到大的孙子，万里挑一的优秀，和自己那两个只会追名逐利的儿子相比，他更希望日后看到季白尘当家做主，所以迟迟不肯放权，没成想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季家绝不允许消息外露，季老爷子心软，种种思量之后，季白尘得以继续留在季家，可那之后的境遇可想而知。 这场兄弟之争，终究是季白尘的二叔季若琛更胜一筹，他名义上的父亲季若陵经此一事后，彻底失去老爷子的信任。 第5章 又去当挡箭牌 方馆知道季白尘过来，早早的就清了场，备下了往日季白尘和裴羽喜欢的菜色。 主菜后上了甜品，季白尘接了电话，和对方飙着英文，他的咬字混着英伦腔，神情是一贯的温文尔雅。 裴羽习以为常，自顾自得搅着碗里的焦糖酥皮奶羹，百无聊赖得透过落地窗望着晏市下班高峰的盛况。 火树荧花的霓虹，流光溢彩的广告灯箱都是这个城市繁华的象征，可映在裴羽眼里，冰冰凉凉的，和这个冬天一样毫无生气。 “明晚有个酒会，陪我过去。” 季白尘挂了电话，抿了口红酒，拿着餐巾拭着嘴角，动作优雅，说的话却没得商量。 裴羽撑着头，将勺子一放，斜着眼没好气得夹枪带棒，“造型总监都是蹲在幕后的，走不了红毯也不陪酒，我猜钱诗芸一定很更乐意。” 季白尘对白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了然，没所谓她的态度，不过很满意她的小脾气，“那身为我的造型总监你可能错过第一手资讯了，她刚刚已经出局了。” 裴羽猜着了，横了他一眼，捏了捏太阳穴，不大想搭理他，她就知道季白尘哪儿哪儿都放了眼线。 她虽然没意见季白尘监视她，但是她不爽季白尘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得借由她的手处理那些没脑子的女人。 明明是季白尘先招惹的那些女人，自己逍遥快活了，玩腻了却要她帮着擦屁股甩了人家。 想到这里裴羽就觉得怄得慌，大概是又有新目标了，季白尘才会让她跟着过去，无非又拉她去做挡箭牌，这男人能再恶劣一点么。 裴羽没兴趣深究季白尘有多少保持这种关系的女人，别浪费她的时间就行，这一次帮他全当补偿她偷换了原先说好的藏品。 裴羽现在既要经营自己的古董行，又要去晏大上课，还要时不时得担任季白尘的造型艺术总监，顶着高大上的名号，做的却是吃力不讨好的老妈子工作。 所以她真心希望季白尘能忙得飞起，没空想到她，不然她盘算了那么久的计划根本动弹不得。 前几年，季白尘公司忙得飞起，他们有时候甚至几个月才见一次，除了替他设计出席晚宴造型配饰，很多时候不需要见到他本人。 可最近一年，季白尘每个月都会雷打不动得出现一两次。 每次出现必定是借由她的手处决一些麻烦不听话的女人，裴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一声不吭，心里却想着怎么加紧自己的计划，等着有朝一日离他远远的。 尹笑一直叨叨，季白尘以前就是女孩心中的白马王子，现在更是国民老公，裴羽究竟为什么对着他就是没好脾气。 裴羽回忆了下，先不论年少时候的那些，只当是小打小闹。 季白尘确实对自己还算慷慨，钱随便花，要求随便提，甚至当年还救了她一命。 可她觉着季白尘找到她绝对不是偶然，这男人打的是更深谋远虑的算盘，以至于现阶段的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有目的也行，只要和她的计划不冲突，裴羽也就当互利互惠。 只不过裴羽有提过一次，如果她想找男朋友，当然也只是随口一说，全当测试。 那一次季白尘却气得不轻，一向不咸不淡的两人因此大吵一架，号称儒雅上了天的季总，竟然摔了不少裴羽亲手做的宝贝。 裴羽识相，毕竟自己的计划才刚拉开帷幕，她也就当自己嘴欠，再也不提。 季白尘这么自恋自信且自我中心型的人，哪里容得下她把心思放到别人身上。 裴羽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借着这次一个月期限能离开他最好，想定了，心里也舒服了，重新拿起勺子搅弄着。 季白尘见裴羽一直搅着平日最爱的酥皮奶发呆，知道她装着一肚子的坏水。 小丫头犟得很，他暗示过很多次自己可以伸出援手，都被她“婉转”拒绝，殊不知哪一次不是他从中撮合才让她那点计谋得逞。 可哪怕小丫头铁了心厌恶自己，他也惯着，只要她不逃走就好。 他恨自己当年一无所有，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裴司贤出事却毫无还手之力，裴羽不得不自力更生，尝尽百苦。 裴家出事他发了疯得找裴羽，却连她的一星半点消息都没有，裴羽消失得无声无息。 而雪上加霜的是他自己也面临着要被季若琛，他的二叔，即将弄死的困境。 那一年，季白尘也不过才十八岁。 之后季老爷子去世，季家硝烟不断，自己尚且顾不得，根本没办法脱身去寻裴羽。 短短两年，他以摧枯拉朽之势力挽狂澜，挣得季若琛明面上不敢动弹的局面，拿回了季家大权，但裴羽依旧是他心里的那根刺，他没有一刻停止找她。 甚至是在贝瑟默中枪后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关于裴羽的下落。 只不过这些事，还有好多事，都不能让裴羽知道。 季白尘心中诸多回忆翻涌，面上冷淡，握着酒杯的手却紧了紧。 他自然是知道裴羽的筹谋和对自己伪装的乖巧应付，可眼下只能暗中帮她，那些沟沟壑壑里的污糟事，她怕是暂时承受不住。 自然还有......她一直想查的当年害裴家的真凶...... 季白尘的眸子紧了几分，转而瞬间松散，他也不知道还能瞒多久。 裴羽不经意得抬眸，正好望见出神的季白尘，她由着性子盯着他瞧了会儿，真是难得看到季白尘阴沉的脸上淌过几丝正常人的恍惚。 大概是见季白尘没反应，裴羽托着腮，大着胆子打量，待季白尘回过神，裴羽依旧保持着玩味的表情，似是抓了什么细枝末节般小得意。 难得让小丫头抓到把柄，季白尘无奈，却也不想轻易放过她，掀了掀眼皮，“羽羽，你还是这么喜欢盯着哥哥发呆，这么好看么？” 裴羽没准备，勺子就这么“咣”的一声砸在盘子上，妩媚的杏眸直勾勾得瞪着季白尘，感觉不到自己大脑皮层的联动，挣扎着咬牙切齿：“有病。” 这男人到底最近吃错什么药了？当年的破梗玩到现在还不肯放过。 大概有些年头，她没听到季白尘叫她羽羽。 在那些小时候的偶遇里，季白尘的骚话是不少，但这几年他们的关系微妙，最熟悉的陌生人模式他们一直维持得很好，突然这么一喊，裴羽竟然猜不透季白尘又在算计什么。 “明天几点？”裴羽打破尴尬，虽然好像只有自己尴尬，对面的某人从来都是以不要脸的。 对面的季白尘摇曳着杯中的黑皮诺，刚才的挑逗一晃而过，早就恢复了那张千年撕不烂的斯文假面，桃花眼微眯，一脸自若。 “七点，老规矩，下午过来帮我挑衣服。” “知道了。” 裴羽觉得算是绕过去了，她不喜欢和季白尘打太极，从小就不喜欢。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每次自称自己哥哥的时候，喉结翻动，桃花眼微扬的模样性感得紧。 多看几眼，真是要夺了魂去。 第6章 死敌1号 一顿饭下来，两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裴羽在烦明天自己要当炮灰的事，而季白尘本想着拿出自己前阵子出差带回的礼物送给裴羽，却因为刚收到的一条短信黑了脸。 短信写着：主人，孟以璇今日回晏市。 季白尘的眸子一沉，依着椅背，半张脸就隐在了灯光的暗影下。 吃得差不多了，裴羽看了眼时间准备走，听到刚才的电话里有说到半小时后季白尘应该还有个会。 可等她起了身，却发现往日争分夺秒的季白尘没动，还神色恐怖至极，坐在那里像樽杀神。 “怎么了？”裴羽问了声，该不会自己哪儿得罪他了。 没等到季白尘的回答，裴羽的手机亮了，一条短信闪过，她粗略得瞟了眼后，就顾不得季白尘了。 孟以璇到晏市。 这六个字的影响远比季白尘的恐怖气息更有杀伤力。 裴羽垂了垂眸，控制着胸腔翻腾的怒意，左手却因为紧紧攥着手机不自觉得颤抖。 季白尘起身，没等裴羽回神，顺手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这会儿看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眉眼皆是温柔，“外头冷，穿回去。” 裴羽想说谢谢，却愣是没蹦出一个字，只能淡漠得笑了笑算回应。 回去的车上，裴羽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窗外，季白尘感受得到她比往日更加的冷淡，但他不说破。 他想过这一天会来，不过总希望来得慢一些，看来无人打扰的舒坦日子总是过去了，那头的人看裴羽迟迟不行动，终究还是下了猛药。 对裴羽来说，算是好消息，她回来不就是等着机会报仇。 而对季白尘来说，大概会是他们渐行渐远的开始。 “你记得孟以璇么？”冷了半晌的裴羽先开了口。 “嗯。” 季白尘的声音闷闷得从身边传来，他等着她开口，可她真的开口了，他又觉得浑身难受。 “想当年，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得到你。”裴羽偏过头，笑得有些讽刺，“她大概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围着我转。” 季白尘不回答，他听得出裴羽话里的刺。 裴羽沉住气，没再说下去，虽然季白尘救了她，这几年对她也算是有求必应，她帮他赚钱，他护她周全。 但是当年的事某个侧面也是因他而起，在裴羽的认知里，季白尘就是个“红颜祸水”。 车子停在裴羽的住处，裴羽下车，摔了车门，她管不上季白尘什么情绪。 脑中翻江倒海的是孟以璇那张令她作呕的脸。 以季白尘的智商，足以猜到自己在愤愤什么，孟以璇是裴羽的死敌1号，裴家出了事后，一直躲在国外，过着穿金戴银的奢侈日子，挥霍着原本属于裴羽的钱和名声，享受着不属于她的荣华。 既然是死敌，自然有导火索，而在这众多导火索之中，显然季白尘才是最大的引爆线。 裴羽不想再看季白尘的脸，转身走向公寓，带上了门，将自己与季白尘所处的空间隔绝。 走进公寓内，总还能闻到季白尘身上那股冷香，裴羽这才想到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本想扔在一边，又觉得价值不菲，叹着气认命得挂了起来。 冰凉的可乐下了肚，裴羽的火也泄了大半，她还没无脑到单凭自己那些怒气值就和季白尘冷战，只是看到他那张温柔多情的脸就烦。 季白尘是男狐狸，她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短信那头没有等到裴羽的回复，电话很快追了过来。 “羽宝贝，需要做什么布置安排？”电话那头的女孩声音俏皮可爱，还透着点小期待。 裴羽思考了片刻，“查查看她明天什么行程。” “我刚就在看，晚上有个酒会，她自己给找的关系走了后门，”女孩似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惊呼，“哎哟，不得了，扫了眼名单，你家季总的场子，那省的麻烦了，不用给你搞假请柬了。” 裴羽把玩着手里的军刀，转得飞快，深吸了口气，暗自骂着，狡猾如季白尘，晚餐那会儿肯定也知道孟以璇回来就直奔着有他的酒会，却不告诉她，怪不得看他神情不太对劲。 “羽宝贝，在听么？季白尘和孟以璇同时在场，真是大戏，看样子孟以璇是知道季白尘金屋藏娇，千辛万苦解了禁追回来，深怕季白尘被你抢了去，那你要动手么？” “先看看情况。”裴羽眼神迷离，大脑飞速旋转，孟以璇这些年都躲在意大利龟缩不出，这次肯冒死出来，一定不是抢季白尘这么简单。 “什么意思？之前怎么逼这女人都不上钩，现在都送上门来了，你还不出手？”女孩不解。 裴羽失笑，“你以为是在乌特勒支还是高加索，带把枪直接解决了事？” “啊.....有什么问题么？” 裴羽知道女孩的习惯，笑了笑，带着些许阴沉，“沫沫，这里有这里的玩法，死是最容易的，她还不配。” 沫沫在电话那头显然有些懵，“呃，这我就不懂了，杀人我可以，转脑子的我不行，哥，哥......”，说着就跑远了。 “哎.....别......”裴羽扶额，她不想麻烦那位，没来得及喊，沫沫显然已经把电话交给了别人。 “.......” “.......” 默默了几秒，两人都没有开口，裴羽知道他在听，但又觉得自己这么小儿科的事犯不着麻烦那位，不好意思道，“我自己能解决。” “好。”那头的男人只回了一个字，声音却如山涧般清澈舒心。 裴羽匆匆挂了电话，对那位来说，她这些仇恨算不得什么，但她已经亏欠他们兄妹太多了，现在她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否则筹谋这些年又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男子，接着电话回应的时候尚且有几分烟火气，这会儿挂了电话，冷得不像话。 凌沫习惯自家哥哥的面瘫脸，却也不想错过打趣他的机会，趴在桌子上盯着男子，“哥，你就不想去华国看看羽宝贝么？舅舅现在也不管你，你就带我出去玩玩嘛。” 等了半天，男子都没搭理她，撇了撇嘴觉得无趣走开了。 男子合上书，换上了另一本，却停在第一页始终没有继续翻页。 第7章 豆腐嘴刀子心 季白尘本该是有个跨国会议，被裴羽摔了门后就吩咐助理陈铎延到了第二天。 陈铎守在季宅，孟以璇回来的消息就是他转发给季白尘的。 待在季白尘身边多年他很清楚自家少爷和裴羽的关系，想来刚才应该经过了一番雷霆暴雨的洗礼。 裴羽那小丫头，甩起脸子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待季白尘下了车，陈铎着急得从他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的深浅，咽了咽口水才鼓足勇气，“少爷，明晚......” 季白尘眸子一扫过来，陈铎吓得一身冷汗，心底默念着阿弥陀佛。 “明晚不做安排。” 季白尘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陈铎这才松了口气，忍了这些年，他最怕的就是少爷为了裴羽破坏计划。 可看着自家少爷萧瑟的身影，陈铎多少有些心疼，虽说不做任何安排是上上策，不会暴露少爷这些年的伪装，但是这么一来，裴羽那里......想必会有天翻地覆的误会一时半会解不开。 陈铎叹了口气，裴羽苦，他家少爷何尝不苦，随即握紧手中的药瓶追了过去，“少爷，今天您还没吃药......” 季白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走廊，空旷的季宅里只飘过他冷冷的声线，“今天不吃。” 陈铎哪里肯罢休，想要继续追过去，被管家刘叔拦住，着急得不行，“刘叔，你拦我干嘛，不吃的话少爷又会头疼的厉害，说不准就大病一场......” 刘叔虽上了年纪，却耳聪目明，“小陈啊，有时候人不必活得太清醒，这些年少爷熬得不容易，今天就由着他吧。” 听刘叔这么说，陈铎急着急上火的脾气才平息了几分，哎，也罢了，这些年少爷一直都控制得很好，只不过但凡遇到和裴羽相关的事都会让少爷痛苦不堪，明天就是一个坎，希望少爷能稳得住。 裴羽就是个祸害，还是个不知好歹的祸害。 ***** 与此同时，和富丽堂皇，独占一隅的季宅隔了千里之外的偏僻之地。 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破旧的沙发上喝着红酒，哪怕周围的环境残败不堪，可他依旧还维持着难得的矜贵气息。 此人正是季白尘的二叔，季若琛，他的右脸有一道丑陋深刻的刀疤，看得出来已经过了数年，但是依旧醒目。 季若琛手抚着酒杯，动作轻柔，隐匿在黑暗中笑得阴森，喃喃着，“裴羽，看样子不给你下点猛药，你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一名黑衣男子跟在他身侧，讪笑着回应，“主人筹划自然能成，可是我怕这最多能引得裴羽更加记恨季白尘，万一他们当场闹掰了，季白尘也就有了防备，根本伤不了筋骨，说不定还会顺势挖到我们的势力。” 季若琛摇了摇头，“时玥，你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黑衣男子领悟不到，只能尴尬得应着，“主人，时玥不太懂。” 季若琛不紧不慢：“你是真的看不出这些年季白尘最在乎的是什么？” 黑衣男子：“难道是裴羽。” “没错。”季若琛晃了晃酒杯，笑得更肆意，“他季白尘，就会栽在一个人手里，别看他这些年装得好，女人换不停，都是假的，做戏给我们看罢了。” “所以主人是想借这次孟小姐回来做文章，彻底把裴羽拉到您的麾下。” “我的话，裴羽自然不信，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相信明晚之后裴羽自己会有更深的领悟。”季若琛信心满满。 当年被季白尘摆了一道，那是他大意，这些年他布了一盘完美的棋局，每一步都走的是季白尘的死穴。 他就不信弄不死季白尘。 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多年了，他还能看不出刀子在谁手里？ 他被困在这里不方便，但是裴羽行动自由，又是季白尘在乎的人，作为他的刀子实在合适不过。 孟以璇那个傻女人，左不过就是他的传达器，所有季白尘想极力掩藏的事都可以借她的口传递给裴羽。 他知道，裴羽这些年一定也一直盯着孟以璇。 正好这次给她这个机会。 **** 季白尘在书房翻了会儿书，头胀痛得无法自控。 他知道不用药撑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意识，却还是强撑着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陈铎打印了文件过来，推开门没看到人，大概猜到了自家少爷的动向，叹了口气靠在门旁。 他就料到今晚会是这么个结果，默默了几秒后，划开手机吩咐手下备车，随后自己也跟了过去。 季白尘一路狂飙，将车停在裴羽楼下。 降下车窗，正好能看到裴羽坐在飘窗画设计稿，她将长发尽数扎起，留下几簇短的散在耳边，却丝毫遮不住娇俏瓷白的肌肤。 她画的专注，曲着腿，纤长的手握着笔，轻轻摩挲着画纸。 季白尘就这么专注得看着。 裴羽正好画到关键处，有些不太满意，但暂时又不知道怎么调整，只能放下笔，端详了会，想着还是休息一会儿，说不定会有思路。 偏过头望了眼窗外却吓了一跳，季白尘的车正停在楼下，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他的身影。 裴羽披了件外套，拿上烟下了楼，走了半路又想起晚餐后季白尘给她的衣服，取了下来准备还他。 上了车，裴羽本想把烟点着，但又记起季白尘不习惯烟味，悻悻得把烟盒盖上。 “有事干嘛不打电话。”裴羽望着窗外问着，尽量避开和季白尘对视。 季白尘却偏不顺她的意，执过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裴羽鲜少看到这样的季白尘，往日里他总是对自己温温柔柔，假仁假义的，今天像是失心疯一般，双眸里锐利的光几乎将她刺痛，手上的劲道也出奇得大。 季白尘眉眼生得好，棱角分明，裴羽不是不知道，可真的和他这么直白得对视，她还是不自然得脸有些烫。 “羽羽。”季白尘努力平静自己内心汹涌的冲动和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画面，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嗯？”裴羽配合的应着。 季白尘最终没有说下去，松了手。 裴羽突然心里一紧，油然而生不详得预感。 “还有什么我不能应付的。”裴羽苦笑着，这些年都撑过来了，也不差季白尘这点。 季白尘听她这么说，心里凉了，从她手里拿过烟盒，熟练得抽出一根，点着，动作行云流水。 裴羽眨巴着眼睛，有些吃惊，季白尘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他不是一向讨厌烟味。 “季白尘，究竟什么事。”裴羽烦他这副样子，扔了他的烟，有些耐不下性子了，这人到底今天抽的什么风。 不声不响得出现，又不说什么事，还闹上脾气了。 可是能让季白尘这么失态反常的绝对不是小事，裴羽不自觉得有些不安。 “羽羽，”季白尘沉了沉声，“你会和我为敌么？” 裴羽眉头深锁，“分什么情况，原则问题就会。” 季白尘深邃的眸子微晃，让裴羽避无可避，“可以解释的原则问题呢？” 呃......裴羽没料到他这么问，始料未及，不过还是给了他面子，“我有脑子，自己会判断。” 心里却补充着，反正迟早离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大概是这个回答行得通，季白尘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再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裴羽以为自己过关了。 可季白尘却只是深深得盯着她，那眸子里的暗芒几乎要将她吞噬。 裴羽有些纳闷，为什么季白尘要这么问，他到底瞒了她多少秘密，她猛得一惊，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那边打过一次电话，之后也没来催促。 难道和孟以璇有关？ 管不了许多，裴羽觉得有些困，打了个哈欠，将外套递给他，“我困了，明天见。” 说完下了车，不再理会车里的人。 裴羽上楼后，车里除了经久不散的烟味和她的发香，只剩下季白尘落寂的身影。 季白尘太了解裴羽，豆腐嘴，刀子心，她从来就没在意过自己，所以回答得寡淡轻曼，其实心底早就想好了怎么全身而退，可他就是无法放手。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总怕自己一放手，裴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羽羽，还不是时候......抱歉.......”季白尘扶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明显，苍白的脸上已经缀满了汗珠，眼神也变得浑浊不清。 他俯下身，熬了数个通宵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一阵阵的晕眩袭来，趴在方向盘上沉沉得睡了过去。 第8章 绝情绝爱 陈铎找到季白尘的时候，他趴在方向盘上沉沉睡着，半扇长而密的睫毛耷拉着，脸色白得纸一般，额头上的汗却一个劲的冒。 车窗开着，天又冷，这么睡怕是病情会加重，想到这里陈铎往裴羽住的那层狠狠瞪了一眼，真想冲上去骂一顿楼上那个绝情绝爱的女人。 可眼下自家少爷更重要，陈铎还是耐下性子吩咐人将季白尘送上车，又叫了肯特医生过去。 裴羽家的灯已经熄了，陈铎纠结了半天要不要上楼把话挑明了，可思前想后觉得由自己开口不合适，要是明天少爷醒了难免受责罚。 最终还是走了，反正明天之后，也会有定论的，就裴羽那个性子，他才不寄希望。 到头来还是他家少爷痛苦，这些年不都是这样。 季白尘说过，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虽然早早得关了灯，裴羽这一夜却怎么都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思绪乱飞。 刚季白尘的脸色和神情不像是闹着玩，她心里也有顾虑，上了楼后熄了灯躲在帘子边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走觉得有些奇怪。 调出周围的监控看着，裴羽才安心了点，今晚季白尘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手下的锦衣卫竟然一个都没带。 本来不该管他死活的，可犹豫再三，裴羽还是躲在一旁望着楼下的车子愣愣得出神。 这男人今天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由着性子这么一个人冲过来，难道不怕他的死敌埋伏在这里？ 或者说，难道不怕她动手？ 裴羽不知道季白尘哪里来的自信。 她劝说自己是本着人道主义合作精神，眼睛却紧紧得盯着监控，不敢松懈。 可大脑却不受控制得转着，刚才季白尘的每一个神情和话语都在脑中一遍遍得闪过。 她不是没看到他的反常和虚弱，而且以她受过训练的敏锐观察力，不难发现在她说要回去睡觉前，季白尘的视线几乎已经失去焦距，他竟然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给自己。 真是不要命，裴羽嘟囔着。 在客厅走来走去得晃悠了几次，裴羽鬼使神差得披上外套准备下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管他的破事干嘛。 可转念一想，合作关系还在，没了他季白尘，自己也是寸步难行。 这么一解释，说得通，顺手拿起桌上的暖宝宝。 刚要出门，又退了回来，车窗却被映得透亮，有人来了。 裴羽心下一紧，眉眼凌厉了几分，从餐桌熟练得操起瑞士军刀收在手中，将窗帘微微挑起，自己隐匿在黑暗中，观察着外头的一举一动。 回到晏市的这几年，她伪装得很好，从来没暴露过。 “季白尘，你丫的真是个祸水。”裴羽小声咒骂着，一边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要是动起手来怎么脱身。 待看清了来的车牌，她手上的力道才缓了几分，是季白尘的车。 下来的是陈铎，裴羽定心了，也松了口气。 但看到季白尘被架着出车子时候人事不省的样子，裴羽皱着眉有些不解，没来由的心头还漫过几丝酸楚。 看惯了他精神百倍的样子，刚瞟了眼那张惨白的脸，还真和往日里百媚生的季白尘有天壤之别。 虽然季白尘比裴羽大了四岁，平日里一贯得爱穿黑色西装，但皮肤白得无暇透亮，眉眼又生得温柔含情，笑的时候眸子里总像星辰倒落般熠熠生辉，还淌着些秋水似的柔情蜜意，真是嫩得能掐出水一般。 他不是天生冷淡的人，平日里对所有人都温和谦逊，倒是偶尔眉骨轻挑，眼尾微微扬起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楚楚可怜。 “靠。”裴羽低咒了声，两团红爬上了耳根。 果然是男狐狸，要人命的那种。 陈铎将人带走，车灯骤然远离，外头又变得寂静一片，黑漆漆的没了光亮。 裴羽洗完澡，仰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眼前却浮现季白尘被带走时候的一帧帧画面。 他到底怎么了？有这么脆弱么，难道吹了会冷风就病倒了？ 裴羽翻了个身，不过还别说，那副病恹恹的模样，配上他那张斯文败类的小白脸，倒毫无违和感，竟然有种让人徒生怜爱的悸动。 怎么又想到这里去了，裴羽烦闷得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受不了自己总是跑偏的脑回路。 蜷着身子，才稍稍找回一些安全感。 她细细回忆着季白尘的话，心里渐渐得盘算起来，只不过他着急痛苦的表情却依旧能刺得她心里密密麻麻得难受。 季白尘大概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不巧的是，她就恰好不多不少，知道一些。 裴羽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屋子里的地暖开得足，她穿得单薄，赤着脚走到客厅，对着晚上还没完成的作品涂涂画画。 涂改着，孟以璇的脸便不合时宜得跳了出来。 孟以璇算不得漂亮，撑死只是有些可爱。 大概是今天的季白尘有些反常，惹得裴羽也有些反常，此刻闪过脑海的倒不是往日那些梦里痛苦的片段。 她停了笔，突然就想到了孟以璇缠着季白尘的那些画面。 那么多人追季白尘，他理睬过谁，孟以璇碰了几鼻子灰都数不清。 不过孟以璇从小就有个持之以恒的优点，看中了什么就无论如何都不肯放弃。 “姐姐，你说我怎么才能引起季白尘的注意呢？” “姐姐，季白尘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 “裴羽，你们裴家现在就是阴沟里的臭石头，季白尘连听到都会恶心......” 好几年没听到的那些个谩骂讥讽，现在倒是像自动播放一般真实再现。 裴羽想到这里，面上的肃杀渐渐掩盖了心底的淡然，将那副未完成的胸针图放置在一旁，撑着头想着明天晚宴的事。 屋里一片寂静沉默，将她拖拽回现实的是冷阮的消息。 裴羽轻笑出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冷阮总是那么及时得拉她出地狱。 冷阮发的是语音，声线娇滴滴的，“宝宝，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学校住？我和思思都想死你了。” 冷阮和思思都是裴羽在晏大的同学，思思还是她的室友，只可惜她手头的事太多，刚入学安排了宿舍，就搬了出来。 晏大是华国顶尖的学府，考进的自然都是各省各市拔尖的，而且晏大的教学方式同别的学府有所区别，晏大采取的是更开放的教学模式，不打卡不签到，上课全凭自觉。 要是成绩优异还能跳级，或者申请多学位。 对于异国的求学者也很人道，拿够了绩点一样有机会可以申请。 裴羽流落在国外的时候辗转了几个城市，好在是拿够了入学的绩点，回国后也多亏了季白尘的打点才能参加晏大的笔试面试。 索性她一向成绩出类拔萃，过关斩将一路杀到教授级面试，晏大重视她的才华和能力。 不过依旧秉公处理，虽然她应该直接读大二，但是按照规定，只能从大一重新开始，不过成绩优秀第二年可以跳级。 裴羽就这么连跳两级到了大四。 第9章 简单也是种炫耀 “宝宝，我不要我家哥哥了，我要来找你，呜呜呜。” “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 冷阮的语音一条条得甩过来，裴羽无奈，知道她的习惯，不让她一口气吐完，她准会气自己破坏吐槽的队形。 “我家哥哥就是个木头，直男，二百五，一点情趣都不懂！” “我不要他了......” ...... 大概嘀嘀咕咕了十几条，手机才安静下来。 裴羽慢悠悠得答复，“好吧，那你就等着你家年轻帅气的教授找别的妹子吧。” 那头瞬间安静。 裴羽就知道，这么一恐吓比什么都管用。 几分钟后，冷阮可怜巴巴得回复：“宝宝，你伤我心了。” 裴羽笑着摇了摇头，谁能猜到晏大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闻名在外，能文能武，秀外慧中，多才多艺的高冷校花，私底下就是个恋爱脑小白花。 但裴羽就爱她那副撒娇的小模样，立马安抚道，“周一我回来上课，到时候你再找我叨叨吧，这两天忙着呢。” 冷阮：“好吧，那宝宝你忙，记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裴羽：“遵命！” 第二天一早，裴羽就出了门。 一般有晚宴或者重要的活动，季白尘里里外外的穿搭到配饰都是由她一手打理的，他的眼光刁钻，鲜少有他能看上的。 所以在裴羽没回国之前，季白尘换了一批又一批的设计师。 但对于她的品位和挑选，倒是从来没有意见，她选什么他穿什么。 裴羽走进aystudio的时候，里面忙得飞起，厅里到处都是喝剩下的咖啡纸杯和各种颜色的布料交错。 走进走出的模特和设计师们衣冠楚楚，健步如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裴羽今天穿着白色毛衣外套搭配着宽松驼色的羊毛长裤，显得温婉乖巧，她悠哉哉得进门却和面色匆匆的众人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看到推开门的人，里头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身材修长的女设计师vivi穿过层层人流，拿着厚厚的册子朝裴羽走了过来，“老大，昨天联系你一天都不睬我们，alex可都急死了，这次的西装款式这么普通，季总会不会不高兴.......我和alex连着熬了几个通宵备下了几款不同风格的，你看看，万一不行，还有备选方案。” vivi眼下青紫，一看就是好几天没睡觉的模样。 裴羽翻着册子，依旧是泰然自若，alex也算是拿出看家的本领，新设计的几套确实不错，以后一准用得上。 “不用换，我原先定的就可以。”裴羽合上册子，回得镇定。 “啊？”vivi眨巴着眼睛，不敢再开口。 虽说老大的眼光从来没错过，但是这次的西装也太素了，完全不符合季总的身份。 裴羽将册子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淡淡一笑并投以一个安了的眼神，“别紧张，我自有打算。” “好......好吧。”vivi无奈，被裴羽莞尔一笑震慑住了。 她在心底打量着，果然还是我家老大最美，这么一笑都让人受不了了，明明穿的那么普通简单，可是每次都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怦然。 老大，你怕不是靠的美色征服的季总吧。 一定是这样！ vivi不断肯定着自己的猜测，跟着裴羽进了设计室。 设计室的门口用黑色油漆喷洒了几个大字：擅入者死。 足以看出里头的人有多奇葩。 裴羽推开门，踩着一地各色上等布料的残余尸体，在堆得高高的残次品后面找到了缩在角落的alex。 alex蓬头垢面得蹲在那里，大有崩溃的态势，还嚷嚷着，“都别来烦我，滚远点。” 裴羽拉开唯一一张能坐的椅子，顺便扔了个娃娃过去。 “你大爷的。”alex被砸了个正中，气急败坏得起身准备搏命，待一看清来人，哭着跑了过来，“嘤嘤嘤，老大，你怎么才来，我都快被虐死了，我以为你又要丢下我了。” 裴羽扶了扶额，她这几天忙着赶图稿，差点忘了这家伙承受能力弱到爆。 当初把他从巴黎的犄角旮旯挖出来的第二天就想扔了他，不仅是个事逼，还胆小，可无奈这傻小子确实极有天分。 “行了，没事，你的衣服能过关。”裴羽安慰道。 alex瞬间来了精神，不过几秒后又重新垂下了头，“你骗人，季总从来没夸我过，都是因为老大你帮忙顶着。” 裴羽憋着一口气，微微合眼，调整着心态不去骂他，“你几岁了，还要季总给你带朵大红花，起立鼓掌颁奖状么？” “那倒不用。”alex也知道裴羽有些生气，搓着手，“可是这次的整套完全没有亮点.......我怕.......” 裴羽一个眼神杀过去，alex支吾着不敢多说。 vivi其实也在担心，帮衬着询问，“老大，虽然不是季总主场的酒会，可是ra珠宝的大佬们都来了，这么低调怕是会影响我们后续的合作。” alex忙点头。 裴羽耐着性子解释，“正因为来的是ra的人，衣服才不能喧宾夺主，再说你们难道不相信季总的颜值？” “......” “......” alex和vivi忙摇头撇清。 季总的颜值还需要讨论么，全华国谁还不垂涎。 对于季总来说，穿什么不是重点，不穿才是福利好么。 只不过这话他们俩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简单有时候也是种炫耀。” 裴羽也不想再绕圈子，说完从毛衣口袋里拿出一枚钻石胸针递给他们。 alex和vivi对视了一眼，这才安了心。 原来老大早有准备。 再定睛一看那枚胸针，完美得不像话，真不愧是老大的手笔，完全就是为季总量身打造的。 选的是星空蓝钻，搭配的点点碎钻，先不论完美的切割和工艺，只看那流畅的线条和纹理竟然雕得是一朵蓝色的玫瑰，且是含苞待放的骨朵，夹带着娇羞和青涩，让人挪不开眼。 alex和vivi同时回头望了望挂在那里的深蓝色西装，以及袖口和领口的蓝色雕花纹理，心里却都明白了，这么一来竟然是完美的契合，还交相呼应了。 “行了，一起检查一遍衣服。” 两人还沉浸在胸针的极致美感中，裴羽已经率先起了身，走到衣服前细细查看。 alex跟在身后，颇有小跟班的感觉，屁颠颠的嘀咕，“老大，这么贵的东西，你就随手放在口袋里，你心真大。” 裴羽白了他一眼，难道还捧个保险箱来？ 那还不如直接告诉别人这东西有多值钱得了。 vivi心里清楚得很，笑着打趣，“你傻啊，越是不刻意，越是不招人惦记。” alex不满，“不管东西多贵，她哪次不是随手一揣，分明就是懒。” “你可小心被老大揍，废话那么多，有这功夫，快过来一起再检查一遍衣服有没有问题，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vivi虽然语气听着不善，但终究是在裴羽还没发火前保下了alex。 这孩子嘴太碎，要是不拦着，一会儿准就不过脑的吐出更多有的没的。 而且今天的老大，看起来总是有点心事重重的，合作了这些年，vivi大概也了解裴羽的心性。 第10章 当断不断 三个人最后将衣服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没有问题，裴羽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让vivi寻了个像样的盒子，把蓝玫瑰胸针装了进去。 这玫瑰胸针，其实是她很小时候就出了雏形图的，那时候季白尘总是在她身边打转，后来又嚷嚷着要她准备生日礼物。 她虽然拒绝得十分决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中就有了构思，把这胸针图画了下来，之后因为裴家出事就一直没有动手打样。 季白尘说过，每年季家正经操办的生日其实并不是他出生的日子。 今天才是，只是他不在乎，也就习惯性得不过了。 就当礼物送他了，也算是还他这些年的照顾。 vivi和alex忙着打包，裴羽望着那身西服发呆，回忆漫过心头，关于季白尘的却有些酥酥麻麻。 她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又把视线重新落回挂着的西装，突然觉得有些不解，冷不丁得开口，“为什么这次的尺码都小了点，季总要求的么？” alex愣了神，才慢慢回忆起来，“哦不是，一个月前我去给季总量身，发现他瘦了好多。” 裴羽拧了拧眉，脸上却淡淡的。 “怎么了，老大？”alex看不明白，老大和季总见面的机会多，难道老大都没发现？ vivi接上，“听说最近季总不仅在谈ra的合作，还打算拿下城南那块荒了多年的地，肯定是忙瘦了呗。” alex：“这些事我不懂，不过说起来我倒是想起来，那天我过去量尺寸，看季总的脸色确实不好，难道最近生病了？”他顿了顿，笑得有些痴，继续着，“不过，季总虚弱的样子真是病美人啊，羡慕，怎么会有男人长得这么标志，比女明星都好看。” vivi听着alex胡诌倒也感兴趣，但看裴羽一直抱着手发呆，喊了声，“老大？” “嗯。”裴羽回了神，要不是今天来检查衣服，她倒是真的没发现季白尘最近的身体状况。 结合昨晚的那一幕，裴羽晃了晃脑袋，不愿深想。 季白尘是死是活，和自己关系不大。 况且他身边有陈铎，有刘叔，一堆的管家女仆，还能亏待了他。 在工作室一起用了中饭，三个人便带着衣服配饰去了季氏大楼。 到了楼下却被告知季白尘今天早上没来公司，三人就先去他的私人会客室等待。 “奇了怪了，季总那么工作狂，也会旷班？”alex挠了挠头，说出了剩余两个人的心声。 vivi：“别废话了，忙起来吧。” 两人已经习惯了伺候季白尘的流程，就各自忙活开了。 留下裴羽坐在沙发发呆，她划开手机，想着是不是该给季白尘发点什么问问情况，看他昨晚被架回去的样子，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要是他今晚缺席，那她可就碰不到孟以璇了。 思来想去，还是编辑了信息发过去：“我到了，听李秘书说你早上没来，不舒服？” 等了好一会儿，季白尘都没回复。 裴羽摩挲着左手小指的尾戒，隐隐有些不安。 难道他真的不舒服？ 到底出什么事了？ 还是那边动手了？ 几百种猜测从脑海中闪过，她有些坐不住了。 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过十二点，时间还早，琢磨着要不要去季宅看看。 下定了决心，裴羽起身，对着屋内的alex和vivi嘱咐着，“我去季宅看看情况，你们先准备，要是有什么变动我会通知你们。” alex和vivi没觉着有什么异样，应了声后各自继续忙。 待裴羽走后，alex才敢小声问，“vivi姐，你说，老大和季总到底什么时候会公开啊？” “闲的没事做啊，”vivi赏了他一个暴栗，“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干嘛，再说季总的事你敢多嘴啊。” alex吃痛，抚着头，“季总平时不是对我们挺好的么，一点没有总裁的派头和架子，可平易近人了，又不会对我们怎么样。再说了，老大和季总本来就很配嘛，从颜值到脾气性格，都很登对啊，季总明明就是很听老大的话嘛。” “对我们温和，那是给老大面子，不是让我们瞎八卦的，”vivi无奈，担心这孩子可能未来会死于话多，忙转移话题，“好了，继续你手头的活儿，别再废话了。” “我是替我们老大抱不平啊，季总绯闻满天飞的，我们老大怎么办呀。”alex还不罢休，本来就是嘛，为什么还不让人说了。 vivi瞪了他一眼，总算制止了他继续。 可回过神，也不禁叹息，到底自家老大做这个背后的女人还要多久呢？ 老大就真的不在意么？ 可说到底，季总和老大也没什么，人前人后都是正儿八经的上下级关系，难道是他们想多了？ **** 季白尘从昨晚就开始高烧不断，昏昏沉沉睡着，肯特医生守了一夜，直到早上九点等着他热度退了，才放心回去。 陈铎急得楼上楼下得来回踱步，刘叔看得心烦，“你就别转了，我头都晕了，医生都说没事了。” “我能不着急么，今天......今天.......”陈铎吞下了后半句，今天可是个重要关卡。 刘叔虽不知道今天有什么重要的事，却也明白陈铎担心的肯定有原因，安慰着，“现在用了药，过会儿少爷应该能醒了，现在急得团团转又有什么用。” 陈铎：“我就说昨晚得逼着少爷吃药，您不让，现在可好了。” 刘叔：“那你逼了，少爷就肯听？” “我......”陈铎无话可说，转身上楼。 季白尘还睡着，脸色苍白，嘴唇干涸，却没有昨夜那么吓人，现在睡得安稳一些。 陈铎也就放心了，眼睛却瞟见季白尘手机里跳出来的短信，是裴羽。 陈铎脸色不善，她还有脸来问，要不是因为她，少爷也不会病上加病。 他自作主张得将手机默默收在自己袋中，免得裴羽打扰少爷休息。 顿了几分钟，陈铎勾了勾唇，心里有了盘算，划开手机吩咐手下，“把苏小姐请过来，就说少爷病了，需要她照顾一下，动作要快。” 那头的手下会意，立马挂了电话行动起来。 陈铎口中的苏小姐是苏婉，苏家以前也算得上和季家比肩，后头几年几个兄弟分了家，苏家就渐渐分崩离析了，可手中握着的资产生意和一些人情关系依旧不少。 苏宅就在附近的别墅区，离季宅原本也是不远，而季氏大楼在市中心，裴羽如果过来，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陈铎望了眼床上的季白尘，喃喃着，“少爷，不要怪陈铎，当断不断必受其害。裴羽，她不配。” 床上的人，自然是听不见，粉玉般的容颜在一夜的高烧退了后反而更有惊心动魄的美感。 陈铎的手下办事利索是出了名的，十五分钟后，载着苏小姐的车就停在了季宅门口。 刘叔刚吩咐了厨房备下一些清淡的小菜，听到外头的声音走了出来，正巧陈铎从楼上下来，见他神色倒是比刚才要精神上几分，还夹着着些诡异的笑，忍不住问，“是少爷醒了么？” “还没。”陈铎忙着出门迎接，少爷醒了还得了。 外头的人急匆匆得进了门，打头进来的女孩显然出门着急，没来得及打扮，但一身的高定价值不菲，虽然没来得及上妆，依旧清丽可人。 面上急，可一点也不慌乱，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苏小姐，抱歉这么突然找您。”陈铎装着急，语气无比得恭敬客气。 “不要紧，白尘怎么样了。”苏婉着急赶来，连随身的包都没拿，一心扑在这件事上。 陈铎苦笑着回道：“还在睡着。” 第11章 多余来一趟 苏婉一边问一边急着上楼，陈铎陪在一旁解释了情况。 “刘叔，能送些清淡的餐食和温水上来么？一会儿白尘醒了可能会觉得饿。”苏婉态度随和温婉，语调轻缓，丝毫没有拿出女主人的姿态。 刘叔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却忍不住瞥了陈铎一眼，这显然就是陈铎自说自话找的苏小姐。 陈铎带着苏婉上了楼，推开门，季白尘已经醒了，陈铎有些慌，他没想到少爷竟然在这个时候醒了，下意识得脊背一凉。 他是真的有些后怕，万一裴羽还没赶到，苏小姐就被请走了。 季白尘依着床背，一双桃花眼游走在陈铎和苏婉之间，眉眼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手机。” 昏睡了一夜，他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口夹着几丝隐隐的血腥气，强撑着吐出两个字。 陈铎心底一颤，知道自己多事少爷不高兴了，赶紧递上手机。 裴羽的微信季白尘是置顶的，季白尘划开手机就看到了裴羽半小时前发的消息，这么巧陈铎带着苏婉进来，他心里明镜一般。 他不想当下和陈铎发火。 苏婉见到季白尘穿着睡衣锁骨还裸露的模样，羞红了脸。 他本就肤白，此刻映在日光下更显得瓷白透亮，虽然消瘦，但骨相实在是好，撑起的架子哪怕是顶着件灰色的丝绸睡衣都显得慵懒诱人。 苏婉偏过头，不敢看他，换做平日，在她的良好家教之下，怎么也不可能这么唐突得闯进男人的卧房。 但此刻心里的担心远远胜过了那点小局促，她退在陈铎身边，小声着开口，“白......白尘，抱歉，我.......” “出去。”季白尘眉峰颤了颤，丝毫不留情面。 苏婉咬了咬唇瓣，有些委屈，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正视着他的双眼，“白尘，我没别的意思，听说你不舒服，就是想来照顾你。” 正好刘叔端了餐食过来，苏婉忙接下餐盘，“白尘，你现在一定觉得浑身没力气，我照顾你吃完就走，行么？” 陈铎赶紧帮腔，“少爷，苏小姐也是好意。” 季白尘横了他一眼，动了气，却还是给陈铎留了几分面子，偏过头咳嗽着，自胸腔而上的一股怒气发不出，脸色可怕，陈铎吓得禁声，他很少看到少爷这么生气。 刘叔混在着场面里，大概摸清了来由，转移着话题，“少爷，先吃点东西吧，刚李秘书那里来了电话，说是晚上的晚宴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衣服和配饰也都送过来了，您看需要取消么？” 气氛焦灼，陈铎倒抽着冷气。 苏婉也不敢再开口。 季白尘平日里是温文尔雅的好好先生，可那是对外，你但凡敢靠近他一点，越了界，那他能叫人知道什么叫透心凉。 “告诉李秘书，晚宴照旧，我一会儿去公司。”季白尘说着准备起身，见陈铎和苏婉还在原地，不客气得打发着，“刘叔，送苏小姐回去。” 苏婉闻言心里难过，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不招季白尘待见。 可他们从小是有婚约的呀，哪怕他从来没有承认过她，哪怕他绯闻满天飞，可她一直都在等他。 苏婉一直觉得，像季白尘这样的男人，在婚姻的选择上一定会慎重严谨，不会凭一时兴起。 可想着这些年被晾着，心里苦，眼眶就红了。 陈铎轻咳了一声，苏婉下意识得抬了头，陈铎用眼神示意苏婉，苏婉当即会意，端过刘叔手里的餐盘，铆足了劲，豁出去了。 她走上前去，步子迈得却有些发虚，径自坐在床沿边，持起盘中的白粥，吹了吹，欲把勺子递过去，眉眼皆是柔情，“白尘，我不会打扰你的，看着你吃完我就走，你总要吃一点大家才安心。” 季白尘隐忍了半刻，现下听苏婉这么说，非凡没软和下来，脸色愈发得不好，正准备开口。 外头恍过一个身影，大概是有些犹疑，最终却敲了敲门框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随即而来的声线清冷却不失傲骨，“打扰各位了，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裴羽闪了出来，依着门框，抱着手，笑得颇有深意。 裴羽算不得高挑，身形却十分匀称，该哪里长肉该哪里消瘦，分毫不落下。 现下依着门框，将身上的宽松毛衣外套拢了拢，双手一插，混着略带着轻挑的声音，竟然引得室内的所有人都恍了神。 她笑得肆意，想笑的时候从来不藏着掖着，嘴角微微上扬，带动着眼角眉梢，眼睛细长却不失丰盈，看着冷，却实打实的欲得很，那双眸子极具灵性却又淡漠得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 长而卷的发慵慵懒懒得垂在一边，连头发丝都像带着灵魂似的知道自己的位置。 裴羽到了没多久，季宅的小女仆给开的门，她从小时候认识季白尘之后就来过季宅好多次，季宅上上下下自然都认得她，不仅没人拦着还直接把她引上了楼。 当初季老爷子十分喜欢她，总嚷嚷着叫她过来玩。 不过她倒是觉得没有哪一次比今天来的更是时候。 上楼后正巧映入眼帘的是苏婉端着琉璃碗，含情脉脉喂季白尘的画面。 她觉得自己有些煞风景，准备转身就走的。 但是突然就改了主意，怎么说她也不能白来啊。 某人有时间在这里接受美人投喂，倒是没时间回复下工作安排，算起来也是季白尘的工作失职。 季白尘自裴羽出现，眼睛就跟长在她身上一般。 这误会大了，他需要解释。 但是看着裴羽有些炸毛的小样子，他倒有些不急着解释了。 他刚看到裴羽发的消息，这丫头昨晚一定看到自己晕倒在车上后来被带走，否则怎么知道他不舒服。 她着急他，赶过来看他。 这说明什么，她在乎。 季白尘耗了这些年，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 这丫头大概不知道刚才说的话有多醋。 “裴总监，您怎么过来了？”陈铎定了定神，心里骂了句妖女，却也装着客气。 裴总监和苏小姐，这称呼上就有区别，他就是要裴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们这里有正儿八经的未婚妻候选人在，你就是个总监，跑到家里来做什么。 “听说季总不舒服，我代替我们aystudio的员工过来慰问，而且李秘书忙着晚宴的事抽不开身，季总的手机又一直打不通，求到我这里帮着问问接下来的晚宴安排，我才赶过来的。怎么，李秘书没知会陈助理，还是陈助理忙着别的什么事，没时间管公司的事？”裴羽不卑不亢，就事论事，虽然她和陈铎不对付，但她也没自信到说我爱来就来的地步。 就陈铎那点小心思，她会看不出？ 眼前这个画面，不就是陈铎希望她看到的。 一股脑说完，裴羽甩了个眼神过去，陈铎避开不看她。 她又不是来季宅争着女主人的位置，无非是拿着某人的薪水，公事公办而已，怕他什么。 裴羽正儿八经出现的时候，陈铎还是不敢太针对她，这丫头从小就气势强得很，说什么都振振有词的，哪怕自己没道理，也能说得天花乱坠，他是见识过的。 陈铎的目的是让裴羽正好撞见眼前这幕，自惭形秽。 没想到裴羽堂而皇之得出现，还倒打一耙，显得他多此一举。 他算是失策了。 “陈铎，派人送苏小姐回去。”季白尘看了会儿戏，想着再僵着就没意思了，命令下得决绝，“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带过来。” 刘叔看得明白，忙推了推陈铎。 苏婉在见到裴羽的那刻从失神到震惊，张了张嘴，发不出声，自己都没发现双手不自觉得搓着。 她当然认识裴羽，上学那会儿就认识了。 季白尘和裴羽的那些花边新闻，她也十分清楚。 只不过裴羽对她只有几面之缘，不算熟悉。 这么多年，她还没被季白尘拒之门外的原因无非就是听话，从来不去管季白尘的大小事，所以季白尘还给她留着脸面。 若不是今天陈铎给机会，她也不敢擅自进季宅。 但她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让她心有戚戚的还是裴羽，她竟然......还在季白尘的身边？ 之前裴家出事，传言说裴羽失踪了，这些年都没她的消息。 难道竟然是藏在季白尘的身边？ 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傲，只要是她在地方，就看不到旁的人。 季白尘，还能看到别人么？痴心妄想罢了。 苏婉敛了眉，不再思考裴羽和季白尘的纠葛，快步走出了季白尘的房间，陈铎跟在她身后，也是沉默不言。 “陈铎，”走到大门外，苏婉开口，“你知道她要过来，所以才急着叫我，是么？” 陈铎沉默得点了点头，苏小姐原本就很聪明。 苏婉冷笑了声，似乎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呢喃，“那我真是多余来这一趟了。” 陈铎低着头，觉得有些愧疚。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苏婉淡淡得开口。 陈铎：“有几年了。” 苏婉笑得有些心酸，也不再多问了，一股脑钻进车里，这原本也不是她该过问的事。 第12章 男狐狸精 苏婉走后，陈铎攥着的拳头终于再也忍不住得敲向门口的罗马柱，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头冒上来的火。 本来想打击裴羽的，没想到竟然变成这样，倒是得罪了苏小姐。 真是造了孽了，裴羽这丫头怎么就这么邪门，偏偏看到了，还死皮赖脸得出现，害得他一副好牌打得稀巴烂。 刘叔跟在后头，摇着头劝他，“你别再做这样的事了，少爷不傻，裴小姐也不傻，别再掺和他们的事了。” “难道就这么干看着？等着裴羽毁了少爷？”陈铎忍不住，把心里的话吐了个干净。 或早或晚裴羽和少爷都是要对立的，这里头的误会盘根错节，裴羽又是心狠的性子，到时候事态的发展根本就克制不住，最终受伤的还是少爷。 刘叔苦笑着摆了摆手，“你是看得通透，也能做得决绝，但是只要少爷心里有主意，你的法子就没作用。” 刘叔从小看着季白尘长大，季白尘是什么性子，他清楚的很，还能被陈铎算计了去。 这次是陈铎作茧自缚了。 楼下的气氛凝固，楼上的气氛也好不到哪里去。 闲杂人等都撤了，裴羽还是没有进季白尘的房间，她对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有些敏感反胃。 又加上混着清粥小菜，还有刚才苏婉的淡淡发香，这房间里尽是她反感的。 刚才神气活现，现在却耷拉着眼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季白尘显得有些虚弱，一边回着消息，一边开口，“过来。” 裴羽白了他一眼，他倒是有脸叫自己过去，她可偏不，“话我带到了，alex和vivi还在等我，晚上.......” “晚宴照旧。”季白尘蹙眉，放下手机抬眼瞧她，轻轻得咳嗽了声。 他倒是忘了这丫头小时候就晕血，不再逼她。 但也没准备放过她，没等她开口又继续，“等我回个消息一起走。” 裴羽撇了撇嘴，季大总裁还真是敬业。 “吃点东西再办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特别像关心，大概是看他不带血色的脸，显得特别有病弱美。 听到她这么说，季白尘的嘴角不由自主得上扬，刚才的不悦一扫而光，眸子里雀跃着光亮，顺势望向放在一旁的清粥小菜，说得毫不羞愧，“我够不着。” 又是这种可怜巴巴的眼神，这招对老子没用，裴羽在心底骂了几遍脏话。 这招有没有用，得看用这招的是谁，季白尘心里最清楚。 裴羽是有一副刀子心肠，温养了这些年，都捂不热。 那和她这些年吃的苦分不开。 但她为季白尘破的例倒还真不少，裴羽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季宅就是被季白尘骗来的。 那家伙用的好像也是这招，总结了，就四个字：我不舒服。 裴羽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男狐狸精有的是办法。 顶着“柔弱”的身子骨，专门晃荡在她附近。 虽然对外是德才兼备的美貌学长，私底下苦肉计混着撒娇玩的那叫一个溜。 “羽羽，我真的不舒服。” “要不你送我回去吧，我家不远的。” 裴羽还记得季白尘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就差把身子粘在自己身上。 “有病看病，没病看脑子。” 裴羽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丫的就是欠揍。 可季白尘听完就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山花烂漫。 那个年纪的季白尘，更加的少年气，身形俊朗高挑不说，因为一直运动，身材比例匀称得不行。 可配上一对讨巧的桃花眼，外加有些女气的容貌，稍稍说几句软话，眉眼泛着桃花红，谁受得了。 就该是只狐狸精。 裴羽在心底反复咒骂。 和裴羽一样，季白尘也不由自主得回忆起年少时候他们相处的画面，一帧帧都那么珍贵。 对着裴羽，他就是不要脸了。 他记得是自己把裴羽骗到家里来的，他想带裴羽见爷爷。 他就想告诉爷爷，我以后非她不娶的，什么苏小姐李小姐，都滚一边去。 可大概是老天也觉得他缠得太紧了，后面发生的事让他们都过得生不如死，爷爷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走了，而他们也天各一方。 一想到这里，季白尘就止不住得咳嗽起来。 他咳得厉害，整张脸一瞬间涨得通红。 裴羽有些慌，顾不得许多，走进屋内，在他缓过来一点后递上了纸巾和水。 季白尘虽然咳得头疼，但是嘴角的笑意就没停过。 他的羽羽，做不到绝情绝爱的。 裴羽瞄了眼苏婉碰过的碗，犹豫着要不要去接，手伸出了半寸，又退了回来，有些排斥。 季白尘顺着她的眼神，心领神会，按了床边的呼叫，“刘叔，备点吃的，我和裴总监下来用餐。” “我吃过了。”裴羽被看穿了心思，有些恼，这人怎么这么烦。 季白尘笑笑，“那就再陪我吃点。” “你饿你自己吃。”裴羽不高兴，声音闷闷的。 “羽羽，”季白尘叫得越来越顺口。 裴羽一个冷眼甩过去，特么要不是看你身体不舒服，还能让你总这么欺负。 “我真的不舒服，没什么胃口，陪我一起吃点好么？” 季白尘最擅长得了便宜还卖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裴羽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摆了摆手，“好吧。” 季白尘歪着头望着局促不安的裴羽，就喜欢看她有火发不出的模样。 “羽羽。” “又要干嘛。” 裴羽真的怕了他了。 这一遍遍的，没完没了。 “你留着是想帮我换衣服么？”季白尘说到这里还眨了眨眼。 “我......”去你大爷的。。。。 后头几个字，裴羽自己吞下去回味了。 “我是不介意，羽羽想看哪里？”说着某人还真的开始解睡衣扣子。 裴羽忙背过身，仓皇之间还是瞟到了他解开一颗扣子后自锁骨而下那块袒露开的肌肤。 大概是娇生惯养的，季白尘连身上的皮肤都白得发光。 裴羽心里骂骂咧咧得走出房间，脑子里回荡的却是季白尘一颗颗缓缓解开纽扣后的画面，这男人不愧是肤白貌美，这几年还大有逆生长的趋势。 可今天这么一看，他还真的是瘦了不少...... “狐狸精。”裴羽忍不住骂出声，心里却并不觉得厌恶。 真是着了魔了，总是被季白尘玩弄，偏偏你还没办法跟个病人置气。 裴羽重重得带上房门，叹了口气，转头心里却不是滋味。 有时候，那些个不要脸的话听多了，自己都分不清，季白尘到底是对自己装有兴趣还是真有兴趣。 到底谁玩了谁...... 可回过神，有理智了，想这些做什么。 自己还有一箩筐的事要做，哪有谈情说爱的机会。 季白尘那种情场老手，对谁还不是一样。 大概对钱诗芸或是苏婉，都能轻而易举得脱口而出。 第13章 她是底线 裴羽顺着旋转楼梯熟门熟路得走到餐厅，刘叔笑盈盈得望着她，“裴小姐，饭菜都摆好了，刚我还特地嘱咐厨房准备了水晶虾仁和石磨豆腐，都是您喜欢吃的。” “谢谢刘叔，您太客气了。”裴羽对刘管家一向敬重，客气得回着。 第一次被季白尘骗到季宅，就是刘叔对自己嘘寒问暖，又准备吃的，又准备喝的，完全不拿她当外人。 裴羽从小没了母亲，裴司贤又一向忙得飞起，根本没空照顾她。 以前裴老爷子身体康健的时候，祖孙俩倒是能坐在一起说说话吃上一顿，家里还算有一点家庭氛围。 后来老爷子脑梗，谁都认不出了，瘫在床上，没过两年就撒手离开。 那之后一直到裴家出事，裴羽基本过的就是野孩子的日子。 当然，她有过后妈。 只不过那是噩梦的开始。 “哪里的话，我也算是看着裴总监长大的。”刘叔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他在季家做了三十年的管家，看着季家从威风凛凛到风雨飘摇，多少人虎视眈眈，少爷能撑到今天不容易。 在季家这么些年，他看得多了。 裴羽是什么样的姑娘，他心里明白。 也就陈铎没眼力劲的。 “裴小姐，你别怪陈铎，他跟着少爷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自说自话惯了。”刘管家想着还是替陈铎辩解几句。 裴羽笑笑，“刘叔，我知道，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听说季白尘名字的第二分钟，裴羽就同时知道了陈铎。 就跟皇帝身边的锦衣卫一样，季家的锦衣卫就是忠心耿耿的陈家。 陈铎从小就跟在季白尘屁股后头。 在裴羽的记忆里，季白尘对陈铎没有少爷书童的架子，几乎把他当一家人看，更别提冲他发火。 只不过，仅有的两次都是因为她。 第一次，是因为裴羽以季白尘的名号赚钱，陈铎知道后，第二天就气势汹汹得找到她理论，被她怼了回去，两人争锋相对，陈铎差点失手打到她，季白尘发了火。 第二次倒是裴羽使性子，主动挑衅，耍得陈铎团团转，他气急了说得话有些重，季白尘当场冷了脸，责备了几句。 陈铎长得也算一表人才，跟着季白尘是委屈了些，要是单拎出来放在别的地方，那也是能有一帮子女孩追的。 可惜是个一点就着的急脾气。 “您先坐下来用点热饮。”刘叔一边关照着厨房，一边招待裴羽，从小看裴羽就是个温和又有教养的孩子，他始终觉得裴羽没有变。 “刘叔，没事，我还不饿，等等不要紧，这是季总新买的画么？我研究研究。”裴羽感兴趣画，早就被吸引了过去，况且她以前但凡在家都被教育主人没到场，客人不落座的习惯。 哪怕平日里对季白尘没好脾气，只要到了公司或者外头，都给足他脸面。 “那您随意，我去厨房看看汤。”刘叔也不强求，知道这小祖宗从小喜欢这些东西。 季白尘换了衣服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陈铎叫上楼。 楼下有他刚从里昂拍来的几幅虚空派的画，裴羽一定喜欢，这会儿肯定雷打不动得站在那里看。 陈铎本来在门外透气，他才不想跟裴羽待在一个空间，收到季白尘的消息，只能健步如飞得路过大厅，努力假装裴羽不存在。 敲了门进去，季白尘已经换好了衣服，一席黑的西装，看不出半丝先前的病气，早就端起了往日的谦和沉稳，正在搭配袖扣。 见他进来，季白尘示意他关门。 陈铎都想好了说辞，万一一会儿少爷问责起来，自己也不能一句话都不分辨。 “孟以璇这两天接触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都清楚么？”季白尘知道他怎么想的，故意岔开话题。 裴羽和陈铎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况且哪次不是裴羽赢，陈铎气得吹胡子瞪眼收尾。 “呃......从她入境后就一直派人跟着，目前行踪都明确。”陈铎以为自己多少会被训斥，没想到季白尘这么云淡风轻。 “少爷，陈铎心直口快，喜欢有话直说，孟以璇这次被诱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挑拨的，季若琛这是想把裴羽当刀使，那她很有可能已经被季若琛争取了来对付我们。”陈铎憋不住，不吐不快。 季白尘勾了勾唇，没有反驳，眼神游离在各色的腕表中，最终选了积家定制的蓝宝石底子机械表。 陈铎受不了这种磨死人的气氛，深吸了口气，“少爷，我觉得晚上不应该带裴总监过去，她明明......” 明明就是季若琛派来杀你的。 陈铎想这么说，他就不信裴羽能这么听话。 季白尘带上腕表，动作依旧是优雅得不像话，抬眸望着陈铎，却是轻飘飘得一扫而过，“我知道。” “那您还留着她？我知道她也不容易，可是留她在身边就是养虎为患，您这么做是一而再再而三得降底线。”陈铎苦口婆心。 季白尘：“她就是底线。” 言下之意，她就是底线，没什么降不降的。 陈铎惊诧得说不出话，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抽了一耳光。 “陈铎，”季白尘对着落地镜理了理衣领，语气认真，“你觉得她是怎样的人？” 陈铎没来由得被这么一问，有些懵，“裴羽，她......狠心，虚伪，还自私。” 季白尘轻轻一笑也没有完全否认，把话题一偏：“那你觉得是谁把她变成这样的呢？” 陈铎哑口无言，当然是那些迫害裴家的所有人。 “所以，她要多善良，多无私才能活到今天？”季白尘说得很轻很缓，却一刀刀剐在陈铎心口。 “或者说，就因为小的时候，我追着她，后来又救了她，她就该感恩戴德得不去追究发生在裴家和她身上的一切，然后依附在我身边得过且过？” “陈铎，推己及人，我和她在筹谋一模一样的事，为什么我可以而她就不行？你对她的偏见太深。” 陈铎急了，“可是那不一样，少爷你是一心为她的，她却随时有可能倒戈，就像昨晚，她就对您这么不管不顾，而且......倘若她知道.......她会......” 她要是听到些风吹草动，也许会连带着恨你一辈子啊。 陈铎不敢说。 病了一夜，虽然刚被裴羽一闹，季白尘精神好了很多，脸依旧没什么血色，但陈铎说到这里的时候，季白尘倒是脸上松了几分倦意，“你把她想简单了。” 谁说他的羽羽一点也不在意。 若是昨晚来的不是陈铎，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话说完了，季白尘迈着修长的腿推开了门。 “少爷，我就想知道，你这么做值得么？”陈铎垂着头，一点也不明白自家少爷的执念和自信。 季白尘头也不回，“没想过。” 没想过值不值得，只想着为她好。 第14章 我的礼物呢? 话说完了，季白尘下了楼，陈铎垂头丧气得先出了门安排车子，路过裴羽身边狠狠得瞪了她一眼。 虽然少爷说的他都懂，但他就是看不惯裴羽，这些年她私底下玩的那些花样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可是派了人二十四小时盯梢着。 陈铎想着，反正今晚说不准也会撕破脸，依裴羽的性子，调查了那么久的事，刚刚撕开一条口子，就是血淋淋的，肯定不会罢手，少爷一定会想明白的。 早晚会看清裴羽的真面目。 裴羽压根没管陈铎，对着那副巨大的画作看得津津有味。 季白尘就停在楼梯口注视着她，这些年已经很少看到她这么专注而又兴致勃勃的模样。 上次去里昂，虽然来去不过十天，听说这画正在内部拍卖，他还是抽了时间过去亲自看了眼拍了下来。 裴羽的店里有不少宝贝，但是他知道，那些都是她为了裴司贤在监狱里面生活得顺利些准备的，她自己喜欢的，从来不舍得买。 这幅画曾经在里昂美术馆展出的时候，裴羽有机会去现场看过一次，那时候还是纠结了几天最后自己偷偷逃出去。 回来后被教训了好几天，连带着沫沫都被关了禁闭。 裴羽纳闷，也不知道季白尘怎么弄到。 只要看到喜欢的画，裴羽就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所有的感官都被调动在色彩斑斓的一笔一画中，完全顾不上其他。 虚空派那种夹杂着说教色彩的笔墨残酷而又直白，不同于往常那些山水或者写意，这副《虚无》虽然看着悲凉冷寂，但是裴羽总觉得暗淡的颜色里总能找出一点生的契机。 “喜欢么？” 季白尘的声音缥缈而又陆陆续续飘进耳中，裴羽才发现自己竟然看了这么久，都没察觉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她抱着手，退远了一步，挑着眉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很喜欢，没想到近看竟然更加震惊，用色大胆，把残酷的现实刻画得淋漓尽致。” 季白尘勾了勾唇，“送你的礼物。” 裴羽有些懵，眨了眨眼，灵巧的眸子在季白尘和画作间徘徊，这礼物送得有些突然，今天好是他生日来着，又不是她生日，为什么送礼物。 但她才不会这么矫情得祝他生日快乐，再说他本来也就不过生日。 只不过拿人手短，她总觉得季白尘哪里憋着坏。 裴羽别别扭扭的样子映在季白尘眼里更加可爱，他趁裴羽还没回过神来，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饭桌前，“今后都是你的，有的是时间看，现在先吃饭好么？” 是生病说话本来就没力气，还是季白尘故意的，他今天说的所有话都透着软软糯糯的宠溺。 裴羽也快分不出了，眼睛里所见的只有他璀璨的眸子，还有刚被他抓过手上的温度，一直温温热热的退不去。 刘叔见少爷心情很好，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这么和谐舒服的画面好像很多年都没见过了，忙招呼厨房把一直温着的汤端了上来。 裴羽深吸一口气企图保持冷静，没搭理他，男狐狸精这是玩上瘾了。 她看着放在她面前的水晶虾仁和石磨豆腐，歪过头朝刘叔道谢，“谢谢刘叔，真的好久没吃了，到现在我都记着这味道。” “您喜欢就好。”刘叔垂首。 对自己好的人，裴羽温柔得很。 当然季白尘除外，他忠奸难辨。 季白尘昨晚发烧后，没什么胃口，先喝了口汤暖暖胃，看裴羽望着两道菜笑得那么自然，对着刘叔的态度和对着自己完全是两个状态，心里有些醋意，这丫头怎么就不知道对他这么笑。 吃完，两人一起上了车。 裴羽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感觉自己难得吃得这么撑。 平时自己饥一顿饱一顿也都习惯了，这会儿竟然觉得被照顾的感觉这么温暖，望着窗外鼻头酸酸的，也不知道爸爸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季白尘上了车就开始翻文件，这是他的习惯。 一般上了车他很少说话。 过了一会儿，季白尘却出乎意料得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得开口，“我的礼物呢？” 裴羽以为自己幻听了，转过头，有些迷茫，“......” 她要怎么回答，在公司？没准备？关我屁事？ 但是怎么说，他都送了自己这么名贵的画。 思来想去还是回了句，“自己去看了就知道了。” 季白尘垂着头，嘴唇划过的弧度十分轻微，却映得双眸都有了神，和他心里猜的没差别，这丫头就是嘴硬。 裴羽有些看呆了，看惯了季白尘往日假笑的模样，现在笑得这么荡漾是要做什么，本来戴着眼镜看文件的样子就有些妖冶，这么一笑更加惹的人心烦。 “咳......那什么，这次的衣服选得素了点，既然ra的人在，怎么也要让他们刮目相看。”裴羽收回定格在季白尘脸上的视线，谈回工作。 季白尘显得无所谓，“你定吧，你选的我都会穿。” 裴羽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说得好听，有本事我叫你光着去你也听我的。” 季白尘当然是听到了，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文件，表情有些莫测，“羽羽，你都没看过，就给别人看么？” “......” 好像很正经的话，听着又好像不是那么个味道。 “什么叫我都没看过，干我什么事，不该是苏小姐也没看过？”裴羽才不吃这套，立马呛了过去，说得好像你没有后宫一样。 听到苏小姐三个字，季白尘真的笑出了声。 果然，这事没完。 “羽羽，要吃醋就大方点吃，别藏着。”季白尘没给她机会挑衅。 裴羽不紧不慢，“我吃什么醋，季爷后宫佳丽三千，没有苏小姐，还有李小姐王小姐。” “还不是都被你处理了。”季白尘就像知道她会说什么一样，等在那里。 靠......裴羽一激灵，他这是等在这里套路她。 哪次不是他招惹的，最后借着她的手解决。 她帮他处理后续麻烦，现在倒成了她吃醋。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裴羽懒得和他争执，季白尘以前是晏中辩论队的，她哪里说得过他。 况且，就算她有理，季白尘也能死皮赖脸得糊弄过去。 她转个神开始想着晚上和孟以璇面对面的场景，想到这里她还是谨慎了点开口询问，“晚上我就扮助理跟在一边吧，女伴你随便找一个，省的被人认出我来，还不想惹事。” 季白尘自然知道她的打算，眸子里淡了淡，今晚之后，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么？ 他不知道。 闷闷得应了声。 裴羽脑中也乱得很，没在意季白尘一瞬间的情绪变化，只当是他忙着看文件。 第15章 生日快乐?! 等裴羽和季白尘一起走进私人会客厅，alex和vivi已经将西服熨烫得整整齐齐，西装虽然简单，可无论从剪裁到面料都是顶尖的。 季白尘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的时候，alex的眸子被瞬间点燃。 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季总又帅出新高度了，虽然脸色看着有些虚弱，大约真的是病了，但是戴着眼镜的模样将那对桃花眼凸显的更加深邃迷人，无与伦比的下颌线弧度简直勾人，整个人将斯文矜贵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到底是季总，颜值一百分得能打。 直到vivi推了推他，才回过神来，两人一齐出去把空间让给裴羽和季白尘。 季白尘向来是这个习惯，只有裴羽才能陪着换衣服，闲杂人等全部清退。 晚宴的时间虽然还早，但是一般几家大佬都会提早几个小时过去在二楼的翡翠会所聊天会晤。 有时候一些暗箱操作的生意也会在这时候达成一致，季白尘这样的级别，自然更得参与其中。 季白尘脱下外套，裴羽自然得接过，顺便取下新定制的晚宴西服。 她瞥到季白尘的腕表，没来由得眼皮跳了跳。 衣服他都没见着，怎么就知道该搭配这个腕表。 还和她的钻石胸针出奇得配，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种很早被窥探到秘密的小失落。 vivi将那枚胸针包装得真的就像送出手的礼物一般，稳稳的嵌在雕花木纹盒子正中央。 季白尘一进门就看到了那枚胸针，有震惊，也有感动。 上学那会儿他缠着裴羽讨要生日礼物，裴羽都是爱答不理，后来无意间在戏弄裴羽的时候看到这枚胸针的草图掉了出来，裴羽心虚得赶紧藏了起来，但是季白尘过目不忘，记了这些年。 他其实不确定裴羽会不会记得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没把握她会不会真的给他准备礼物，但他想赌一赌。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打造这枚胸针需要好几年，她一定是早早得就准备了。 那枚蓝宝石也不是市面上寻常的俗品，光是寻觅这顶级蓝宝石大概就花了她不少时间和财力。 这些年，她还装得这么不在乎自己。 小丫头真能装。 季白尘紧紧得盯着认真帮他穿戴衣服的裴羽，视线就这么定在她身上，有那么一刻，他很想豁出去了，索性今天把所有的话都跟她一次性说清楚。 裴羽被他看得有些脸上烧得慌，避开他的眼神，轻咳了声，“大小还合适么？” “嗯。” “你最近瘦了？”裴羽瞟了他一眼，忍不住问出了口。 季白尘满脑子都是那枚胸针带来的喜悦，裴羽的小脑袋在他的腰间转来转去，磨得他心里痒痒的，哪里有空管自己胖了瘦了的问题。 直到裴羽抬起眼，准备检查领口的时候，季白尘不由分说得揽过她的腰身，俯在她耳边问，“那是送我的？” 离得这么近，裴羽下意识得就想挣脱，可季白尘的手压根就不放松，温热酥麻的呼吸就在她耳畔，他身上好闻的冷香拼命得往她鼻息里钻，躲都躲不开。 裴羽就怕他这副诱惑人的模样，想着既然他问到了，正好借这个胸针这个挡挡缓解尴尬，“是......是啊，要不试试看？” 季白尘比裴羽高挺多，裴羽仰起头才正好对上他的眸子，她细长的双眼垂了垂，不好意思的羞涩小模样让季白尘觉得浑身燥热。 没等他反应，裴羽就找了个他失神的空隙跑过去拿那枚胸针。 怀里一下子空了，季白尘觉得不止一点点的失落，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没情调。 捂不热，也燃不起来。 也就是他，稍微靠她靠得近些，都会失控。 他以为这些年，自己一直控制得很好。 没想到，只要碰上她就冷静不下来。 裴羽取了胸针过来，帮他戴上，随后走远了一步，端详了一会儿，实际上是不想凑他太近。 看了会儿觉得实在合适，自己都没发觉得笑得有些飞扬。 她以前不是没想过这枚胸针完工后戴在季白尘身上的样子，不过就是一枚胸针，但是配上季白尘天生矜贵的气质，把他烘托得更有动人心弦的魅力。 以前他们都还是学生的时候，季白尘说过他可能会出国读博，裴羽还想着大概这个胸针是派不上用场了，教授用这样的胸针太招摇了。 可是现在的季总，再合适不过。 裴羽抱着手欣赏，感叹自己的手艺还真不错，都没察觉到眼前的人离自己就越来越近。 眼帘一黑，季白尘的吻就落在她的额头，裴羽惊了下，赶紧推开他，语气有些发虚，“看着不错，和这身衣服也很配，你不照镜子看看？” 额头上被吻过的地方有些痒痒热热，裴羽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跳到了嗓子眼，这男狐狸的媚功实在厉害。 对面的人轻叹了口气，好像并不满意她的反应。 裴羽有些心软，偏过头，咬了咬牙，“生日快乐。” 不说的话，季白尘总归不会放过她，一会儿又不知道出什么招式折磨她。 明明自己刚刚被吃了豆腐，却怎么都发不出火来，裴羽很恼，但她几乎也没做什么判断，还是脱口而出了。 季白尘的眼波泛着桃红，唇也透着微微的红润。 裴羽不敢多看，咽了咽口水，刚才是那张唇吻的自己，从她的角度看，那唇实在诱人，太适合接吻。 要是这时候季白尘真的吻她，她大概也不会拒绝。 季白尘心满意足，裴羽想象中的吻没有落下来，没来的由的她倒是有些失落。 季白尘轻轻抱住了她，这个怀抱温暖得让她有些不自在，随后季白尘清冽好听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羽羽，这是我这么多年收到最好的礼物，而且还是有你的生日。” 本来裴羽还有些心猿意马，听到这里鼻子却有些酸，她听说过一点季家的事，但并不完全。 若那些都是真的，季白尘大概跟她一样，这些年都不容易。 她暂且按下那些理智的声音，那些一直在自己心里挣扎说季白尘只是利用自己的声音。 就允许自己沉沦这么一会儿吧。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眉眼乖顺，季白尘心里又柔又软。 起码她在慢慢改变了。 时间久了大概还是能捂热的。 只是受过伤的人，大多都需要更久的时间才能去相信。 他不在乎生日，但今天这个礼物却是他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 也许裴羽是为了自己的计划才选择继续待在他身边的，亦或是为了暂时找个掩护，无论是哪种，他都不在意。 只要她还在。 只要，是她。 第16章 步步紧逼 裴羽跟着季白尘一起去了翡翠会所，富丽堂皇而又弯弯绕绕的亭台楼阁转得她有些头晕。 加上刚才季白尘的那些举动，搅得裴羽心里一团乱麻，这男狐狸精真会挑时间，明知道孟以璇今天会出现，还在这里跟她玩花样。 想到这里就不愿意再跟季白尘待在一起，况且一会儿他也要忙着谈生意，还不如自己先找个地方偷懒。 季白尘用余光就瞟到裴羽不耐烦的眼神，背对着她开口，“别跑太远。” 裴羽点了点头，心里不满，又不是小孩子，能跑到哪儿去，况且他也没空招呼她。 季白尘去忙了，裴羽也没闲着，她包里带着一本小的画册，找了个休息室修改着最近的作品。 正画得投入，手机响了，来电的还是那串熟悉而又让她恶心的号码。 裴羽接了起来，那头的人显然没给什么好脾气，上来就语气不善，“裴羽，别玩花样，别忘了你只有一个月。” “用不着你提醒。”裴羽不吃这一套。 “呵，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你不动手，也就是继续做季白尘的玩物和棋子，到时候有你哭的。”那头的中年男人语气里透着阴冷。 裴羽熟悉他的套路，既不挑衅，也不卑微，“我只能慢慢来，你恐吓我也没用。” “别算计着蒙我，你父亲下个月要申请减刑了，司法处那里都尽在我的掌握。我劝你学聪明点，别心存侥幸以为季白尘真的能帮你，他自身都难保。”男人自信得说道。 裴羽心里其实并不急，但是语气上却生硬了几分，“我不信他，也未必会信你，难道事成了你就会遵守约定？” 男人听到这里，笑得肆意，“哈哈哈哈，裴羽，我就知道你不安分。没关系，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晚上她会替我告诉你，季白尘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也是为你好，不断了你那点希望，我们的合作也不会顺利。” “那等晚上见了后再说。”裴羽说完挂了电话。 季若琛最近对她步步紧逼，不过她就是要这个效果，只有季若琛能劝得动孟以璇回来，这件事上季若琛出手才算事半功倍。 其实当初在乌特勒支，季若琛的人最先找到了她，这只老狐狸，精得很，自己不出面，却全程给她撒面包屑。 一点点得诱着她编织故事，为的就是利用她去对付季白尘。 他要季白尘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裴羽虽然不知道季白尘私下做了什么安排，但以她对季白尘的了解，这么多年还能让季若琛活着，一定有什么原因。 否则以季若琛的谋略和心机，根本比不上季白尘的万分之一。 入了冬后，天黑得很快，裴羽若有所思得涂涂画画着，渐渐也不得不在夜幕中停下了笔。 她望着庭院中芭蕉树的阴影在风中轻轻摇晃，眼神变得犀利。 所有害过裴家的人，暂时都过得好好的。 不过没关系，一个个来。 她耐着性子，曲着腿坐在廊下，夜里的风很凉，可她却完全习惯置身于冷风中，风拂过她的发，带动着发丝翩然起舞。 凉风瑟瑟，倒是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 小的时候她只知道明哲保身，不出风头，低调行事，暗暗想着应该不会被当成众矢之的。 却没想到其实自己早就在风暴中心。 对敌人善良，最后的结局就是非死即伤。 她突然笑得有些讥讽，转而对着虚空自语着，“不就是能演会装么？现在我也是这样的人了。” 月慢慢上移，夜色渐浓，远处的歌声和嬉笑声便更加清晰了。 酒席已经热了起来，vivi的电话就追了过来，“老大，你在哪儿呀，是和季总一起进去了么？我们还在1号厅门口呢，进去后到哪儿找你？” 裴羽收拾了东西，把电话开公放，“没进去，在翡翠会所这里，等我几分钟，马上过来。” 那头的vivi和alex一头雾水，季总都已经在里面接待了大半的宾客，老大居然还没过去？他们下午不是一起走的么，怎么就分开行动了？ “vivi姐，老大这是又要被雪藏了么？”alex眼底透着无奈，他们老大这么美，应该比在场的所有世家小姐和明星都要好看，凭什么就只能是被雪藏的命。 vivi也有点懵，明明下午两人来公司的时候，季总那眼神，那语气都亲昵得不行，怎么转头就找了别的女伴。 这也太渣了吧。 果然是晏城太子爷。 怎么都不缺女人。 “季总也太不厚道了，海王。”alex不敢说得太大声，只敢小声揶揄。 “胆子倒不小。”裴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虽然两人站得离正门有一小段距离，裴羽还是一眼就发现了alex的鸡窝头，也听到了他的抱怨。 alex被突然跳出来的声音打断，吓得魂都快飞了，捂着小心脏，“老大，你......你从哪儿闪出来的？吓我一大跳，还以为被谁听到我在骂季总。” 裴羽无视他，对着vivi安排着，“备用西装都准备好了么？” vivi：“准备好了。” “那就好。” 见裴羽眉宇间没有半丝惆怅，vivi才松了口气，小心谨慎得询问着，“老大，你还好么？” 裴羽拿出包里的员工证挂上，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什么问题么？” “vivi姐是想问，季总是不是又有新的妹子了。”alex抢了先，着急得不行，赶紧说得更明白些。 裴羽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中飘来飘去，难得被他们的认真逗笑，一边披上vivi递过来的外套，一边含糊其辞，“这我怎么知道。” alex本就生着闷气，这会想着一不做二不休把话说明了，“老大，要是你不想干了，我们就跟着你走，你这么有才华，干嘛要窝在季总身后吃亏受气。” vivi也难得赞同得点了点头。 裴羽听着他们俩义愤填膺的语气，刚才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对着他们笑得温柔，“想哪儿去了你们，好好干活，我和季总不是你们想的关系。” “啊！”alex长大了嘴，“我就知道，季总果然就是想玩玩！！！！没来真的！利用老大，玩弄老大！！！！渣男！！老大现在被爱所困，陷进去了，失去理智了！” “......”裴羽觉得和这个孩子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了，一脚踹了过去，“皮痒了是么？废话连篇的。” 随后对着vivi开口，“我们进去吧。” vivi点了点头，也有点跟不上这个逻辑。 到底是哪种关系呢？ 可是平时看季总和老大的相处模式，绝对不是玩玩而已。 第17章 聪明和自作聪明 翡翠会所1号宴会厅大得惊人，整个厅四四方方，十分通透，到处充斥着巴洛克时期的木雕鎏金，大气恢宏，还极具观赏性，所以但凡有大家族的酒会或者合作洽谈，都会选在这里。 二楼的房间都是固定只供给大佬们的，小到生活用品衣服配饰，大到健身房会议室，甚至连专供每位大佬的小厨房餐食都能随叫随到，供大佬们晚上消遣娱乐后差遣。 裴羽将季白尘备用的衣服放在他专属的房间后折回厅中。 厅里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老板阔少，要么就是打扮得娇艳明丽的贵妇小姐，甚至还有些一二线的明星，也会被邀请到场作陪。 裴羽拿了杯黑皮诺，舒服得窝在稍远处的欧式复古沙发中刷着手机。 alex和vivi已经被自助餐区的豪华大餐吸引，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两个人，这会儿早就拜倒在美食前顾不上她，她只管躲在这里等着一会儿看戏就行。 宴席流动，季白尘的声音离她很近的时候，她才稍稍抬了抬眼皮。 右边挽着他的又是个眼生的妹子，身材倒是一流的，和他穿得也搭，一席蓝色曳地亮片晚礼服。 裴羽打量着，要是换个别人，这身还真撑不起来。 “天呢，季总今天真的是......帅爆了！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 “是啊，我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哎？季总又换佳人了，那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她你们都不认识，就是最近那个很火的选秀节目刚出来的亚军，叫秦珺的，本来是稳坐冠军的，可是你们也懂的，还是后台不够硬呗，现在攀上季总，那比得冠军还赚。” “啊......太不公平了，季总就不能给我们这些老面孔一些机会么......” “别想了，就季总这身份，新鲜的都不过一周就腻了，别说我们这些老面孔了。” ...... 周围的世家小姐们议论声不断，裴羽也有一搭没一搭得听个乐。 季白尘的八卦，她每次都是从酒会中偷听来的。 静默了会儿，第一个开口八卦的女生很快抓住了重点：“季总今天带的那个蓝宝石胸针好别致哦，你们快看。” “是哎，和今天的西装好搭，不愧是季总的团队，能人真多。” “没想到季总那么柔的五官，居然带这个胸针一点都不显得娘。” 说到胸针，裴羽还是顺着她们的视线找到了季白尘，他正和逸新地产的老总碰杯，每每这个时候都是裴羽觉得季白尘最没烟火气的时候，就和她年少时认识的季白尘差不多。 他一向不是个高冷的人，这种场合自然游刃有余。 笑得得体，行为举止都儒雅得不像话，可就是少了点什么。 恰好望见季白尘正在给女伴披上外套，裴羽眯着眼，嘴角抽了抽，呵，季总对女伴果然是温柔体贴，服务到位。 秦珺显然很受用，笑得桃花满面，浑身都透着欲退还进的小心思，凑得越来越近。 裴羽翻了个白眼，虽然这样的戏码看得不在少数，不过还是有些辣眼睛。 她刚准备换个视线，就正好对上了季白尘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季白尘只是淡淡略过了，就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裴羽心里唏嘘着，这就是季白尘，有几幅面孔，就跟变脸似的，但是你说不上有什么问题，因为这是他的身份和工作。 哪怕号称晏城太子，也有苦逼的一面，就是天天端个假脸逢场作戏。 没有哪个家族的继承人靠着混混度日就能保全自己。 不过白天还是一脸的温情，现在就能做到淡漠寡情，裴羽还是佩服他的演技，她不想再看他，低下头继续刷着手机里的娱乐版。 季白尘早就习惯游走在这种场合，每一句话，每一次调侃，包括笑和举杯，都卡得精准，但自从裴羽进了门落座，他的余光就不停得落在她的方向，始终有些分心。 混在这环境里，她穿得实在简单乏味，甚至是毫不起眼。 但是那张浓颜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富二代上前搭话，不过都被她一一拒绝。 嫌烦了，她就把挂在脖子上的员工证放在最明显的位置，这么一来，那些不死心的公子哥多少会忌惮一些。 不打扮尚且这么惹人瞩目，要是她盛装出席，又会怎样.......季白尘恨得有些牙痒，默默记下了那几个公子哥的脸。 “季总，要不要过去吃点东西。”身旁的秦珺见季白尘有一刻的失神，右手就不安分得攀上了他的肩头。 秦珺在收到季白尘助理邀约的时候，差点没乐晕过去。 那可是季白尘，晏城的太子爷，怎么会邀请她这么个刚刚火起来的小明星。 但不管怎样，都是她的机会，或许季白尘对她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可就在刚才，见到季白尘本人，秦珺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差点就失态了。 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那脸那身材都是顶尖的，更何况，还那么有钱。 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穿着季白尘送来的限量礼服游走在众富豪之间，秦珺努力端出优雅高贵的气质，乖巧得跟在季白尘的身边扮演着花瓶的角色。 季白尘十分体贴，也很绅士，揽她的腰都是虚着，完全不会碰到她裸露的肌肤。 这让她对他更有好感，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冷无情，也不是她之前遇到的外表高雅内心险恶的风流浪荡子。 都说季爷私底下不好相处，她看着竟然完全不是这样。 不知不觉间，就慢慢得沉沦了下去，她想靠的更近，想得到他。 季白尘并没有躲开秦珺攀上来的手，他忍着那股刺鼻浓郁的香水味，眸子冷了冷，语气却疏离客气，“秦小姐如果饿了请自便，我还有点事要谈，失陪。” 说完就头也不回得朝着大佬们坐着的沙发走去。 秦珺本想着能让感情升温，没成想季白尘竟然丢下她自己谈事情去了，心里憋着火，却又不好发出来。 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从进门到宴会开席季白尘都很体贴照顾她。 她的泪在眼眶里转着，努力不让它流出来，她是急了，太怕失去这次难能可贵的上位机会。 陈铎适时得出现在她身边，“秦小姐，您好，我是季总的助理陈铎，今晚辛苦您了，季总还有事要谈，您可以自便，如果有需要用车可以随时联系我。” 秦珺张了张嘴，不知道该问什么比较合适。 陈铎处理这种场面得心应手，继续开口，“季总邀请秦小姐是出于合作的意愿，若秦小姐今天出了这宴会厅，安分守己不乱说话，自然有季氏的广告代言以及各种商演源源不断，若是......” 陈铎顿了顿，秦珺被他的冷脸吓得说不出话。 “若是出了这个门有任何关于您和季总捕风捉影的消息，后果不用我多说了。” “您是个聪明人，接下去的戏该怎么演，相信您应该清楚。” 陈铎说完，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秦珺不放松。 秦珺本就是练习生出道，又参加了几个选秀，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也有些年头了，这些道理不是听不明白，马上振作了起来。 她不是懵懵懂懂的傻白甜，那些个小女孩的梦当然比不上现实的利益来的诱人，脸上的笑重新展开，“谢谢陈助理提醒，我明白了。” 陈铎点了点头，脸上松了几分，这女人还算聪明识相。 处理完了秦珺，陈铎瞟到不远处沙发上正抱着手看他和秦珺交谈的裴羽，不屑得挪开眼神，比起秦珺，这种自作聪明的最讨人厌。 被陈铎厌恶的眼神一掠而过，裴羽也不恼，看不惯我也得待着陪你家主子演戏，有本事把眼珠子瞪出来。 正在厅内众人都有些无聊犯困的时候，宴会厅大门“哗啦”一声打开。 第18章 借机吃豆腐 来人一下子出现在大厅门口的光影下，惹得众人侧目，场内的人都探着脑袋张望着，到底是谁姗姗来迟，还弄这么大阵仗。 待女子的身影出现，周围的议论声就更加汹涌了。 “这不是......意大利的顶尖珠宝设计大师乔安么？” “她怎么来了？不是说她一直隐居在意大利的小镇上不轻易出来的么......” “据说她是ra的御用设计师嘛，来也很正常。” “我之前预定她的珠宝，都等了一年多，排队都排不上，好大的架子哦......” 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乔安身上，万受瞩目的乔安对着众人笑得大方得体，小巧精致的脸上映着温婉大方的笑，下巴微微上扬，自信而又孤傲。 她身上穿的晚礼服正是ra和她联名设计的“浮光”，价值百万不说，光彩夺目比厅内的所有灯光都耀眼，且每一针一线都是几十位大师手工制作，也只有她那么娇小纤弱的身材才挤得进去。 裴羽看到进来的人，本着同行的专业精神扫了眼，撑着头，有些玩味得打量着她。 孟以璇看来过得不错，这些年也没少在脸上动刀子。 她在心里讥讽着，一晃神却又觉得自己这一刻就像在评判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漂泊在外那些年，学到的多了，历练得多了，也知道些道理。 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裴羽学到的最实用的道理就是永远往前看，不管你之前经历得多痛苦多深刻，只要胸中有丘壑，该处理的人早晚会有合适的去处，自己成日生气发疯真的犯不着。 她冷眼瞧着现在被叫做“乔安”的孟以璇一进门就众星捧月得被团团围住，ra的人更是对她恭敬有加。 也对，孟以璇现在是ra的首席设计师，还是终身荣誉设计师，她当然觉得自己已经站在巅峰。 谁会知道以前的她不仅对珠宝首饰一窍不通，也根本不感兴趣。 而孟以璇从踏进宴会厅那一刻，心里就激动得无以复加，煎熬了这些年，她终于回来了。 她在心里低诉着，白尘，我回来了。 多少年了，我只能在梦中抚摸你的脸，幻想着和你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因为裴羽，要不是因为她，自己早就能回国。 裴羽，上次让你死里逃生了，拿着手里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逼得我不敢回国。 这次，你就老老实实死在这里。 嘴角吟着笑，眼神里却阴冷得如同地狱，孟以璇仿佛已经看到了不远的未来裴羽向自己苦苦哀求，最后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暗自爽快。 好不容易打发了围在自己身边的粉丝和仰慕者。 孟以璇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季白尘的位置。 自她进门，目光就已经牢牢锁定在季白尘身上。 可季白尘仿佛完全不在乎一般，哪怕她闹腾了这么大的阵仗，根本没抬眼看她。 孟以璇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明明是他资助了自己这些年，又派陈铎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转念一想，以季白尘的身份这种场合自然得端着点，毕竟众人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迈着猫步，扭着腰挪到季白尘身边，柔声道，“打扰各位了，白尘，好久不见。” 几位老板正在跟季白尘聊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一下子都禁了声，随后都夹杂着羡慕的目光打趣着， “季总好福气啊，连乔安设计师都认识。” “果然还是季总有魅力。” ...... 孟以璇笑着一一点头回应，真的是太久了，她等这一刻真的太久了，这种能和他并肩而立的满足感，让她觉得季白尘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男神。 她的目光贪婪得落在季白尘的眼睛，鼻子，还有那张她朝思暮想的唇上，这么完美的男人理应是她的 孟以璇还想开口，季白尘却施施然得起身，正了正衣领，朝对面的几位老板举了举酒杯，“失陪。” 几位老板不明白季白尘此刻的情绪，也不敢多说，笑着点头。 孟以璇没料到这个结局，在季白尘起身那一秒就追了过去，心里忍不住，顾不上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开口，“白尘，我回来了，你......” 季白尘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孟以璇完全没想过自己就这么被甩了个冷冰冰的背影。 她以为等着她的应该是男人温柔多情的眉眼和宠溺温柔的话语。 厅里都是人，她不好发作，只是下意识得握紧了双拳，紧紧盯着季白尘移动的方向。 季白尘朝着裴羽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裴羽等这一刻很久了。 裴羽的目光也追随着季白尘过来的方向，自鼻腔哼了一声，某人这是来成全她了。 孟以璇顺着季白尘的方向，一下子找到了裴羽。 她咬着唇瓣，喉头上下翻滚着，心火猛然窜到了顶点，她以为这种场合，裴羽不配来也不敢来的。 哪怕是过了这些年，裴羽还是那副她看了就讨厌的模样，淡然得不像话，好像万事万物都不在乎的样子，又好像全世界就她独一无二，任何人都是陪衬。 季白尘俯在裴羽耳边说着话，凑得很近，完全不避嫌，裴羽笑得有些妩媚。 孟以璇的心一瞬间就被揪了起来，这一刻她只想撕碎裴羽。 可转而她又安静了下来，季若琛反复劝她忍耐的，随即嘴角的笑又回来了，裴羽，我看你还能笑多久，有的是你哭的时候。 我会慢慢让你尝到撕心裂肺的滋味。 裴羽一点也不着急，自孟以璇大阵势进门后就这么安然得坐等，以孟以璇的性子，多加把火，后续才好烧得她头晕脑胀。 季白尘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外面等你。” 裴羽瞟了眼强忍着镇定的孟以璇，这才起身跟着季白尘走出了大厅。 有人会拼命追来的，她都用不着猜。 裴羽跟着季白尘出了大厅，挂着季氏企业的员工证，自然也没有人多疑，只当是季白尘带着助理出去交代工作而已，丝毫不引人瞩目。 可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落在孟以璇的眼里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走到外头，夜色正浓，裴羽裹紧外套，跟在季白尘身后，两人走到人少僻静的走廊尽头。 大概是有种朝着自己计划迈进的喜悦感，裴羽都不觉着外头冷。 季白尘转过身，正对着裴羽的眸子，抚上她的长发，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羽羽，我戴这枚胸针好看么？” 裴羽在心里翻着白眼，这么快就演上了，孟以璇那傻子加路盲只怕这么点时间还找不到这里，不过倒也挺佩服某人的演技，不咸不淡得应着，“不难看。” 季白尘垂眸浅笑，手慢慢下移，落在她的腰上，轻轻一推，将她推向自己，摇了摇头，“羽羽，你的演技还不到位。” “你演早了，观众都还没找到座号。”裴羽被他推搡着，语气有些嫌弃，两人凑得太近，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几毫米处，她总是有些不自在。 季白尘却怎么都玩不够，轻轻咬着她的耳垂边沿，留下一串湿，语气透着诱惑，“不早点酝酿，等会看着不够亲热，就不逼真了。” 裴羽被他的唇略过的那一瞬浑身激灵，这狐狸精发起情来真不赖。 “季白尘......”裴羽恼火得从唇齿间挤出他的名字，你要演戏也犯不着玩这么露骨。 季白尘看着绯红慢慢爬上她的耳朵，笑得更加妖冶。 不乘这个机会，哪里能亲近她。 “不喜欢么？”季白尘毫不害臊得问着，眼尾透着些红，看着就有些欲。 裴羽偏过头，不想理他，心里呐喊着，狗日的孟以璇怎么这么慢。 “呵，那看样子是我还不够卖力。” 季白尘用手固住她的头，俯下身贴近她的唇。 第19章 要怎么解释? “裴羽！！！！！” 季白尘还没来得及加深这个吻，就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 他眯着眼，恶狠狠得扫过孟以璇的脸。 就差一点。 他恨不得宰了孟以璇，好死不死就这一刻出现。 孟以璇本来就是个路痴，看到两人出门，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找了好半天，气得上头，突然看到裴羽和季白尘亲热呢喃，而后唇齿相交的香艳画面。 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当然是要竭尽全力打断。 而裴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整得有点懵，还在愣神，她想过季白尘会这么大胆，但是没想过他实践起来不带商量的，直到被孟以璇打断。 她甚至觉得自己有病，怎么会对这个未完成的吻意犹未尽，大概是黑灯瞎火，月朗星稀，情绪好气氛佳，连她自己都差点忘了这是演戏。 她瞪了季白尘一眼，人都到了，想着之后再和他算账，现在暂且饶了他。 季白尘眼里映着的却是裴羽红得滴血的小脸，还有被自己吻过还有些湿润的唇，他恋恋不舍得望着裴羽闷着气的小脸，真不想挪开眼。 裴羽的眸子里却透着警告，借机揩油这事以后没完。 被硬生生打断的两人，居然还在深情对望，孟以璇火都冲到了脑门，提着裙子气急败坏得冲到两人面前，对着季白尘她说不出什么，但对着裴羽她准备的可是相当充分。 “裴羽，好久不见了。”她盈盈得笑着。 裴羽轻微得抖了抖季白尘放在腰间的手，转过身正对着她，“舍得夹着尾巴过来，不容易。” “你......”孟以璇一下子被噎住了，但她不认输，“你别以为拿以前那些东西就能压得住我，我既然这次能回得来就说明那些证据都被我处理干净了。” “哦，是么？”裴羽抱着手，挑了挑眉，眼底尽是不屑，“可是怎么办，季总现在是我的人，你追过来又有什么用？” 话说完，裴羽看着孟以璇的脸从白到黑，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 她就是要轻描淡写得戳孟以璇的痛楚，她越淡定，孟以璇越急。 孟以璇果然气得发抖，“你才是被玩弄还不自知的那个，你以为白尘是真的喜欢你，护着你，别白日做梦了，如果他真的护着你，又怎么会背着你资助我那么多年。” 裴羽的眸底暗了暗，没答话。 孟以璇见她气势变弱，慢条细理得继续说着，“呵，你大概不知道吧，我到意大利后所有的开销和生活都是白尘安排的，每年的生日礼物都是他准备的，而且就连你当年千方百计诓我出来最后没有成功，都是白尘派人暗中助我的。” “裴羽，你就是个棋子，”孟以璇笑得灿烂，“你不过就是季白尘和季若琛之间的棋子，你以为白尘不知道季若琛派你来杀他么，呵，你可太蠢了。” 裴羽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她的眸子转到了季白尘的身上，季白尘一点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好像刚才孟以璇说得和他无关似的。 孟以璇拿出手机，朝着裴羽展示，照片里多是陈铎和孟以璇同框的照片。 看着裴羽不声不响的样子，孟以璇更加来了精神，“陈铎每年会亲自来找我，你不信可以去向他求证，我没必须要骗你，你们裴家自作自受，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就像丧家之犬，白尘又怎么会要你这种人。 白尘无非是拿你吊着季若琛，到时候来个一窝端，可是既然我回来了，有我帮着白尘，你就没用了。” 听到这里，裴羽皱了皱眉，有些隐隐得不安。 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不和她争辩，等着她抛出更多信息，“你回来了又怎样，还能像以前一样买凶追杀我？这里可是华国，你杀不了我。” “呵，我要拿回我的一切，至于你嘛，杀了你还是便宜你，留着慢慢折磨你。”孟以璇浓妆艳抹的脸上透着刺骨的寒意。 裴羽听了该听的，觉得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现在可以让孟以璇得意洋洋得去折腾一阵，叹了口气，“那你请便，谁死谁活还不知道。” 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一走，孟以璇倒是有些迷糊了，刚才她这么逼她，裴羽都不发火？ 也没继续拿着过往的事儿威胁她，什么意思？ 裴羽不是恨死了她，今天被她这么一激，怎么反应这么平常，不应该啊。 季若琛之前跟她说，裴羽和季白尘现在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如胶似漆，恩恩爱爱，照道理裴羽现在应该最怕失去季白尘的信任。 否则季若琛那里的刺杀任务没完成，季白尘这里又被曝露了，她能指着谁去报仇，难道她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孟以璇有些不安，看来她要尽快动手除了裴羽，彻底了结心头大患。 季白尘望着裴羽离开的背影，依旧一言不发。 这是她和孟以璇的战争，暂时轮不到他出手。 况且他也没想着解释，只不过以他对裴羽的了解，他的羽羽真的有些生气了。 裴羽虽然走得决绝，但是有一点她心里终究有些疑惑，没想到季白尘真的暗中帮助了孟以璇，她以为季白尘不过就是搭个戏台摆摆样子。 她以为季白尘应该不会这么对她，是她太自信了？ 孟以璇是她回国后第一个就要处决的对象，季白尘当然知道。 季白尘真的要与她为敌？ 裴羽脑子有些乱，不过理智告诉她，季白尘这么会算计的人，就算不偏帮她，也犯不着特地让孟以璇留下陈铎的照片。 她的第一感觉，那是季白尘摆样子诱的季若琛。 裴羽给vivi和alex发了消息，自己有点不舒服，要先回去，随后就打了车回到公寓。 刚回到公寓，凌沫的电话就追了过来，“羽宝贝，见到那个贱人了么？” 裴羽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声音有些闷，“嗯。” “咦，怎么了？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那傻逼说难听的话了？” “沫沫，我们之前查了好久始终查不到那次失手是谁帮孟以璇逃脱的，今天我才知道帮助孟以璇的是季白尘，难怪瞒得一丝不漏。” 那头的凌沫倒也没觉得奇怪，“像是季白尘的手笔，他心思深得很，也不是做不出，两边一起吊着，那他二叔季若琛接下来走的每一步还不都是在他的算计里。” 裴羽苦笑了声，“这一碗水也快端不平了。” 凌沫：“反正你本来也并不是十分信任他，后续等你向孟以璇她们开战，就看季白尘怎么选咯，到时候一切不就都清楚了嘛。” 裴羽叹了口气，“是啊，到时候就知道了。” 凌沫感觉她有些不对劲，“怎么了，羽宝贝？” 裴羽：“没什么，今天有点累。” 凌沫：“没事的，如果实在不行，我哥哥出手，分分钟就虐菜了，省得你天天还得琢磨这个，提防那个得心累。” 裴羽吓得从沙发弹起来，“别，沫沫，你别麻烦林遐。” 凌沫不以为然，“有什么关系，哥哥都接手舅舅的摊子了，这点小事还能难到他，别说孟以璇母子，你就说你要找多少仇人，我哥都能分分钟搞定。” 裴羽扶额，“祖宗，你别给我添乱行么。” 凌沫这才打住，“好吧。”她就搞不明白了，羽宝贝为什么就不肯向哥哥低头一次，偏偏要自己去亲力亲为。 可想着这是她的家仇，她自己还差点死在那些人手里，这仇还是得她亲手了结才痛快。 挂了电话，裴羽走到窗前，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点一滴。 季白尘从来就没透露过私底下还帮过孟以璇，她明明该生气的，可是却无端得想起那天晚上他冲到她家楼下苍白痛苦的脸。 他说，“你会与我为敌么？” “如果是可以解释的呢？” 季白尘，现在你要怎么解释？ 第20章 自恋和想象的空间 “白尘，我们能谈谈么？” 裴羽走远后，走廊里只剩下季白尘和孟以璇两个人，孟以璇犹豫着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 她不信，季白尘会这么冷漠，明明这些年他都很照顾自己的，所以当初季若琛一鼓动，她才毫无顾忌得回了国。 换做平日，季白尘大概不会多停留一秒钟。 但今天他却留了下来，给足了孟以璇自恋和想象的空间。 季白尘抬手，看了眼腕表，清冷的眸子依旧停驻在裴羽刚才离开的方向，不温不火得开口，“你只有一分钟。” “好好，一分钟就够了。”孟以璇激动到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 外边这么冷，可她现在心里却暖和的不像话。 这要是换做以前，季白尘根本是连句话都不会跟她说，今天竟然给了她机会开口，她一定要把握。 她深吸了口气，一气呵成，“白尘，裴羽根本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不是真心投靠你的，她就是回来报仇的，你别被她骗了，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以前的很多事。” “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照顾，白尘，我......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 孟以璇说到这里，垂着头两颊羞红。 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些话的，也是豁出命才重新踏进华国的，当初妈妈千叮咛万嘱咐，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可是一听说裴羽蛊惑了季白尘，说不准又重新迷住了他，她真的再也忍不住了。 从她还在学校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眼前的男子，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得到他。 如果不是裴羽，她说不定有机会的。 季白尘淡淡得挪开目光，擦过她的身边，只留下三个字，“知道了。” 虽然只有三个字，孟以璇却觉得充满希望，季白尘已经迈出了几步，眼看着就要离她越来越远，不知道下一次和他对话又是什么时候，她不想放弃。 “白尘，现在的我足以成为你的助力，ra那边，我一定会帮你谈下合作的，你会看到我的诚意。” 孟以璇苦苦得在意大利煎熬，等得就是这一天，她必须乘今天这个机会把心里的话都说出口。 她现在是世界知名设计师，而裴羽呢，还是那个浑身都是污点的裴家人。 只要没有季白尘这个靠山，裴羽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想当年裴羽在乌特勒支活得那个狗样，换作她早就自杀了，若是季白尘知道裴羽的那些肮脏的过去，恐怕一眼都不会再看她。 孟以璇窃喜，如果不是因为季若琛透了些裴羽在乌特勒支的底，她还真有点怵裴羽，她这个曾经的姐姐会算计得很，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没出。 现在她可不担心，也不着急了，一下子和白尘说太多显得刻意，她打算找个更好的时机公开羞辱裴羽。 远处的季白尘听完她的话停下了脚步，孟以璇心里就那么慢了几拍，难道？ 他停了几秒，又重新抬脚，拐了个弯消失在回廊中。 孟以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盼着季白尘能回过身，那双寒潭般生冷的眸子能停在自己身上，哪怕只有几秒钟。 虽然他还是走了，但是能看到他的迟疑，和他说上话，她就都值得了。 “裴羽，你回国才是最大的失策，你原本已经逃出去了，大可以逍遥自在的，可你不要命得还敢回来，还想着替你父亲和裴家伸冤，呵，简直就是白日做梦。这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孟以璇在空无一人的走廊喃喃着，她摸着自己现在完美无缺的脸，心头漫过源源不断的自信，“裴羽，你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可惜现在我也有了，只要有钱，什么办不到.......” 弦月升到了半空，走廊里空寂清冷，孟以璇的笑声回荡着显得分外刺耳。 她不想回到大厅，就在廊下坐着，直到助理找到了她。 助理琳达看她的脸色不好，不太敢靠近她，知道她私底下脾气火爆，小声试探着，“乔安姐，穿上外套吧，外面冷。” 孟以璇一个冷冽的眼神甩过去，女孩吓得哆嗦，随即只听到“啪”的一声，右脸就麻木得疼。 琳达捂着脸咽晤着，不敢哭出声来。 “知道外面冷，还不早点给我送衣服，你是死人啊，没用的东西。”孟以璇对着琳达早就换下了刚在季白尘面前唯诺乖巧的模样，疾言厉色得毫不留情。 “乔安姐，对......对不起。”琳达垂着头，长发盖住了脸上刺痛的红。 “每天就只会说对不起，我要你干吗，把手机给我。”孟以璇白了她一眼，想着回国了，正好开了她，这丫头笨笨呆呆的，跟个木头一样。 琳达忙递上手机，又帮她披上外套，隐忍着不敢多嘴。 “滚远点，敢偷听我宰了你，帮我把车子安排好，一会儿去幽雅苑。” 待琳达走远后，孟以璇拨通了一个号码，显得有些紧张，没响两声，那头接通了，传来女人的声音，“璇璇，怎么这个时间打电话回来。” “妈妈，我回国了。”孟以璇硬着头皮挤出几个字，等着那头女人的反应。 果不其然，那头的女人火冒三丈，“你是疯了么，我都跟你说过别自作主张，现在你是胆子肥了，以为自己是名设计师了，就能随便安排了，你知道自己回来了对我有多大威胁。” 女人的声音尖利而带着诘问，孟以璇难得乖顺得低三下四，“妈，你先别骂我了，二爷早有筹谋，都帮我安排好了我才敢回来的。” “若琛，他怎么不告诉我，你们......你们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妈，二爷不告诉你就是怕你太过小心反而失去了机会，我刚才已经见了白尘了，他......他对我是有感情的，我手头现在也有裴羽的把柄了，她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头的女人冷哼了一声，“你倒是好，以为真的就能做上季太太，你也不想想，若琛和季白尘斗得你死我活，你还跑过来送死。” “妈，你就这么肯定赢的就是二爷？”孟以璇见女人上钩，循循善诱。 女人有些恍惚，“你......什么意思？” 孟以璇忙接上，“妈，谁赢谁输还不知道呢，我们两头都不得罪，您表面上跟着二爷，我跟着白尘，谁赢了我们都能过好日子。” “呵，你以为若琛和季白尘傻么，他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就是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才明白留着我们有的是好处，不是么？” “哼。” 女人似乎也觉得一时间无法反驳，季若琛一直蛰伏，而季白尘近几年却风头正盛，她也有些犹豫，“那你快回来吧，回家再说。” 第21章 肮脏的过去 孟以璇上了车，马不停蹄得赶回家。 这些年她闷在意大利，虽然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但是跟囚禁没两样，整天担心受怕的。 下了车，邹琴已经在门口等她，正风情万种得坐在门外的长廊上摇着酒杯，身上只批了件厚浴袍，表情却凝重。 这么一看哪怕过了这些年，她的母亲还是颇有姿色，怪不得那些男人们都逃不过她的温柔乡。 “妈，这么冷你怎么在外面等我，快进去。”孟以璇忙跑过去，抱了抱她，挽上她的手。 邹琴其实思来想去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孟以璇回来得冒险，在屋内坐立不安，这才等在门口，非得亲眼看到她才安心。 这会儿人到跟前，才松了口气，“璇璇，辛苦你了，妈妈就是太想你了，快进屋吧。” 两人许久未见面，一进屋就热络得聊个不停。 孟以璇这些年见不到母亲，又独自在异乡孤独无聊，这次终于能有机会回来，自然拉着邹琴东扯西扯个没完。 邹琴却没心思听这些，忙打断她，“璇璇，你现在好好跟妈妈说说，若琛怎么会叫你回来的？” 孟以璇知道自己母亲一向是谨慎小心的，抚着她的手笑得灿烂，“妈妈，你别担心了，二爷都安排得妥当才叫我回来的。” 邹琴：“一路安全么？之前裴羽找来对你下手的那些人还有出现么？” 孟以璇嗤之以鼻，“乌合之众，都被二爷的人打发了。” 邹琴不放心，眉头拧了起来，紧紧抓了孟以璇的手不放开，“我的意思是，那些证据......你都收好了么？那是保命的。” 孟以璇双手握了握邹琴冰凉的手，往沙发舒服一靠，“当然，那个地方只有你知我知。” 邹琴这才放心了几分，可是面上依旧严肃阴冷，“璇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面存着我们所有人当年陷害裴司贤的证据，还有我搜集的他们每个人足以把牢底坐穿的秘密，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东西的存在，我们俩就彻底完了。” 孟以璇慢慢得坐直了身子，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语气认真了起来，“妈妈我晓得，这些年你过的不容易，和他们周旋着才维持我们现在的生活。” 邹琴冷笑了声，“富贵险中求，当年我走出了这一步，就一条道走到黑了，要是我们娘俩出了事，季若琛，季若陵......还有那些害过裴司贤的，一个都跑不掉。” “妈妈，别的人倒也罢了，现在都成不了气候，只是季二爷这里......”孟以璇瞧了眼邹琴的脸色，没敢说下去。 说到季若琛，邹琴倒是有些信心，“季若琛那个老狐狸，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有我们当年从裴家抢来得那些家产在，再加上我这些年辛苦经营，他想除掉我也没这么容易。 现在我手上还有他这些年见不得光的东西，大不了一起死，怕他干嘛。他想对付季白尘，是他的事，抢不抢得回季家是他的本事。” “璇璇，若琛这次是利用你，这些年他都没找着好的动手时机，眼下你可要当心，别做了他的垫背。”邹琴提醒着。 孟以璇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我明白的，晚上我见了白尘，他不过就是吊着裴羽，不是真心的，白尘现在才是季家的主人，他绝对不会舍弃我们这么好的合作伙伴转而去接济裴羽。” 邹琴听到裴羽的名字，心里一凌，“我知道你一直想除了裴羽，可这丫头从小就鬼灵精怪的。 当年我们派了两批杀手都没弄死她，她反倒自己设计进了黑狱那个鬼地方，本以为她必死，没想到还能活着出来，竟然过了两年还能带着人找到你...... 这次没摸清情况你不该擅自回国的，我怕......” “哎呀，妈，她要是有别的门路还会被二爷带回国逼着去刺杀白尘，她现在能做的要么就是杀了白尘，要么就是取得白尘的信任，不然凭她，在晏城怎么活得下去更别说替裴家报仇。”孟以璇急了，脱口而出。 邹琴想着也有理，争取季白尘的信任，当然是最理想的路，任凭她裴羽在国外怎么挣扎，终究不成气候。 邹琴回想当年她嫁给裴司贤，本来就是设计精良的一场戏讨好了裴老爷子才争到的机会。 裴思贤那个窝囊男人，自从原配老婆死了，一股脑扑在工作上，根本没心思再娶，索性裴老爷子撮合才成了事。 婚后裴司贤整日不在家，对她也没设防。 只有裴羽，邹琴想到裴羽就肝疼，那个死丫头从小就聪明，一早对她就有了防备。 呵，可是再聪明又怎样，一个十几岁小孩子的话，谁会信，裴家最后还不是被她握在手心。 想到这里，邹琴对自己的步步筹谋还是非常满意，随即瞥了眼自己女儿，虽然这年有些长进了，可终究手段差了点，实在不像她，“好，那你确定能抓住季白尘的心？” 孟以璇不耐烦了，“妈，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邹琴看她不高兴，也就不再多嘴，反正横竖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对了，你这次急着回来，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邹琴话锋一转，她了解自己女儿，着急季白尘是一回事，也犯不着回来得这么快，来不及同她商量，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 孟以璇面上挂不住了，垂着头有些心虚。 “璇璇？说实话。”邹琴的音量提高了几度。 孟以璇这才吞吞吐吐得开口，“这不是......之......之前从裴羽那里抢来的设计稿都用完了，现在好几家公司催着呢，再不出图就要违约告我了，我......”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没了她裴羽的设计稿你就找不到别人的，出了钱什么设计师的稿子买不到？”邹琴气得说不出话。 “妈你不懂，这些年我当然想尽办法到处搜罗设计稿，可是ra那里都是专家，一眼就看得出代笔的区别，我这不也是被逼的。”孟以璇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她以前一直以为，只要拿到裴羽的手稿，够她半辈子富贵也就没问题了，当年裴羽还没成年用的化名去投的稿，根本没人知道乔安是谁。 她想着大不了以后找别的人来模仿，所以自出名后接了不少大生意。 可近一年，稿子存量几乎耗尽，她匿名找遍了设计圈，寻到的人要么就是个人风格太重，要么就是只会刻板模仿，毫无生气。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穿帮了。 所以她必须除掉裴羽，拿到她这几年的设计，顶过这一阵的几个大生意，然后再慢慢隐退，神不知鬼不觉。 “好，那既然要动手就要快，免得被裴羽有了防范就难了。”邹琴提醒着。 “我明白，”孟以璇仰了仰头，她早早得就准备好了，“我早就托人去黑狱挖了她的料，她就等着在白尘那里彻底失去价值吧，我才是乔安，她夺不走的。” 邹琴点了点头，终于安了心。 第22章 苦肉计叠加美男计 裴羽走后，季白尘在那个走廊一刻都待不下去，但是不做足这场戏，也就达不到后面的效果。 哪怕他只是吐出几个字和一个停顿，他都觉得恶心难忍。 他现在脑中全都是裴羽离开前深深得看了自己一眼的那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虽然他知道裴羽一定想得明白，但是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心里厌恶又是另一回事。 这一次恐怕小丫头又该躲着他了，索性他不要脸惯了，早早得布置好了，她能躲，他也能找到机会解释。 陈铎等在车外，见季白尘出来，忙打开车门。 季白尘上了车，抑制不住得开始咳嗽，他本来不该吹风的，但依旧在风口站了好久。 “少爷，要不要叫肯特医生。”陈铎见季白尘不舒服的样子，实在不放心。 季白尘淡淡道，“不必了，只是吹了点风。” 陈铎就不再开口了，不过还是划开手机联系了肯特医生拜托他今晚住在季宅，以防万一。 这出戏是早就布好的，陈铎心里清楚，只不过，他透过后视镜瞧了眼自家少爷，总觉得有股浓浓的不安笼罩着他。 左不过是为了裴羽。 陈铎虽然气，也没办法，那丫头要恼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谁都没跟她透露资助孟以璇的事。 “陈铎，今天早上的提案给我。”季白尘的声音从后座穿了过来，打断了陈铎纷乱的思绪，他马上麻利得从包里拿出提案，转身递给季白尘。 季白尘开了灯，静静得翻看着，他不打没准备仗，所以这个时候丢出城南的那块地，应该马上就能逼得季若琛自乱阵脚。 有些利益联盟，看着紧密，其实脆弱不堪。 就看布局的人耐不耐得下性子等。 陈铎时不时得偷偷关注着季白尘，他怎么觉得少爷上了车后反而一点也不着急，还显得比前几天更轻松了。 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家少爷好像玩的是一个苦肉计。 他隐隐约约觉得连自己都有些被糊弄了，那天少爷大半夜一个人开车过去，身体不适，又晕倒了，这之间和裴羽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陈铎差不多能猜到一半。 再加上精心准备，投其所好的礼物，还有苏小姐.......陈铎才恍然大悟。 少爷真是好手段，陈铎沉下心想了半天，还是由衷得在心里敬佩。 与此同时，另一端缩在沙发的裴羽也猛得弹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恨恨得吐了一句，“季白尘，你真是玩得一手好计谋。” 按照晚上的情形，她本该让沫沫去着手调查季白尘帮助孟以璇的种种过往，对他多加防备，也该理智得好好分析孟以璇刚才透露的所有信息，安排下一步的行动。 但是从她进家门到现在，都在莫名生闷气，脑中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季白尘这就是一步步在软化她。 打从那天发疯一样冲过来找她，就是他设计好的。 目的是把自己虚弱无力的样子摆在她眼前，让她心里舍不得，还露出脆弱的一面博取她的信任。 有了这个基石，她才乖乖进了他的陷阱。 大病一场不去公司，苏小姐上门。 紧接着，礼物，生日...... 这男人真是苦肉计叠加美男计得拿捏着她，让她现在晕头转向没办法恼他，也让她一时间弱化了思考去追究他到底如何利用了自己。 偏偏脑中某个角落总是不由自主得信任他。 靠，不应该啊，自己也算是经过了训练的，怎么这么弱鸡。 裴羽想生气的，可是又觉得犯不着。 和他较真就是中了他的圈套，她还没那么闲。 上学那会儿他就是这么一环扣一环得琢磨着怎么让她跳下去，现在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裴羽现在还懒得去清算，之后季白尘到底站在哪端，总会有定论的，用不着她着急。 某人既然做得出一个个圈套，就别怨她最近躲到学校里去。 裴羽慢腾腾得收拾着行李，明天就是周一，她得回学校上课。 接下来有一周满满的课，她没办法住在家里，收拾了些衣服，整理出一个大箱子，准备明天一早搬回宿舍。 既然孟以璇回来了，接下来肯定会想方设法得折磨她，学校这么好的地方她肯定也不会放过。 裴羽等着她，不是想揭自己的伤疤么，那就来吧，我们慢慢玩...... 季白尘回到季宅，和m国那边开了个跨国视频会议后，才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 他瞟了眼手机，那个置顶的头像安安静静，一点没要搭理他的意思。 随即飞进来的微信震了震，是他之前的大学同学，现在晏大最年轻的教授顾云炀。 顾云炀：两周后客座教授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季白尘左手撑着头，右手敲打着手机，回了两个字：可以。 顾云炀等到了答案，不再回复，勾了勾唇，将手机放回口袋，一边牵起身旁咬着吸管正在努力和最后几颗珍珠搏斗的女孩，“阮阮，太晚了，我送你回宿舍。” 冷阮本想着熬到这么晚，顾教授一定懂了，没想到顾云炀现在要送她回去，白皙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不情不愿又带着些气，“哥哥，你也太没情趣了。” 她本就长得好看，眼睛弯弯的，柳眉不浓不淡，现下却全拧在一起，恨不能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看。 顾云炀怎么会不懂，他抚了抚她的长发，叹了口气，“我还要回去赶论文。” 冷阮这下脾气就上来了，“顾云炀，你注孤生，陪着你的论文过日子去吧。” 说完一甩手就冲了出去，顾云炀跟在后头有些想笑，却只能憋着。 她还小，况且他没把握自己的自制力，怎么敢带她回家。 冷阮虽然火大，但是气消的也快，知道她家顾教授的性子，两人一前一后得走着，影子在路灯下被拉得越来越长。 走了一会儿，她看着顾云炀始终傻傻得跟在身后，气急得转过身，“你跟着我干嘛。”她都给他上来哄他的机会了，这木头怎么就不开窍。 顾云炀柔声道，“我们顺路。” “你......”冷阮说不过他。 “阮阮，”顾云炀看她生气也心疼，软化了下来，伸手触到她冰凉还挂着泪的小脸，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叫我干嘛。”冷阮抽了抽鼻涕，眼眶里还转着泪花。 “你哥哥我定力没你想象得好。”顾云炀无奈，说得轻而缓。 冷阮没忍住，噗嗤得笑出了声，一下子阴转晴，迟疑了几秒，“我都送上门了，又没叫你忍着。” 她虽然说得小声，还挂着点泪花的眼睛却亮盈盈得含着期待望着顾云炀，她家顾教授长得真好看，这哪里像个教授啊，穿上西装都能去当男模了。 “别闹了，”顾云炀不接茬，“等你毕业了再说。” 冷阮还等着顾云炀说句好听的这事就结束了，没想到顾教授还是扫了兴。 她不满得嘟着嘴，“顾教授，你真的太不会说话了，直男。” 顾云炀整天都和数据文献打交道，确实不太解风情，不好意思得垂了垂眸。 冷阮知道他害羞，不再闹他，转移着话题，“那你刚才问了季总么，他怎么说。” 顾云炀见她给了台阶，笑着牵过她的手，两人肩并着肩走着，“白尘说会来。” “哦？”冷阮激动了一下，“那晏大可要炸了锅了。” 她还想着发给思思让她乐呵一下，眼珠子一绕，又想到了别处，“等会儿......我得先告诉羽羽她家季总要来上课，得拉着她一起我们才能去旁听。” 顾云炀习惯了冷阮的性子，都由着她。 冷阮忙挣开他的手，编辑着信息：羽羽，惊天内幕，独家奉献先告诉你，你家季总要来晏大担任之后的客座教授。 信息发出去，半天等不到裴羽回复，冷阮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居然不秒回。 “该死的羽羽，竟然没有秒回，一定是不爱我了，有别的狗了！” 随即一条条语音杀了过去： “你怎么不秒回了。” “你不爱我了。” “数到三你还不回我，明天就打爆你的头。” “......”顾云炀掉线了。 看着冷阮越来越气愤的小脸，顾云炀心里默念着，他家阮阮果然对他还是温柔了些。 第23章 五十步恨百步 裴羽是在洗了澡吹完头发半干的时候才有空隙刷手机。 来的消息很多，工作室的，藏品公司的，基本都是和工作相关。 还有尹笑的，问她下个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去看个展，说是东方风物画派的，难得在晏城能看得到，据说一票难求。 裴羽先回复工作微信，随后又和尹笑约了周末的碰头时间。 尹笑放弃了申请晏大，跟着这些年学画的老教授去了他的学校。她喜欢印象派，死磕到底，平日里就跟画笔为伍，号称周一到周五是将身体和心灵都奉献给艺术的女人。 周末必须放出灵魂里的野兽，要么就约裴羽喝个酒发泄发泄，兴致好的时候就约着裴羽看展逛画廊，有拍卖会了两人一起去现场看个新鲜，看得上眼的就直接顺回家。 尹父尹母各自都有公司，忙的时候满世界飞，几乎都不在家，尹笑平时回家也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没温度，索性就搬到学校住。 裴羽一一回复完后，最后还有一个人打了三十个电话，连续发了二十多条骂她的消息，裴羽猜也知道一定是冷阮。 要是没个特殊情况不秒回，她能作上天去。 裴羽有求生欲，没往下一条条仔细阅读，拿起手机赶紧先发语音认错：抱歉抱歉，刚才洗澡去了。 语音刚飞出去几秒，冷阮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原来是洗澡去啦，那我勉强原谅你了。” 裴羽松了口气，祖宗这就放过她了，准备在她开始叨逼叨前赶紧撤，“嗯，那没事我挂了，明天见面说吧女王大人。” “哎，等等，”冷阮忙喊住了她，“一听你就是没好好看我前面发的消息，你家季总下下周要来晏大当客座教授，我家哥哥刚拿到的第一手咨询。” “......” 裴羽很烦。 有些人，你走五十步，他能给你算计到后头一百步让你无处可躲 “下下周我公司有事，你和思思去吧。”裴羽想都没想得脱口而出，她不准备正面应敌，决定迂回躲避。 “你们吵架了？”冷阮试探着问。 “差不多。”裴羽没打算瞒着冷阮。 冷阮一猜就是。 晏大每个月都会邀请各个专业科系相关领域的佼佼者来校参加为期一周的客座教授公开课，商科本就已经寻了好几位商界的年轻巨头作为前几期的预热“教授”。 但是校内呼声最高的投票榜单挂了几年热度不下的只有季白尘。 不过这也就是众人美好的憧憬，季总日理万机，哪来的时间给学生讲课，所以没人当真。 冷阮上两周就听顾云炀说要去问问季白尘，她还嘲笑他，你这个曾经也算有点交情的老同学现在可是季总，还能给你这个面子。 顾云炀觉得无所谓，他能力有限，起码也帮着学校争取了，至于来不来是季白尘的事。 这次季白尘能答应下来，他也觉得有些意外，但倒是没往别处想，只是在冷阮提到裴羽的时候才稍稍会意。 想到裴羽，顾云炀还是心有戚戚，这丫头实在厉害，如果当时没有她逼自己一把，恐怕他和冷阮真的就渐行渐远了。 第24章 做你的开心果 刚才电话里裴羽的语气听着毫无波澜，但却不是她往日的性子，按照她平时的习惯，就算是没表示也不会刻意回避季白尘的出现。 冷阮隐隐约约得有些不安，忙接上问，“羽羽，是出了什么事么？” 裴羽顿了顿，暂时不想让冷阮知道孟以璇回来了，以免她担心，稍稍提起一点精神，“没什么大事，能处理好，放心。” 冷阮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追问，转了个话锋打趣，“要是你家季总敢欺负你，我让我哥哥去揍他。” “噗......”裴羽刚要准备咽下去的可乐差点吐了出来。 正牵着冷阮的顾教授听到这句话也下意识得脊背一凉，他家女王大人真的是为了裴羽连未来老公都豁出去了。 被她这么一逗，裴羽心中的愁绪散了，失笑道，“别别别，你和顾教授就安安心心得妹妹坐船头，哥哥岸上走，恩恩爱爱就行，否则真的枉费我当年假装追求你，不仅演得累还差点被顾教授眼神杀死，简直就是边吃狗粮边虐心。” 这话裴羽是真心的，以前冷阮内向清冷，对人防备心又重，所以做什么事都拧得很，不放过自己，也不容易接近。 现在能看到她这么快乐，放飞自我，裴羽真的替她高兴。 被宠爱了才能有恃无恐。 她和顾教授都甘之如饴。 而对冷阮来说，裴羽消失了那么些年又选择回来，冷阮知道她有太多的秘密是不可触碰的。 所以无论是聊天还是平时的调侃，冷阮都很仔细得掌握着这个尺寸，从来不让裴羽觉得不舒服，甚至原本都不爱逗趣说笑的她在裴羽面前特别能闹，为的就是让她能开心点。 冷阮打心底里心疼裴羽，裴父现在监狱，裴家的一些亲戚都对裴羽惟恐避之不及。 她看着裴羽从回国后身边除了季白尘，尹笑和她以外，一个家人都没有，过得冷冰冰的。 平日里在众人面前，裴羽依旧是那副八面玲珑的模样，心里该有多苦。 她的羽羽活得其实一点都没有烟火气，和她那个季总有的一拼。 冷阮对季白尘和裴羽的事知道得七七八八，她不用靠问的，大概心里有谱。 冷阮小时候是见过季白尘的，也亲眼见过季白尘追着裴羽，但那都是小时候。 现在她可不觉得高高在上的季总还能秉持着赤诚之心，不是她不信，而是现实太残酷了，她不敢信。 她只是单纯得相信裴羽，既然羽羽觉得这样的关系和相处模式是可以接受的，那就没问题。 冷阮想着，就算季总靠不住也没关系，就算裴羽什么都没了，还有她，她可以做羽羽的开心果，就好像小的时候裴羽一点一点带着她打开心扉那样。 第25章 也算一见钟情 冷阮和裴羽虽然是进了大学才亲密无间的，小的时候却也见过很多次。 冷家是书香门第，冷父是著名的书法大师，而冷母又是芭蕾舞者，世界巡演无数，他们从小对冷阮的要求非常高，所以冷阮很少跟那些闲得发慌的富二代小姐们凑在一起，加上她长得漂亮，脾气却不太好，看着心高气傲的样子十分难相处，一向没什么朋友。 裴司贤早年接手了西城一块地的开发，专门打造艺术长廊和文化宫，冷家在这方面是权威。那个时候和冷家走得特别近。 也就是那时候，冷父带着冷阮到裴家做客，裴羽负责接待冷阮，两人才有了交流。 裴羽第一眼就特别喜欢冷阮，冷阮的每个细节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她从小混迹在各种圈子里懂得什么时候合群，什么时候冷漠疏离，大概瞧了眼冷阮的性子，就知道这姑娘其实就是吃了不够圆滑的亏。 所以裴羽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性子的姑娘只要你走得进她的心里，她能把人甜死。 冷阮见到裴羽的第一眼是震惊，然后才是细细得思量着眼前的女孩，是那种鲜少让她不排斥的感觉，那个时候的裴羽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摆在人群里颜值真是顶尖。 裴羽的杏眸偏细长微扬，脸色微冷的时候整个人看着就像山水画中的疏烟淡日般淡漠孤冷，都没成年竟然就有了与生俱来的气场。 可偏偏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瞧得人心头都化了，忍不住得想钻进她的世界瞧瞧，到底藏了多少面孔能让一个人换个表情就能有完全不同的感觉。 往常都是别人夸她长得漂亮，高贵，看了裴羽她才觉得自愧不如。 穿着简单的运动套装，既没有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没有张口闭口名牌明星，站在那里就是亮点。 更不会刻意装热络得凑的很近，冷阮最不喜欢那些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挽着自己手的女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冷阮是真的学霸，本身也喜欢跟着父亲弄弄墨，并不是被逼迫着勉强去学，是真的慢慢学着就上了瘾，没想到裴羽也有点小研究，两人很快就聊到了一块去。 只是冷阮高中就被送到了奥地利去，两人就断了联系。 等冷阮回到晏大，裴家的事早就已经从一开始的全城皆知，到后来的慢慢被淡忘，裴羽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打心底觉得裴父不像是这样的人，她记得每次跟着父亲去裴家，裴伯父都是跟父亲认真得探讨项目，两人投入得几乎废寝忘食。 从来没见裴伯父像那些油腻腻的官员一般抽烟喝酒，偷偷得玩女人作乐，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在她印象里，裴伯父一直都是很清瘦儒雅，勤恳务实的。 可她不喜欢裴羽那个后妈邹琴，还有后妈带的那个女儿，叫孟以璇的，十足的二傻子。 邹琴对裴羽不好，冷阮看得出，可是裴羽从来没抱怨过。 时过境迁，冷阮有很认真得问过自己父亲，裴伯父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他的父亲默默了很久，大概也觉得这整件事都太过惨烈，最后才吐出了些真心话，“埋头做事的人很多时候都成了牺牲品，而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反倒坐享渔翁之利，丫头这世界就是这样。” 冷阮从没听过自己父亲这么沉重的评论某件事，不过她听得明白，父亲大约也是不信的。 第26章 顾木头 冷阮和裴羽又磨叽了几句才互相道了晚安，挂了电话后，冷阮沉默着，心里头发酸。 “怎么了？”顾云炀牵起她的手，难得看冷阮从刚才的兴致勃勃一下子冷了下来。 冷阮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放心不下羽羽，你那个浑身上下都是算计的老同学都追到学校来了，看样子羽羽气得不轻，有时候她那个小倔脾气上来了，就喜欢躲起来。” 顾云炀还以为她怎么了，敢情是在操心人家的情感问题，就这点来说，裴羽可比他家这位小祖宗理智多了。 “裴羽没你想得那么恋爱脑。” “哎也对......”冷阮叹了口气，她家羽羽虽然号称“追男宝典”，但是落到自己身上就是那么食古不化，想当年季白尘也算放了大招了，也没见她多待见他。 或许是她想多了，羽羽和季白尘争吵的问题大概不是感情。 可转而又从顾云炀的语气里读到点贬低的意思，生气道：“哥哥，你这是变相得讽刺我恋爱脑咯。” “......”顾云炀很想拍死自己，以前自己做的孽，现在都是要还的。 “不是我恋爱脑，你早就失去我了......”冷阮瞪了他一眼，说到这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阮阮，既然你觉得白尘浑身都是算计，为什么还总帮着他说话？”顾教授毕竟了解她，赶紧话锋一转。 冷阮一下子被带了过去，也就忘了刚才气什么，认真得思考起这个问题，顾云炀不问，她倒也从来没仔细得思量过，这些年季白尘的绯闻满天飞说起来实在有些渣，她也不是没意见。 可好像每次羽羽情绪崩溃，躲得谁都找不到，连她都无可奈何的时候，都是季白尘完好无损得把她带回来的。 季白尘就像重启八音盒的魔术师，经过他的修理，一切又恢复如常了。 大概是因为这样，冷阮也就默认了羽羽和季总目前的相处模式。 “顾教授，你这招转移话题用得真是好啊。”冷阮眸子一瞟紧接着脱口而出，她不笨，被他绕过去了还能绕回来。 冷阮暗恋了顾云炀这些年，甚至都为了他追回到晏大，这木头脑袋怎么都不开窍的顾云炀就是一点都没感觉。 要不是当初羽羽设计了一场戏刺激顾云炀，这直男大傻子大概一辈子都开不了窍。 “是我木头，都是我的错，”顾云炀笑了笑，这点他认，打一开始他就对冷阮有好感，但无奈小姑娘太优秀，家里又是书香门第。 顾云炀出生普通，顶多算个小康，只能靠自己发奋才挣到今天教授的位置，他怕给不了她更好的生活，始终有些自卑，所以对她的暗示避之又避。 冷阮白了他一眼，顾教授就是太老古板，喜欢还不承认，还总喜欢装得一副深明大义的正经模样。 但回忆起来竟然觉得有一丝甜蜜，她和顾教授能成说起来都是裴羽出的主意，“追男宝典”裴羽一出手，顾教授还不是得老实就范。 第27章 顾木头(2) 冷阮高中在奥地利待了几年，性子开朗了不少，那里的氛围轻松自由，也没什么人去在意出生背景，礼仪教条，她不用过得那么拘束。 也是那个时候被同学拉着去听旁了顾云炀的商业分析课，那时候顾云炀还是帮教授代课的在读博士。 顾云炀所在的校区很近，冷阮同个高中的好多女孩一有空闲就溜出去听他的课。 她一个学艺术的，被拉着去听大学商科，实在有些奇怪，但所幸冷阮平时对市场股市地产也略有涉猎，听着不算太深奥。 异国他乡，又都是晏城人，一来二去自然就慢慢熟悉了。 冷阮渐渐得就习惯去旁听顾云炀的课，顾云炀的德语说得跟英文一样溜，字正腔圆一点也没口音。更赏心悦目的是他的长相，眉眼清秀，笑起来有点腼腆却又很温暖。 冷阮以前都不觉得自己是颜控，但是看到顾云炀后，她觉得她是了。 顾云炀代课一点也不敷衍，并不只是单纯得照着课件念下去，他会用心得整理案例素材，散下去让大家小组讨论，三不五时得还会配上几个无厘头的搞笑案例缓和气氛。 依着冷阮的性子，她最多就是下了课打着努力上进的由头和顾云炀研究研究案例，说说自己的看法。 再要怎么主动，她还真的不会了。 她总觉着这种事自己起了头，接下来应该是男生主动的。 可顾教授除了讲课就是讲课，愣是没表示，态度总是淡淡的没个起伏。 之后顾云炀读博结束，被晏大录取成了最年轻的商科教授。 冷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二话没说拿着毕业绩点就申请了晏大商科，为此冷父冷母不知道和她吵了多久。 一向是家里乖乖女的她突然的叛逆，自然是引发一系列家庭问题，但是冷阮一头热，压根不在乎，找了几个还算像样的借口最终糊弄住了家里。 拿到晏大的录取通知，她立马拍给了顾云炀：顾教授，我考上了，以后就是你带的学生了。 顾云炀隔了好久才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吃惊，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文字却等了好久才发过来。 最终发过来的消息却还是那么不咸不淡：恭喜，转专业不容易，以后会很辛苦，要有心理准备。 冷阮空欢喜了一场，随手给他备注了：顾木头。 后来冷阮入了学，也就正儿八经得做了顾云炀的学生，两人依旧毫无进展，顾云炀还有意无意得躲着她。 冷阮觉得心死了，既然人家没那意思，她也不愿意死缠烂打。 冷阮打入学就被冠上了校花的名号，她虽然对人客客气气，但是不大好接近，追她的人一堆，最后基本都知难而退了。 这么过了一年，冷阮倒也觉得清净，参加了几个社团，又被评了学生会副会长，日子过的算充实。 裴羽是在冷阮升大二刚开学报道的那天在晏大突然出现的。 那一天大概是冷阮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天。 哪怕到现在她偶尔想起，都会跟顾云炀忍不住念叨，那真的是个明媚到过分玄幻的一天，让她一向平静的小心脏受到巨大的冲击。 第28章 小奶狗帅哥 一早冷阮就跟着几个同学在学校大门入口处放上了各种表格材料，准备迎接新生，从早上八点一直忙乎到十一点。 接待了一批又一批的新生，他们几个人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还口干舌燥。 “副会长，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个点应该没什么人了，我和刘力守着就行了。”学生会专门负责新人接待的贝晗见冷阮满头是汗，赶紧劝她回去休息。 冷阮倒是不在乎，“没事，我下午三点的课，还能陪你们一起再熬个一小时。” 刘力和贝晗对视了一眼，心底对冷阮赞不绝口，他们这个副会长真是人美心善的典型代表无疑。 三个人坐在树下，这个点日头正晒，刘力作为男生，帮两位女生又叫去打饭又买饮料的跑腿。 吃饱喝足，三个人正准备收摊，远远得走过来一个男生，推着行李箱，个头不算高，但是因为清瘦，看着有些弱不禁风。 男孩穿着一身黑色阔版运动拉链长袖，一条破洞牛仔裤，戴着毛边的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依稀瞥见他白皙分明的下巴。 他走得不紧不慢，左手挎着双肩书包，右耳耳骨一上一下两颗耳钉亮得有些刺眼。 明明是热辣的炎炎夏日，男孩的出现却使得冷阮三人都觉得暗生凉意，远看着总觉得男孩显得有些阴郁低沉。 “同学，新生报到在这边哦。”还是贝晗先开了口朝远处的男孩招着手。 男孩听到她的话，扶了扶帽檐，点了点头朝他们走来。 “呃.....这位小哥哥看着感觉有些帅。”贝晗见另外两人还在盯着男孩看，自己先坦诚了。 小哥哥看着好嫩的样子，好期待一会儿帽子下会有怎样的面容，仅仅是那么走过来的短短一段路，就看得人心猿意马，这一届的学弟终于又有看头了。 “也就那样吧，有点弱鸡。”刘力不以为然，他有些瞧不起这种弱受男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哪里有男人的样子，也就贝晗迷这种。 冷阮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可又找不到半点哪里见过的痕迹，犹疑着没开口。 男孩走到他们的摊位前，依旧低着头，贝晗将登记本递到他面前，还忍不住得俯下身想瞧清楚他的长相。 男孩右手接下登记本放在桌上，左手持起笔，在自己的名字后面龙飞凤舞得签了名。 竟然是个左撇子，贝晗觉得有些难得，赶紧持过本子，扫了眼男孩的名字，却忽略了被签名盖住的前一列的性别，急忙开口介绍，“裴羽对么，裴羽同学，这里是给你准备的校区地图和各项指南，你可以扫这个公众号向我们客服提问的，所有关于入学后不清楚的地方我们都会帮你解答。” 男孩点了点头，这才动了动唇，“谢谢。” 男孩一直低着头，贝晗看不清他的脸，但是听到这声谢谢，还是有些兴奋，小哥哥的声音好好听哦。 她瞪了刘力一点，小哥哥一点也不弱鸡好么，多有礼貌！ “哦对了，宿舍分配表要傍晚才会出来，之后可以在学校的公众号关注哦，行李可以暂时寄放在往前走一百米的综合大楼一楼大厅，有老师会负责保管的。”贝晗端着笑意，尽可能得展示自己的专业和热情，顺便努力想窥探小哥哥的真容。 裴羽点了点头。 冷阮本来没觉得什么，直到听到裴羽两个字，心里咯噔一下。 大概是同音字吧，她没多想，叫这个名字的不少。 如果真是裴羽怎么会是这副打扮，自己一定是想太多了，完全不搭的两个人。 刘力调好了相机，招呼着裴羽，“同学，我们得拍个入学照片帮你制作校园卡，拍照必须得摘帽子。” 第29章 小奶狗帅学弟(2) 刘力说完，贝晗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没有哪一刻觉得这个大憨憨这么有用过。 男孩点了点头，摘下了帽子，顺便低下头理了理被帽子压乱的发型。 再抬起头的时候，对面的三人都石化了。 刘力和贝晗是被男孩的颜值彻底击溃，而冷阮是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这特么不是裴羽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以前一头长发，美得不食人间烟火的裴羽。 “请问站在哪里？”裴羽没等到后续的指令，抬眸扫了眼面前的三人。 视线扫到冷阮，定了定，她认出是冷阮，扯了扯嘴角算个反应，当场却没有多说什么。 明明裴羽什么都没说，冷阮心里就是砰砰砰得跳个不停。 她花了一分钟整理心情，眼前真的是裴羽，她把头发剃到那么短，又把两边都推平到几乎快要露出头皮，左边耳朵上方，还剃出了y的字母造型。 一身男装，配上一头利落无比的短发，和曾经那个女孩判若两人。 冷阮甚至闪过一丝念头，该不会裴羽有一个冒名顶替的双胞胎兄弟吧。 冷阮是没想过裴羽扮男装会怎么样，她那么媚那么柔的一张脸，男装打扮大抵是很有违和。 可眼前站着的人绝对是雌雄莫辩，那眼神，那动作，要是不认识她的人，应该也会觉得是个生得很好看的小哥哥。 裴羽见三人还是没人回应，挑了挑眉，敲了敲桌子示意。 刘力是最快回过神的，指了指后头，忙说着，“哦，坐在这就行，这边我们已经调好了光线。” 真是邪了门了，居然差点被个大一新生的毛头小子拿住了魂，偏偏这小子长得那么顺眼，倒也没前头看得那么娘。 裴羽走过去坐下，视线却轻轻得落在了冷阮身上，随即淡淡得飘过。 冷阮不受控制得轻咳了声挪开了眼神，两人好像有默契似的，愣是没暴露出分毫。 刘力在给裴羽拍照的空隙，贝晗就凑到冷阮身侧，忍不住心里的激动刻意压低声线，“副会长，这小孩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简直就是......小奶狗弟弟有木有，我几乎可以想到开学后，多少学姐学妹会排着队偷拍他！！” 冷阮调整了下心情，回道，“是挺好看的。” 当年号称“追男宝典”的始祖现在自己来真格的了，能不震撼么。 这边的裴羽拍好了照，拿着手里的材料，朝着三人道谢，“谢谢学长学姐，”随即琉璃般晶亮的褐色眸子就那么带着些挑逗的意味定在冷阮身上。 “不.....不客气。”贝晗顺着她的眼神最快反应过来。 咦，小哥哥在看谁？不是吧，小哥哥难道这么快就看上副会长了，呜呜呜呜。 冷阮和刘力都点了点头。 裴羽重新戴上了帽子，带着行李箱和材料慢慢走远。 等裴羽走远了，贝晗才松了口气，“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高冷的么，和他说话好紧张哦，但是还挺有礼貌的。” 冷阮眯着眼，思绪却有些飘，刚才的那一段时间过得太玄乎了。 她以前的好友，换了男装来学校，还装作勾搭她的样子。 这都什么事啊。 第30章 说句实话听听? “副会长？”贝晗喊了声，觉得冷阮有些奇怪，该不会是连副会长都被那个小哥哥勾住了吧，不会吧，副会长平时可一门心思搞学业，谁都不搭理的。 作为资深吃瓜群众，贝晗很快的就在刚才两人的眼神对峙中嗅到八卦的味道，要说副会长和这个小哥哥从来没见过，她打死也不信。 “哦，没事，那我们收摊吧，辛苦大家拉。”冷阮赶紧回神，忙着收拾东西。 “好嘞。”剩下两人也解脱了。 和两人告别后，冷阮慢悠悠得在林荫小路游荡，刚才的画面一直冲击着她的大脑，她想着是不是该找个时间约裴羽出来聊聊。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好，她家里经历了那么大的事，现在看起来又是性子大改，估计吃了很多苦。 她们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自己突然去套近乎，会不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又或者现在的裴羽根本就不想再和过去的所有人和事牵扯，那她岂不是显得很多事，说不定也会给裴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冷阮犹犹豫豫又忧心忡忡得差点撞到路边的易拉宝，还好被人拉了一把。 她低头正好看到那双瘦弱无骨又瓷白到几乎发光的手，猛得抬头，吓得后退了半步，居然是裴羽，正笑着望着她。 她笑起来的时候，潋滟着秋水般温柔的眸子就和她记忆中开心时候的裴羽一模一样。 冷阮愣住了，刚才是想了一路，可现在人就在眼前了，她却笨拙得说不出话了。 她原本以为自己去奥地利待了三年，也算能扛得住事，平时说话做事也算稳重，今天却竟然几度被裴羽吓到无脑。 “阮阮，想什么这么投入，差点撞到了都没发现。”裴羽没有像刚才刻意压低声线，说话的语气和以前一般无二，眨巴着眼睛望着冷阮，见她没反应，还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冷阮张了张嘴，有些激动，顿了几秒，心里泛起一股子酸疼，平日里也不爱哭，这会儿立马眼眶就红了，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抱住了裴羽，“羽羽，真的是你，我刚才都有点不敢认，你怎么回来了，你.....你还好么？” 裴羽没料到冷阮上来就这么热情，失笑得拍了拍抽泣的冷阮，倒像是在安慰她，“我没事，你不是在奥地利么，怎么申请晏大了？” 冷阮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这么久没见，本来该高兴的，结果自己居然不争气得先哭了鼻子，别开了头，“我......我之前是在奥地利来着，这不是在外头待得有些无聊了，所以.....所以就想着回来陪陪爸妈。” 裴羽抱着手，往后仰了仰，眉峰微微一挑，这个扮相本就帅，小姿势一摆更是撩人，冷阮也不知道是因为骗了她，还是她这副扮相有些惹眼，不好意思得躲开了她的目光。 “阮阮，这话你骗骗冷伯父冷伯母也就算了，骗我可就不高级了，说句实话听听？”裴羽勾唇，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她这么看着总觉得冷阮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 第31章 让那个木头吃吃醋 这个问题就有些羞耻了。 冷阮有些迟疑。 她追着男人过来的是事实，但是说出口还是有些费劲。 见她支支吾吾得别扭，裴羽懂了，也不勉强，摇了摇头，感叹着，“懂了，为爱走天涯。” 冷阮没想到她一猜就中，更加无地自容，却也没矢口否认，“原本是这样，但是他对我没意思，我想也就算了吧。” 裴羽拧了拧眉，看样子她不出马是不行了，“之后再跟我慢慢说，我帮你。” 冷阮的眸子亮了亮，“追男宝典”要出手了，她说不定有希望，可还是有些恼，“他就是个木头。” “铁树也能开花的。”裴羽手插着口袋，说得随意。 “羽羽，那你怎么变新生了呢，你之前......”冷阮的话卡在喉咙没说下去，她觉得自己问得有些不合时宜。 裴羽毫不在意，“我之前在国外的绩点是够了，但是因为报的是商科，所以学校考虑还是从大一读起，但给了机会成绩优秀可以申请跳级。” “商科？”冷阮也是一惊，有些心虚，“我也是商科。” 裴羽笑了笑，“哈哈，那正好一起做个伴咯，阮阮学霸，你那位木头先生，也是商科的吧，嗯，我猜着大概是位商科的教授，对么？” 冷阮没想到裴羽猜得这么准，本来天就热，现在更是脸红，小声求饶，“哎呀，羽羽，你就别开我玩笑了，还是不是朋友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反正之后我也会知道的。”裴羽伸出双手作投降状，小姑娘脸皮薄，玩笑还真不能多开。 冷阮见她还能自如得说笑，也稍稍放心了些，她小心翼翼得打量着裴羽现在的模样，还是觉得有些梦幻，“羽羽，你就打算一直这么装扮下去？” 裴羽的眸子转了转，促狭的笑堆在唇边，“本来是打算尽快换过来的，但是现在这么打扮正好能帮你忙，所以我打算没露馅的时候，能扮多久扮多久。” 冷阮：“帮我？” 裴羽将肩上的书包提了提：“让你那个木头脑袋吃吃醋不是挺好。” 冷阮倒抽一口冷气，这主意够刺激。 “会不会适得其反？”虽然刺激，冷阮还是有些后怕，顾教授不仅古板，除了上课时候，私底下做事情一丝不苟，看着就不像个会吃醋的人。 裴羽撇了撇嘴，“对我没信心？” “对你我当然有信心，我是对他没信心。”冷阮的声音小了下去。 裴羽拍了拍她的肩，“我这招包治百病，你那个木头教授早晚会自己跑过来表忠心的，但是前提是你得跟我合作，到时候可别心软。” 冷阮咬着唇瓣下了决心，“行，我听你的。” 裴羽满意得点了点头，不愧是她的阮阮，孺子可教也。 为了阮阮，她也就委屈一下，充当炮灰。 但她还真的好奇，到底是哪位教授，竟然能把阮阮的心捏得死死的，自打她认识冷阮以来，就没见过她这么无所畏惧并且义无反顾得做什么事，她都是小心谨慎，反复思量着，这次真是豁出去了。 好像她回来得真是时候。 第32章 触目惊心的伤 冷阮陪着裴羽领了新书和选课表，之后冷阮就担任了向导带着裴羽逛了一圈学校，一边跟她介绍着校园生活。 冷阮沉浸在和裴羽隔了这么多年再次重逢的喜悦里，加上心里又知道她背负了那么沉重的过去，竭尽全力得转移话题，向裴羽展望着崭新的生活。 她不敢问，裴羽一个人在国外过得怎么样，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却又不知道怎么给她打气加油更好，只能一个劲得说话。 “羽羽，虽然我们都选了商科，但是晏大的艺术院其实是可以去旁听的，喏，就在那边，”冷阮伸手指着人工湖对面的那一片教学楼，和她们现在所处的这一片文学院的宁静唯美不同，艺术院的楼就显得鹤立鸡群。 国学系是亭台楼阁，而西方艺术系则是典型的文艺复兴建筑。 国学的宁静致远和西方艺术的浓墨重彩交相呼应。 裴羽的眸子亮了亮，盯着远处缩小版的布拉曼圣彼得小神殿看得津津有味，晏大不愧是享誉世界的学府。 冷阮见裴羽定定得望着远处的艺术系楼群，撞了撞她，“是不是看呆了，虽然我选了商科，但是每周五还是会来听周教授的书法课，真的受益良多。羽羽，我记得你一直想看到实物的陆子冈玉牌，展览馆就有，哪天我们一起去。” “嗯，好。”裴羽跟着笑了，她的表情淡淡的，心里却无端得澎湃起了万丈波涛，好像自己死了的心从麻木一点点得有了触动。 九月了，照理也该入秋有一丝微凉，可午后的太阳还是热辣辣得炙烤着，一点不给人喘息。 冷阮和裴羽走累了，就坐在人工湖边的凉亭休息，裴羽的话不多，但是冷阮感觉得到她是开心的。 这么热的天裴羽还穿着长袖的外套，冷阮怕她中暑，“羽羽，天这么热，要不把外套脱下来给我吧，我帮你拿着。” 裴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外套，有一刻得迟疑，只是把袖子挽了起来，朝冷阮笑了笑故作轻松得打趣，“没事，我不热，几年没回来，晏城的太阳还是那么毒，我怕晒黑。” 冷阮倒也没觉着什么，可是细心得她还是在一瞬间就发现了裴羽右手腕内侧自手心到关节处那几条蜈蚣般爬行着的伤。 看着大概有些日子了，冷阮紧抿着唇，下意思得有些紧张失神，羽羽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伤口那么长，那么深，该有多疼，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裴羽的手机震了震，垂着头回着消息。 冷阮看了眼时间，弹了起来，“啊，我都差点忘了，我下午三点还有课的，羽羽，那我先去上课，学校方位你清楚了吧，晚上我们一起去食堂吃晚饭怎么样？晏大二食堂的红烧肉是一绝。” 裴羽也起身，背上了书包，“好，这是我现在的微信号，一会儿你加我吧，你下课了告诉我哪里碰头。” “好。”冷阮乐得眉开眼笑，抱着书迈出了几步，转而又回头。 裴羽以为她有什么事，刚想开口问，没想到冷阮走上前轻轻得抱住了她，“羽羽，以后你有我。” 裴羽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心里满满得感动，“知道了，女王大人。” 冷阮这才安心去上课。 第33章 木头人有反应了 冷阮走后，裴羽也没多停留，起身走出凉亭，可却总觉得有人在附近，似乎刚才就在了。 她受过训练，敏锐度变得更高，果然远远得果然瞥见绿荫环绕处有一抹身影，看着倒不像是听墙角的，男人从各个方面看着都长得不错，又挂着校牌，只是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带了刀。 裴羽扯了扯嘴角，低头笑了，这大概就是阮阮口中的木头人了。 看样子老天真是做媒，她还想着过几天怎么找机会演戏，现在显然不需要了，有人送上门来了。 男人已经走远了，裴羽寻着他的方向追了过去，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帮阮阮，她当然得卖力点，不能让他溜了。 走到主路，裴羽一眼就望见了男人的背影，他走得并不快，路边还有学生朝他点头致意，喊着顾教授。 小丫头眼光不错，还是个食古不化的教授哥哥。 裴羽失笑，快步跟了上去。 正好有学生叫住了顾云炀问问题，顾云炀耐着性子帮着解答了几句，面上看起来倒是和平时一样随和，可却被裴羽擦肩而过的身影乱了心神。 那不是刚才和冷阮待在一起举止亲密的少年？ 顾云炀眼神紧紧得盯着那个背影，上一句话说出了口下一句却卡在了喉咙口，直到学生提醒，“顾教授？” “哦，我还有课，一会儿还有不明白，可以发我邮箱，我会看。”顾云炀盯着裴羽的背影没来由得心里烦闷，打断了问题的学生。 “谢谢顾教授。”学生自然客气道别。 裴羽压根没动步子，就等着顾教授追过来。 她拿出手机，背对着顾云炀，假装拨了个号码，语气轻挑，“对，我到了晏大，这里的妞长得果然不错，就早上接待我入学的学姐，居然是我以前小时候的邻居，真是巧了。 长得那当然没的说，身材和脸我就能打十分。 呵，我出手还有把不到的妹子，笑话，你也太小瞧我了。你说上次的，早就分了，玩几天就腻了，女人还不是都一样。” 话说到这里，裴羽的余光一扫，已经明显感觉背后顾教授几乎要杀了她的眼神。 她就当看不见。 你能忍就忍着，我看你忍多久。 裴羽的话顾云炀一字不差得听了个全，还偷偷录了音，他的录音笔就在兜里，这会儿正好取证。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瞬间反应，就是那么做了。 刚才他下课经过凉亭见到冷阮和这小子在一起就已经让他浑身都不自在，特别是看到冷阮还主动抱了他，满心满眼得欢喜和爱意映在眉梢，就更加静不下心来。 敢情最近冷阮不再找他，是因为有新欢了。 可他总觉得这小子不像个好人。 现在果然被他发现了，就是渣男。 他想着找个时间必须告诉冷阮，不能让她上当受骗。 可转而握着录音笔的手松了，他自己放弃的，又该以什么姿态去提醒呢。 顾云炀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愤怒过，可是偏偏事关冷阮，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更好。 裴羽演完戏就躲在角落而后偷偷跟着顾云炀走了一段，看他皱着眉满脸怒火的样子心里得意的很。 正好这时候冷阮加了她微信。 冷阮：羽羽，这是我的微信！ 裴羽：你家的木头人有反应了。 冷阮：啊？什么意思？ 裴羽：等着吧，不出一天，他保准主动来找你。 第34章 顾教授被套路了(1) 冷阮下课前发消息给裴羽，告诉她碰面的时间和地点，自己就先回图书馆查点资料。 等她到的时候，暮色西垂，半边天烧得火红，裴羽已经在二食堂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抱着手若有所思得想事情。 她还是戴着帽子，霞光映在她的下颌，线条清冷孤傲，却透着致命的吸引力。 “快快快，早上就听说，新生入学来了个超级帅的小哥哥，现在就在二食堂门口” “群里传开了，走走走，一起去看看。” “有那么神奇么，听说小哥哥又帅又高冷，而且还很有礼貌。” “你们都是哪里听来的啊，可不可信啊，别白跑一趟。” “这不群里都发图了，还能有假。” “图片模糊，根本看不清好么......说不定真人惊悚！” ...... 冷阮身边经过的女孩们都在叽叽喳喳议论个没完，她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竟然忘了贝晗这个大嘴巴，原本就是个帅哥控，现在好了，肯定全校都知道了。 裴羽背靠着树，塞着耳机听着音乐，只当是这个点吃饭的学生越来越多，没太在意。 直到冷阮走近，推了推她，才摘下耳机。 冷阮环顾着四周那些偷拍裴羽的女生们，小声询问着，“羽羽，我们要不要出去吃啊，我估计你已经受到大家瞩目了。” 裴羽这才掀了掀眼皮，淡淡得瞟过周围吵个不停的女孩们。 大概是因为她的视线追了过来，原本窃窃私语的女孩们一下子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冷阮觉得有些好笑，真不知道大家之后知道羽羽其实是女孩会怎么样。 她扫了眼裴羽，没想到羽羽男装的扮相这么讨女孩们喜欢，加上她原本就爱扮上那副冷漠疏离的小模样，更加得夺人眼球。 冷阮一心都扑在裴羽会不会嫌烦的事上，丝毫没觉着周围议论的集火方向开始对准了她。 “不是吧，小帅哥和冷校花居然认识.......” “你们看他们说话的样子，明明就有鬼好不好，冷校花那么高冷一个人，你见她对谁这么热情。” “啊啊啊，我不信，说不定就是认识的学姐！” ...... 裴羽原本也没想过会引起这番轰动，她倒不是刻意扮男装的，只是情势所迫，她的头发被剃得这么短，一时半会儿留不长，戴假发又闷得很，女装也没来得及买。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聒噪，裴羽想着出去吃也好，两个人能安心说点话。 可是在人群中，裴羽一眼就扫到了顾云炀，随即嘴角微扬的牵起冷阮，在冷阮还一脸不知所以的情况下，稍稍大声得说着，“等你多久我都愿意，阮阮，你不是说最喜欢二食堂的菜味道特别好么，一会儿可要买给我吃哦。” “哦，哦，好。”冷阮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听话得应着。 两人进了食堂落座，外头聚集的人群也就跟着涌进食堂，各色的议论都围绕着两人展开。 冷阮打了饭坐下，用余光偷偷扫着周围的人，总觉得气氛有些紧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没来由得红了脸，啐着裴羽，“羽羽，这下可好了，大家要误会了。” 裴羽左手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得用着饭，毫不在乎得眨了眨眼，“就是要他们误会，你还记得刚才我跟你说的你家顾教授。” 第35章 顾教授被套路了(2) “咳咳咳......”冷阮听到顾教授三个字，差点呛到，赶紧喝了口水醒醒神，羽羽这是在国外学了情报工作么，怎么分开几个小时连顾云炀都挖了出来，她好像没说自己喜欢的是谁吧。 “看来真的是顾教授，下午我们在凉亭说话，被顾教授看见了，后来我跟着他，稍稍加了把火。”裴羽笑得有点邪，心里清楚这不是加了把火，是点了火。 冷阮不明白她在玩什么花样，不过倒是觉得挺有趣的，歪着头凑近她小声问着，“那他会上钩么？” “他已经上钩了。”裴羽瞧着黑着脸端着餐盘朝她们走过来的顾云炀，瞬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换上了付无赖而得意的模样，轻轻抚上冷阮的手，故作深情得调侃着，“阮阮，晚上跟我出去玩吧。” 顾云炀是背对着冷阮走来的，所以冷阮毫无察觉，只是下意识得回应着，“不好吧，学校位置有些偏，要出去玩得到市中心，回来肯定过了宵禁的时间，咋们就没地方睡了。” “那不是更好，”裴羽冲着顾云炀扬了扬眉，往背后的椅子一仰，一副痞子模样，“回不来，索性就睡在外面。” 说到这里，顾云炀正好经过他们身边。 裴羽心里盘算着，这都无动于衷，那他可就要出局了。 顾云炀自然是听到了，端着餐盘的手不自觉得收紧，连同着脊背因为紧张防备都挺自了起来，裴羽都看在眼里。 冷阮看到顾云炀走过去的背影，立刻就明白了裴羽刚才的意思，使了个眼色朝裴羽示意。 裴羽用嘴型默默比划出两个字：搞定。 等顾云炀走远后，冷阮烦躁得摇了摇头，托着腮叹息着，“上次断了联系前，他还跟我说，我年纪也差不多了，该找个同龄的男孩之类的话，就这种人，你这么刺激能有用么。” “他平时这个点会来二食堂吃饭么？”裴羽问的时候眼皮都没抬。 冷阮这才支起身子，恍恍惚惚的应着，“那好像......从来没有，我记得他们有教工食堂的，他要么去那里，要么就叫个西式简餐.....” 说到这里，冷阮住了嘴，那木头真的会.....吃醋？ “冷阮，你跟我出来一下。” 冷阮还在自我否定，耳边响起的正是那个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顾云炀的表情和语气都是冷阮从未见过的严肃。 裴羽扬了扬眉，放下筷子，语气不善，“阮阮，这位是？” “哦，他是我们商业数据分析课的顾教授。”冷阮介绍得十分稀松平常，随后又觉得哪儿不顺，补了句，“阿羽，你先吃着，我马上回来。” 裴羽点了点头，看着冷阮跟着顾云炀出去，暗自摇摇头，看来这木头应该是早就看上阮阮了，不然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那眼神都恨不得把她剁碎了。 顾云炀和冷阮出去后，裴羽就剩下一个人扒饭。 乘着这个空隙，便有胆大的女生借由这个契机过来搭讪，“小哥哥是新生么，能加个微信么。” “不能。”裴羽头都懒得抬。 女孩悻悻得走开了。 第36章 旁观者清 回来的只有冷阮一个人，期间裴羽已经打发了一批妹子，有来求加微信的，有差点把喝的打翻在她身上借机搭讪的，有来询问加入社团的...... 裴羽从小没觉着当个帅哥是件这么麻烦的事，这一个刹那季白尘的脸不知道为何就突然闪现在脑海中，好像以前光看着季白尘打发妹子来着，不是那么费劲，落到自己身上怎么觉得这么身心俱疲。 看到冷阮回来，裴羽才松了口气，喝着可乐望着满脸通红的她，打趣着，“有进展？” 冷阮回想到刚才的对话，气鼓鼓得，“没，给我气的。” 裴羽笑了，“哟，顾教授可以啊。” “我爱跟谁在一起，关他什么事，他不要我，还不让我追着帅哥了，以为自己拿了个录音有什么了不起，我就喜欢渣男了。”冷阮一口气说完，越说越气还拍了桌子。 裴羽差点闪了舌头，好吧，她现在就是个渣男形象，而且在顾教授有下一步行动之前，还得贯彻到底。 “他还说我不懂得保护自己，他有什么资格教育我。”冷阮气不打一处来，她哪里不保护自己了。 “他不是怕你跟我出去过夜嘛。”裴羽听得明白，顾教授这是急了。 “我......”冷阮本来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吐，被裴羽这么一打断，倒是没来由得心里一暖，好像......真的是这样吧，从来没看过顾云炀那么激动生气，往日里他都是一点没脾气的冷静模样。 冷阮有些吃惊，眼睛瞪得很大，结结巴巴得开口，“他.....他难道是吃醋了？” 裴羽仰着头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朝着她眨了眨眼，这丫头居然才意识到，看样子真的旁观者清。 两人还了餐盘后，漫步在入了夜的校园中。 冷阮安安静静得不说话，一开始她还有些生气顾云炀的态度，但现在回想起来顾云炀的急红了眼的样子，她怎么就越想越觉得耐看了呢。 裴羽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有波澜，也就没打破这份安静。 这会儿不合时宜的反而是冷阮不断振动的手机。 裴羽和冷阮有默契得对视了下。 冷阮划开微信，果然是她备注的顾木头。 顾木头：抱歉，我刚才不该那么激动的，你在哪里？ 冷阮咬着嘴唇，心里扑通扑通得跳着，望着裴羽不知道该怎么回，心却早就飞了过去。 裴羽拿过手机，熟练得打起字来。 冷阮一看，有些呆。 冷阮：算了，我带着阿羽去社团逛逛，晚上正好社团有活动，有事么？ “为什么这么回？”冷阮不解。 裴羽：“一来暗示他你不会去外头过夜了，让他安心，二来也让他的危机感不减弱。” 冷阮心底油然而起得佩服，怪不得以前大家都叫羽羽“追男宝典”，眼神里窜着小火苗，兴奋得摇着裴羽的胳膊，“羽羽，你太厉害了吧，真不知道还能有谁能和你pk，大概也就季白尘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裴羽，眉眼瞬间冷了下来，正在和顾教授打字的手速也慢了下来。 冷阮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以前的事，有些尴尬，僵在原地，支吾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确实没人比得上季白尘不要脸。”裴羽倒也没什么避讳。 冷阮：“你们还有联系么？” 裴羽答得坦白，“能来晏大还得感谢季总，是他卖的面子，本来我的资历还不够一些。” 冷阮噎在那里，这能说是缘分么，季白尘和羽羽真的还有联系？那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她不知道。 第37章 高调点挺好 冷阮印象中只见过季白尘三四次，毕竟她和他们俩并不在一个学校。 但是有一次季白尘就在裴宅门口等裴羽的画面，哪怕过了好多年还是清晰得映在冷阮的脑海中。 男孩挺拔的背影在漫天霞光的清冷傍晚下那么的明媚柔和。 冷阮不知道他是谁，只看到他穿着晏中的校服，猜着大概是羽羽的同学。 男孩的侧脸非常好看，棱角分明，肤色偏白，骨感却不显得消瘦，有那种漫画感。 大概是有些热，他把上衣脱了挂在右肩，身上穿着件纯白的短袖t恤。 身材比例堪比完美，手长腿长的，侧脸看着还很英气。 大概是听到她俩的说话声，男孩转过头，略带粉晕的桃花眼映在一片似锦的晚霞下氤氲着似笑非笑，似醉非醉的迷蒙...... “好了，”裴羽的声音打断了冷阮的回忆。 冷阮哦了声，根本没看裴羽给她回了什么，接过手机，不再去琢磨顾教授的事，有裴羽在，她大概是不用操心了，就等着顾教授被套路上钩就行了。 “羽羽，”刚才回忆到了季白尘，冷阮犹豫着还是把心里憋着话说了出来，“你现在回来了，晏大一定也会有你曾经的同学，到时候肯定会把你扒个干净的，你又这么高调得出场，怕是会......” “我知道，”裴羽胸有成竹，“就算是我默不作声，早晚也会被扒出来的，还不如高调点。” “太高调会不会有人刻意黑你，到时候怎么办？”冷阮不敢往下想，人言可畏，到时候羽羽怎么办？ 裴羽倒是习惯了一般，“这没什么，高调点挺好，大家快点知道，八卦上一阵也就平静了，他们想怎么传都无所谓，我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只是怕会有些连累你。” 冷阮哪会计较这些，摆了摆手，“我才不怕。” 裴羽感激得望着她，她本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冷阮的，想着又该是孤军奋战，没想到上天对她还是好的。 “有时候，一个瓜接着一个瓜的，吃瓜群众也就疲倦了。”裴羽没来由得冒出一句。 “你这么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就好像前段日子体育系的系草庄沂，一周换一个妹子，当时各种被声讨，后来又被扒出来竟然被富婆包养，现在还不是混得好好的，喜欢他的女孩照样前赴后继。”冷阮摸着下巴分析着。 裴羽：“就是这个道理，大家永远都在等着下一个八卦花落谁家，既然已经闪亮登场了，到时候我自爆一下，大家也就讨论一阵，后头就觉得没意思了，反正我正好也不想有人烦我，要是没人搭理我更开心。” 冷阮笑笑，“羽羽，你这招反其道而为之还挺有魄力的。” 冷阮嘴里夸着裴羽，心里却万分舍不得，虽然裴羽说得简单，可是她几乎都可以感受到那种被周围人议论八卦，沦为谈资，亦或是嘲笑对象的压力。 她望着裴羽的侧脸，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依旧还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的性子，但是好像更加得深不可测，哪怕她在笑，眼底好像有深不见底的思绪算计，层层叠叠得衬得她始终有些阴郁。 第38章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冷阮的担心还真应验了。 还没熬过一晚，新生群和校园论坛上就充斥着关于裴羽的扒皮贴。 新生帅气小奶狗竟然是个女生？！ 裴羽就是当年出事的新区裴贪贪的女儿，裴家当年大料戳这里！！！ 紧接着各色的评论和八卦纷纷扬扬激起了千层浪。 裴羽和冷阮分开，查到分配的寝室信息后，找到楼层房间敲了门进去。 是个干净的两人间，同住的还是个软萌的妹子，看上去文静乖巧，跟她说话还会脸红，介绍自己的时候特别可爱。 “你......你好，你竟然是女生啊，哦对不起，我叫梁思思，是法......法语系的。” “你好，裴羽，金融的。”裴羽保持微笑，不想让妹子觉得太尴尬。 大概是受到的暴击太大，梁思思盯着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努力撑出毫不八卦的淡定，“你好你好。” 心里却忍不住打量，从新生入学就榜上有名的小哥哥，竟然是个小姐姐！ 她会不会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居然还跟她一个宿舍，缘分啊缘分。 原本只是新生群里几张模糊的照片，现在看到真人真是太惊艳了，她有些晕，觉得此刻浑浑噩噩的，手脚都不协调了，慌慌张张得收拾着，眼睛又忍不住的瞟向裴羽。 裴羽简单得收拾了一下，留下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就重新拉上箱子准备出门。 “你，你不住么？”梁思思见她准备离开，有些失望。 裴羽：“我平时要打工，比较忙，可能会熬夜画图，怕吵到你，所以选课就集中在某几天，有课的几天会回来住。” “好.....好的。” 和梁思思道了别，裴羽在手机上订了车，之后就在正门口等着司机。 进进出出的学生都对她频频侧目，伴随着小声议论。 裴羽早就感觉到了周围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她有准备，能说得多难听，能传得多难听，她都无所谓。 手机显示司机过来还要15分钟，晏大位置偏僻，路又有些绕，大概是要等上一会儿。 裴羽索性掏出烟盒，点了一根靠着墙等着。 见她抽烟的姿势娴熟，周围的议论声更加得刺耳： “原来她就是裴贪贪的女儿，你看她那样......一看就不是好女孩，和帖子里写的差不多。” “裴贪贪是谁啊？” “你是外省的不知道，裴贪贪是我们这儿之前被抓的一个人，被爆出来家里地板下藏的全是现金，大把大把的现金，后来人赃俱获被抓，之后据说好几个项目里他都贪污了不少钱......” “这么恶劣，那坐牢了么？” “当然，不过只被判了12年，真是便宜了他，而且他女儿据说还逃出了国，因为未成年，就没追究她的责任，没想到这个裴羽还敢回来，太不要脸了。” “真是瞎了眼，早上我还花痴了会儿，现在好想吐......” 裴羽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废话，尽数埋在她吐出的烟圈里，一点没往心里去。 一支还没燃完，她耳边或是评价或是谩骂已经过去了好几轮。 和她之前吃的苦比，这些话简直就是温柔太多了，伤不到她半分。 第39章 两份关心 司机到了，裴羽上了车，司机放着缓慢柔和的华尔兹，裴羽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这会儿觉得有些累，眼皮有些重，虽然睡不着，但勉强可以合眼养神。 等她醒过神，车正好进了小区。 司机大叔人不错，见她在休息，一直没打扰，“小伙子睡着了吧，我正要叫你呢，这就到了。” “谢谢您。”裴羽付了钱，搬了行李上楼。 房子是季白尘帮她准备的，干净的一室一厅公寓，她已经没有家了，这里就是她暂时的家。 将行李里的东西收拾完，裴羽到客厅倒了杯水，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等着手机重新开机的时间里，她还是耐着性子先把昨晚画的手稿又增减了一番。 手机自动开机后，冷阮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羽羽，我打了你一晚上电话，你......你没事吧，你住哪个宿舍楼，我来找你！” 冷阮的声音混着晚风的瑟瑟打着颤，听得裴羽心里暖暖的，反过来安慰她，“抱歉，忘了跟你说，我平时要打工，所以就暂时租在外面，有课的时候才回来住，刚急着回来赶图一时间忘记了。” “你有关注学校贴吧和论坛么，那里已经把你的事都传开了.......” “是要讨伐我了么？”裴羽差点笑出来，她是不知道那些议论浪潮现在几层楼高，猜着总也该到个巅峰了。 冷阮见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冷静了下来，“好吧，你不住着也好。现在正是吃瓜热情最高的时候，我看有几个人貌似是你之前的同学，闹腾得特别厉害，咋咋呼呼个没完。” “让他们说，”裴羽开了公方，继续涂涂画画着，语气毫无波澜，瞧了眼挂钟，“一会儿十点的时候我亲自出来自爆。” “你要自爆？”冷阮差点吓掉了手机。 裴羽：“对，说些他们爱听得，说些他们想不到的，这件事就会慢慢淡下去。” 冷阮不住得点头，“有道理，你自己都说明了，那几个人就颠不动了，我看着像是以前就对你有意见的几个。” 裴羽：“没事，小意思，让他们去，说爽了自然也就过去了。” 挂了电话后，裴羽就埋头创作，贴吧论坛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她的习惯一向是工作时候什么都不能打扰。 一小时后，手机振动。 裴羽看了眼号码，皱着眉划开手机，和来电的那位有一小段日子没联系了，上次的不欢而散好像还在眼前，不过还是很快接了起来： “入学顺利么？” 季白尘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电话那头还有机场的航班播报声。 “还不错，碰到了阮阮。”裴羽不打算说那些流言蜚语的事，她想着季总应该也知道了，不然应该不会这个点就来问她情况。 “没别的？”季白尘狡猾，等着她开口。 裴羽早就准备好了自爆，觉得眼下的境遇没差别，不冷不热得回着，“一些不入耳的议论，季总很闲么，一点小事也要插手。” 季白尘轻笑了声，对她的脾气一清二楚，那头的登机广播催促了两遍，他也得挂了，这才柔声道，“裴总监的事都不是小事，过几天回国，去学校接你。” 裴羽哦了一声，先一步挂了电话，她不喜欢欠他太多，适度就行，否则这男人总爱得寸进尺。 第40章 勇者无畏自爆 收好今日份的图稿，裴羽洗了个热水澡，放松了下。 看了眼时间差不多，随后就盘着腿坐在沙发，登上学校论坛和贴吧，粗粗得浏览了下那些声称对自己控诉的帖子，觉得好笑又低级。 入学前她已经做了调查，哪些人会在这个时候对她发难，一点也不难猜，果然还就是那几个。 裴羽在贴吧和论坛都注册了账号。 名字就叫：裴羽本人。 简单，直接。 她的声明帖子更加直白： 我是裴羽，就是出事的裴区长的女儿，从国外回来，身无分文，正规考进的晏大。 喝酒抽烟，爱打架扮男装。 看不惯的请随意，想骂就骂，想扒就继续扒，就这点事，我都没差。 裴羽点了发送，随后帖子显示审核中，没多久就发了出去。 勇者无畏自爆，学校里那些人最多也就是逼逼一些贪污受贿的事，这原本就是满城皆知的，她没什么避讳。 但总有一天，她会还她家老裴清白的，这个世界向来只看结果，只是很多人磨不过过程的漫长艰难，索性她不怕等也不怕吃苦。 帖子一出，自然是激起千层浪。 有继续骂的，当然不乏也有几个蚊子腿般弱弱的声音觉得裴羽痛快认下的态度好帅，很快又被水军的谩骂声湮没了。 大多数的学生还是秉持着吃瓜看好戏的心态，并不会轻易加入骂战。 裴羽留意了下几个最活跃的账号，截了图打开微信转发给了一个备注五号，一边开始打字编辑：查一下这几个人，名字就行。 那头很快就回复了：没问题。 大概半小时后，几个人的详细信息就都发到了裴羽的邮箱。 五：发过去了。 裴羽：这个叫邱韵宁的，盯着点。 五：知道了。 交代好了，裴羽就开始安心工作。 整个周一到周三她都连轴转得为自己的工作室找场地，什么贴吧论坛都被抛诸脑后。 alex那个只会哭鼻子的地主家傻儿子一点忙都帮不上，裴羽打发他闭门造车，三天之内出三张图，否则上岗后工资降百分之二十。 这一招果然奏效，本来闹腾着各种要出去玩的alex瞬间安静，裴羽也能抽出点时间来面试工作室的新人。 她挑了资历相对符合的三位女生，其中vivi无论是谈吐履历，还是思维想法，都和裴羽想到了一块去，两个人一拍即合。 忙乎了两天，总算是在周三确定了aystudio的最终地址，满足了既要离季氏大楼不远，又要相对安静，环境清幽的苛刻条件。 季白尘的公司新推出了子品牌做的是中高端珠宝，会引进一些国外高端珠宝的代理，当然也会主打自己的品牌墨羽。 裴羽正好是季白尘新聘请的设计总监，神秘低调，对外只见图未见人，但能力却是无可比拟的。 让几位高层头疼了大半年的主打产品，裴羽只出了三张图瞬间就拿下了。 季白尘给了机会，裴羽自然也不能浪费，他是老板，而她现在就个打工的。 等她再回学校，对她的指指点点明显气势上就弱化了不少。 第41章 仙女下凡都是来历劫的 裴羽自打回国，要操心安排的事太多，还没来得及买上几件衣服，那天入学的装扮还是问alex在晏城开刺青店的远房大表哥借的。 vivi见裴羽实在抽不出功夫去买衣服，就自己做主去附近的商场逛了逛，给她配了几套回来。 裴羽忙得瘫在沙发，正在愁接下来回学校穿什么，见她带着几件衣服进来才松了口气，“vivi，你太贴心了。” vivi摆了摆手，“我也是问的店长要适合大学男孩子穿的，店长给推的，你嫌带假发闷，现在穿男装也挺搭的。” 说到假发，裴羽想着过几天她的宝盒应该能寄到了，现在还能撑一阵，自信道：“过几天我自己搞定。” 连续的几天加班加点，总算把当务之急的几件事定了，周四裴羽才能安心去上课。 不出她的意料，这一天过得出奇得安稳，晚上和冷阮吃了饭就回了宿舍。 梁思思起先还不敢跟她说话，见她没什么介意的样子，两人也就聊了起来。 她拖着下巴，扑闪着眼睛，问得有些小心，“羽羽，我可以这么叫么？” “可以啊。”裴羽坐在灯下，打开画册，下午刚好脑中闪过几个灵感，现在拿起笔赶紧描了下来。 梁思思见她在忙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跟你说话会不会打扰你？” 裴羽没抬眼，但是语气却温和，“没事，我只是想到几个东西记下来，聊天没问题的。” 梁思思对裴羽愈发有好感，她当然看到贴吧里怎么议论的，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这个女孩的眼神很清澈干净，说话做事都很平易近人，不管她的家庭遭遇了什么，她努力求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梁思思跪在旋转椅子上，双手撑着椅子被，藏不住心底的好奇心，“羽羽，你会在意网上那些话么。” “不会。”裴羽答得很快，手上的笔也不停。 “我支持你！”梁思思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斩钉截铁。 但是就这么短短的相处时间之中，她近距离得端详着裴羽，总觉得自己越来越被裴羽的颜值侵袭。 裴羽也太美了，要是长发，换上女装，怕是比冷校花都好看。 而且她的眉眼太欲，越冷淡疏离，越让人忍不住得盯着看。 裴羽听她这么说，这才抬了眼，一对眸子含着暖意，“谢谢。” “不......不客气。”梁思思有点紧张，这么被她看了眼，还是有点小暴击的。 “为什么相信我？”裴羽停了笔，问得有些突然。 梁思思想都没想，“因为好看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说完她自己都傻了，好歹也是个考进晏大的高材生，怎么说的话这么低智商，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她不敢看裴羽，总觉得她会瞧不起自己，憋了几秒钟才偷偷用余光瞟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思路，总想解释点什么，就紧接着说着，“仙女下凡都是要历劫的，所以你不用在意那些。” 裴羽细长的手指停在原地，转过头牵着嘴角带动着两边的酒窝，杏眸流光，朱唇轻启，“你真可爱。” 梁思思看呆了，仙女真的下凡了，还说她可爱，阿弥陀佛！她要飞升了！ 第42章 憋不住发难 安稳的日子却持续不了一天，周五放学前便有人憋不住发难了。 为首的是曾经在晏中裴羽的同班同学邱韵宁。 邱韵宁原本在晏中也算得上才女，家世也不俗，以前是追季白尘队伍里的佼佼者。 当年季白尘那么兴师动众得追裴羽，她看在眼里，又不好明着发作，不管季家还是裴家她都得罪不起。 后来裴家出了事，裴羽又消失了，她心里暗自爽了好久。 这次能让她再遇上裴羽回来，又是孑然一身任人宰割的模样，她自然想好好踩上一脚。 最后一堂国际商务课结束，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邱韵宁就冲着裴羽发难，趾高气昂得站在裴羽面前大声数落着，“裴羽，以前你在学校就是骚里骚气的样子，现在果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手里有证据，你原本是进不了晏大的，估计是国外混不下去了才只能灰溜溜得逃回来。 同学们，我这里有几张照片你们看看，你们就知道裴羽是个什么货色。” 说完邱韵宁跑上讲台，将自己的u盘插进电脑，不一会儿投影上就出现了几张照片。 是副校长和裴羽站在一起，搭着着裴羽肩膀。 画面有些模糊，但看装扮就是裴羽，她没带帽子，全校也就她一个人男装打扮，自然醒目。 照片里副校长和裴羽凑得有些近，裴羽也伸出手似乎是扶着副校长，乍一看两人亲密得很。 邱韵宁冷笑了声，又放出了一张评分表，是裴羽入学面试时候的打分表。 里面只有副校长给了她最高分，而副校长和校长握的是最关键的分值。 班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凝固，原本大家就对裴羽的情况有些排斥，现下邱韵宁放出了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对裴羽的议论自然又偏离了轨道。 “原来她是攀上了副校长.....” “太恶心了吧.....” “那她那天在贴吧还说得这么义正辞严的，敢情都是装的。” ...... 裴羽始终抱着手，她习惯性喜欢看人将自己的牌都打完再出手。 邱韵宁见裴羽不做声，更加得意，“同学们，有这样的人渣和我们在一起上课，实在是太恶心了，晏大的名声都要被她毁了，我们应该联名要求学校开除她。” “就是，我也觉得。” “她说得有道理。” ...... 邱韵宁居高临下得望着裴羽，她承认过了这些年再看到裴羽，哪怕是她现在这副打扮，也还是惊艳。 但是她不甘心，难道就凭裴羽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那些当年裴家的丑事就能一笔勾销？ 所以她开了好几个马甲在学校贴吧论坛扒裴羽的黑料，又使了些手段拿到学校的监控和裴羽入学的考试打分表，恰好被她找到裴羽和副校长单独说话的画面，她的运气不错，两人还真的有些亲近的动作，虽算不上搂搂抱抱，但是也足够让看得人迷惑了。 加上之前她鼓动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在帖子里各种帮腔，这一次裴羽怎么也得夹着尾巴滚蛋。 第43章 刚搭的台就被拆了 大家都盯着裴羽的反应，要是她急眼得跟邱韵宁争辩，看不惯她的人自然就能群起而攻之。 邱韵宁觉得胜券在握，站在讲台上宛如已经胜了一般，等着看裴羽的笑话。 “你也挺无聊，”裴羽慢条斯理得整理着课本，说得完全不走心。 她生气么，她一点也不。 “你说什么？”邱韵宁读懂了她语气里的不屑，就跟那一次裴羽当众“羞辱”她的语气一模一样。 她差点就要失控得骂出声来，还是忍了下来，含着笑装着清高，“裴羽，我这是为大家除害，你这种蛀虫多待一天都是坏了晏大的风气。” 裴羽这几天在宿舍睡得更不好，没工夫继续参与她的还不成型的闹剧，背上书包准备走，不过话还是摆在这里，“你要劝退我，请便，最好把这些证据放到一起呈给校长，副校长以及准许我入学的各位评审老师手里，在这里放没什么用。 哦，最好弄到高清大图，就你这模糊得都堪比马赛克了......” 裴羽说完就径自离开了。 周围等着看后续的同学都有些傻眼，看裴羽的态度也太蛮横了，要么就是完全的问心无愧，要么就是胆大包天。 可不管是哪一种，好像也都和他们无关吧，他们只负责吃瓜，裴羽不在乎，这戏没法唱下去，大家也就觉得无聊了。 另外，经裴羽这么一说，这图看着也确实太过模糊了。 有女生已经开始小声议论: “这么说好像是没什么确实证据嘛。” “就是啊.....那图模糊得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 邱韵宁傻了眼，听着这些议论反倒把矛头都对准了她。 “韵宁，你再找找别的证据吧，光这些......根本没有信服力啊。”周围和她关系好的女生也附和着。 邱韵宁瞪着裴羽离开的方向，愤愤得拔了u盘，她不甘心，明明裴羽的名声都臭上天了，怎么大家却没有想象中的群情激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的脸色越来越狰狞，恨意挡不住得加剧。 裴羽班上发生的事早就在学校各大群和论坛里传遍了。 冷阮正在别的楼听课，没忍住还是偷偷翘了课出来。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裴羽没事儿人一般得走出来。 她忙冲上去，一把抓过裴羽的手带着她走到人少安静的路段。 “羽羽，你们班那个邱韵宁忍不住出手了？” 裴羽点头，“嗯，戏差了点，刚搭了台就被我拆了。” 冷阮扑闪了下眼睛，没反应过来，“呃......没事了？” 裴羽：“没事了。” 冷阮不信，“她肯定紧咬不放的。” 裴羽笑笑，“那就咬着呗，我希望她咬得越紧越好，现在她罪名还太轻了。” 冷阮：“什么意思？” 裴羽装神秘，“暂时保密，好了，说说木头教授这几天有什么进展。” “就......还那样，每天发发消息。”冷阮叹了口气，经过上次一刺激，顾教授是热情一点，但总差临门一脚，现在都知道裴羽是女生了，顾教授大概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第44章 那是季白尘?! “那你按我说的做了么？”裴羽有些困，虽然说着话，声音却有些飘，太阳穴突突得跳，眼前的景和物多少都有些模糊。 冷阮乖巧得点头，“都是按照您的吩咐，绝对没有偏私。” “那就好，”裴羽打着哈欠，紧接着就顺手从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 猛得一下反应过来，我去，最爱的妹子还在身边，她怎么就现原形了。 忍了忍，还是把烟偷偷塞了进去。 冷阮当然看到她的小动作，她面上没有任何的反应，但是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晕开得一圈圈疑问越来越大。 裴羽曾经并不是左撇子，她右手作画非常厉害。 裴家家教很严，裴羽以前绝不可能抽烟的。 她最近起来总是很困的样子，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还有......还有右手臂上那几道伤。 想到这里，冷阮敛了眸子，撑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假装刚才一闪而过的疑问都没发生过，“羽羽，我们去学校外的便利店买点吃的吧，刚才我可是翘课出来的，你要负责投喂我。” 冷阮想着得给裴羽最近好好补补，心中已经有了菜谱，准备叫家里的阿姨教她怎么煲汤。 “行啊，走着，想吃什么随便拿。”裴羽听到吃的，来了精神，不能抽烟的时候，咀嚼也行。 两人边说边聊走到了校外的便利店，冷阮只是想喝点饮料，没想到裴羽竟然买了一大包的零食，还都是她喜欢吃的。 裴羽什么都不让冷阮拎着，冷阮觉得不好意思，嚷嚷着要分担一点，都被裴羽拒绝。 这个点校外的林荫小路人很少，大多数学生下了最后一堂课也就赶着去食堂吃饭。 冷阮第一次觉得远离了学校的氛围那么轻松惬意。 学校里那些围绕着裴羽叽叽喳喳的议论听得她火大。 两人坐在路边的长凳上聊得开心。 远处开过来的白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们身边，冷阮正觉着奇怪，为什么这辆车好死不死得就停在她们身边，这么碍眼，愤愤得瞪了一眼。 随即打开车门见到跳下来的人让冷阮“啊”的一声叫出了声，剩下的就是慌乱得拍着裴羽，“羽羽......羽羽。” 裴羽是背对着车子坐着，被冷阮这么一叫唤才转过身，看到来人一点也不惊讶。 某人说过这几天回国的，却没说是哪一天。 她不想见他，上一次他们闹得很不开心，可是面子还是要给的。 “季总。”裴羽低眉顺目得拉开距离。 冷阮的视线游走在下车的男人和裴羽之间，觉得有些迷幻，眼前的男子不是季白尘么...... 近几年虽然时不时得能在电视新闻里见到季白尘的身影，但远不如这么突如其来得出现惊悚。 冷阮不禁感叹，真是岁月匆匆都带不走季白尘的容颜，甚至有更胜一筹的趋势。 好吧，顾教授输了。 但是她还是投顾教授一票。 季白尘远远得就看到裴羽和冷阮坐在长凳聊天，忙叫司机停了车。 挺好，省的他到学校里边找。 要是给她打电话，她势必是要含糊几句过去避着不见他。 听到裴羽叫了声季总，季白尘眉心闪过一丝不爽，微微扬了扬桃花眼，儒雅的态度却丝毫未减，他朝着冷阮点头致意，“打扰你们了，能否借裴羽一会儿。” “......” 冷阮是懵的，什么情况？ 她机械得点了点头，拿着零食先行撤退，顺便朝裴羽举了举手机，示意她微信联系。 裴羽点了点头。 第45章 解气! 哪怕已经走进学校大门，冷阮还是觉得玄幻。 这几天和裴羽重逢以来，还没见过她家羽羽冷脸，哪怕是学校里各种流言蜚语和邱韵宁的刁难，她都没放心上。 可是刚才季白尘出现的时候，她明显察觉到了裴羽身上莫名的寒意。 羽羽生气了？ 她不敢说，不过季白尘倒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谪仙一般，盛世美颜完爆所有她见过的帅哥。 关键是一点也不高冷，温和亲近的态度让人很有好感。 当了总裁不是该霸道高冷，目中无人的么？怎么季白尘看起来还是那副少年感十足的帅气温润。 冷阮原本见到季白尘除了震惊还有愤怒的，他当年明明那么喜欢羽羽，裴家出事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可转念一想，那时候季白尘也不过才是个高中生，哪怕是季家的太子爷，又有什么用呢。 据说后来季家也出了风波，季家二爷季若琛至今下落不明，可那是季家的私事，小到报刊杂志，大到世家豪门，谁都不敢打听一句。 这一晃就像把她拉回初中那会儿，季白尘等在裴羽家门口，那桃花眼轻轻一挑，顺手接过裴羽的书包，说得也是这句，“抱歉打扰了，能否借羽羽一会儿。” 冷阮晃了晃脑袋，不行不行，她还是得冷静，人家现在可是季总，绝对不能让羽羽吃亏，她打算后期再旁敲侧击得问问裴羽是怎么打算的。 进了校门刚准备拐弯，就看到顾云炀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下意识得想躲。 以前是顾云炀躲着她，最近这场猫鼠游戏倒是彻底调了方向，她现在有点怵他。 冷阮想着他未必是来找自己的，就当做没看见处理。 没想到顾云炀加快了脚步追了上来。 他今天穿得简单，淡蓝的条纹衬衫，看着完全没有教授的样子，倒像是高年级的学长。 冷阮没敢正眼看他，对着他本就心虚得不行，今天他这副打扮又恰好戳中她，非礼勿视。 “冷阮。”顾云炀还是喊住了她。 他个子高，腿又长，三两步得就追上了她，落落得站在了她的面前。 冷阮深吸一口气，语气疏离，“顾教授有什么事么？” 顾云炀显然有些错愕，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垂着眸子有些紧张，虽然他的微信冷阮都会回，可是这么约这丫头就是不肯见他。 “顾教授没事，我就先走了。”冷阮看着装得好，实际上手心都在出汗。 以往她也喊他顾教授。 可是一般都是她先开口，她先找话题，也是她缓和气氛。 现在一下子她不做这些事了，顾云炀觉得自己简直没用到家了，只憋出一句，“你......吃饭了么？” 冷阮心里其实很想笑，但是面上依旧冷，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零食，“买了吃的。” 顾云炀：“吃零食不健康。” 说完又很后悔得别过头。 冷阮不睬他，也不给他台阶下，别以为这样说几句话就能骗老娘了去吃饭，你还嫩呢。 “那个......我刚下课，要不一起去二食堂。” 顾云炀抬着眸子，总算鼓起勇气。 夕阳落下前的半点霞光撒在他的眉眼上，实在温柔。 顾教授大概是从来没这么软和得说过话，冷阮都险些被他融化了。 可裴羽的那些话就在耳边，她也不想这么快缴枪投降，不留情得拒绝，“不用了，就像之前顾教授说的，我也是时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要把过多的时间放在不适合的人身上。” 冷阮说完，头也不回得走了。 她不敢去看顾云炀的表情，怕自己会心疼。 但是这一刻心里又暗自觉得爽，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剧情太解气了。 第46章 暗暗护着她 “上车。” 冷阮走后，季白尘开口了。 裴羽不情不愿，磨磨蹭蹭不想跟他走，狭长的眸子有意无意得瞟向远处，不爱搭理他。 季白尘轻轻挑眉，微红的桃花眼在晚霞的映衬下更显灼灼，声线低沉却有磁性，“如果你想被更多同学看到，我也不介意。” 裴羽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声，随即乖乖钻进了车里。 季白尘轻轻得笑了，虽然这副打扮的裴羽他看着不太习惯，但只要你逗逗她，那副夹着气又不轻易发作的小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上了车，裴羽就望着窗外，她也不在乎季白尘带她去哪儿，总之不把她卖了就行。 她原本以为他忙，他们可以少见面的，但是显然某人还是很会找机会。 “少爷，是去方馆还是灼食？”司机透过后视镜轻声询问着。 季白尘：“去灼食。” 裴羽的兴致不高，本来就困得很，又要陪着季白尘吃饭，她有些不耐烦，撇了撇嘴实在不知道这一路上尴尬的时间该怎么打发。 “没睡好？”季白尘翻着手里的文件，看得专注，问得却是裴羽。 裴羽没好气得嗯了声。 季白尘随手递过来一瓶药，“肯特医生说一定要交给你的礼物。” 裴羽扫了一眼，皱了皱眉，忍着胃里翻滚的恶心，别过头平静着心绪，才吐出三个字，“用不着。” 她最排斥吃药，对于吃药，她有太多阴影。 倒不是药没用，吃了确实能睡得好，只是她没办法克制吃药的恐惧。 季白尘塞到她手里，语气柔暖舒服还透着点循循善诱，“做的是软糖，你喜欢的橘子口味，打开看看。” 裴羽这才接下来，左手拧开盖子闻了闻，还真是一点药味儿都没有，觉得有点神奇得研究着。 季白尘乘她不备持过她的右手，挽起衣袖，露出几条蜿蜒而又惊心的伤疤，伤很深，也很丑，这样的痕迹大概这辈子都抹不掉了，季白尘的指尖微颤，动作也很轻很缓，哪怕知道这已经是旧伤还是小心翼翼怕弄疼她。 裴羽下意识得想往后缩，可她的右手使不上力气，挣脱无力也就由着他了。 季白尘内心如同油煎，他恨不得现在立刻就宰了那些让裴羽吃尽苦头的人，但是他知道，比起他动手，裴羽更希望自己了结。 更何况以他现在的自身的情况，也不是时候。 那几道伤几乎覆盖了裴羽白皙的手腕内侧，有些突兀，可季白尘却只当做没看见，按着肯特医生教的方法，由下至上得检查着手肘至手心的灵敏度。 “这几天右手感觉好点么？”季白尘抑制着心底的野兽，只是问得淡淡，尽量不让自己的提问显得刻意。 裴羽以为他问的是那几道伤，倒也习惯了，“应该没什么问题，都好久的事了。” 说完赶紧收回了手，左手撑着头，讽刺着，“季总是上门来检查身体么？就算我右手断了，还有左手，照样能给季总赚钱。” 季白尘：“不过是想看看肯特的医术，毕竟他的年薪开得这么高，看不到效果留着又有什么用？” 裴羽哼哼了声算作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季白尘身侧总有种莫名好闻而又安心的冷香，上了他的车裴羽忽然觉得浑身舒服，司机开得又平稳，没多久她就沉沉得睡去，在她浑浑噩噩闭上眼的时候，那些噩梦也没来扰她。 睡着前仅剩的记忆只有男人月牙般微垂的眸子正潋滟着柔情望着自己，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季白尘哪有这么顺眼。 裴羽睡着了后，季白尘吩咐司机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又从身侧拿了毯子过来，轻轻盖在她身上。 之后重新将视线落在那份英文文件，文件又厚又长，专业术语还很多。 对他来说本不是难事，但是现在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倒是不在意自己花了多少心思让小丫头身体恢复，他担心的反而是她到底瞒着还有哪些伤痛，硬扛着不说。 他知道那是她故作坚硬的外壳，就好像上次他触了她的逆鳞，这次他会分外小心。 她既然要护着自己的壳，那他就暗暗护着她。 第47章 关于她的病 季白尘知道他不来，这丫头大概是不会好好睡觉吃饭了。 所以早就吩咐了陈铎等在灼食打包了些吃的，他的车子一到，陈铎就将食物放在了车内的保温箱。 虽然车窗的遮光性很好，但是司机谨小慎微的动作还是让陈铎很容易猜到车里有谁。 陈铎叹了口气，知道车里的人不容易。 吃的喝的备好了，接下来季白尘的车就直接开到了季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季白尘轻而易举得将裴羽抱出了车子，她实在有些瘦，抱着几乎没什么分量，难得她睡得熟，季白尘的动作十分小心，深怕吵醒她。 自专属电梯而上，进了他的办公区，一路上的闲杂人等早就都清干净了。 寂静的走道只有他轻而缓的步子声。 季白尘将裴羽放在他的套房床上，肯特医生已经等了许久，见他们过来，马上轻手轻脚得开始操作起来。 先前裴羽只是睡着了，随时都有醒的可能，可大概是她实在太累，身体几乎撑不住，急需要一场深度睡眠，在闻到车内肯特医生特质的香味后才放松了精神。 肯特医生面色凝重，出手极其快速精准，立马给她注射了麻醉。 裴羽感觉到痛，昏昏沉沉得嘟囔着，季白尘俯在她耳边小声哄着，还好药效发挥得及时，又睡了过去。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肯特医生擦了把汗，总算是把这位小祖宗骗到了这里，如释重负得摘下口罩，“季总真是辛苦了，我没料到她这么排斥医生，前几次检测都进行的不顺利。抱歉，是我没有提前预设到。” 季白尘坐在一边，垂了垂眸子，神色严肃，“您辛苦了，不是您的责任。” 肯特医生点了点头，随即开始了准备已久的检测。 漫长的等待中，季白尘为了不打扰肯特医生，只是在外头的办公桌埋头工作。 他心里急，却也知道急不来。 夜渐渐深了，落地窗映进了附近高楼的霓虹华彩，打在季白尘冷若冰霜的脸上，没有半丝温度，直到肯特医生出来，他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很少这么激动，今天却失了态，忙问，“怎么样？” 肯特医生不敢瞒他，却也知道季总有多着急里面那位，在心里打着草稿，说得缓慢，“季总，您......要有心理准备，治疗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季白尘脸上的肃杀更重了，“没事，您尽管说。” “好吧，”肯特医生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里头的这位姑娘到底遭遇了什么，她几乎浑身是伤，连他这个一向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医者都有些心酸。 她还那么年轻，应该是无忧无虑，被疼爱的年纪。 季白尘示意肯特医生坐下慢慢说，顺便递了杯水。 肯特医生坐下，缓缓道来，“先来说说裴小姐的右手，如果我猜测得没错，当时......应该是手骨多处重度骨折，还伤了手神经，但是所幸医治得还算及时，手保住了，只是不能提重物，也不太可能再做精细的活。裴小姐大概也是早就知道了，所以很早就换了左手。” 季白尘面色淡淡，点了点头， “关于失眠，”肯特医生苦笑了下，“这方面我不是专家，但是我和之前几个老朋友也做过几个案例，几乎可以断定她有很深的心理阴影，既然病不在身体，在心里，那心病只能心药医，只能慢慢调理，慢慢开导，不能刺激她。如果逼得太紧，容易产生反效果。” 第48章 排异反应 “比如？”季白尘听到反效果三个字，心底一沉。 肯特医生见他神情有异，也就大胆猜测了，“如果硬是逼着她去改变，又或者是让她经历了相似的场景，可能会有排异反应，比如激烈的反抗，绝食，或者......” 肯特医生顿了顿，“剧烈得呕吐。” 季白尘回忆起上一次带裴羽进医院让他惊心动魄的那晚，也是他们之前冷战的原因。 裴羽不进医院，一步都不肯迈进去，季白尘怎么说都不管用，软磨硬泡了半天，她的情绪很激动，整个人的周身都散发着戾气。 季白尘是不会对裴羽发火的，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带着有点急躁，“听话，你想把自己拖垮么？” 裴羽的眼神无比空洞，和平时判若两人，那眸子里是呼之欲出的防备和痛苦。 季白尘那时候总觉得大概是她不信任自己，不想受他摆布，所以才闹脾气。 他几乎想也没想就一把横抱起她，没给她考虑的时间。 因为他是真的担心，她已经四天没有睡觉。 整整四天。 裴羽的语气起先还带着商量，“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季白尘自然没相信她。 可是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剧烈得颤抖。 “放......放我......下来......” 裴羽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她几乎是在求救，汗水不可抑制得大颗大颗滑落，季白尘看她的神情越来越痛苦，心一软放她下来。 这副模样绝对不像是她演出来的。 裴羽几乎是第一时间冲出了医院，季白尘紧跟在后面。 他来之前就让肯特医生取消了那天所有的预约，空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奔走的身影和凌乱的步子。 裴羽跑到医院门外，顾不上许多，蹲在门口，吐的昏天黑地，几乎将胃掏空。 季白尘追到门外，看到的一幕就是那副让他撕心裂肺的场景。 他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虚无惨败，只有那抹蹲着的身影像刀一般剐着他的心。 裴羽吐完了，鼻涕眼泪都混着恶心的污秽物，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胃里一阵阵得绞痛。 她的脸色白得跟纸没什么区别，身子也摇摇欲坠。 季白尘递了温水和纸巾过去，裴羽识相得接过，这个时候她急需温水，就没和他计较刚才发生的一切。 吐完了，舒坦了，裴羽坐在季白尘的车里吹风，她把车窗移下一半，夜风就倒灌了进来，风吹着还有些青草的芬芳。 “抱歉，我.....我不该逼你。” 季白尘的声音在夜色中极度隐忍着自责。 若是他知道，他死都不会带她去医院。 裴羽不看他，虚弱无力的脸上了无生气，静默到几乎感受不到她的气息。 季白尘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他轻轻哄着，“羽羽，看着我好么？” 他承认自己这次算计错了，可他更怕拖得时间久了，裴羽身体越拖越垮。 裴羽恍若未闻得依旧盯着窗外，夜很安然，她也很平静，只是像被抽空了一般，不再有脾气。 那天之后，直到今天两人才见上一次。 季白尘怕她反感，一直不敢打扰她。 第49章 抱着太轻影响发挥 “我明白，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那天的情形还在脑海中盘桓，季白尘低低得应了句。 肯特医生也就不方便追问，大概猜到了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形发生。 “另外，季总，”肯特医生郑重得起身，神情比刚才还要严肃。 季白尘的声音低到了谷底，随之轻轻得垂着眸子，往日神采奕奕的双眸蒙上一层阴霾，“您说吧。” “别的都可以日后慢慢调理，只有一样，就算我们再努力，裴小姐估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生育了。” 肯特医生说完，自己都不忍心得别过了头。 季白尘的眸子恍了恍，苦涩得抽了抽嘴角，“只要她能恢复好，健康就行。” 若是她愿意选择他，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他只要她健康。 若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那他也尽全力帮她。 肯特医生见季白尘不再说话，识相得回到房内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 但他心里也有震撼，对裴羽是，对季总也是。 他很少对病患的境遇产生同情，看得多了，也就渐渐得抽离自己，否则整日都被负面情绪带着跑。 但是今天是他从医以来最惨烈的一天，他越往下检查心就越冷。 他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女孩的时候，她虽然排斥，但是无论是态度还是眼神都那么温和有礼。 到底是怎样的遭遇害得她遍体鳞伤。 他不敢想。 肯特医生走后，交代了季白尘，裴羽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才能醒来。 季白尘知道裴羽醒后要是知道他麻醉了她做了检查一定会像上次那样排斥，所以让肯特医生在她的手臂处浅浅得划开了道很小的口子，遮掩过戳针的孔洞。 之后又吩咐厨房将送来的餐食温着，之后静坐在办公桌前，久久得沉默。 外头的光亮投进了落地窗内，却独独留下了一个角落的阴暗笼罩着他的身影，也掩盖了他的叹息。 他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只能一点点来。 裴羽醒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这一觉她睡得实在舒服。 好像好久都没这么轻松得睡上一觉。 醒转过来瞧了瞧房间的布置，有些迷。 好像她刚才是在季白尘的车里，不是说去吃饭么，她怎么就睡着了。 一定是看她睡着了，季白尘才带着她到这里的。 她披了件外套，看着手臂上贴的创可贴更加不解，赤着脚推开门。 季白尘见她出来，已经换上了以往的笑，“醒了？穿上鞋，饿么，我让李秘书送吃的上来。” 裴羽点点头，这一觉消耗她太多体力，现在真的饿得前胸贴后背。 等季白尘吩咐完，裴羽穿了鞋出来，朝他晃了晃手臂，“这是怎么了？” 季白尘头都没抬，“抱你进来的时候电梯正好在维护，搭着架子，划伤你了，抱歉。” 裴羽白了他一眼。 “抱着太轻没有手感，影响发挥。”季白尘签着文件，说得毫不客气。 倒打一耙，裴羽在心里嘀咕着，怎么弄伤了她还有脸怪她。 “那期待您晚上的饭菜叫得够多，不然我也不好发挥。”裴羽也不是没脾气的，他爱这么刺激她，她就顺着。 他是老板，裴羽不跟钱置气，但是说一嘴还是可以的随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翻起了最新一期的珠宝杂志。 第50章 可以等 饭菜送上来了，香气扑鼻。 裴羽眼睛亮了，顿时胃口大开，季白尘叫的菜色清淡，都是她喜欢的。 上次的不欢而散到今日，他不问，她也不说，两人都当没发生过，按下不提。 裴羽吃得开心，筷子动得频繁，季白尘却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神情恹恹的。 “怎么不吃？”裴羽问。 “还好，不是很饿。”季白尘放下筷子，“你多吃点，不是说要好好发挥么？” 裴羽切了一声，还挺记仇，算她白问了。 但她总觉得季白尘有点怪怪的，说不上得阴郁。 难得季总也有装不下儒雅淡然的时候，她只当是看戏。 “学校论坛的事准备怎么处理，拖久了不好。”季白尘望了她一眼，随后翻着裴羽丢在一旁的杂志，不经意间得吐出这个话题。 晏大有人盯着，季白尘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这是裴羽回国后的第一场仗，他不能先出手，得问她的意见。 裴羽心里嗤之以鼻，您什么不知道...... 也不准备藏着掖着，咽下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还好吧，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干嘛回来。” 季白尘点了点头，这是小事，她心里有谱就行，大不了最后他去收个尾帮她彻底平了。 杂志的第二版推出的正好是一款一家三口的饰品，照片里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孩子笑得尤其甜美，季白尘佯装无意得开口，“喜欢孩子么？” 没头没脑这么问一句，裴羽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瞥到季白尘正在翻家庭版，也没起疑，顺嘴说了下去，“一般般，看到可爱的觉得不错，但结婚生孩子这种事我没兴趣。” 裴羽确实不想结婚生子，她觉得自己这副身子骨还是不要去祸害任何人得好。 有些事大概生来就注定了，老天给了她姣好的容貌，天赋异禀的才能，就要让她尝尽百苦。 她觉得人活一遭，要知足，多得不奢求。 回来了，能报仇就行。 恍惚间，她感觉到季白尘听了她的话后表情越来越晦暗。 他原本是爱笑的，从刚认识他开始就是撑不起冷脸的人，桃花眼混着乌亮的眸子，娇媚绰约，有些女气却又不让人觉得做作，笑起来的时候又总爱垂着头，有些害羞的样子，微扬着嘴角却总夹杂着几丝坏意。 她是来报仇的，自然收敛了所有的喜恶，没了脾气。 可季白尘又是为的什么，自从她回国后见他就没觉着他真正开心过。 大家族的纷争，总归残忍，可也不见得剥夺了他所有的生气。 季白尘被她的话刺得心疼，接裴羽回国的时候，是想着提早表明心意的。 但是她比过去更加有防备心，小的时候他尚且可以厚着脸皮闹她，可现在他们都大了。 回国后的她，心里藏着事，身上带着伤。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而且刚才肯特医生也说了，她有心结。 只能慢慢解开。 他能做的是帮她，做她想做的，但是只能默默的。 季白尘自嘲般得笑了笑，没有回答裴羽的话，以他现在的立场和境遇，也只能暗暗帮他。 他在心里轻轻说着，没关系，羽羽，我可以等。 第51章 装备来了 用了晚餐，裴羽把最近自己的几个稿子都给季白尘过了目，就准备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她觉得自己浑身都有力气。 “让司机送你回去。”季白尘说着准备划开手机，他还真不放心。 裴羽忙拦下，“别，现在就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季白尘依着她，语气温柔，“软糖快用完的时候，会有新的快递到你的公寓。” 裴羽点了点头，她喜欢季白尘用软糖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季白尘晚点还有会，裴羽刚才听到李秘书催了两次，也就不再逗留。 季白尘给她租的公寓离季氏大楼不远，也就十几分钟步行的距离。 大概是睡得好，精神也好，裴羽觉得晚上的风吹着都舒服柔软。 冷阮发了几个消息问她晚上回不回学校，裴羽这会儿兴致有点好，想着回公寓还能再给先前的几幅作品补几笔，周末就不回学校了。 而且这个周末她可不闲着，学校里还有人着急抓着“证据”等着把她拖入深渊，怎么能不做点功课应对。 自从在国外经历了一遭，裴羽收起了曾经的软心肠，对于送上门的敌手一向不轻易放过。 随即赶紧回了冷阮以免她空等着。 听冷阮的语气有点失望，约着周一一起吃中饭。 裴羽想一个人走走，主要还是脑子里有些思路能在行走的过程中抽丝剥茧得理清楚。 虽然出了季氏大楼，可季白尘的脸还是阴魂不散得在她脑中徘徊。 刚回国三个月，她没想过会这么难，哪怕自己装着强悍，可一旦听到或者路过和小时候相关的地方，她总还是会有些失控。 就算是心里稳得住，身体的排斥却怎么也挡不住。 失眠，噩梦......甚至是呕吐。 明明之前已经养好的身体又再度虚弱了起来。 可好像每次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都是季白尘及时出现救了她。 他和小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总在背后默默得关心她，裴羽都猜得到，只是假装不在意。 哪怕上次强行想带她去医院，事后她也不恼，只是觉得有些尴尬，她不希望任何人看到自己最脆弱不堪的一面，特别是季白尘。 裴羽叹了口气，觉得这会儿再去想这些有点矫情。 毕竟她和季白尘也只能是合作关系。 不能深究。 现在的季白尘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男孩，他有好多面，是她不想去探究的。 随后的整个周末，裴羽就真的安安心心得在家描描画画。 每到晚上吃了肯特医生的软糖，虽然入睡依旧有些困难，但是最后也都不知怎么就睡着了，大约也能睡上四五个小时。 周一裴羽只有下午的课，早上起来后，先做了会拉伸，用了早餐，就被急促的门铃打破了宁静。 来的是快递，一个很大的箱子。 裴羽猜着也是时候该到了，果然拆开包裹里头都是为她特质的假发。 包裹里还留了一张纸条： 羽宝贝，莫老大亲自挑选制作的，够你用到头发留长啦~ 好想你哦。 记得给我打电话！没忘了我的号码吧！ 还有还有，哥哥说他也想你。 落款写着爱你的沫沫。 还是这么罗里吧嗦的，裴羽边看边笑。 她突然好想念那些远在千里之外和她没有半点血缘却胜似亲人的家人们，想他们每一个人。 若不是他们，她大概早就死了。 假发来的及时，裴羽紧接着开始装扮起来，恢复女装对她来说可有好处。 人毕竟都是视觉动物，她知道自己的强项在哪里，自从家里出了事后，该冲的时候就从不遮掩。 第52章 果然又出幺蛾子 裴羽叫了车，刚上车，冷阮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羽羽，你快到了么？那个邱韵宁又出幺蛾子......” 裴羽不吃惊，等的就是她。 上次她已经给了邱韵宁一些暗示，这个冲动的女人要是还不行动，她倒是觉得这傻子有长进了。 裴羽：“她又抛出什么证据了？” 冷阮有点呆，“哎，你怎么知道，你看了论坛么？” 裴羽：“没有。” 冷阮急得一口气说完，“她这次放出了不少你的黑料，有在校外和不同的男人卿卿我我的，也有和我们商科系主任戚老教授搂搂抱抱的，简直恶心低俗到极点！虽然不是正脸，但是衣服，侧脸都太像了，造假也不带这么恶心人的。” 裴羽笑出了声，丝毫没觉得意外，“她这不是被逼急了么，总得下点猛料，一个周末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真是不容易，真是难为她的智商了。” 冷阮见她完全不着急的态度，怕她意识不到事态的严重，“羽羽，可是现在情况对你很不利，她拿到了一个酒吧老板的口供视频，那男人说跟你认识好久，把你说的非常不堪。哦对了，戚老教授的态度也很暧昧，对于你的事闪烁其词，也不解释指责，只说认识你，其余的无可奉告。这不是误导大家嘛，真是气死我了......” 裴羽啧了一声，“戏还挺足。” 冷阮：“那怎么处理？” 裴羽：“别急，我再过半个小时就到了，我们先去吃饭，突然有点想念二食堂的红烧肉。”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吃，现在邱韵宁正联合学生会准备向校长请愿开除你。”冷阮在这头急得要死，这丫头竟然只想着吃。 “没事，我会处理的，既然是假的，怎么会找不到破绽，安心啦。” “好吧。” 冷阮不情不愿得挂了电话，虽然还有半小时，她已经忍不住去学校门口等着裴羽。 原本过了一个周末，那些八卦的声音早就淡了。 结果邱韵宁早上一闹，不中听的声音又再度沸腾了起来。 冷阮怕裴羽一个人觉得尴尬，两个人一起说说话总归好一点。 冷阮急得在校门口绕啊绕，期间顾云炀来了几条微信，她都只是轻轻扫了眼，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眼下什么事都没她家羽羽要紧，顾教授一边待着去吧。 这会儿正是午休没课，校门口来来往往得都是人。 裴羽跳下车，引来一波波人流频频侧目，她今天穿得帅气简单，薄款的棕色皮衣，修身的黑色牛仔裤，一席黑的长卷发分到了左边。 她本就生的又欲又冷，这么一打扮简直是把柔和冷捏到了一起，难得今天还画了淡妆，唇红齿白，眼线微微上扬，衬得一对杏眸沾满了秋的静默邪气，虽然清瘦但是身形挺拔，比例无敌。 远远得走来，就是一道风景线。 “那是谁啊？” “没见过啊......我们学校有这么好看的妹子？外校来找人的吧。” “我猜是旁边舞蹈学校的吧，身材这么好！” ...... “过来了过来了，她......是裴羽？” “你没看错.......真的是裴羽！！！！” 第53章 小祖宗心真大 冷阮着急上火得几乎又要拨裴羽的电话，都没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个人身上，感觉到有些吵，她才啧了一声抬头，这一晃看到了朝她走过来的人。 来人气势太强，又太抢眼，眼神冷到了寒潭底，嘴角却挂着笑。 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周围的人群都在轻轻念叨着裴羽的名字，却又都躲得有些距离，不敢靠近。 明明邱韵宁刚才揭发列举了她新的几大罪状，可当她下了车，一步步得走过来，所有在场人的心就跟着她的步子潆洄曲折。 “......”冷阮想说话的，又被震得瞠目结舌。 裴羽的女装她怎么会认不出，以前她俩还同吃同住过，可大概是从男装到女装又来了一波冲击，冷阮忍不住得揉了揉眼睛，总觉得自己不仅舌头打结，眼神都不太好使了。 “阮阮，”裴羽手插着口袋，背着单肩包，朝她招了招手。 冷阮原本准备好的一草稿话，就这么噎回去了，木木得应着，“羽羽，你......” 裴羽低头看了一圈，朝她眨了眨眼，“怎么样，还不错吧。” 冷阮只会机械得回答，“简直美炸了，”随后才回过神，“哎，我都被你带跑偏了，你怎么才来啊，我刚听进去的学生说，邱韵宁带着那些证据和一堆拥护者去面见校长了。” 裴羽顺手挽着她，好像没听到似的嘀咕着，“好久没打扮了，今天还真不习惯，哎是来的有点晚，不知道二食堂的红烧肉还有没有，失策啊......” 冷阮：“.......” 祖宗，你心真大，都火烧眉毛了，还在想着吃。 “没事的，别担心，干嘛自己送上门去，有事了会通知我的。”裴羽心心念念红烧肉，拖着冷阮走到了二食堂。 两人的颜值本来就是焦点，裴羽再一换装，这会儿两人就跟走红毯似的被周围的同学行注目礼，时不时得还有人拍着照窃窃私语。 裴羽不是真的没心没肺，是她当真淡定。 人家要去挑事，你得让她把那些堆砌的证据都摆在台上，这样拆台才能更有快感。 裴羽今天胃口特别好，大概是这几天睡得也不错，美食下了肚，十分满足，眼里自信的光都跟着跳跃了起来。 冷阮却一口也吃不下，皱着眉担心得望着她，看着裴羽的脸色是比前一阵多了些血色，刚入学那会儿她虚弱惨白得就跟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冷阮拖着腮思考着，总觉得裴羽这几天的变化和一个人有关，脑中闪现过一个名字，季白尘。 她不敢问，不过觉得多半和季白尘脱不了干系。 裴羽的手机响得及时，她扫了眼号码，嘴角一勾，优雅得擦着嘴接了起来，“您好，好的，没问题，立刻过来。” “怎么了？”冷阮面上一凌。 裴羽收拾着餐盘，“校长助理，让我现在过去。” “我跟你一起去。”冷阮的眉眼也凌厉了起来，她一定要陪着羽羽，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能让那些人欺负她家羽羽。 第54章 玲珑剔透的羽羽 裴羽和冷阮赶到的时候，给裴羽打电话的校长助理苏敏着急得在大厅侧门转悠，看到裴羽和冷阮过来，也是愣了愣，等裴羽走近叫了她一声才缓过神来。 “麻烦苏姐还到楼下等我。”裴羽客气道。 苏敏摆了摆手，她没见过裴羽女装，不过作为校长助理多年，阅历丰富还沉得住气，“没事没事，我也是觉得里面太闷了，这才下楼的。 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有准备，但是还想着提醒一句，那个邱韵宁手里东西可不少，要小心。 这些人也是......太卑鄙了......但是处理完这一波，后头你也就安稳了。” 裴羽乖巧得点头，“多谢苏姐在我入学的时候就提醒我了，不然我也想不到这么多，”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小盒子递给她，“苏姐，这是我在佛罗伦萨闲逛时候一眼就看中的一副耳环，上次就想着送你的，怪我记性不好一直忘了带过来，下周您不是要陪校长去参加学术峰会，您带着一定好看。” 苏敏的眸子一亮，但想着终究不好，转而推辞，“哎，这不行的。” 裴羽塞到她手里，摊了摊手，一脸难色，“苏姐，这可不是给您的礼物，它写着你的名字，我也没办法。” 苏敏打开盒子一看，被里头的耳环惊喜到目不暇接。 这也太漂亮了，多少年了，连她老公都没送过她这么好看的耳环，精致小巧却又不失匠心，她不爱钻石玉器，就喜欢云母贝，和自己老公说了无数遍都记不住，可裴羽却一下就猜中了。 苏敏一下就反应过来，这哪是裴羽闲逛买的，肯定是她自己设计的。 裴羽是季氏旗下墨羽的品牌总监，她老公早就暗暗得告诉过她。 “那......那我就收下了，小嘴真甜。”苏敏乐得眉开眼笑。 苏敏的老公在季氏的玉器子公司就职，起先收到季总助理的通知照顾裴羽，她端着十二分的小心，季总这么重视的人一定得好好伺候。 原本她还担心，想着之后找机会推脱，毕竟裴羽的身份敏感，万一又是个不通情理的，她可就麻烦了。 接触了后，她是真的喜欢裴羽，不管裴家之前名声有多差，可裴羽实在是机灵聪明，人又懂事又谦虚，小姑娘长得也赏心悦目。 自己只是提点了一两句，这丫头就把自己后头路都铺好了，真是厉害的角色。 苏敏和裴羽并肩走在前头，两人时不时得交谈着，收了称心如意的礼物，苏敏自然更加尽心尽力。 冷阮跟在后头，虽然默不作声，但是把刚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刚才的裴羽玲珑剔透得就像是在商场沉浮多年的大佬，却又夹杂着少女般青涩逗趣的轻松感，让人觉得亲切温和。 冷阮小时候就见过这样的裴羽，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恰到好处，精准万分，让人无可指摘。 忽然一点一滴的酸涩感涌了上来，她有些心疼。 可转而又对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无语，她在家养尊处优，自然是不用操心这些事，可她的羽羽其实从小就过着这样的日子。 冷阮轻轻叹息，起码在她面前的羽羽是真的放松。 第55章 心心念念的翻身仗 三人进了会议室，会议室里的气氛肃穆到了极致，乌压压得站了一屋子的人。 苏敏带着裴羽进去的时候，里头从原本的寂静无声瞬间炸开了锅。 校长见到裴羽朝她点了点头，态度亲和，也透着一丝无奈。 裴羽朝着校长礼貌得鞠了躬，语气谦和有礼，“抱歉，李校长，您最近这么忙还要因为我的事耽误您的工作。” “没事，来，坐吧。”李校长慈眉善目，语气里丝毫听不出责怪。 邱韵宁原本站在人堆里气焰嚣张得很，她笃定得等着裴羽自投罗网。 毕竟一个几乎“家破人亡”的人回到国内能有什么底牌，无非是仗着自己还有那么一点姿色，她几乎可以肯定裴羽能回到晏大绝对是靠的非正当手段。 就在裴羽进门的那一瞬间，本来端着茶杯气定神闲的邱韵宁，手中的杯子就那么“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裴羽换女装对她来说自然不稀奇，但是这套打扮是在以前晏中艺术汇报演出时候裴羽上台表演穿过的。 作为那次演出的主持人，邱韵宁那个时候耍了点手段在完全没有通知裴羽的情况下擅自加了裴羽的节目。 就在她以为裴羽会出丑的时候，她惊艳了全场。 同时当着所有的人的面让她难堪。 那一幕，她永远不会忘。 而今天裴羽居然又将这套打扮穿了出来，邱韵宁心里一拧，有些慌了，她这是在向自己示威。 裴羽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牵着冷阮落座，自始至终都是不急不躁，淡然优雅的姿态。 冷阮见她胸有成竹，也就安了心，狠狠剐了邱韵宁一眼，等着看她怎么自食恶果。 “那是裴羽？” “我靠......她女装真的，美翻了好不好。” “盯着看一天我都不会腻.....” “真是百变啊......” 邱韵宁耳边嗡嗡的都是男生们的评论，一群见色忘义的白痴，她暗暗得骂着，同时却又增了点信心。 裴羽，你在这个时候换了女装不正好应了那些证据么，呵，真是蠢。 “邱同学，既然你是组织者，那么你可以先来说说。”李校长朝着邱韵宁敲了敲桌面示意。 邱韵宁大方得起身，抖了抖长裙，居高临下的姿态就端了出来，眸子轻轻扫过裴羽充满不屑，装着义正言辞，“李校长，我们希望这次会议能全校直播，晏大一向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处理方式，所以我们希望这次会议所有的同学都能有知情权。” 李校长抱着手点了点头，“可以，”转而向一旁的苏敏示意，苏敏立刻通知工作人员打开学校的内部共享直播系统以及学校各处的大屏幕。 台子都搭好了，邱韵宁十分满意，这样就算校长想偏袒裴羽都没办法了。 邱韵宁看得出来，李校长明显有心偏私，她虽然猜不出裴羽怎么和校长勾搭上的，但是也不得不做准备，以防万一。 “各位同学，虽然我只是学生会负责文艺汇演和艺术节的干部，但是所有有损晏大名誉的人或者行为，努力弹劾查清真相，每个晏大的学生都责无旁贷。 作为本次联名弹劾裴羽同学的发起人，我这里有一些证据，证明裴羽同学利用非正当的手段进入晏大，同时还有她在校外淫乱的私生活已经严重侮辱晏大的名誉，希望校方慎重考虑，对她进行处置。” 第56章 胜利者的姿态 邱韵宁私底下练习了好几天，也做足了准备，绝对不会让裴羽轻易翻身。 裴羽绝对解释不清的，邱韵宁嘴角泛着冷笑，刚才说话的声音都激动得有些发抖。 “既然邱同学说有证据，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给大家看看。”李校长做了个请的姿势，充分尊重邱韵宁，哪怕他看在眼里觉得可笑至极，但至少得把这出戏配合着演出。 这可是直播。 他当校长也有十年了，难得看到这么热闹的晏大。 邱韵宁看起来是气红了眼，一副为着学校着急的模样，其实是兴奋得上头，李校长表了态后，立马放出了证据，首先是最早她指控裴羽和副校长卿卿我我的一段视频，这次视频高清了一些。 “这是我的第一个证据，这段视频里，大家可以看到裴羽和副校长举止亲密，大家可以注意下日期，日期正好是裴羽入学面试前的一个小时。” 她睨了裴羽一眼，等着视频结束，随即立刻放出第二段视频。 第二段视频放的是晏大商科系主任戚老教授在校外某家酒吧和裴羽搂搂抱抱的视频，老教授的手顺着她的腰慢慢往下挪，而视频中的裴羽完全没有抵触，反而一脸享受，视频显示的时间正好是已经过去的这个周六晚上。而这名老教授正好是裴羽入学面试考试的评分教授之一。 “众所周知，在国外取得绩点的学生想要进入晏大，必须参加晏大的入学笔试，笔试过了之后是面试，在面试中校长的打分占30%，副校长占25%，而所申请专业的系主任占20%，两位主课教授各站10%，一位选修课教授占5%，裴羽和副校长以及系主任教授非比寻常的关系足以让我们所有人怀疑她入学成绩的真实性。”邱韵宁说完，扬着下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她用余光扫了下裴羽，裴羽垂着头，竟然打起了哈欠，心里默念着，裴羽你就装吧。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我看你怎么办，就算和副校长的关系你可以解释，那系主任老头早就被她买通了，他不反口任她怎么自圆其说都没用。 况且那老头被下了点药，根本认不清当晚的人是谁，只知道是裴羽。 李校长转头望向裴羽，“裴羽，关于邱同学的证据，你怎么解释？” 裴羽悠哉哉得站了起来，眸子里的光转瞬变得锐利无比，扫了眼怒意冲天的弹劾团，勾了勾唇，看样子她还是对邱韵宁期望太高，这傻子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关键的原因在于，她太自信，以为裴羽孑然一身，毫无反击能力。 “关于第一个视频，我有更清晰的版本，”裴羽将自己的u盘插入电脑，气定神闲得点了播放。 她的视频更加得清晰，角度也完全能囊括副校长和自己的所有动作。 所有人都可以清晰得看到副校长走到楼前，突然捂着心脏，人也晃晃悠悠，恰好裴羽要进入面试大楼，扶住了副校长，同时经过短暂的交流从副校长的兜里翻出了药帮助副校长服下，至此对于两人所谓的“亲密”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 邱韵宁没想到裴羽也会有视频，她的视频可是她花了重金才挖出来的，裴羽怎么弄到的，竟然比她的角度还要清晰。 第57章 赌赢了?! “好，就算是你帮助副校长服药，但是副校长给了你满分，很难说是不是出于感激，”邱韵宁逮住一点缝隙赶紧咬死。 裴羽抱着手坐下，掀了掀眼皮，微卷的发垂在耳畔遮住了她的神情，只有淡淡的声音，“那你继续，放你的下一个证据。” 邱韵宁见她没招了又再度得意起来，“呵，我看你是解释不了了吧，戚教授的视频你怎么反驳呢？” 裴羽不作声，看起来好像没了气焰。 邱韵宁心底狂喜，她就知道，裴羽没下文了。 裴羽能弄到更近距离的校园监控也不奇怪，邱韵宁瞟了眼淡定的李校长，说不定根本就是李校长授意的。 可戚老教授的那段视频发生在校外，除非她能提供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否则在校外勾勾搭搭的事就说不清。 看裴羽默不作声的样子，邱韵宁知道她根本提供不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被构陷，哪里会有准备。 “既然裴羽同学无法解释，那么我就放出下一个证据，视频中这位男士是我在校外经过调查找到的，声称是裴羽的朋友，也是裴羽回国后经常光顾的一家酒吧‘pick’的老板，我现在展示的几段视频都是裴羽和这位老板在酒吧聊天喝酒的视频，由老板提供店内的监控视频。 裴羽同学经常出入这家酒吧，并且和老板关系很铁，这个你不否认吧。”邱韵宁挑了挑眉，自信满满得陈述着。 裴羽猛得抬眸，冷冷得望着她，眼神里夹杂着吃惊，似乎有些意想不到，表情渐渐有些不自然。 邱韵宁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几乎已经锁定了胜局，不再有任何犹疑，一股脑得抛出了所有的筹码，“裴羽同学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那么这位老板接下来说的话可信度也就很高了。” 邱韵宁点了播放，视频中的男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被拍了，抽着烟随意得聊着。 “裴羽啊，她就是出来卖的，我这里很多跟她搞过的男人，不信你去下边雅座问一圈，多半都跟她有一腿。” “我这个酒吧也算高消，来的也都有点钱，她一个家里出过事儿的，哪有钱买酒，还不是被男人包养......我看她上过不止一次豪车，每次还都是不同的车，能不是被包养的么。” 视频虽短，但是酒吧老板透露的信息量之大也够在场的学生吃惊了，小声的议论逐渐变成讪笑和讥讽。 邱韵宁对大家的反应显然十分受用，加上裴羽从酒吧老板出来之后就一直垂着头，惊恐害怕的模样一览无余，她心里更有谱了。 这视频本就是她和几个朋友借着去消费的名义半诓半骗得灌醉老板玩游戏录的，但是没想到老板自己就吐出这么多揣测，都不用她多使些手段，轻轻松松就拿到手，之后再借着诽谤的名义吓一吓老板，自然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了。 之后的几段视频自然是采访了几位据说和裴羽“有染”的男士，几位都斩钉截铁得宣称和裴羽保持金钱交易，还有转账汇款的记录。 邱韵宁想着，虽然她只有两天的时候搜罗这些证据，确实有漏洞，也不尽完美，她怕裴羽有后台，有后招，自然准备好了若是风向不对随时收手的第二方案，方便自己全身而退。 但是看着裴羽此刻怅然若失的样子，本来还有几丝顾虑的，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赌赢了。 第58章 反击开始 裴羽其实自打进门就开始演上了，一开始的气势强劲完全是为了迷惑邱韵宁，挑起她的胜负欲。 一点证据拿不出，她当然也会起疑。 紧接着一点点得颓势败下阵来，邱韵宁也就敢大着胆子拿捏造的证据继续控诉。 只要她放出了最后一个所谓老板的证据，那么她诽谤诬陷的罪名也就坐实了。 裴羽等着邱韵宁洋洋洒洒得把她兜里的证据都晒完了，也就懒得再演下去浪费时间，转了转僵直的脖子，准备上场。 冷阮从刚才裴羽不说话以来就一直目不转睛得望着她，她猜着羽羽一定有准备的，可是看她越来越沮丧，又有点担心。 裴羽回以一个安了的眼神，随即起身。 邱韵宁本来准备落座等着下一步大家一起声讨裴羽，逼迫校长做出决断。 可裴羽突然而来的起身让她有些疑惑。 随之而来的是那个熟悉的诡异笑容。 别的同学不清楚，但是裴羽此刻的笑容邱韵宁却再熟悉不过。 当年在舞台上表演完，裴羽偏过头望着躲在一旁幕布的她时就是这个笑容。 她笑得那么甜，那么妩媚，右嘴角轻微上扬，带动着酒窝，好像春风送暖一般，美得入骨三分。 可双眸又那么冷，那么刺骨，那眼神里的暗芒好像能刺进人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邱韵宁下意识得就凉了脊背，心里反复劝着自己冷静，不可能的，她不过就是在逞强，绝对不可能有后招的。 裴羽能从邱韵宁的表情里读懂她的每一寸担忧和思量。 她只身回国，邱韵宁只要稍稍一调查就能发现她不仅身无分文，还无依无靠。 况且季白尘把她回国后的重要信息抹得干干静静，连聘请她担任品牌设计总监的事也只有季氏旗下员工知道，哪怕是员工家属比如苏敏知道内情，也不敢往外头说。 “我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就直接开始，跟得上的就听着，”裴羽不再浪费时间，从左边衣服口袋拿出另一个u盘，说话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和刚才进门以及坐在那里安静的时候判若两人。 裴羽操作得麻利，证据一份份得调了出来。 “视频当晚和pick酒吧老板在一起喝酒的有在座的五位女生，”裴羽按了暂停，视频画面定格在酒吧中某一处雅座，眸子一一扫过那几位女生，最后在邱韵宁的身上定了几秒才挪开。 几位女生几乎同时吓得花容失色，统统望向了邱韵宁，该死的，她不是说当晚的监控记录都被抹掉了么，怎么办的事，都退到了一边哆嗦着不敢发声。 邱韵宁看到自己的身影后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得望着裴羽。 这......这绝对不可能，她都派人处理干净了，裴羽怎么可能拿到当夜的监控。 pick酒吧店里的监控摄像头一共就只有十个，剩下的几个都是在楼上的包厢里，完全拍不到她们。 她们几个人来去都很小心，怎么可能还会被拍？ 第59章 足够惊悚 裴羽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继续着，“第二段。” 视频是发生在pick酒吧的转角路口，几个黑衣男人手中晃着明晃晃的刀子，正威胁着pick酒吧的老板，视频不长，但几个人穷凶极恶的样子拍的十分清楚。 之后是其中几个黑衣人被抓起来后的视频，打头的一个慌慌张张得求饶着，“我.....我们不过就是要债公司的，平......平时也接一些私活......这不是真的刀子，你看，都是假的......” “就是她，给我们一人三万，让我们去威胁那个酒吧老板，让他去找几个酒吧常客录......录语音，还......还有伪造什么微信转账记录。” “对对对，就是这个女孩，......” “这是她给我们转账的记录，喏有名字，姓邱的。” 视频放到这里戛然而止，邱韵宁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 裴羽还在继续，敲着鼠标，“第三段。” 视频很快出现了，是pick酒吧老板的。 老板几乎快哭出来，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我那晚就是喝多了，被......被她们几个小姑娘缠着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让我说几句裴羽的坏话，我当时没多想，就随便说了几句。。” “谁知道后来，她派人来堵我，还威胁我，说......说我不顺着她的意思办，就让裴羽告我诽谤......还说......说自己家里有关系，我不做就让我倾家荡产。” “就是她，狗娘养的”老板接过邱韵宁的照片，恨恨得指认着。 几个视频一出，周围原本支持邱韵宁的学生已经群情激昂。 “靠，邱韵宁也太卑鄙了吧。” “看着柔柔弱弱的，居然这么恶心......” “我去，威胁，假造证据......她还想不想在学校混啊......” “她这是违法了吧？” ...... 周围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多，邱韵宁惨败的唇剧烈得抖动着，僵直得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还没说完，”裴羽敲了敲桌子，声音透着强劲的压迫感，讨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裴羽双手撑着桌面，半扇身子都往前倾着，长发顺着肩膀垂落，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专注得盯着电脑屏幕，却不知道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盯着她。 刚才的短短五分钟，她也不过才说了几句话，可又美又飒的样子映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一道风景线。 接下来的视频依旧足够惊悚。 视频里的女孩穿着和裴羽刚入学当天一模一样的衣服，连发型都是按着裴羽做的，那个醒目的y字母就是骗过了所有人的障眼法。 女孩和裴羽确实有些像，加上化了妆，特别是侧脸的弧度，但是正面拍着就暴露了完全不是一个人。 只是也已经很难得了，无论是身高和身材都很接近了。 “那个妹子给了我八万，让我搞成这副鬼样子，去勾搭个老头。” “反正我本来也要接客的，给这么多，活也不累，当然要接，也不知道这老头什么爱好，喜欢这副打扮，有病。” “哦，想起来了，我有张那天的自拍，喏就这里，后头那老头还躺着呢，我发给我姐妹的，这一趟干完我能休息好一阵。” “给的现金，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哪能转账啊。” ...... 第60章 合理合法打脸 “就这个妹子，这我哪会忘，一下子给八万，化成灰我都认得。” ...... 视频里女生的话还在继续，现场静谧得可怕，只有女孩的声音空空荡荡得飘散着，所有人都是木木得盯着屏幕。 裴羽暂停了视频，抱着手冷眼瞧着邱韵宁。 她瘫坐在椅子上，惊慌到颤抖。 “邱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李校长很喜欢裴羽速战速决的处事风格，干脆利落，望着邱韵宁开口，已经失去了先前的慈祥，只有严厉的诘问。 邱韵宁摇着头，喃喃自语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不可能......” 她猛得抬头，站起来指着裴羽厉声道，“你......你这都是通过非法手段弄到的视频，你......你没办法指证是我做的，你诬陷我！” 裴羽抚弄着左手的尾戒，轻笑了声，似是不屑又近乎同情，伸手操控着鼠标，“知道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随意调出了几张图。 第一张是她向学校贴吧和论坛管理员投递的申请和咨询，对几个帖子揭秘裴羽隐私中掺杂不实造谣的投诉申请，两边管理员已经批准。 晏大贴吧有规定，造谣帖子超过一定的热度，受害者可以向校长办公室提出帮助，同时需要出具管理员的批示。 邱韵宁当时只想着造谣一时爽，却没仔细得看过贴吧和论坛的规章制度。 那天晚上裴羽一回应，邱韵宁和她的小伙伴更加兴奋得添柴加火，根本没注意到帖子的热度已经超过了规定值。 看到这里，在场的人几乎都可以肯定邱韵宁绝对就是在泄私愤。 见裴羽放出了图片，李校长开了口，“裴羽向我提出的帮助完全是按照学校规定的，我和几位校方代表亲自查证了几天前在商务课302教室邱同学拿出所谓的视频诽谤裴羽同学的详细经过，经过一致同意才调出了暗处的摄像头，证实副校长那天确实心脏病突发，裴羽同学只是帮忙拿药，两人之前并不认识。 至于裴羽的面试成绩，邱同学在当天拿的那份是捏造的，我手中的这份才是裴羽真正的入学面试成绩。” 李校长向大家展示了裴羽的面试成绩，副校长并没有给到满分，反而是给分最严格的，而戚老教授给的分数也很常规。 给分最高的两位教授完全和今天的指证无关。 在场依旧是鸦雀无声。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再相信邱韵宁了。 原先选择支持她的人都离她远远的，甚至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鄙视和厌恶。 “至于校外的那些视频，邱同学和裴羽同学都是通过各自的手段拿到的视频证据，又关系到我校的声誉，我们经过一致讨论，决定邀请警方参与，几位警官请进来吧。” 李校长说完，几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脸色铁青得从会议室旁的小门进来。 看到警察，邱韵宁和那几个一齐诬陷裴羽的女生都吓得抽泣了起来。 “我是分管晏大这片的郑警官，裴羽同学在几天前已经像我方这里报案，并提供了诽谤方的诽谤全过程。 我们这里界定已经涉嫌违法，立刻展开调查，裴羽同学今天提供的所有视频经过我方的检查，完全合理合法。邱女士请和我们走一趟，同时还有接下来点到名字的几位，都要一起过来做笔录。”郑警官毫不留情得说完后，身边的两个警察就当场带走了邱韵宁。 邱韵宁腿脚已经软到站不起来，几乎是被拖着离开的，脸上的神情凝滞，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61章 高级帅 “麻烦各位警官了，”裴羽转头向几位警察道谢。 “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郑警官让裴羽和李校长签了字后就离开了。 不仅仅是之前还声称要讨伐裴羽的学生，连冷阮都看得目瞪口呆。 羽羽是什么时候做这些事的，居然一点都不透露，怪不得她看起来完全都不着急。 “我希望大家多把心思放到学业和自己未来的职业规划上，这类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出现，裴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李校长望向裴羽，其实裴羽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他看着都觉得心疼。 他和出事的裴区长有过几面之缘，也大概能知道这里面的漩涡深浅。 裴家出事，牵连了全家。 最可怜的莫过于裴羽，会出这样的事他不奇怪，但是难得的是这孩子既懂得隐忍，也有胆魄和能力保护自己，更会利用身边的环境。 “我没什么要说的了，谢谢李校长，抱歉给学校添麻烦了，希望这件事情尽快结束。”裴羽朝李校长点头致意，如果不是李校长体恤配合她，大概一切也没这么顺利。 “好，那散了吧。”李校长起身离开。 “阮阮，走吧。”裴羽牵着冷阮也走了出去。 留下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到这一步，他们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有人小声嘀咕着是不是该给裴羽道个歉，可终究没人敢开口。 走出大楼，冷阮拍了拍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全程游离，有些呆滞。 裴羽撞了撞她，“都跟你说了别担心。” 冷阮还有些疑惑没解开，“可是你虽然报了警，难道警察也在pick酒吧装了监控，不可能吧。” 裴羽笑了，“当然不可能，酒吧幕后的老板是尹笑，那个男的不过是面上的老板罢了，他人其实不坏，就是有些滑头，尹笑为了提防他耍混不老实，到处都装了摄像头。” 冷阮晃了晃脑袋，望着裴羽的眼神有些深刻，“羽羽，你真的强大到能保护自己了，真好。” 裴羽原本淡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转而笑开了，“是不是帅到你都吓到？” “是......是有点。”冷阮承认， “常规操作而已。”裴羽倒过来走，低头望着冷阮，有些玩世不恭的，语气却认真，“阮阮，人是会长大的，这没什么。” 冷阮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轻轻得叹息着。 刚才的一切都是直播，裴羽和冷阮只顾着聊天。 路上经过的学生，老师，哪怕是清洁工阿姨都盯着她们移动的方向。 尤其是裴羽，刚才的一幕幕发生得太快，太利落干净。 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从吃瓜的激昂被一下子拉到了情绪的制高点，随即又重重得落下。 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 可最刺激的不是刚才的整个经过，最刺激的是裴羽这个人。 今天她出场的女装原本就已经惊艳了全场。 然后一顿操作行云流水。 结束的时候一言未发，不追究也不为难，挥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简直就是独自闯荡江湖的侠女风范。 “裴羽也太帅了.......人狠话不多，手起刀落，简直就是稳准狠......” “谁说不是呢......” “是帅得太高级了！” 那天之后，学校里对裴羽的形容又多了一个“高级帅”。 第62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事情结束了，裴羽带着依旧处在迷离中的冷阮在校外的咖啡店消费，看她的样子受到的惊吓有点大，得带着她缓缓。 冷阮其实早就从一开始的迷蒙抽离出现，转而处在我家羽羽帅爆了的亢奋中，搅着咖啡，还是有点愤懑，“刚才李校长让你说的时候，分明是给你了机会反击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说不定还有邱韵宁那种藏在阴暗角落的人，你就不说点什么立威？” 裴羽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入了秋，稀稀拉拉的落叶随处可见，梧桐叶不再郁郁葱葱，泛了黄，飘飘荡荡，四散零落。 “羽羽？”冷阮喊了声。 裴羽缓缓开口，“那天发的声明，我不是说笑的，他们怎么想，怎么看我，一点都不重要，我真的没差。” 她转过来，剔透的眸子不染一丝尘埃。 “逮着机会作死的人防不住也躲不开，跟风吃瓜的人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寻着味道过来，我不为他们活，只为自己活。” 裴羽说得认真，咬字虽轻，却十分有力。 冷阮眯着眸子，定定得望着她，若有所思。 “好了，事情都结束了，来说说这几天顾教授有什么表示？”裴羽话锋一转，冷阮立刻红了脸。 冷阮：“他......他就发发微信，约我吃饭，但我都没睬他。” 裴羽扬了扬眉，坏笑着，“就没说点心里话？” 冷阮的脸都快熟透了，声音越来越小，“也......也有。” 裴羽抱着手往后一仰，“嗯那就行了，差不多是时候了，最后一关，正好今天一起解决了。” 裴羽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个点顾教授应该没课，昨天她已经查过了，随即拉着一脸懵逼的冷阮走回学校。 今天是个好日子，吉祥的事都能成，裴羽觉得这个歌词现在应景。 “给顾教授发个消息，约他来湖边凉亭这里。”裴羽嘱咐着冷阮。 “哦哦。”冷阮现在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赶紧联系。 随后两个人就在凉亭等着，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又不知道裴羽要做什么，冷阮坐立不安。 裴羽趴在凉亭扶手上望着湖面，一边从咖啡店带回来的面包上剥着面包屑扔进湖里喂锦鲤，玩得不亦乐乎。 顾云炀收到消息几乎是飞奔过来的，想都没想，衬衫的袖子还卷着没松下来。 这段日子，冷阮基本就没怎么搭理他。 一向号称冷静自持的顾教授，愣是几天没睡好觉，好好得在讲课都会走神。 冷阮躲着他，除了上课的时候能借机看她几眼，剩下的时间他几乎度日如年。 之前觉得不能拖累她还能控制着，好像被裴羽之前那么一闹，自己就失控了。 收到冷阮消息的这一刻，大脑还没来得及思量，身子已经自说自话的动了起来。 裴羽歪着头，看到跑着过来的顾云炀，勾起嘴角，调侃着冷阮，“顾教授这是栽了，被我家阮阮迷得神魂颠倒。” 冷阮锤了她一拳，“哎哎哎，别笑话我。” 裴羽转过头，“好，行，不说了。” 第63章 功成身退 顾云炀快到凉亭前调整了步调，顺便让自己平缓一下气息，显得不那么狼狈。 刚想脱口而出冷阮的名字，却看到没骨头一般趴在那里喂鱼的裴羽。 刚才发生的一幕那么震撼，顾云炀当然也知道，只是对裴羽出现在这里有些困惑，不明所以得望了眼冷阮。 冷阮轻咳了声，裴羽才掸了掸手上的面包屑，缓缓起身。 裴羽的眸子上上下下得打量着顾云炀，顾教授看着是不错，不过就是少了些冲劲。 她清楚顾云炀心里的顾虑和忐忑，所以这剂猛药还是得下，否则以后也会有矛盾，冷伯父亲切好接近，但冷伯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顾教授总得有点心理准备。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顾云炀望着冷阮，冷阮却望着裴羽，而裴羽打量着顾云炀。 裴羽啧了一声，一把揽过冷阮，一点面子都不给顾云炀，虽是女装的扮相，可那架势还是那天新生入学小帅哥的范，“顾教授，把你叫过来的是我，虽然我是女生，刚直播那一遭你也看到了，我没钱没势的，名声还不好，但我对阮阮是真心的，不像你，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既然你没追她的意思，就请把话说分明，以后别再缠着她。” 裴羽越到后头，说得越慢，但每个字都戳在顾云炀的心里。 他提着一口气，却无力反驳。 冷阮瞪大了眼睛望着裴羽，嘴唇微开，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羽羽真的是敢说! 冷阮瞟了眼顾云炀，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就这么伫立着，看起来那么伶俜无力。 往日他在课堂上都是神采飞扬，口齿伶俐的，今天却哑巴了一般。 她当然知道他长久以来的顾虑，可是在一起，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她觉得羽羽的激将法很有用，若是这点他都受不住，那她冷阮真的是看错人了。 顾云炀自嘲得笑了笑，正对上裴羽的眸子，字字珠玑，“以前我是没有勇气，但不代表现在没有。” 他转过身，面对着冷阮，脸上的认真劲看得冷阮心里的小鹿一个劲的蹦跶。 原本顾云炀的眉眼就深刻，这一较真就更加悱恻深情了。 “冷阮，我真的不够好，不自信，醒悟得又太晚。不管来不来得及，我认定了，你都是我的唯一，我......来之前没组织过该说什么的，都是心里话，不要嫌弃。”顾云炀的每个字都很柔很轻，散在微风里，却生根在冷阮心里。 冷阮紧张得咬着唇，这样的顾云炀好像更好看了，怎么办她怕是要扛不住了。 “好听的话人人都会说，”裴羽抱着手，横了他一眼，“我喜欢阮阮，无论是性别，还是她父母都无法阻拦，只要她点头就行，那么你呢，顾教授？” 顾云炀没有被激怒，依旧望着冷阮，一刻都没挪开，缱绻的暖意映在瞳孔里，这一刻他的心很定，“她答不答应，我都无所谓了，只要她开心。” 裴羽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也该把良辰美景交付给一对有情人，准备退场，不过该总结的还是不能落下，擦身经过，对着顾云炀开口，“记住你说的话，和你的承诺。” 顾云炀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得点了点头。 聪明人之间本就无需多言。 裴羽朝冷阮扬了扬下巴，就功成身退了。 第64章 考虑一下季总 安排好了冷阮和顾教授，裴羽想着邱韵宁后续的事情郑警官那里会处理，用不着自己操心，该承担的罪责邱韵宁逃不掉，而自己在最后的末尾不再折腾也是希望这整件事能尽快结束。 她还真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也不希望再引起吃瓜群众的持续关注。 晏大素来就有极高的办事效率，第二天就对所有涉事的学生，老师以及员工进行了相应的处分，并公开了所有事件经过。 邱韵宁直接被开除，至于她需要承担的刑事责任，学校还是给她留了点脸，并没有公布。 与她一同参与的几位女生都记了大过，停课处分。 还有几位私底下收受邱韵宁钱财帮她获取学校内部视频的员工直接全部予以开除。 戚教授虽然也是受害人，但是他在受到胁迫的时候没有报警，反而纵容了诽谤，晏大摘了他系主任的抬头，还是作为普通教授留在学校。 处分下来的时候，冷阮正请裴羽在校外新开的甜品店吃冰淇淋。 冷阮刷着手机，心里不断叫好，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嘴里软绵绵的甜腻化开，心里都觉着痛快，“羽羽，晏大的办事效率果然高得离谱，这么快就给出处分了，而且不得不说，太爽了，那个该死的邱韵宁就该去吃吃苦。” 裴羽嗯了一声，皱着眉回复着季白尘的工作微信，时不时得啧着几声，对处分的事一点也不关心。 “羽羽，”冷阮不满得敲了敲桌子。 裴羽这才抬起头，将手机一放，“抱歉，回个消息。” “季白尘？”冷阮试探着开口。 裴羽吸了口橙汁，点了点头。 冷阮大着胆子，“羽羽，你和季白尘是回国后遇到的？” 裴羽：“在国外遇到的，也算是互相合作吧。” 冷阮托着下巴，一脸得八卦，“那......季总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痴情？” 裴羽哼哼了一声，“打住，别提小时候，现在是季总，我不过就是个打工的。” 冷阮撇了撇嘴，“我看着可不见得，虽然现在人家是季总了，可满心满眼的还不是只有你的样子，你要说他是装的，我可不信，都追到学校来了。” 裴羽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冷阮解释。 季白尘就是只狐狸，心眼多着。 “羽羽，”冷阮看她有些别扭，神情认真了起来，“如果季白尘真的还和从前一样，你可以考虑考虑的，你不用瞒我，你以前是对他有意思的，我知道。” “我......” 裴羽刚想解释，冷阮就伸手制止了她，眸子里夹杂着狡猾的光，“你就是太聪明，太通透了，所以你怕了。” 这次换裴羽哑巴了，她想狡辩的，可是心底某一处不具名的角落被冷阮的话刺得酥酥麻麻的，只能抱着手望着窗外。 “你不喜欢自己很轻易得就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所以总是戴着面具示人，你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因为这样活着很累，但是你必须这么活着，以前是因为那对姓邹的母女，逼得你小心谨慎，可现在你是自由的，不是么？” 冷阮难得这么咄咄逼人，她就是想看看裴羽的反应。 前几天能说会道的裴羽，现在一句反驳的都没有。 第65章 紧迫袭来 “你觉得季白尘就像更加完美版的你，无论是家庭境遇还是脾气套路，都和你有得一拼，所以你怕了，你怕被骗，怕看不透他，怕段位不如他，怕自己要是认真就输了。” 冷阮一口气说完，字字珠玑。 “羽羽，我知道现在已经和小时候不一样，不过别再禁锢自己，如果喜欢就试试，要是他敢对你不好，我就宰了那个姓季的，和他拼了，虽然他有钱有势，我就不信我耗不死他。” 冷阮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杀气逗得裴羽笑了。 她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得捏了捏鼻梁，声音里透着乏力，“阮阮，我知道，很多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谢谢你，我懂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需要我就吼一声，我立马冲到你身边。” “那你就不管你家顾教授了？” 听到顾教授，冷阮不自然得清了清喉咙，假装不在意得挖着冰淇淋。 裴羽垂下头，啧了一声，“看样子进展得不错，很有情况啊，阮阮小朋友。” “才......才没有。”冷阮瞬间脸红。 要说进展，确实有那么一点点，但是顾教授实在太正人君子。 拉拉手，亲亲额头，仅此而已。 只是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顾教授合格么？”裴羽见她一脸甜蜜，猜都猜得到，不过还是想听她亲口说说才安心。 冷阮点头，“顾木头是傻了点，不过还是可以的。人是我自己选的，我认了。” 裴羽故作深思状，“看样子进展还是慢了点，顾教授大概是禁欲太久了，改天我送他点小片开开荤。” “羽羽！”冷阮连带着耳廓都红了。 裴羽摊了摊手，笑得倒在一旁，“行行行，那你们继续柏拉图式。” “你个小色魔。”冷阮啐着她。 敢情刚才她就揭了一点短，羽羽就变本加厉得还给了她。 两人正聊得开心，裴羽的手机振动。 她看了眼来电的号码，眉头一皱，拿起手机起身，“阮阮，等我下，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去吧。”冷阮低着头给顾教授回消息。 裴羽到了店外，划开手机接听。 那头的人也丝毫不着急开口。 静默了几秒。 裴羽先出了声，“季二爷这么快就着急了？” 那头的男人听到这里笑得有些干，“只是了解一下进度，顺便提醒你一下，你的计划好像进行得有点慢。” “进度慢不慢不是你说了算，在季白尘，要获取他的信任短期可做不到，你要的消息我都透给你了，你的失手怪不到我。”裴羽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面上也冷冽了起来。 “哦？倒是挺会倒打一耙，这次确实怪不上你。不过看样子你很了解他，我给你的时间很充裕，每个阶段该做什么你都清楚，但是如果你敢耍花样，裴思贤在里面会死得很难看，你知道四监区里有我的人。”男人的语气轻快，说得确实残忍至极的话。 裴羽的心被揪着堵到了顶点，但是气势上一点也没弱下来，“用不着您提醒，我回来不是吃喝享乐的。” “呵，你明白最好，是我把你从活死人的垃圾堆挖出来的，季白尘活不了多久的，你不用想着靠着他。”男人说完挂了电话。 明明是个明媚的午后，秋日的阳光最是懒洋洋，来来往往的学生脸上也都被阳光洒上了暖意的微醺。 裴羽却靠在墙边，只听得到自己升腾在心底撕裂般的愤怒。 第66章 季白尘就是个无赖 裴羽回到甜品店的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冷阮看她回来，把刚加的一份巧克力华夫饼推到她面前，“刚问了下正好有新鲜出炉的，给你点了份。” “好。”裴羽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是看在冷阮的面子上，依旧往嘴里塞着食物。 随后两人继续回学校完成下午的课。 今天恰好是周五，最后一堂课结束，大多数学生都解脱一般得迎接美好的周五夜晚。 冷阮本想约裴羽周末逛街，但是住在学校的几天裴羽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这个周末她必须尝试回去补觉，编了个借口改约后，就打了车回公寓。 跳下车，走到公寓门前，就觉得气息有些不对。 门口的地毯上有鞋印。 里面有人。 她的浑身细胞都战栗了起来。 难道是季若琛的人？ 她小心翼翼得转动钥匙，打开门的那刻几乎做好了搏命的准备。 却看到季白尘端着一杯咖啡，悠哉得坐在吧台翻着杂志。 他的西服随意搭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耷拉着修长的腿，衬衫的袖口解开，卷了起来，一点没有平日里端着架子的季总模样，倒像是回自己家一般放松。 裴羽带上门，气就上来了，“季总这算是私闯民宅么？” 季白尘嘴角吟着笑，勾人的眸子微晃，朝她晃了晃手机，“我给你发了消息，说在你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你没回我。” “之后我找到了你藏的备用钥匙，问你能不能进来等，你也没回我。” “所以我只能先进来再说。” 裴羽眯着眼，看了眼手机，这家伙还真发了不少消息。 只不过下午因为新的设计图，两人聊得不愉快，她给他设了静音。 刚才他的消息，裴羽一条都没看到。 “为一个设计图，季总用得着追到家里来么。”裴羽脱了鞋进门，隐忍着不想跟他发火，这人就是个无赖。 季白尘的目光始终追着她，“公司的事都是大事。” 裴羽只听着这么一句，扯了扯嘴角，心里暗骂着奸商，背过身不想看他那张脸，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 “不过裴总监的身体健康更加重要，否则谁给我赚钱呢？” 裴羽刚回身，耳旁就溜过这一句，紧接着就对上了季白尘那双深不见底的褐色眸子。 这家伙走路都不出声的么，一下子就晃到她眼前。 裴羽下意识得后退一步，季白尘却凑得越来越近。 那张油画般的浓颜乍一看还真的是碍眼。 裴羽别过头，轻咳了声，“拖季总的福，最近还死不了。” 季白尘才不管她话里带刺，径自挑起她的下巴，看得仔细，瞧着小丫头脸色是有了点血色，但是看她眼睛里的红血丝也猜得到这几天在学校她一定睡不好。 如果自己再不出现，恐怕她是不会开口跟他说软糖吃完了。 裴羽不自然得躲开他的手，擦身而过，奔着冰箱走去。 他的手修剪的干净，手指长而匀称，哪怕在骨节的部分都凹凸有致，不会显得突兀。 虽然躲开了，刚才季白尘温热的鼻息总还是残留在身侧，裴羽的耳朵却不由自主得红了。 第67章 你要的我给不起 “软糖给你带过来了，这次是葡萄和汽水味的。”季白尘回到座位上，将四个罐子推到裴羽面前，“肯特医生最新在做新的科研报告，太忙了抽不开身，拖我带过来。” 刚才离得这么近，季白尘几乎都能亲到裴羽绯红的唇。 但他忍住了，毕竟一时之间不要脸的结局他得自己扛。 小丫头真的发脾气了，十天半个月也劝不好。 裴羽看着那几瓶药，总觉得他是特地来送药的，又怀疑他就跟在自己身上装了探头一样，不然怎么会知道自己最近几天睡不好。 他怎么做到的，裴羽想不通，她好像没跟他说过自己回国后睡眠每况愈下的事。 “谢谢，”裴羽接了过去。 “那换个谢法。”季白尘微眯着桃花眼，勾着唇好不性感。 “我说，帮我谢谢肯特医生。”裴羽白了他一眼。 季白尘轻笑了声，随即放下衣袖扣了起来，顺手拿起身边的西服。 东西送到了，他也该走了。 再不走小丫头就该下逐客令了。 “那个......邱韵宁的事，还是谢谢你了。”裴羽见他要走了，咬着牙说了出来。 季白尘偏过头，眸子一亮，径自将西服穿戴整齐，抬眸望着她，“没镜子，帮我看看哪里没穿整齐，一会儿回公司还有个会。” 裴羽听话得走过去，给他设计衣服是她的工作，帮他穿戴也不是第一次。 季白尘微微展开双手，嘴角藏着浅笑。 他哪里需要她开口道谢。 就这么近距离得待着就不错了。 裴羽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这男人眼神太摄人，又总是那么柔情似水，太像个狐狸精。 所以她只能把眼神聚焦在西服衣领上。 离得这么近，两人的呼吸几乎同频。 季白尘有些失神，出口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你不用谢我，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裴羽的手顿了顿，手指微微有点颤抖，可转而只是冷冷道，“但我给不起。” 裴羽说完，完全没有停顿得背对着他走开。 季白尘自己稍稍再整理了下，一边苦笑了声。 还是自己心太急，不该说这些。 “软糖记得吃。” 季白尘转身，带上了门。 他走了，裴羽提到喉咙口的心就瞬间落到了谷底。 她跌坐在沙发上，有些气也有些恼。 原本她是真的想好好谢谢季白尘的，白天冷阮的话还在她的耳畔回旋。 她不是没有心动的。 虽然嘴里说季白尘精于算计布局，但她明白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 可是她不仅仅是怕，她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没有寻到答案。 她连自己的生死都捏不住，何必拖着季白尘一起下地狱。 一个季若琛已经够他斗的，自己的事一牵扯，更是繁杂。 大概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裴羽想着季白尘约摸对过往还有执念。 季白尘看到的她，大概和曾经小时候那个她差不多，有些小叛逆，但是毫无坏心。 可现在的她不是，她有私心，有仇恨，有心眼，也有权衡。 没资格去爱，也没资格被爱。 想到这里，裴羽的脑子里又清晰了起来，刚才被季白尘一句话搅得混沌的神思再度恢复了冷静。 裴羽从角落堆着的包裹里寻出两瓶霞多丽，放在台子上准备一会儿带出门，她想着还是得和季白尘把话说分明。 之后恢复了以往的习惯，坐在工作台前开始涂涂画画。 第68章 一定是个大美人! 画了一个小时，裴羽觉得浑身有些酸软，顺便瞥了眼时间。 十点了。 她知道季白尘的习惯，一般这个时间他的会差不多都在结束收尾的环节。 将两瓶酒放进包里，又换了件轻便的外套，带上口罩和帽子，裴羽就出门了。 她的公寓离季白尘的公司很近，步行不过十分钟内的距离。 出门前她给陈铎发了消息，说一会儿有事找季白尘，陈铎回得很快，说是安排了李秘书下来接她。 走到季氏大楼附近，裴羽仰头望着灯火通明的顶楼，果然是个工作狂。 季白尘说过，在季氏，老板才是最可悲的那个，不仅要亲力亲为，还要保持头脑清醒，所有的决策捏在手上关系的可是成千上万员工的信任和饭碗。 他原本是要准备出国读博的，还说过，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读。 可现在，他被锁在了繁华巍峨的季氏大楼顶楼。 而她，早就失去了自由。 裴羽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 往常她跟着季白尘和陈铎来开会，都是走季白尘的专属电梯。 但今天她一个人过来，自然要走大门。 进了大厅，虽然灯火通明，但是大多数员工都已经下班，前台只有一位值班的妹子，打着哈欠，有些无聊得盯着电脑。 见她进来，笑容可掬得问着，“请问你找哪位？有预约么？” 裴羽扫了一眼，见李秘书还没下来，客气道，“打扰了，我和李秘书有约，让我在这里等就行。” 前台的小玫上下打量着这位带着帽子口罩的女孩，大晚上遮得这么严严实实，总觉得有鬼，可人家既然和李秘书有约，总是总裁那边的人吧，感觉不好得罪，随即礼貌有加，“那您在旁边的沙发稍等下，要给您倒杯水么？” “不用不用，谢谢了。”裴羽摆了摆手，随后坐在不远处的沙发等着。 小玫在季氏待了两年，也见了不少大场面，她远远得瞧着坐在那边的女孩，听声音应该非常年轻。 以她的慧眼如炬，哪怕遮的这么严严实实，也能看得出是个大美女。 那双扣人心弦的眼睛可遮不住，还有浑身上下的气质。 光看她坐在那里坐姿和仪态看着都赏心悦目，尽管只是穿着简单修身的牛仔裤和宽松外套，可看着纤细娉婷。 一定是个大美人！小玫无比肯定。 李秘书出了电梯，几乎是跑着出来的，老远就看到遮得严严实实的裴羽，走近了赶紧招呼着，“裴总监，抱歉，是我下来晚了，季总那边会议刚刚结束。” 裴羽起身，“李秘书客气了，我也是刚到。” 两人一起朝着前台走了过来，见到李秘书过来，小玫立马毕恭毕敬得起身鞠躬，李秘书朝她点了点头，“辛苦了，可以下班了，季总这边的行程都结束了。” “好，好的”小玫忙应着，一边偷偷得八卦着这位神秘的女子，连平时眼高于顶的李秘书都这么谦卑，绝对不是一般人啊，还好她刚才态度不错。 第69章 多一些距离感 李秘书指引着裴羽上了电梯，刚才跑得有些急，不免还是有些喘，拿出兜里的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 裴羽什么身份他还能不知道么，今天突然出现在公司，一定是找季总有什么事，他无论如何都得小心伺候着。 “裴总监真是太客气了，您要过来可以直接联系我，省的你在门口等。” 裴羽摘了口罩和帽子，这会儿都是见过的人了，也不需要遮遮掩掩，“我怕你在忙，就不打扰了，本想问问陈铎方不方便，没想到他还是差了你来跑腿，真是不好意思。” 李秘书吓得不轻，“您......太客气了。” 李秘书也是第一次看裴羽换女装，虽然之前就知道裴总监是女孩子，可是她的头发剃得这么短，又打扮得这么酷，他只当是搞艺术的都有点小癖好。 今天这么看着，简直就是挪不开眼。 直到电梯到了，裴羽抬脚迈了出去，他还没缓过神，只能是又擦了把汗，还是非礼勿视的好，否则可能会被总裁打死。 陈铎等在电梯口，见裴羽过来，打发了李秘书，“你下班吧，我带裴总监过去，哦对了，吩咐厨房做点吃的备着，季总还没用晚餐。要给你叫点水晶虾仁么，季氏的大厨做得不错。” 陈铎转头望向裴羽，这道菜是她的最爱。 “好，麻烦了。”裴羽也不准备客气，想着空腹喝酒总是不好。 “好的，我去办。”李秘书向二人点头后快步离开了。 “你来了我松了口气，少爷今天情绪不好，几个高层晚上都被骂得很惨，也是难得，厨房晚上送了两次饭了，都没动。”陈铎对着裴羽笑了笑，原本紧绷的神经松缓了一些，下午的时候少爷留了话就一个人出去了，也不叫人跟着。 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看着就有些不好惹。 果然一晚上的会上，都一言不发，最后总结的时候，一点面子也不留得大开杀戒，一时间人人自危。 “还是墨羽第一波新品上市的营销案闹的？”裴羽赶紧问，心里却知道季白尘情绪不佳的原因总是和她傍晚那会儿说的话有点关系。 “是的，几个方案都不是很理想，代言人选的也有些问题，达不到少爷的要求，可这一波你也知道，本身主打的就是中端市场，既要有档次又要亲民的提案很注重细节，否则不会引起ra的注意。” 陈铎还在滔滔不绝，裴羽的思绪却飞远了。 抱歉了，陈铎，只怕是今晚一过，不仅季白尘的状态不敢保证，连陈铎都会恨她。 但她还是选择在今晚和盘托出。 还是把话说分明的好，多一些距离感对他们都好。 两人走到季白尘的办公室门口，陈铎正要敲门，裴羽制止了，“我进去吧，他大概猜不到，哦对了，饭后一小时给我们送点甜点好么，我带了点酒，配焦糖布丁正好，到时候送到顶楼的天台去行么？” 陈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裴羽过来他自然轻松不少，对少爷来说，谁来都不管用，只有裴羽。 可裴羽除了有公事，却从来不过来。 但陈铎知道，裴羽身体不好，大概最近还在调养。 少爷盼了这些年，终于等到这一天，陈铎是真的高兴。 第70章 谁送的? 裴羽敲了敲门进去，看到的就是季白尘撑着头，眼镜扔在一边，闭着眼疲惫无力的样子。 他很少在人前流露出这副模样，裴羽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感觉到有人进来，季白尘没抬眼皮，以为是陈铎，不耐烦得打发，“暂时不吃，晚点再说。” 等了几秒没人回答，季白尘才掀了掀眼皮。 看到径自坐在沙发的裴羽，那股子疲乏瞬间就冲淡了，脸上重新有了光彩，从老板椅上站了起来，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裴羽望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就这么怔怔得失了神，心里竟然还有些莫名的不舍。 多少次都是他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她数不清了。 从他还是穿着校服的少年模样开始，这个好像是他们约定俗成的习惯。 她只需要等在原地就好。 抱歉了，季白尘。 裴羽在心底低诉着，可脸上却难得透着笑意，拉开包拿出两瓶酒，朝他晃了晃，“回国前朋友给了我两瓶霞多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找你验验货。这么晚附近的馆子都关门了，正好来你这里蹭饭。” 季白尘在她对面落座，自她开口就紧紧得盯着她，哪怕是一丝一毫细小的微表情都映在眼里。 她有话要说。 季白尘看得很清楚。 裴羽把酒递给季白尘，品酒他是行家，找这个话题切入总不至于太尴尬。 季白尘接过酒瓶，细长的手指绕着沉甸甸的瓶身，瓶中白色的葡萄酒色泽莹润，一点透亮的光泽映在他的指关节，那画面实在高雅。 裴羽爱研究古董钻石玉器，却不爱研究酒，端上来就喝，也不管是哪种，多贵的酒都喝不出区别。 季白尘平时用什么都没有讲究，舌头却刁得很，看得上的酒少得十根手指数得过来。 这点.......倒是跟她认识的远在天边的某个面瘫脸男人很像。 季白尘起身，从吧台拿起开瓶器，轻轻一开启，浓郁的香味就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他倒了半瓶进醒瓶，在手中微微晃着，醒瓶凑近鼻尖。 简单无比的动作，换做他却赏心悦目。 虽然是背对着裴羽，但他的动作都可以透过落地镜映在裴羽眼里，一静一动都是神韵。 季白尘太了解裴羽，自她进门的眼神，动作和眼底浓重的阴郁已经出卖了她，但他不准备揭穿，谁叫他贱呢。 “谁送的？” 过了几秒季白尘冷冷得吐出一句，比起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谁送的这两瓶酒更让他心里浓重的火药味经久不衰。 “......” 裴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算不算挖了个坑自己跳了。 “呃......就是......朋友。” 她自回国后没什么朋友，冷阮不爱喝酒，根本不可能送她这个。 尹笑虽然自己开了酒吧，但跟她半斤八两，就会往肚子里灌。 alex那个二傻子压根没钱买这些...... “所以......这酒还不错？”裴羽赶紧转移话题，你管是谁，好喝不就行了。 季白尘的眸子扫过她的脸，裴羽有些心虚得望向别处。 “确实不错，至少过了二十年，罕见得已经混了太妃，甜焦糖和果干调性，非常适合女生。”季白尘的脸有些瓷白的淡漠，此刻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看得裴羽有些不自在。 第71章 被爱的感觉 “那还挺好，没坑我。”裴羽干笑了几声。 心里却暗暗嘀咕着，那一位送的东西，照道理说应该不会差。 季白尘假装看不到她的心虚，转过身，斟了两杯，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余光却透过落地玻璃观察着裴羽。 小丫头装得很自在，但是显然演技还不成熟，左手不经意得搓着尾戒，她一旦心里有事总会有这个小动作。 裴羽爱吃甜品，尤其是焦糖味的，送她这瓶酒的人显然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特地挑的这瓶。 但小丫头不懂酒，自然也就不知道这里头的心思。 想到这里，季白尘手上的力道一紧，他总觉得是个男人送的。 一想到还有人会这么了解裴羽，他就没来由得不爽和烦闷，倒酒的手一偏差点失了水准。 “季总，能叫点吃的么？刚陈铎说有水晶虾仁。”裴羽觉得好像带酒带错了，但又说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儿，看着季白尘的气息越来越深沉，只能赶紧转移话题 那人明明说过，这酒不贵，只是年份好一点，不是什么稀罕物，季白尘到底哪里不爽了？ 季白尘将酒递到她面前，转而面无表情得吩咐陈铎送吃的上来。 裴羽本来是打算好了今晚会不愉快，至少还有最后一顿晚餐的温馨，不过她还真没料到连最后一顿饭的自若都维持不了。 这两瓶酒真是害死她了，送酒的面瘫真的害人匪浅。 陈铎推门进来的时候，本以为以自家少爷的性格，看到裴羽过来，一定是开心得不行。 没想到里头的气氛比刚才在会议室还冷若冰霜。 他有点懵，试探得望着裴羽，裴羽无奈得微微摇头。 难道连裴羽都劝不好了？ 那他可得提醒下面的人皮都绷紧了，送了菜后赶紧撤了出去。 “那个......刚才听陈铎说，晚上你都没吃饭，要不一起吃点？”裴羽难得看到气压那么低的季白尘，有些探不到他的情绪，问得小心翼翼。 季白尘点了点头，把虾仁，牛肉和青菜都推到了裴羽面前，虽然她现在左手写字吃饭都挺熟练，但是总还是慢了些。 见他把菜都堆到自己面前，裴羽眨巴着眼睛望着他，差点笑出了声，他这副样子有些孩子气，但是倒是比平时看着生动。 裴羽莫名想到以前学校里有男生追她，但凡稍稍过分了些，他总是这副样子。 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但是提书包，买吃的一样都不落下，也依旧会在她家门口等她，周末球赛结束满身都是汗，洗了澡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她家楼下给她发消息。 她记得，其实什么都记在心里。 在那个漆黑没有边际的“地狱”里遍体鳞伤的时候，裴羽总是想起季白尘的点点滴滴。 她有时候会在心里跟他对话，甚至会梦到他。 在那个“地狱”里，她认识一个朋友，只是后来她死了，为了救自己死的。 她没死之前两人有一次聊天时候曾问自己，“羽，你知道被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么？” 裴羽当时浑身是伤，动都动不了，喉咙生疼，但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大概就是不管他多生气，多霸道，第一反应都是照顾你。不管他在做什么，都会想着你。” 第72章 最后的晚餐 裴羽吃得还算不错，季白尘全程只是动了几筷子的菜。 不仅仅是因为两瓶酒，他更在乎裴羽一会儿要说的话。 裴羽吃饱了，有了点力气，才敢大着胆子持着手中的酒杯，顺便清了清嗓，“季总，还是想谢谢你，关于邱韵宁的事。 我只是弄到了邱韵宁的几段视频，但是郑警官也明白得告诉我了，那是私下取证的，缺少可信度，还是得等待他们的最终调查，如果不是你在背后帮我，仅仅一个周末，郑警官那里根本来不及收尾。 还有......” 裴羽顿了顿，垂着眸子，忍着越来越升腾的酸涩感，“还有很多事，都谢谢你，一切尽在不言中了，这一杯我敬你。” 裴羽说完，一饮而尽，酒过喉咙，清甜的花香四溢，夹杂着矿物的天然口感。 还真是好酒，裴羽虽不懂，但是也感觉得出这酒韵味十足，季白尘真的懂酒，说得一点没错，再回味真的有焦糖的感觉。 季白尘平静得听完她的话，举了举酒杯，也是干脆的一饮而尽，不过脸色却不好。 她在道谢，可是说的话却疏离至极，永远都是季总。 眼前的女孩，换了女装，和她记忆里俏皮伶俐的模样几乎无二，甚至是更加得耀眼动人。 她的眼睛最漂亮，生动水灵，可是总透着那么点冷意，哪怕是笑得最开心的时候都不忘抽离自己保持理智冷静。 可是自那句季总后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不想听这些。 季白尘有些烦闷得偏过头，口腔里的酒香萦绕，味蕾的兴致都被调动了起来，如他所料确实是好酒，只是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 “我听说你的顶楼天台能看到全晏城最美的夜景，能开个恩么？”裴羽的酒量还不错，可稍稍喝一点就上脸，还容易兴奋，眼下乘着酒劲要求着，又乘机倒了一杯。 季白尘捕捉她细微的表情，按住了她的杯子，裴羽有些不解得望着他。 “所以你这是最后的晚餐？” 沉默了半晌的季白尘终于开了口。 裴羽心里酸酸的，脸上却笑得开心，“我还得帮你打工赚钱，怎么就最后的晚餐了。” “你心里清楚。”季白尘起身，顺手走向衣柜捞了件柔软舒适的外套出来，披在裴羽身上，转身径自走了出去。 蓬松的质感触到皮肤，裴羽垂着头苦笑了声。 谁还能骗得了季总。 这告别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光是用猜的就识破了。 一句最后的晚餐用得多精准。 裴羽拢了拢外套，跟着他上了顶楼天台。 这天台季白尘很少来，却布置得十分精致，从躺椅到沙发，吧台，烧烤架，阅读区......一应俱全。 但是最夺目的还是尽收眼底的晏市夜景。 以前他说过，羽羽，季氏顶楼的天台看夜景最好看，下次我带你去。 现在她来了，只不过是来告别的。 季白尘站在玻璃栏杆处眺望着远处的景色，在他看来，再美的景色都索然无味。 他只不过是等着审判的囚徒。 裴羽一声令下，大概就会被判死刑。 第73章 我有过喜欢的人 裴羽从后头看季白尘，如同融在这夜色中一般鬼魅如精灵。 虽然以前她一直不承认，但是季白尘是真的很耐看。 哪怕是背对着她站在那里，都足够亮眼。 她觉得自己有些矫情，本来就是来了结的，怎么还感伤了起来。 她走上前去，立在他的身侧，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但在开口之前，裴羽还是做了个深呼吸，接下来可是一鼓作气的事情。 “季白尘，我一个人在国外遇到很多事。好多事大概有些人一辈人想都想不到。”裴羽不敢看他，只是直视着前方色彩斑斓的霓虹，瑟瑟的秋风温柔拂面，她却觉得这一刻很残忍。 季白尘很配合得一言不发。 “我的手断了，”裴羽举起右手，“当时有人说，是再也提不起笔的那种，我以为是开玩笑的，恢复一阵就能好，可结果是真的。” 她对着虚空伸出右手，现在稍微有些知觉了，普通得动几下没问题，但是要想重新画画就是痴人说梦了。 “我是不能进医院也不能看医生的，因为我有病。”裴羽说到这里才敢转过身望着季白尘。 季白尘也配合，侧过身，眸子里只有她。 他浑身的气息都很平静，平静到悄无声息，更像是低到了尘埃，他知道，她在铺垫。 “我......我在国外有遇到一个人，就是送我酒的男人，”裴羽还是不能一下子干脆的说完，她看着季白尘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声音慢慢得低了下去，“他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人。” 林遐，对不起了。 裴羽在心里默念着，这回就靠你背锅了，我认识的男人里也就拿你出来溜溜了，要是说alex我连自己都骗不了。 季白尘的表情僵在原地，看不出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望着她，似乎要将她彻底看穿。 裴羽就自顾自得说下去，“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但他身份特殊，我们不能在一起。” 裴羽很希望这个时候季白尘说点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默。 她咬着唇瓣，准备加点火候，“抱歉，我从小都没喜欢过你，只是习惯了你对我的好，现在也是。我从小就是个自私自我的人，只能谢谢你的付出，却不能回报什么，我回来的目的你一清二楚，能不能活得下去只能看我自己的本事了，你护不了我一辈子。” “也许，”裴羽闭上了眼睛，很不想说出下一句，“也许我要找的仇人会与你有关，所以抱歉。” 夜风很温柔，今夜一点也不冷，裴羽的声音湮没其中反而显得有些空灵。 季白尘正过身子不再看她，扶着围栏，在夜色中垂着头笑得有些无力，碎发垂在眼前，遮住了会说话的眸子。 唇勾起的角度是迷死人的那种，裴羽有些看呆了。 他怎么不像生气的样子？ 裴羽有些懵，她到底说得火候怎么样，一下子自己倒是说不准了。 “你继续。” 季白尘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淡，也有点生硬。 夜风带起了他的发丝，也轻柔得淌过他的鼻梁唇角将他的棱角刻画得更清晰。 他不用听她那些鬼话，只是想让她把话说完。 第74章 戏被唱死了 裴羽看到不远处陈铎正好送甜品上来，心底一沉，这是她的最后一张牌了。 季白尘的情绪，她一向吃不准，但是陈铎她可了解得很，接下去的话一出，他要冲上来宰了自己都有可能，自此以后有他作梗，总能隔绝一下关系。 她清了清嗓子，大着胆子，“在你找到我之前，季若琛就派人先找到了我，算不上威胁，他透了些我一直想知道的消息，所以我和他做了交换。他给我仇人的消息，我给他你的行踪。” 陈铎手中的餐盘“咣”的一声砸在地上，双眼瞪得大，眼神里激荡的怒意几乎快要破壁而出。 他快步上前，怒吼着，“原来是你，你......两个月前少爷在雅加达中枪是你透的消息，怪不得，我下头的人我都盘问了无数遍，根本不可能有人透露，还有这次在比萨......原来都是你！” 陈铎气得发抖。 “陈铎，出去。”季白尘沉了脸，余光瞟了眼裴羽，这才有些气，她本不用这么设计得这么绝，陈铎什么脾气，这次过后一定是对她再也没有好脸色。 “少爷，你那么护着她帮她，她就是这么对你的，你在雅加达整整躺了一个月，虽然伤不到要害，但是贯穿右肩，如果不是你及时躲闪，当时你就没命了。”陈铎几乎是吼出来的。 裴羽的身子晃了晃，耳边陈铎的声音就如同针尖一般扎进她心里。 陈铎气急，欲冲上来，季白尘挡在裴羽前边，“与她无关，出去。” “她都承认了，呵，少爷，你醒醒吧，你一直在帮她报仇，一直帮她筹谋，还得小心季若琛的追杀，而她呢，她在出卖你。这次在比萨，季若琛的人几乎包围了我们，如果不是您提前有所防范，联系了比萨军方，我们都没命了。” 陈铎停在原地，凄惨悲凉得笑着，“裴羽，你不配，你真的不配。你知道少爷为了你做了多少，你永远都不知道。” “陈铎！”季白尘的声音几乎要震碎裴羽的耳膜。 哪怕是刚才她说了那些话，他都不曾这么生气。 她有些木然的望着他。 陈铎头也不回得离开了，气得不轻，大概再看到裴羽他会直接杀了她都不为过。 “抱歉......我.......”裴羽眼下只能这么说。 季白尘在雅加达的行程是她透给季若琛的，但她打乱了顺序，并没有全部透出去。 季若琛拿裴司贤的命威胁，裴羽刚回国没多久，还没办法帮裴司贤申请换一个监区，她无路可走。 可没想到，她还是差点害死他。 她退后了几步，掩着面止不住得颤抖着。 她很少哭，可是这一刻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只能蹲在原地，紧紧得把自己缩起来。 就像每次遇到绝境的时候一样，她都只能一个人缩起来，然后再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季白尘抚着眉心，小祖宗就爱自己找事。 本来她想吐几句狠话保持距离，他听着就是了。 她想做得绝一点，把他推得远一些，免得误伤，他都懂。 非要去惹陈铎，把这戏唱死了，陈铎哪里能分辨，当然是一点就着了。 这些事他本不想她参与的，知道多了，她只会压力更大。 第75章 从此撇清关系 裴羽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埋着头又不想哭出声。 季白尘就任她哭了几分钟，随后一把揽着腰把她搀起来搂进怀里，轻轻得拍着她的背，语气里透着无奈，“我没事。” 裴羽抽泣着，哭过的眼睛红红的，在他的怀里躲着安安静静的没说话，跟个犯错后乖巧的小猫似的。 真是要命，季白尘轻声叹息。 他看不得她这自责的模样，她的压力已经很大了，身体又不好，要是任凭她这么下去，说不定大病一场，心疼的还是他。 “追杀的人明显路线不对，我早就察觉了。” 季白尘的声音盘桓在头顶，裴羽吸了吸鼻子，有些迟疑得望着他。 “所以中枪是我刻意安排的，不这么做，你怎么能过关，你以为提供了假消息让季若琛失手，他就会放过裴叔叔？” 裴羽猛得醒悟，瞬间灵台清澈，敢情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猛得挣开他的怀抱，抱着手退后了几步，有些自嘲，“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怀里一下子空了，季白尘失落之余却也放松了，小丫头警惕的模样倒是比刚才看着好一些。 裴羽真可惜自己流的那些泪，季总什么不知道啊，刚才纯粹就是听着她把话说完。 她有点火大，觉着这一刻的自己像被提着线的木偶，根本动弹不得。 但气急之余，她也庆幸，索性他没事，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话还是要说分明，虽然他没事，可陈铎刚才说得没错，自己终究是他的祸害。 自己和他或许某天会走上敌对之路。 裴羽下定了决心，“都是我的错，前面的话依旧作数，若是有一天我赢了，也能活着，我还是会回去找那个男人，不管他要不要我，都会跟着他。” “是么，那他真的要伤脑筋了。”季白尘半倚着围栏，说得有些漫不经心。 “我确实没喜欢过你。”裴羽说得认真。 季白尘点了点头，好像并不在意，“听明白了，你没喜欢过我，也不想我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裴羽：“是这样，季总理解得很到位。” 季白尘勾了勾唇，“既然你不喜欢，我当然不强求，我要女人满地都是，不缺你一个。不过裴总监，既然我救了你，也招了你，给我卖命赚钱你还是做得到的，对么？” 裴羽一点也不惊讶他的转变，这才是季白尘，有几幅面孔根本看不透。 “当然。” “好，那就祝裴总监哪天能心想事成。” “谢谢季总。” 裴羽说完，头也不回得下了楼。 话说分明了，她心里也松快了。 裴羽走后，季白尘也回到办公室。 陈铎等在门口，跟着他进门，憋着一肚子的气消化不掉。 他真的没想到裴羽竟然真的狠的下心，有什么困难和少爷说不行么，非要这么残忍。 他是替少爷不值，好好的一副真心都喂了狗。 季白尘自裴羽走后反而全程脸色不错，细看还衔着几丝笑意在嘴角徘徊。 小丫头最后走掉的样子倒还有些帅气。 他直接无视了陈铎的怒气值，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小丫头。 第76章 大不了自己回来 季白尘对裴羽急着来撇清关系其实心底是开心的，她那么着急裴思贤，根本不应该上赶着来撇清撕破脸。 若是她当真心狠，就该狠狠得利用他，继续潜伏把所有的消息透给季若琛直到她有能力把裴司贤换到安全的监区。 季若琛一直在背后搞小动作，自己身份敏感，不可能明着帮裴司贤，否则季若琛分分钟就能蹬鼻子上脸。 小丫头心里对这些事很清楚，但她做不到，无论是帮助自己父亲，还是报仇雪恨，她都做不到连累旁人。 小丫头总觉得自己心狠，可季白尘却觉得自己年少时候一眼就喜欢上的那个丫头一点都没变。 多一点小心思，多一点小脾气，在他眼里都是可爱。 现下这个光景，她离自己远一点也好，正好他也能腾出手做做戏对付季若琛，所以他才纵了她这场戏。 什么喜欢过的男人，这种鬼话她留着骗自己好了。 先前他对送酒的男人是有一些介意，但是听她说完，他心就安了。 羽羽，你骗人的功夫还是差了点火候。 他还得感谢陈铎来了这么一出，反而是探出了小丫头心底的心思。 肯特医生也说过，这一年最好不要刺激她，让她好好恢复修养，季白尘映在心里，刻在脑中，她不说，他也有安排。 至于季若琛那里，得容得下他再活几个年，等戏做足了，台面铺开得大了，他自然就有活不下去的理由。 “少爷，裴羽......”陈铎见季白尘坐在位子上神色凝滞，忍不住开口劝阻。 裴羽绝对是个祸害，这么下去迟早害了少爷。 “陈铎，我都知道，她不会有威胁。”季白尘回过神，语气肯定。 陈铎：“好，就算她现在没有威胁，但是之后呢，要她做出选择的时候呢，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得舍弃你。” “她做她的选择，大不了我自己回来。”季白尘随手翻开一份文件，说完这一句，继续工作，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陈铎恨得牙痒痒，他不知道少爷中的什么邪，总之就跟失心疯一样，一遇到裴羽的事就毫无原则。 反正他会好好防备裴羽，绝对不能让她再有害自家少爷的可能。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跑着出了办公室。 季白尘瞟了眼他离开的身影，猜得到他要做什么安排。 由着他去了，陈铎虽然冲动，但是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最多就是加派些人手盯着裴羽。 这样更好，省得自己再做布置，不盯着点小祖宗，他总是不安心。 现在又多了陈铎这里的人，他觉得不错。 阅了一份文件，夜也深了，季白尘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准备回季宅。 今天的事一过，总还是有收尾的工作得他亲自去布置。 之后他也要开始忙了，小丫头那里总得有人照顾着。 索性他已经有了人选。 明天只需要上门拜访提点一下也就能安心了。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陈铎说得真没错，也不知道中什么邪了。 要么自己真的是受虐狂？ 只要事关小丫头，就习惯性得做万全的安排，连她想要的戏他都能做到十分。 她不是希望划清界限么，那他也一定做得包她满意。 追妻之路是有点坎坷，有点艰难，但季白尘乐在其中。 第77章 多久都可以 第二天是周末，冷阮难得回家休息，家里的阿姨早早得就做好了她从小爱吃的菜就等着她回来。 冷阮原本周末都住学校，难得回家一次，这次其实是想让阿姨多教她几个煲汤的技巧，顺便带点给裴羽补补，她总觉得她家羽羽看着太清瘦了。 接到季白尘电话的时候，冷阮都觉得有些神奇，季总怎么会找上她。 季白尘的车停在冷宅门口，他下了车靠在车旁，见冷阮出来，朝她点了点头。 冷阮跑了过去，眉宇间都是惆怅，“是羽羽出什么事了么？” 除此之外，她猜不到季白尘找她的理由。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么，确实有一些关于羽羽的事要拜托你。”季白尘打开车门，语气温柔，但是神情却不那么轻松。 事关羽羽，冷阮想都没想就跳上了车。 季白尘选了一处季氏旗下安静的会所，离冷宅不远。 “需要喝点什么？”季白尘将单子递给冷阮。 冷阮摇了摇头，“温水就行。” 季白尘随即招呼要了两杯 会所四面都是落地窗，此刻阳光映进来，暖暖得照在两人身上 可两人都没什么心情享受美景，话题围绕着一个人。 “羽羽怎么了？”冷阮着急得很，能让季白尘亲自出马的一定不是小事。 季白尘交叠着双手，整个人映在日光里，如同添了一圈金色的光环，更加得赏心悦目。 哪怕只是喝着水都姿态优雅，动作轻缓。 “羽羽没事。今天我来找你是希望之后能拜托你照顾羽羽，她的身体不好，又很排斥吃药，我想这些她一定是不想让你知道，总是自己一个人扛着。 但她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必要的检查和用药还是不能断。她对你不一样，由你开口会方便很多。她的药我都已经吩咐医生准备好，都会做成软糖零食的样子，之后希望你能带给她，叮嘱她服下，同时随时给肯特医生一点反馈。” 季白尘的语调很柔，可眼神中的真挚让冷阮内心激荡，她珉了口温水，试探着开口，“照顾羽羽就是我的责任，这当然没问题，但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在做告别一样。” 季白尘闻言，拿着水杯的手轻轻得晃了一下，随即放下杯子，笑的淡淡，“换个她不排斥的方式保护她罢了，之后我不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总是不放心。” 冷阮皱了皱眉，突然紧张了起来，“你们怎么了......是羽羽说了什么？” 之前她还劝羽羽勇敢试一试的，难道起了反作用？ “她要跟我划清界限。”季白尘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无奈。 “划清界限？为什么？你惹到她了？”冷阮拖着腮有点想不通，季白尘这么聪明一个人，还能不知道轻重？ 小的时候，别看羽羽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实际上季白尘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乍一看是季白尘被牵着鼻子走，实际上羽羽早就上了心。 季白尘轻轻摇着头，“恐怕是有点，不过她有她的打算，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她。” 冷阮似懂非懂得点着头，“好吧，我知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也受了很多伤，回国一定是迫不得已，我知道了，一定好好照顾她，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操作，无论吃的喝的，我都会尽力找机会完成。” “谢谢。”季白尘望着远方的山峦，声线很轻却有力。 冷阮叹了口气，“你还是很喜欢羽羽吧，给她点时间。” 季白尘听到这里，垂了垂眸，“多久都可以。” 第78章 回到现在进行时 冷阮拒绝了季白尘送她回去，其实也不过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 正好她也想静一静，后来季白尘说的话一直在她脑中盘旋，久久不能散去。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可能会频繁得出国，如果有任何事你可以打这个电话，他是负责保护你们的。 如果羽羽不见了，或者你联系不到她，不管任何时间，都可以打给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我希望今天我们的对话能对羽羽保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我不想她有更多的压力耽误她恢复。” “其实她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有自己的计划，我不会禁锢她。” “从小就喜欢，好像已经是习惯了，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改了。” ...... 一想到这里，冷阮就忍不住得想锤爆顾教授的头。 和季总比，顾木头真的是太低端了。 可是回过头，还是有些唏嘘。 虽然顾教授是古板了些，可他们俩却能一直在学校见面，一起吃饭看电影，享受着平凡情侣所有的快乐。 而羽羽和季总却是那么坎坷，明明他们都是那么善良隐忍的人。 可她坚信，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日后更好得相守。 她脑中细细得过了一遍季白尘的交代，以她的学霸智商，很快就列除了详细的计划，该怎么诱导羽羽吃药调养，由她来做确实是最好的，羽羽一定不会疑心。 回忆在眼前一帧帧闪过，回到现在，冷阮总觉得好像第一次新生入学见到裴羽就是昨天发生的。 可这么一过就是三年。 转眼她和裴羽都快毕业了。 裴羽虽比她小了一届，可是第一年的成绩名列前茅，晏大直接准了跳级的申请。 这三年里，冷阮和季白尘几乎都在殚精竭虑得想方设法调养裴羽的身体。 现在虽然裴羽的睡眠还不是很好，但至少大多数时候都能睡上四五个小时，有时候在无聊的大会和电影院，也能睡得着。 冷阮想着，大概是人多的氛围让她自然有种安全感，能睡得着。 听尹笑说，去拍卖会的时候五次里有三次羽羽都睡着了。 裴羽的头发也长了，用不着再戴假发，想追她的人络绎不绝，可惜她不经常出现在学校，也就正好躲了这些麻烦。 裴羽回国后一直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室和季氏的工作，和尹笑也就喝酒作乐的时候才会凑在一起。 尹笑和裴羽算是自小就混在一起的，虽不同班，但是一直同校。 冷阮有些奇怪，明明羽羽和尹笑以前那么熟，为什么现在反而显得有些拘束，裴羽只是说尹笑现在一心追求艺术，她不想打扰。 但冷阮总觉得不止是这样。 她始终觉得羽羽对尹笑有些界限感，并不像对着自己这么放得开。 大概是三个女孩在一起，也会偶尔有吃醋的小危机。 尹笑总是打趣说裴羽偏心。 冷阮虽然嘴上不说，也看得清楚。 自那天季白尘和冷阮的谈话后，季白尘就真的一直都在出差，满世界飞。 跟着他满天飞的还有源源不断的桃色新闻，只不过不管是谁和季总有了绯闻，也都落不到实处，只是浮于表面。 季氏的珠宝品牌原本就享誉全球，这三年更是一口气推出了三个子名牌，彻底占领国内中高端市场，而他们神秘的首席设计师y至今都未现真身，找她预定珠宝的豪门世家小姐络绎不绝，但她一年只接三单。 真的可以说是一年不开张，开张赚一年。 且都是不露面的。 第79章 回到现在进行时(2) 这三年对裴羽来说却不仅仅是上课和设计珠宝。 她的工作室aystudio从默默无闻到风生水起，里面的辛苦和日夜颠倒只有处在其中的他们几个人才能体会。 从季氏和aystudio赚到了钱，裴羽开了自己的收藏品公司，其实并不盈利，为的只是讨好一些高官要员。 那些大佬高层大多都喜欢些古董字画，有了这个公司，裴羽才方便躲在幕后暗箱操作。 她入学后的第二年，就费了很大力气把裴司贤换到了比较清静的第三监区，终于逃开了季若琛的爪牙掣肘。 季若琛虽然气得几度重金悬赏想弄死裴羽，但是无奈裴羽就是这么吊着他，拿季白尘那点微弱的消息吊着他。 偶尔让他尝点甜头，但其实私底下都是和季白尘商量好的。 季白尘步步都有筹谋，哪怕人不在晏城，到处都是他的眼睛。 裴羽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的人都能第一时间来善后。 自那日和季白尘说清楚后，季白尘就一直在出差，忙得连轴转，两人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裴羽听到的也都大多是他的流言蜚语，今天和哪个名模，后天又和哪家千金，换女人就跟换衣服。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该要换人的时候，总能多多少少扯上裴羽，还非得她亲手去解决才算完事。 她躲得远了，他就能掘地三尺把她挖出来。 季白尘不要脸，她算是大彻大悟。 当初说得好听，女人遍地都是，不缺自己一个。 到头来，自己人在外头，手上的线死活不松。 最近季白尘找她找得勤，还都是借着工作的由头，她逃都逃不掉。 接了冷阮的电话说季白尘接下来要到晏大做客座教授。 裴羽就头疼得一幅图都画不出。 她起身从冰箱里翻出最后的一瓶啤酒，打开后猛得灌进胃里。 不喝点带气的，现在就是浑身不舒服。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左手有节奏的敲着膝盖，一边理着思路。 季白尘这次自回晏城后就没有安排出国的行程。 而孟以璇也是在他回来后紧跟着回来的。 想到这里，裴羽的眸子一转，猛的把手中的空瓶往一扔，“天杀的狐狸精。” 她这是才想明白。 这一次季若琛下了死手，给她一个月，是意识到自己这匹野马即将脱缰，才逼着她对季白尘动手。 季若琛自以为老谋深算，把孟以璇都强行带了回来，无非是借孟以璇的口透些消息给她，好让她死心塌地得执行命令。 这个节骨眼，季白尘就待在晏城。 这家伙哪有这么傻，有人杀他还巴巴得回国。 不过就是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孟以璇回国估计都有他的功劳 “就是只狐狸精，还是会算计又会演戏的那种。”裴羽独自虚空发着火。 季氏大楼正在开会的1号会议室。 某男狐狸精打个了喷嚏，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随后捏了捏鼻梁，冷冷地吐出一句，“继续。” 吓得在场的所有与会高层更加紧张。 有乘机小声嘀咕的： “季总感冒了？” “看着不像......会不会是有人在骂季总？” “呃......那也太准了，刚才的一个小时里我偷偷在心里骂了一百多次.....” “我也是.......” 第80章 让裴羽身败名裂 孟以璇接到晏大的邀请，设计系的一个大师研讨会，就是从今天开始。 收到邀请函的时候，她正在家里的spa室里做全身按摩，五位按摩师将她团团围住，美甲护肤一样没落下。 管家沈阿姨把邀请函递到她手上，她正贴着面膜闭目养神，看都没看就丢到一边。 接下来ra要和季氏合作，她可是项目主理人，哪有空去参加这种东西。 “给我倒杯水，”孟以璇支起身子吩咐着沈阿姨，围上浴巾，叫几位按摩师退下，起身坐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 换了几批按摩师，都不如在意大利的手艺好。 她觉得烦闷，邹琴让她尽量不要出门，要买什么吃什么都是让人直接送上来，一向闲不住的她怎么能不觉得无聊。 她在spa间里来回踱步，自那日和季白尘见过后，就是找不到同框的机会。 之后几次ra的酒会，季白尘都没出现，她跑了个空。 孟以璇抱着手，拖着下巴思量着，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手里这些裴羽的黑料原本是想找机会透露给季白尘，可眼下邹琴困着她，没个像样的理由根本不让她出门。 突然灵光一现，刚才晏大的邀请函，打开门喊着，“沈姨，刚才的邀请函给我拿来。” “好的，小姐。”沈姨在楼下应着。 孟以璇靠着门框等着，等了几分钟就耐不下性子了，嚷嚷着，“能快点么，这么点路都要我等？” 沈阿姨上了岁数，本来腿脚就不太好，她这么一催更加着急，差点摔倒，赶着把邀请函递到她手上，气喘吁吁得道歉，“对......对不起，小姐。” 孟以璇瞪了她一眼，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还留着这么个腿脚都不好使的老妈子，使唤都费劲。 坐在梳妆镜前，孟以璇一边涂着保养品，一边端详着自己的脸，越看越满意，这几年她可没少花钱在脸上动刀，寻遍了意大利所有大师级的整形医生，为的就是眼前的这张脸。 要想整成裴羽那副模样是办不到的，但是在她自己的基础上修整一下，效果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她以前听成日和季白尘厮混在一起的几个公子哥说起过，季白尘喜欢长发，大眼睛的女孩，最好带着点婉约美就更好了。 她摸着自己微尖的下巴，含情脉脉似秋水般的眸子，刚做了全身护理，浑身的皮肤几乎吹弹可破，玲珑的曲线依稀可见，简直就是完美契合。 哪像裴羽，那天光看着她都觉着干瘪，毫无美感。 裴羽虽然白，身材比例也完美，但是早些年受过苦，恐怕身上都是伤痕，那是没法看的。 怎么和自己这几年精心保养相比。 画了个完美的妆，换了身ra家的套装，她望着邀请函笑得阴狠，裴羽不就在晏大么，呵，那她的那些同学们大概是不知道她之前的经历。 裴羽，谁叫你撞在我手上，暂时弄不死你，那就让你的同学都知道你曾经那些破事。 等你身败名裂了，看你还怎么在晏大念下去...... 第81章 太天真了 孟以璇穿戴一新下楼，邹琴正好打完高尔夫从外头回来，看到她要出门，忙制止，“这又是要去做什么？” 孟以璇朝她晃了晃手上的邀请函，“晏大正好有个大师研讨会，乔纳森前辈也会去，我当然不能缺席。” 邹琴白了她一眼，摘下墨镜，坐在沙发上，沈阿姨正好递了玫瑰花茶过来，邹琴抿了口，“醉翁之意不在酒。” 孟以璇急了，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妈，你老关着我干什么，能有什么危险，那个东西根本没人知道。” 邹琴“砰”的一声放下杯子，横了她一眼以视警告，寒意森森的眸子迫使孟以璇低下了头。 孟以璇不敢再提，过了会只能小声得求着，“妈，不是说好了要对付裴羽的，在华国不好动手，我这不是想着把她以前那些破事都都抖出去好让她在学校读不下去，前几天我查过了，她也就靠着那点奖学金，没有晏大这顶保护伞，她还能去哪儿。” 邹琴手里拿着一块绿豆酥，轻轻咀嚼着，倒也没有急着打断她的话。 自家女儿心急，她怎么看不出，可是她做事太急躁，小时候就不是裴羽的对手，她根本放心不下。 裴羽从小就是心眼多的，能从黑狱逃出来，又回到晏城，还能照样读书上课，绝对不简单。 邹琴皱着眉，始终没有松口。 孟以璇觉得自己母亲就要被说动了，凑的更近，可怜巴巴得全盘托出，“妈，我这不也是见不到白尘心急嘛，先把裴羽那些料放出去，到时候她名声臭了，白尘那里我也能加一把火。” 邹琴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绿豆酥，靠着沙发背，毫不留情，“我可暗中查过，裴羽很有可能参与季氏的品牌设计，否则你以为季白尘留着她做什么，别忘了，你手里的稿子都是她当年的作品。” 被说中心里顾虑的孟以璇不甘心得锤着沙发扶手，神情也变得尖利狰狞，“该死的裴羽，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邹琴摇了摇头，这么一激，这丫头就受不住了，随即附上她的手劝道，“璇璇，现在忍一忍，等你去季氏谈合作的时候就能摸清情况了，不要太急躁了。” “不行，那还得两周，我怎么能忍，”孟以璇气得站了起来，胸膛也一鼓一鼓的，“妈，你知道么，二爷给我的资料写着，她的右手早就断了，她现在最多就只能帮白尘出谋划策，或者拿着自己以前的那些作品充数，要想作画和自己亲自动手，是不可能的！” “什么？她的右手断了？”邹琴听到这里倒是有点惊讶，那死丫头的右手断了？ 她们和季若琛派出去的杀手，在乌特勒支追杀了她一阵，确实也弄伤过她，但都是些皮外伤，致命的都让她狡猾得躲过了。 那这右手，一定是在黑狱里断的。 邹琴的嘴角浮起一丝讪笑，裴司贤，你天天挂在嘴边天赋异禀的好女儿，现在可就是个残废了。 孟以璇看着自己母亲的脸色由呆衬到窃喜，顾不上她许多，拿着手包就出了门。 “璇璇，”邹琴回神只看到孟以璇气急败坏的背影，随即想着，罢了，也该让自家女儿碰个钉子。 依着裴羽的性子，能在学校毫无波澜得上课，一定是都处理好了，还会怕揭秘？ 璇璇真是太天真了。 让她吃点亏也好，下次也就不敢莽撞行事了。 第82章 不会看路的阿姨 孟以璇一路上都催着司机开快点，司机不敢耽误，油门都不带松的，原本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得缩短到了十五分钟，还差点闯了红灯。 等到了晏大，打开车门的那一刻，孟以璇抑制不住得激动，没等司机帮她打开车门就率先跳下了车。 看着身边形形色色走过的学生，她又怄又气，原本她也可以追着季白尘去国外念书的，可是就因为妈妈的生意和她们母女的安全，她就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小镇一呆就是这么久。 她叹了口气，对着路过的学生努力撑出最端庄的笑容，揪住一个女孩问路，“同学你好，请问设计系的研讨会在哪里？” 女孩上下打量了她一圈，指了指不远处立着的易拉宝，“那儿写着呢。” 孟以璇：“那怎么走呢？” “自己不会看路牌啊......”女孩没好气得横了她一眼，搀着好友擦肩而过，顺便还不忘小声吐槽着，“现在的阿姨真的有够笨的，还是个整容脸......” 孟以璇自然是听到了，正想叫住女孩发一顿火，一回身，女孩早就拉着好友走远了。 阿姨...... 竟然叫她阿姨...... 算下来她比裴羽还小一年，这女孩是眼睛瞎了么？ 她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享誉世界的名设计师，而她们还在上学而已。 算了，不跟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一般计较。 孟以璇清楚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邀请函上写的很详细，本次研讨会不仅有设计系的学生和教授参与，还会有学生会的同学负责引导交流，她想瞄准的就是学生会。 晏大原本就又大又绕，孟以璇穿着红底高跟鞋，又是十二厘米的，还没走上几分钟，脚就生疼。 龇牙咧嘴得坐在路边揉了揉脚，才能继续走。 好不容易赶到研讨会，原本做好的造型早就全都没了，反倒显得风尘仆仆，优雅全无。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教授或者设计师呢，请告知一下姓名，方便我们登记，我好带您进去。”门口负责迎宾的贝晗原本打着哈欠有些无聊，接待了一天的大师和教授，来来去去说这些话，本来就闷得不行，还得在外头吹风，大冷天的有苦说不出。 孟以璇傲气得扬了扬下巴，“乔安。” 贝晗一下子清醒了，眨巴着眼睛，“您是......那个意大利的国宝级大师乔安？” “是我。”孟以璇瞟了她一眼，国宝，大师两个名号压下来，刚才的倦意全无，剩下来的全是优越感。 “想不到您这么年轻，里面请......”贝晗忙换上羡慕而又崇拜的眼神，一路小心翼翼得引导着孟以璇。 贝晗总以为乔安这样的大师级人物收了邀请函应该是不会出席的，而且乔安从未公开露面，对她的报道几乎都是侧重作品。 没想到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姐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贝晗静静得跟在孟以璇身后，偶尔掏出手机和小姐妹八卦着这位享誉世界的大设计师。 孟以璇进入会场，并没有她想象中得引起一波关注，毕竟她虽名声在外，出镜的几率不高，靠的是作品，几乎没人认识她。 贝晗引导她入座，不远处的琉璃艺术品设计大师乔纳森原本持着香槟正和旁人调侃着，见到孟以璇进来，朝着她点头致意，扬了扬酒杯。 孟以璇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即坐在名牌后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得刷着手机。 第83章 不许侮辱羽帅! 贝晗作为孟以璇的引导助理，就坐在她的身边，谨慎小心得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能和这么大名气的设计师坐在一起，贝晗紧张得手心都湿了，但看着孟以璇还挺好说话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距离开场还有一会儿，现场的设计师和教授们都还在端着酒寒暄，孟以璇却完全不参与。 她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假装找贝晗闲聊，“你是学生会的么？” 贝晗点点头，“是的，我是专门负责学校各种展会活动接待的。” “这样啊，”孟以璇眸子一转，浅笑着，“你认识裴羽么？” “裴羽？”贝晗有些懵，机械得点点头，裴羽谁不认识啊，只是她不懂为什么孟以璇会提到裴羽，忙不迭接上，“当然认识，您也认识裴羽？” 孟以璇扬着嘴角没有回答，认识就最好，看样子裴羽在学校还有些名气。 不过就凭她那副样子，也不难引起一些关注。 孟以璇心底已经笑开了，这样最好。 她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假装缓缓道来，“我和裴羽从小就认识，只不过裴家因为贪污受贿出了事后来就没什么联系了，听说......她现在在晏大随口问问。” 她望向贝晗，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哦，原来是这样。”贝晗一知半解得点了点头，没想到她家羽帅和名设计师还认识，果然是羽帅，她的偶像！ 孟以璇皱了皱眉，她说了裴家贪污受贿，可从贝晗神情里捕捉不到一丝一毫的惊讶，暗暗不安，准备再加一点料，“我们以前关系不错，不过裴家确实过分，裴羽大概是受了家里影响，性格变了很多，以前我们都爱创作，但......” 孟以璇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她偷了我的设计图还拿去投稿。” 贝晗的脸色肉眼可见得越拉越长，不知不觉得攥着拳头，原本因为见到乔安有些兴奋的小脸一时之间涨得通红。 孟以璇想着，成了，看样子说得有效果，继续开口，“偷拿也就罢了，裴家出了事难免缺钱，朋友一场，我就当资助她了，可是后来听说她在乌特勒支还坐过牢，啧啧啧，没想到她在国外竟然这样不堪。 她现在回国了，大概也是在国外待不下去想重新开始，哎，希望她能好自为之，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 孟以璇满脸得心疼和不忍，甚至为了显得逼真动情，还掐了自己一把，差点疼得掉泪。一边还不忘审视着贝晗的表情。 贝晗看着十分愤怒，孟以璇也有疑虑，不应该是震惊和意外么？ 怎么这个姑娘听她说着越来越发怒的模样，握着拳头，难不成裴羽也得罪过她？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喝着水，觉得痛快得很。 接下来就等着这个姑娘把刚听到的消息散出去，裴羽大概也就混不下去了。 正当她暗自盘算的时候，贝晗“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她原本坐着的凳子受到了惯性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孟以璇不可置信得望着她，有些茫然，这姑娘是怎么了？ “不许你侮辱我家羽帅！” 孟以璇还晕晕乎乎的整不明白，贝晗突然大声得朝她喊了出来，情绪激动得手都在抖。 ....... 第84章 劝你善良 孟以璇做梦都没料到这一幕。 这玩的是哪一出？羽帅是谁？ 她说的不是裴羽么？ “就算你是名设计师也不行，我羽帅是全世界最好的羽帅，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老子不伺候你了，自己玩吧！”贝晗说完就跑了出去，留下原地懵圈的孟以璇还有一众吃瓜的旁观者。 孟以璇有一刻得大脑死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一幕发生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个叫贝晗的女孩劈头盖脸得说了一通，然后肇事者还就这么跑了。 周围基本都是设计师和教授，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只是觉着这里有些吵，转而就继续刚才的话题。 孟以璇就这么一个人被晾在原地，不知所以。 她想努力理清思路，却始终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有个女孩过来分发水果和甜品，女孩把吃食放在她面前，她不知道孟以璇是谁，但刚才她站在一旁，孟以璇的话也都听得清楚。 本来不想管这个闲事，瞧着孟以璇的打扮模样，大概也是个年轻的设计师或者别的学校的交流学者之类，出于好心才朝她淡淡得开口，“您不要介意，贝晗学姐是最喜欢裴羽学姐的，您的那些话她当然会很生气。” 孟以璇还在发呆，听到女孩这么说，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抓着她的手臂，紧张的追问，“裴家有前科，难道这里没人知道么？” “知道啊。”女孩收着桌面上喝剩的水瓶，眼皮都没抬。 “那她在国外坐过牢，偷过设计稿这么板上钉钉的事就很正常了么？这.....这么劣迹斑斑的一个人还有忠实粉丝？”孟以璇没发现自己说这些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地高了几度，夹着不甘和愤懑，惨白的脸上都失了端庄。 女孩无视她的激动，平静得阐述着，“这些年造谣羽学姐的人络绎不绝，我们听到的奇葩控诉多了去了，你说的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 孟以璇扶着她的手骤然坠落，空洞的眼睛瞪得很大，嘴里重复着不可能。 女孩似是嘲笑，“姐姐，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劝你善良，在我们晏大，污蔑谁都可以，但是污蔑羽学姐，羽毛团的兄弟姐妹们一定骂得你连回家的路都不认识。我听说第一个污蔑羽学姐的叫什么邱韵宁的，早就被晏大开除了。” 女孩收完水瓶和饮料瓶就离开了。 孟以璇呆坐在位子上，气得一拳垂在桌子上，吓得邻桌的设计师拿起酒杯赶紧换了个坐。 这不可能，裴羽怎么可能在学校有这么高的人气？ 裴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想当年和裴家交好的世家都避之如蛇蝎。 她裴羽可是仓皇逃出去的！！ 身无分文，凄惨无依...... 就算现在回来了，怎么可能混得这么好？ 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 孟以璇再也坐不住，起身出了大厅。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恍然记得刚才那个女孩说第一个污蔑裴羽的叫邱韵宁。 她以前依稀听过这个名字...... 突然她平静了下来，看样子，要找个同盟也不是难事...... 第85章 羽帅亲自安抚 贝晗气鼓鼓得跑出研讨会大厅，连身边的学弟学妹叫她都没听见，就想一股脑奔到外头吹吹风，冷静一会儿。 原本她还因为接待了乔安这种大师级的设计师在群里和姐妹们吹嘘，没想到这女人上来就侮辱羽帅。 “什么东西！！！竟然敢侮辱我爱豆，气死我了！”贝晗跑到树下，没地方出气，只能锤着树。 来往的学生老师络绎不绝，她也不敢骂得太大声。 但她真的好气，作为羽毛团的团长，她发过誓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羽帅。 “呜呜呜呜，我太没用了，早知道应该多骂几句那个讨厌的女人！”贝晗捂着面，越想越气。 裴羽好不容易回一趟学校，大四了本来课就不多，大多数同学都去校外实习镀金。 难得今天裴羽回来，又是四年一度的大师级设计研讨会，冷阮愣是把裴羽从二食堂拽了出来一起来凑个热闹。 今天轮到贝晗在门口接待，冷阮想着她一定能给自己和羽羽通融一下进去开开眼。 裴羽第二口红烧肉还没下肚，就被冷阮生拉硬拽到了研讨会门口，刚想开口让冷阮别着急慢慢来，两人就一齐看到了站在树下骂骂咧咧的贝晗。 “晗晗这是......怎么了？”冷阮眨巴着眼睛，不可置信得呆在原地。 裴羽也被吓到了，“要不你去问问？” 冷阮大着胆子上前去拍了拍贝晗，贝晗正朝着树发泄吐槽，猛的一个转身看到冷阮和裴羽，“啊”得一声捂着脸背过身去，“你们.......你们等一下，不要看我！” 冷阮和裴羽对视了一眼，完全摸不着头脑。 被自己最喜欢的爱豆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呜呜呜呜，该死的乔安！！ 贝晗在心里咒骂着孟以璇。 冷阮看情形不对，凑近裴羽小声问着，“羽羽，她最喜欢你了，要不，你去问问？” “不是吧，女王大人，我劝妹子也不在行......”裴羽摸着头表示无奈，要是表白追求这一类还好说，她能出出主意，眼前的情况她确实看不懂了。 “哎呀，你去，快！” 女王下了指令，裴羽硬着头皮上。 “晗美人，谁欺负你了，要不我帮你绑过来给你解气？” 裴羽抱着手凑到贝晗身旁，低眉顺目得讨好着，想着贝晗平时对自己实在不错，嘘寒问暖到她都怕了，这会儿人妹子这么生气，怎么也得哄着。 贝晗听到裴羽的声音，放下捂着脸的手，映入眼帘的恰好是裴羽温柔的笑颜，什么气都没了，抹了把眼角的泪，扑闪着眼睛，一抽一抽得，“羽帅，我没事。” 听到羽帅两个字，裴羽扶了扶额，有些头疼，这就是她怕来学校的原因。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校里的妹子都喜欢这么叫她。 莫名的还有一些男生也爱这么叫。 听起来还特别得有组织有纪律。 “我.......我就是被一个女人气到了，狗日的那个什么叫乔安的女人，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在我面前诋毁你！”贝晗说起孟以璇还是气得不行。 裴羽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脸上却慢慢氤氲起泠泠的寒意。 她猜得不错，孟以璇那性子怎么会在家坐得住。 听到乔安的名字，冷阮也走近了几步，在一旁看着面带暖色劝着贝晗的裴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孟以璇回来了？ 大概是怕自己担心，羽羽没有说。 第86章 羽毛永相随 “这种人一定是嫉妒你，羽帅你可一定要当心啊，她这次过来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她说和你过去认识，肯定以前就对你怀恨在心，还说什么你偷她设计稿，她也配......”贝晗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脑洞都在这一刻吐个干净，深怕裴羽又再度陷入危机。 毕竟比起以往那些黑裴羽的小喽啰，乔安总是个有名气有实力的黑子。 “别气了，没事的，过去是有点纠葛，随便她怎么说，谢谢你相信我。” 裴羽勾唇浅笑，生动的脸上尽是桃瓣随风的旖旎，一对莹亮的眸子浮着碧波上迷蒙烟幕，暗含着几丝无奈隐忍。 本来还在叽叽喳喳的贝晗瞬间就安静了，她家羽帅太美了，支支吾吾地扭捏起来，“我当然相信你！对不起，羽帅，我不该跟你吐槽的，惹你心烦了。” 裴羽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得轻咳了声，“怎么会，叫我名字就行。” “那可不行，羽帅放心飞，羽毛永相随！”贝晗有板有眼，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裴羽无奈得望着冷阮，冷阮摊了摊手，这是你自己当年扮帅哥吸的粉，现在怪得了谁。 自打当年新生入学第一眼见到男装的裴羽，贝晗就跟一见钟情了一样，不过当时迷的只是裴羽的外在。 后来邱韵宁那一仗，全校现场直播，裴羽英姿飒爽得把邱韵宁痛宰得屁滚尿流，那一刻贝晗就决定粉一辈子，所以她创立了羽毛团，努力守护世界上最好的羽帅！ 邱韵宁之后，并没有就此平静，对裴羽的抹黑没有暂停过，只不过都是些不成气候的风言风语，光是羽毛团的威力就足以抗衡。 羽毛团不同于任何社团，只会在对裴羽有威胁的时候抱团出现，等事态平复立刻就地解散，该干嘛干嘛。 平时秉持着关键时候冲锋陷阵，不过分干预爱豆私生活的严格团规。 只不过裴羽一直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每次回学校上课也是来去匆匆，根本不知道这个团体的存在。 看到刘力徘徊在门口，又不敢过来，冷阮赶紧打圆场，“晗晗，刘力都在那里等了你好久了，研讨会肯定还有活呢，赶紧进去吧，你的羽帅不会跑的。”说完还朝裴羽抛了个媚眼。 裴羽叹息。 “那好吧，那我去了，羽帅拜拜~”贝晗依依不舍得看了裴羽几眼，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刘力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裴羽，但三个女孩在那说话，他也不好凑上去，只能等贝晗走过来了才问上一句，“羽帅来上课啦？” “看到了还问。”贝晗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上接过一沓资料。 “她还没走，好想跟羽帅说一句话！！”刘力目不转睛得盯着裴羽，搓着双手，紧张得不能自已。 贝晗毫不留情得赏了一个暴栗，“想得美，我以羽毛团团长的名气命令你，现在给我滚回去工作，别打扰羽帅上课。” “那好吧......”刘力认命得跟在她屁股后头进了会场。 第87章 本人不知道 贝晗走后，冷阮和裴羽坐在树下的长凳上聊天，既然孟以璇来了，冷阮也就对研讨会失了兴趣。 裴羽不惊讶孟以璇的突然出现，只是被贝晗刚才的口号吓得不清，显然还没缓过来。 冷阮嗤笑出声，揶揄着，“羽帅？感觉怎么样？” 裴羽平时在工作室也被叫老大，在季氏和大佬们开会的时候也被唤过不少抬头。 但是远远比不上今天的这一幕刺激。 她不是没见过追星，但是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感觉有些神奇。 这么多年她都躲懒惯了，一直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事格调，小时候有过小露风头的时刻，被裴司贤骂得很惨。 裴司贤对她的教育一向是行事低调，所以裴羽哪怕是受邹琴和孟以璇欺负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裴羽仰着头，有些无奈，叹着气偏过身子问道，“所以你知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冷阮狂点头：“当然知道，你去学校里问问，谁不知道羽毛团，保不齐你逮着一个就是羽毛团的核心领军人物，你羽帅的名号那在学校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裴羽：“......” 打扰了，我本人并不知道。 一向伶牙俐齿，高冷装酷的裴羽也有被噎到的时候。 冷阮看着她无语凝噎的模样，笑得肚子疼，摆着手捂着肚子，“羽羽，想不到你还男女通吃。” 裴羽现在很想从兜里掏出烟，把自己埋在烟雾里，理理思绪。 不仅有称号，还有团体，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 “孟以璇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玩笑开过了，冷阮还是要提正事。 人都杀到学校来了，肯定是要对裴羽不利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打扰你和顾教授恩恩爱爱了。”裴羽往后仰着，双手撑着椅子，抬眼望着满树的梧桐残枝，舔着牙齿，不能抽烟，嘴里有些寂寞，刚才红烧肉的味儿还有那么点可以回味。 冷阮见她好像心情不好，以为是孟以璇出现闹的，撞了撞她，“你抽吧，别忍着，我没事的。” “小姑娘家家的，吸什么二手烟。”裴羽装严肃得扔出一句。 冷阮笑了笑，幡然醒悟，“哦，我知道了，所以你和季总闹别扭多半是因为孟以璇回来了，要么就是季总没告诉你，瞒着你偷偷打小算盘了，要么就是背着你当年做了些什么小把戏，我猜的对不对？” 裴羽哼哼了声，算作回应。 冷阮就当是猜中了，有些洋洋得意得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季总都追到学校来，啧啧，不容易。 两人正聊着，就看到孟以璇从里边走了出来，她们坐着的长凳离正门有一小段距离，孟以璇没看到她们，可冷阮却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眯着眼瞧了半天。 “这是孟以璇？啧啧，脸可没少动刀子，要不是这一身没品位的混搭，我都猜不出是她”冷阮朝裴羽扬着下巴示意。 裴羽顺着看过去，冷笑了一声，可不就是那位这么多年都没长进的大小姐。 冷阮不解，“之前你说她躲在意大利缩着不敢出来，怎么现在就敢大摇大摆出来了？” 裴羽微微歪着头，“觉得自己有必胜的把握了呗。” “天呢，她还是那么路痴。”冷阮看了半天看不下去了，孟以璇慌慌张张得找着路标，绕来绕去根本找不到路。 第88章 某人的手段 孟以璇在晏大转悠了四十分钟才找到正门，她提早给司机发了消息让在外头等，司机等得都快睡着了她才出来。 感觉双腿都要废掉的孟以璇把火都发在了司机身上，“你是瞎子么，看到我来了都不下车开门？” 司机唯唯诺诺得不敢吱声。 “都是废物，该死的晏大，还不让人开车进去......”孟以璇骂骂咧咧得上了车，脱下高跟鞋扔在一边，掏出化妆镜看着自己斑驳的妆容，气得一把将镜子扔在座位上，抱着手发呆。 “小......小姐，回家么？”司机小声问着，都不敢透过后视镜看她的脸色。 孟以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原本打算能借着来晏大的机会透露裴羽的黑历史，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局，不过所幸也有好消息，她找到了潜在盟友。 总需要几个替死鬼，她揉着破皮的脚，疼得钻心。 司机见她不回答，也不敢再问，就这么往前开着。 手里响得及时，孟以璇瞧了眼，一看到那个号码就支起身子正襟危坐了起来，划开手机，脸上又回归了仪态万千，“有空，您说，两个小时后？没问题，会议在哪里？季氏，好的，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她靠着座椅后背，握着手机深思着，转而吩咐司机，“送我去妈妈常去的美容中心。” “是市中心那家么？” “就那家。” “好的。” 随后孟以璇伸手倒了杯香槟，嘴角吟着笑，今天虽然有损失，但还是好运。 刚才ra的华国负责人安妮通知两小时后在季氏谈合作，说是季总也会亲自参与，而她作为ra这么些年的首席设计师，自然是必须到场。 一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季白尘，她的心都飞了出去。 “快点，我赶时间。”孟以璇朝着司机说着。 司机心里苦，又来...... 邹琴是市中心最高端的美容中心的高级vip，孟以璇想着现在这副鬼样子自然是见不了人，正好去化个妆做个造型，全然没想过，自己对和季氏的合作根本没有准备。 回国后，她不仅还没拿到裴羽的手稿，自己手上的库存都快不够，只是一心得追着季白尘。 裴羽和冷阮刚下了课，准备去校外觅食。 走到半路，裴羽就接到了vivi的电话。 vivi：“老大，李秘书那里来电话，通知你两个小时后到季氏参与ra的合作会。” 裴羽：“原本定的不是下周？” vivi：“李秘书说ra的负责人安妮刚才参观了墨羽最近的几个品，对你非常感兴趣，所以火急火燎得希望你今天就能过去谈合作。” 裴羽眸子一垂，哪有这么巧的事，原本定的流程是下周一才会谈及墨羽的。 “行，我一会儿过来，你和alex把册子都带好。” 裴羽合上手机，有些闷得透不过气，将外套的拉链稍稍往下滑了些。 某人但凡待在晏城，就不会放过她。 她最近烦他，不想见他。 他一样有方法把她叫过去，还是非去不可的那种。 第89章 他的公司他说了算 季白尘在顶层的办公室刚开完了视频会议，摘下眼镜，捏着硬挺的鼻梁，有些疲乏得松了口气。 小丫头对他爱搭不理已经有些日子了，现在她翅膀硬了，工作上的事也能独当一面，不是真的着急的事，她派手下的人一个电话就能搪塞过去，就能这么硬抗着不来见他。 她心里有气，他知道。 可她不给解释的机会他很头疼。 李秘书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总裁盯着手机的屏幕呆衬得坐着，哪怕姿势，颜值都是逆天得帅，可神情里的落魄藏不住。 幸亏他个头高，也不近视，乘着凑过去放文件的时候偷瞄了一眼，还以为总裁在看什么经济新闻或者重要文件。 敢情就是盯着微信首页动都不动。 置顶的那个头像图案李秘书记得，是裴总监的。 他在心里哀叹着，裴总监最近明显是不爱搭理总裁，也难怪今天总裁安排ra的安妮总裁去参观墨羽的设计，安妮一旦拍板，裴总监自然得亲自过来。 高招！ 但是总裁这算以权谋私么？ 哎，算了，这还不是他的公司他说了算。 “通知aystudio了么？”季白尘接过文件，头都没抬就又埋进一堆文件里。 李秘书赶紧应着，“通知了，裴总监一会儿就会到的。” “嗯，裴总监到了先带她来我这里。”季白尘握着钢笔流利得签着字，语气里听不出分毫的波澜。 李秘书：“好的，没问题。” 但李秘书还是看到季白尘的脸上有了一丝笑，虽然很隐秘，但以他跟了季总这么些年的经验来看，能让季总冰冷如霜的脸上春风化暖的只有裴总监 这几天整个公司上下心有戚戚，一向温文尔雅的季总数次在会议上发飙。 李秘书退出办公室的时候心里还回味着，觉得自己聪明得快要无敌了，当时他就跟陈铎说了，季总最近绝对是欲求不满。 陈铎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一副你有病的清高样。 但是他心里清楚，就是这样。 *** 裴羽顾不上填饱肚子，打了个车到了季氏大楼。 等她到的时候，李秘书已经在楼下大堂等着，踱来踱去，皱着眉着急得不行。 裴羽赶紧走过去，担心出了什么变故。 ra的网子季白尘很早就撒了下去，要是这会儿谈不成了，对季氏来说损失惨重。 ra是享誉世界的珠宝品牌，更偏重专供皇室和名媛贵族，不仅有几百年的历史，连设计师都是精挑细选，要么就是家族传人，这么些年，也就招了孟以璇一个毫无背景的。 季氏在季若琛和季若陵两兄弟手里的时候，只顾着内斗，完全不顾公司发展和主体业务，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地产和艺术长廊开发的肥肉上，忽略了季氏原本主打的品牌。 几年时间就把季氏的老本都快耗完了，对外而言，季氏依旧一枝独秀，又吞进了几块肥的流油的地块，对内来说所有股东高层都叫苦连天。 裴羽猜测，大概是季老爷子实在看不下，才罢了季若琛和季若陵，抬举了自己孙子季白尘上位，好稳住季氏的江山。 这一次合作，实在是重头戏，马虎不得。 第90章 李秘书的无敌演技 “李秘书，怎么了？”裴羽从一开始的快走，转而变成小跑。 李秘书面露难色，“裴总监，你终于到了，ra那里好像有什么异议，对墨羽的实力似乎有点怀疑，季总现在情绪不太好，您上去看看。” “好。”裴羽忙跟着他上楼。 “裴总监，好久不见。”前台的小玫看到裴羽跑进来，本想着和裴羽多说几句话，只见裴羽一阵风一般闪过，留下一句话，“小玫抱歉，忙完再来找你。” “好.....吧。”小玫失落的探着身子看着李秘书和裴羽消失在走廊尽头。 “怎么了？”新来的妹子看小玫那么失落忙追问。 小玫摇了摇头，“没什么，好久没见裴总监过来了，哎，真想她。” “裴总监？就是公司上下都在说的巨美的墨羽设计师？”妹子猛得起身，机会难得，也探着身子张望着，刚才她低着头办公，就隐约得听着一句好听的女声，没想到竟然是裴总监，太可惜了！ 现在人去楼空的，连半个影子都没了。 小玫叹息着，“你可算运气好了，前几年裴总监都是不出现的，这一年季总才对公司渐渐放开裴总监的消息，以前那可是瞒得一丝不漏的，而且就算裴总监来开会，都走的是季总的私人电梯，我们想看都看不着。” 妹子狂点头，“那裴总监真的是实力兼具美貌么？” “那必须！！裴总监上任第一场新品大会，只是出了几幅手稿，就把股东和设计部全搞定了，你说厉不厉害，关键是本人美得飞起，而且一点都没有总监的架子，平时对我们都特别特别照顾。”小玫想都没想得脱口而出，几乎是星星眼得羡慕敬佩。 妹子觉得可惜，传奇般的人就这么一闪而过了，无奈得坐下来小声嘟囔着，“那有当年差点得影后的林芷薇漂亮么？” 小玫深思熟虑了一番，肯定得点了点头，“绝对有得一拼。” 这么一说，新人妹子就更垂头丧气了。 裴羽进了电梯还不忘问李秘书关于合作的事，这个品牌是她负责的，一开始就是看准了ra的口味营造的，要是出了问题，她当然难辞其咎。 李秘书长长得叹了口气，“哎，这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安妮总裁是和季总私聊的，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只是看里头的气氛不太妙。” 裴羽听到这里，眉眼都跟着严肃了起来，抽出口袋里的手机，指腹在屏幕上飞快得移动，顾不上回答。 电梯到了顶楼，李秘书带着裴羽走到季白尘办公室门口，正要转身，裴羽开口了，“李秘书，我刚才跟alex和vivi说了，他们会立刻带着我最新的设计图过来，一会儿直接让他们上来吧，那几幅本来我是想着接下来季总可以和安妮谈条件的筹码，现在还是不藏着了，先发制人吧。” “哦好的。”李秘书脸上依旧愁云满布，敲了门后，随即帮裴羽推门。 裴羽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带上门的李秘书立刻换上一脸贼笑。 天呢，自己的演技真的可以考表演系了。 季总，要是今天您过得开心，千万要给小的加鸡腿。 要不是我机智，裴总监一定先去十五楼的墨羽查看并询问情况，绝对不会上楼，那可就要露馅了，季总也就失去了独处的机会。 一边等电梯的李秘书，一边在心底对自己大大得夸赞着。 第91章 玩不过季总 裴羽走进办公室，季白尘正映在亮晃晃的日光下办公，落地窗的光投进来柔柔得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每一寸裸露在外冷白的肌肤衬上了暖意。 裴羽走得急，一边匆匆得在包里翻着随笔画册，春柳般的眉间应着紧迫，只是瞥了一眼季白尘，语气严肃认真，“抱歉，季总，是我太自信了，没有准备得更充分，能告诉我安妮总裁具体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改进。” 裴羽站定在季白尘的桌前，纤长的手指翻动着随笔画册，拧着眉紧张得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季白尘原本戴着眼镜低头写着，听到敲门声停了笔，随着裴羽进来座椅缓缓推近靠着椅背，摘下了眼镜，原本斯文的脸上一下子跃然而上的熠熠妖冶，抱着手淡定得看着她着急上火的样子，默着脸没开口。 他猜着一定是李秘书骗她过来的，否则这丫头哪里会自己送上门，微垂着眼看着她。 裴羽说完翻了遍画册，等着季白尘发话，可他没开口，裴羽才蓦然抬眼，对上他一双看好戏的眸子，顿时靠了一声。 “安妮很满意，李秘书大概是听错了。”季白尘知道她聪明，不激她，浅浅带过。 裴羽眯着眸子，嘴角紧珉，坐回到沙发，将画册收了进去。 有你的，季白尘。 论来阴的，她真玩不过眼前这位。 裴羽对工作极度认真负责，所以从不在工作上开玩笑。 季白尘勾着嘴角，忍着笑，还是得装着公事公办的态度，“因为满意，所以商谈提前了，她想见见你，顺便把孟以璇叫过来一起聊聊。” 裴羽原本别过头不想看到他那张诡计多端又容易魅惑人的脸，但听到孟以璇会过来停下了手上整理画册的动作，转而认真得思衬起来。 她等这一天未免也太久了，孟以璇是这场屠杀的第一滴血。 裴羽坐在不远处的沙发，显得实在有距离感，浑身的气息透着冷意。 季白尘无奈，也不过三两年的时间，小丫头和刚回国那会儿真的大不一样了，那会儿还能跟自己杠上几句，说几句玩笑话，两人也能坐在一起静静吃顿饭。 如今的她真的已然出落得反骨天成，那张淡漠的小脸更添韵味，还多了几分女人味，慵懒清冷的调调勾得他心里不是滋味。 “人已经到十五楼了，裴总监不过来看看她们在聊什么。” 季白尘的办公桌一侧墙上有一面自动升降的投屏，但设计的方向正好是方便季白尘同时可以操控电脑方便会议和切换画面的角度，裴羽坐在沙发看不着。 裴羽自然是想看的，起身来到季白尘老板椅的后方一臂距离，透过屏幕恰好看得到安妮和孟以璇拥抱着进行贴面礼。 孟以璇也就语言上有点天赋，意语还算不错，和安妮闲聊着回到故国的感觉。 干净利落的妆容，配上高定的套装，那副样子还真有点名设计师那么回事。 阳光太好，有些反光，裴羽看着有些眼晕，总觉得有点模糊，就不自觉凑得近了些。 虽然能清楚得听到她们的说话声，但是裴羽不会放过细微的动作和神态。 第92章 想吃回头草 裴羽看得专注，浑然没察觉季白尘微微转过身，水波潋滟的眸子正对着自己。 她只觉得腰上不知何时加了一股力道，随即自己脚下不稳就跌撞着被带到了季白尘的怀里。 这个姿势她几乎是坐在季白尘的腿上，两人贴得很近，又因为失去惯性，不自觉得想要抓住什么，扯着他衣服的手轻而易举得就能碰到他结实的胸膛。 裴羽不想和他起争执，万一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弄个不好拆了他的老板椅和办公桌，到时候李秘书和陈铎进来解释不清，冷着脸没好气，“放我起来。” 季白尘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凑得更紧，“不生气我就放。” 借着生日那次耍流氓的情形还在裴羽脑海里，这男狐狸没下限，她见识过的。 “我本来就没生气。”裴羽别过头，拒绝和他对视，非礼勿视总行了吧。 这个角度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心跳，裴羽的鼻息充斥着他的冷香。 “羽羽，你骗人的功夫一直都练得不到家。”季白尘凑在她耳边，说话的腔调挑逗异常，温热的唇有意无意得划过她的耳廓。 裴羽一下子脸就红了，使了些力气挣开了他的掣肘，“能好好说话么，你提前把孟以璇叫过来什么意思？” 季白尘挑了挑眉，小丫头还挺会转移话题，知道她有计划，不再玩笑，但也没打算让她就这么逃过去，牵过她的手，正儿八经得表态，“向未来夫人表忠心，争取能多加点印象分，瞒着你孟以璇的事，是我的错，这次就想申请辩解的机会。” 裴羽不知道自己哪里脑子秀逗了，总觉得男狐狸施了什么咒，自己愣是没挣开他的手，喉头滚了一圈，沙哑着声音，“之前说好的，我报我的仇，季总追逐自己的桃花，合作关系而已，难道季总忘了？” 季白尘托着腮，作沉思状，但表情却生动，抵赖着，“我说过么？” 裴羽嘶了一声，咬着唇瓣，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掌拍过去。 “哦，好像是说过，”季白尘抬了抬眼皮，单手斜支着额头，眸底淌过起伏的笑意，“那你也没规定，我想吃回头草了不能回来。” 裴羽气息一下子就乱了，努力让自己平静，这时候你跟他着急上火就输了。 季白尘说得不要脸，表情却跟年少时候和她开玩笑的时候一般无二，明眸皓齿，一脸得坦然。 “你也没说不让跟着。” “我就喜欢来你家等你，什么时候出来是的你事。” “羽羽，我看准了，你逃不掉的......” ...... 过了这些年，季白尘脱了曾经略带稚气的少年感，套上了西装，变成了商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温柔阎王”。 可刚才的语气和神情，分明还是当年那副没脸没皮的无赖模样。 屏幕里孟以璇的笑声把裴羽从回忆里一把拽了出来，当年和季白尘说的绝情的话还在耳边。 这些年季白尘一直在国外出差，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 她也觉得这种模式挺好，免得日后两人说不准会兵戎相见，她心底也就越来越坚定。 可这次回国，这男狐狸就这么撩拨她。 “我有喜欢的人，我说过的。”裴羽的声音有些干涩，但还是硬撑着逼自己说出季白尘最不想听的话刺激他。 “呵，”季白尘笑了，“你喜欢的人？送你酒的男人？” 裴羽：“是。” “哦？你这么说，无名领域的林领主知道么？”季白尘起身，撑着头的手缓缓落下，说得分外淡然。 裴羽听到无名领域和林领主这几个字，没来由的后脊一凉。 靠，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第93章 从不做选择 要查还不简单，裴羽不懂酒，季白尘却烂熟于心。 那两瓶霞多丽，里头装满了学问，出产的量一定是绝无仅有，能拿到手的人势必是背景雄厚。 他稍一打听，酒庄那边不敢答复，大概心里就有了几位人选。 论年纪模样，很快就能锁定人选。 刚一试探，看裴羽的表情，季白尘就知道一定是那位新上任的领主。 看样子，他和这位新任领主还真是有缘分，曾经有过几面之缘，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可现在想来却不尽然。 季白尘收回思绪，他最见不得裴羽原本就疏离淡漠的小脸上带着把他冰冻三尺的决绝，玩笑开过了，也就收起了笑颜，转而起身面对着裴羽。 他本就比裴羽高出许多，裴羽依着桌子垂着头，季白尘起身后几乎就阻隔了日光的刺眼。 “羽羽，”季白尘的脸上透着认真。 裴羽见他终于有副有事说事的样子了，才抬眼看他，就想听听这男狐狸还有什么要忽悠的，情绪却还游荡在季白尘居然猜得到是林遐的迷思里，随即季白尘好听的声音就透了过来： “以前时机不成熟，抱歉不能保护你，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 “以后有我，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走，你也别再逃了。” “信我好么？” 他还是那张循循善诱的嘴，可裴羽今天倒觉得他是走心的。 他的眸子很亮，但和往日的不同，没有夹杂着丝毫的玩笑和嘲弄。 光洁有型的下颌线伴着几缕漏出来的光线，喉结随着磁性的声音一下下的滚动着。 裴羽咽着口水，不自觉地有点心跳加速，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白尘见她不排斥，稍稍垂下了头，拨开她额前垂落的一缕长发，干净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额角，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他想看她的表情，看她的反应。 她的小姑娘真的长大了，看着就想娶回家。 裴羽一个人苦撑了这些年，要说不累不辛苦那都是假的。 也不知怎么的，他说得简单，可她却听得明白，不由自主得红了眼眶。 她不想让季白尘看到，眨巴着眼睛想让这阵情绪快点过去。 沉默了半晌，裴羽叹了口气，唇边泛着苦笑，“要是和你的家人有关，你怎么选择？” 季白尘听到她的回答，心里徜徉过浓浓的暖意，自胸腔发出一声浅笑，映在唇边，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我从不做选择，因为早就选定了，大概在那个走廊，抢到那瓶水的时候就选定了。” 裴羽原本心里有些紧张，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 可他是季白尘，有他不知道的么。 他早就把自己的心眼和担忧瞧了个通透。 所以当年她说绝情的话，他都受着，等到时机成熟了，自己把棋局都布好了才告诉她，让她安心。 裴羽微张着嘴，把季白尘的刚才说话的模样映在脑中，放在心底。 他一向是心里有谱，步步为营，偶尔是会开几句玩笑话撩拨着，但是从不轻易承诺。 他说，自己从不做选择。 因为早就选定了。 裴羽的脸很烫，不是那种娇羞得烫，像是从心底里绽放出的一股力量，惹得她浑身都有些晕晕乎乎得炙热。 季白尘等着她回答，给她时间，给她尊重。 都等了这些年了，他急什么，一点也不急。 “让我想想。” 末了，裴羽吐出四个字，有点轻有点没底气，却也有点认命。 刚才季白尘的话音落下的那刻，她有一种漂泊浮沉突然找到港湾的安心。 季白尘笑了笑，点头默认。 小祖宗说什么都是对的。 季白尘的桌上放着ra的合作企划案，裴羽眼尖，拿在手中，转身回到沙发，待在季白尘身边的压迫感太强，影响她思考。 第94章 候选未婚夫 “先处理孟以璇。”裴羽翻看着合作企划案，想着眼下还有没解决的人，杀气油然而起。 “怎么做都由你定。”季白尘自然是配合加善后。 裴羽哼哼了一声，等粗粗浏览了一遍企划案之后，已经恢复了清醒，瞟了季白尘一眼，还不忘套他的话，“那你之前的戏不是白做了，给她送温暖，送关怀的吊了这些年。” 季白尘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得抖了一下，眉心一紧，小丫头果然心里还是怪他不早坦白。 “她手里有件东西。”季白尘抿了口茶缓缓说道。 “什么东西？”裴羽瞬间来了兴趣，这她可从来没听说过。 在意大利的时候，她和沫沫是装模作样得去试探了下孟以璇的虚实，只是想看看她近身部署的安保实力。 这一番试探发现守着孟以璇的人，实力非常。 裴羽猜着孟以璇大概在那里是守着什么要紧的东西。 孟以璇虽然傻，但邹琴心思深沉，为了自保一定还有手段，否则怎么会把孟以璇锁在意大利那个鸟不拉屎的小镇不让她轻易出去。 只是为了当年陷害老裴的事？她不信。 一定有什么能让邹琴和孟以璇在关键时刻保命不受摆布的东西。 裴羽走到季白尘的桌子跟前，眼底的跃跃欲试藏不住，“到底什么东西？” 季白尘原本也只是猜测，但获取了孟以璇信任的这些年里，不难抓住一点线索。 只是他还没拿到实物，暂时无法估量这东西的分量和危害力，也不想打草惊蛇。 季白尘见她着急，也不瞒着，“她藏得很好，陈铎找到了位置，但是怎么无声无息得拿到手还需要时间。” 裴羽俯下身托着腮，脸上闪过一丝精明。 这世上还有季白尘花了几年功夫都没拿到的东西，不免得有些佩服邹琴，这女人手段老辣，她是尝过的，随即啧啧了一声，调侃着，“季总魅力不行啊，这么久都没拿到，怪不得季家二爷这些年还能逍遥法外。” 季白尘不与她争辩，小丫头伶牙俐齿的，由她猜罢了。 季家的事不简单，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 他皱着眉，故作无奈，“我的魅力是不行，追一个小丫头十几年都无动于衷，有时候我也怀疑，到底是那个小丫头太铁石心肠，还是自己要再去回炉重造一下。” 说完凑近裴羽，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差点下巴砸在桌子上。 裴羽猛得直起身子，手插着口袋，帅气得甩了甩长发，转了话题，“今天既然她送上门了，就慢慢宰着，一点点放血。” “好。”季白尘知道她听得明白，小丫头聪明得很，心眼十足，一听说孟以璇手上有东西，立马改了主意。 他都由着她，只是还想争取一下，“那......能不能商量一下？” 裴羽不明所以，难道这家伙还有别的打算，“商量什么？” 季白尘也认真坐直了身子，仰着下巴，一脸得无辜，“先把我加进追你的候选队伍，给个名号？ 裴羽不解，“比如？”，候选队伍还需要什么名号？ 季白尘：“未婚夫？” 裴羽把手边的企划案朝他扔了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第95章 别让我装太久 “看表现吧，季总，先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处理好再说吧。”裴羽没好气的转身回到沙发。 季白尘扶额，本来就都是假的，一方面是为了诓着季若琛，不让他这么快的对裴羽下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气气这个小丫头，试探她会不会吃醋。 现在倒是好了，小丫头这些年镇定自若，满不在乎。 他自己自食恶果，扣了印象分。 季白尘无奈。 看视频里安妮和孟以璇差不多聊完了，裴羽回到沙发，拿起自己的包，转了转眸子，转头对着季白尘开口，“孟以璇既然手里有东西，那就麻烦季总继续演着，要是套不到消息，您可就拿不到候选队伍的门票了。” 季白尘的头很痛，额角突突得跳着。 原本陈铎已经被他派出去解决孟以璇藏东西的地方，估摸着最近几天就能拿到。 只是他的时间有限，必须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对这样东西感兴趣的不止有他一个人。 等东西安全到手，他也不用再见到孟以璇那张令人作呕的假脸，顺便也能表表忠心，诉诉衷肠。 可显然，小丫头有了新的打算，不打算让他舒坦躲懒。 莫名其妙得他就想到陈铎对小丫头的评价，心狠。 是挺心狠的，就这么把他推出去色诱，一点不带吃醋心疼的。 可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是这些年以来他从未见过的生动。 小丫头从小就生得好看，跟画里出来似的，第一眼见的时候他就觉得惊艳。 都说相由心生，小丫头生得偏冷，心也很难焐热，熟悉了后，他也尝到了滋味。 裴羽小时候是被那个后妈折磨得不得不深沉防备，心冷了，但骨子里柔软得很。 在国外混了几年，长开了，眉眼反而更有浓烈的风情，不再是水墨山水写意韵味，而是富有生命力的印象派，极具瞬息的穿透力，多看一眼都会被吸进去，漩涡一般让人目眩神迷。 男装女装切换自由，抽着烟的时候都带着遗世独立的格调。 哪怕是知道她始终戴着假面，都让人心甘情愿得为她倾尽所有。 刚才裴羽的话透着俏皮和玩笑，实在难得。 季白尘垂着眼帘，喉头有些酸涩，突然很想点一支烟。 这一刻的羽羽，他真的等了太久。 她终于愿意试着去考虑，不再把自己推得远远的，不再想着再苦再累都一个人背。 “到底行不行？”裴羽见他神情有些凝滞，曲着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耐烦了。 怎么刚才说得好听，都听她的，这会儿不吱声了。 季白尘回过神，柔声道，“听你的，陈铎那里很快就会回话，别让我装太久。” 裴羽满意了，看着他无奈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好笑，想着一会儿还要和安妮会面，这一路急着过来，都没稍作打扮一下，赶紧跑到落地镜前收拾了下。 不过安妮用人一向看得是实力，她不担心，只是稍稍理了理长发，整理下衣服的细节之处。 季白尘顺手从衣架抄起西服，双手一旋，穿戴上身，缓步走到裴羽身边。 落地镜里瞬间映出了两人的身影，登对得很。 裴羽收拾得差不多了，把镜子让给季白尘。 第96章 要被开除了 “羽羽。”季白尘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唤着裴羽。 裴羽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又要作妖，大概又是要自己帮他理理衣领之类的，没好气得提前打消他的念头，“自己穿。” 这会儿觉得嘴唇有些干，裴羽从包里掏出润唇膏对着补涂了点，抿了抿唇。 季白尘从镜子里瞄到她的动作，在她背上包准备走的时候拉过她的手一把揽到怀里，俯下头蹭过她的唇。 裴羽的唇上一热，润唇膏的厚度就被带走一些。 季白尘本就想着蜻蜓点水般逗逗她，没想到贴近她都会不能自持，她的唇很小巧精致，抹了点唇膏，透着蜜桃般水润，看着更加可口，他忍不住得就想要索取更多。 “季......” 裴羽还想着叫他的名字，后头的话就被尽数抹尽，可季白尘就是铁了心的吃豆腐。 裴羽也算受过训练，此刻却被眼前的人钳制得动弹不得。 季白尘什么时候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裴羽脑中顾虑太多，一点儿也不专心，一个劲得往后躲。 季白尘拖着她的后脑勺，毫无留情得准备攻城略地。 “季总，裴总监......差不多该......” 李秘书敲了敲门，打开后被里头的画面吓得魂飞魄散，去楼下开会几个字愣是没被说出口，僵在原地。 他原本在门口等了半天，两位大佬都没出来，听着声音好像里边没什么激烈的响动。 又给季总悄悄发了消息，问能不能进来，季总一直没回他。 他只能大着胆子硬闯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不巧。 完了完了，他要被开除了。 可是刚才他骗裴总监上来，功过应该可以相抵吧。 李秘书觉得自己应该有百分之零点几的生机。 但看到裴总监推开季总，季总飞过来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过今晚。 “对......对不起......”李秘书关上门退到门对一米。 裴羽听到敲门声立刻推开了季白尘，在他还没把这个吻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及时止损。 可惜还是被李秘书逮个正着。 门重新关上后，季白尘的脸上蒙了层灰，嘴角的线条珉得很紧。 裴羽读的懂，那是季白尘生气的神态，她想着李秘书平时对自己不错，人不仅机灵还挺有趣的，总觉得该为他说几句好话，犹豫了几秒，还是软和了下来，“季总，您就不能先办公事，再考虑私事，还在公司呢，你怪不到李秘书头上。” 季白尘依旧不爽，阴沉着脸不说话。 裴羽的手碰了碰他的衣袖，语气透着点软糯，“季总，走了，工作去好么？”，见他不领情，随后甩了甩长发，率先走了出去。 爱去不去。 还没触到门把手，就被季白尘捞回怀里。 “结束了再回来办私事。”季白尘的声音有些闷，有些恼，窝在她的颈窝就像个大型犬一般不老实。 裴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在考察期。” “我排在第一个。” 某人自豪得撂下一句，随后不由分说得牵着她出了办公室。 裴羽跟在后头无奈得直摇头。 谁说男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成熟稳重，人狠话少。 刚才蛮不讲理的样子，分明和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第97章 跟哥哥撒个娇 季白尘牵着裴羽出了门，候在一边的李秘书哆哆嗦嗦得守在门口，都不敢抬眼看他们。 裴羽想松开季白尘的手，季白尘偏不让。 裴羽横了他一眼，心里埋怨嘴上还是留了面子，小声询问着，“季总，说好的，您得再装一阵把东西骗到手，顺便也让我套些话出来，我得研究下她该怎么个死法。” 季白尘面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微微动唇，俯在她耳旁略带着诱惑得轻声磨着，“跟哥哥撒个娇，我就装下去。” 得寸进尺。 裴羽心里蹦出几个骂人的字，磨了磨后槽牙，二话不多得甩开他的手，朝李秘书笑得灿烂，“李秘书，抱歉，企划案我已经看了，辛苦你这一阵一直在跟进，后续就交给我来谈吧。” 李秘书吓的直擦汗，“裴总监......太客气了，应......应该的。” 老板娘，其实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你不用对我笑得这么灿烂....... 我不想被鞭尸....... 季白尘在后头忍着怒意闭上了眼，再睁开的时候正好触到李秘书担惊受怕的恐慌眼神。 罢了，不能再闹她，否则小祖宗一会儿一个想法得刺激他。 别看她平时话不多清冷的模样。 耍起狠来，绝对透心凉。 “季总？”李秘书跟在季白尘后头，想知道自己一会儿是会被清蒸还是油炸。 “aystudio的人来了么？” 就在李秘书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炒的时候，季白尘的声音响了起来。 “来......来了，已经在十五楼的休息室了。”李秘书忙应着。 “嗯。” 随即李秘书就被甩在身后充当背景板，吃着老板和老板娘的狗粮度过这漫长的一路。 李秘书心里真像演了一出话剧，早前老板娘一直对老板不冷不热的，现在老板终于迎来了春天。 他偷偷瞄着季白尘，感觉老板由内而外的透着神采。 他猜的果然没错，老板之前就是欲求不满无处发泄，所以靠拼命工作转移注意力。 *** 孟以璇紧赶慢赶得到了季氏，先被迎上楼和安妮碰面。 安妮之前是在意大利总部的，和孟以璇交情不错，只是这个年过五十的女人做事颇有手腕。 平平无奇的设计是瞧不上眼的，非得极具匠心和个性。 她为人冷漠，说话毫不留情，但是对自己满意的设计师非常尊敬。 两人寒暄了一阵，就聊开了，闲聊孟以璇自然拿手，但是一聊到设计，她只是推辞说保密或者就是顾左右而言，孟以璇除了每一个季度去ra总部交稿或是年终圣诞酒会，几乎不在总部出现。 平时也不需要和高层闲谈，派助手适当的时候拿出设计稿就完事了。 今天真是难为她一个劲得寻找话题。 安妮很奇怪一向行踪飘忽的孟以璇会因为季氏的合作亲自回来，问得直接，“乔安，往年都请不动你，这次没想到你愿意亲自过来。” 孟以璇抑制不住的优越感涌上心头，笑得含蓄，“我和季总从小时候就认识了，有些交情，所以......” 安妮恍然大悟，眼神里带着调侃，“我懂了，季总果然有魅力，在意大利的时候季总只是和我在总部简单得会晤，莉莉丝和曼迪就为了他争风吃醋个不停，真是伤脑筋。” 第98章 当年 两人正聊得起劲，邹琴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孟以璇面上一沉，说了句抱歉就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她刚接起来，邹琴急切的声音就震得她耳膜疼：“璇璇，你那边怎么样了，赶紧回家。” 邹琴的语气已经透出严厉的命令，孟以璇这会儿没见到季白尘，哪里肯罢休，急得走来走去，“妈，我和ra的安妮正在季氏谈合作，说好的要我本人过来，我怎么可以食言。” 邹琴瞬间就火了，“你以为你骗得了我，和ra的合作你一向派助理就可以打发的，根本用不上本人亲自过去，你是为了季白尘，以为我不知道？” 孟以璇被猜中，也就不再伪装，“妈，你怕什么，我回来到现在根本就没受到什么威胁，二爷那头也相安无事，说好的我去接近季白尘找机会把裴羽除掉，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除掉？”邹琴冷哼了声，“你刚才去了晏大，怎么样，计划成功么？” 孟以璇被怼得说不出话，她确实没想过晏大之行这么不顺利。 不仅不顺利，还惹了一肚子的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冲动，当年要不是你打草惊蛇，裴羽早就死了，非要自己作死，璇璇，你能不能长点记性。”邹琴气不打一处来，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可也知道锁得了一时，锁不住一辈子。 小的时候她就不满自己处处不如裴羽，现在怎么肯放过彻底毁了她的机会。 孟以璇听到这里，原本就怄着火，此时全爆发了出来，“您是筹谋了半辈子，但是也不过就是把您的亲生女儿锁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辈子，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怕东怕西的，还不如我自己出来亲手解决麻烦。” 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的邹琴刚想开口，就听到一阵嘟嘟声。 她叹了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沈阿姨递了茶水过来，往日这个点，是邹琴的下午茶时间，可现在一点心情也没有。 她走到楼上，关上房门，从梳妆台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尘封的笔记本，里边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里的两个女孩背对背得坐在，笑得如那日的阳光一般瑰丽。 右边的女孩更漂亮些，歪着头俯在膝上，眉目清秀英气。 邹琴的眸子紧紧得盯着右边的女孩，语气生冷，“仰筎，你是短命没福气，偏偏你的女儿不仅天赋异禀，还聪明有灵气。” “当年不仅裴家喜欢你，裴司贤喜欢你，你在哪儿都是焦点，甚至是你那会画画的天分都是独一无二的。” “而我呢，只能被迫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吃尽苦头。” “偏偏女儿还随了那个无能没用的爹。” 说着说着，她的脸愈发得阴鸷，“呵，可是你死了，裴家也倒了，你女儿当年逃过一命，不过也快了，若琛不会饶了她的，就让他们斗，你在地下看着吧，她会下来陪你的.......” 话音落下，将照片塞回笔记本，锁回抽屉。 随后邹琴一刻也不耽误得开始梳妆打扮，她这个笨女儿，也只能她自己亲自出马才能领回来，否则被人家吞得骨头都吐不出来，自己还以为能成事。 第99章 暗藏高手 孟以璇回到会议室，和安妮把话题聊到了嘉世最近的几件珠宝拍品。 会议室的门被一左一右推开，李秘书抵着门，跟着外头的光一并惹人亮眼的是走在最前边的季白尘。 孟以璇的眸子怎么都挪不开了。 安妮朝着季白尘微笑着点头致意，随即顺着裙子起身，“季总，打扰了。” 季白尘微微颔首，“安妮总裁，不用客气，久等了。” 孟以璇有些吃惊得望着季白尘，她以前只知道季白尘的英文和法文娴熟，没想到意大利语也是信手拈来。 季白尘看都没看她一眼，略微点了下头算作礼貌。 孟以璇还沉浸在季白尘逆天的颜值震撼之下，完全没感觉到他的冷漠。 今天季白尘穿得是一套烟灰色的西服，看着并不像是几家大牌的手笔，不带一丝花纹，样式简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穿在他身上就是那么合身。 但当她的目光慢慢下移到胸口的配饰，孟以璇的脸瞬间煞白。 那配饰......绝对是出自裴羽的设计。 安妮也在打量着季白尘身上这套西服，不愧是季总，完全就是模特的身材，但内行看得是门道，这身西服并不是出自几位大家，可无论是剪裁到走线，都做到了极致的流畅舒适，贴合度完美得达到了第二皮肤的质感。 她看了这些年，无论是奢侈品还是艺术品，都有一定的鉴赏能力。 做这件衣服的人，绝对是个潜藏的高手。 然而最让她挪不开眼的是那枚胸针，上次酒会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季白尘的那枚蓝宝石胸针。 且先不论那颗蓝宝石价值几何，从切割到款式，镶嵌手法以及搭配，都是无可比拟的力与美的结合。 设计者显然非常了解季白尘的气质和习惯，那枚蓝宝石玫瑰胸针完美得做到了既不喧宾夺主又能巧妙点缀。 这也是她在酒会后立刻就和季白尘确定合作的最大原因。 太美了，她敢说近五年，她都没看过这么低调而又饱含韵味的设计。 今天季白尘带的这款胸针造型简单，她很少看到将紫玉做成胸针款式，华国工匠擅长雕刻玉石，她虽不懂，但是喜好收藏，大概看得出那枚紫玉不算是上好的水头，伴随着几丝裂。 但打磨这紫玉的人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必是极度自信。 在那么小的面上的裂缝中，营造出了石缝中松柏的韧性，将玉石天然的瑕疵变成了巧妙的构思。 “季总，我实在是太震撼了，今天能让我见见您藏了这些年的设计团队么，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完美的设计。”安妮兴奋得搓着手，齐耳的短发因为语气激动而不断晃动着。 “没问题。”季白尘示意李秘书。 李秘书立马授意，安排裴羽几人进来。 孟以璇对裴羽的出现并不奇怪，鄙夷得翻了个白眼，她做了心理准备，要不是裴羽那点天分，季白尘才不会养着她。 裴羽穿得简单随意，连妆都没化，还是第一时间抓住了安妮的眼球，“我的天，这位年轻的姑娘真漂亮，她是设计师么？” “这是墨羽品牌的主理人裴羽，也是我的形象助理，您看到的胸针都是出自她的手。”季白尘缓缓道来。 裴羽上前一步，落落大方朝安妮点头，“您好，我是裴羽，您可以叫我y。” 第100章 一举两得 安妮最喜欢年轻漂亮的女设计师，看着赏心悦目，能力要是出众，就更合她意了。 听到裴羽清冽的声音和标准的意大利语，安妮本来端着咖啡杯，马上放在一旁，双手交叠着感叹，“你好，季总一直提到你，今天才见到。我看了你的作品集，你的风格实在是太飘逸大气了，真不敢想象大名鼎鼎的y竟然是位这么俏丽的姑娘。” “谢谢您的夸奖。”裴羽笑着谦虚，眸子徐徐扫过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孟以璇。 安妮这才意识到孟以璇的存在，向季白尘和裴羽介绍着，“欧，太抱歉了，这位想必不需要我介绍了，享誉世界的设计师乔安。” 季白尘不带一丝笑容，掀了掀眼皮算回应了。 裴羽却不得不装一下，保持着端庄优雅，“您好，久仰，期待和您的合作。” 孟以璇勾了勾唇，仅仅只是瞟过一眼，完全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眼尖得捕捉到刚才进门的那一刻裴羽偷偷换左手拿着画册纸笔，右手明显使不上力的模样，暗暗窃喜，看样子二爷的消息确实，裴羽的右手断了。 既然裴羽右手不济了，想换左手作图一定来不及，没个十年功夫根本不可能。 她猜测，设计灵感自然都是裴羽出的，但是成品一定是由别人制作的。 这也就犯了安妮的大忌，双手是设计师最重要的武器，特别是珠宝设计师兼制作者，孟以璇只出图样，早就和ra那边说清楚了。 可裴羽不仅出图样，还做出了成品，又都归在自己的名下。 这是安妮一向最排斥的，她最不喜欢为了利益和名誉把别人的作品归在自己名下的设计者。 裴羽自进门以来特地把所有东西换到左手，当年她的右手是断了，林遐和沫沫找遍了他们那边的古方，手是保住了，只是要想再作画设计需要慢慢恢复，但是这几年季白尘明里暗里给她用了不少药，简单得提提轻物不成问题，描画几笔不是问题。 右手断得那一刻，裴羽就没想过会好，日夜练习左手作画，培养左手的制作灵敏度，一刻都不松懈。 刚才看到孟以璇盯着她的右手看，她就知道自己料得不错。 这消息一定是季若琛透给她的。 裴羽很清楚，那老狐狸弄不倒季白尘，又见自己渐渐失去了掌控，把孟以璇找回来钳制她。顺便想让她和季白尘产生嫌隙，好对她家老裴下手，从而占据主导，让裴羽听话行事。 可惜季若琛打错算盘了，裴羽一直打的都是逼孟以璇回来的主意。 季若琛大概不知道孟以璇除了会偷自己的设计稿，其余的什么都不会，关键时刻还容易掉链子。 所以孟以璇绝对是裴羽所有计划里的第一步，没有她这颗老鼠屎，那些人前高高在上，人后阴险卑劣的人怎么会互相撕咬。 所以之前她才恼季白尘骗她资助孟以璇，她花了大把时间逼孟以璇回国，那家伙却在保护她。 今天知道孟以璇手头有稀罕东西，裴羽也就定了心。 原本她还想着怎么拿孟以璇和邹琴开刀，从那些披着羊皮的狼里撕开一条口子让他们互相撕咬，现在倒是一举两得了。 她想着那宝贝大概是藏了些视频或是语音记录这些年中的翻不到面上的龌龊交易。 想到这里她装作不经意得瞟了季白尘一眼，说到底还不是都在他的掌握中。 季白尘偏过头轻轻得咳嗽了几声，说了声抱歉，脸色却渐渐得黯淡。 这家伙上次病了还没好么。 裴羽不由自主得担忧，就没挪开眸子，恰巧撞上某人回神，下意识得躲闪开，不想被他发现自己在盯着他看。 第101章 看上老板娘了 季白尘怎么会注意不到小丫头的目光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掩饰得更加好，特意稍稍偏过身子。 他最近都在强制戒药，总会忍不住胸腔的那股子闷痛，若是这时候不服药胸腔内绞痛异常，还会带动着自下而上的气息不稳剧烈咳嗽。 他强忍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 裴羽眼神里透着关切的疑问，他只是淡淡得摇了摇头。 这个过程是他必须熬的。 裴羽见他不舒服的样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自觉得就想把今天的会赶紧结束。 原本今天就不打算对孟以璇下手，所以接下来的流程就过得非常顺利。 毕竟孟以璇那个傻子一定会按奈不住先出手。 她只需要从容应对，孟以璇就会一步步露出马脚。 孟以璇作为ra方派出的设计师，原本就只是作为大师从旁协助指导，保证ra和墨羽联名产品的品质。 实际上她压根就听不懂，只是一个劲得盯着季白尘发愣。 裴羽准备得充分，罗列得几个点安妮都非常满意，孟以璇看着安妮频频点头，心里越来越急躁，右手戴着的钻石戒指不断得摩擦着桌面。 她可不是来这里听裴羽炫技的。 她要按着裴羽的脸在地上摩擦，让她在季氏混不下去。 这样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得留在季氏。 有季白尘，更有季氏的靠山，她自然就不用回那意大利那个犄角旮旯的村里待着发霉。 孟以璇还沉浸在自己的臆想里，安妮却是全神贯注得投入裴羽的演讲。 “y，你真的非常专业，我很冒昧得想问一下，像你这么优秀的设计师，怎么没有考虑申请我们ra的甄选比赛呢？”安妮问得直接，她实在太好奇了，托着腮望着裴羽，像发现了宝贝。 眼前的女孩在展示自己理念和设计的时候，简直就跟镶嵌了金光一般熠熠生辉。 美得让她几乎忘记了是在合作会的现场，讲到得意之处，女孩的眼尾微扬，整个人都充满着灵性。 安妮第一眼是被女孩的美貌震撼，她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淡漠而又认真的表情。 眼前的女孩非常像自己以前的一位故友，只可惜她很早就去世了，而且她嫁人后就不再创作，从此两人失了联系。 安妮很激动，心底里澎湃着一股热情，全被裴羽的演讲激发，完全随心得鼓掌叫好，毫不掩饰对裴羽的热情。 季白尘看在眼里，眼神中充满防备，默着脸情绪莫测。 李秘书在一旁捏了把冷汗，甲方爸爸，你别是看上我家老板娘了。 小心我们季总分分钟毁约。 “谢谢您的赏识，其实我不过就是业余，并不是专业科班出生，能被发现也是季总给的机会。”裴羽望向季白尘，安妮那眼神太露骨了，她自己都觉得被盯得毛毛的，赶紧甩给季白尘。 季白尘怕开口会忍不住得咳嗽，只是淡淡得嗯了一声，脸色不爽快，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眸子里冷得不像话。 第102章 等的就是这一刻 孟以璇见季白尘对裴羽冷淡的样子，心里暗喜。 可一转眼，季白尘已经将亲手调好的红茶递到正在切换电脑屏幕的裴羽手边，几勺糖，几颗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又吩咐身边的李秘书带了条毯子过来。 虽然室内开了暖气，但是裴羽身子不好，一向特别怕冷。 李秘书拿了毯子正想送给裴羽，却被季白尘直接截下接在手里。 亲自起身，盖在裴羽的腿上。 裴羽斜了他一眼，小声咳嗽示意，“谢谢季总。” 季白尘点了点头，坐回座位上继续做他的高岭之花。 安妮见季白尘对这位总监这么上心的模样，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孟以璇，“乔安，你有什么需要和y交代的么？” 孟以璇看了这么一会儿，眼里都能冒出火来，这是当她不存在么？ 端了端身子，故作姿态得起身，“客气了，我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安妮总裁大概不知道，我和这位y设计师可是很早认识了。” 安妮眸子一闪，“哦？真的？乔安，你和y认识？” 孟以璇笑得颇有意味，“是啊，小的时候我们交情匪浅，你说是么，y？” 裴羽神色淡淡的，眼神却亮得出奇，“您看着是挺像曾经我的一个妹妹，不过她长相普通，也完全不懂设计，我怕认错了，就没敢认，难道您姓孟？” “你......”孟以璇不敢相信她的气焰这么嚣张，被这么一挑衅，黑了脸，心头的火再也压不住，她本是想给季白尘留面子，这毕竟是季氏和ra合作的大案子，要是品牌主理人出点事，必定影响合作。 但是这一刻，她忍不住了。 “呵，裴总监大概是忘了以前那些事了，不知道您偷偷存下的我的那些稿子都还在用么？”孟以璇抱着手，嘲讽道。 安妮的眼波在两人之间来回流转，打量着两人，总觉得y和乔安之间的气场不对味。 乔安夹枪带棒的话她当然听到了，面上的笑容凝固了。 y偷乔安的手稿？ 这是大事，安妮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转而望向季白尘。 季白尘云淡风轻得喝着咖啡，仿佛眼前两人的话语都没发生过。 裴羽笑了，“乔安设计师的话我听不懂了。” 孟以璇冷哼了一声，“听不懂？”，转头向安妮开口，“安妮总裁，我原本是不想毁了季氏和ra的合作，但是这位裴总监当年的所作所为让我恶心，我是不会和这样的人合作的。” “你说的是真的？”安妮厉声道。 孟以璇，“当然，当年她偷了我不少手稿，但是当时我还年幼，没有做任何标记，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无从考证了。为了两家能更好的合作，我不得不今天说出实情。 上次ra的酒会上遇到裴总监，我就暗自做了调查，这位裴总监的右手其实早就受过伤，已经不能创作了。 所以那些所谓的上乘珠宝，都是她找人代笔代做的，她现在根本连绘图都绘不出来。” 孟以璇说完，将手机中的证据呈现给安妮。 安妮的指腹翻动着页面，眉头却越来越紧，冷冷得瞟了一眼裴羽，戒备和厌恶都写在眼底了。 她尊重设计师，但是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的卑劣行径她怎么都无法容忍。 裴羽气定神闲得站在原地，就差想伸手掏掏耳朵了。 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103章 不就是装小白花 “乔安，你和我们合作多年，我对你是信任的，你确定你刚才说的那些属实么？”安妮紧紧盯着乔安。 设计圈之内的抄袭偷稿是一向存在的，她也不会偏听一方。 “我以我的名誉保证。”孟以璇自信得回道。 安妮转而望向季白尘，“季总，乔安刚才说的关于y的那些事，不知道您有耳闻么？” 季白尘淡淡开口，“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 安妮点了点头，最后才把话锋转向裴羽，“y，事关你自己的职业生涯和接下来的合作，你如何自证那些作品都是你亲手制作的，同时你的右手......” 被点到名的裴羽，终于轮到上场的机会。 早些年，她在孟以璇和邹琴那里吃了不少苦，现在她很不介意用同款手段还给她们。 不就是装小白花，她也可以。 裴羽垂着眸，微卷的发丝垂在眼前，再抬眸，秋水般的眸子里含着泪，似怒似嗔，还带着些哽咽，“安妮总裁......我.......” 孟以璇不可置信得揉了揉眼睛，这是裴羽么？ 她不是向来喜欢正面刚的么？ 这会儿自己都抛出杀招了，她怎么还装可怜上了？ “我.......我的右手是断了，但我可以证明的，能否麻烦您跟我一起回到十五楼听我解释。”裴羽搓着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眼神也有些飘，一副无依无靠的可怜模样。 孟以璇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只当是裴羽黔驴技穷了，想私下找安妮套套近乎。 她无非就那点手段，看刚才季白尘的模样，应该对裴羽右手断了的事也不知情，一会儿她再把裴羽在黑狱那些事告诉季白尘，保证季白尘对她更加厌恶。 安妮并不在乎裴羽是否真可怜，她只需要真相，立马拿起手边的衣服起身，“可以，我可以跟你下楼，但如果今天之内你不能自证清白，不仅你的职业生涯，包括季氏的合作，都会就此结束。” “安妮总裁，既然裴总监愿意自证，那么就交给您秉公处理了，我想我和季总应该避嫌，我是举报人，而季总是裴总监的老板，我们都不参与，才比较公正。”孟以璇偷偷得瞄了一眼季白尘，大着胆子把话说完。 若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和季白尘有独处的机会？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激荡不息的心跳。 哪怕裴羽可以自证，只要季白尘厌弃了她，她就彻底玩完了。 “乔安说得有理，季总对y看起来十分信任和照顾，为了避免徇私，就请季总回避。”安妮此刻的表情严厉肃杀，雷厉风行的模样真的是一点也不懈怠。 裴羽眼里泛着泪花，拿着画册得左手也微微颤抖着，乍一看真像是被一下子揭穿了秘密吓到的模样。 安妮：“裴总监，带路吧。” “好，”裴羽的声音有些颤抖，转头要走的时候还不忘眨巴着大眼睛，对着季白尘表忠心，“季总，抱歉，我会处理好的。” 小丫头装可怜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但可怜兮兮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勾引他。 他捏着杯柄的手慢慢收紧，不自然得点了点头。 第104章 有前途 裴羽带着安妮下楼，会议室内只余下季白尘和孟以璇，当然还有左右为难的李秘书。 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玩的是什么套路，怎么一会儿乔安设计师居然和裴总监是早就认识的，还指认裴总监偷稿。 现在他到底该在室内还是桌底？怎么这么尴尬？ 孟以璇轻咳了声，“季总，我有些事想单独和你聊聊。” 同时抬眼看了眼李秘书，眸子里带着不悦。 李秘书马上读懂了她的暗示，朝季白尘颔首后退了出去。 带上门出去，李秘书喃喃着，“还敢向我们老板娘发难，啧啧啧，真的吃了雄心豹子胆。” 一旁走过的女员工看到李秘书一脸鄙夷得自说自话，马上问道，“李秘书怎么了？ra的合作谈的不顺利么？” 李秘书摆了摆手，神神叨叨，“来来来，小陈，我问你，要是有人污蔑裴总监，你怎么看？” 小陈原本抱着文件，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听到这里，把文件往边上桌子一扔，抡起袖子，“告诉我哪个那么不长眼的敢污蔑我裴大大，我一会儿往她杯子里加点东西！！吃不死她我也让她出不了厕所。” 李秘书像是得到了极大的赞同感，点着头赞赏，“很好，小陈，你有前途，果然是我手下的人。” 小陈懵懵懂懂的摸着头，“我又不是因为是你手下的人，我就是崇拜裴总监。” *** 会议室里的气氛凝固。 真的剩下两个人，孟以璇却没来由得紧张。 季白尘依旧坐在主座，气场全开，抿了口咖啡，望着窗外。 孟以璇不自觉地触向手边的咖啡，却碰掉了杯勺，勺子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啊”的喊出了声，随后脸涨得通红，小声说着，“对......对不起。” 季白尘眼皮都没抬，将手上的表框微转，脸上的冷峻更深，小丫头才下去几分钟，他就觉得度日如年。 他虽坐在这里，却一点心思都沉不下来。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心一软应承下来。 孟以璇见季白尘毫不在意，有些失望。 她偏过头，大大方方得直视他，他离自己这么近。 她几乎可以看到他唇瓣的形状。 “有话就说。”季白尘对她的注视感到非常不舒服。 “啊，哦......好的。”孟以璇不仅仅是失神，差点连要讲什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 眼前的男人太过耀眼，特别是他垂眸沉默的样子，实在迷人，自己不自觉就被抽走了灵魂。 “我......我是想说裴羽的事，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事，”孟以璇一鼓作气，“我不希望你受她蒙蔽，除了刚才我说的那些，还有她在国外的一些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真相。” 说到裴羽，季白尘才掀了掀眼皮，算是给她几分面子。 “白尘，裴羽以前在黑狱，被.......被当众羞辱过......还拍过不堪的照片。”孟以璇说得缓慢，时不时得观察着季白尘的反应。 季白尘骤然抬眸，眼底的杀气迸然而出，那些照片明明他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不可能季若琛和孟以璇还能找到。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小丫头为了报仇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连自己都不放过，找机会一定要找她谈谈。 第105章 套出秘密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她一定不干净了！”孟以璇见他生气，窃喜这件事季白尘果然不知道，面上愤愤不忍，心底却笑开了花。 季白尘的骨节慢慢收紧，泛着白。 孟以璇马上加一把火，“还有......我查到，裴羽之前是被两个女蛇头救的，那种人无恶不作的，可想而知......她一定是脏了。” “白尘，她被你救，接近你都是有目的，我想这些你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因为她还能帮季氏赚钱，但她随时都有可能倒戈。 而我不会，是二爷找到的我，但我从来没给他透过任何你的消息，我不过就是想取代裴羽，全力支持你。”孟以璇认为刚才季白尘的反应已经说明她的刺激凑效。 “我知道，季叔叔参与了当年的事，所以你才安排他躲在国外，我想裴羽一定查到了一点风声，只是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季白尘往后仰着，双手交叉在胸前，比起之前的冷漠疏离，多了几分试探，难得的肯抬眼看她，“你要怎么支持？” 孟以璇听到他声音的那刻，掩饰着狂喜的冲动，冲到他面前，“她的工作我也可以做，她不就是会设计么，我现在手头有全球最好的设计团队，还有ra，我和他们合作多年，你想要的我都能帮你完成。” 季白尘眉毛微挑，嘴角一勾，“她的设计，你也能模仿？” 孟以璇噎住了，随即赶紧解释，“我可以的，只要除掉了她，以我现在的实力和能力，我们可以找更好的团队打造墨羽，我还有z国皇室的关系，公主也很喜欢我设计的珠宝。” 她见季白尘似乎慢慢得在松懈，凑到他身旁，扭着纤细的腰身，“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只要你让我留在身边。” 季白尘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头疼，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打开一扇窗户透气，笔直修长的身形映在日光下挺拔有型。 孟以璇虽然对他突然的离开失望，但随即又多了点自信，自己这么个大美女凑在身边，稳如磐石的季白尘大概也会有些不自在。 季白尘望着窗外，目光深远，透着浓浓的阴郁。 孟以璇轻轻得走到他身后，将他的担忧尽收眼底，心底的一团火就差点要燃尽自己的最后一点理智。 她深深得出了口气，准备抛出最后的杀手锏，闭了闭眼，声音坚定，“如果你是怕二爷的掣肘，我有办法。” 季白尘转头望向她，褐色的眸子里带着疑虑和防备。 “我有可以克制二爷的东西，就在意大利的苏莲托，维苏威火山附近。”孟以璇声音都在颤抖，她不知道说出来会造成什么结果，但是她既然选定了，就不会后悔。 季白尘偏过头，继续望向窗外，扶着窗框的手有节奏得敲击着，他摇了摇头，似是不信，“我和二叔的仇怨不是什么东西就能解决的，这些年我搜集他的，他搜集我的证据还少么，不过就是互相掣肘，谁也扳不倒谁。” 孟以璇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那样东西可以置他死地，他不知道这样东西的存在，那东西就在苏莲托，你可以派人去拿，密码就是我到苏莲托的日子和我父亲的忌日，还有.......” 话说到一半，外头嘈杂的声音响起。 “您不能进去，邹总，您不能进去，季总还在议事......” 第106章 来晚一步 孟以璇的话说了一半，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听到邹总这两个字，孟以璇的脸色大变，她放开抓着季白尘的手，就像盯着死神一般哀怨得盯着那道门。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跟季白尘说了些什么。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 邹琴依旧是那副贵妇的装扮，进来的时候却一脸青紫，火气不小，她的目光如同滚油一般烫得孟以璇缩在季白尘身边，不敢再吱声。 邹琴一路赶来，又在楼下被拦了许久。 可她毕竟是兰陵地产的总裁，虽然和季氏没有合作，但在业内也是响当当人物。 李秘书不敢再横加阻拦，无奈得望着季白尘。 再说邹琴又有正当理由，说是乔安设计师的母亲，那他们没有理由继续阻拦。 “邹总。”季白尘歪着头，神色莫测。 邹琴狠狠得剐了孟以璇一眼，垂眸浅笑，礼数有加，“抱歉季总，打扰了，这么唐突得闯进来是我无礼了，家中突发急事，我打璇璇手机一直不通，知道她来了这里，我只能追过来，实在不是有心的，您见谅。” 季白尘问到了想要的东西，自然不想再在这里待上一分钟，“既然邹总和乔安设计师还有事，那就请自便，我还有个会。” 说完就带着李秘书走了。 孟以璇望着他慢慢走远的身影，心底一点点得沉了下去。 她不敢看自己的母亲，却又气急。 就差一点，她就差一点就能争取到季白尘的同意。 邹琴强压着怒火，吐出两个字，“回家。”随后也转身。 孟以璇不情不愿得跟在后头。 两人上了车，一路无话。 邹琴一向稳得住，这会儿不会发作。 但是她心里已经是怄到了极致，若不是因为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恨不得自己动手宰了她。 她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听到她和季白尘单独谈话，就知道事态不妙，立马不管三七二十冲了上去。 她现在只盼自己阻拦及时。 这个二傻子还没透出更多的消息给季白尘。 季白尘还是季若琛，她都不信。 两虎相争，她只需要稳住自己就行，何必掺和，等有了输赢的前兆，再确定投靠哪方不是更好？ 回到家里，孟以璇跟在邹琴后头，也是恼火，一言不发的想回自己房间，一把被邹琴揪到书房。 关上门，邹琴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力道不小，孟以璇生生得挨了下来，脸上瞬间就红了。 她半边脸火辣，强忍着泪。 “你都说了？”邹琴双手擒住她的肩，犹如发怒的母狮一般凶狠。 “没......没有。”孟以璇的泪再也止不住，“我......我就是指认了裴羽，白尘那里.......只是说了愿意帮他。” 邹琴不信，又是一个巴掌。 “骗人，你是不是说了那东西？” “我就说了我手上有东西，就在意大利，别的......都没敢说.......”孟以璇捂着脸，吓得伛偻着身子不敢动弹。 邹琴狠狠得瞪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我还来得及说，你就上来了。”孟以璇自然不敢说自己已经说出大半，否则邹琴真的会打死她，但她想着反正还有一半的密码没说，季白尘也打不开，不会影响什么。 第107章 找好替死鬼 到这个时候，邹琴自然是一句也不会相信孟以璇，指着她的手都被气得抖动不停，“从今天起，你就待在家里，一步都别想出门。” 说完回到自己房间，锁上房门，从暗室保险箱取出另一个手机。 指腹触着手机屏，不知是气急还是紧张，竟然几度按错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的声音传来，她才舒了口气，安心得倒在沙发上。 “您吩咐。” 邹琴支起身子，“这几天你多派点人过去盯着，可能会有变动，若是出现异动，就执行b计划。” “好的，目前一切正常。” “好。” 邹琴挂了电话，浑身的细胞都因为刚才的惊吓被调动了起来，眼下呼吸依旧急促，心跳也缓不下来。 眼下还不能放松，这头她安排得妥当，可是自己那个天杀的女儿却还是个祸害。 她冲到孟以璇的房间，孟以璇就像小时候被她训斥的时候一样，缩在角落，见她推门进来，吓得躲在窗帘后头。 “过来。”邹琴命令着。 孟以璇知道她的脾气，这个时候大气都不敢出，听话得坐在她的对面。 邹琴忙开口，“你拿着那些证据去为难裴羽了？” 孟以璇点了点头。 邹琴：“结果呢？” 孟以璇：“还......还不知道，安妮说让裴羽今天之前必须自证。” 邹琴：“你今天亲眼看她右手怎么样？” 孟以璇回忆了下，“她今天全程都没有用右手，包括用鼠标也是。” 邹琴冷哼一声，“她会不准备后招？” 孟以璇不敢作答。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会。 孟以璇才讨好的开口，“妈，对不起，我也只是想帮点忙，我们总要选择的，若是等形势明朗了再选，还轮得到我们么。” 邹琴抱着手，像看怪物一样看她，“你以为你自己很聪明么？那季白尘要是拿到那东西，一脚就把你踹了，还会捧着你？你做梦呢。” 孟以璇也是百感交集，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得想要得到季白尘。 这东西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论设计，她怎么可能拼得过裴羽。 哪怕裴羽右手断了，她依旧可以指挥人描画。 而她，没有那些陈年的稿子，就什么都不是。 她不是没努力过，可她就不是这块搞设计的料。 邹琴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替她考虑过。 难道真的要她守在意大利一辈子孤老么？ 所以她想定了，她把赌注都压在季白尘身上。 裴羽，必须死。 “你就这么想让裴羽死？”邹琴问。 孟以璇听到这个名字，肝都会疼，一下子站起来，“当然，她不配活着，她活着我怎么办？妈，你为我考虑考虑，你不是也很讨厌她么？你从来不替我考虑........你只想着自己。” 说到这里，孟以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邹琴没料到她心底这么多怨气，被她的哭声闹得头疼，眉心拧成了川字。 她到底还要怎么替这个傻女儿打算...... 璇璇怎么就是不懂。 大概是看她哭得实在伤心，邹琴心里也不忍，闷着声问，“那你要怎么做？” 孟以璇第一次听到邹琴顺着她，瞬间就不哭了，嘴角含着阴鸷的笑，“我......有办法。” 邹琴摆了摆手，由她去了，闭着眼，“记得找好替死鬼，找准时机，办事情小心点。” 第108章 太像故人 裴羽带着安妮下楼，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裴羽收起了小白花的柔弱模样，她很想揉揉脸，刚才这么矫揉造作的样子真的有点锻炼脸部肌肉，看来装小白花是需要体力的。 安妮将外套搭在手腕处，没来得及穿上，自从出了会议室她就开始观察裴羽。 刚才的展示会，她听得非常认真，裴羽的意大利语十分标准，用词精准不说，发音的方式和咬字几乎和当地人媲美。 不管刚才乔安指控了什么，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有很多秘密。 刚才在会议室，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甚至有点心虚，安妮有些动摇。 但出了会议室的门，直到进电梯，裴羽都没有和她闲扯企图争取信任，反而保持着缄默冷静，她不免对这个女孩有了更多的好奇。 这么瞧着，女孩实在好看，不施粉黛能有这样的姿容，哪怕是看惯了名模女星的安妮都忍不住得盯着裴羽发呆。 真的太像了，当年她的那位好友也是这么艳压群芳，干净利落得出场，一下子拿捏住了所有人的感官。 当时安妮还不过是个设计总监，大概是美人配珠宝真的太过赏心悦目，以至于后来她挑选女设计师，都会不自觉地偏爱美人。 “y，你的意大利语十分标准，是在意大利生活过么？”安妮故作轻松得开口。 裴羽笑了笑，“只是去短暂的学习过半年，但意语是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母亲就严令我开始学的，几乎和母语同时开始。” “那你的母亲真的非常有眼光，意语十分富有音乐感，却也很有难度。”安妮脑中此刻全都是故友的音容笑貌，眯着眸子忍不住问，“那你的母亲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裴羽顿了顿，诧异于安妮会问到自己的母亲，沉默了几秒，“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去世前并没有工作。” “什么？”安妮闻言，几乎站不稳，难道真的如她猜测？ 电梯正好在这个时候到了十五楼，裴羽扶着电梯门，按着开门键，让安妮先行。 安妮却还在惊恐得望着她。 裴羽有些纳闷，难道是自己的穿着打扮有问题？出门时候她明明照了镜子。 直到电梯一直在发出声音提醒，安妮才回过神来，说了声抱歉，随后迈出了电梯。 裴羽虽然觉得安妮有些奇怪，但想着还是先按计划行事，之后再暗暗去调查下，说不定这个安妮还真的和自己母亲有些渊源。 vivi和alex已经等在十五楼的展厅前迎接。 裴羽在安妮身边为她做介绍，“这是我的团队成员，我的行政总监vivi，和设计师alex，alex主要负责墨羽品牌的服装设计。” 安妮灰色的瞳仁扫过两人，最终停在alex身上，惊呼出声，“想不到竟然是这么年轻的设计师。” 又回过头问裴羽，“季总的西服，都是这位少年设计的吧？” 裴羽点头，“都是由他亲手设计的，从绘制，选材到裁制。” alex难得被vivi逼着打扮得人模狗样，发型也做过了，穿了身简洁的深蓝色西装，朝安妮点头，“您好，安妮总裁。” 安妮眼神里的钦佩藏不住，她瞄了眼alex的手，手上的老茧厚重，还有很多划伤的痕迹，一看就是历练了多年。 第109章 玫瑰胸针 寒暄完成，安妮也就不再浪费时间。 虽然刚才已经来过一次，但刚才只是去了陈列展览室参观，看得有些草率。 这一次她来到裴羽等人的工作区域，作为行家，工作区域的布置，小到设计台的工具，大到剪裁打磨的器具都看得出一个团队的专业程度。 这一层的展览陈列室和工作室是连在一起的，一旦季氏有重要会议或者展示会，裴羽都会带着团队在这一层办公，所有设备一应俱全，都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 安妮站在整个工作室的正中央，环视了一圈，非常满意，她已经在这一行待得够久，原本她就是珠宝设计师出身，知道这里面的套路和工作章法，无论是物品的摆放亦或是图纸的分类都能看出品牌主理人的工作态度。 显然，裴羽的领导力极强，这里的摆放都极有格调，每个设计区域都是精心打造，保证了设计师独立创作的安静空间，也确保了每一样工具都在设计师最顺手的范围。 裴羽和vivi，alex站在门口，一点也不干扰安妮的审视。 在这位老前辈面前，说再多都是多余。 安妮很轻松得就找到了裴羽的工作台，纯木质结构的台板看着就让人有原生态的美感，每一样器具的摆放都颇有讲究。 安妮凑近那些器具，观察入微，从红柄锉到锯弓，吊机，以及焊具组合上面都有岁月的痕迹。 设计师一旦用惯了一套器具，一般都会指定使用，以免新的器具影响手感。 安妮先入为主得已经有了些思路，随即开口，“y，乔安说你的右手无法操作，但是我相信，一个有工匠精神的设计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换左手依旧能开辟出新的天地，我给你的时间不多，也并不想看繁复的工艺技巧，只想看一个普通绿蜡模具，你可以么？” 安妮随即望向裴羽的手，她的双手纤细光洁，确实不像是匠人的手，但是她认识的那位故人也是如此，她曾说过，“设计师的手是为了创造奇迹而生的，一样需要好好呵护，在设计师手中展现的才是珠宝最纯粹的样子，更加打动人。” “没问题，请告诉我您的主题要求？”裴羽挽起袖子，套上工作服，走向自己的工作台准备就绪。 安妮扫了一圈，目光定格在alex身上，突然回想起那晚酒会季总身上的蓝玫瑰胸针，随即开口，“我想要看不一样的玫瑰胸针。” “好的，麻烦您稍等片刻。”裴羽洗了手后打开台灯开始埋头工作。 安妮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台子前，vivi递上一杯水，安妮说了声谢谢。 在这个角度，裴羽根本做不了假，vivi就立在安妮身边，一脸崇拜得望着裴羽，安妮从她的眼神里读得到，用英文询问，“你不去帮忙么？y用左手应该多少会有些不习惯。” vivi摇了摇头，双眸里对裴羽的自信尽数流露，“完全不需要，安妮总裁，y是最棒的，您一会儿会看到的。” 第110章 眼里只有她 安妮听到vivi的话后嘴角浮起了微笑，其实在刚才裴羽左手拿起红柄锉的那一刻，她就几乎已经有了决断。 雕蜡看的就是基本功，裴羽又用的是不擅长的左手，可是她下手非常稳，力度拿捏得正好。 安妮选这一项是有考量的，雕蜡考验细心和耐心，还有双手的细致手感，蜡的质地十分柔软，一分一毫的偏差都会影响成品的最终效果，且一不小心容易断裂。 而如果产生断裂，就会需要设计师修补或是重新开始。 在安妮曾经的队伍里，雕蜡是每日必备的功课，她单是从手下那些设计师的出刀和转动的手腕幅度就能预估出最终成品的质量。 而今天，看裴羽雕蜡实在是一种享受，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眼神认真投入，双手的配合堪称完美。 她的右手确实使不上力，但是左手的灵活度很好的弥补了右手的欠缺，从她的角度已经可以判定，裴羽雕的蜡光滑无痕。 安妮本该叫停的，看到这里其实已经不必再浪费时间。 但是她迟迟没有开口，就这么注视着裴羽。 女孩异常得投入，甚至有一种将自己的呼吸和频率都融入到了雕刻中。 她的睫毛纤长卷翘，目光温柔而又专注，对着雕刻模具如果不是全身心的投入，呈现的作品自然也就死板僵硬。 她始终都带着浅笑，深情得凝视着自己的雕刻作品，没有一丝一毫的烦躁抽离。 季白尘出了会议室，第一时间就下到了十五楼。 不看小丫头一眼，心里就空落落的。 裴羽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四面密闭，所以在她的工作空间靠外围走廊的一侧做的是双层玻璃，隔音良好，却能清晰得看到外面走来走去的人。 她有时候没灵感，就会望着窗外流动的人潮发发呆。 季白尘静静得站在落地窗外，心里和眼里就只有那一端忙碌的人。 就好像他第一次看到她坐在廊下翻着书的那天一样，也好像他第一次撞见她在绘制图稿的样子。 无论做什么，她都全力以赴，整颗心扑在上面。 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一毫得分神。 触到自己最喜欢的工作，才是她最耀眼的时候。 眼里有星河，指尖有日月。 季白尘想着，眼前的这副岁月静好，花多少代价他都愿意换。 换她一世平安顺遂，其他的都是浮云。 小时候的他难免还是会有些醋，明明是自己陪在她身边，可她就是不抬眼看看他，成日就盯着那本画册，那表情和眼神，就跟遇到一生挚爱一般。 但现在他不会了，霸道和占有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事。 眼下他就想这么看着她，一点都不会腻，分毫都不会烦。 李秘书送孟以璇和邹琴出去后回到十五楼，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自家总裁痴痴得望着落地窗那端的裴总监。 而过道另一边的落地窗内，层层叠叠的小姑娘挤在窗内痴痴得望着自家总裁。 第111章 杀手锏 裴羽雕得认真，仿佛周围的所有事物都静止了，天地空空只有自己一个人。 等她完成，放下红柄锉，长长得出了口气。 她原本就绘了上百幅玫瑰胸针设计图，最终挑出了最适合季白尘的一款做出了实物。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嘴上说着拒绝，不想给季白尘送生日礼物，一旦动手画起来，脑中配着那张男狐狸的脸，好像就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冒出来。 裴羽当时觉得一定是自己出于设计师的专业精神，总想着打造最适合的款式。 后来发现，好像也就季白尘享受了这个更高阶的待遇。 见裴羽完成了，安妮顾不上许多，直接大步流星得走了过来。 裴羽起身，将手中的成品递给她。 安妮一看，眼睛就亮了。 仅仅只是绿蜡模具，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活灵活现欲要绽放的绿玫瑰，连花瓣的细节处都栩栩如生，好像真的有清晨的露珠和水雾。 裴羽雕完了，转了转右手腕，轻微得活动着右手手指，僵持的姿势久了，有些麻木无力，虽然这几年恢复得还算不错，肯特医生也一直在跟进，但还是不能长时间得工作太久。 安妮拿着绿蜡模具在灯光下瞧得十分仔细，还将挂在胸前的眼镜都戴了起来。 裴羽将位置让给她，站在一旁，起身的时候才看到伫立在落地窗外的季白尘。 他正紧张得盯着自己的右手，脸绷得很紧，眯着眼，眼尾微勾，神色担忧。 裴羽朝他摇了摇头，摆着口型，说了没事。 可季白尘还是走了过来，裴羽怕他又兴师动众惹得安妮怀疑，悄悄走到门旁轻轻转开门把，探出个小脑袋。 季白尘正要开门，见她探出个头，皱着眉小声责问着，“说好的按计划，怎么还自己动手，胡闹。” 裴羽带上门，怕吵到里头的人，靠着门框，动了动手指，满不在乎，“只是雕蜡，不是很累，再说主题是我拿手的，不费脑子。” 季白尘才不管三七二十一，持过她的右手，看了又看，自下而上得检查着，时不时得问着这里痛不痛，那里痛不痛。 季白尘：“这里呢？” 裴羽：“不痛。” 季白尘：“那这里呢？” 裴羽：“不痛。” 季白尘：“转过来呢？” 裴羽：“不痛。” 裴羽透过门框的玻璃观察着安妮的动作，生怕她喊自己，就机械得回答着不痛，准备应付过去。 季白尘见她心不在焉，原本温柔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不行，得让肯特医生过来。” 裴羽探头探脑得盯着安妮，听到他这么说连忙制止，“真的不痛，只是有点酸而已，之前肯特医生也说了是正常的。” 季白尘叹了口气，情绪不痛快，想到这丫头也就听冷阮的话。 “那我打给冷阮。”季白尘说着就要划开手机。 “别别别......”裴羽投降了，他是真知道怎么降得住自己，必要时候就知道出杀手锏，乖乖应了，“那你叫吧。” 要是让冷阮知道了，非得啰嗦死她。 季白尘吩咐一旁的李秘书通知肯特医生。 李秘书全程吃狗粮，被传唤的时候立刻乐呵呵得去办。 第112章 不要江山要美人 “她看得差不多了，我得进去了。” 裴羽看安妮研究得差不多了，准备推门进去，门把手却被季白尘锢住，裴羽本是依着门框站着，他就这么横插过来，硬生生将她挤进自己怀里，垂着头在她耳边轻声问，“所以你拿手的主题是送哥哥的玫瑰花？” 他的声音有些飘，又夹着几丝挑逗，裴羽感觉自己脑袋嗡嗡的。 刚想开口说几个不怎么动听的词，却被季白尘抢了先，“我们羽羽原来这么早就对哥哥上心了。” 抬眸看到的就是季白尘泛着红的桃花眼里漾开的似暖日明霞光灿，嘴角扬起的笑，那么轻那么淡，却像要把她击沉。 裴羽一向能顶得住他胡言乱语，这会儿却被堵得哑口无言。 白皙的脸上写的都是被说中心事的羞涩。 她推了季白尘一把，木着脸，“我走了。” 季白尘松了手上的力道，盈盈的眸子都是得意。 裴羽不想看他，不经意得回头，差点被吓到，原来身后走廊另一侧的落地窗内趴满了围观群众。 蹲着的，站着的，站到椅子上的，被挤到脸变形的...... 裴羽嘴角抽了抽，这下完了...... 季白尘顺着她的目光往后一扫，落地窗那侧的群众瞬间四散。 那场面堪比大片，撞到一起的，从椅子上跌倒又紧接着碰倒水杯的...... 场面极度混乱。 裴羽无奈按着太阳穴。 “到时候再跟你算账。”裴羽咬牙切齿得说完就重新钻进工作室。 李秘书打完电话回来，就看到自家总裁被关在门外，但是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心里啧啧着，所以说，总裁现在就是纯上头了。 “季总，半小时后您还有个会。”李秘书打开小本本小声试探着。 对着李秘书，季白尘依旧是那张公事公办的模样，“现在上去。” 李秘书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刚才自家总裁那副恋恋不舍的模样，怎么可能还能好好上去开会，忙问着，“那这里......” 季白尘抬脚，走得很快，李秘书一个回神，差点没跟上，赶紧跑了两步，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走了？ “季总，那裴总监这里？” 季白尘：“现在上去，半小时把会结束。” 李秘书嘴张得巨大，都能塞得下一个灯泡，认命得跟在身后，心里不断得跟自己对话。 疯了疯了，他家总裁真的疯了。 这是不要江山要美人的节奏么？ 陈总监和李总监，希望一会儿开会你们不要被吓到。 事关季总的终身幸福，你们怎么都得把会在半小时内给掐住。 李秘书还不忘在群里给一会儿要做报告的陈总监和李总监透消息：@老陈爱工作，@老李是秃头 你们有点心理准备，会议提前，而且季总刚说，半小时结束。 老陈爱工作：我特么有一百多页的ppt，只给我这点时间？ 老李是秃头：完了.......最后几根头发要掉了。 老陈爱工作：我想知道为什么？季总赶时间？接下来有什么大的case？ 李秘书：别问，问就是为了爱。 第113章 开始起疑心 裴羽进去的时候，安妮还在细细得品着绿蜡模具，爱不释手的翻来覆去研究。 裴羽悄无声息得回到她身边，正好安妮看得差不多了，抬眸笑眯眯得望着她，“真的太好看了，我手头关于玫瑰的雕刻品多得不得了，但是感觉都比不上你这个生动，不是材料价值的问题，就是纯手法，我很想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独到细腻的手法？” 裴羽笑了笑，没有立刻解释，只是将桌上自己的玫瑰手稿画册递给安妮，安妮半信半疑得收在手中，慢慢打开画册，一页页得翻动，兴奋和激动跃然于面。 画册里的玫瑰有各种形态，含苞待放的，绽放盛开的，也有即将凋零前最后的傲娇和凋零时候花瓣正坠落的萧瑟。 安妮点着头，不断得赞赏，“我明白了，你自己养了各种颜色的玫瑰，所以每日都能观察它的形态。” 裴羽这才解释，“是的，如果只是去外头采风观赏，只能发现某一个时刻玫瑰的美，但那仅仅是一个时刻，花草树木都是鲜活的，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变化，最难捕捉的就是瞬间。” “其实我的选材更偏重华国自产的玉石，而非宝石。”裴羽紧接着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几块红玉和蓝翡翠，上头都已经绘制了大概的图样，只是还没进行打磨。 安妮惊呼着，“天呢，真的太美了，ra侧重对钻的使用，很少会选用玉石，y，你真的非常会挑选物料，这么一搭配，这玫瑰就完全被赋予了东方的婉约含蓄。” 裴羽盯着那几块半成品玉石的眸子陡然变得柔情缱绻，“谢谢您的夸奖，一件珠宝的设计需要耐心和匠心，每个细节都是设计师精益求精的至上追求，也包裹着设计师的一部分自我，在华国有太多的美，并不一定需要钻石的华丽闪耀陪衬，它原本的姿态就足够惊艳。” “这也是我一直希望和ra合作的原因，因为ra愿意走出舒适区，寻找世界每个角落的美，而不拘泥于自己的传统龙头手艺。” 安妮此刻已经是完全被征服，肃然起立。 裴羽面对着她，说得温润而又直白，原本清冷而又淡漠的脸上此刻尽是专注，“安妮总裁，我相信我们未来的合作会非常愉快，您在这个行业是大家，对于设计成品的理解和设计师的能力，我相信您能够分辨。” 安妮望着眼前的女孩，她站在光晕里，亭亭玉立的模样实在好看，桃红的唇轻轻开合，安妮有些恍惚。 不知道多少年，她心底没有过这种无法言表的悸动。 最近的一次，大概就是第一次看到乔安设计稿的时候。 她突然心头溢出一股浓重的疑虑，刚才仅仅是扫了眼裴羽的几份作品，竟然莫名的和乔安的作品有些微妙得相似感。 只是y的设计更加得瑰丽细腻，而乔安的作品显得稚嫩生涩，但那份生涩中的生命力却是第一时间打动她的。 第114章 独特的印记 裴羽见安妮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激动兴奋，转而陷入沉思，知道差不多是时候加一点料了，悠哉得从工作台右边层层叠叠的抽屉中拿出一本画册递到安妮面前，柔声道，“安妮总裁，这一本是我早年右手绘制的，其实我右手绘制的图反而会比较浓烈激昂，太过激进，反而遗漏了玫瑰本身的娇嫩。” 安妮回神，含着笑接过画册，难得有设计师愿意把自己当年还不成熟的作品此刻呈现出来，不过安妮只当是裴羽希望能证明自己左手制作更胜右手才拿出来的，没有起疑。 裴羽早有准备，这里头只有一副是她早年的作品，她年少时候的作品都被孟以璇偷走了，那些设计图大多数都已经被收在了ra旗下，有戴在伯爵夫人脖子上的，有被公主珍藏的。 只是那些都被标记上孟以璇的名号。 裴羽早年就对珠宝设计感兴趣，也有天分，这些年都没有放弃钻研，自然知道最近几年的流行态势。 如果她猜的不错，画册里的这一幅，一定是孟以璇不久前才递上的图稿，裴羽对自己的设计图了如指掌，再加上稍作搜索，就知道孟以璇手头还剩下几幅。 只是孟以璇绝对不会知道这一副里的玄机，每个设计师都会在自己的图稿里加上小心思，就像防伪标志一般，其中的缘由，只有设计师本人才说得出。 安妮翻看得仔细，一副都没落下，眼尖得一眼就聚焦到了那副并蒂的一粉一白的花朵耳坠。 这不是乔安最近拿上来的那副么？ 只不过乔安送过来的那副并蒂的花朵都是粉色。 可这一副在小的那朵上留了白。 安妮瞧得认真，这么看好像留了白更有韵味，至于为什么，安妮说不上来。 对于花的种类她不在行，但裴羽拿出这一副，她猛得就读懂了。 转而摘下眼镜，神色严肃，语气也变得有些冷，但依旧不动声色，“y，我想知道这一副为什么小的那一朵是白色的。” 裴羽了然于心，“这是西府海棠，但不是出自华国，是我在日本游览的时候觉得有趣记录下来的，它的花瓣比普通的海棠要小，但十分有灵动美，即将含苞待放的小骨朵是白色的，等完全绽放却是粉色，所以并蒂的常能看到一粉一白两种色彩。” 安妮顿悟般得点了点头，怪不得她总觉得乔安的那一副虽美，却又缺少了点什么。 “那这大的一朵盛开的右边两瓣为什么会呈现这个角度，这不像是原本的生长路线。”安妮指着设计稿上的花瓣，她几乎可以肯定这副作品是出自裴羽之手，但是细心的她还是发现了花瓣的一丝异常。 裴羽垂了垂眸，一下子整个人的气场就淡了下来，“您可以仔细看一下，花瓣形成的纹理是一个y的英文字母。” “我的天，是啊，就是一个y子母，是你的y。”安妮觉得神奇，一开始并不知道为什么花瓣的展开线条是这样，现在都明白了。 “不，”裴羽摇了摇头，“这是y，但不是我的y，我母亲姓的拼音首字母是y，所以这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虽然她很早就离开我了，但是我每天依旧会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第115章 达成一致 安妮恍然大悟，“y，你真的非常优秀，对你母亲的爱意我也能感觉到。” 裴羽：“谢谢您的夸奖，我也只能尽一点心力。” “你的母亲生前一定也是非常非常优秀，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女儿。”安妮的眸子上下得打量着裴羽，她还不想和盘托出和裴羽母亲的旧交，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安妮回到座位上，抱着手思量了一会儿才开口，“y，你今天带我下来的目的我都明白了，那么你是想立刻和乔安摊牌么？我可以全力支持你，她这样的人不配留在这一行，也不配做人，只不过恐怕需要更多的证据。” 安妮越说越气愤，双拳微微握紧。 裴羽却很冷静得走到她身边坐下，“安妮总裁，我真的很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和乔安早年是有一些纠葛，恕我不方便在这里说明，但那些事和我们的合作无关，我也没有证据去指控她偷了我的设计稿，毕竟她现在的名气大于我，在业内也有一定的追捧者。” 安妮听明白了，忙点头，这也是她心底有些焦灼的原因。 她不是没怀疑过乔安，因为每次的设计稿都是她的助理送来，而且从不按照ra的要求，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意交稿。 但是设计稿的质量都是上乘，几次合作，总部的几位股东都非常满意。 连自己那个一向严谨少言的老朋友乔纳森都对她赞不绝口。 要扳倒这么一个人，需要做很多准备。 裴羽见她为难，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方案，“您不用为难，要她露出马脚也不难，只是需要您的帮助。” 安妮转过身，十分感兴趣得点头。 裴羽继续，“季总已经有了安排，在和ra签订合同后，按照季氏的传统，两边需要派出项目主理人进项现场绘制，到时候您只要给乔安施加点压力，让她出场就行。” 安妮眸子一转，敲着桌子，“好主意，也非常公平，我想股东那里也不会起疑，她若是一直推辞，我就有理由怀疑她设计稿的来源。” 裴羽见她没有意见，也就放心了。 安妮一向做事雷厉风行，既然今天的目的都达到了，随手抄起自己的外套，准备告辞，伸出手对着裴羽笑得温暖，“y，今天和你聊得非常愉快，我很期待和你的合作，合同的细节我会在接下来的两周和季总再过一遍，并确定下现场绘制的章程，我也很感兴趣，乔安到底有几斤几两。” 裴羽也伸手和安妮握了握，“好的，我送您。” 安妮摆了摆手，“不用，我知道怎么走。” 裴羽不强求，“好，那再见。” “对了，”安妮推开门，右手还停在门把上，偏过头笑得有些暧昧，“y，你对玫瑰这么又研究，应该......是为了季总吧？” “.......”裴羽正在整理画册的手就停在原地。 “哈哈，你不用回答，第一次酒会季总身上戴的蓝宝石玫瑰我印象深刻，兼顾设计感和本人气质，又是坚持了几年的创作，想必是个礼物吧。”安妮看着裴羽有些紧张局促的小眼神，眸子里的笑意更明显。 一转身恰好看到季白尘站在门口，朝他颔首，“季总，下周见。” “好。”季白尘回道，刚才的话听得一丝不漏，嘴角的笑越扬越开。 第116章 一生一世都被预定了 季白尘是一个人下来的，vivi和alex从安妮进来后就几乎充当着背景板，全程都坐在一旁，这会儿季总来了，自然就都识相得先走了。 灯火通明的工作室里就只剩下裴羽和季白尘两个人。 往常裴羽也跟着季白尘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可今天他刚说过那些话，裴羽总觉得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气氛有点不同寻常。 季白尘明明和平常没有两样，气定神闲得朝着她走过来。 可她就是下意识得想躲，特别是刚才安妮的话季白尘一定都听见了，一向有主张的裴羽竟然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季白尘动了动唇，“肯特医生在我办公室等着了，晚上一起吃饭？” 裴羽不看他，瞄了眼墙上的钟，“那我现在上去，不是很饿，一会儿我要回学校，陈教授约我去谈点事。” “聊什么？”季白尘的眸子瞬间冷了。 男教授找谈话，还是快傍晚的时候。 裴羽不以为然，“大概是想问我接下来有没有考研的安排吧。” 季白尘的唇线珉得越来越紧。 裴羽没敢正眼瞧他，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旁边就是桌子，要想走过去，势必得靠的很近，裴羽想等他先动。 可季白尘迟迟没有转身，就这么略带着怒意得望着她，“那我送你过去。” 话音落下，季白尘动了，却不是朝门的方向，反而是离裴羽越来越近。 他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裴羽的心跳上，沉重得一下下得晃得裴羽有些恍惚。 季白尘很少看到这么手足无措的裴羽，他太喜欢现在没有戴着面具的小丫头，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就跟个怀春的少女没什么两样。 “我自己打车回去。”裴羽小声拒绝。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语气柔得跟什么似的，“未婚夫不就该跑腿。” “你还在排队。”裴羽咬牙切齿，不想认输。 季白尘双手撑着工作台面，桃花眼忽闪着低下头和她对视，说得很轻却字字都砸在裴羽心尖上，“我已经被预定了，你早就给我画了一百零一副玫瑰，一生一世都被预定了，排队只是形式而已。” “但我家羽羽喜欢玩点情趣，又有点嘴硬，没关系，哥哥都愿意陪着。” 裴羽不想跟没正经的人继续说，推开他准备自己走，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季白尘的笑声。 裴羽咬了咬牙，不想看他这副得意的模样，猛得回身，季白尘挑了挑眉，等着她开口。 裴羽冷笑了声，随即回头冲他笑得灿烂，“我喜欢玩的比较重口，哥哥最好能受得起。” 她慢慢走向季白尘，冲着他白皙剔透的脸上下看了个遍，又将目光缓缓下移，挪到喉结和脖子......直到腰下。 那暧昧的眼神看得季白尘冷了脸，先前得意的笑容凝固在唇边。 “哥哥细皮嫩肉的样子，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受得住。” “......”季白尘僵在原地。 裴羽闹完了，爽得很，转身就走。 撒泼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再不走就是傻子。 季白尘低咒了声，长臂一展，把她圈回怀里，早没了儒雅的模样，眸子里的欲掩藏不住，“胆子大了。” 他的声音落在耳边低哑而有磁性得好听，裴羽总觉得自己段位高，可碰上某人还是不及，这个时候嘴硬有点不明智，忙转移话题，“肯特医生还在楼上，我感觉手有点疼。” 第117章 看着还挺可爱 (求订阅么么哒) 听她提到右手痛，季白尘将裴羽的右手放到唇边轻轻摩挲着，一脸心疼。 唇的热度触到裴羽的指尖，哪怕是比较麻木的右手，还是会传递着羞涩的信息链接到大脑，裴羽一下子脸就红到了耳根，拿手肘撞了撞他，“走吧。” 季白尘哪肯放过她，眼尾泛着点红，刚才的兴头一点都没消减，“还敢跟哥哥调皮么？” 裴羽抿嘴笑了笑，她有什么不敢的，敏捷得转身，顺便勒住他的右手腕内侧命门不让他使力，顺势就逃过了他的掣肘，“我说过，我喜欢玩的比较重口。” 季白尘眉梢轻挑，他没跟裴羽动过手，不过他知道小丫头深藏不露，看这身手确实训练得不错，勒住他手腕命门的动作反应都算得上专业。 再加上这几年身体调养得到位，无论是气色还是身姿看着都比刚回国时候丰腴不少。 季白尘由着她挣脱，有几秒得闪神，几丝醋意泛过心头，一想到教她这些的可能就是那位远在天边的领主，就很想试试和那位一决高下。 裴羽抱着手，挑衅得望着季白尘。 没想到季总也有小小懵逼的时候，不至于吧，话说季总不是在乌特勒支当着她的面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这是放水？ 管他的，想到肯特医生还等着，裴羽转身出门。 季白尘心里已经紧锣密鼓得准备对那位领主动点心思，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裴羽按了电梯，盯着不断下降的数字变幻发呆，全然没看到身旁的人神情异样。 电梯到了，就一股脑得走进去，手却被紧紧攥住，询问得眼神朝季白尘投了过去。 “电梯里可以。”季白尘说得轻描淡写。 裴羽懒得挣扎了，敢情规则都是季总定的。 不断上升的电梯里有些闷，裴羽冷不丁得瞄了眼季白尘，看他神情严肃，问着，“怎么了？” 季白尘垂了垂眸，语气依旧温柔，说的话却让裴羽背脊一凉，“在想什么时候和林领主切磋一下。” 林领主...... 裴羽的脑子嗡嗡得响个不停。 林遐那张千年不变的面瘫脸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裴羽猛得意识到旁边这家伙好像在吃醋，嗤笑出声，啧啧着摇着头，“我的泰拳是师父教的，不是林领主。” 季白尘的脸色才缓和了点。 “不过，”裴羽特地放慢了语速，磨得季白尘心底痒痒的，“是林领主亲自把我扔进演武场，玩儿命训练的。” 说到这里，裴羽磨了磨后槽牙，有苦说不出。 当年刚恢复好没多久，就被那面瘫丢进演武场日日操练，差点又被折腾死半条小命，最后还是小师父把她从里面捞出来的。 面瘫说，这是“速成班”的入门模式。 裴羽真的很想一脚踢过去。 那是入门模式么，那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他训练人就像训练机器，是地狱模式。”裴羽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 季白尘很少看她这么怕一个人，大约那位领主真的是下了狠心，心里就更加得不悦，提到那位领主就是那么多形容，怎么就不见她对自己这么上心。 刚想开口，电梯正好到了。 裴羽轻快得走在前头。 季白尘跟在后头，脸色灰白，不太好看。 裴羽牵着他走在前头，不用猜都知道后头的人情绪不好，这一层只有季白尘一个人办公，李秘书被支开了，陈铎又在国外，四下无人。 裴羽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他，夹杂半丝打趣，“季总？” 季白尘嗯了声，望着她，猜不出小丫头要说什么。 “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小气。”裴羽假装皱眉生气。 小气？！ 季白尘对自己只得到这么个评价显然不太满意，木着脸僵在原地，柔情的桃花眼镶着几丝冷意得微微上挑，似是有些不满。 裴羽看他真的不高兴，笑得不行，笑完了踮起脚凑近他的耳边，小声说着，“不过看着，还挺可爱。” 说完没等季白尘反应过来，就一溜烟得跑开，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门一打开，光就顺着门一点点打开的方向渗进来，瞬间映亮了整个走廊。 裴羽敲了敲门迈进去，正好走在即将落日的霞光下，绯红的小脸生动得好看 季白尘站在原地，垂眸轻轻得笑了。 他能怎么办，小祖宗要人命得诱人。 肯特医生站在窗前看着风景，见裴羽进来，笑眯眯得朝她点头，“裴总监看起来气色不错。” 裴羽忙道谢，“谢谢，辛苦您跑一趟。” 肯特医生：“不辛苦，我就在附近，那我们开始吧。” 裴羽：“好。” 肯特医生朝跟着进来的季白尘点头，“那麻烦季总先回避一下。” “好。”季白尘自然是坐在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肯特医生带着裴羽进了治疗室。 裴羽前几年连走到医院门口，都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 之后全靠冷阮慢慢疏导，一开始肯特医生都是穿着便服到冷阮家检查。 有冷阮在，裴羽莫名得安心。 到现在裴羽已经可以接受和肯特医生见面，也尝试着迈进他的医院，情况一天天好起来。 这个房间原本是季白尘的休息室，后来就改成了裴羽的治疗室，他在外头哪怕不能进去，都能安心。 肯特医生一边操作着仪器，一边和裴羽轻松得聊天缓解裴羽的排斥，“裴总监恢复得很不错，右手的灵敏度已经比之前好非常多，现在您应该可以尝试右手简单得写字雕刻，是么？” 裴羽望着右手，点了点头，“是的，今天雕蜡过程中，有试着换过右手，已经能握得起工具。” 肯特医生的眸子亮了，“那真的应该恭喜您了，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暂时不要强求，也不能太过劳累。” “我明白，这些年谢谢您了，肯特医生，”裴羽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前几年......我的状态不好。” 肯特医生笑了，“这算什么，我见过比你更极端的病患，但是没有人像你这么坚强。裴总监，你真的很了不起。” “其实我知道，你的问题更多的在心理，而不是身体，你能克服自己的恐惧实在不容易。”肯特医生摘了眼镜，眼前女孩的模样变得有些模糊。 他还能清楚得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可现在再看，真是好太多。 他是打心底得替裴羽开心。 只是他还是没法对她说出口，她可能很难有孩子的事实。 第118章 不喜欢太瘦的 (求订阅么么哒!) 肯特医生和裴羽出来的时候，季白尘靠着椅背沉沉得睡了过去，歪着头，领带也散开了，脸色惨白，额角还有汗，看着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裴羽轻手轻脚走过去，帮他擦了擦汗，眉眼跟着紧张了起来。 她送肯特医生出去，却在门口叫住了他，“肯特医生，季总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我感觉他这样已经有些日子了。” 肯特医生眸子闪了闪，有些回避，“之前只是有些感冒，大概是最近工作比较累。” 裴羽读的懂，也不为难他，“我知道，没他点头，您不敢说。” 肯特医生叹了口气算回应。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做能让他好受一点？”裴羽问得有些急。 肯特医生望着关上的门，实在狠不下心，“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熬过去。” “所以是很严重？会致命么？”裴羽一下子揪了心。 肯特医生有些犹疑，不敢说太多，垂着头不看她，“如果......熬不过去，就会......致命。” 裴羽很想骂出声，但不想在肯特医生面前发作，赶紧帮他按了电梯，“我知道了，麻烦您今天过来，我就不送了。” 肯特医生点了点头，从季白尘的私人电梯走了。 裴羽靠着走廊的墙静静得平息着心绪。 其实最近种种迹象都能表明季白尘的身体底子越来越差，alex给他量身的时候发现原本精瘦结实的他几乎瘦了一圈。 那晚开车过来的时候他是被人抬回去的。 自己到季宅看他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差，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惨白得让人心疼。 要说是小感冒，她怎么能信。 难道是以前在雅加达受的伤落下的病根？ 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裴羽不敢想。 要是问，这家伙肯定不会老实说，一定是含糊过去。 裴羽准备最近观察一下他的具体病症，到时候给沫沫去个电话。 她那边的医者不少，总能问出点什么。 裴羽回到屋内，季白尘还没醒，汗都收了，看着没刚才那么吓人，她仔细得盯着他看了个遍。 哪怕是这副模样，添了几丝病态，倒也很有种柔弱可欺的感觉，哪怕是闭着眼，半扇睫毛长而卷的耷拉着，勾人又无辜。 棱角无敌也罢了，鼻梁硬挺而又没有一丝生硬，整张脸的线条刚中带柔。 裴羽看得出神，莫名得心里淌过几丝异样的心疼。 眼前的人好像总是在保护她。 她把他推远了，他就能换个更隐秘的方式在背后默默守着她。 “羽羽......羽羽.......” 季白尘睡得有些沉，大概是在梦里呓语，喊得却还是她的名字。 裴羽不忍心吵醒他，双手握紧他的手抵在额下，低低的应着，“我在我在。” 季白尘才慢慢得安静下来，可唇瓣还是微微开合着，“老师......我要去救她......” 裴羽这是第一次听他梦中还会出现一个人，他喊这个人老师？ 裴羽叹了口气，原本以为自己于周围人而言，是个谜团。 可季白尘，才是真正的谜团。 老师，到底是谁？ 大概是掌心探到了温度，季白尘睡得安稳。 裴羽却只能无聊得蹲在一边陪着他，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学校了，她准备偷偷松开季白尘的手给教授发个消息，顺便知会李秘书一声，送点吃的上来。 季白尘这副样子，她总是不放心。 这一动，季白尘就醒了。 褐色眸子里藏着冷雾，浓的让人辨不清情绪，却莫名得有些冷意。 季白尘意识到自己睡着，长年的戒备让他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保持警惕周围的一切。 却看到小丫头蹲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左手正划着手机屏幕。 大概是感觉到有一点响动，她抬头看他，眨巴着眼睛，“醒了？” “嗯。”季白尘晃了晃头，慢慢支起身子。 最近发病的频率越来越频繁，体内常年对药物的依赖如同成千上万只虫子爬过心头。 他的喉咙口都冒着火，声音透着嘶哑。 裴羽这才起身，敲了敲酸胀的小腿。 季白尘看在眼里，把她拉到怀里，专注得帮她揉着小腿，“抱歉，吓到你了。” 裴羽往他怀里凑了凑，左手撑着他的右肩，不打算问缘由，“季总最近赚钱这么辛苦劳累，我作为员工，贡献点爱心也没什么。” 季白尘把她圈在怀里，摇了摇头，“赚钱养我的这位员工一点也不累。” 随即起身一把将她拉起来，顺便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 裴羽一脸莫名，呆在原地。 “送你回学校。”季白尘拿了车钥匙和手机，牵着她准备走。 裴羽把他拽回来，这家伙大概是疯了。 就这副样子，还要送她。 把他按回到椅子上，随后坐在他对面，“先吃饭，不用你送，一会儿阮阮家的司机顺路来接上我。” 季白尘这才没有坚持。 裴羽松了口气，总算劝下了眼前这位，还好她刚才联系了冷阮。 冷阮的司机正好送了冷父在附近的艺术中心，然后要给在学校的冷阮送点生活用品，裴羽的消息来得及时，能赶上搭个便车。 正说着，李秘书就带着晚餐上来了。 两人就在办公桌随意吃了点。 季白尘依旧吃得很少，可看到裴羽胃口不错，盯着她看个没完。 裴羽用筷子尾敲了敲桌面，不耐烦得提醒着，“季总，好好吃饭！” 季白尘：“看饱了。” 裴羽白了他一眼，往嘴里送了块藕片，咀嚼着，眸子一转，有了主意。 她放下筷子，眯着眼打量着季白尘，“我不喜欢太瘦的。” 季白尘抿了口果汁，听到她的话放下杯子，“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裴羽故作深思，缓缓开口，“我喜欢比较精瘦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季白尘微蹙眉，不是很懂这个说法。 “就是看着要结实，但是不能太瘦。”裴羽补充着，“季总，你太瘦了。” 季白尘额角突突得跳，裴羽的每个字都好像踩在他的命门上。 裴羽觉得这个压力给的不够，准备加点料，“最好身材跟林领主差不多，匀称你懂么？” 裴羽还不忘伸手比划着，“就是腹肌你知道么？” “不是那种肌肉猛男，是那种能摸得出来，穿上衣服不会显得很壮。” 说完还不忘点点头再次表示肯定。 第119章 也是有脾气的 (求订阅么么哒!) “至于季总你么，”裴羽故意拉长了音调，随即表现出一丝嫌弃，“你现在特别像bl小说里的小受。” 季白尘从刚才这个话题开始的第一分钟就冷了脸。 跟林领主差不多这几个字从裴羽嘴里说出来，几乎就戳中了他全身的痛点。 他的指关节咯咯得响着，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生气。 “哦，季总大概不看这些，我再解释得清楚点，”裴羽觉得描述的不够形象，就从手机里随手找了个bl漫画里的小受给季白尘看，“喏，这就是小受。” 说完指了指地上。 “哦哦哦，好像一般小受还都很白很嫩，啧，季总你都占了。” 裴羽又往嘴里塞了块肉，顺便还不忘欣赏下季白尘脸上走马灯一般的色彩斑斓。 这些话，大概季白尘活到现在都没听到过。 也就她敢讲。 但她觉得自己说得挺好，不仅到位而且具有一定的刺激性。 “所以，季总，你该多吃点。”裴羽还不忘总结。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气势冷峻到了极点，裴羽却胃口大好，还不忘朝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注意面前的菜。 季白尘眸子里的光似乎要将眼前的小丫头整个吞下来，往常听惯了吹捧奉承的季白尘第一次在裴羽这里吃了个哑巴亏。 关键小丫头开头说了，这是她喜欢的类型。 这是个坑。 他若明着生气，不仅小气而且就等于默认了，自己不是她喜欢的型。 小丫头神气得端着饭碗咀嚼着，一点都没有在意。 他生生得咽下这口气，认命得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塞食物。 裴羽把果汁往他手边推了推，“别噎着。” 季白尘重重得接过，眸子一刻都不离开她。 羽羽，总有一天，被压的一定是你。 裴羽得逞的笑就一直堆在嘴边，无视他眼神里所有的杀气。 见这一招奏效，裴羽觉得可以再用一遍，“林领主一向都是不管再忙都注重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工作晚了还有夜宵补充元气。” 季白尘的脑子快炸了。 又是特么林领主。 “你那种不要命的工作模式，真的太over了，不仅不健康，而且容易肾亏.......”裴羽越说越上头，表情生动。 还没说完，对面的季白尘猛得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起来。 没带商量的横抱起来，走进刚才的治疗室，把她扔到床上。 裴羽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精湛的演讲口才里。 一下子腾空，还没来得及吱声就被带到了治疗室，摔在软软的床上，鼻尖蹭过柔软的枕头，还有季白尘身上特有的那股子香味。 一个回神，眼前的男人就开始解纽扣，季白尘的头顶有盏暖色的顶灯，他站在灯下阴影里，完全不清他的表情。 我靠...... 裴羽觉得自己踩到老虎尾巴了。 怎么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很想咬了自己的舌头，提饮食规律也罢了。 好死不死得提什么肾...... 简直就是自己作死...... “我不是那个意思.....”裴羽捂着眼睛，非礼勿视。 来不及了，某人一颗颗得解纽扣，裴羽透过手的缝隙倒是看得颇有味道。 “停停停，我撤回。”裴羽坐起身子，长发凌乱得垂在耳边。 季白尘斜着头，眯着眸子一言不发得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西服扣子，紧接着衬衫扣子，第一颗，第二颗......第六颗...... 裴羽倒是一秒都不落下得偷看着。 刚才谁说季总没有腹肌，身材不匀称？ 她要撤回。 裴羽灵机一动，“季白尘，林领主绝对不会这么冲动，冲动是魔鬼！” 季白尘停了手上的动作。 裴羽松了口气。 季白尘却是单膝触到床上，紧接着直接将她压在身下，抵着她，惹火的姿势吓得裴羽大气都不敢出。 “还提么？”季白尘的声音低低的，却比任何时候都性感。 裴羽保命一般得狂摇头。 季白尘撑起身子，抓着她的左手从他的胸膛触到腰际，裴羽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快冒火了，从腹肌到人鱼线。 往日裴羽也就看几个男明星的路透图才偶尔看到，现在就这么赤果果得出现在眼前，还能摸到，关键还是在这么极端的条件下，实在有点惊心动魄。 “脱了后有肉么？” 裴羽继续点头。 季白尘抵着她的某处咯得裴羽动弹不得。 “肾亏么？” 裴羽机械得摇头。 她一动都不敢动，脸红到滚烫。 季白尘俯身在她锁骨轻轻得舔着，“所以是你喜欢的型么？” 裴羽感觉到锁骨处一阵湿，随即一股酥麻的异样爬上心头，推着他求饶得嗯了声。 季白尘这才满意得起身，稍稍使劲把浑身骨头都软了的裴羽从床上拉起来揉进怀里，“下次还敢么？” 裴羽垂下头很想像个鸵鸟一样把自己埋起来，但是出于保命机制，还是摇了摇头。 心里暗暗感叹自己没用，被这么一吓，自己就浑身骨头都酥了，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季白尘看小丫头一脸生无可恋，怕吓坏了她，帮她顺了顺长发，眼前这副样子，两个人衣冠不整，小丫头脸上还红扑扑的，看得他真的有些把持不住。 裴羽乖乖得待在他的怀里，一点脾气都没有。 是她自己点的火，点火也就罢了，关键是后面就收不住了。 她很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怎么就不知道收放自如了。 季白尘低下头，捧着她的脸，叹着气问，“吓坏了？” “那倒没有。”裴羽憋着气，但是偏不承认。 季白尘发出一声浅笑，摇着头，继续解扣子。 裴羽吓得啊了一声，赶紧捂着眼睛。 随即季白尘的声音就在头顶传了过来，“先出去，我要冲个澡。” “哦。”裴羽赶紧落荒而逃，还不忘带上门。 关上门坐回刚才的座位，裴羽的心还在不停得跳。 “太特么丢脸了。”裴羽自言自语着。 这要是被冷阮和沫沫知道，大概可以嘲笑自己一年。 号称老司机，却临场反应为零。 耻辱啊。 裴羽在心底喊着。 第120章 点到为止 (求订阅么么哒!) 季白尘等裴羽出去后，直接冲了个凉，要不是他及时喊停，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他原本是想吓吓小丫头，可太容易上头，小丫头红着脸呆呆的模样就像是活春药。 他闭着眼，任冷水淌过，心头的火却怎么也浇不灭。 想着一会儿小丫头还要去学校，他赶紧冲洗完出来。 裴羽正托着腮回顾刚才的情节。 那画面实在......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反复想那么限制级的画面。 她晃了晃脑袋，想把季白尘刚才的样子全都晃掉，免得惹自己心烦。 可是忍不住还是会去想，这家伙确实身材是挺好。 她是没见过林遐有没有这样的身材，但总觉得那面瘫脸没这么好的身材。 季白尘换了衣服出来，裴羽转身看了他一眼，随后就转过身，赌着气不想理他，从椅子上气鼓鼓得起来，拿着包，“司机到了，我走了。” 季白尘的发丝还淌着水，唇红齿白，瓷白的脸上透着沐浴后才有的粉调，他换了身休闲服，褪去了西服的厚重和威严，嫩的能掐出水。 但看在裴羽眼里，他现在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像在诱惑自己。 哪怕是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头发的手都像是一种挑逗。 季白尘皱了皱眉，将毛巾扔在一边桌上，走到她身边，随手拿起她的包，又熟练得牵着她的手，“送你下去。” 他的手心触到裴羽的指尖，裴羽心里毛毛的。 刚才那股子酥麻又窜到了心头，不高兴得甩开，“我自己下去就行了。” 季白尘知道自己玩大了，小丫头生气，也不再坚持，只是嘱咐着，“那到了告诉我。” “嗯，”裴羽接过自己的书包，正准备转身，又看了眼桌上吃剩的菜，都没热气了，刚看着他都没吃几口，下命令似得说着，“我刚给李秘书发消息了，晚上最后一个会结束给你叫了点吃的，没吃完你等着瞧。” 耍了个狠后就头也不回得跑了。 季白尘无奈得苦笑，小祖宗都下命令了，他敢不听么。 他知道，小丫头担心他，又不能明着问，只能故意激他。 他在戒药，过程痛苦不说，食欲每况愈下，再好吃的东西吃进嘴里都没有滋味。 犯病的时候疼痛难忍，最后多半会昏睡过去。 陈铎之前问他，“少爷，有必要现在就开始么？现在手头的事这么多，您的身体会撑不住，可以再缓缓。” 可他坚持，他想好了，这次回国一定要跟小丫头表明心意。 他还要照顾她，必须保持自己的健康。 要是不下决心，之后戒药的过程就更不方便瞒着小丫头。 哪怕季若琛的眼睛还死死得盯着自己，哪怕周围到处都是监视他的眼睛，他也得继续。 要是他再不下这个决心，说不定小丫头就要被别人拐走了，到时候他拿什么竞争？ 又或者，万一和他竞争的真的是那位领主...... 所以他必须忍受，再苦都不怕。 裴羽出了季氏大楼，冷阮的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 裴羽道了谢后上了车，入了夜的晏城还是有些冷，虽然前一阵已经熬过了最冷的几天，这几天气温明显上浮，但是一到晚上，风还是刺骨得往人骨髓里钻。 已经过了下班高峰，一路都很顺畅。 裴羽稍稍降下了车窗想透透气，今天一天过得就像一个月。 安妮那边的事虽然提前了却是已经计划了很久的，只是自己手痒，一听到是自己擅长的主题，就忍不住想自己动手试试，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得好， 可是安妮在对话里多次提到了她的母亲，这让她也很疑惑。 裴羽的母亲在她只有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裴羽已经开始周围的万事万物有了映像，在她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虽然很美，但是却很少笑，总是一个人在屋外的花园静静得坐着。 她很爱种花，手也很巧，花园里总是郁郁葱葱的，可是她却依旧不开心。 哪怕老裴一到家就陪着她，好像也没见她真的开心过几次。 印象中，母亲好像从来就没出过裴家的门，也没有朋友。 后来母亲去世，直到邹琴进门。 裴羽才开始慢慢得小心谨慎得生活。 但对于上一辈的事，她始终在心里存了个疑，只是一直没时间问老裴，每次去看他的时间都有限，她也没机会说这些。 而季白尘白天说的话，她反复得咀嚼着。 她不觉得奇怪，就好像自打她回国，就在等着他说出今天的话。 她的心里出奇得平静。 前几天去看裴司贤，正逢元旦，能增加一次探视，不过时间只有半小时。 最后要挂电话之前，裴司贤问她，“你和季家那小子还在联系吧？” 裴羽没有否认。 裴司贤倒是一脸得肯定，“季家我就不提了，但是那孩子是真的不错。” 裴羽当时觉得有些诧异，“爸，你以前不是挺反感我跟他来往的么？” 裴司贤叹了口气，“以前是以前，如果他待你还跟以前一样好，羽羽，你该给他个机会的。” 裴羽不明白裴司贤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一出。 “上一辈的事不该牵扯你们，以前是我执拗了，羽羽，别让自己后悔，有些人错过了就不在了，等你想珍惜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裴司贤似是哀叹似是惋惜，“有些感情在人生中只会出现一次，如果你只顾着忙自己手头的工作，忽略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羽羽，爸爸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但别被报仇蒙蔽了自己的眼睛，报仇不会让人更快乐，放下才能继续。” 裴羽不愿意，“那是他们应该得到的报应。” 裴司贤摆了摆手，“报应他们迟早都会有的，但是你的人生只有一次。” 裴羽沉默了。 裴司贤见她低头不语，也不强求，“你想做的，爸爸不勉强，做你该做的，但是不要太执拗，点到为止，你明白爸爸的意思么？” 裴羽摇摇头，眸子里带着问号。 “不要赶尽杀绝。”裴司贤说得认真。 “为什么？”裴羽捏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他们配活着么？” “他们不配，”裴司贤的眸子里透着凉意，但转而望着自己的女儿只有不舍，“但你需要好好活着，如果你的人生整个都被复仇浸泡了，那还有什么乐趣，所以点到为止。” 第121章 我想考虑看看 (求订阅么么哒!) 裴司贤说完，电话就断了，时间到了。 裴羽起身，将手附上冰凉的玻璃，然后看着裴司贤慢慢走远。 那天回来后，她一直在思考。 老裴被害的这么惨，他不恨么？ 他当然恨。 但是裴羽却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也能明白他突然提到季白尘的暗示。 他对母亲有亏欠，他在变相得说给自己听。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沦为复仇的机器。 相比复仇，他更希望自己好好活着。 入夜的风透过开着的一点车窗缝隙挤了进来，将裴羽的长发带着翩然飞舞，她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路灯，心里那个无底洞正在一点点得被填满。 季白尘白天说的话和老裴那天说的交织在一起把她心底照得透亮。 等她到学校的时候，冷阮裹着厚厚的羽绒衣，在校门口等她，还戴了顶可爱的帽子。 裴羽下车，帮着司机一起把后备箱的东西搬下车，也就几个袋子，提着并不重。 司机本想送她们进去，被裴羽回绝了。 冷阮见她有话要说，两人就提着东西溜达着。 “羽羽，着急叫你回去，工作室没什么事吧？”还是冷阮憋不住先开口。 裴羽：“没事，都处理好了。” 冷阮忽然想到了什么，“跟那个孟以璇有关吧？我找人打听了下，她现在是什么有名的设计师.......我靠，她要不要点脸啊，偷了你的东西用了这么多年。” 裴羽笑了笑，“她当然不要脸。” “羽羽，你一定能打垮她的。”冷阮拍了拍裴羽的肩，她对羽羽一百个放心，打击那个二傻子，她家羽羽动动手指头就行了。 裴羽垂眸，“快了。” 冷阮紧跟着心里一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裴羽一旦心里有事，话就特别得少，冷阮担心，自然就着急。 裴羽定了定心，停下了脚步，语气认真，“阮阮，你以前是不是劝我考虑季总？” “是啊，”冷阮被问懵了，她之前是说过，可是前几年季总说惹到羽羽了，她就不敢再提，怎么今天羽羽突然就提到这事，试探着问“季总又惹到你了？” “我想考虑看看。”裴羽说得很轻却很快，像落在平静湖面的一片花瓣，只带起了几圈涟漪，却没有一丝水花。 冷阮眨了眨眼，表示有点不敢相信。 别人不清楚，她还不知道么，这些年羽羽躲季总躲得跟蛇蝎一样。 季总的绯闻满天飞，她都无动于衷。 就公司学校两点一线得忙着。 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 裴羽望着远方，脑中映着的却是季白尘坚定的眸子，“就像你以前说的，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看看到底是谁的段位比较高。” “哦？”冷阮转了转眸子，“恭喜哦，那到底是谁的段位高呢？” “......” 裴羽语塞，从今天看，应该是季白尘无疑。 “哈，我赌一百块，季总的段位高。”冷阮不客气得嘲笑着。 羽羽也就是装强悍，其实逃不过季总的手心。 冷阮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季总有那个自信，前面几年放养着，时机成熟了再来收线。 “那你准备考虑到什么时候？”冷阮凑到裴羽跟前打听着，八卦的小眼神藏不住。 裴羽避开她那个极度求知的眼神，“考察一段日子看看吧。” 冷阮有些失望，“别啊，总有个期限吧，不然季总多可怜。” 裴羽一个眼神飞过去，冷阮立刻不说话了。 “你站哪边？” 冷阮：“当然是你这边啊。” 裴羽凑近她，冷笑着，“我怎么感觉，你早就被他买通了？” 冷阮忙摆着手解释，“他能买通我什么啊，我这么百毒不侵，关键是我看到他对你的那份心。你看看我家顾木头，那叫一个没心没肺，要是你不刺激一把，就敢这么把我推到千里之外。 你再看看你家季总，那叫一个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然后又是体贴入微，不瞒你说，你吃的那些药啊，汤汤水水啊都是他安排的，我也就是搬运工。 那么忙还为了你下周追到学校来，晏大请了他多少次，他就推了多少次，这次准是为了来哄你吧。” 裴羽刚想抵赖，就被冷阮打断，“你别说不是，我看着就是。” “行啦，祖宗，”冷阮挽着她的手，“你想考验就考验着，不过我还是得替季总说一句公道话，他真的默默得为你做了很多。” 裴羽勾了勾唇，“我知道。” 冷阮：“那你说说你都知道哪些？” 裴羽笑了笑，“当年他单独找过你吧。” 冷阮不吱声了。 她以为她瞒得挺好。 “别以为我猜不到，”裴羽撞了撞她，冲她眨巴着眼睛，“有个姓刑的司机，你说是你家的另一个备用司机，实际上是季白尘的人吧。” 冷阮咬着唇瓣，不知道怎么开口。 “每次我一有点什么事，这位姓刑的司机总是第一时间带着你出现。” “这次季白尘回国，这个司机也就跟着消失了，还不明显么？” “好吧，那是季总安排的人。”冷阮见瞒不过只能认了。 裴羽没怪她的意思，也就不再一一列举，“其实他做的我都知道，我躲他是有原因的，只是不想拖累他。” 冷阮第一次这么直接得听裴羽提到她和季白尘，她也没想到其实羽羽都知道，只是有自己的打算。 “羽羽，你可以试试看的。” 裴羽眸子里带着笑，哦了一声，“你怎么就这么相信季总？” 冷阮摇了摇头，“不是相信他，我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力量总好过一个人。” 裴羽偏过头，眼神有些深邃，“嗯，看样子顾教授已经见过冷伯母了。” 冷阮刚想开口的，被她这么一打断，脑子全乱了，“哎，在说你的事，别扯到我。” 裴羽不依不饶，“我猜对了？” “嗯。”冷阮认命，什么都瞒不过羽羽。 裴羽挑眉，“顾教授看样子还在等过关文书。” 冷阮想到这里也是头疼，“哎，慢慢磨着吧，你知道我妈那个脾气的，反正她再执拗也拗不过我。” 裴羽听到这里，心底也透彻了，冷阮说得没错，两个人一起拼总好过单打独斗。 大不了就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122章 拍照监督 等裴羽走了之后，季白尘一直工作到了深夜，直到李秘书进来送吃的。 李秘书轻手轻脚得把晚餐收走，放上了一碗夜宵，但是心里知道季总一旦工作起来就是拼命三郎，根本顾不上吃喝，这些送来的夜宵多半也是会被倒了，不过他想着是老板娘吩咐的，大着胆子劝着，“季总，裴总监回去前吩咐的，您晚上必须吃完的。” 季白尘停下手头的工作，摘下眼镜，眸子里透着疲惫，木着脸一言不发。 李秘书有些下意识得想要后退，这要是平时他也就放下东西就撤了，今天借了老板娘的胆子才敢多嘴。 季白尘伸手把碗推到自己面前，小丫头的声音在脑中反复回荡。 “我喜欢比较精瘦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林领主一向都是不管再忙都注重一日三餐，营养均衡，工作晚了还有夜宵补充元气。” “没吃完你等着瞧。” ....... 想到这里就认命得往嘴里送着食物，哪怕吃到嘴里依旧没什么味道，但还是听话得咀嚼着。 一旁的李秘书都想绕办公室一圈配上掌声。 他跟着季总的时间虽然比陈铎少一些，但是工作认真投入。 前面几年，有好几家公司高薪挖他，他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跟着季总他心甘情愿。 作为老板，季白尘向来都是杀伐果断，但对待下属却很公平公正，所有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休假和薪酬从来都是合理分配。 可唯一的缺点就是一工作起来太拼，他不太喜欢过分差使下面的人。 无论是陈铎还是他，所有的工作内容和章程都制定得清楚详细。 只是这么一来，季总自己的压力就与日俱增。 李秘书怎么会没发现最近季白尘日渐消瘦，但是靠他劝始终没用。 果然还是老板娘有办法，他从没见过这个点季总停下来吃夜宵。 视频会议的时间到了，季白尘点了鼠标进入，之后大屏幕就投影出与会的众人。 和李秘书同款震惊的还有视频会议那端的在世界各国的高层大佬们。 季总开会一向是一丝不苟，连口水都没时间喝。 今天却在享用夜宵？ 不容易。 “那个，季总......”李秘书小声提醒着。 季白尘掀了掀眼皮，将空碗放在餐盘上，“什么事？” 李秘书为了不打扰会议进行，用几乎气音说着，“裴总监吩咐了，我得拍个您吃完的图给她。” 季白尘没答，当做默认了。 李秘书拍了照，取了证，心满意足得端着餐盘离开了。 那头参与视频会议的高层们不知道季总这边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又做错了，作报告的那位直接僵在原地不敢吱声。 季白尘没想到小丫头这么认真，连李秘书都瞬间倒戈到她的队伍。 抽了抽嘴角，低低得笑了。 那头作报告的总监手里的文件就这么掉了。 他刚讲了一半，老板怎么.......笑了？ 他是要死了？还是要升职加薪了？ 季白尘撑着头，重新抬眸，扫了一圈视频里的众人，用两个字把他们的呆衬打断，“继续。” ** 裴羽晚上回了宿舍，最开心的就是思思，跟在她屁股后面就像个跟屁虫。 裴羽去厕所她也要跟，裴羽去楼下贩卖机买喝的她也要跟，深怕一个转身裴羽就又消失不见了。 她原本开学的时候收获了人人羡慕的完美室友，可没想到这几年里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时间都在独守空房。 一想到这里，她就跟个小怨妇一样得嘟着嘴。 裴羽正在贩卖机前纠结，到底是喝可乐还是红茶。 好像哪一样都更加容易睡不着，最后选了瓶水。 付完钱，就看到靠着贩卖机思思忧郁的小脸，忙问着，“怎么了，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这不是还没考试么，最近也比较轻松，烦什么？” 思思的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她，语气哀怨，“在烦关于你的事。” “我？”裴羽没觉得自己哪里得罪她了，又走到另一边的贩卖机开始挑选零食，顺便转头问她，“薯片还是泡芙？” “薯片，”思思又不情不愿得扭到她身边，声音闷闷的，“还有泡芙。” 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了当然是两样都要。 裴羽被她的样子逗笑，“行，都买给你。” 裴羽自己也选了包原味薯片，随即开始付钱。 入了夜，只有宿舍楼前的路灯亮着，裴羽一回来又先工作了会，等她们下楼买吃的，路上早就空无一人，再过一会儿宿管阿姨都得锁门了。 思思双手插着兜，定定得望着裴羽。 原本漆黑的夜，看不清表情，可裴羽脸上映着贩卖机透出的微光，折射在她的脸上将她的五官映得柔和温暖。 思思靠着贩卖机，痴痴得看着。 几包零食掉下来，裴羽弯腰抽了出来，见她看自己的目光呆呆的，以为她还不高兴，拎起一包薯片在她眼前晃了晃，“开吃吧小朋友，边走边吃？” 说到吃，思思的眼神放了光，刚才的忧郁一扫而空，把一大包薯片抱在怀里撕开，塞了几片咀嚼着，跟在裴羽后头屁颠颠得。 “说说怎么不开心了。”裴羽还不忘宽慰着，她回宿舍的时间不多，平时又忙，实在没太多时间关心她这个可爱的小室友，但只要她回来，什么小问题都能帮她解决。 从大一刚进来的电脑坏了，姨妈痛煮红糖水，还是到后来的跟梦中男神表白后被拒，陪着她哭了两天，最后带着她去市中心疯狂买买买，大吃三顿，又着她坐了八圈摩天轮...... 小姑娘心思单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其实裴羽心底是羡慕的。 “我就是太想你了，但你平时这么忙，我又不好打扰你。”思思嘟着嘴小声抱怨着。 裴羽笑得温柔，“抱歉，那思思小朋友最近又有什么烦恼了，我帮你做做心理辅导。” 思思赌气得把刚抓在手里的薯片扔进去，狡辩着，“我才不是小朋友，我都快大学毕业了。” “好好好，”裴羽顺着毛，“那这位大学生，最近有什么感情小麻烦，在下给你疏导疏导。” “你怎么猜到是感情问题？”思思眼睛直了，不敢相信。 裴羽带上房门，神态自若，“随便猜的。” 第123章 晚安，羽宝 思思因为被一下子看透了心思，面上挂不住，但是还是不想被看轻得嘟囔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小问题也可以啊，”裴羽坐回椅子上，一到答疑时间，立刻连坐姿都变得男性化，她总觉得自己天生可能是为了保护可爱萌妹而努力奋斗的。 她的小室友显然戳中她的心肺，又萌又可爱，还贴心。 “就是吧，数学系那个秦大才子.......”思思一旦开口就停不下来。 罗里吧嗦得讲了一大堆，裴羽期间走了几分钟的神，想着不知道季白尘有没有好好吃饭，李秘书也不知道透点消息给她。 等她回过神，思思还没讲到重点上。 裴羽赶紧替她总结，“总而言之就是你送了礼物，他一点都没表示，下一步该怎么办对吧。” 思思愣愣得点头，敢情她讲了一大车，其实在羽羽眼里，就这么一句话。 “所以下一步要怎么做？”思思把椅子拖到裴羽身旁，一屁股坐下，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裴羽随手扔着一个橘子，抛到空中，落下，反复了几次，看得思思都有点急了，才开口，“就此打住，他不适合你。” 晴天霹雳...... 思思的表情僵在原地。 裴羽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对着她笑了笑，“这个人心术不正，玩弄女生为乐。” 思思的嘴张成了o型。 羽羽不经常来学校，怎么对学校的事了如指掌。 “你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裴羽一猜就准。 思思赶紧点头。 裴羽从包装袋里摸出两片薯片塞到她嘴里，随即开始缓缓道到，“一年前，贝晗说他把一个妹子甩了，妹子说他出轨，他没否认。” “上个月，我和阮阮在凉亭喂鱼，那家伙在小树林和人亲热，被现女友抓个现行，那场面......你懂的。” 裴羽将抛到空中的瞬间截住，剥了皮，分了一半递给思思。 思思整个人还是呈现呆滞状态，木木得说着，“哇哦，羽羽，这你都记得。” 裴羽无奈得摇头，“学校虽然大，但是数学系和我们专业就是隔壁邻居的状态，他的活动区域就这么点地方，还要跟不同的女生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瞎搞，不被发现都难。” 思思接过橘子，这才回过神，拍着桌子站起来，“我靠，渣男！” “所以，不是好人，好了，下一个问题。”裴羽速战速决。 “那还有，我的电热毯又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才刚买的，你......能帮我看看么？”思思指着自己的床，摇了摇裴羽的手臂。 这个简单，裴羽立马起身帮她查看。 也就花了三分钟找到了问题，拎起她的拖线板，“你这个拖线板的这个接口短路了，所以你每次插进去都烧坏了电热毯。” “啊？？”思思觉得神奇，自己一直在找电热毯的问题，没想到竟然是插座的问题。 “解决方法，很简单，用我的。”裴羽从抽屉里拿了个新的拖线板给她。 思思立马乐呵呵得去换上。 羽羽在真好，什么棘手得事都能几分钟搞定。 “羽羽，你真的好厉害。”思思满眼爱心。 裴羽扶额，不是她厉害，是小姑娘真的有点傻得可爱。 裴羽洗了澡出来，擦着头发的时候收到了李秘书的消息，他发来的几张图片。 第一张是季白尘吃完的空碗。 另一张是正在开会的季白尘，他戴着眼镜，神色严肃。 李秘书：裴总监，顺利完成任务，季总都吃完了。 裴羽：辛苦啦李秘书。 李秘书：小意思。 裴羽的嘴角吟着笑，这家伙还挺听话。 吹完头发，裴羽继续埋头在桌前翻看着最新的珠宝大师作品，思思已经窝在床上追剧，戴着耳机，偶尔咯咯得傻笑不停，但是瞟了眼裴羽又怕打扰她，只能憋着。 裴羽一边看，一边做着摘要。 直到手机振动，她一把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眼睛还盯在大师精妙绝伦的设计图里。 “还没睡？”那头的男声传来，裴羽扶着书的手啪得一声坠落，厚厚的杂志就这么合上了。 没听到她的声音，季白尘皱了皱眉，“怎么了？” “没事。”裴羽换用左边脸夹着手机，又翻回到那一页，听着他磁性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脸不自觉地有些烧。 “夜宵我都吃完了。”季白尘汇报着。 “嗯，挺好。”裴羽怕思思听到，答得小声。 “我想你。”季白尘一点都含蓄。 “......”裴羽不知道该怎么答，怕显得自己矫情，就哼哼了一声。 季白尘在那头笑了，“这周比较忙，没法来找你了，好好上课，下周我来当客座教授，来听我的课么？” 裴羽愣了愣，差点忘了这一茬，“看情况吧。” “我会好好吃饭，努力健身，下周见面要不再摸摸？”季白尘将电话换到了右手，贴近手机，声音又性感又诱惑。 裴羽停下来写字的手，嘲讽着，“没想到您有这个癖好。” 季白尘往椅背一瘫，“未来夫人不是口味重么，我当然要配合，她非要摸到了才肯承认......” 裴羽恨得牙痒痒，不想和他多说，“忙着呢，不说了。” “早点休息，别忘了吃软糖。” “嗯。” “晚安，羽宝。” 裴羽那句晚安没说出口，就被季白尘突出起来的暧昧称呼弄得心神不宁，两位师父和沫沫也叫她羽宝贝，她听习惯了也就觉得还好。 只是听季白尘这么叫，分外不好意思。 他说荤话的时候一向都是压低了声音，低低哑哑得搅得人心乱，吐字却又清晰，不紧不慢，好听又摄人。 裴羽心里的那座冰山，肉眼所见得一点点得被融化。 “晚安。”裴羽闭着眼，咬着牙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季白尘满意得挂了电话。 李秘书敲门进来，发现自家总裁正站起身活动着身体，做着拉伸。 他揉了揉眼睛，怕自己看错。 “李慎，帮我找个更专业的形体塑性私教。”季白尘转头吩咐着。 “好的，具体有什么要求？”李秘书赶紧掏出小本本记录，心里还嘀咕着，您这身材已经比健身教练都好了，每天早上保持健身一小时的习惯不说，还都是常人坚持不下来高强度，这又是为什么？ 季白尘紧接着开口，“要练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分布匀称，但不能显得壮，最好还会配合饮食。” 李秘书拿着笔的手不知道哪里落笔，老板，您不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分布均匀又不壮么？ 最后他只是下了配合饮食四个字。 这工作太难了。 第124章 羽羽有情况 裴羽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得远了点，就好像这样能把刚才季白尘的话一并扔远点。 小的时候他也是个惯撩，但那会儿自己整天琢磨着怎么从家里搬出去，避开邹琴和孟以璇，没太多闲心搭理。 回国后听的也不少，但都只过耳，不过心。 也不知道怎么的，被他今天这么一搅合，就特别容易分神，翻着杂志的手都不自觉地顿了顿。 思思在裴羽接起电话的时候就警觉得从被窝里探出了小脑袋，马上暂停看剧，连耳机都摘了下来。 裴羽回话的声音很轻，但她就是觉着羽羽的语气没来由得有些少女感。 她跳下床，噌得一下窜到裴羽身边，拉开椅子坐下，盘问似的开始，“羽羽，你有情况。” “啊，你脸红了！”思思顺手从自己的桌子拿过一面镜子正对着裴羽的脸，“说说说说，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或者女朋友？” 裴羽没料到傻傻的小姑娘这会儿居然这么精明，观察还细致入微，垂下头否认，“暂时还不算。” “那就是有情况。”思思的声音都跟着高了八度，“我们学校的？还是外校的？” 裴羽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绕过去，只能打马虎眼，“要是成了，一定带他见你。” “不是他追你的么？难道是你追的他？哇，哪个帅哥这么好命？”思思的求知欲被调到至高点。 听羽羽的口气，像是她主动的。 裴羽思考了下，“他追的。” “那还差不多，”思思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随即又陷入了惆怅，托着腮喃喃着，“他要是不帅绝对不行，和我家羽羽站在一起，一定要光芒万丈才行。可是这么一来，我脑中盘算的人选就没几个了，大概就剩下影帝蔚子漠，还有......还有这个可就重量级了，那就只剩下我的究极男神季白尘，季总了。” 裴羽合上杂志，张了张嘴，有些讶异，她什么时候来的那么多男神，自己又是哪来的在她心里那么高的位置。 “我给你科普一下，”思思掏出手机，先翻出了蔚子漠的照片，照片里正是蔚子漠露着上半身，给内衣品牌做模特的高清特写，堪比湿身诱惑，“你看，蔚影帝这个级别的，是可以流口水这个等级的，并且你可以在心底偷偷占为己有，平时大家都可以放肆喊老公，馋肉体，但是心里知道根本得不到，只是图个开心满足。” 随后又翻到了一张季白尘和蓝城集团剪彩的画面，画面模糊不说，还离得很远。 “这个，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级别，就是大家都很爱，找不出缺点，但是谁都不能占为己有，并且要是叫老公都会觉得自己不配，有点配置太高。” 裴羽听得一愣一愣，这丫头平时表个白都会支支吾吾，这会儿说起男神倒是一套一套的。 思思在手机上不停得切换着，眼神在两个男人之间来来回回得飘，最后定格在蔚子漠的照片上，“还是蔚影帝吧，幽默风趣，还是个暖男，虽然是花心了点，但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说完还不忘把手机塞到裴羽手上。 “那季总呢？”裴羽忍不住问。 思思拆了包凤爪，稍稍思考了下，“有点太高冷，可能会有点无聊，不好相处，虽然温柔儒雅，但是总觉得少了那么点烟火气，不能一起过日子！” 话音刚落，裴羽就在一边差点笑岔气。 “怎么了嘛？我说的不对么？”思思摸不着头脑。 裴羽的手搭在她的肩上，鼓励着，“那等季总来当客座教授的时候，你可以把这句话再重复一遍。” 话音刚落，思思手里的鸡爪就掉到了地上，“我靠，对啊，季总下周要来当客座教授，为什么要再重复一遍，跟谁说，阮阮么？” 裴羽笑而不答，觉得冷，起身走到衣柜，准备翻件外套。 思思对着地上的鸡爪默哀，不忍心得把它丢进垃圾桶，擦了把手，蹦跶到裴羽身边，一脸得赔笑，“羽羽，季总的公开课，跟我们一起去呗。” 裴羽瞥了她一眼，“不是说高冷无聊嘛，还去看什么？” “我靠，高冷无聊怕什么，能见到真人，缺胳膊少腿我都愿意。”思思赶紧解释。 裴羽披上外套，盘算了下，“我不一定有空，我想去找点资料，让阮阮带你去吧。” “不行！”思思抱住了裴羽的腰，“我们三剑客必须在一起！” “公开课而已，又不抽查问题，怕什么？”裴羽拍了拍她的手，可无奈思思就是不放。 “你不答应我就撞豆腐给你看！”思思耍赖。 裴羽拗不过她，只能应下，“好吧好吧，怕了你。” 思思拍着手得意洋洋，“这还差不多，季总的公开课，那当然是全校的美女都会涌过来，到时候有你跟阮阮在，我左拥右抱多幸福。” 裴羽敲了下她的小脑袋，“你都在想些什么，有阮阮这个校花在还不够么？” “那不一样，你可是羽帅，你们俩在学校可是号称神雕侠侣，怎么能只出现一个，那小龙女一个人多孤独无助，我只是那只默默无闻的雕。”思思皱着眉补充着。 “.......”裴羽真的被无语到了。 “所以我右手断了，就变成杨过了......”裴羽苦笑，还别说，是有那么点味道。 她家阮阮平时在学校，除了对自己和思思，都是一脸高冷，与世无争的模样。 可不就是小龙女的现代版。 “下周五就是早上第一节课，我准备提前五个小时去抢座位！”思思翻着手机日历，一边紧张得说着。 裴羽抬了抬眼皮，“用得着么，你周五上午不是要去咖啡店打工？” 思思啧啧了声，“打工哪有看季教授要紧，要是抢不到座位，我能把咖啡店给拆了。” 听到这里，裴羽只能摇了摇头。 果然还是季总有魅力，从小美女环绕，到哪里都是焦点。 以前参加个辩论赛都能引得两边女生为他吵起来。 上台颁奖，还有妹子直接在台上兴奋得晕倒。 裴羽拿笔抵着下巴，突然有些看好戏的心态，也不知道这次公开课，季总又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不过看这架势，绝对不会是小阵仗。 但季总能装会演，无论骨子里多高冷，面上都是温文尔雅的模样，就因为这状态，估计迎上去的小姑娘也不少。 只是当时裴羽没料到，当天出问题的是自己...... 第125章 奸商没人性 一晃，周五的课结束，裴羽就回自己的公寓休息。 周天晚上和尹笑约着喝酒，依旧是在pick，之前那个老板被尹笑开了，新的小老板是个小帅哥，还潮得很，不过才是个大二的学生，自己之前炒股就已经赚了不少，尹笑见他人活络还不失稳重，就拉他一起合伙。 自他来了后，pick的生意更加好，小帅哥不仅会招呼客人，自己学的还是新媒体运营，扔了一百来万在几个大众媒体平台刷了一波小流量，愣是把pick炒成了网红酒吧，走的还是中高端路线，实行预约制方便更好提供服务。 尹笑开心得合不拢嘴，每天就坐等收钱。 小家伙长的精神，嘴也甜，只要裴羽过来，就姐姐姐姐得绕在她身边不厌其烦得端茶倒酒。 周天生意本就好，小帅哥游走在各个雅座，都是些熟客，招呼了一阵，端着巧克力蛋糕到了尹笑和裴羽这桌，这个位置是专门为她们俩留的，不招待外客。 位置不大，在二楼，观景距离却是最佳，探头就能看到下头的舞池，十二点一过，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一响，哪怕不下去跳，也能亲身体验炸翻了场子的热闹。 尹笑跟一堆颜料画布石膏像交流了一周的感情，没跟活人说过话，每到出来喝酒这个时候都疯魔得不像个正常人，外头套着环保的人造裘皮大衣，里头穿得却是热辣劲爆的抹胸超短裙。 走到座位上把手包往沙发一扔，外套就松了下来，差点闪瞎裴羽的眼睛。 “笑姐太辣了。”小帅哥竖着大拇指夸奖。 尹笑朝他抛了个媚眼，“蓝仔今天帮姐姐把私藏的酒都开了。” 小帅哥叫沈蓝，尹笑一直唤他蓝仔，高兴的时候也会叫他蓝蓝。 裴羽抱着手望着下头群魔乱舞的舞池，也没制止她，就她那酒量，一瓶都够呛，也就是过个嘴瘾。 “羽姐今天要喝点什么？”沈蓝见裴羽没出声问了句。 裴羽偏过头，“就来点黑皮诺就行了。” 尹笑不乐意了，“喝什么红的，到老娘这里了，当然是喝洋的，今天不醉不归” 裴羽知道她的脾气，准是这周又被教授折腾了无处发泄。 别看尹笑平时一副大家闺秀，连说话都是轻轻巧巧的秀气模样，周末你要是遇见她，准会觉得她人格分裂。 沈蓝：“笑姐，羽姐，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尹笑仰头就是一杯下肚，豪迈得挥了挥手。 裴羽朝沈蓝使了个眼色，沈蓝会意，转身就跟一旁的小哥嘱咐着，“照顾好笑姐和羽姐，千万别上洋酒，要是笑姐喝醉了，记得通知司机来候着，如果陌生的客人上去想搭讪，记得眼疾手快得拦住了。” 小哥：“好的。” 沈蓝：“哦对了，vip1号的客人还没来么？” 小哥：“还没，说是快到了会通知我们。” 沈蓝：“好的。” 沈蓝抬头瞧了眼至今为止都空无一人的1号包厢，这个包厢低消最高，所以定的人最少，几乎一个月也没几个单，可但凡有人定，就够店里一个月的开销。 所以来来去去大概几个客人，沈蓝心里都有谱，只是今天预定的w先生显得十分神秘，连姓都不暴露，让他有点存疑。 蔚子漠八点就从剧组结束，又推了少说二十来个生日邀约说要给他庆祝的局，九点就到了季白尘的办公室，走的还是季白尘的专属私人电梯。 他的身份敏感，要是大摇大摆得走正门，季氏里加班的小姑娘非得把大门踏破了。 他还以为到了就能拽着季白尘离开，所以连外套都没脱，没想到愣生生得在季白尘办公室干等了两个小时。 季白尘期间一会儿切换英文，一会法语，顺便还夹杂着几句德语得来回切换，听得蔚子漠脑袋一抽一抽得疼。 直到季白尘终于开完会，蔚子漠才急得绕到他面前，敲了敲桌面，“大哥，我求你了，这都十一点了，我定的可是十点，人都来催我好几次了。” 季白尘随后抄起右手边的一份文件，一点没要搭理他的意思。 蔚子漠差点一个血压飙升，恨不得骂几句脏话，但还是忍住了，“我今天生日好么？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季白尘写着英文的手不停，声音却传了过来，“没空。” “我靠，你不到，我怎么跟家里老头子交代。”蔚子漠脸瞬间就垮了，“我死也不要回家，反正我地方都订好了，你就委屈个半小时，等到那里跟我家老头视个频，我就放你走。” 季白尘横了他一眼，抱着手冷眼瞧着，“关我什么事。” 蔚子漠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就差跪下了，“我从小对你那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哪次差使我跑腿我没去的。” 季白尘掀了掀眼皮，这话他说得倒也不错。 见季白尘不说话，蔚子漠赶紧为自己继续争取，“就十五分钟行了吧，你要是不在，我家老头子立马派人来抓我你信不信，老子打死都不要回家，那是什么地方，跟特么地狱没什么区别，一顿饭都不让人好好吃，成天就知道教训我。” 季白尘淡淡得说了句，“下个月的墨羽代言。” “靠，奸商，”蔚子漠气得牙疼，白了他一眼，“行，我跟经纪人说，把下个月的那个代言推了，都换成你家的。” 顺便还嘀嘀咕咕着，“明明那么有钱，还死命得赚钱，也不知道是不是掉钱眼里了......” “等我十分钟。”季白尘不理会他的埋怨继续埋头。 蔚子漠骂骂咧咧得回到沙发上等着，划开手机一边还不忘挖苦着，“你就等着过劳死吧你，一点也不会享受生活，无趣又没劲，脸是长得还可以，身材也就一般般。” 听到身材一般般这几个字，季白尘才抬了头，现在身材这两个字是他的雷区，谁说都是死罪，薄唇轻启，“不去了。” 蔚子漠马上住了嘴，求饶着，“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 十分钟过了，季白尘都没起身。 蔚子漠心里急，真想撕了自己这张嘴。 季白尘那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自己和他拼个什么劲。 脑子飞速转动，一边浏览着朋友圈，猛得刷到一条新动态，惊呼着，“我靠。” 然后拿着手机到季白尘跟前给他看，“这不是你家裴羽么？她去酒吧了？” 第126章 生日大福利 季白尘听到裴羽的名字，立马抬眸一扫，果然是他家小祖宗。 还好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喝酒。 蔚子漠看了一眼发的定位，“哎，不就是我晚上定的酒吧。” 季白尘停了笔。 蔚子漠还在咋咋呼呼，“我靠，这跳得飞起不是尹笑那小妖精，妈的，几个月不回老子消息居然在外头浪，还敢装得有多忙似的，看我今天不抓她个现行。” 等蔚子漠回神，季白尘已经起身从衣架拿起了外套，一边穿一边吐出一个字，“走。” 蔚子漠赶紧给发朋友圈的那位朋友发了个大红包，吓得那人都不敢领，“哥，是你生日还是我生日？” 蔚子漠：“就当普天同庆了。” 不知名的朋友：“what？哥你啥时候过来？都几点了！！” 蔚子漠：“路上了，都给哥等着。” 随后两人就坐着季白尘的车出发去pick。 季白尘一路都沉默不语，心里却着急。 只是一周没见着，就觉得牵肠挂肚的。 偏偏他不找，小丫头也不主动给他发消息。 他又怕自己才表了态，逼得她太紧容易造成反效果，这才一直都忍着。 蔚子漠一边刷着手机，一边瞧着季白尘的表情，猜就是裴羽那个小祖宗闹得，当年他和季白尘成天厮混在一起，没少看那个丫头折腾他。 偏偏不知怎么的，季白尘这个铁石心肠的，还就钟情这款。 裴羽回国，季白尘把她保护得好好的，还特地求到他家老头子地方，帮裴羽抹掉了回国的一些消息，只留了一小点点蛛丝马迹诱惑季若琛。 蔚子漠是没见过季白尘从小对什么事上过心，反正他要脸有脸，要能力有能力，就没什么是他季白尘办不到的。 也就裴羽，能让他瞬间就失去所有神采，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蔚子漠是不知道那位小祖宗哪里好了，不就长得好看点么，另外家庭遭遇还惨了点，美强惨三项占了俩。 他严重怀疑季白尘有重度受虐以及别扭固执小崽子养成的癖好，专挑难度大的。 “怎么了？计划不顺利，你家祖宗还没点头？”蔚子漠打着哈欠没心没肺得问着，别人不了解季白尘，他可看得明白，这家伙前几年把自己当机器一样满世界乱转，就是为得现在回国帮他那位小祖宗打下基础，等到时机成熟再表明心意。 可看着好像不那么顺利。 季白尘不回答。 蔚子漠继续，“小爷我少说也是几亿少女的梦中情人，追女孩也都是一追一个准的，帮你分析分析，说不定能找到你的症结，这个追小姑娘嘛，还是要对症下药，不能埋头默默奉献。” 季白尘偏过头，有些被说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蔚子漠见他上钩，放下手机，说得认真，“你知道你的问题么？” 季白尘一脸茫然，他确实不知道。 蔚子漠啧啧了一声，随后开口，“你的问题就是一直都追得太紧，不懂得收放，就好像放风筝，飞得远了你得收个线，飞得低了，你得放开点，懂么？” 季白尘垂眸，不是太懂。 “哎，大白话，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特么就是太上赶着了。你看嘛，霸道总裁，当然第一条件得是总裁，这你符合了，接下来就是得霸道嘛，要有那种你就是我的女人的霸气懂不懂。”蔚子漠没了耐心。 季白尘瞥了他一眼，“歪理。” “歪理？”蔚子漠哭笑不得，“大哥，你自己回忆回忆你的行为，你家小祖宗吃你这套么？” 不等季白尘回答，蔚子漠就径自继续，“你前几年身边不停得换假女友，制造绯闻，你家祖宗吃醋了么？” 季白尘沉默了会，好像确实没有。 蔚子漠一猜就是这个答案，得意的笑映在嘴边，摇了摇头，想不到啊，季白尘也有今天。 “我跟你说，那是因为你刺激的套路不对。” 季白尘这才开口，“为什么？” 蔚子漠急了，“你说是刺激，就是点捕风捉影的绯闻，她看到的就是些文字画面，还都是你安排得恰到好处，筛选过的。” 季白尘想开口，就被蔚子漠拦住了，“得得得，你不用说，我明白，你是怕她真的误会，到时候就覆水难收了。” “但说实在的，就那点小道消息，能刺激到裴羽才怪，她那么铁石心肠又聪明机灵的，你得让她亲眼看到你被勾搭，意志坚定但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动容不是因为你心动，而是你的风度和优秀，让她感觉到即将失去你的不安和茫然，懂么？” “行了，今天兄弟我生日，算送你个大福利，教教你怎么真的叫你家小祖宗吃醋，而且是越来越深陷其中的那一种。” “一小时。”季白尘松了口。 “成交。”蔚子漠也达到目的，季白尘肯待一小时真的算他走运了，够他和老爷子视个频打马虎眼，换他一夜太平。 两人下了车，走的是酒吧后门，沈蓝就等在后门迎接，这个门专门就是为的vip1号客人设置的，私密又安全。 但看到来的是影帝蔚子漠和季白尘，还是不免有些紧张，眼神不住得往两人身上瞟，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位大爷会来自己的场。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得进了包厢，里头已经坐满了人，男男女女推杯换盏，摇着筛盅好不热闹。 女孩们都穿得清凉无比，男孩们拿着酒杯，眼神不住得往漂亮妹子身上黏。 都是熟人，蔚子漠带着季白尘进去的时候，里头的欢呼声沸腾到了极点。 大家都涌上来围着蔚子漠祝他生日快乐。 蔚子漠和大家一一寒暄碰杯，随后搂着身旁的一个大胸妹子俯在她耳边耳语一阵。 季白尘径自坐在远离人群的一处，倒了点gin酒。 蔚子漠对这种场面显然是信手捏来，上来没一会儿，就已经把几个男生喝趴下了，他以前就是夜店小天王，成了影帝也不耽误。 在场的人大多都是季白尘和蔚子漠的初高中同学，深知季白尘的性子，不敢靠近他一米内。 季白尘觉得有些烦闷，走到落地窗前。 这一面硕大无比的落地窗能清楚得看见楼下的舞池和所有一楼二楼的雅座，季白尘端着酒杯寻觅着裴羽的身影，在二楼的小阁楼处找到了裴羽的位置，静静得看了好一会儿。 尹笑俯在她耳边说着笑着，她偶尔也会跟着勾勾嘴角，晃着手里的酒，神情恹恹的，提不起兴趣。 尹笑说完了，就脱了外套，冲进楼下舞池，裴羽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一片酒池肉林，一言不发。 第127章 戏台搭好了 季白尘就这么看着她，挪不开眸子。 她会吃醋么？ 她吃醋了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心里有很多问号。 蔚子漠的第一轮热身已经结束，一排的深水炸弹全灌进别人的肚子里，自己也就喝了半杯，大获全胜后，拎了瓶啤酒晃晃悠悠得站在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很轻松就找到了裴羽，吹了个口哨，“有一段日子没见了，你家小祖宗真的是越来越好看了。” 季白尘转过身，神色不悦。 “我错了哥，自罚一杯，看在我生日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蔚子漠说完就咕咚咕咚得把那瓶啤酒喝了个底朝天。 包厢内的气氛越来越燥热，里头的男生女生玩的尺度也越来越大，季白尘背对着他们，觉得有些闷热，他朝身旁的蔚子漠晃了晃手表。 蔚子漠立马会意，拿出手机，呼叫家里的老头子。 视频很快接通了，那头的男人虽然上了年纪，满头白发，威仪依旧，正面色不悦得瞪着他。 蔚子漠赶紧把镜头转向季白尘，解释着，“您瞪我也没用，今天是白尘他们公司给我弄的生日party，我是他们公司代言人，不到不像话吧。” 蔚老爷子看到季白尘，脸色瞬间就缓和不少，“白尘，麻烦你了，这混账别给你添麻烦了。” 季白尘客气得寒暄，“蔚爷爷您好，不好意思扰了子漠的生日家宴，他是很合格的代言人，所以公司才希望在他生日的时候能表示一下感谢，您别介意。” 蔚老爷子忙摆手，“你们年轻人做生意不容易，我懂的，那你们玩。” 季白尘颔首，“好的，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蔚老爷子忙接上，“改天到家里来吃饭，白尘，我这刚到了一副丹青，绝对是精品，等着你来一起品品。” 蔚子漠听得心烦，忙把镜头转向自己，“爷爷，到底他是你孙子还是我啊，您怎么对我总是这个态度。” 蔚老爷子一看到他的脸就来气，“你那是人干的工作么，一点都不正经，拍的那叫什么电影，和一个男人亲亲热热搂搂抱抱，丢我们蔚家的脸，不知羞耻。还有......还有电视里那什么广告，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简直没眼看了.......” “爷爷，这是我的工作好么，您那是什么老一套封建观念，行业没有贵贱。”蔚子漠也来了脾气。 “你这是出卖自己的身体，我们蔚家怎么会出你这种东西，我和你爸都是铮铮铁骨，而你呢.......真是气死我了！”蔚老爷子说着就抚着心脏，气得不行。 “爷爷你没事吧。”蔚子漠看爷爷心脏又疼了，忙问着。 视频一转出现一名保养不错的妇人，皱着眉厉声道，“你要是真心疼你爷爷就把你那个不像话的工作辞了。” 说完视频就断了。 蔚子漠手还僵在原地，自嘲得笑了笑。 季白尘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场面，也就司空见惯了，站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肩算作安慰。 蔚子漠苦笑着，“没事，我都习惯了，他们说他们的，我做我的，也不靠他们吃饭。” “蔚少，赶紧过来，我们这局重新开了！” 后面的人开始叫唤了。 蔚子漠应了声，“来了，着什么急。” 随后对着季白尘开口，“你先过去那边走廊等着，一会儿少开尊口，我都安排好了。” 季白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信了蔚子漠的浑话。 只是他说的那种结果太具致命吸引力，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做能让裴羽更喜欢他一点点。 蔚子漠在包厢门口对着刚才的大胸美女交代着，“雅姐，刚才跟你说的记住了没？” 大胸美女将事业线挤得更明显，比了个ok的手势，“你这也太简单了，这戏一点都没难度，你确定季总的心上人能吃醋？要不要加把火？为季总献身我是不在意，反正也是我赚了。” 蔚子漠忙摆手，“别别别，演过头了那小祖宗真得翻脸，到时候季白尘杀了我的心都有了，你就按我说的做，保管有用。” “是么？”大胸美女表示怀疑。 蔚子漠抿了口酒，笑了笑，“其实这招我以前就试过，那小祖宗啊，小时候就对白尘有意思，嘴硬着不说罢了。上吧，记住，掌握尺寸。” “看我的吧。”大胸美女抛了个媚眼。 季白尘走到蔚子漠说的那个位置，抬头就能看到裴羽的卡座，只是裴羽坐在高处，低着头刷手机，整个场子内音乐声又响，一点也没在意。 蔚子漠见差不多了，就发了个朋友圈，正好拍的就是季白尘站着的那个位置，顺便配上文字：我季哥到底是来找妹子还是给爷过生日，怎么这么久都不上来？在线等，急。 发完设置仅对裴羽可见。 裴羽刚回国的时候给他设计过耳钉，那时候就加了微信，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 离得远，蔚子漠怕裴羽这会儿在看别的，随手就甩了张图过去，停留了几秒，马上撤回，放的正好是季白尘站在楼下那张照片。 裴羽坐在那边正无聊，尹笑在下面跳得热火朝天，她懒得动弹，缩在沙发里刷朋友圈。 恰好就刷到了蔚子漠的那条，一看到季哥两个字。 顺手就点开图片，又看了蔚子漠的定位，正是pick酒吧。 正在这会儿，蔚子漠的微信就追了过来，发了张图，立马撤回。 但是裴羽眼尖还是看到了，就是他朋友圈那张。 随后蔚子漠赶紧道歉：抱歉抱歉，群发，失误。 裴羽没回。 她继续点回他朋友圈那张照片，看了看位置，不就是她的楼下附近走廊么。 她赶紧起身，趴到沙发上往下头瞧，果然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季白尘。 她微微蹙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这家伙不是说最近忙么？ 怎么忙到这里来了？ 她正盯着季白尘发呆，就看到一个大胸妹子穿着低胸露背装端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 他们站的楼梯离裴羽很近，可是音乐声很吵，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裴羽轻手轻脚得走到楼梯口蹲下来，他们的声音恰好能传上来，听得还挺清楚。 第128章 小祖宗出马了 大胸妹子的声音娇滴滴的，听的人都要酥了，但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说得动情，“季总，抱歉打扰您，我有些话想说。” 又是老一套，裴羽准备撤，感觉应该听不出点新鲜玩意儿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您，但是......我知道您高高在上，而我却如此普通。” “如果您没有喜欢的人，能不能允许我就这么默默得关心您，我一定不会给您带来困扰。” 裴羽停下了脚步，大部分敢当面向季白尘表白的妹子都是自视甚高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和他匹敌的，所以大多语气都是不卑不亢。 这次居然来的是个绿茶型的，裴羽突然来了兴趣，蹲回原地，想听季白尘怎么答。 默默了几秒，季白尘一句话都没说。 裴羽心头的无名火就窜到头顶。 前几天还大言不惭得说自己排在第一名，还给自己戴上了未婚夫的名号。 现在美女贴上来倒是哑巴了。 “抱歉。”季白尘只是淡淡得吐出一句。 “没事的季总，我知道答案的，您不用为难。”妹子的声音透着哭腔。 换做往日，裴羽听过也就罢了，还会同情一下这个妹子的痴情。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特别想冲下去撕烂她的嘴。 “我.......我知道自己不配，没关系，我只要每天在公司见到您就知足了，能时常在您身边陪伴，偶尔送个文件，看您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到这里，妹子几乎是用尽了全力，身影摇摇晃晃的。 蔚子漠全程在上头的落地窗看着，又让女孩开了语音，听得清清楚楚，不愧是雅姐，人美演技强。 他看到裴羽从座位上起身，一下子消失在视野中，嘴角泛着笑。 还有他蔚子漠搞不定的戏么？他这影帝的头衔可不是白来的，戏演得多了，自己没有剧本都能来一小段。 裴羽听到这里怄火到了极点，还特么时常陪伴？！ 你怎么不跟他住一起去！ 她心底有个声音反复劝着自己冷静，但是胸腔跟着起伏，一点都平静不下来，越想越气。 但她还是忍住了立马下楼的冲动。 妹子还没结束，“如果，如果您有喜欢的人了，那我就躲得远远的，但如果现在您是单身，请......请至少今晚能陪我喝一杯。” 季白尘压根没听对面的女孩说了些什么，头有点痛，想着裴羽会不会看到这一幕，她会怎么想，回答就慢了半拍。 只是重复了那句，“抱歉。” “特么的季白尘，就是个骗子。”裴羽缩着身子小声得咒骂着，左手紧紧得攥着栏杆，就差掐出个印子。 女孩还在加码，“我知道，以您的眼光，大概看不上任何女孩，可是我不忍心您一直一个人，我只是想照顾您，如果您有喜欢的人了，我可以立刻离开。” “你不需要答应我，我只想知道，您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女孩循循善诱，拼命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等了几秒，季白尘都没开口。 裴羽真的听不下去了，起身下楼，不过是转角的几节楼梯，她迈得很慢却有力，每一步却都像踩在女孩的尸体上。 季白尘听到脚步声猛得抬眸，正好对上裴羽冷到寒潭的眼睛。 裴羽缓缓走到他们身旁，一言不发得盯着梨花带雨的女孩。 女孩仓皇失措得望着裴羽，假装不知道她是谁。 季白尘神思都飞到了楼上，对面女孩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直到裴羽下楼，那眼神扫了他一眼，惹得他心里一紧。 他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小祖宗这是生气了。 可眼下，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担心。 他瞟了眼不远处楼上端着酒杯的蔚子漠，蔚子漠冲他举了举酒杯，一脸看戏般得兴致勃勃。 “季总，这位是？”女孩的眼角还淌着泪。 裴羽冷笑了声，看到女孩几乎呼之欲出的胸，抱着手站在一旁。 随即偏过头看了眼身旁的季白尘，可以啊，季白尘，艳福不浅。 季白尘头疼得很，小丫头默不作声的样子还挺有杀气。 他是搞砸了么？ “我的未婚妻。”季白尘毫不犹豫得脱口而出。 妹子惊诧的眼神在两人之间徘徊，心底却暗暗打量着裴羽，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她少见的美，生气的样子更加有风情了，眉宇间英气逼人，季总的眼光确实好。 不过既然答应了蔚子漠，这场戏她怎么也要演到底。 “我不信，您没有必要随便拉个人来搪塞我。”她使劲把自己声音往嗲里钻。 季白尘正想着怎么开口，裴羽动了。 她伸手勾着季白尘的脖子往下压，面上却不带一丝笑意，贴上了他的唇。 这次真的换季白尘懵逼了。 直到唇上又软又香，轻柔的触感一飘而过，才眨了眨眼回过神，揽着她的腰身，垂着眸笑。 裴羽狠狠得瞪了他一眼，恨不得剐了他那双桃花眼。 笑屁啊，刚才都干了些什么，就那么享受被撩的过程么？ “所以.......是真的？”妹子看着这出好戏，内心真想拍手叫好，面上却装得可怜巴巴。 “还需要解释么？”裴羽杏眸冷然，两道暗芒直逼过来。 “不......不用了，抱歉。”妹子完成任务了，也该撤了，赶紧端着酒杯闪人，走到一半还不忘朝楼上的蔚子漠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蔚子漠看得开心，就差没贴在玻璃上，后头玩游戏的都喊了他几次，他愣是没兴趣。 游戏哪有眼前这出戏好看。 不过兄弟，接下来，你可能会......有点惨。 他不忍直视，转身回到沙发。 都是个过程，啧啧，抱歉了。 但熬过去了就是甜到骨子里。 妹子扭着小蛮腰走了，裴羽的眼神还留在妹子刚才站的那个位置，就好像要把这个空间都炸飞了一般。 季白尘停在她腰间的手移到了她的脸颊。 裴羽气得有些上头，脸上很热，季白尘指尖有点凉，抚上她的脸颊像灭火器一般，瞬间把裴羽拉回到眼下。 季白尘刚在楼上才下肚一小杯gin，唇齿间还有酒香，微红着脸，桃花眼微扬着灼灼炙热正望着她，还透着那么点小得意。 裴羽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些什么...... 他的唇此刻离自己也就几厘米的距离，彼此的鼻息几乎交织在一起。 裴羽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只是转了个面就被圈回原处，季白尘从身后抱着她，俯在她颈窝，闻着她的发香，“羽羽吃醋了？” 这几个字就像魔咒一样瞬间定住了裴羽。 第129章 小祖宗哭了!!! 就刚才的那么短短几分钟里，她有过生气，愤怒，甚至有点想亲手宰了那个妹子。 但是吃醋，她还真的不觉得...... 她吃醋了？ 怀里的人愣愣的，季白尘有点担心，她不吵也不闹的样子有点委屈，忙把她转过来，什么得意装酷都没了，眸子里全是担心，“我根本没听她说。” 裴羽还是僵在原地，一言不发。 “艹。”季白尘难得骂了句脏话，“是蔚子漠让她来的，不是我公司里的......” 裴羽听到这里才勉强掀了掀眼皮，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她才不管是不是蔚子漠安排的。 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了，刚才这么一闹所有情绪都一瞬间打翻在了心里，揉在一起摔打在一起难受得很，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酒吧里的灯光很暗，季白尘只看得到她暗淡呆衬的神情，他又怄又气到了极点，真想冲上楼去宰了蔚子漠。 出的什么馊主意，说好的吃醋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他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打给这个肇事者，让他下来解释清楚。 右手背忽得一凉，一滴泪划过，又凉又湿，却像割在他心头一般。 他顾不上许多，将手机放回去，捧着她的脸轻声哄着，“羽羽，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是我不好，我不该试探你。” “不要哭好么......” 季白尘越这么说，裴羽的眼泪掉得更多。 季白尘急得不行，把她搂在怀里，心都要碎了。 他从来没看到过裴羽掉眼泪，小时候没有，她回国后更加没有。 她一向是再苦再累都自己扛着不说，连眼眶都不带红的。 可就现在，哭得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酒吧里的音乐闹腾得热火朝天，季白尘的心却像被冰冻了一般。 蔚子漠，你等着。 季白尘嘴里翻着血腥味，紧紧咬着牙关。 裴羽哭着，季白尘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上次她这么乖顺得依偎在他怀里还是在季氏天台被陈铎说出了自己中枪的事。 那会儿她红了眼眶，他都不忍心，何况是现在。 季白尘抱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裴羽才抽抽搭搭得抬头，沙哑着嗓子，“想出去透透气。” 季白尘马上将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牵着她出去。 尹笑刚从舞池回来，跳得一身大汗，正想拿杯酒润润嗓子，就看到裴羽被一个男人牵着一晃而过，赶紧追了过去，“我靠，谁敢带走我家羽羽。” 追上去一看，是季白尘。 顿时语塞，再看到裴羽脸色不好，酒吧的灯虽暗，但尹笑的视力很好，在走廊的灯下能看得出裴羽似乎是哭过了，瞬间就火了，冲上去紧张得问着，“羽羽你怎么了？你怎么她了？”转头一脸怒意得望着季白尘。 季白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裴羽按着她的手，声音透着些鼻音，“没事，我先回去了，你玩吧。” “真的没事？你确定？”尹笑不信。 “真的没事。”裴羽推了推她。 尹笑这才半信半疑得松了手，朝着季白尘开口，“照顾好她。” 季白尘点了点头。 虽然最冷的寒冬已经过去，但是初春的夜里风还是透着刺骨的凉意，季白尘牵着裴羽回到车上，不敢让她在外头吹风受寒。 两人坐在车后座，裴羽有些发愣得望着窗外。 季白尘的衣服还披在她身上，暖暖的，驱散了所有的寒意。 她其实不想哭的，一直觉得哭是最没用的。 但是刚才情绪上来了，怎么都挡不住。 到现在都缓不过来，好像这么些年受过的苦和涩都翻滚到了心头，这会儿才开始反复得刺激着她。 车上的吧台有热水，季白尘倒了一杯，塞到她手心里，他的眸子几乎黏在她身上，连眨眼都很小心。 他没见过这样的羽羽。 他以为她大概一眼就看得穿这女孩是安排的，毕竟他全程都没说几个字，看起来根本不像是真的。 但她耍了脾气后，就这么在他面前哭成了泪人。 往日最会说荤话的季总，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惹到小祖宗了。 裴羽发了会呆，也哭够了，眼睛红红的，转头正好对上季白尘关切又心疼的眸子。 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我饿了。” 末了只能甩出这一句活跃气氛。 她不傻，回过神怎么会分辨不出季白尘的心思。 又接连想到蔚子漠的朋友圈和发错的消息，怎么可能会那么凑巧，那个时间点都冲着她来。 这会儿她才真的承认自己是吃醋了，好像她比自己想象得更喜欢季白尘一点。 季白尘赶紧降下挡板，吩咐司机去常去的餐厅。 裴羽拦住了她，“这么晚，不用了，去我住的地方吧，就想下点饺子吃。” “好。”现在裴羽说什么，季白尘都会答应。 裴羽继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今天雾很大，一点都看不见月色，可她却瞧得出神。 季白尘的手机振动，是蔚子漠的微信。 蔚子漠：季总感觉怎么样。 蔚子漠：是不是神清气爽，春风得意，扬眉吐气，天下太平。 蔚子漠：要是今夜能上三垒，麻烦转账红包一条龙谢谢！ 蔚子漠坐在沙发这端翘着二郎腿发着消息。 下一条信息编辑好点了发送，却收到的是一个大红的感叹号。 “靠，”蔚子漠咒了声，“特么过河拆桥啊。” “怎么了？”刚才的大胸妹子跳了会儿舞回到屋内，看到蔚子漠黑了张脸一个人坐在角落赶紧问着。 蔚子漠默着脸破口大骂，“狗日的季白尘，完事一脚把我给踹了，渣男！” 大胸妹子立马就笑了，“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季总的那位小祖宗真心气场太强了，这张脸和那脾气性格还真对我的胃口，看那样子.......季总今晚是不好过了。” “有这么严重？”蔚子漠吓得坐直了身子。 妹子点了点头，“肯定有。” “我去，难道是我的方法用力太猛，玩过头了？”蔚子漠不信了。 妹子摇头，“那倒未必，越生气不就是越在意，特别是心底要强的女人，生气发火掉眼泪不都是一种爱的表现。” 蔚子漠这才安心，“雅姐，还是你看得透。” 妹子会心一笑，“看着吧，他们的感情更进一步了。” “老子才不管，不识好人心。”蔚子漠随即起身，端着酒杯晃悠着下了楼，这会儿舞池里的人都喝茫了，谁都认不出谁，他正好去发泄发泄，为了季白尘那点破事，自己的生日都耗在这上面，都没好好享受。 第130章 软萌裴羽 刚走下楼梯，蔚子漠就撞见穿着一身火辣清亮的尹笑，搂着一个男人笑得那叫一个荡漾，男人痴痴得笑着，手就不安分得往她腰上探，还一点点得上移。 蔚子漠眯着眼，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把她拽到身边，挡在前面，冲男人发火，“手不不想要了，滚。” 尹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火就上来了，“我这跳得好好的，你有病啊？” “我有病？你特么凑这么近都快被人吃豆腐了，自己不知道啊？你长脑子了么？还有你穿的这叫衣服么，没钱买布料么？”蔚子漠瞪着眼睛吼着。 那男人看两人气势不对，赶紧闪人。 尹笑插着腰，气不打一处来，也冲他吼着，“我就喜欢被人吃豆腐，关你什么事？我就爱这么穿，我还能再穿少点，又关你什么事？” “你.......”蔚子漠愤愤得点了点头，“好，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尹笑的事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尹笑冷哼了声，“本来就不需要你看，您走您的阳关道，有那么多人捧着爱着，多余来管我的闲事。” 蔚子漠将手里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扔，直接冲着门外去了。 蔚子漠走了，尹笑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得喝着闷酒，酒入愁肠化作苦涩的笑，泛在嘴边，喉咙里发紧。 小雅在后头看得清楚，听得仔细，叹了口气，趴在台子上冲尹笑开口，“今天是他生日，好歹给他点面子。” 尹笑看清来人，张了张嘴，捂着眼睛，“我知道，一时间没忍住。” “他其实心里很在乎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他为什么选这里过生日，你知道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这儿的大老板，他才不会选这里。”小雅坐到尹笑身边，总觉得该说句真心话。 尹笑闭上了眼，觉得累，一点都不想思考。 她和蔚子漠之间岂止是隔着一条鸿沟，那是悬崖峭壁，根本跨越不了。 他的家人，他的事业，哪一样她都比不了。 所以她选择放逐自己，两清最好，何必彼此拖累。 他们试过了，努力过了，但是终究敌不过。 “早点回去休息。”小雅抚了抚尹笑的手，随即起身走回包厢。 她早在蔚子漠出道的时候就是他的助理，做了两年后来自己也大学毕业了，算是继续跟着蔚子漠混，蔚子漠越来越火，她也就升职做了经纪人之一，不过工作简单，还是帮他处理些体己的事。 尹笑和蔚子漠在一起，是她刚担任助理第一天就知道的，蔚子漠从不藏着掖着，两人都默认地下恋情，除了她谁都不知道。 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几乎都靠视频语音。 小雅想到这里，靠着走廊的栏杆叹息，要登上那个至高的位子，就要承受万千的压力，有几次两人偷偷见面，差点就被私生饭逮到。 还有网上铺天盖地关于蔚子漠的绯闻。 这一切的一切都把两个人压得又累又抑郁。 “其实分开也好，”小雅低低得沉吟着，又回头看了眼窝在沙发里的尹笑，“可是说到底，都忘不了。” 感情这东西，谁都逃不开，也求不来。 小雅不再惆怅，回到包厢和里头的人再次打成一片。 ** pick酒吧离裴羽的住处不远，直到车停下，被季白尘一路牵着回到公寓，裴羽都是呆呆的，就像被夺了魂一样。 季白尘看着着急，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活跃气氛。 她刚哭过，眼睛红红的，眼角的睫毛处还沾着点泪，眼尾微微下垂，完全没有往日强大的气场，反而有点软萌妹子的可爱无辜，虽然是去喝酒，可穿得还是毛绒的外套，一整个看起来就是被欺负的小可怜。 进了公寓后，裴羽就坐在吧台的高脚凳撑着头继续发呆，这公寓是季白尘帮她租的，为了确定居住的安全和舒适度，当时是他亲自过来挑的，所以无论是楼层还是屋内的布局，他都一清二楚。 进了厨房，挽起袖子就开始轻车驾熟得下饺子，裴羽的冰箱整理得很干净，东西也不多，所有食物都放得井井有条。 季白尘拿出饺子，架上锅，开始烧水做准备。 等着水烧开的时候，热了杯牛奶送到裴羽手边。 她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对自己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裴羽的手触到一点热度，才慢慢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呆衬了一路，有些不好意思得垂下头，哑着嗓子，“谢谢。” 季白尘忍无可忍，将她转到自己面前。 他要看她的眼睛，读她的情绪，这会儿她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没有下次了，不要生气了好么？” 裴羽抬头扑闪着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声音就飘散在耳边，那么温柔那么有磁性，但同时又夹杂着担忧。 她其实开始哭的时候就一点都没脾气了，只是她自己都愣住了，从来没见过现在这副样子的自己，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为什么自己变得那么脆弱不堪？ 特别是在刚才她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她再也见不到季白尘，哪怕是想想都会难受得不行。 季白尘等着她的反应，可小丫头就这么眨巴着眼睛望着他，也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有点被吓到了。 静默了几分钟。 裴羽张了张嘴，还有点小别扭，“不生气了，”随即望着不远处厨房锅里沸腾的水，指了指，“水开了。” 季白尘听到她的声音，提到喉咙口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就安静了。 他暂时不想管水的事，揉着她的发，眸子都是柔情，“哥哥错了，羽宝如果难过可以随便打我骂我，但不要自己伤心好么？” 裴羽垂了垂眼帘，这会儿听他这么哄着也不反感，还有点小开心，机械得点了点头。 季白尘没料到小丫头这会儿会这么乖，就跟个小猫似的，好像刚才不知道为何就被抽走了所有的反骨和飒气，但点头的每一次都像在融化他的心窝，软得不要不要的。 “在这儿等我，一会儿给你投喂。”季白尘把热牛奶赛回她手里，回身去煮饺子。 裴羽转过身，趴在吧台上喝着奶，脑中就像有两个小人在吵架。 一个是又飒又帅的裴羽：“你特么是谁啊，我完全不认识你。” 一个是软萌裴羽：“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想嘤嘤嘤.......” 第131章 奸商得逞了? 裴羽赶走了脑中各自为政的两个小人，叹了口气。 她能设计珠宝，打磨切割都不在话下，能在被追杀的时候都沉着冷静得布局求生，也能在黑狱里和穷凶极恶的老大拼个你死我活，无论遇到什么变故，只要自己还有一条命都能死扛到底。 可今天就这么被蔚子漠一激，自己的外壳和枷锁好像突然松动了。 按照往常她大概会对季白尘冷嘲热讽一阵，也可能装作充耳不闻。 可她刚才不仅这么冲上去和那妹子对峙，还主动亲了他，更加可耻的是.......哭了一路。 这跟恋爱脑的萌妹有什么两样？ 裴羽抱着脑袋有点窝火。 自己到底怎么了？这是犯的什么病....... 难道是季白尘上周说的话自己上心了？ 裴羽一时之间想不通，只能归根结底是季白尘这男狐狸计谋太多，蒙蔽了自己的灵魂。 否则她解释不通。 改天问问冷阮吧，只是多半会被她嘲笑一通。 裴羽的思绪还在乱飞，季白尘就端着一盆饺子走了过来。 裴羽闻到香味，转过头，正好就看到了这副画面。 某人高定的衬衫袖子被高高挽起，左手端着饺子，右手还端着一盆番茄炒蛋。 难得看到这个模样的季白尘，季总平时十足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得被供着，这会儿端着一盆饺子出来，实在有些违和感。 裴羽定定得看着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季白尘还会烧菜？ 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画面太美，她都不舍得眨眼。 今天季白尘穿的衬衫极其得修身，还带着点通透的质感，走动时候映在灯光下依稀可见精瘦的腰身腹肌线条。 裴羽咽了咽口水，她突然觉得上次说季总身材不好的话实在欠缺调查。 季白尘觉得一盆饺子有些单调，翻了冰箱最快的一个菜就是番茄炒蛋，毫不犹豫得开始准备。 这个时候不能饿着小祖宗。 菜虽简单，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厨艺。 端着菜出门的时候，裴羽正好抿了口牛奶，唇边一圈乳白，正目不转睛得盯着他看个没完。 他将两个盘子放在她的面前，抽了张纸巾，轻柔得带过她的唇角，又将筷子塞到她手中，俯下身开口，笑得眼角微扬，“羽宝，吃夜宵了。” 小丫头这副软萌可爱的模样真的好想将她抱在怀里一刻都不松开。 季白尘原来以为，他就是戒不掉裴羽那副又拽又坏的小脾气，可今天才发现，她的这一面更加让他爱不释手。 裴羽默默得扫了眼眼前的美食，吞咽着口水，二话不说得就开动了。 哭了一阵后，这会儿感觉特别得饿，晚上原本也没吃上几口就陪着尹笑喝酒去了，现在自然胃口大开。 季白尘就站在一边，怕她被盯着看不习惯，特地掏出手机故作浏览文件。 翻开微信，突然想到蔚子漠还被关在黑名单，把他放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头的蔚子漠怎么就第一时间感知到了。 被放出来的那一刻立马微信就一条条得炸了过来。 蔚子漠：你特么.......是什么意思？老子千辛万苦帮你，你直接给我拉黑是什么意思？ 蔚子漠：渣男，你现在是不是吃到肉了所以才放我出来？也不对啊，这也没半个小时.......你不行啊？ 蔚子漠从自己的生日局里气急败坏得冲了出来，司机已经在后门等着，外头的夜风冷冽扑面而来，他突然就清醒了不少。 刚才和尹笑的对话还在耳畔，可是这会儿他又后悔得不行，想转身回去和她道歉，却又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 进退两难的时候，手机振动，是小雅的微信。 小雅：车子在后门，别在那里瞎溜达，我刚听说，有狗仔打听到你今晚在这里。 蔚子漠叹了口气，识相得钻进车里。 在车里，他觉得闷，只能不停得翻着微信，心里骂着，狗日的季白尘，到现在都不给我放出来，也不说说到底怎么样了。 要是有点什么情况，他还能出出主意。 这渣男怎么这么不懂得交流，活该追不到妹子。 以为自己靠一张脸就能一招鲜，吃遍天？ 想得美！ 追妹子靠的是技巧好不好....... 虽然被拉黑了，但是蔚子漠还是打开和季白尘的对话框准备编辑一条骂他的消息泄泄愤，反正他也暂时看不到，等他看到再说呗。 不过他还是谨慎，先发了一条过去试探是不是感叹号。 蔚子漠：！！！ 居然发出去了！ 他赶紧换双手打字。 蔚子漠：你特么.......是什么意思？老子千辛万苦帮你，你直接给我拉黑是什么意思？ 蔚子漠：渣男，你现在是不是吃到肉了所以才放我出来？也不对啊，这也没半个小时.......你不行啊？ 隔了几秒见季白尘还没回。 蔚子漠：你.......还在忙？ 季白尘终于回了。 季白尘：...... 蔚子漠：你特么是不会打字了么，点点点的是什么意思？ 蔚子漠：好吧，算了，老子宽宏大量，你那里到底怎么样，你家那位小祖宗真的气到了？不会吧，我这戏很温和的，一点颜色都没有，你特么总共也就说了几个字。 蔚子漠在这头急得要死，那边的季白尘却一直都没回复。 “真特么急死人了，”蔚子漠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气得差点把糖咬碎。 就在他准备直接呼语音过去的时候。 收到了一条消息，他忙划开手机瞧了眼。 瞬间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 不是季白尘的消息。 是他银行卡的到账信息，汇款人正是季白尘。 他数了下后头的0，乐呵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怎么个意思？老子一部轻喜剧直接给我发了大片的片酬？”蔚子漠摇着头喃喃着，“我特么绝对是个天才！” 就在他喃喃自语的时候。 季白尘的消息飞了过来。 季白尘：还不错。 “操。”蔚子漠直接骂出了声。 老子发了好几段过去，你就回三个字。 还不错是什么鬼？几个意思？ 感情更上一层楼了？ “哎，算了，管他那么多，有钱就行了，奸商其实人还不错。”蔚子漠乐呵呵得又数了一遍卡里的钱，瞬间就找认识的销售下单了早前就看中的新车，哼着小曲马上就忘了自己刚才被拉黑的愤怒。 第132章 移交给冷阮 沈蓝看尹笑喝的差不多了，提早叫了司机在后门等着。 尹笑和蔚子漠吵了一架后，重新扎进舞池里摇头晃脑，跳累了回到座位又往肚子里狂灌了几杯龙舌兰，幸好沈蓝眼疾手快赶紧拦下，以免她喝得太多，好说歹说才把她送上了车。 尹笑被送到家里，家中还是冷冷清清的，除了陈妈，偌大的别墅一个人都没有。 陈妈对尹笑周末喝到酩酊大醉已经习以为常，早早得就给她备下了解酒汤一直温着，见她进门，忙上前搀着，被尹笑推开，“我自己走，没事，您忙吧。” 陈妈不敢多说，只能唉声叹气。 自家小姐看着养尊处优，其实从小就是这么冷冷清清一个人在家。 先生和太太都有各自的事业要忙，根本没人管她。 索性喜欢画画，还能有个寄托。 尹笑跌跌撞撞得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一头倒在床上，连妆都懒得卸，就这么四仰八叉得躺着。 本想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想，可晚上蔚子漠急红了眼的模样还是会时不时得在脑中闪现。 她朝着虚空摆了摆手，很想把他的影子一并带走，但是他刚才着急上火的神情和语气却怎么都忘不掉。 顶上的一盏暖色的灯打在她脸上，照的她眼晕。 她伸手遮着眼睛，无力得低声叹息着，“既然都分开了，干嘛来招惹我.......” 陈妈敲了门进来，见尹笑躺在床上，放下汤嘱咐着，“小姐记得喝点，别伤了胃。” 尹笑继续挺尸，就动了动唇，“好的，您放下吧我会喝，这么晚了您快去休息吧，都说过让您别等我了。” “哎，没事，我不困的。”陈妈带上了门。 随后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几分钟后，手机振动。 尹笑伸手探着手机，举起来勉强睁开昏昏欲睡的眼，一看是裴羽的消息。 裴羽：少喝点，到家了么？ 尹笑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哪怕脑袋很沉，眼神又晕，还是不停得打着字。 尹笑：我刚到，羽羽你怎么样？ 裴羽：我没事，你现在赶紧立刻给我喝醒酒汤，听到没。 尹笑赶紧挣扎着站起来，把陈妈放在矮柜上的醒酒汤喝了个干净，随手就拍了张图过去。 尹笑：看到没？ 裴羽：乖，卸妆，睡觉。 尹笑：你..... 尹笑想问她和季白尘怎么了，可转头又觉得那是他们俩之间的事，自己也不好问得太详细，况且这会儿头晕晕乎乎得打字都费劲，就又删了，说了个晚安。 从抽屉拿了睡衣原本准备去洗澡，尹笑转头想到明天自己又得过上封闭的日子，忙拨了冷阮的语音，她和羽羽在一起上课，而且羽羽偶尔有些心里话总还是会跟冷阮说。 冷阮刚和顾云炀看完晚场电影，正在散场的通道走着，接到尹笑的语音还愣了下，笑笑这个时间不都是和羽羽在喝酒么，怎么会打给自己，赶紧接了起来。 冷阮：“舞池皇后怎么了，你和羽羽结束了？这又是两人喝多了要找我看雪看月亮的节奏？” 尹笑：“没那回事，晚上出了点状况，我明天又得去做山顶洞人，只能移交给你处理。” 冷阮听她声音有些疲惫，赶紧问，“怎么了？” 尹笑站在窗前，将窗户打开一条缝，让风能把自己吹醒点，不然总觉得自己这么大着舌头容易吓坏冷阮。 “我和羽羽晚上喝酒，季白尘过来了，我那会儿下去跳舞，等我回去季白尘带着羽羽走了，但是羽羽看起来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尹笑一口气说完，确定自己没有遗漏细节。 那头的冷阮有点不相信，“你说羽羽？哭了？” 尹笑：“没错，我肯定没看错，而且她说话还带着点鼻音，一定是。” “.......”冷阮一时之间有点手足无措，拉着顾云炀走到通道的一边。 尹笑继续，“后来季白尘送她回去了，她刚也给我发了消息，看着语气应该没事，但是下周上课了你再试探着问问。” “好，我知道了。”冷阮忙应着，“你醒酒汤喝了么？” 尹笑头疼，又来一个查岗的，“喝了，刚羽羽已经来确认过了。” 冷阮：“那好，赶紧洗澡睡觉。” 尹笑：“知道了，赶紧和顾教授生娃去。” 冷阮笑了，嗔了一句，“我们可是清白的。” 尹笑也被逗乐了，“你们是清白，白得一点颜色都没有，完全没看点。” “哎哎，不带这么打击的。”冷阮嘟囔着。 尹笑：“行了，我去洗洗睡。” 冷阮：“晚安。” 尹笑：“晚安。” 冷阮挂了电话，停在原地愣神，要不是刚才尹笑讲得那么煞有其事，她还真的不相信羽羽会哭。 小时候裴羽喜欢雕刻玉石，那时候还控制不好力道，被切割机在手背划了一道口子，血瞬间糊了整个右手。 冷阮就在现场，吓得魂飞魄散，虽然口子不深，但是看着吓人，那时候裴羽都没吱一声，别说哭，都没叫一句疼，就那么冷静得把手包了起来，带着她一起去了医院。 后来裴家出事，裴羽再回国。 哪怕再艰难的境遇下，冷阮都见过裴羽哭。 她是陪着裴羽一路过来的，刚开始季白尘托付她照顾的时候，她总以为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把肯特医生请到家里，裴羽刚进门看到他脸色都会瞬间变得惨白，迈不动脚步，汗如雨下。 哪怕肯特医生穿的是便装。 她看着裴羽逼着自己一步步得接受，这其中的艰难，她都看在眼里。 好几次，她都在一旁默默得流泪。 她很想说，算了，羽羽，我们不治了。 她看不了裴羽要忍受那么大的苦。 病在心里，旁人看不到，所有的煎熬只有她自己背。 但羽羽坚持，从以前的一个月治疗一次，到后来的两周一次，再到现在的随时可以见到肯特医生。 冷阮打心底里敬佩裴羽。 她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坚韧意志。 所以在听到尹笑说羽羽哭了的时候才觉得不可置信。 顾云炀看着她发呆，问着，“怎么了？需要我们现在过去么？” 冷阮和顾云炀说过一些裴羽的事，顾教授一听就明白了，也帮了不少忙，每次听到裴羽有事，但凡需要他，都会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过去。 冷阮摇了摇头，“没什么事，下周我见了羽羽去问问。” 顾云炀也就不再多问，牵着她走到外头打车。 第133章 难得的宁静 裴羽一边吃着饺子，情绪慢慢得恢复了，顺便给沈蓝发了消息，询问尹笑的情况，知道司机接上她也安心了些，随后赶紧发微信督促她喝醒酒汤。 尹笑还能回复，又拍了空碗，看样子今天不算喝大。 裴羽和她说了晚安后，继续往嘴里塞着饺子，不一会儿一盆饺子就下了肚。 季白尘下的量正好，不多不少。 季白尘见她吃得不错，撑着头望着她。 裴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拿起吃剩的两个空盘，躲开他的眼神，现在这会儿她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季白尘，说了句，“我去洗碗。”就跑开了。 她怕他开口问自己刚才怎么了，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季白尘挑了挑眉，没拦着她，轻轻得点头。 裴羽倒了点洗洁精擦拭着，其实就两个碗，也就几分钟的事，但是她反反复复得洗了好几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出去，就好像外头坐着洪水猛兽。 季白尘等的有点心焦，索性就跟着去了厨房，看她来来回回冲洗着两个盘子，无奈得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把她圈在怀里，拿过一旁的干净毛巾，瞬间擦拭干净。 裴羽感觉到季白尘身上的冷香，随即被他锁在怀里，又看着他利落得擦拭了两个盆子，真想找个缝钻进去，感觉到他的鼻息就在自己的耳畔，乖巧得不敢动弹。 季白尘擦完了盘子，又顺带扯了张纸巾，把她的手擦拭干净，动作无比温柔，生怕弄痛她。 虽然小丫头的右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依旧不能大意。 他知道小丫头在害怕什么，所以他什么都不问，也不提，只是牵着她回到客厅沙发，按照肯特医生教的方法，帮她按摩着右手，一边问着，“困了么？” 裴羽摇了摇头。 季白尘勾了勾唇，这还是他的羽羽么，平时口舌如簧的小丫头，现在就像被安上了暂停键。 “那我陪你看老电影好么？” 裴羽没意见，她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看一部老电影，有时候挑一部黑白的，不出意外看完能睡得不错。 见裴羽没有反对，季白尘按着遥控放下屏幕，选了部裴羽最喜欢的黑白老电影《一夜风流》。 哪怕看了无数遍，裴羽还是很有仪式感得正了正身子。 季白尘关了大灯，打开一旁的落地灯，又调暗了一些，坐在她的右边。 裴羽没料到季白尘竟然什么都没问，有点小感动。 他好像能看穿自己的所有小心思，所以选了她最喜欢的电影，让她放松心情。 裴羽从小就爱看电影，特别是黑白老电影，每到看的时候都能全身心得放松下来，投入其中，暂时忘掉所有烦恼。 电影开始，裴羽看得投入。 季白尘却在黑白的光线交替下偏过头看着她，揽过她的腰，让她能靠在自己怀里，又重新牵过她的右手，帮她按摩。 裴羽看得认真，被他自然而然得带到怀里也没有排斥。 两人静静得看着黑白老电影，好像时间停滞了一般。 过了半小时，裴羽往季白尘的怀里挪了挪，季白尘垂下头，发现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真难得，他以为这么靠着自己一定不舒服。 大概是晚上哭得累了，又或者是情绪发泄完了，难得轻松，裴羽这会儿睡得安稳，呼吸均匀。 裴羽睡得好，季白尘抬手关了电影，室内一下子只剩下昏黄的落地灯。 怀里的小丫头睡得安分，他只能把动作放得很轻很缓，抱着她走到卧房，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捻好被角，俯下身在她的额心映了一个吻。 小丫头一点没感觉，也没被惊醒。 季白尘出神得望着她，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这才轻叹着，“真拿你没办法。” 走到门旁，关上了灯，房间里瞬间暗了下来，静谧无声，只有裴羽浅浅淡淡的呼吸。 季白尘的身影落在暗处，轻笑了声，似是无奈又似乎夹杂着欢喜，“但起码我知道你有多在意我，晚安，羽宝。” 今夜小丫头是睡得安稳，但季白尘却睡意全无了。 真的是被她吓到差点心脏都要停跳几拍。 司机在楼下等了许久，虽然很困，但一点都敢懈怠。 季白尘上了车，司机等着听他差使，却听到季白尘说，“抱歉，今天耽误你下班了，明天换齐晏过来吧，你休息一天。” 司机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季总在跟自己道歉，而且还说要给他休息一天。 他吞了口口水，“不.....不用了，季总，我没事的。” 季白尘指腹划着手机，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这么定了。” “好的，季总，谢谢。”司机从后视镜偷偷瞟了眼季白尘，总觉得今天的季总特别特别特别得温柔。 他想着一定是裴总监的缘故。 不能叫裴总监，应该叫老板娘。 “那现在是回家么？”司机还不忘询问着。 季白尘抬眼望了望窗外黑得没有边际的夜，心底却舒坦，“回公司。” 司机应着，“好的。” 心里却感慨着，季总真是矜矜业业，这么晚了都不回去休息。 其实当总裁真的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无声得叹了口气，随即发动车子。 *** 裴羽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顺手摸到手机，一看自己居然能睡到七点半，猛得坐了起来。 近一年她的睡眠恢复得不错，那些噩梦也来的比之前少了许多，但像昨晚睡得这么安稳一夜无梦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过。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季白尘说了句什么。 想到季白尘她才意识到一定是自己昨晚看着电影就睡着了，那么也一定是季白尘抱她到床上的。 她揉了揉头发，莫名有点害羞。 没想到昨晚自己窝在他怀里就这么睡着了，还睡得这么肆无忌惮。 她不禁开始后怕。 不知道自己睡相好不好，有没有打呼磨牙说梦话....... 越想越觉得羞耻。 怎么自己变得这么.......娘。 她脑海中闪过这个字。 原本她都是不在意，无所谓的态度。 也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睡着，也不是没在他面前出过糗。 可是昨晚之后，好像自己的思路尤其容易跑偏。 这个时候她很希望有人能点醒她。 正这么想着，冷阮的微信就追了过来。 冷阮早上有晨跑的习惯，这个点她应该刚跑完。 第134章 反常的羽羽 “宝贝，你吃早餐了么？我在来找你的路上了，给你带点吃的，一会儿一起回学校怎么样？” 冷阮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才把裴羽从刚起床的混沌中拖了出来。 裴羽回了个ok的表情，随即就走到浴室开始洗脸刷牙。 早上路况不错，裴羽刚洗漱完，冷阮就按了门铃。 裴羽打开门，冷阮笑得灿烂，拎着手里的早餐朝她晃了晃，“早呀~” “早。” “咦？你这是刚起来？”冷阮见裴羽还穿着睡衣有些奇怪，往常这个点，羽羽也都做完了运动准备吃早餐了。 “嗯。”裴羽的声音闷闷的，回到卧室换衣服。 等她出来，冷阮已经嚼着一根油条吃得不亦乐乎，见她出来忙招呼，“来来来，豆浆油条，你的早餐好伴侣。” “谢谢阮阮。”裴羽朝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声音还带了点小小的鼻音，顺手拿起一根油条啃了一小口。 冷阮右手抵着下巴，仔细得瞧着她，啧啧了半天，不得了，今天真的是到处都是问题。 先不论羽羽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就看她这个说话的神情状态，就跟个小猫崽似得可爱软萌，看得她都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 平时她过来，裴羽准是帅气得靠在门边跟她打趣，非把她逗得面红耳赤才肯放她进门，今天这是被谁顺的毛？ 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但却是更好的感觉，好像整个人真实了不少，有情绪有脾气，不再是那副冷淡而又佯装活力的模样。 冷阮感慨，果然还是季总，一回国这才多久，羽羽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哎，可怜自己辛苦了这些年，还不如季总回国这几个月。 “羽羽，”冷阮帮她把吸管戳进去，递给她，一边打探着，“昨晚有情况啊？” 裴羽动了动唇，却没开口，低着头咬着油条。 “没否认就是有。”冷阮笑了，果然被她看穿了，随即凑到她身边撞了撞她，“来跟我说说，我给你分析分析。” 裴羽皱了皱眉，这不是她的台词么？ 往常都是她给冷阮，思思和尹笑分析这个，分析那个，还从来没有遇到她自己需要分析的。 但是她现在也确实需要倾诉，否则她真的会憋死。 冷阮等着她的回答，也不敢逼她太紧，要是她真不愿意说，也就算了。 只是她有点担心。 裴羽咽下最后一口油条，擦了擦手，做了点心理准备，才缓缓开口，“阮阮，我问你。” 冷阮见有戏，直接站了起来，竖起耳朵，“嗯。” “你吃过顾教授的醋么？” “哈？”冷阮有点懵，这是什么问题，但她还是如实相告，“那当然，顾教授在学校那么多疯狂的学生妹，我能不吃醋么，大醋小醋加在一起都能装下一个缸了。” 裴羽冲她眨了眨眼睛，咬着唇瓣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得好。 冷阮看在眼里，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不过是想等着她有勇气了一点点说出来。 “怎么了？” 裴羽支吾着，“那.......你吃醋的时候会生气发火么？” “那当然会啊，”冷阮想到这里就激动，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不仅生气，我还撒泼呢，一想到这里我就火大，上次一个小姑娘说是问题，都贴到他跟前了，这家伙都没发现，还是我去找他的时候被我亲眼看到了，差点没给我气死。” 现在回想起来，冷阮都恨得牙痒。 “那......那你......有没有......”裴羽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 “有没有被气哭过？”裴羽咬了咬牙关，还是一股脑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心里舒坦多了，之前就总像心里憋着根刺，又闷又痛。 冷阮的表情僵了会儿，这下她全懂了。 看样子是有妹子勾搭季总被羽羽撞见了，没想到......羽羽居然是被气哭的！？ 她真后悔没有到现场看到这一幕，要是她在绝对要拍下来珍藏。 裴羽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冷阮立马回神，“气哭？当然有，气哭过好几次，顾教授又不怎么会劝人，每次还反过来说我，好几次我都被气得大哭。” 裴羽听到有，心里坦然了几分，原来气哭也是常事，不是自己有病，太好了。 不过她细细品着冷阮的话，冷阮哭好像是因为顾教授不会劝人。 可是季白尘明明劝她了，她还是没忍住，眼泪就跟有地心引力似的，一个劲得掉。 冷阮眸子一转，“羽羽，气哭算什么，人憋屈了就是会哭的，这有什么。” 裴羽撑着头，有点无力，“我就是觉得有点丢脸。” “丢脸？”冷阮冷笑一声，“那我岂不是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裴羽一脸不明白。 冷阮摇了摇头，这就是所谓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羽羽那么聪明一个人，帮她们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就跟择菜一样信手拈来，但落到自己身上就迷茫了。 但冷阮也明白，羽羽和她们毕竟是有区别的。 道理，世故，她都看得明明白白的。 但是在过去坎坷的那些年里，哪怕是在别人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她都在隐忍度日，甚至是后来还要努力活着。 她没有这个心思去享受爱，融入爱。 以至于之前她一直都把季白尘推得远远的。 爱情对她来说是奢侈品。 她的世界里，活下去和报仇才是信念。 冷阮握着她的手，就像给她输送能量一般，“羽羽，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人会变傻，变得不由自己，明明之前自己很聪明，看得很透，可是一旦遇到了，还是会不假思索得上头。” 裴羽沉默着，但是显然冷阮的话她听进去了。 “就好像之前你设计顾教授吃醋，他被逼急了，你引他过来，他想都没想就跑来凉亭找我们。” “喜欢就会奋不顾身。” “也好像......季总喜欢你，怕你会把他推得远远的，所以就这么默默得在背后守着你，他没考虑太多，你是不是真的会回应，值不值得，他就是忍不住去做了。” 第135章 宠都来不及 冷阮见裴羽听得认真，继续着，“羽羽，生气发火哭或者撒泼，都没什么好丢脸的，几乎每个人都会有，只是发泄的方式可能会稍有不同。” “嗯，我知道。”裴羽听到这里，杂乱无章的心绪才重新有了方向。 “那我都这么坦白得跟你说了我和顾教授的事，作为交换，你也得跟我说说昨晚发生的事。”冷阮见时机成熟，循循善诱着。 裴羽心里已经没有戒备，“笑笑告诉你的吧？” 冷阮点了点头。 裴羽叹了口气，大胆得和盘托出，“其实也没什么，都是蔚子漠设计的想让我吃醋，那女孩只是和季白尘说着话，无非就是表表心意，顺便问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季白尘没说什么，只说了句抱歉。当时不知怎么的，我就冲上去了。” “也就一周前，他才跟我说让我考虑他，把他加进追我的队伍，昨晚那会儿被人追问有没有喜欢的人，居然什么都没说。” “我就心里.......有那么点火大。” 冷阮点着头，“所以你就哭了？” “后来那妹子走了，我其实都想得到是被蔚子漠摆了一道，但那会儿就有点委屈，就.......就哭了。”裴羽说到最后顿了顿。 冷阮听到这里，真的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笑得不行。 裴羽见她笑得开心，皱着眉脸上挂着几丝不爽。 冷阮不闹她了，准备给她好好上一课，顺便点出她的问题，清了清嗓，“宝贝，你就是吃醋了，其实季总跟你表白的时候，你嘴上没答应，心里一定是应了，所以那妹子出现询问季总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候，你就等着他提起你，没想到他居然没说，你就火了” “按季总的个性，你都出手了，他一定是立马乖乖表明立场。” “而且一定会温柔得跟你解释，哄你。” “这一哄，你心里的委屈就全发散出来了，所以表现的形式就是大哭一场发泄。” “这眼泪里包裹的内容可丰富了，”冷阮瞄了她一眼，“这里头啊，满满的都是我家羽羽对季总的越来越上心。” 裴羽这下真的哑口无言了，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得望着别处。 冷阮全都看在眼里，哎，就这点事，她以为出什么大事了，还担心了一晚上。 原来是被撒了一波狗粮，关键是，这撒狗粮的人自己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恋爱中的女人，智商真的是零。 “行了，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冷阮拍了拍裴羽的肩，“你也不想想人家季总吃了你多少年的醋，又苦苦得守了你多少年，你流几滴鳄鱼的眼泪也算是补偿了，季总还不得高兴死。” 裴羽不乐意了，“我怎么就鳄鱼的眼泪了。” “你小时候折腾季总还不够，这些年对他视若无睹，不理不睬的模样我都看在眼里。”冷阮继续刺激她。 “靠，”裴羽难得当着冷阮的面爆粗口，“我哪儿折腾他了，小时候那是老裴坚决不同意。这几年......我那是为他好，不想他因为我受伤受胁迫。” “啊哈，”冷然欢呼着，“羽羽，我总算逼出你的心里话了。” 裴羽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一直都在被冷阮套路着，一步步自爆出来。 但说出口的那一刻，她也没觉得丢脸，反而轻松了不少。 以往这些情绪和心思，她都是自己背着，不想让季白尘知道，也不想让冷阮烦心。 她总觉得只有自己可以依靠，就在心底默默得说给自己听。 季白尘有自己的家业，也有家族的压力，而在林遐给她的线索里，很有可能季若琛和季白尘的父亲季若陵在老裴的事情里或多或少的都有参与，她不想他夹在中间两难。 那是他的父亲，难道要他做出抉择么？ 可是上周在他的办公室，他说不需要选择，他早就选定了。 裴羽的心一下子就定了，她了解季白尘，他能这么说，说明这些年里他已经有了安排，也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裴羽抽了抽嘴角，看样子，她其实早就栽了，早在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 只是她以为自己可以装得很好。 冷阮见她沉默，知道她一定在思考掂量。 她不着急，她一猜就觉得昨晚的事八成是季总有所行动。 季白尘对裴羽的关心她全程都看在眼里，如果这一次他们能对彼此都敞开心扉，她自然喜闻乐见。 所以自打进门她就用手机偷偷录下了裴羽刚才说的所有话，准备发给季白尘。 “走吧，上课去。” 短短得思量了一阵，裴羽就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说话的音调也不再是低迷无力。 冷阮搭着她的肩，眼睛一亮，“哟，大侠这是想通了？够快的嘛，看来我的劝导能力可以啊。” 裴羽准备这次让她得意到底，“女王出马，还有成不了的事。” 冷阮扬了扬眉，“那必须，给女王准备车架，女王准备回学校上课了。” “女王稍等，容小的去整理下上课的用品。”裴羽赶紧应着。 “准了。”冷阮挥了挥手。 乘着裴羽回屋里整理东西的时间，冷阮赶紧把刚才的对话发给季白尘。 她猜这一夜小祖宗一定把季总折腾得够呛，季总心疼，肯定不敢多问多说，一定是陪着她伺候了会儿就离开了。 这一夜肯定是心急如焚，又不方便直接问。 发过去后，冷阮还不忘附上一句：以后要是敢对我家羽羽不好，饶不了你！ 季氏大楼。 李秘书帮季白尘找了新的私教。 季白尘的习惯是早上和下午有特定的运动时间。 早上私教安排了一些课程，季白尘做完力量训练后洗了个澡，昨晚他就睡了三个小时，一直都在紧张那个哭鼻子的小祖宗，也不知道早上怎么样了，情绪有没有好一点。 可他不敢问，怕万一她好点了，自己一出现又搞砸了，惹她难过。 换上衬衫西服，正对着镜子打领带，冷阮的消息就进来了。 季白尘打开手机，先是一段语音，季白尘将手机放在耳边夹着听，一边打着领带。 慢慢听下去，手上的动作就停了，将手机凑近耳朵，听得无比认真专注，原本一夜没睡好混着疲倦的双眸顿时流光四溢。 一直听到录音的最后一秒，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不能释怀。 随后放下手机，看到冷阮的微信：以后要是敢对我家羽羽不好，饶不了你！ 他勾着唇低低得笑着，宠都来不及，哪里敢对小祖宗不好...... 第136章 羽帅夫人 裴羽和冷阮进学校的时候，就看到公布栏里贴的关于周五季白尘担任客座教授的上课时间和地点。 来往的学生不管男生女生几乎都会停下脚步驻足窃窃私语一番。 “季总真的会来？我不是做梦吧......” “不是你在做梦，就是我在做梦......” “不知道季总真人是不是像晚上拍的那么帅。” “那必须好么，什么叫国名男神！” ....... 此类讨论此起彼伏不断，冷阮硬拉着裴羽到公布栏前站了会儿就为着听听周围人怎么说。 其实学校公众号早前就推送了季总会来担任客座教授的消息，当天不管是哪个群或是贴吧论坛，发帖回复聊天八卦的热情都掀到了顶点。 这可不是普通教授，那可是季白尘！季家的主人，商场的“温柔阎王”。 裴羽不耐烦得站在一边，听着女孩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刚缓过来一口气，反反复复听到这个名字在耳边被提及，心烦气躁得更加待不住。 冷阮用余光瞧出了裴羽的隐忍，调皮得就想耍耍她，看她这副憋屈又发不出火的样子实在过瘾。 “看完了没？”裴羽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横了一眼冷阮，就那么几行字，到底要看多久。 冷阮强忍着笑意，“早看完了，我在看学生会新出的通知，你先抽着，别急。” 裴羽走到公布栏的边上人少的地方，拿出火机点着，这几包是沫沫寄过来的，说是味道有点烈。 裴羽吸了一小口，确实比平时的稍微呛了点，但是自喉咙浅浅一沉，吐出来的烟圈味道却有点清新。 她今天扎了个清爽的马尾，随手披了件咖啡色的飞行夹克，下身配了条修身小脚牛仔裤，一双马丁靴。 不算是惹眼的打扮，但还是吸引了路过驻足对着布告栏指指点点的女孩们的目光。 裴羽扮男装的照片至今还在各大贴吧论坛群里广为流传。 虽然邱韵宁的事后裴羽换回了女装，但是她的搭配随性自然，可甜可飒。 哪怕不再扮男装，飒爽冷淡的小模样依旧招人喜欢。 自从和冷阮重逢，裴羽就刻意控制着自己的烟瘾。 但冷阮体谅她，总会给她放风的机会。 裴羽吞吐着烟雾，每次抽烟的时候，她的神情就分外得冷静淡漠，完全得与世隔绝，看着有点不好接近。 “羽......羽帅早！” 一个低年级的小姑娘红着脸娇羞从她身边经过。 裴羽有点愣，随即朝她点头笑了笑，瞬间把烟换到右手，她最不希望小姑娘们吸二手烟，总是会不好意思。 小姑娘怯生生得抬头，目光正好触到裴羽的笑，小声得“啊”了一声，随即立马跑到自己的小姐们中间。 埋头不知道和姐妹们说了什么，那一圈小女生尖叫着围在一起。 裴羽有点无奈得掐了烟。 她实在摸不清那些小女孩在想些什么么，学校里那么多帅哥不去追，倒对她比较热情。 冷阮慢吞吞得走过来，搀起她，凑近她小声问着，“怎么样，你家季总被这么多小姑娘觊觎，这次你会不会哭出一条长江黄河？” 裴羽皱眉，不大想理她，不过也不打算让她就那么得意，掏出手机，漫不经心得说着，“我这里还有你上次，上上次和顾教授吵架后，跑到pick大跳热舞的视频，不知道顾教授知道......会怎么样？” 裴羽说完冲冷阮眨了眨眼，唇角微勾，一脸坏笑。 冷阮顿时没了气焰，“我不说了，我投降。” “这才乖。”裴羽刮了下她的鼻尖。 因为是说悄悄话，怕周围人听到，两人说话的时候凑得近，从周围人的角度看，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 正好有几个妹子搀着手朝公告栏走过来，正好看到两人交头接耳，两人定定得站在一米处不敢靠近，顺便小声嘀咕着。 “为什么羽帅对冷校花这么痴情，她明明都有顾教授了。” “肯定是因为世俗的眼光！顾教授就是个工具人！” “没错，她们站在一起好配啊，我脑中已经有了一副百合cp的画面！” ...... 裴羽和冷阮自然是没听到，几个妹子经过她们身边，还不忘热情得打着招呼，“羽帅早，羽帅夫人早！” 裴羽和冷阮瞬间抬头，羽帅夫人是什么鬼？ 冷阮笑不出来了，尽量不动唇得嘀咕着，“羽帅夫人不是季总么.......” 裴羽心领神会，看样子大家是误会很深，不过也无所谓，这样她清净不少。 这个cp安在头上，还挺舒服。 起码没跟别的完全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 看时间差不多，两人并肩去上课，正好第一节就是顾教授的课。 冷阮捂着脸，无助得哀嚎着，“天呢，我怎么有种自己劈腿的感觉，有点对不起我家哥哥。” “我本来就比他先一步表白的，差点就没他什么事，我那是用实际行动展现了，有一种爱叫做放手。”裴羽双手插着兜，说得煞有其事。 冷阮锤了她一拳，“你怎么还演上瘾了，天呢，这可是天大的误会，不行，一会儿下课我要跟我家哥哥去解释清楚，你也得去！” 冷阮哀怨的小眸子瞟向裴羽，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裴羽不睬她，径自走进教室找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 教室里已经慢慢坐满了人，冷阮不敢再说，只能认命得坐在她身边。 这一整节课，冷阮都没敢睁眼瞧顾云炀，心事重重得唉声叹气。 一下课，看顾云炀走出一小段，立马拖着裴羽跑出去追。 顾云炀下一节还有课，走得快了些，不一会儿就转了弯。 冷阮气喘吁吁得跑着，裴羽却走得悠哉哉。 “顾教授。” 快追上他的时候冷阮才喊住了他。 顾云炀回头，看到是她笑得温暖，停下脚步，“怎么了？” “那个......就是.......”冷阮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得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得说不出口。 正好裴羽走到，顾云炀朝她点了点头。 裴羽憋着笑，先一步开口，“刚听到流言，是我和阮阮的，她来解释。” 第137章 还能为了谁 “你......”冷阮一个眼神杀过去。 裴羽摊了摊手，表示不在乎。 顾云炀轻笑出声，“我知道啊。” 冷阮僵在原地，“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顾云炀扫了两人一眼，“大家都说你们很配。” 冷阮觉得脑袋要炸了，惨了，他家哥哥这么老古板，一定是生气了，搓着手指不敢开口。 裴羽和顾云炀交换了眼神，彼此会意。 裴羽心里清楚得很，顾教授聪明着，只是冷阮小朋友暂时看不透罢了。 “我根本不会往心里去。”顿了几秒，顾教授开口。 冷阮这才敢抬头看他，不管是不是在学校，冲上去抱住他，“呜呜呜，哥哥，还好你不嫌弃我。” 裴羽翻了个白眼，戏精。 这戏太腻歪，裴羽看不下去了，背过身，朝顾云炀挥了挥手就走了。 裴羽一边走一边还在感慨，自己身边就没个正常冷静人。 尹笑周末就像脱缰的野马。 冷阮一见到顾教授就跟没骨头似的小鸟依人。 思思这思维......一向就是没个正经。 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做事也没个章法。 正想着，手机振动。 是五的微信，甩了几张照片过来。 还是那么不爱打字。 裴羽摇了摇头，点开图片，皱着眉一张张得浏览着。 看着看着，眉头就舒展开了。 孟以璇，你也就是这点招，一点都不出乎意料。 几张图片非常清晰，拍的都是孟以璇和几个女生约在餐厅吃饭的照片。 第一张，第二张是裴羽非常熟悉的陈年旧敌邹韵宁。 第三第四张的女生，戴着口罩，帽子，穿得低调小心，但裴羽还是从她戴的耳环判断出是之前ra酒会时候季白尘的女伴秦珺。 秦珺的右耳有三个耳洞，而且酷爱买能串联起三个耳洞的耳饰。 而照片中她戴的，恰好就是墨羽上一季的品血色珠华。 这款并不是裴羽亲自设计的品，是工作室里头的设计师主笔，但每个品裴羽都会给出意见，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 大概是等的时间有点久。 五等的有点不耐烦。 五：？ 裴羽知道他的脾气，这是在问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裴羽：盯着就行，按兵不动。 五：之后在哪里动手？ 裴羽：如果我预想得不错，应该会在意大利我们熟悉的地方。 五：好，会安排。 裴羽放下手机，坐在回廊下的长椅静静得望着匆匆而过的人流。 心里却远不及面上的淡定。 她脑中闪现过那些自己在乌特勒支被追杀，躲藏，过得非人非鬼的那段过往。 还有梦里那条深不见底阴冷无比的漆黑走廊，走廊尽头充斥着凄惨的哀嚎。 大概是季白尘回国后的这段时光里，被分了心。 这些噩梦好久没来扰她的心神。 但随着刚才五发来的图片。 她心底嗜血的魔正在苏醒，几乎要冲出她的胸腔。 她垂下头，缓缓合上眼，再睁开的时候，瞳仁剧烈得颤抖着。 老裴说，点到为止。 但是她没这么善良。 孟以璇该尝尝黑狱的滋味。 自己身上曾经受过的每一道伤，流过的每一滴血，她都值得一试。 到时候，裴羽不介意采访下她的感受，如果她还有命活着。 ** 一转眼到了周五，季白尘这几天给裴羽发了几个消息，小丫头都回了，但都是草草几个字打发了他，好在冷阮将录音提前发给他。 这几天就当是让她恢复恢复元气。 周五艳阳高照，他依旧是保持了这几天的习惯，健身后沐浴。 用了早餐后司机已经在车库等着，今天是晏大公开课的日子，不过对季白尘来说，纯粹就是找个机会名正言顺得去看小丫头。 几天前，他特地提前找来alex，让他帮着搭配一套休闲西装。 alex知道他的品位，拿来的几件都是款式简单大气的，一点也不高调。 但这次季白尘却没有立马选定，目光徘徊在两件之间游离着，似是若有所思。 alex没来由得有点紧张，季总这是不满意了，完了完了，自己要跪了，赶紧小声询问着，“季总是有什么问题么？” 季白尘细长的指节轻触着桌面，默默了一会儿，“换一件能显身材的。” alex立马就傻了，结结巴巴得，“呃......您是要修身款的？” 季白尘点了点头。 “明白了！”alex立马下楼，左手拎着两件西装，右手点开vivi的头像发语音：姐，真是闻所未闻的大消息。 alex：你绝对想象不到发生什么。 alex:季总变了。 alex：他可能外头有人了。 vivi在楼下忙乎着，手机不停得振动，皱着眉听，就听到alex没头没脑得发了几条语音，知道他一向的个性就是容易犯二，不搭理他，继续和身旁的设计沟通着。 等alex下了楼，vivi才坐下来喝了口水，alex急着小跑到她身边，“姐，我刚找你，你怎么不回啊，你听到没？” “你到底要说什么？”vivi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alex将手中的西服交给自己的助理，面色严肃得八卦着，“我觉得季总又有新欢了，他对那两件西装都不满意，说要修身款的，你说是不是要准备出手。” vivi一听季白尘有别的要求，立马起身去陈列室寻找修身西装，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alex跟在后头急得不行，“姐，你怎么都不觉得奇怪。” vivi：“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季总过两天不是要去晏大当客座教授嘛。” alex不明白，“然后呢？” vivi伸手从一排排的西服里挑了一件裴羽最喜欢的款式交给alex，“那穿给谁看的还不明显么？” alex在脑中串联着vivi提供的信息，又瞧了眼她递过来的西服，猛点头，“懂了懂了，吓死我了，我太蠢了，差点以为季总要去勾搭妹子。” vivi顺便从陈列室的高等珍品区里挑了条领带递给他，“你把这条领带给季总，说是老大给他准备的。” “明白。”alex拿了东西，一溜烟得上了楼。 季白尘穿上西装，腰际线条修身得不行，多一寸少一分都不行，将他的好身材包括得更加完美。 alex又殷勤得递上那条领带，“季总，这是我们老大设计的图案，专门为您设计的。” 季白尘的眸子定格在那条领带上，红线暗纹的玫瑰。 他穿戴得特别仔细认真，珍惜得就如同是至宝一般。 第138章 仿佛看到春运 周五一大早，裴羽和冷阮晨跑回来，思思就已经背了包准备去抢位子，冷阮拦着她，“你这也太早了，公开课的大教室都还没开门呢。” 思思朝她们晃着手机，“群里昨晚就有人熬夜通宵唱k，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我再不去就晚了，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冷阮看了裴羽一眼，思思还不知道，她所谓的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的画面，身旁的某人从小看到大，而且不久之前还避之如蛇蝎。 裴羽没吱声，自顾自得从柜子里拿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经过冷阮身边还不忘问她，“一会儿洗完二食堂早餐走起？” 还没等冷阮回答，思思就撅着小嘴先开口，“给我带一份，从昨晚我就没好好吃东西。” 裴羽笑，“你昨晚都啃了一包瓜子，一盒蛋糕，还算没吃东西。” “那才是我平时三分之一的食量。”思思抗议着。 “行行行，我给你带。”冷阮赶紧安抚着，说完也回自己的宿舍楼洗澡去。 等裴羽和冷阮到了二食堂，食堂里空空的，基本也就剩下几个男生默默得坐着吃。 两人端着餐盘坐下，冷阮啧啧着，“想不到季总的魅力那么大，这场人气大战，羽帅到底还是比不过季总。” 裴羽切了一声，这有什么好pk的，压根不是一个战场的。 冷阮却全程都是看好戏的姿态，她的第六感告诉她，今天势必有瓜。 两人吃完，距离公开课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裴羽正好就拉着冷阮去图书馆借了几本古典主义风格的合集，准备在公开课的时候闲得无聊看看。 等她们走到公开课大教室，差点被里头的壮观景象震撼到。 “我仿佛提早看到了春运的画面。”冷阮感叹着，不仅全场爆满，台阶都已经被占领。 思思朝她们招个手，早就帮她们占好了座，位置不错，就在正中央，视线开阔。 “怎么样，我占的座是不是极好的？”思思不忘炫耀着，顺便伸手向冷阮讨要着早餐。 冷阮给她买了好多种类，思思乐得眉开眼笑，不由分说得开始吃起来。 裴羽坐在靠走廊的一边，正好顶上的射灯能照到她这个位置，她翻着书说着，“确实找的位置不错，这个位置看书光线正好。” “哎哟，羽羽，你也太没激情了，那么好的一堂课用来看书，这是吸收知识的时候么？”思思啃着一个饭团吐槽着。 裴羽在周围一片嘈杂声中安然得翻着书，浑然不觉得今天有什么特别。 只是有那么一刻想到要见到季白尘有一丝尴尬。 毕竟上周末她才大哭一场。 那画面，她不太乐意回忆。 有点怂。 冷阮凑到裴羽耳边，玩笑着打趣，“一会儿见到季总，你不会尴尬？” “所以我在看书。”裴羽头都没抬得翻着书。 冷阮：“哟，居然没解释。” “解释就掩饰。”裴羽回答。 “你们在嘀咕什么？”思思迅速啃下一个饭团，还不忘来打听八卦。 冷阮莞尔一笑，“在说羽羽也有怕的时候。” “嗯？羽羽怕什么？”思思瞬间感兴趣了。 “以后你就会知道的。”冷阮气定神闲得刷着手机。 思思不乐意了，拖着下巴眼神来回在两个人之间流转。 “裴羽学姐，麻烦.......麻烦能打扰你几分钟的时间么？” 裴羽正看到入神的时候，身边响起一道略带着紧张却又好听的男声。 思思和冷阮原本还在八卦娱乐圈，都瞬间抬头看着来人。 男孩长得眉清目秀，看着很阳光，但站在裴羽身边抱着书本有点紧张不安，眸子亮亮的，看着十分清澈莹亮。 裴羽没掀眼皮，以为是找座位的，打发着，“里边应该没座位了。” “不不不......我不是要进去找座，我是想说.......”男生说到要紧的地方开始支支吾吾。 冷阮和思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视了一眼，可以肯定男孩是来表白的。 思思小声说着，“阮阮，这男生好大胆哦，长得是还不错，你见过么？” 冷阮打量了一番，“我想起来了，是大一的，挺有名的，叫......叫祁溧，名字还挺拗口的，但绝对的小鲜肉，电子工程的，又是辩论队的。” 思思眸子一亮，“有没有什么不好的绯闻？” 冷阮摇了摇头，“那倒是没听说，据说挺腼腆的。” 思思死死得盯着他瞧着，“我看着还不错。” 裴羽在书上贴着便签，看得认真，时不时得做着记录，她的手指细长，用左手写英文比较快，一串串的英文字符铺满了整个便签。 过了几分钟，总觉得身边还有人，才停下笔，抬头看了眼。 一看是个男生，摸着头慌慌张张的模样，问着，“有事么？” 祁溧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裴羽，裴羽大四了，很少来学校。 他才刚入学没多久就已经听到了裴羽的名号，一开始只是觉得大家传得神乎其神的，怎么可能有女生能够男女装操控自如。 后来被班里女生推荐去贴吧看了永久置顶的帖子，视频里是当年裴羽和邱韵宁对峙的那段。 裴羽从一开始的淡然，到后来的隐忍，再到最后的绝地反击，一下子就揪住了他的所有心绪。 入校的短短几个月里，他几乎没见到过裴羽，只有一次裴羽回学校上课，在路上匆匆瞥见，更加念念不忘，看到真人远比视频里更加让人日思夜想。 这一次也是周围哥们怂恿，再不表白就晚了，所以才下定决心过来的。 裴羽只要一在学校出现，群里贴吧里势必出路透图。 所以他很快就在大教室找到了裴羽的身影。 她扎着高马尾，仿佛周围所有的喧嚣都与她无关，只是认真得低头翻着书。 面上虽清冷，眼神却透亮，哪怕是静静得坐在那里都气场全开。 光是走到她旁边，祁溧都觉得手心冒汗，更何况是跟她说话。 裴羽问完，发现男孩只是呆呆得看着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低下头继续看书。 心里感叹着，这孩子大概是个傻子。 一旁的思思却看得津津有味，不由自主得替祁溧捏了把汗。 第139章 大胆表白 等了半晌祁溧都没开口，思思急了，敲了敲桌子提醒他。 他才回过神来，垂着头，脸埋得更低。 思思还不忘给他打气，“小哥你是有话要对我家羽羽说么，没事，你大胆说吧，没什么好怕的。” 冷阮摸着下巴有点跟不上节奏，但还是为小哥哥的勇气点赞，偏过头和思思窃窃私语，“果然是年轻有冲劲啊，大概也有两年没人敢跟羽冷漠当面pk了，啧啧啧，可怜一颗少男的心。” 听冷阮这么说，思思脑中就回忆起之前和裴羽表白过的几位英勇少年，原本羽羽的气场就太强，话又不多，对着旁人基本也不怎么笑，能看着她眼睛流畅说出后续话的，一个都没有。 几乎都是在她问了句，“有事么？” 就都懵逼了，等回过神，羽羽已经走远了。 见祁溧没再开口，思思已经断定他要阵亡了。 正在这时，祁溧鼓足了勇气，几乎是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喊了出来，“羽学姐，能不能考虑和我交往？” 周围人都沉浸在季白尘一会儿要来上公开课的兴奋和激动中，压根没人关心这一片。 但突然场内寂静无声，祁溧的声音就那么响亮而又空荡得飘在大教室的每个角落。 祁溧说完，听到自己的声音，还听到了回应，完全懵逼。 等他抬头环视四周，站在讲台后的男子一双桃花眼正寒意四射得对着自己。 那眸子里的暗芒哪怕隔着几排座位的距离已经可以浇得他透心凉，紧接着他后背都湿了。 男人的五官硬挺中尽是柔，棱角分明，无论哪个位置望过去都毫无死角。 但此刻讲台后的男人从鼻梁到嘴角都透着无尽的凉意，原本谪仙般的柔被强大的气场团团包裹住，将他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铺满了整个场子。 祁溧就这么被这股气场搅乱了心神，甚至忘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季白尘是从讲台旁的侧门进来的，先前进了校门和校长以及学校领导寒暄了一阵，浪费了点时间。 一进大教室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站在那里突兀的男生，再往下望见的就是他家的小丫头，这会儿正悠哉得翻着书，这么看着，一点儿没有那天软萌乖巧的模样。 随着他的入场，大教室内噤若寒蝉。 而就在那一刻，他听到了男孩透着紧张急切的声音，“羽学姐，能不能考虑和我交往？” 季白尘一下子脸就沉了下来，他一直着急着外头，都没意识到，小丫头在学校这么吃香。 看那男孩青涩得很。 当着场下那么多人，季白尘只能先默默观战，但却完完整整得记住了男孩的脸。 随着季白尘进来，刹那的寂静和祁溧突如其来的表白显得十分有违和感。 全场的人不知道是把视线停留在季白尘身上，还是祁溧的身上。 最后所有人的统一把目光都落在了裴羽身上，都屏息凝神等着裴羽的反应，包括冷阮和思思。 冷阮看了眼台上的季白尘，在心底感叹着，到底要说季总运气不好还是运气太好，这么些年里跟羽羽表白的男生，一个手都数得过来，赶巧今天就遇上一个。 裴羽听到男孩说的话，那么大声，差点耳膜都被震聋了。 但她舍不得抬眼，这会儿正看到洛兰《港口日落》的剖析图，从画作的左侧开始层层剖析，是个挺独特的视角。 为了这幅画，她特地去卢浮宫跑了好几趟，那光色的搭配实在巧妙，落日余晖的光芒绚烂却柔和，无论是暖色的变化还是水面的银光都美得摄人心神。 “不好意思，我喜欢女生。” 裴羽按照以往心里准备的回答一句带过，抽出一旁的画册，赶紧记录下脑中闪现的灵感，也没顾得上周围的氛围和男孩的表情。 她的声音不重，透着一丝隐忍的不耐烦。 季白尘手撑着讲台，眯着眸子望着她。 小丫头认真的模样还真挺好看的，白嫩的小脸上尽是疏离，她的头发长了，哪怕扎起高马尾，垂着头微微一动，发尾都会颤动着划过锁骨。 季白尘放下投影幕布，将准备的课件切出来，磁性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自我介绍一下，季白尘。” 裴羽听到那声音，猛得抬眸，离得虽然有一点距离，但她还是能看得到季白尘眸子里的不悦。 祁溧等到了回答，也就没再纠结，又听台上的季白尘开了口，只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被季总抓包了。”冷阮还不忘小小得嘲弄一番。 裴羽勾唇一笑，“那你也跟着完蛋了。” “为什么？”冷阮纳闷。 “因为你就是那个女生，全校都知道。”裴羽说完，抱着手，挑着眉梢挑衅得望着台上的季白尘。 也挺好，这次该换季总尝尝这个滋味了。 区别是，裴羽这次面对的表白，是真的。 而上周末季白尘的那次，是蔚子漠安排的。 裴羽得逞的小表情，季白尘都捕捉在眼里。 季白尘的自我介绍开场堪称直白，简单到清汤寡水。 等他开始进入课题之后，周围的人才慢慢得恢复窃窃私语，裴羽听着大多都是和季白尘的脸和身材有关，毫无营养。 “季总的颜值真的很能打，他的眼睛太好看了，我要被电死了。” “脸无敌，身材也无敌好么！那西装包的那么紧哎，竟然线条还能这么完美。” “我猜季总有腹肌八块。” “管他几块，我就想扒了他的衣服看看......” ...... 一旦撕开了一个口子，就收不住了。 但毕竟季白尘的气场在，讨论都小小声得进行。 裴羽抬眼的时候就看到他今天穿的那身西服，那套西服确实是为他定制的，但是因为太过修身他一向不爱穿。 季总这是被刺激得受伤了，这种时候展示身材。 裴羽撇了撇嘴，还挺记仇的，这种场合穿这么修身，不就是招人惦记么。 虽然只是客座教授，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季白尘备课相当认真。 而且上课的节奏和每一个案例的衔接过渡都非常自然。 他的语速不紧不慢，还能循循善诱，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认真听下去。 放的商业案例也都是他自己经手的实战经验，更加得难能可贵，满满的干货。 第140章 季总的小报复 裴羽原本是带着些耐人寻味的看好戏心态听季白尘的课，却发现他真的准备得非常认真。 她突然想到以前季白尘说过的，他最想从事的职业方向就是教授，和顾云炀一样。 对他来说，那本就是信手拈来的。 裴羽忽然有些心疼他，看似无冕之王的晏城季少，其实身上背负的责任和心酸，是常人不能体会的，何况还有虎视眈眈的季若琛，躲在某处阴暗的角落等着找机会撕碎他。 她看着季白尘在台上泰然自若得切着课件，几乎可以全程脱稿，所有该说的都了然于心。 好像这么瞧着，季总真的很有魅力。 “是不是突然觉得你家季总帅爆了？”冷阮趴在她身边用气声问着。 裴羽转了转眸子，有些小得意，“其实原本也就挺帅的。” 冷阮嗤之以鼻，“以前你可不这么说，还躲得远远的。” “那我可能当时眼瞎了。”裴羽偏过头看着冷阮，嘴角藏着促狭的笑。 冷阮听完，狂摇头，“你不是我认识的羽羽，你变了，不过......”冷阮回神望着台上的季白尘，随即继续，“要不是季家有千斤重担，季总现在估计就跟我家哥哥一起工作了。” 裴羽不作声了，原本嬉笑着的脸瞬间就冷了起来，冷阮叹了口气，也就跟着继续听课。 一堂课快到尾声，周围议论的声浪又起了一波小高潮。 “我好想一直听季总讲话，听一辈子都不会厌......” “我刚一直在走神脑补，要是季总叫我宝贝，该有多撩！” “我都录音了，分享给你们，之后可以换充电提示音，或者早起闹铃。” “快快快！！！有好大家分。” ...... 思思趴在桌子上一副被击沉的模样，“季总实在太帅太有型了，我醉了，真不想这节课结束，要是结束了，以后就没法再在现场见到季总了。” 裴羽和冷阮对视了一眼，冷阮揉了揉思思的小脑袋，笃定着，“我觉得你一定会有机会的。” 思思猛得支起身子，灵敏度极高得转过头，“为什么？” 冷阮摊了摊手，“我猜的。” 思思重重得垂下头，差点砸到桌面，委屈的小声音就飘过来了，“没这可能了，人家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 裴羽忙安慰她，“我刚听到后头的妹子说录音了，一会儿我帮你去要。” 思思马上感动得不行，“谢谢羽羽。” 就在大家都以为季白尘的课要接近尾声的时候，季总突然开口，依旧是无敌温柔的声线，“时间差不多了，但是课的最后还有一个随堂小问题，关于刚才我讲的齐盛的案子，哪一位愿意讲讲自己的理解？” 褐色的眸子扫视全场，顿时起起伏伏的小讨论声戛然而止，化作了漫长的寂静。 拜托，谁还有心思认真听课啊，全都欣赏季总的颜值了。 前排也有举手的男生女生，想努力抓住这次的机会混个眼熟，说不定未来能拿到季氏的实习岗。 可更多的人还是抱着吃瓜看戏的心情。 季白尘的眸子绕了一遍，最后牢牢得定格在祁溧的身上，勾了勾唇说着，“就刚才表白的那位男生试试。” 众人的目光刷的一下就聚焦到了祁溧的身上。 祁溧这整个公开课的时间里脑中都在反复盘桓着裴羽的话，基本处于失神状态。 自己的女神喜欢女生...... 他做了很多心理准备，自己会被怎么拒绝，也听班上几个女生冷嘲热讽过自己绝对不可能成功。但是他还是想尽全力一试。 只不过.......他想过一万种自己被拒绝的方式，没想过会因为自己的性别。 他坐在裴羽斜后方几排的位置，两小时的公开课就这么愣神得盯着她的背影，看她和一旁的冷阮交头接耳，看她认真得听课，直到被季白尘点到名都没察觉。 身旁的哥们推了推他，他才茫然得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看四周，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没回头的只有裴羽。 最终才将视线落在台上的男人。 祁溧缓缓起身，呆衬得望着台上的季白尘。 季白尘右手肘撑着讲台，托着腮，意味深长得看着他。 距离虽然远，但是台上的男人气势太过魄人。 哪怕是跟着辩论队出过好几次跨校比赛，祁溧依旧被他的眼神吓到腿肚子发软。 “这位同学看样子有些走神，可能刚才受的打击有些大，需要我再重复一遍问题么？”季白尘故作好意。 台下哄堂大笑，众人都觉得季白尘大概是在课的末尾想活跃一下气氛。 只有裴羽抱着手靠着椅背，切了一声。 那家伙的报复心有多重，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知道么。 祁溧摸着后脑勺，脸羞得通红，支支吾吾的，“对.....对不起，我......能再重读一遍问题么？” 季白尘整理着手中的稿子，将钢笔放回胸前的口袋，动作优雅得不像话，台下的女生都在倒抽着气。 季总真的太有魅力了，特别是这会儿垂着眸子嘴角吟着浅浅的笑，一对桃花眼似月牙下弯，迷蒙中带着醉人的神采，似勾非勾。 祁溧没等到季白尘的回答，紧张得满头大汗。 季白尘不紧不慢得抬眸，神色却不似刚才轻松，褐色的瞳仁扫了祁溧一眼，尽是冷意。 祁溧不自主得打了个冷战，垂下了头，却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爷。 可能是自己刚才太大声，影响了季总的开场。 台下的议论此起彼伏，祁溧却只是盯着裴羽的背影，她始终没有回头。 “谢谢大家的参与，希望有机会再给大家分享案例。”季白尘微微颔首下台，台下掌声雷动，校长和校领导以及股东们已经候在一边，待季白尘下台立马迎了上去。 台下的众人再不舍也只能离开，只有祁溧还站在原地，跟个木桩子似的。 身旁的兄弟拍了拍他的肩，“哎呀，没事，都是意料之中的。” 祁溧咬紧牙关，摇了摇头。 兄弟叹了口气，“我跟你说过别执着了，人家都找那么个理由来搪塞你了，就算了吧。” “搪塞？”祁溧听到这里心头一颤。 兄弟原本要背着包走人，被他这么一说又退了回来，“这有什么，裴羽学姐要是喜欢女生，怎么可能把冷校花让给顾教授。” 第141章 给你这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说，羽学姐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拒绝我，她......她不喜欢女生？”祁溧不依不饶得追问着。 兄弟都被他问烦了，“你是智商归零了么，这么简答的问题都想不明白，这不就是给你个台阶下。” 兄弟瞥了他一眼，就跟身旁的人一起走了。 大教室里听课的人像潮汐一般瞬间退去，这会儿剩下的人已经不多。 思思嚷嚷着要季白尘的录音，裴羽帮她和后桌的妹子要了一份，后桌的妹子因为能加到裴羽的微信笑得一脸花痴。 耽误了一点时间，裴羽跟冷阮和思思这会儿刚走到公开课大教室的门口。 祁溧一拳敲在桌上，发出了不小的响动，周围还没离开的同学都被吓到了。 随后就看到祁溧飞奔着出了教室。 祁溧跑得很急，一路撞到了不少学生，在一阵阵的抱怨声中跑到门外的主路，绝望得四处张望着，企图寻找裴羽的身影。 他又朝着商学院的方向追了几步，没看到裴羽的身影。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目光瞬间铺捉到了往图书馆方向走的裴羽一行人。 贝晗正激动得在裴羽身边说着什么，裴羽笑得有些尴尬，但是却没有刚才对自己的那般冷漠。 祁溧不管三七二十一得跑了上去，有点喘，却还是努力稳着自己的气息，“不好意思打扰几位学姐了，我......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羽学姐说，不知道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说到后头，祁溧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得低了下去。 裴羽偏过头，那双杏眸触到他视线的那一刻，他刚才重塑的自信又开始晃晃悠悠。 “天呢，小哥哥你还不放弃，你真是个狠人。”思思拍着手，一脸得佩服。 这真的是可以载入晏大史册的一刻。 冷阮也木在原地，没想着这位学弟这么坚持。 裴羽不想浪费时间，语气有些生冷，“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拖泥带水，否则伤害更深。 裴羽不想伤害眼前的男孩，却也没想过他会这么执着。 “我只求一个说出自己心里话的机会，让你能认识我，并不是想强迫你今天就给出回答。”祁溧说得有板有眼，异常认真。 思思在一旁听着都有点动容了，“羽羽，要不你去听听吧，有些话当着我们的面也不好说。” 冷阮横了思思一眼，思思立马住了嘴。 一旁的贝晗从刚才祁溧追过来的时候就是懵逼的，她也没见过这么执着的少年，羽毛团一向是秉持着远离爱豆私生活的理念，这会儿她只是瞪大着眼瞧着，不敢出声。 几个人就站在路中央，周围聚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裴羽皱着眉，有些为难。 但既然这样，也罢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狠话，一定会让这位少爷在学校抬不起头。 “好。”裴羽开口。 祁溧笑得眉眼弯弯。 “一小时后在湖边亭。”裴羽说完，转身走了。 这里的人实在太多，若她再不表态，也是尴尬。 但如果现在就两个人一齐过去，那到时候传得沸沸扬扬不好收场。 所以裴羽采取迂回战术。 等裴羽走远了几步，冷阮，思思和贝晗才一齐回神跟了上去。 她们羽羽这是给机会了？ 思思赶紧追上去，“你真的要去听他说？” 裴羽点头。 “那刚直接过去就行了嘛，干嘛一小时后。”思思眉头拧成了川字，一点都想不明白。 冷阮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现在过去所有人都看到了。” “哦哦哦，也是。”思思赶紧点头。 祁溧留在原地，虽然八字都没一撇，起码他为自己挣到了一线生机，赶紧跑回宿舍准备收拾自己一番。 回到宿舍不免被兄弟们嘲弄一番。 兄弟a：“祁哥，你这胆子我真的佩服。” 兄弟b：“我得喝三大杯才有你那个冲劲。” 祁溧一点也不在意，在自己衣柜里翻找着合适的衣服。 兄弟a：“找什么呀，找个缝钻进去啊......” 周围聚在一起看他笑话的都笑得不行。 祁溧充耳不闻，他心里就像烧热的碳，一直暖着，耳边那些辛辣嘲讽只当是风过耳。 兄弟b见他完全不在意，问着，“你这是干嘛呢？” 见他翻出自己平时最喜欢的行头，搭着他的肩，“这就对了，好好振作精神，女神没了可以再找。” 祁溧一言不发，默着脸推开他的手，随后就跑出了寝室。 兄弟a：“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兄弟b：“很有可能，看这个样子，是疯得不轻。” 两人一齐无奈得摇头。 祁溧刚走不久，寝室门就被敲开，“祁哥呢？一会儿篮球去不？” 兄弟a：“刚来过了，风风火火的又跑出去了。” 串门的兄弟，“我去，祁哥这体力不错啊，要是我被现场直播拒绝，早就缩宿舍一周不出门了。” 兄弟b：“祁帅怎么说也是我们系草，追他的小姑娘一把，大概就是受了打击疯几天，看着吧，说不定没过多久就带个妹子回来了。” 裴羽说了一个小时后见，但是祁溧从宿舍出去立刻就到了湖边亭。 这会儿刚到饭点，湖边亭一个人都没有，除了一对鸭子在戏水，偶尔扑腾几下嬉戏打闹，十分安静。 祁溧站在亭子里望着平坦开阔的湖面，杂乱无章的心一下子就沉静了下来。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冲动失礼。 可所幸裴羽给了他机会，他还是想试试，被拒绝了也无所谓。 裴羽还不觉得饿，就没跟着冷阮和思思去食堂，先去图书馆看书。 思思原本偷偷琢磨着一会儿去湖心亭偷听，看看小哥哥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立马就被冷阮识破，“一会儿你哪儿都不许去，就跟着我。” 思思耷拉着脸，小嘴嘟着，“为什么呀？” 冷阮：“你可别惹事，让羽羽自己处理。” 思思：“可是人家很想知道嘛。” 冷阮：“打住，偷听可耻。再说羽羽答应单独赴约，不是为了听他说什么，而是给他留了最后一点面子。” 思思捂着脸，“好吧好吧。” 两人吃完饭，想消消食，就往僻静的行政楼区域闲逛着。 这块少有学生来，却被冷阮发现是个散步不被打扰的好去处。 两人边走边聊，走了一会儿就被一阵寒暄声打断。 第142章 早就把到手了 “季总，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过来给我校的学生做公开课，辛苦了。” “这是我的荣幸。” ...... 季白尘和校长以及各位领导在楼下进行最后的寒暄。 而思思就像被定住了一般迈不动步子，声音都带着些飘，“阮阮我不是在做梦吧，那.....那是季总？” 冷阮一点也不意外，“是啊。” “你预测得真是神准，我居然能再看到季总一眼。”思思的声音都在颤抖。 远处的季白尘西装革履，身材修长，皮肤白得透亮，映在光晕里真的是扎眼到了极致。 季白尘朝校长以及众领导颔首，又让他们留步，这才找到机会去寻小丫头。 他要是再不找机会开溜，那些老家伙铁定要拉着他东扯西扯。 正准备掏出手机找裴羽，就看到不远处的冷阮和思思，想着问她们更直接，就朝着她们走来。 思思紧张得腿肚子直颤，“阮阮，季......季总这是朝我们走过来么？还是我眼花？” 冷阮朝季白尘微微颔首，“应该是吧，你没眼花。” “这么......刺激的么。”思思一时间难以接受，小心脏受到了冲击。 季白尘走到她们面前，朝两人一一点头。 冷阮习以为常，知道季总一定是着急羽羽，既然看到了，当然直接来问她们。 但映在思思眼里，眼前的男人每一朝自己方向迈一步，都跟踩在她心头一般，那脸那身材，简直了，这么近距离得看着季总，只有盛世美颜可以形容。 冷阮知道他要问什么，正好她也要给季总通风报信，再不去解救羽羽，怕是要被那个学弟纠缠个没完。 “羽羽去湖心亭了。”冷阮见他不好意思问，先透了出来，“这个点，那里偏僻，没什么人。” 季白尘点了点头，“谢谢，”说完就迈着长腿准备往那边走。 “不是一个人。”冷阮又补了一句。 季白尘瞬间会意，顿了顿步子，随即身上的气息就如同等待狩猎的猛兽，浑身的暴戾都露了出来。 等季白尘走远，思思都在上下牙关打架，“这......这是唱的哪门子戏.......我怎么有点跟不上了。” 冷阮笑了，眸子一转，“这个嘛，就等羽帅到时候亲自给你揭秘，我就不透露了。” 思思的思维世界还在慢慢重构，“等会儿，不对，不对，大大得不对。” 随后一个箭步冲到冷阮面前，激动得摇着冷阮的肩膀，“羽羽的情况就是季总！季总就是上周和羽羽打电话的神秘男人！而且是他追的羽羽！我靠！那晚我还给羽羽瞎总结，敢情她早就把到手了居然不告诉我。” 冷阮捂住她的嘴，深怕她一个激动把楼里的学校领导都吓出来。 思思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这才小声询问着，“所以季总真的是羽羽的男朋友？” 冷阮抽了抽嘴角，这是个好问题，他们俩现在这算是什么关系呢？ 最后总结着，“准男友的关系。” 思思似懂非懂得点着头，“这一天太玄幻了，信息量太大，我脑仁要炸了。” “那我们去校外甜品店补充点能量？”冷阮试探得问着。 思思疯狂点头，“必须要，我死好多脑细胞。” 裴羽在图书馆看了会儿书，又回寝室放了包，看着时间差不多，准备去湖心亭。 但她是真的头疼，以往这种堵她的情况不是没有过，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执着....... 和某人以前小的时候有的一拼。 只不过某人不仅无赖而且耍心眼，美男计当年都用上了。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和那位学弟直截了当得把这事给结了。 她的作战思路是采用反刺激，学校里的妹子们爱夸张，成天羽帅羽帅得喊，这位小学弟一定是觉得新鲜感兴趣，得让他看到自己不过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压根没有光环。 等裴羽到湖心亭，祁溧已经等在那里，那看架势，站在那里不是一会儿了。 裴羽在祁溧炽热的眸子注视下走进亭子，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依着亭柱，等着他开口。 总得礼貌性得让人家把想说的话吐干净了。 祁溧自裴羽出现在转角目光就追随着她，一秒都不舍得挪开，直到她一点点走近，自己才觉得有些许的真实感。 “羽学姐，我知道你上午说的是打发我的话，我听得明白。” 祁溧说得真诚，“所以我真的不是要逼你，只是希望能有个认识能向你介绍我自己，或许是奢望，你不会喜欢我，但我无怨无悔的。” 裴羽的太阳穴突突得跳，少年有点认真过头了，出于尊重还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 “我想说，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听了学校里的那些传闻，或者是看了些帖子闹着玩寻开心，我喜欢你的自由洒脱，无论在遇到什么困境都能沉着应对，哪怕......哪怕以前经历过一段艰难的时刻，你都在努力提升自我，不屈服不放弃。” “可能你不相信，你是我从小第一个喜欢过的女孩。” 裴羽抬头望望天，时间好漫长。 祁溧还在深情表白，“我虽然比你小，但是我心里都是有打算的，从高三开始，我和几个朋友就开始制作网站和app，到现在自己也有些积蓄，我能闯出一片天的，所以希望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小孩子，我......我能保护你的。” 祁溧一口气说到这里，也算是吐露了真心，他轻轻得吸了口气，准备等待着裴羽的拒绝，他心里有准备，就算他是辩论队的最佳辩手，此刻也显得笨拙紧张，根本没有组织好论点论据，想到什么说什么，有的只是一腔热血。 默默了几秒。 裴羽动了，她从夹克的口袋摸出一根烟，瞥了他一眼，叼在嘴里，“介意么？” “不不不。”祁溧赶紧摆手。 裴羽往口袋继续摸索了下，回寝室火机竟然扔在桌上了，好在还有一小包火柴。 只能抽出一根划着了，湖边有点风，她将火心护在手内，把烟点着，轻巧得转了转手腕灭了火扔在垃圾桶里。 祁溧全程就这么痴痴得盯着她，怎么看都觉得她的每个姿势神态都是风情。 裴羽吐着烟圈，平静着心绪。 要是对付海王渣男还好说，偏偏是个纯情少男。 还是个死脑筋。 看这副样子，还不能回得太绝情，万一给人家留下心理阴影，这还算她造孽。 第143章 她喜欢我这样的 烟燃了三分之一，裴羽才缓缓开口，“第一，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没这么弱鸡。第二，你不是我喜欢的型，这点我必须直接告诉你。” 祁溧认命得点点头。 “第三，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的我，而且这部分的我很大程度是学校里的妹子们给面子叫唤起来的，你不可能接受我的全部。”裴羽把自己埋在烟雾里。 “我在国外坐过牢，杀过人，和最阴暗凶狠的人做过交易，加上这些才是真正的我。” 祁溧听到这里，有些呆衬得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刚才听错了。 裴羽冷笑了声，“你的积极向上和我的黑暗经历不搭，所以这位同学，你有自己的光明大道可以走，犯不着自己去编织一个不存在的困境逆袭女神，那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我不是故意装酷摆姿态，我冷漠是因为真的都不在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裴家，更不在乎你怎么看。我在乎钱，来钱的方式和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哪怕肮脏卑劣都无所谓。” 祁溧心底激荡，要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嘴上说得那么实在，可心底里他确实把裴羽当做是又飒又酷的女生，他们活在同一片艳阳下。 他不在意裴羽以前家里出过事，越是这样，他的保护欲越强，看到裴羽自强坚韧，不卑不亢的样子才更加欣赏，总憋着一股劲想着自己哪天能替她遮风挡雨。 只是他没想过裴羽会这么形容自己。 “你.......那你喜欢怎样的人，我可以往你的世界靠近，努力成为你喜欢的样子。”祁溧似是下定了决心，哪怕她的世界满是荆棘，他可以去试试。 裴羽摇了摇头，这孩子是哪里来的这股子执拗劲。 她正愁是不是要放点更狠点的招，突然一个声音飘了进来，声线很柔很雅，却透着凉意。 “她喜欢我这样的，你确定你能做到？” 季白尘站在凉亭外，一阵风过，有些迷眼睛，裴羽躲在烟雾里猛吸了一口，差点就被自己呛到。 这家伙来凑什么热闹？ 算了，来的也是时候，她也快词穷了，这孩子和她的思维不在一个维度。 裴羽的烟也燃得差不多了，掐了烟扔在一旁的灭烟台，看着对面的男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季总的脸色真不好，裴羽心里暗暗得嘲笑了一番，风水轮流转，现在该换季总不爽了。 季白尘熟练得将她代入怀里，柔声道，“站在风口，冷不冷？” 烟灭了，裴羽还真的觉得湖边有点冷，缩了缩脖子，对上他的眸子开口，“是有点。” 季白尘把她换到右手臂弯内，偏过身，替她挡着风。 祁溧这下是彻彻底底得呆了，顺带着还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 所以他一下子就明白刚才公开课，季总最后点他起来回答问题以及那个全程充斥警告的眼神。 望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现在都明白了。 他苦笑着，不是自己太奢望，而是裴羽早就有了良配，哽咽着说了句抱歉就跑远了。 裴羽还躲在季白尘怀里，好像自那天哭过后，就不怎么拒绝他靠近，这会儿赖在他怀里还有那么点安全感。 “羽羽，你是忘了你还有准未婚夫么？”季白尘的声音透着点不被正名的埋怨。 裴羽笑了，“这位准未婚夫，你也还在考察期，怎么就自己急不可耐得跳出来了。” 季白尘恨得牙痒痒，“我不出来，你要怎么拒绝？” 裴羽眸子一转，“那我搞不好就被感动了，把他加进我的候选队伍，反正已经排着一个了，不多他一......” 尾音都没落下，就被季白尘的唇尽数吞没。 季白尘不认了，“那是谁那天看到我和别的人在一起又宣誓主权又哭的。” “喝多了，神志不清。”裴羽狡辩，笑得还有几丝得意。 小表情就在说着，我现在清醒了，你说不赢我。 季白尘无奈，“说不过你。” 裴羽得意得哼了声。 “但是，羽羽，”季白尘垂下眼帘，眼尾微微下垂还透着点浅浅的红，语气软又透着点哑，俯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哥哥也吃醋了，眼泪流在心里，安慰安慰我好么，就像那天晚上我安慰你一样。” 裴羽怔住了，这是季总么？要点脸好么？ 转念一想，这还真是季总说得出的话，并且他也恰好不要脸。 裴羽沉默了一会儿，想着怎么安慰才显得有点诚心。 根据那天季白尘的做法来看，安慰受伤的心灵应该找点食物填补。 随即转了转眸子，试探着开口，“那......我晚上请你下馆子？” 凉亭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又依偎在一起，风景美气氛佳。 原本既可以诉衷肠，也能亲热一番。 但季白尘就这么被裴羽的一句话噎得愣是说不出下一句。 他无奈得垂眸，算了，慢慢来，他的小祖宗还没开窍。 耳旁的人一直都没说话，裴羽有点不耐烦了，推了推他，“吃不吃？一会儿我还有课呢。” 季白尘：“好，下了课告诉我，让司机来接你。” 裴羽嗤之以鼻，“你确定？每周五晚上你不都是雷打不动的开会么？” 季白尘笑了，“这是我家羽羽第二次主动约我吃饭，开会什么的都不重要。” 裴羽眉梢轻挑，第二次？ 她有约季白尘吃饭过么？ 要是硬要这么算，以前小的时候还真有过那么一次....... 那次她蹲在家附近的墙角心情烦闷，正好季白尘下了课过来，不知道怎么的，她就问出了口“请你吃饭走不走？” 她始终记着那天，若不是季白尘出现，她可能就默默得蹲在那里不知道怎么排解被邹琴和孟以璇气出的内伤。 第144章 羽羽的舔狗 下午的课一结束，裴羽就被思思和冷阮一左一右架着回了宿舍。 她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冷阮和思思就这么来来回回得在她面前走着，绕得她头疼，只能拽住两个人求饶，“别转了，头都晕了，你们到底要问什么？” 思思先发话，“你和季总认识多久了？” 裴羽想了想，“差不多......十年了吧。” “什么！！”思思转头望向冷阮，“那你中午不告诉我。” 冷阮摊了摊手，“你也没问啊。” 思思瞬间思路阻塞，不知道该问什么，人家小两口那么早就认识了，简直就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还有什么可盘问的。 呜呜呜呜呜，她的一个男神，还是在顶端的那个，就这么瞬间被搞定了，还是在n年前就被内定的。 “我失恋了，我要大吃三天！”思思悲愤得躺到床上挺尸，眼神幽怨得望着天花板。 裴羽拿了瓶水，顺便把瓶盖转开递给冷阮，“所以刚才季总找你们了？” 冷阮接过水，绘声绘色得形容着，“你那是没看到，季总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某思童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跟个木桩子一样扎在原地，等季总走后，还差点把楼里的人都吼出来，最后是被我拖着走的。” “啊！！！！”思思听到这里，捂着脸绝望得嚎叫，不愿意回忆自己丢脸的这段。 “噗.......”裴羽差点笑得噎到，顺势抄起自己的手机，从相册里往下翻了好一会儿，找到一张照片发给思思。 思思举起手机，神情还是恹恹的，打开微信，那张照片跳出来的时候，裴羽和冷阮只听到“咚”的一声，紧接着就是思思的大嗓门，“靠......痛死我了！！！” 原来是思思一激动，手机直接砸到了鼻梁。 还好她的手机壳是毛茸茸的小兔子，不然鼻梁估计就废了。 她顾不上自己鼻梁的痛，从床上跳起来眉开眼笑得蹦跶到裴羽身边，“羽羽，你怎么会有蔚影帝的照片呀？” “前几年给他设计过耳钉。”裴羽解释着。 思思：“靠.......我身边竟然潜藏着你这么个宝箱，我居然都不知道。那你和蔚影帝就是合作时候认识的咯？” 思思喜滋滋得存了照片，又反反复复得放大看了好几遍。 “那倒没有，微信是前几年加的，认识倒是也有十年左右了吧。”裴羽喝着水，仔细回忆着和蔚子漠认识的大概年份，总之和季白尘熟悉没多久，就连带着认识了他身边一圈朋友，蔚子漠最爱玩爱闹，想不认识都难。 思思脸上的笑瞬间化作悲痛的抽泣，“我太苦了，居然在快毕业之前才知道这些，我太亏了！！” 裴羽拍了拍她的肩以示鼓励，“小朋友，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这不是给你独家照片了。” “可是我损失了一个男神哎。”思思的眸子里尽是委屈。 裴羽起身收拾着包，背对着她，不过声音却清晰得传了过来，“那没办法，季总现在归我了，你那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男神，被我骂也骂过，亲也亲过，已经不干净了......” 冷阮在一旁笑得肚子疼，“哇哇哇，羽帅这是占有欲爆棚了。” 思思惆怅得坐在一边，男神有主了，还是自己的室友，崇拜的对象，她该祝福的。 但是她的心好痛，反复刷着蔚子漠的照片抚慰心灵的伤，幸亏还残留一个可以满足自已的臆想。 大概沉默了几秒。 冷阮和思思异口同声，“亲过？什么时候？” 裴羽正好理完了包，勾了勾唇，朝她们卖了个关子，“佛曰，不可说。” 随后朝她们摆了摆手，就走了。 留下冷阮和思思一脸懵逼。 思思一直重复着上午的那句话，“太玄幻了，阮阮你打我一下，今天过得太不真实了，会不会是我在做梦，先是季总出现，再是季总跟我们说话，然后羽羽就跟季总官宣了，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猛，臣妾受不住啊。” 冷阮也有点吃惊，但比思思镇定很多，“那下次我们敲诈季总一顿，帮你解解气。” 思思瞟了她一眼，语气有点飘，“跟季总吃饭，算了算了，我这个小心脏受不了，光是远远看着，听他说话我都要酥了，不不不，这顿饭我一定吃不下，我是有原则的，不能愧对美食。” “那你觉得羽羽和季总般配么？”冷阮转了个话题。 思思激动的起身，“那必须，不仅配，而且养眼。” 冷阮：“那不就行了。” 思思还不忘八卦着，“阮阮，那以前季总怎么追的羽羽呢？” 冷阮思考了下，她也不是十分清楚，毕竟和他们不是一个学校的，只是碰巧见到过几次季白尘找羽羽，推测着，“大概就是死缠烂打吧。” 思思瞪大了双眼，“真的假的？你说的......是季总？ 冷阮点头，“对啊。” 思思：“季总拿错剧本了？他不是男主么？高冷帅气，少言寡语才是他的人设啊。” 冷阮敬佩思思的脑洞，“思思小同学，你的思路有点跑偏了。” 思思：“那我再跑回来，也就是说，季总当年很可能对羽羽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三见定终身！” 冷阮被她的说法逗得不知该不该笑，“按照这几年季总的付出程度看，当年很有可能是这样。” 思思懵懵懂懂得点头，天呢，想不到神坛上的男神竟然是羽羽的舔狗？ “啊呀，”思思突然意识到，“我们不是说好了，要问一下凉亭发生的事嘛，那个小帅哥怎么样了，不知道羽羽解决了没。” 冷阮：“季总都出马还不能一秒搞定么？” 思思：“哦对对对，那我突然有点同情那位小帅哥了，他的心理阴影面积应该大到没边了，可是这么一来，小帅哥会不会和别人说啊，万一学校里都知道了该怎么办，又会被议论来议论去给羽羽惹麻烦的。” 冷阮摇了摇头，“如果他真的喜欢羽羽，就不会和旁人说。” “如果他说了呢？”思思追问。 冷阮：“那季总当然会出面摆平。” 思思点了点头，说得也是，季总还会摆不平这点小事。 第145章 脱下羊皮，露出本性 季白尘的车太惹眼，裴羽麻烦司机停在学校附近的小路。 上了车，司机齐晏向裴羽打招呼，“裴总监，好久不见。” 裴羽一看是齐晏，有点惊讶，“齐晏，你这么快休假结束了？” 齐晏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解释，“不是，季总给老刘放了几天假，老刘年纪大了，熬几个夜身体吃不消。” 裴羽想到自己那里还有几瓶鱼肝油和钙片，忙提醒齐晏，“齐晏，麻烦你一会儿先在我公寓附近停下，我有几瓶刚买的鱼肝油和钙片，正好送给老刘。” 齐晏透过后视镜朝裴羽笑了笑，“裴总监，你人太好了，连我们两个开车的都记在心里，过年还给我们红包。” 裴羽摆了摆手，“别这么说，之前一直麻烦你们的。” 等到了公寓，裴羽将东西放进袋子里，又顺手从抽屉里找了条项链拆开包装盒塞进口袋里，随后上了车，嘱咐齐晏把东西交给老刘。 车停在季氏地下车库，今天走得是季白尘的专属电梯。 天色刚近黄昏，西边的日头还泛着微红，迟迟不肯落下，几缕晚霞坠在一边，映得顶楼办公区的走廊都亮得有些柔焦感。 裴羽轻手轻脚得推开季白尘办公室的门，果然他还在会议中，他右手握着钢笔，左手正比划着，语气有些冷，声线却依旧富有磁性。 裴羽的德语并不算太好，勉强听得懂一些，是和慕尼黑的钻石加工工厂有关。 季白尘见她进来，眸子盯着她，刚才迫人的气势瞬间就淡了下来，晚霞的柔光恰好映在他的笑里，看着分外勾人。 裴羽朝她指了指里头的治疗室，又晃了晃手里的书，季白尘心领神会得点头。 虽然白天的时候，裴羽讽刺了季白尘的工作狂习性。 但是真的在他工作的时候，她绝对不会打扰。 前些年逼得他满世界忙碌的，就是季家的二叔季若琛。 在华国，他对季白尘动不了手，季白尘背后又有蔚家护着。 所以他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对季氏在海外的生意下手，逼季白尘亲自出面解决。 维持偌大的一个企业有多不容易，裴羽非常清楚，自己光是操持一个藏品公司和aystudio有时候都觉得力不从心。 这会儿季白尘开会，裴羽也正好有空整理整理白天看的几份资料，看能不能用在之后的设计稿里。 季白尘这个会漫长而繁复，从日薄西山一直开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等他结束这个会议，转了转僵硬的颈部，才起身走到治疗室。 裴羽正埋头在灯下画着图，她画得认真，用的依旧是左手，但不管是描画还是上色，都干脆利落。 裴羽听到门打开，回过头望着他，“结束了？” 季白尘手扶着门框，“嗯，抱歉，慕尼黑那里有点情况” 裴羽收拾好画册起身，打了个哈欠，“没事，那走吧。” 季白尘以为小丫头就是随口说的请客，就没当真，听到她说走还有点不在状态，“去哪儿？” “吃饭啊。”裴羽白了他一眼，“我人品有这么差么？都说了请客还能赖......” 季白尘说不过她，揉了揉她的发，“哪会真的让你请。”说完准备掏出手机联系固定去的餐厅。 手机刚露个头，就被裴羽拦住，“说好了今天是我请，地方我都订好了。” 季白尘：“好，听你的。” 裴羽背上包，季白尘跟在后头，伸手要拿衣架上的西服外套，裴羽摇着头啧了一声，“季总，今晚这顿你得穿便服。” 她往季白尘的衣帽间一钻，清一色的西服，不是灰色黑色就是深蓝色。 天天弄得就跟清心寡欲的中年人一样。 打开运动健身那一排的柜子，才看到几件年轻人样式的外套，取下来递给他，“喏，穿这个。” 季白尘看着衣服，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小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说吃什么去哪里，还要换便服。 裴羽读懂了他的疑虑，“一会儿不要齐晏开车，我们走过去，就十分钟的路。” 季白尘接过衣服，嗯了一声就被裴羽推进更衣室。 “绝对比你那些高大上的餐厅味道好多了。”裴羽的声音在外头说着，透着点小得意。 季白尘对着镜子换着衣服，嘴角却止不住得上扬。 他真的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换过休闲外套，除了运动的套装，平时只有成套的衬衫西服枯燥乏味得一排排一列列挂着，随手一换就是一天。 裴羽等在门外有点困，又不能抽烟，只能从茶几上拿了一颗薄荷糖提神，思思晚上打呼磨牙，所以基本在学校的日子她别想好好睡。 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更衣室的门开了。 季白尘站在里白色的射灯下，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沉闷气息，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柔和妖又跃跃欲试得映上眼底眉梢。 裴羽揉了揉眼睛，就好像又看到了季白尘高中时的样子，在学校里装着斯文败类地模样，校服熨烫得服服帖帖。 篮球训练结束后到她家楼下，校服就不好好穿了，喜欢搭在肩上，可偏偏他装酷耍帅的样子又那么自然，一点也不违和。 “这还差不多。”裴羽硬生生赶走了自己脑中随机蹦出来的几个赞美的词，生硬得接了一句。 季白尘朝她歪了歪头，顺势娴熟得牵过她的手，“走吧。” 裴羽盯着他不停得啧啧。 季白尘皱眉，“怎么了？” “季白尘，你脱下那层皮，那副假斯文真败类的架势又出现了。”裴羽说完还下意识得打了个冷战。 季白尘松开她的手转而揽过她的肩，“我要是真败类，你现在就该下不了床。” 裴羽警惕得扫了他一眼，“季总，你的思想很危险。” 季白尘：“不觉得，这才是正常准未婚夫的思想。” 裴羽小声嘟囔着，“真是披着羊皮的狼，羊皮脱下来，就露出本性了。” 季白尘自然是听到，随即笑开了，往日他都只会浅浅一笑带过，这会儿换下了束缚，瓷白无暇的脸上才变得生动起来。 第146章 不急，慢慢考察 外头起风了，入夜后的街头有些清冷，裴羽穿得单薄，季白尘就把她揽在怀里。 “偶尔出来走走，还是挺放松的吧。”裴羽双手插着口袋，语气轻快。 每次压力太大，神经紧绷的时候她都会慢悠悠得闲逛着，总比闷在屋里发霉强。 “嗯，是很舒服。”季白尘打心眼里觉得轻松。 哪怕他现在坐在季氏顶楼的那个位置，谁能知道多年前那个全能的少年，其实心底根本没那么多雄心壮志，真要说起来还有点没出息。 他就想带着她心爱的小丫头远离晏城，找个风景秀丽的国外小镇天天腻歪在一起。 他有赚钱的本事，一定不会饿着小丫头。 什么季氏遗产，地块还是子公司，对他而言都只不过是冰冷的数字而已，远比不上怀里的人重要。 “在想什么？”裴羽伸手哈着气，见他拧着眉问道。 季白尘的几缕惆怅瞬间烟消云散，将她的手攥在手心。 他的手心很热，却一点都没有汗，裴羽冰凉的手一下子就落入了暖炉一般。 “在想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裴羽喉头一紧，她刚才也是这么想的，随即朝着他说得认真，“那就别浪费。哦到了，就是这里。” 说完指着不远处忽闪忽闪的店牌，看着有些残破，亮了不过几秒，又暗淡下去。 店门很小，毫不起眼。 裴羽拉着季白尘进了店内，里头只有五张桌子，却很干净宽敞，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浓郁的烤肉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店内。 裴羽深深得吸了一口，就是这个味儿，她都想了好一阵了，只是最近一直忙得没机会过来。 季白尘也是第一时间被烤肉的香味震撼，再仔细环顾着店内的布置，温馨舒适更有一种艺术气息，墙上挂的，桌上摆的都颇有格调。 “是羽羽么？”里头传来女人高昂的声音。 裴羽忙应着，“是我。” 女人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有些微胖，看起来保养得不错，那双手尤其秀气，见到裴羽笑得合不拢嘴，再一定睛，看到裴羽身旁的男人，有些发愣。 “羽羽，这是你男朋友？”女人端着香喷喷的烤肉出来，却是兴致勃勃得关心着这个陌生男人。 裴羽拉着季白尘落座，看到烤肉，笑得眉眼弯弯，“是啊，他平时很忙，所以今天带他过来改善伙食。” 季白尘朝着女人颔首问好，礼貌有加。 被正名后，就喜滋滋得帮裴羽分着肉。 女人光看着季白尘的模样就在心底感叹，这男孩也长得太好看了吧，那眼睛，那棱角，那身材线条...... 哎不能再看了，失礼失礼，忙倒了两杯苏打水，“羽羽，不知道你男朋友爱喝什么，这个可以么？” 季白尘接过水杯，“我都可以的，谢谢。” 女人笑得更欢，“那你们吃，一会叫我，还有甜品呢。” 裴羽打趣着，“我平时来都一盆肉打发了，今天怎么待遇这么好。” “哪次不是好酒好肉得招呼你，”女人白了她一眼，“今天刚空运来的，新鲜得很，你们吃，我去忙了。” “等等，”裴羽喊住了她，从口袋掏出一条项链，“送你的，上次说那条洗餐具的时候不知道掉哪儿了，这条更好看。” 女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忙接下看了看，“这一定很贵吧，我怕弄丢啊。” 裴羽啃着肉，没抬头，“你看我连个盒子都没，不值几个钱。” “那好吧，谢谢。”女人笑起来连个梨涡晃着，“那你们吃，帅哥多吃点。” 季白尘朝她点头。 女人欢欢喜喜得回厨房去了，走到拐角处还不忘回头看着裴羽和季白尘。 裴羽啃着肉，嘴角吃得到处都是，季白尘捏着纸巾，不厌其烦得帮她轻轻擦拭着，眸子里全是宠溺。 女人捂着心脏，“一把年纪，还要刺激我，真是命苦。” 随即又从口袋拿出那条项链，反反复复得看着，喜欢得不行。 “是不是超级入味，超级好吃。”女人走后，裴羽问着季白尘。 “是很好吃。”季白尘还是用刀叉优雅得分着肉，跟在高档西餐馆用餐没什么两样，脊背挺得笔直，坐在椅子三分之一处。 裴羽撑着头望着他，“这顿不亏吧。” 季白尘冲着她眨了眨眼，“你请的，怎么都不会亏。” “怎么找到这里的？” 裴羽的眼神绕了圈店内，“画得没灵感的时候在附近瞎逛找到的，本来以为是个咖啡店，没想到是烤肉店，刚才你见到的就是老板娘，以前也是画画的，这店是她父亲盘下来的，后来她眼神不好了，画不动了，就自己接手过来，后来......” 季白尘静静得听她讲着，他们难得能有这么平静聊天的时候，眼前的小丫头说得眉飞色舞，他就认真得听，偶尔给个回应。 他说不出有多喜欢现在的每一秒，两人三餐四季好像也不是奢望了。 裴羽说完了，继续啃着肉。 “羽羽，”季白尘突然喊她。 “嗯？” “我是你男朋友了么？” 裴羽嘴边啃了一半的肉啪得一下掉在盘里子，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给问蒙了，猛的一头扎回来，在昏暗的油灯光晕里，认认真真得思考着他的问题，算么？算吧。 她刚想开口，就被季白尘打断了。 “不逼你，羽羽可以慢慢考察，接下来我要接受考验的项目还很多。” 裴羽不明白，“比如？” 季白尘慢条斯理得继续： “比如赚钱养家。” 裴羽点头。 “比如裴伯父。” “再比如我的父亲。” 季白尘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轻描淡写得就脱口而出了，裴羽却失了神一般目光变得深远阴沉，这是她心里的疑惑，也是她心里的刺。 她以为季白尘不会轻易挑起，可他就这么毫无顾忌得说了出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 “怎么考察？”裴羽交叠着手臂，认真得望着他。 季白尘把肉分好，递到她面前，一点也不在意她像刺猬一般防备的架势，光洁修长的手指抵着下巴，一字一句得吐着，“很简单，帮你报仇，帮你救人。” 这话落在裴羽耳朵里，就像天外仙音。 她都分不清眼前这人是不是骗子投胎来的。 这么严肃的话题，就这样简简单单得带过，好像所有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都只是一缕烟尘般可以任意消散。 第147章 粘死人的节奏 季白尘又倒了点苏打水推到她面前。 “我要的更多，当然会拿出所有的诚意。” “所以羽羽，我一点也不急，” “等你满意了，再确认收货。” 裴羽垂下头，有些胸闷，她其实不想他为难的。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 她该答应季白尘么？她心里是答应的。 那以后万一季家确实牵涉裴家的案子里，季白尘真的会一心一意帮她么？ 她不敢确定。 所以她想通了，就活在当下吧，等以后迫不得已再两清，她也不算违心。 她想对他好点，万一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有限，所以不该也不忍再把他推到千里之外。 可显然，季白尘知道，所以他先说了，安她的心，也不给她压力。 裴羽忽然发现，季白尘才是像瘾一样的毒，一旦你发现了他的好，就只能一步步得沉沦下去。 他太懂自己，又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无法拒绝。 裴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点茫然。 老板娘正好端着甜品出来，笑容可掬，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量够么，要不要再给你们加点？” 裴羽笑着回答，“肚子都快撑破了。” 老板娘又把视线落回到季白尘身上，“帅哥呢，合你胃口么？” 季白尘：“非常好吃，谢谢。” 老板娘还不忘打听着，“帅哥在哪儿上班呀？是模特么？羽羽是做设计的，我猜说不准就被她内部消化了。” 裴羽喝着水差点噎到，这什么理论，她哪来的机会内部消化。 季白尘儒雅得回着，“您太高看了，我不是模特，现在季氏上班。” “季氏？”老板娘放下甜品，眸子一亮，“那可是超级大公司，据说面试非常非常难，有好几轮呢，帅哥不容易啊，一定是特别优秀，我这儿经常也有季氏的客人，那可都是白领，有钱着呢。” 季白尘客气得寒暄，“我不过只是个普通员工，还在历练。” 老板娘赞叹着，“能进得去就不错了，没所谓的，羽羽这丫头可好养了，吃点肉都能满足，花不了几个钱。 “咳咳咳......”裴羽呛到了，季白尘忙递上纸巾，一双桃花眼追着咳嗽个不停的小丫头。 “老板娘，你这是双标，上次我来还对我说一定要努力工作，奋发图强，多赚点钱。”裴羽咳嗽完，立马为自己抱不平。 老板娘眉头一皱，“你看你男朋友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享福的，哪像你天天跑来跑去，风风火火的没个消停。” 裴羽被噎到无语，敢情季总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就活该自己赚钱养他。 双标！ 她一边吃着蛋挞，一边在心里骂着。 季白尘见她憋着火，淡然得开口，“羽羽是很好养活，但不是最好的都配不起她，所以我要努力了，争取不让她嫌弃。” 老板娘在一边朝着裴羽挤眉弄眼，“听听，你男朋友对你多好。” 裴羽直接无视，就装吧季总。 什么普通员工，什么还在历练....... 虚伪得一批。 季白尘心里舒坦，这么多年了，就没人这么努力帮他助攻过，自然是更加谦逊客气。 老板娘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小问题，季白尘都对答如流。 老板娘心里真是乐开了花，怎么会有这么礼貌又温和帅气的小伙子，长得帅不说，还会不厌其烦得陪着聊天，哎，羽羽这丫头真是好福气。 原本就准备了蛋挞和布朗尼，最后硬是又折回厨房动手做了碗杨枝甘露。 待她走后，裴羽眸子里挂着几丝不爽打量着季白尘，“你是不是自带发电装置，走到哪儿都能靠电力吃白食。” 季白尘嘴角挂着笑，“我没这本事。” 裴羽差点拍桌子，“季总虚伪起来真是没脸没皮的。” 季白尘：“那也没见小的时候你被电到。” 裴羽：“我有定力。” 季白尘：“那现在呢？” “现在？”裴羽眸子一转，“现在我自带绝缘。” 季白尘挑眉，“你现在是自带嘴硬。” 伸手把她耳边垂下的发挂上去，抵着她的下巴靠近自己，“你再怎么嘴硬也没用，我会让你一天天得离不开我。” 他的手指有些温软的热，从她的脸颊触到嘴唇，下巴。 裴羽僵在原地，好像只有眼神还能活络得盯着他，身体却僵硬得不听话，他的指尖所到之处都像被点了穴一般。 待他的手指慢慢撤离，裴羽几乎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感。 她心虚得低下头扒着盘子里的布朗尼，被说中情绪真是件很怄的事，偏偏自己还无法反驳。 季白尘已经偏过视线，绕到了窗外，偶有几辆车的车灯亮得刺眼，由远及近得扫过来，在他冷白的脸上缀上莫名的恍惚，但不难看出他今晚很开心。 整个用餐过程中，季白尘的手机都安安静静，裴羽有些纳闷，“怎么晚上都没找你开会的？” 季白尘抱着手，“都被我推了。” 裴羽：“那你几个老总还不吓到。” 季白尘满不在乎，“他们会习惯的。” 裴羽：“......” 季白尘：“我想了下，江山其实没有美人重要。” 裴羽本来要挖第二口蛋糕，被他这么一说就停在那里，剔透伶俐的眸子就跟扒在他身上一般，更像看个不怎么熟悉的人。 以为他只是开个玩笑，没成想季白尘越说越起劲。 “要是以后事事亲力亲为，那我们羽羽独守空房怎么办？” 季白尘望着远处，拖着下巴，“要不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没你在我身边，我肯定不习惯。” 裴羽脑子里好像有团毛线，绕在一起怎么都理不顺解不开。 她几乎可以想象季总未来会有多粘人，多死皮赖脸。 以及......多不讲道理....... 可刚才那几句话，入了耳后划过心头，裴羽第一次有了被捧在手心的感觉。 心房里暖暖热热的，不同于自己设计完一件成品的满足感，这是另外一种更舒服柔软的安全感。 “季白尘，你这是要粘死我的节奏。”裴羽放下刀叉，横了他一眼，语气透着点小怨愤。 “不然呢？”季总反问。 您高兴就好，裴羽不吱声了，要是以后他太粘人了，她就找机会逃到小师父那里和沫沫出去浪。 第148章 就是馋你身子 吃饱后，裴羽又问老板娘要了点黑啤，一杯下肚，唇齿都是麦芽焦香，心满意足得舔着牙齿。 季白尘依旧是小酌，一点也不放肆。 裴羽喝得有点急，又倒了第二杯，老实说这点度数实在醉不了人，但是刚听完季白尘说的，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得咀嚼着，心绪平静不下来。 季白尘知道以小丫头的聪明，自己说得那么明白了，她应该能想得透。 他太了解她，她嘴上从来不舍得放狠话，为的是不把路走绝，心里却能逼自己认清情势，趋利避害。 因为在过去的那几年里，她得先确保自己活下去，所以小心谨慎。 裴羽已经两大杯灌下去了，季白尘没拦着，就这么默默得看着她喝。 放下酒杯，裴羽的眼里已掺杂了几丝迷蒙，撑着头问季白尘：“季白尘，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季白尘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眉眼不经意得闪过一丝动容，喜欢她什么？ 他自己也没想过，就是喜欢了，没什么道理，也没什么逻辑。 没等他开口，裴羽就抱着酒杯自顾自得喃喃着，“中午那个学弟说，喜欢我自由洒脱，什么坚韧不拔，又酷又飒之类的.......这说的是我么.......我怎么觉得我自己就是个垃圾废柴。” “要是我不出头不摆架子，就有人欺负我，要是我出了头，又有人恨有人怨........” “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当年我不和邹琴母女开战，装得傻一点，抽离一点，是不是结局会好一些，老裴会好一些，裴家现在会好一些。” 往日那对警惕而又疏离的眸子，此刻柔柔糯糯的有点可怜，有点伤神。 季白尘追过来的时候，没听到那个学弟是怎么表白的，这会儿听裴羽零散得拼凑着，才慢慢意识到，那个学弟的话放在裴羽心里反而是换了个味道。 她在人前傲，人人举目遥。 所有人只是抬抬头，看到了她的隐忍和洒脱，觉得酷觉得美，端着她上了神坛。 没人会体会她只想把自己缩起来的无奈。 “羽羽，”季白尘附上她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眼，眉眼都跟着郑重了起来，“是我不好，一直缠着你，却从来都没好好说过心里话。” 裴羽抬了眼皮，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这个意思么？ 季白尘这是要表白？诉衷肠？ “我想了想你的问题，为什么会喜欢你，可能是中了你的毒，喜欢你哪些点我不知道，只知道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入了骨，戒不掉了。”季白尘望着她，说得有些慢，眼神柔的出奇，他的嘴唇开开合合，每一个字都清楚得落在裴羽耳朵里，后坐力却强，渐渐得像一张网一样罩住她冰冷的心。 裴羽把冰凉的酒杯贴近自己的脸颊，反复思考着他的话。 季白尘这是在告诉自己，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 “羽羽，我想说的更直接点，”季白尘凑得近了些。 裴羽有点迷糊得嗯了声，也感兴趣得凑近听。 “见到你第一次，我想的就是把你娶回家，扔床上......” “所以你说的没错，我是败类。” 季白尘一口气说完，两人位的桌子不大，两人凑得近，他吐出的气息还萦绕在裴羽的鼻息，混着麦芽香和刚才那两句话交织缠绕在一起差点把裴羽吓到差点灵魂出窍。 “你........”裴羽无语了。 她错了，这家伙一点都没好好诉衷肠的态度。 裴羽把后头的话自己吞了，你不是败类，你是禽兽，我当年才几岁啊....... 季白尘完全读得懂她眸子里的不满和咒骂，靠着椅背抱着手径自解释，“就因为你当年还小，所以我想着还是算了，就顺着毛养了这些年，过几年你敢逃试试，都是要还的。” 裴羽喝了点酒，身子有些软，听完他的话，勉强支起身子，有些怒意得瞪着他，“所以总结就是.......你馋我的身子？” 季白尘毫不犹豫得点了点头，一点不带避讳的。 “靠.......”裴羽有点头晕，靠着沙发背缓缓，过了好一会儿才顺过气，反问着，“敢情你是看我长得好看......就因为我长得好看？” 大有一副我到今天才看穿你的用心。 季白尘笑了，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她，挑了挑眉，回得认真，“长得好看不是优点么？” 裴羽的一个艹就在嘴边，愣是控制住了没脱口而出。 她冷冷得望着季白尘，行，你狠。 季白尘尤嫌不够，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语气有些无赖，“你以为自己很招人喜欢么，脾气差，性子冷，捂不热也不领情，心狠还不聪明。” “.......” 裴羽现在气得有些上头了，刚才还晕晕乎乎得被他哄得有点云里雾里，这会儿酒意全醒了，她抿着唇，眼神像要吃人。 敢情在他眼里，自己一点优点都没有，全是缺点。 唯一的优点是......长得不错。 她冷哼了一声，偏过头骂了句渣男。 见小丫头稍稍恢复了点战斗力，季白尘才住了嘴。 “既然我浑身都是缺点，那你该找别的听话点的美女，招惹我干嘛。”裴羽不高兴了，往日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小脸上此刻怒意满满。 季白尘摊手，“谁叫我贱。” 裴羽自鼻腔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不是某人说不喜欢我，让我去找找别人，我去找了，发觉没有比你好的美色，换谁我都提不起兴趣。”季白尘的桃花眼微勾，语气却稀疏平常得就好像裴羽问的是青菜萝卜哪个贵。 “........”裴羽觉得自己气得要升天了。 季白尘嘴贱她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她今天是彻底见识到了。 她抱着手，望着窗外，说不上生气，就是有点怄，但奇怪的是刚才自己莫名其妙惆怅的那些小情绪就烟消云散了。 看她差不多恢复了，季白尘才开口，“馋你身子比自由洒脱，又美又酷听着能接受是么？” 裴羽猛得回头望着他，张了张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 她想说，能。 转而又被自己吓到。 为什么中午那位小哥讲的自己听着这么讽刺，而季白尘刚才那些荤话听着这么.....正常。 第149章 猎物入套 季白尘喝了口水，润润嗓子，看着裴羽从情绪低落到战斗力十足，又恢复了平静。 “还是不明白？”季白尘眸子里映着笑。 裴羽皱着眉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她有点明白，却又有点恍惚。 “其实很简单，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你是自由洒脱还是桀骜不驯，是心狠手辣还是善良温柔，都无所谓，哪怕经过了最坏的过去，我一直都在，我不离开的原因只是因为你是你。” “我跑不掉了，你也跑不掉了。” “你不要我，我这辈子也黏着你。” “所以......”季白尘修长的手指轻触着玻璃杯边沿摩挲着，缓缓抬眸，“别的我都不在乎了，馋你身子有问题么？” 裴羽全程就是听着，直到季白尘说完。 脑中闪过一行发光字：裴羽ko。 她觉得自己完了。 她的余光若有似无的游离在季白尘身上，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噼里啪啦得一顿说完，有点把她绕进去了。 明明内容这么贱，最后竟然还能绕回来，关键还能营造出一种我爱你我错了么的悲怆感。 见小丫头还是默不作声的，季白尘继续，“所以说你好看有问题么？” 裴羽摇头。 “那以后还逃么？” 裴羽刚想摇头，脑中残存的一点理智把自己揪回来，“你要是按着今天的流程再说一遍，说不定我就得逃了。” 季白尘：“打赌么，今天以后你就舍不得逃了，哪怕我哪天让你跑，你都不会跑了。” 听到打赌，裴羽来劲了，微微蹙眉，杏眸里的光影调皮得跳跃着，“那就试试看。” 她就不信了，自己还会跑不掉。 “行，赌注你定，好好想想。”季白尘一脸得公事公办。 裴羽点了点头，这才有兴趣继续喝着杨枝甘露。 被季白尘一下子引开了思路，裴羽也就没情绪再惆怅。 两人边吃边聊。 直到一串陌生的号码打断了这份宁静。 裴羽瞧了眼那号码，犹疑着接了起来，“您好。” “y你好，我是安妮，这么晚找你实在有点抱歉。”安妮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裴羽赶紧放下勺子，季白尘递过来一张纸巾，她赶紧擦了擦嘴，语气变得谦虚客气起来，“安妮总裁，没事，您说。” 安妮：“y，早上的时候我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跟几位股东和高层商量了下，支持你们友好比赛的只有一半，他们因为没有见过你，所以态度并不是很肯定，毕竟里面几位和乔安的关系非常好，但是我会尽力说服他们的。 只是他们提出要先询问乔安的意见，所以我无法强制让她参赛，若她硬是不参加，我也不能再开口，只是这么一来，恐怕她自己也会失去信誉。” 裴羽朝着季白尘会心一笑，季白尘心领神会得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安妮总裁，您愿意相信我，已经是对我极大的支持了，股东和高层们的建议我也非常理解，乔安现在还是享誉世界的设计大师，自然应该询问她的意见，如果她对于比赛有什么要求，我这边都可以接受。” 裴羽的态度温婉平和，安妮在那一头一下子就安心了，“y，我很开心你能做出让步，抱歉，我知道这原本是季氏的合作要求之一，是我没有尽力做到。” 裴羽：“您别这么说，这是合理诉求，我相信季总会谅解的。如果乔安希望将设计比赛放在ra总部，我也愿意动身去意大利，这样反而更加公平公正。” 裴羽抛出这么大的诚意，安妮也是愣了下，转而语气欢快，“这真的是太好了，好的，我现在就和乔安沟通，哎，若不是你心怀坦荡，我也是不想再和她联系，只是苦于我们都没有确凿的证据。” “没事的，谢谢您，我相信真相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安妮又和裴羽寒暄了几句，两人才挂了电话。 季白尘平静得望着她，一切都了然于胸，“确定这次要去？” 裴羽点头，“当然，不是你给我找的机会么，必须好好拼一场。” 她没说出口的是，自己都磨好了三十米长的大刀等着孟以璇入套。 五那里也都准备妥当了，孟以璇离自取灭亡的时候不远了。 只不过，裴羽瞟了眼季白尘，有些调皮又有点嘲弄，“号称要粘人的季总，这次......你就没法去了。” 裴羽想着季白尘才回国没多久，自然是还不能动的。 季白尘切了一小块布朗尼塞进嘴里，咽下后开口，“自然要去，不过会晚你一两天。” 裴羽半扇身子趴在餐桌的一端，眨巴着眼睛有点不可置信，“你也要去？你去干吗？靠......你明明知道季若琛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找机会对你下手，你这一出门，他还不死命逼我。” 季白尘掀了掀眼皮，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撑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裴叔叔接下来要减刑，不管你是动手还是暂时稳着，季若琛一定会从中作梗，他在逼我出手。这一次，我满足他，不仅如此还要让他抓住把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 裴羽转了转眸子，“所以你想拿自己当诱饵，会不会有点冒险？” 季白尘：“陈铎早就在意大利布置。” 听到陈铎，裴羽泄了气，“最烦他，我和他没法共事，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祸国的妖妃。” 这形容......怎么还有点对呢？ 季白尘的眸子扫过裴羽透着点小不爽的脸，这几年恢复得不错，加上今晚喝了点酒，又受了自己的气，小脸白里透红的，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原本清冷的神采此刻变得绰约悱恻起来。 见他盯着自己，裴羽有些不好意思躲开，推了推他的手臂，“说认真的呢，你确定陈铎不会看到我就先杀了我？” “他有分寸。”季白尘摸了摸她的头。 裴羽认命了，“那好吧。” 季白尘：“要是真的担心，到时候在意大利就每时每刻都跟我待在一起，羽羽亲自保护，我还会出事么？” “我担心？”裴羽的声线高了一度，“我才不担心，我是怕你搅了我的计划。” “你一去，我还得假装刺杀你.......又得保护你，我要彻底精神分裂了。” 裴羽抱着头，语气透着无力，有些脑动力不足。 原本的计划还相对简单，现在季白尘要掺和，一下子难度拔高了不是一点点。 第150章 就这个待遇 “前面几年你不是布置得很好。”季白尘撕开湿巾，擦了擦手。 裴羽无力得靠着沙发背，“那是你不在国内，我打打马虎眼，透点消息就行了，这次你还敢跟着我......” 季白尘笑望着她，看好戏似的故作戏谑，“以后跟着我家羽羽混了，命都交给你。” “我要累死了.......”裴羽闷着声，揪着头发。 “我有个主意，”季白尘循循善诱着。 裴羽不想抬头，“说来听听。” “叫我一声亲爱的，我保证都安排妥当，一点不要你操心。”季白尘一副老神在在，吃定她的样子。 裴羽怕听错了，“叫什么？” 季白尘：“亲爱的。” “.......” 没叫你大爷的，已经算我仁至义尽了。 裴羽磨了磨后槽牙，真想把对面这个男人连皮带骨吞下去。 到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 她觉得自己头发都要掉光了。 “行了，开玩笑的。”季白尘见她纠结苦闷的小表情，逗弄得有点开心，但是不忍她烦闷太久，赶紧安她的心，“让你的那个合作伙伴联系陈铎，他只需要按照原计划行事，别的陈铎会安排。” 裴羽噌得一下抬起小脑袋，季白尘竟然连她的合作伙伴都知道？ 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她很想趁这个机会问他，世界上有没有外星物种。 说不定这家伙也能说个七七八八给你分析一通。 “别心烦了，”季白尘安抚着，“只是......之后就算正式开战了，会怕么？” 裴羽摇摇头，“等他们很久了，还怕他们不上钩。” 季白尘点了点头，他其实也一样。 现在的小丫头太可爱，又招人惦记，他怕自己再不解决手头这些污糟事，之后能陪她的日子就又会少了几年。 所以他加速了自己的计划。 裴羽有点激动，等这么久终于能先揭开拿下一血的序幕，低下头和五发着微信。 这件事突然横插进来，一下子破坏了刚才谈情说爱的小气氛。 季白尘有点神伤。 他独自喃喃着，“听师母叫老师亲爱的，都很自然，怎么到我身上就那么难......” 裴羽听到他的低诉，有一刻的失神，脑中闪过自己小师父整天和师公腻腻歪歪的样子，发完最后一句话，赶紧追问，“季总，要不要交个心？” 季白尘眯着眸子，探出她的不怀好意，谨慎得答，“要问什么？” 裴羽：“你的老师是谁？” 季白尘不上当，“普通老师，你的小师父又是谁？” 裴羽心里很想骂，大概是早几年肯特医生帮她催眠治疗的时候自己说漏了，嘴上却也不上当，“普通的师父。” 季白尘不依不饶，“既然有小师父，那应该还有大师父。” 裴羽：“这个话题结束了。” 季白尘微微勾唇。 这一局，裴羽又再次败下阵来。 她不信邪，再攻，“你说师母叫你老师亲爱的，所以他们感情很好？” 季白尘回忆了下，不是感情好，是太腻歪了，连他都看不下去。 所以他现在极其得想把小丫头往师母那个方向带，要是小丫头也能甜甜的叫声亲爱的，那多好。 想到这里，季白尘有点扎心，忍不住就想逗小丫头，“是啊，师母长得好看，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霸气的时候霸气，唱歌好听，身手又好，关键是知道心疼我老师。” 裴羽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只是一直在他描述的人里跳进跳出。 这特么形容的不就是我小师父么...... 哎，不可能，世界这么大，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回过来才思考着他的话，从牙缝里狠狠得挤出一句，“你这是暗示我不够温柔，不关心你。” 季白尘没否认，他就是这个意思。 裴羽：“我就这脾气，要我说那三个字，不在范围内，你现在就是这个待遇，以后要加薪了我会跟你说的。” 季白尘：“......” **** 孟以璇原本和邹琴在家享受着一桌的美食，邹琴订了好久的黑松露和雪蟹今天才空运到，趁着新鲜赶紧让家里的厨师做了，又来来回回得嘱咐着吃法。 孟以璇则是舒服得窝在沙发和邱韵宁吐槽着裴羽，她原本就没什么朋友，后来逃到意大利，可以说和国内的联系更加少。 好不容易找到志同道能够一起吐槽裴羽的同僚，自然高兴。 最近几天，她又连着给邱韵宁送了不少名贵的鞋子包包拉拢她。 邱韵宁自从被晏大劝退后，邱家就扬言和她断绝关系，又被关了一年才放出来。 出来后没了邱家的支持，只能做着端盘子的工作，还是一些不起眼的小餐馆，不需要背调，没人知道她曾经做过的事。 傍上孟以璇这颗大树，以为就能翻身。 殊不知自己马上就要被当枪靶使。 母女俩原本说说笑笑得好不热闹。 却被安妮一个电话打碎了所有欢声笑语。 安妮语气不善，但还是给她留了尊严，要说的重点清清楚楚得罗列了出来，也给她施加了压力，这友谊赛是无论如何都要进行的，至于怎么个形式和比法，她还尚有一丝占得先机的可能，最后给了她三天的思考时间。 见孟以璇挂了电话后神色惨败，邹琴忙问着，“出什么事了？” 孟以璇气的将手边的被子摔在地上，女仆上前来想要收拾，都被她骂退了，“都给我滚。” 邹琴见她生气，屏退了周围的人。 “走，上楼说。”邹琴还是谨慎，拉着她到楼上房里去说话。 一打开房间门，孟以璇就哭了出来，“安妮......安妮说要我和裴羽来个友谊赛，说是什么季氏一向有这个习惯，ra这里也觉得不错，让我三天时间考虑，但是至于主题和比赛形式可以由我定。” 邹琴马上意识到这是裴羽在搞鬼，“一定是裴羽，她也只有通过比赛才能翻身，也能向季白尘继续证明自己的价值。” 孟以璇带着哭腔，“妈，我不能比，我手头已经没剩几幅作品了，还都是不起眼的，若是拿裴羽的稿子比，那就露馅了。” 第151章 回到熟悉的战场 邹琴当然明白，在商场沉沉浮浮这些年，还是沉着冷静，“根据你上次和季白尘谈下来的结果来看，季白尘是处于中立，不过既然你透露你手头有东西，那么照现在情势分析，也是好事，季白尘应该会稍稍更偏向你，只要你能赢了比赛，裴羽就是弃子。” 孟以璇狂点头，“妈，要不我去求白尘，我们把东西给他。” “胡闹。”邹琴气得发抖，“你长脑子了没，东西一给，你我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可是我怎么赢呢？论设计，我找十个人都比不过她。”孟以璇苦闷得五官都快拧在一起，“真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裴羽，可是就算我搭上了邱韵宁这个枪靶，在华国我们也暂时下不了手啊。” 邹琴坐到沙发上，静静得在脑中分析着利弊。 孟以璇此刻脑子里一团浆糊，早就失了方寸，只能等着邹琴拿主意。 过了几分钟，邹琴想定了，冷着脸开口，“璇璇，过两天你回复安妮总裁，说比赛可以，但是得回意大利ra总部，你这么跟她说探探她的口风。” 孟以璇眼角还挂着泪，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邹琴的意图。 邹琴继续，“并且你的态度也不能太软，毕竟你是ra捧在手心的人物，裴羽怎么能比。接下来比赛的场地，方式，主题都由你定，他们会同意的，裴羽手头上毫无证据，不过就是求个所谓的公平比试，这公不公平得我们说了算。对了，乔纳森不是对你映象不错，你到时候也可以去跟他诉诉苦，顺便通过他的嘴把裴羽的那些污糟事传给其他和你关系不错的股东和高层。” “好，”孟以璇听明白了，“可是具体怎么比呢？裴羽那么机灵，我就怕她到时候又出什么幺蛾子。” 邹琴眸子一转，落到孟以璇桌子上的几个新买的包上，“你不是手上有两个人可以利用？” 孟以璇麻木得点头，“那个邱韵宁就是个炮灰，没什么能力。” “不还有一个么，”邹琴提醒着她。 孟以璇如大梦初醒得脱口而出，“秦珺？” 邹琴：“她是最近炙手可热的选秀明星，长得也不错，先前跟着季白尘露了个脸也算让她翻身了，听说最近好几个代言都找了她，还都是珠宝的，你不是也有意向和她合作，上次听你说ra的酒会她是季白尘的女伴，半路就被丢下了，一定怀恨在心，你把恨意往裴羽身上引，这次找她出马，比赛就稳了。” 孟以璇听到这里才有了思路，“对啊，可以将秦珺本人作为主题，秦珺已经投靠了我，到时候不管裴羽设计了什么，只要秦珺上台展示前把她的东西换了，她不就没戏了。” 说到这里，孟以璇激动得手都在抖，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邹琴瞥了她一眼，提醒着，“别忘了，不管比赛出了什么状况，都把姓邱的那个炮灰放出去，既然出了国，又是我们的地界，可不能再让裴羽逃了。” 孟以璇立马起身，拿着手机准备回自己房里布置接下来的行动。 邹琴喊住了她，“慢着，我怕你这里人手不够，把mark叫上，说不准季白尘会给她派几个保镖。” 听邹琴这么煞有其事，孟以璇自信得挥了挥手，“用不着动用mark吧，灭了裴羽我手上的人足够了。” 邹琴阴着脸，“不要轻敌，上次她带来的那些人你忘了？” 孟以璇一愣，转而点了点头，裴羽带了人去她住的附近企图混进去，虽然只有三四个，但是身手都特别敏捷，最后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裴羽逃走。 “妈，你说会不会还有别的势力在帮裴羽？”孟以璇原本已经走出几步，又觉得不安，折回邹琴房里紧张得问着。 邹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mark后来去多方打探过，几个方向都问了，没有知道裴羽的，那几个人身手虽然好，但算不上顶尖，我当时是怕她下了套，所以不让你派人继续追，以免她声东击西，显然她不过就是雇了几个人，想探探你的实力。” “那就好，那就好.......”孟以璇捂着心口，不断喃喃着。 邹琴见她心不在焉，起身握住了她的手安慰着，“璇璇，妈妈原本不希望你回来的，你也知道，待在那里你也安全，我们的人手都在那里。但是既然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对我们也是个转机。 二爷那里一向是阴晴不定，现在他还能借着我这边洗点钱，但还不是同时弄来了裴羽对付季白尘，他是头饿狼，胃口还大得很，匍匐了这么久，恨不得把能用的招都使上。 所以他是指望不上了，季白尘和他半斤八两，我们谁都靠不上，只能自强。” 孟以璇听完，笃定得点了点头，别的她不管，商场上那些事她也不懂。 她要的是裴羽死，看中的是季夫人的头衔，那是她从小的愿望。 母女俩又商量了一会儿对策，确定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之后，才各自联系着能用的人手。 孟以璇先打给了邱韵宁。 “怎么了，这么晚我还要睡美容觉呢。”邱韵宁的声音闷闷的透着点不耐烦。 孟以璇翻了个白眼，忍住想骂她的冲动，努力装得热情，“哎呀，不好意思啊韵宁，我这里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所以才这么晚打给你。” 邱韵宁：“什么事儿？你又有新款的包了？” 呸，你也配....... 孟以璇心里咒骂着，嘴上却说得好听，“过几天会有的，好消息是过几天裴羽会出国。” “什么？去哪里？”邱韵宁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孟以璇和她说过大概的计划，她也在等着这一刻。 孟以璇：“简直是天助我们，她要去的就是意大利ra总部。” “真的？那太好了，以璇，我们的计划和祷告没白费。”邱韵宁瞬间语气变得客气起来，她知道要不是孟以璇帮着，她根本没这个报仇的机会。 孟以璇的眼神阴沉得可怕，却笑得温暖，“你别急，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我在明，你在暗，这次她必死无疑。” “可是......会被发现么？我会不会被抓？”关键时刻，邱韵宁有点退缩了。 孟以璇笑着劝道，“怎么会，那里都是我的地盘，况且都设计好了，黑帮火并，绝对查不到我们身上。” “那就好。”邱韵宁安心不少，那里治安差，又多帮派她早就听家里人提起过，再说孟以璇现在是知名设计大师，光送给她的名牌包都络绎不绝，她没什么可怀疑的，只当是孟以璇想着自己有同病相怜的遭遇一起并肩作战，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当了炮灰。 第152章 自以为是的高招 孟以璇为了摆姿态，硬生生得拖到第三天早上才给安妮回话。 孟以璇：“安妮总裁，真抱歉这么晚才给你答复，突然通知友谊赛这件事其实我内心是有点不能接受的，毕竟我和ra已经合作了这些年，我以为我们之间是可以彼此信任的，希望您谅解。” 安妮端着一杯黑咖啡，身旁的助理正在汇报着一天的行程安排，孟以璇的电话一来她摆了摆手，助理听话得退下了。 孟以璇扭捏造作的语气光是入耳她都觉得恶心，将咖啡往桌上一放，差点撒出来，只是再厌恶，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冷淡得回着，“没关系，给的就是三天，你不用有压力。” 孟以璇：“那我就放心了，我同意比赛，只不过希望友谊赛的地点能放在ra总部，不知道您这里有没有意见。” 安妮听她这么说，灰眸里闪着狡猾的光，“没问题，这个我可以做主。” 孟以璇一听安妮同意了，差点拍手叫好，心里还想着毕竟是合作了这些年，安妮总也是向着她，嗲声嗲气得道谢，“那可真是谢谢您的体谅，至于比赛的主题等过几天回到意大利我们再一起开会讨论，可以叫上所有股东以及高层们一起，这样对y更公平些。” 安妮不自觉得冷哼一声，看样子这乔安也是有所准备，附和着，“行，没问题，乔安，你能这么识大体，我真的非常感激。” 孟以璇高兴得声音都有点飘，“那就这样，一周后我们同时启程，我希望可以和y还有您一起出行，务必保证比赛的公平和透明。” 安妮：“这你无需担心，整个过程我都会全程参与。” 孟以璇穿着睡衣窝在床上，兴奋得不行，还强忍着心绪，“好，那就这样，谢谢您，再见。”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随意得扔在一边，靠着床背笑得肩膀一抽一抽。 太好了，只要把战场迁到意大利，裴羽就逃不掉了。 能拉着安妮一起看押着裴羽过去，她才安心，同时一路上也能看看安妮到底偏向哪方。 若是这个女人不识相，那么她也很乐意在乔纳森前辈和几位高层那里多嘴几句，那么安妮明年的位子说不定也就不保了。 随后跳下床，一把拉开窗帘，望着窗外花园的一片翠绿心情无比舒畅。 只要除了裴羽，她心里的这根刺也就拔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听邹琴派着跟踪裴羽的人回报的，这几天裴羽就是在学校上课，偶尔去季氏开会，也都是工作需要。 和季白尘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而季白尘最近因为慕尼黑工厂闹罢工的事分了些精神，没空管裴羽和ra友谊赛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孟以璇彻底放心了，有那个季家二叔从中作梗，季白尘根本分不出心思帮着裴羽。 季氏里有邹琴买通的暗探，根本他的消息来看，最近几天季白尘似乎对裴羽的几件作品非常不满意，两人似乎还在会议室起了争执，丝毫没有那天和安妮一起开会时候表现得那么殷勤。 孟以璇原以为，季白尘恐怕是心里还惦记着裴羽。 这么看来，他对裴羽也就是玩玩。 不过是看上她能赚钱的一点本事而已。 论赚钱，自己也可以，裴羽这种只懂得埋头设计的人，在商场上根本混不下去。 正在她心底的自信和虚荣膨胀到极点的时候，手机响了。 她在床上摸索了一会儿，看了眼来电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邱韵宁。 希望时间能过的快点，这个该死的女人也能彻底消失了。 她接了起来，佯装着姐妹情，“韵宁，你收拾得怎么样了？” 那头的邱韵宁急得不行，“我......我都没什么像样的衣服，以璇，你......你这里.......” 孟以璇不耐烦得把手机换了个手，“我都会准备好的，你不用带这些，只要带些自己贴身用品就行，我那里什么都有。” “那就好，谢谢你了，以璇，”邱韵宁这才平静了下来，“对了，我是晚上的飞机，那你什么时候过去呢，我......我一个人有点......有点怕。” 孟以璇忙安慰着，“别担心，我那里都安排好了，你一跳下飞机就会有人全程陪着的，绝对不会让你有一点不舒服，我必须下周跟着ra的人一起过去，顺便可以看着裴羽，万一她临时反悔了。” “你说的有理，都听你的，我先过去好好准备。”邱韵宁又多了点信心。 孟以璇：“你别担心，有我，有秦珺，先把比赛赢下来让裴羽名誉扫地，这样她就跟过街老鼠一般，就算比赛出现一些小问题，我还会申请加赛，哼，到时候她能不能出席就不是她说了算。” 邱韵宁嗯了几声，随后就借口自己要继续整理把电话挂了。 她昨晚想了一整夜，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明明孟以璇说的计划听起来万无一失，可自己心里总是有点七上八下。 现在听孟以璇说得这么笃定，这才安下心来。 和邱韵宁说完，孟以璇觉得口干舌燥，吩咐楼下送点茶水过来。 每次跟这个白痴说话都觉得累，不像秦珺，只要她刚开个头，她就能心领神会。 不过傻一点也好，到时候才能乖乖得当这个替罪羊。 邹琴也是一夜没睡好，昨晚和mark又将所有细节仔仔细细得过了一遍。 用了早饭后就立刻到孟以璇的房间，见她还穿着睡衣，有些不高兴，“你怎么还不起来换衣服，交代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孟以璇打着哈欠钻回被窝里，“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了，秦珺已经在意大利拍片了，邱韵宁今天出发，我的人手那边都确认好了，只要钱到位，还有办不成的事么。” 邹琴半信半疑，“你可要每个环节把控好了，特别是安妮那里，这个女人不简单，说不定已经被裴羽争取了。” “不可能，”孟以璇把头埋进被子里，“你在季氏安排的人不是已经回复说安妮对裴羽的测试结果并不满意，裴羽也拿不出我剽窃她作品的证据，况且回去的路上我会全程盯着的。” 邹琴想了想，也有些道理，不再管她，带上门吩咐司机备车，准备出门打高尔夫。 第153章 不算太尴尬 为了让邹琴和孟以璇误以为透了点消息后季白尘已经对自己有了戒心，裴羽在安妮总裁来访后就和季白尘在公司保持着紧张的气氛。 她来的时候走的都是季白尘的专属电梯，两人商量好了开会时假装产生争执的细节，裴羽就先行下楼工作，把这场主仆失和的戏演得惟妙惟肖。 又为了让这种冲突爆发得更加自然，裴羽一点点的加码，从一开始的互相尊重到渐渐离心，每一步都要演得恰到好处。 就在那夜的烤肉晚餐后的第二天会议上，这场忍耐已久的主仆大战就激烈得上演了。 会议前一夜，裴羽打了好几通电话礼貌问候了几位要员，又吩咐藏品公司的助理准备了几份大礼找合适的时间点送上门，为了裴司贤减刑的事，她最近没少操心奔走。 其实有季白尘在，她犯不着自己这么劳心劳力。 但是样子是要做给季若琛看的，不显得自己力不从心，他就一定会起疑。 说了一晚上的车轱辘奉承话，裴羽严重缺觉，早上正好肯特医生过来，裴羽就在季白尘的办公室坐等，检查完总觉得眼前晕晕乎乎，可季白尘给她叫了早餐，还发了消息嘱咐她必须吃完，她只能认命得乖乖吃早餐。 无奈总觉得塞进嘴里的东西都是一个味，只想闭着眼休息会儿。 季白尘早起去了个偏远的工厂巡视，等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裴羽歪在沙发一边，安安静静得睡着，长而密的睫毛耷拉着，时不时还扑簌几下，眼下的乌青有些深，一看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 她把外套盖在自己身上，还在桌子上留了便签：开会了叫我。 季白尘轻轻把她抱到治疗室的床上，帮她盖上被子，她的长发披散开来，是好闻的兰花香，混着原本的肌肤冷香，一个劲得往季白尘心尖上钻，发现自己有点心猿意马，他不自觉得咳嗽了声。 大概是找到了更柔软舒服的依靠，裴羽侧过身缩了起来。 季白尘就这么坐在床边凝神注视着她。 那天小丫头请自己吃烤肉的时候，他是说得放肆，什么馋她的身子之类的荤话。 开玩笑之余，只要一想到她在异国他乡吃过的苦，他就止不住得心痛。 他要的太多，他要她的一生一世，他要她平安喜乐，别的都不着急。 肯特医生说过，小丫头刚回国的时候，心理的阴暗回忆迫使她极度没有安全感。 他早就发现了。 只要把她抱到床上，不管多么宽敞舒服的床，她都会缩到一边的角落，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团起来。 就像现在这样。 只是到了现在，至少她能好好得睡一会儿，而不是刚睡着没多久就会被吓得惊醒。 季白尘带上门，走到外头办公，不想打扰里头睡得正好的人。 陈铎的电话正好追了过来，“少爷，我这里都安排好了，也和裴总监的合作伙伴接上头了。” 陈铎提到裴总监三个字，总还是有点介意，语气不那么自然。 他不喜欢裴羽，众所周知。 季白尘：“好，那个人什么来历。” 陈铎：“查过了，这个人叫五，五就是个代号，无名无姓，以前是个杀手，拿钱办事的，花了点时间才找到他多年前的任务清单，他曾经的雇主里有孟以璇，但资料显示他的任务失败。我一直在试探他，但他口风很严，对裴总监的事一个字都不说。另外，他只有一只眼睛，我猜测，他是任务失败后被孟以璇追杀，后被裴总监救的，就跟了她。” 季白尘：“知道了。” 他派陈铎出去，一方面确实也是那边很多事需要陈铎的领导，但另一方面，陈铎那点心思他都清楚，把他支开，小丫头也能舒服不少。 转而想到这个杀手，他突然有些佩服小丫头。 能收服这么个人，恐怕也花了不少心思。 李秘书敲门进来，“季总打扰了......” 李秘书还没说完，季白尘就朝他指了指治疗室。 李秘书立刻会意，小声继续汇报着，随后室内就只有纸张文件翻阅的沙沙声。 裴羽睡了一会儿就醒了。 她的睡眠很浅，只知道自己是迷迷糊糊睡着的，还给自己盖上了外套。 一转眼就到了治疗室的床上，肯定是季白尘回来了。 她看了眼时间，才睡了半小时。 但是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脑袋却依旧有点发胀，就准备去里面的浴室洗个澡。 一会儿还要开会，又要装模作样得和季白尘唱对台戏，她不想自己显得无精打采的。 说是治疗室，其实里面别有洞天。 足足改造成了一套大型公寓。 里面配备了健身房，spa汗蒸，两个浴室和小型电影院，还有一个小型酒吧。 只是季白尘不喜欢一直待在季氏大楼，觉得沉闷，这里就是基本闲置的状态。 其中一个浴室里放满了裴羽用得上的洗护用品，还有一个更衣室里挂满了最新款的各色衣服。 裴羽对这些没讲究，穿来穿去就那几件，还都是自己随便海淘的。 这个浴室裴羽从来没用过，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想着应该操作很简单，等衣服都脱了尝试了半天打开都是冷水。 她有点苦闷得蹲在那里研究，完全没有思路。 她是有点设计雕刻的才能，但碰上太高科技的难免也会有点懵逼。 这下尴尬了......这会儿衣服都脱了，身上也湿了，头发还在不停得滴水，手机又在季白尘办公室的茶几上。 她匆忙得围了条大浴巾，又站在落地镜前前前后后得照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会走光的地方，才敢慢慢往外头挪动。 走到理疗室门口，她贴在门上听了半天，好像没有说话的声音。 这才放心大胆的打开门，“季白尘，浴室的水怎么.......” 说了半句才发现，李秘书正瞠目结舌得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季白尘开始是盯着电脑，听到她的声音才抬眸，只一秒就把一份文件挡在了李秘书的眼前。 裴羽眨巴着眼睛，有点不好意思，“嘭”的一声关上了治疗室的门，随后扶着额角坐在床上自言自语着，“我靠.......什么狗运，两个人是哑巴么......在那里怎么不说话啊.......” 她又重新低头看了眼，除了锁骨手臂和小腿部分，应该没有什么暴露的，还好还好....... 不算太尴尬。 第154章 差一点失控...... 季白尘原本正全神贯注得盯着纳斯达克指数近一周的走向，李秘书跟在一旁偶尔插播几句新挂牌的几个科技股走向。 两人正安静得看着数据折线走势图和分析报表，就听到门一下子被打开，紧接着裴羽有点发虚的声音就飘了过来，“季白尘，浴室的水怎么.......” 大概是看到屋内还有李秘书，裴羽恍惚了几秒，随后迅速得关上了门。 虽然这个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秒，而且李秘书几乎在眼前一抹黑的时候就被季总用文件迅速得挡住了视线。 但他的魂都吓飞了，他看到了什么....... 裴总监竟然在季总的浴室洗澡？！ 季总竟然还能坐怀不乱得在外边跟他研究股市走向...... 老板，你哪儿来的定力....... 季白尘显然气得不轻，刚才小丫头就围了那么个浴巾，虽然看着严实，但锁骨和手臂的大部分白嫩无暇的肌肤几乎就那么白晃晃得出现在眼前。 更别提她的发丝还淌着水，一滴滴得落在锁骨的凹凸之处，如玉般的小脸上挂着几丝绯红，眼神还透着点小娇柔。 这画面，哪个男人受得了。 他虽然眼疾手快得遮住了李秘书的视线，但自己的视线光是扫了一遍就觉得口干舌燥。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起来。 李秘书的余光正好能瞟到自家老板的右手慢慢得握了起来，骨节处透着白，喉头滚了一圈，吓得差点跪下，“老板，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发誓！！！你不要挖了我的眼睛，我......我愿意为你粉身碎骨死而后已！” 他接下文件，依旧挡在自己眼前，虽然裴羽已经关上了门，但他知道，那个位置现在是雷区。 透过文件边沿，李秘书偷偷移动着目光偷窥着自家老板的表情。 难得看到自己老板脸色煞白到要吃人。 李秘书心想着，老板，犯得着么，我真是什么都没看见。 他正这么想着，季白尘一向温柔妩媚的桃花眼顿时化作利刃一般闪着寒光朝他直逼过来。 李秘书立刻垂下了头。 季白尘捏了捏鼻梁，冷静了几秒才开口，“你先下去，一会儿十五楼的会，准备一些姜汤。” 他很气，却又想着刚才小丫头一定是冲了冷水，怕她感冒，才吩咐李秘书准备。 李秘书立马点了点头，一溜烟得跑没影了。 跑出门外进了电梯，他还处于极度惊恐的震惊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最近这工作真的是太难了。” 等李秘书逃命似的离开后。 季白尘几乎一刻都没等的走向治疗室，敲了敲门进去。 小丫头正纠结得坐在床上面如土色。 看到他进来，木木得抬头，没开口却先打了个喷嚏。 季白尘是冷着脸进来的，本想教育几句，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打了个喷嚏，忙脱下自己的外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盖在她身上，拉着她进了浴室。 裴羽就这么跟着他，看着季白尘演示着怎么调节热水。 心里咆哮着，原来这么简单，自己简直就是白痴。 热水打开了，浴室内慢慢得升腾着水气。 裴羽眨巴着眼睛，看着季白尘调好了热水，又按着遥控把顶上取暖的设备打开，室内没一会就热了起来。 等确定都操作好了，他才回到裴羽身边，眼神却不看她，语气淡淡，“洗吧。” 他的脸有点臭，可映在水汽里特别得好看，眼神不自然得瞟向一旁，嘴角珉得很紧。 大概是刚试了水温，又沾了点自己发丝上的水，他原本干净的衬衫上映了些水渍，一道道的，恰好能看到他的腰线。 裴羽的眼神一个劲得往下移，不由自主得咽着口水...... 大概是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小脾气，裴羽不知怎么的有点扭捏起来，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试探着，“生气了？” 季白尘还是不看她，他哪是生气，眼前的画面，再加上小丫头委屈的小眼神他怕自己失控。 不知道是不是他把取暖设备调得太热，此刻只觉得喉咙干得很，胸腔里一阵阵得燥热。 “我听了下以为外面没人嘛。”裴羽小声狡辩着，“谁让你们没说话来着。” 说着说着就慢慢低下了头，凑近他身边，“再说我手机也在外头，又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头发都湿了......” “我又不是纯心打扰你们的.......” 裴羽的声音越来越小，她都觉得自己说得无力。 也不知道这男人在气什么......还是冷着个脸不说话。 她又不是故意的。 季白尘深吸了口气，回眸直逼着她的双眼，抑制住眼神想往下看的冲动，声音自喉咙口而出透着低哑，混着积压在胸腔的火，“没生气，快洗吧。” 裴羽听着就觉得他还在生气，“还说没有，你这什么脸色，明明就是生气了，季白尘，你越来越小气了......” 小丫头还在叭叭得说个不停，季白尘太阳穴不住跳着。 真是要人命，他抬手将面前噘着嘴不开心的小丫头贴近自己，裴羽一惊，紧接着能感受到季白尘身体的变化，突然脸上一红。 “明白了？”季白尘轻咳了声，沉沉的声线氤氲在水雾里要命得性感。 裴羽点了点头。 “洗吧。”季白尘捏了捏她的脸，随后就退出了浴室。 留下裴羽站在原地，心脏一个劲得扑腾。 自己特么刚才干了什么，就穿着这样贴他这么近，虽然身上披着他的外套，但刚才说得激动，外套也都快滑落了，这不是赤果果的诱惑。 她踏进浴室，热水冲过肌肤，却一点不觉得烫，明明水温调的很高，她却觉得好像还是她身体的温度更高。 裴羽一个劲得摇头，努力在脑中把刚才的画面抹去。 不得不说，那一会儿，实在是有点......欲。 还好季总有定力。 季白尘快步走回自己的浴室，打开水龙头，接着冷水扑向自己的脸颊。 持续了几分钟才稍稍平静下来。 刚才差一点，自己想伸手拽的是那条浴巾。 第155章 都是戏精附体 裴羽洗完吹着头发都不能晃掉刚才脑海中惹火的画面。 还有自己一个劲得在那里嘚吧嘚吧得讲个不停，完全没意识到那一刻异样的氛围。 看着镜中的自己，脸更红了。 可是想到季白尘，她还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季总定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季白尘已经坐在电脑前，戴着眼镜有模有样得办公。 她觉得怎么也得给季总刚才的绅士风度一点奖赏。 荤话他都敢说，但是尊重给的满满，一点非分的要求都不提。 裴羽慢悠悠得走到季白尘的办公桌前，季白尘摘了眼镜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怀里的人身上尽是沐浴后的芳香，嘴角夹着一丝狡猾，笑得倾国倾城。 外边下着雨，落地窗上尽是水痕，透进室内的光很暗很阴沉。 可裴羽的脸上却是艳阳满满，季白尘有点眼晕，他很少看到裴羽笑得这么明朗，仿佛天边最明丽的彩霞都映在了她的脸上，又似琼枝玉树相倚，漫天星辰都坠在她的眸子里。 裴羽伸出两条纤细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得唤着，“亲爱的。” 季白尘就像被定住了似的，放在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得抖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下意识得动了动唇，“你叫我什么？” 裴羽松了手，乘他有点懵的时候已经从他的怀里抽了出来，转身走到镜子前，梳理着有些卷曲的发尾。 这种称呼，她暂时只能鼓起勇气喊一次。 镜子正对着季白尘，镜子里的美人梳理着长发，又恢复了清冷，还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气势，刚才的温柔多情一点儿也看不着了。 裴羽淡定得瞄了眼墙上的时钟提醒着，“准备开会了，季总。” 季白尘晕乎乎得觉得刚才的一幕就跟镜花水月一般，他以为的一声亲爱的，大概就跟自己师母随口唤的那般简单温馨，沁人心脾。 可他家小丫头偏不，她喊的那一声亲爱的，分明是藏了一百二十分的诱惑和娇媚。 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一刻，便如同被拖拽着一层层得往下坠一般惊心动魄。 等他回神，一切又似水过无痕，散去得毫无痕迹。 庄生晓梦一般，太不真实。 李秘书这次学乖了，在门口敲门，不进去，就站在外头讲，“季总，裴总监，时间到了。” 裴羽理了理衣领，应了声，“知道了，马上就来。” 随后朝季白尘看了一眼，“走吧，一会儿记得使劲骂我，反正.......” 她的眸子把他略显呆滞抽离的神情瞧了个遍，“你也应该很想骂我来着，正好出出气。” 季白尘起身，裴羽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着李秘书颔首，“走吧，我先下去了，李秘书，顺便也要考验你的演技了。” 李秘书一拍胸脯，“我演技可好了，上次不就是......” “......”还没说完就自己捂住了嘴，生无可恋。 我靠......我是白痴么，上次我骗的不就是裴总监。 裴羽的眸子一沉，“才想起来？” 李秘书点了点头，有种视死如归的决心。 裴羽笑了，“行了，我不记仇，先下去了，扶着你家主子下楼，他现在可能已经在气头上了。” 说完就坐着专属电梯走了。 留下李秘书望着站在那里目光深似海的自家老板不知所措。 刚才.......发生了什么？ “走。”季白尘穿上外套，一阵风一般得擦过李秘书身边。 李秘书跟在后头一个劲得拍着自己的脸，真是作孽啊。 偏偏自己老板和老板娘玩的花样这么高级，自己看不懂啊。 这以后怎么伺候？ 还剩下几条命？在线等，急。 等季白尘到十五楼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乌压压得坐满了人。 众人见到他都恭敬得起身。 “坐。”季白尘就甩出了一个字，且脸上跟去过冰窖一般。 大家都互相对视着，又低头仔细检查着自己手头的资料，想着一会儿把皮绷紧点，总裁今天心情不好，准备不充分，恐怕凶多吉少。 李秘书默默得退了出去准备季总的咖啡和裴总监的姜汤，正好碰到在外头经过的新媒体设计部小陈。 小陈见他脸露难色，忙问着，“李总管，怎么了？今天会议有问题？” 李秘书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退远了点，李秘书才缓缓道来，“哎，今天季总心情不好。” 小陈：“怎么了？” 李秘书欲言又止，“哎......我不该说的。” 小陈马上安慰，“没事儿，我您还不放心么，我是您提拔上来的，怎么可能到处说。” “也是，你，我还是信任的，”李秘书看了他一眼，故作无奈，“其实是季总和裴总监前几天就已经意见不合，这次的新品发布啊，看样子是要不顺利了。” 小陈故作惊讶，“怎么可能？季总不是一向看好裴总监的设计么，每次裴总监工作室出的产品都是赞不绝口的。” 李秘书摆了摆手，“你不知道，裴总监设计的东西是不错，但是每次都超预算，而且啊，太过于别出心裁，不接地气，所以推出后消费群体受限得厉害。” 小陈：“不会吧，我看都销量很好啊。” 李秘书：“那是刚开始，我偷偷告诉你，这几次的都不行。” “真的？”小陈心里悄悄记下了。 李秘书：“当然，我能骗你啊，前几次那是给裴总监留了面子，毕竟还是有一些世家豪门喜欢的，但是这次的新品推出前，季总亲自去几位熟悉的富豪太太那边回访了下，反响不太好，所以今天你看着吧，季总一定是要发火的。” “那裴总监会被开么？”小陈八卦着。 李秘书深思了一会儿，“也是有可能，要是裴总监再不改，恐怕就很难在季氏混下去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端咖啡去。” “那您快去。” 两人说完朝着不同方向走去。 小陈步子越迈越快，还没消失在转角，就已经迫不及待得掏出手机。 李秘书其实根本没走远，看得一清二楚。 “跟我装，也不看看你爷爷我是怎么骗到裴总监的。” 李秘书得意得走向茶水间。 第一阶段造势的任务完成。 第156章 惨遭停职 等李秘书端着一托盘的咖啡饮料进会议室的时候，里边的焦灼氛围依旧能把深知内情的他吓得满头冒虚汗。 看这架势，想来老板和老板娘应该已经结束了第一轮的比拼，现在正是为下一波爆发而蓄力。 “高雅有品位的设计当然就会提高成本，墨羽毕竟是中高端品牌，若是用一般的镶嵌材料，那么势必会拉低整个品牌的口碑，同时也会让我们流失一批上层客户，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我想在座的每一位都很清楚。”裴羽抱着手坐在会议桌的另一端，态度显得有些轻曼，虽说讲的也有些道理，但是语气一点都软和。 季白尘的眉眼已经冷到了极点，像是在隐忍，额角青筋的跳动都能清晰得映在身旁李秘书的眼里。 老板真的太入戏了吧...... 一桌的人都垂着头默不作声，几乎每个人心里都希望自己不存在于现在这个空间。 实在太紧张了，没想到裴总监竟然一点都不让步。 能把平时脾气还算不错的季总逼到这个份上，裴总监真的太不要命了。 可哪怕里边的气氛已经冷到了冰点，裴羽依旧毫无察觉得自说自话，“季总，你把墨羽这个品牌交给我打造，不就是希望我的设计能弥补季氏原有珠宝在设计创意上的不足，既然现在我能拿出更独具一格的产品，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季白尘冷着脸注视着眼前的小丫头，手里握着钢笔一言不发，却不怒自威。 一旁的市场总监看到面对面的季总和裴总监之间已经僵持着了，清了清嗓子准备说句持中的话，毕竟公司是季总的，裴总监还是逾越了，“裴总监，可是造假成本太高也是现实，若是下一步的推广达不到效果，那.......这次的亏损......”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羽手一挥打断，“这是你们该考虑的事，我只管我自己的设计是不是对得起墨羽和季氏的品牌。” “这......”市场总监下意识地望向季总，准备求援。 季白尘手里的钢笔尾部轻轻得触着桌面，在裴羽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抬眸扫了眼众人，那眸子里暗藏的怒意逼得所有人重新低下了头，只有坐在对面的裴羽大喇喇得望着他，毫无惧色。 季白尘的眸子最终定在裴羽脸上，难得语气透着苛责，“我是为墨羽买单，而不是为了你的一腔怨愤和喜好。” “呵，”裴羽冷笑一声，“季总真是会推卸责任，我有什么怨愤？” 季白尘：“ra的合作，你并没有拿到手。” 裴羽原本讪笑着的神情瞬间收敛了起来，化作针锋相对的言辞，“ra的合作原本就是囊中之物，若不是季总您怜香惜玉，听信旧人的说辞，难道会有什么友谊赛么？” 裴羽的气场本就强，天生的眉眼冷淡让她在发火生气的时候显得格外有气势，咄咄逼人的架势显露无疑。 季白尘脸色一变，将笔扔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与会的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季总接手季氏以来，几乎就没看到季总发这么大的火，可现在是一瞬间就在会议桌前变了脸色。 若说平时的季总是温文尔雅，高冷淡薄的，若仔细分辨，他的五官偏柔偏暖，总让人觉得不难接近。 可这一刻扔了钢笔的季白尘，瞪着裴羽的样子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虎，完完全全得被激怒了。 “你最好清楚是谁招的你，当初又是怎么定下的规则。” “在季氏，还轮不到你来说了算。” “李秘书。” 季白尘唤着。 “是.......”李秘书走山前一步，拿着小本本遮着脸，心里一个劲得紧张。 转而又劝着自己，都是假的，自己跟着紧张个什么劲。 季白尘：“通知下去，裴总监，停职一月。” “啊？”李秘书没料到，玩这么大么？ 老板把老板娘停职了？ 原本计划的不是这样啊...... 不就吵吵嘴么？ 难道刚才在楼上发生了什么？ “理......理由呢？”李秘书胆战心惊得问。 季白尘：“擅自做主，不顾公司情况，骄傲自满，不能认清市场形势。” “那ra那边的友谊赛？”李秘书继续追问。 季白尘沉思了一会儿，桃花眼冷冷得扫过裴羽僵硬的小脸，“友谊赛自然要去，但如果结果相反，那么墨羽品牌设计主理人的位置就可以让贤了。” 说完就迈着长腿离开了会议室。 人走了，会议室内恐怖的气氛却在蔓延。 人心惶惶，已经有担心的助理女生轻轻得抽泣起来。 若是裴总监被开了，那么连带着由她招进来的人不都会惨遭连坐。 裴总面无表情得坐在那里，自嘲得抽了抽嘴角。 周围的各个部门的总监和负责人们都摇着头渐渐离场，只有她还坐在原地。 走出会议室后，议论声就停不下来了。 “你们说裴总监是怎么了？敢跟季总顶撞，不要命了？” “大概是前几次自我感觉太好，现在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其实季总之前也算是给面子了吧。” “可不是......之前我还觉得季总特别喜欢裴总监呢，上次ra的安妮总裁过来视差的时候门外两人卿卿我我的那一幕大家都看到了。” “对啊，我同学的姐姐的表弟以前和季总同校，说他以前追过裴总监。”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没什么参考价值，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估计没什么感情了吧。” “季总这样的身份地位，喜欢偏爱最多也就几周几个月估计就没兴趣了。” ....... 小陈躲在墙边，偷听着从会议室里出来的人嘀嘀咕咕的议论。 一边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得打着字发给邹琴，一字一句都不落下。 等所有人都走后，还特地走过会议室准备看一眼裴羽的情况。 见她双手抱着头依旧坐在那里，又跟邹琴汇报了一番。 小陈：邹总，季总和裴总监在会议上大吵一架，裴总监被停职一月。 邹琴：确定？ 小陈：亲眼所见，而且听参与会议的说，ra的友谊赛是裴总监最后的翻身机会。 邹琴：好的，你确定他们已经闹翻？ 小陈：我可以确定，季总出来的时候脸色铁青，非常生气。 邹琴：继续观察，你的好处不会少的。 小陈：谢谢邹总。 第157章 大胆出手 裴羽实际上就是在垂着头打着哈欠发呆，她还得演一会儿情绪低落，不然不够真实。 就在她一下下得点着头装着受伤落魄的时候，vivi和alex跑了过来。 看alex急不可耐的样子，大概是听说了刚才会议的全过程。 alex握着拳头，愤愤不平得替自家老大说话，“老大说得没错啊，高级的设计就是需要花钱的嘛，一味的降低成本，设计出的东西就会受限，再说......季氏又不是拿不出这点钱.......这么小气干嘛。” 裴羽揉着太阳穴，啧了一声抬头，“你来干嘛，回去设计衣服。” alex连忙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又小心翼翼得望了眼门口，这才开口，“老大，现在怎么办呢，你都被停职了，是不是我们要开始做两手准备。” 裴羽有节奏得晃着头，长长的发遮住了眼帘，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vivi，带他走。” vivi拖着alex起身，朝他使了个眼色，alex有点不明白了，不过看自家老大心烦，就不再多说，听话得跟着vivi出去。 vivi对刚才听说的事半信半疑，以她对裴羽的了解，那些话绝对不是裴羽会说出口的。 在裴羽的设计理念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造价高才能做出最好的作品。 相反，她坚信，哪怕是用最普通的材料都能做出精巧有新意的艺术品。 艺术在心，眼，手三者合一，而非物料都够左右的。 哪怕是残缺，也是一种美。 所以虽然vivi跟着alex下了楼，但是看到裴羽之后，大概心里有了猜测，特别是在裴羽对alex说出回去做衣服这几个字，她就更加笃定了。 这大概是季总和老大商量好做给ra那边看的。 会议室里只剩下裴羽一个人，只有投屏上的屏保不断得变换着颜色。 外头的天阴沉得可怕，风和雨夹杂着袭来，扑打在窗上噼啪作响。 裴羽瞧了眼墙上的挂钟，准备再把悲伤的情绪演得更加到位一些。 毕竟一定会有人等不及得再来刺探。 她不走就是等着这一刻。 果然，十五分钟后，有个人探头探脑得在门口徘徊。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进来，正是小陈。 小陈佯装打扰，“抱歉裴总监，会议结束了，我以为没有人了，才进来的，我半小时后在这里有个演示会。” “没事，我要走了。”裴羽踉跄着起身，看神情恹恹的，真的就跟被停职后心神不宁的样子一模一样。 小陈看着裴羽没精打采得走出会议室，立马掏出手机向邹琴传递消息。 小陈：邹总，我刚找借口去会议室，发现裴总监还没走，看她样子是非常失望伤心了。 邹琴：那就好，你别暴露了。 小陈：不可能，我很小心。 邹琴和孟以璇下午原本是约了去市中心做美容。 结果碰巧今天赶上阴雨绵绵，两人都没了兴致，懒懒得不想动弹，就在家里别墅的廊下喝着下午茶，又叫阿姨切了各色口味的蛋糕作为甜点。 孟以璇心事重重得搅弄着杯中的红茶，邹琴放下茶杯，劝着她，“璇璇，越到这种时候，越要稳得住，那邹韵宁不是已经出发了么，明天等她到了也就都能安顿好了，有她在不用担心，大不了还有个垫背的。” 邹琴心狠手辣，这些手段反反复复得在商场上用得得心应手，一点都不担心。 况且季氏里有她买通的暗探，总能第一时间获得消息。 孟以璇还是提不起精神，皱着眉语气沉闷，“我总觉得心里毛毛的，会出什么事一样，而且裴羽这种诡计多端的人，会这么乖乖听话？” 邹琴笑了，“现在是由不得她听不听话，裴司贤那里要减刑，ra这边又要比赛，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都抽不开身去准备。” “是么？”孟以璇呆呆得望着她。 邹琴正有点不耐烦，小陈的消息就一条条得发过来，还有照片。 邹琴看着看着，眉头就舒展开了，把手机往孟以璇面前一摊，“你自己看吧。” 孟以璇有气无力得滑动着手机，慢慢得眼神开始有了焦距。 她看到小陈说裴羽和季白尘大吵一架，而后发来的图片里是裴羽孤零零得待在会议室那个无人理睬的模样，心里就痛快了。 “想不到裴羽竟然变得这么笨，这个时候还和季白尘对上了。”孟以璇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幸福来得这么快。 邹琴倒不觉得惊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她从小就是那个样子，太看得起自己，以为自己是被捧在手心的。” “说得没错，她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点设计的天份，可说到底，现在这个环境里，光有天份可活不下去。”孟以璇附和着。 邹琴：“所以安心部署你自己的计划，不要被她影响，她这一次敢和季白尘对上，就是自己失去了靠山，这样反而对我们下手更有利了。你只管装装可怜，博得乔纳森那一派系的支持就行了。” 孟以璇一个劲得点头，原先她还有些担心，毕竟这一切机会都来得太巧。 可最近一直听邹琴的探子从季氏传来的消息，她才渐渐得冷静下来。 没什么好怀疑的，季白尘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为了个小小的裴羽舍弃自己的江山。 季家这么庞大的产业和利益链。 季白尘怎么真的会去管裴羽的死活。 无非是互相利用。 她想着这次事情一过，能再找个机会和季白尘好好拉近距离，这样自己离未来季夫人的位置就能更近一步。 季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得说着。 邹琴看女儿又重新振作精神了，舒了口气。 自己这个女儿有时候就是该果断的时候不果断，不该意气用事的时候又太过执念。 希望在意大利隐忍的这些年，她能吃一堑长一智。 毕竟现在的局势，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难保未来有一天狗咬狗，自己也会被拉进漩涡里，到时候也就顾不上许多。 裴羽的事她已经不在意了，她现在的心思全都在拿下城南那块荒了多年的地，那是裴司贤出事前就在规划设计的，在他出事后，大家都不敢煽动这块肥肉，上头也就一直捂着。 最近听说有松动，自然所有老板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谁都知道，拿下这块地的未来五年就不愁了。 第158章 老婆说我man 季白尘其实是看小丫头最近忙着裴司贤的事情辛苦，才在这场戏的最后临时加了码，停职一个月无非就是想让她有时间忙自己手头的事。 一个下午的会议后，他靠着椅背闭着眼休息着。 手机正好弹出两条微信提醒。 他拿起来看了眼，是蔚子漠。 蔚子漠：渣男，怎么打款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一句话都不交代，最近到底搞定你家祖宗没有？ 季白尘拿着手机，脑中若有似无得闪过最近和裴羽相处的画面。 他记得自己问她，“我是你的男朋友了么？” 小丫头当时虽然是在认真思考，但通过观察她的表情，季白尘猜测裴羽欲说出口的话应该是他想听到的。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蔚子漠的微信又追了过来。 蔚子漠：周六小爷我休假，晚上pick走起么？把你家小祖宗带上，算我上次设计她给她赔罪成么？ 蔚子漠：你能不能不要已读不回，明明我那天那么帮你。 季白尘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季白尘：等我问她。 那头的蔚子漠立马就急了：你到底还有没有点主见，有没有点男子气概，这点事都做不了主。 季白尘：没有。 蔚子漠：....... 蔚子漠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让你家小祖宗把她的那些姐妹们都叫上，爷不缺钱。 季白尘不回了，扔下蔚子漠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给裴羽去了电话。 季白尘：“周六晚上蔚子漠有个局，就在pick，问你去不去。” 裴羽刚回到公寓，正在阳台洗衣服，把手机夹在耳畔，“去啊，他这是要磕头认罪？” 季白尘笑了，“差不多，也欢迎你的姐妹们一起。” “哦？”裴羽放下洗衣筐，郑重其事得换手拿着手机，趴在窗台，“他这是另有目的啊。” “嗯。” “行啊，正好把阮阮，思思，笑笑还有顾教授一起叫上，平时他们都很照顾我，这次让蔚子漠大出血。” “好，晚上一起吃饭。” 裴羽翻了个白眼，“我不是今天被你停职了嘛，失业人员不想吃。” 季白尘循循善诱，“给你准备了新的岗位，立刻可以上任，一秒都不用等。” 裴羽还以为真的有什么好的活这一个月能兼职一下，“工资待遇怎么样？” 这么突然被罢免了，也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难免为自己这个月的收入打算。 季白尘想了想，“待遇还不错，就是工作时间有点长。” 裴羽嗤之以鼻，“996还是007，说说看，要是待遇不错，我可以考虑，反正现在缺钱。” 季白尘顿了顿，沉默了几秒，没想到小丫头这么不好忽悠。 这是个好问题，末了只能解释着，“没有那么严重。” “那行吧，要设计什么？”裴羽转身蹲下来把洗衣机调到速洗模式。 等着洗衣机里的衣服慢慢得被打湿滚在一起，电话那头的季白尘都没再开口，她有点不耐烦了，“掉线了？” “没有。” “那怎么了？” “在考虑总裁夫人这个位置到底是996还是007。” 裴羽听他的声音好像真的还很认真得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由得笑出了声，“季总，闲的吧你。” 季白尘闷闷得嗯了一声，透着点可怜和无奈，“这职位真的很不错，不考虑看看么？一点也不辛苦。” 裴羽走到厨房去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得往下灌了一杯，虽然喝得只是水，但是她觉得听季总撒娇真的需要借一点胆子，不然差一点她就要脱口而出说这个职位她接了。 “季总。” 胃里被填满了，裴羽才开口。 “嗯？”电话那头的季白尘声音低低的。 “我今天被你骂了，心情不好，还不想考虑别的职位。”裴羽偏要让他不爽。 “抱歉，我说的话太重了。” “那倒也没有，就是难得看到季总生气发火，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季白尘无奈，就知道，他演得到位也不行，终究是惹到她了。 “但我竟然觉得有点man......”裴羽说得小小声，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小心。 办公室的这头，听到她这么说的季白尘，眸子里一下子透亮清澈得如同能看到里头翻涌的深情。 裴羽去收拾屋子，挂了电话，季白尘就给蔚子漠回了消息。 季白尘：我老婆说去。 那头正在镜子前梳化的蔚子漠正在小口喝水，看到季白尘的消息，“噗”的一下把水都渍到了镜子上，吓得化妆师大气都不敢出得退到一边。 蔚子漠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清了清嗓，“没事，你弄你的。” 化妆师这才敢继续手头的工作。 蔚子漠拧着眉打字：李秘书，是你么？ 季白尘：？ 蔚子漠：你怎么可能是季白尘，还我老婆，哪位啊？裴羽啊？人家答应了么？你哪儿来的自信？ 季白尘：她说我很man。 蔚子漠：...... 这家伙脑子秀逗了。 语气都不太正常了。 正想把手机摔到一边不跟他多言，突然想到什么，又重新点开了季白尘的对话框。 蔚子漠：那你老婆说了把姐妹们都叫上么？ 季白尘：嗯。 蔚子漠：你嗯个屁啊，都有谁说了么？ 季白尘没回。 隔了一分钟，蔚子漠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过去。 蔚子漠：到底有谁啊，你问没问啊？ 季白尘还是没回。 蔚子漠急了，这渣男怎么回事啊，发神经一样得出现了回了那么几句没营养的，关键时刻就闪人了，亏他这么辛苦费劲撺这个局，为的就是给尹笑道个歉，那天大吵一架之后他一直心里不痛快。 说好的互不打扰，但就是很想她，很想见到她，可总是没机会。 正好这次借给裴羽赔罪的由头把人都聚在一起，想必尹笑也不会排斥。 季白尘迟迟不回。 蔚子漠忍不住骂出了声：“nnd的渣男。” 一旁正在为他梳理发型的小姑娘手抖了一下，顿时脑补出一出男男cp大戏。 想不到蔚影帝......的取向....... 怪不得他上一部双男主大电影能演得那么逼真...... 蔚子漠不依不饶：说话呀渣男，你不是很man很厉害么，帮我去你家小祖宗地方问问啊。 蔚子漠：你要是问不到就说明你不够man。 等他组织好语言编辑着下一条点了发送。 熟悉的红色感叹号又又又出现了...... 气得他差点踹翻眼前的化妆台。 第159章 爱来不来 周六晚上，pick。 几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得到了，顾教授和冷阮还是你侬我侬的样子，搭顾教授便车过来的思思忍了一路，又被塞了一路狗粮，真的忍无可忍，就差跳车了。 原本接到裴羽电话说周六晚上能看到她的男神，思思整个一周几乎都咧着嘴笑个不停，从周一开始盼到周六，周五一下课又拉着冷阮去买衣服，去见男神怎么也得盛装打扮一下。 周六又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激动得不行，无奈所有的兴奋都被顾教授和冷阮腻歪消磨光了。 等走进pick的时候已经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冷阮挽着她，小声问着，“思思怎么了？你不是激动了一周么？” 思思白了她一眼，“我被你们狗粮塞得心情低落了。” 冷阮捂着嘴笑个不停，“有这么严重么？想想一会儿就要见到你男神了，激动么？” 思思这才恢复点情绪，人影还没见到，声音就发虚了，“当然激动，不知道蔚影帝真人是不是有这么帅。” 冷阮：“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一齐进了pick顶楼的vip1号包厢。 一推开门，里头扑面而来鼎沸的人声和燥热的气息就晃得思思一阵头晕目眩。 以蔚子漠的个性，自然是叫了一堆人热闹，思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子，乖巧得依偎在冷阮身边，眼神却机灵得在人群中锁定着男神的身影。 蔚子漠就坐在u型沙发的最中间，一边坐在一个美女，正和两位美女摇着骰子。 直到冷阮拉着思思落座，她的眼神都黏在蔚子漠身上不曾挪开，没想到蔚影帝真人真的这么帅，和电影和照片里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完全没有过分p图美颜，还真就是活脱脱的放荡不羁明朗少年，一点也不造作。 “输了，都给我乖乖喝，哥哥先去招呼客人，要是我回来发现有人杯子里能养金鱼，大刑伺候。”蔚子漠见冷阮她们过来，朝着身旁的美女们微微颔首，大步流星得朝她们走过来打招呼。 “哟哟哟，我看看这是谁，冷美女，终于肯带着你家教授出来见人了，我以为你要藏一辈子了。”蔚子漠拎着酒瓶，坐在冷阮对面的小皮凳子上，耳朵自下而上一排的耳钉简直亮瞎了冷阮的眼睛。 顾云炀对这种场面不太在行，只是朝他微微点头，只有思思目不转睛得盯着他。 大概是意识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蔚子漠偏过头，朝着思思笑了，“这还有个小萌妹，玩得开心。”顺手递过去一瓶气泡饮料。 思思红着脸接在手中，说话的声音都在抖，男人好看的眉眼简直跟毒一样，越看越上头，支支吾吾得道谢，“谢......谢谢。” “你悠着点，”冷阮皱着眉，赶紧拦下蔚子漠正要递给顾云炀的酒，“主角都还没来，别灌我哥哥。” 蔚子漠一口酒差点没呛到，横了她一眼，“你家哥哥都多大人了，喝点酒不行么？管得也太宽了。” 说着说着还不住得往门外瞟着，“那谁呢，怎么还没到？” 冷阮眯着眼顺着他的眼神往门外张望着，心里清楚得很，这是在问尹笑呢，他和尹笑那段过往虽然对外低调，对内可算是轰轰烈烈，把两个人都烧得外焦里嫩，至今都恢复不过来。 “你想笑笑就直说嘛，弯弯绕绕的还拉着我们都当垫背。” 蔚子漠嘴硬，“我哪有，我就随口一问，小爷我组的局，不来是不给我面子。” 冷阮切了一声，“你就装吧你。” 蔚子漠一听到尹笑的名字，朝胃里灌了点酒，皱着眉有些不爽。 他早就来了，为的就是等她，万一找着机会还能单独道个歉。 没想到这丫头到现在都没个人影。 “要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么？”冷阮朝他晃着手机。 蔚子漠站了起来，丢下一句，“爱来不来。” 随后就继续加入了那一端的战局。 思思听着冷阮和蔚子漠说话的内容，猜不透他们打的什么暗语，可男神肯过来说几句话，简直连做梦都想不到，激动得抱着冷阮一个劲傻乐。 等裴羽和季白尘来的时候，打开门，包厢里骤然一阵安静。 若说蔚子漠是氛围加热机，那季白尘就是冷场造冰器。 季白尘拉着裴羽进来，裴羽显得有点困倦，不住得打着哈欠。 自裴羽一进来，几乎全场男人的目光就有了焦距，虽然披了件黑色毛呢外套，但外套敞开着，里头的低胸小礼服依稀可见，白得吹弹可破的肌肤映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分外勾人。 裙子又紧又包，露着两条细长笔直的腿，又配上一双六厘米的深蓝色小高跟，简直就是黄金比例。 长发做了大卷，分到了左侧，左耳上方而配了香芋紫的发夹，又妖又酷。 里头有点闷，又很暗，一时之间还看不清容貌。 但等她慢慢走近，众人看到她的脸都几乎忘了手头还在进行的游戏。 里头的人大多都是熟悉季白尘的，对裴羽也都很了解，小姑娘小时候长得好看不说，现在这也美得太犯罪了，眼神顺着她移动的方向就跟被定住了似的。 迫于季白尘的强大气场，众人不敢再看，只能回神继续游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明明季白尘也不凶，但就是都怕他，连带着手里摇骰子的幅度都下意识得小了点。 蔚子漠看主角登场了，屁颠颠得走到季白尘身边，朝他贼贼得笑着，“这是刚办完事？” 季白尘横了他一眼，一点没要搭理他的意思，径自牵着裴羽准备落座。 “hi，大设计师，好久没见。”蔚子漠见季白尘不搭理他，也无所谓，朝裴羽打着招呼。 裴羽顺手从桌上抄起一瓶酒，和他碰了下，“土豪，好久不见。” 蔚子漠嘿嘿得笑着，“那个......上次是我帮老季瞎出主意，你不要生气，见谅见谅。” 季白尘从裴羽手里抢下酒瓶，语气很柔带着商量，“太晚了，喝酒伤胃，换点别的好么？” 裴羽瞪了他一眼，又从桌上重新拿了一瓶朝蔚子漠爽朗一笑，“小事儿，没往心里去。” 第160章 原则什么的都是浮云 蔚子漠从季白尘进门就觉察到了他在不爽，具体不爽的原因他还有待考证，但是多半和裴羽今天的打扮有关。 他是难得看裴羽打扮得这么妖，还别说，这小丫头面色是冷，但眼角眉梢都透着媚，不笑的时候当真是飒气十足，一笑又如同春风送暖一般甜进人心窝里，让人挪不开眼。 “太晚了，喝酒伤胃，换点别的好么？” 听季白尘这么恳求，蔚子漠笑弯了腰，“兄弟，你老婆是出来玩，不是怀孕了好么，你用得着这么小心么？不就喝几口酒......” 季白尘听到他的声音就烦，拉着裴羽到冷阮身边。 他觉得自己真的错了，原本想着蔚子漠的局带着小丫头出来玩会儿也算在去意大利之前轻松一下。 等他晚上到小丫头家楼下，看着小丫头步步生姿得朝自己走过来，他瞬间就后悔了。 他哪里会想到小丫头这么上心，妆容发型到位不说，连里头的紧身小礼服都不落下。 以至于自她上车，他就没敢正眼瞧她，朝着齐晏开口，“掉头，回公司。” 齐晏有点不知所措得望着裴羽。 裴羽正翻出手包里的小镜子，补着口红，总觉得还有点不够红，听季白尘这么一说，合上镜子，“落下什么东西了么？” “没有。”憋了气的季白尘几乎是强忍着怒意吐出两个字。 裴羽眸子一转，有点明白了，朝齐晏开口，“走吧，pick酒吧，别管你老板，他抽风。” 齐晏苦笑着升起挡板，懂了。 老板娘打扮得这么好看，老板不开心了。 车里一阵安静，裴羽也不睬他，望着窗外。 季白尘的嘴角崩得越来越紧，最后还是受不了的把她一把揽到自己怀里，她的发丝划过他的下颌，混这点雨后花瓣的清香，蹭着他的鼻尖。 车里很暗，但裴羽的眸子很亮，就这么定定得望着他，带着点挑衅，随后垂着眼帘轻轻得笑了。 季白尘一语不发得看着她，本来心底窝了火，被她一个笑就化解了。 “不去pick，我们两个人去浸没喝。”季白尘隐忍着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浸没是季氏旗下的高端酒吧会所，季白尘这是醋坛子翻了。 裴羽不满得噘着嘴，“想都别想，今晚笑笑约了我跳舞。” 听到跳舞两个字，季白尘原本就黯淡的眸子更加得冷意四射。 就她穿成这样，还要下去跳舞？ 舞池里人和人贴得那么近，这丫头是真知道怎么气他。 季白尘差点就想甩出一句不许去，但他忍住了。 小祖宗什么脾气他还不清楚么，你要她往东，她一定会往西。 这种招数，治不了她。 “羽羽，”季白尘慢慢靠近她，唇瓣在她的耳边有意无意得摩挲着，“跳舞就算了好么。” 他吞吐出的气息酥酥麻麻的萦绕在裴羽的耳边，就跟慢性毒药一样，一点点得消磨她的心智。 “我都没看过你这么打扮。” “或者......回家跳给我看.......” 说还不够，季白尘的手慢慢攀上她的颈，带着她一点点得挪到他的唇边。 两人的鼻息几乎同频，裴羽才不上当，左手抵着他的唇，稍稍拉开了点距离，“不行，季总，我刚被停职了，停职的员工需要发泄。” 季白尘就这么顿在原地，忍着火。 “不过嘛，”裴羽的双臂缠在他的脖子上，趴在他的左肩上，这距离看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看在季总这么尊重我的份上，我就只跳一小会儿，绝对不会让人靠近，行了吧。” “.......”季白尘很想拒绝，但是小丫头都放了软话，他实在不好再反驳。 “亲爱的，好么？”裴羽抬眸，一对杏眸盈盈得望着他，冲着他开口，声音软糯诱人。 “好。”季白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一下子就吐出这个字的，她那声亲爱的唤出口，他的大脑就停止运作了，这个声音就好像不是从他的喉咙发出的，只知道，她说什么都好。 季白尘原来以为自己很有原则，但是碰上裴羽，没有原则。 这丫头磨人的功夫太厉害。 她一开口，自己就什么原则都抛下了，原则什么的都是浮云。 裴羽已经松了手坐在边上玩手机了，他还沉浸在刚才她撒娇的愉悦里。 是不是恋爱中的人都会变傻，她就这么叫了句亲爱的，自己先前的不爽就烟消云散了。 “我靠，真的怀孕了？”蔚子漠见季白尘木着脸不说话，吓破了胆。 难道老季最近就忙着办这事了，可以啊，他看着季白尘的眼神都不由得敬重了几分。 “想太多，”裴羽扔了个抱枕给他，这家伙脑洞还是这么大。 冷阮和思思自打裴羽和季白尘进门，原本要塞进嘴里的橘子就这么停在半空中，等到裴羽坐到她俩中间，才反应过来。 思思：“羽羽？” 裴羽莞尔一笑，“是我啊。” 思思揉了揉眼睛，“你......你.......” 你了半天没说出后半句。 冷阮冲着裴羽从头到脚得扫了个遍，啧啧啧了半天才开口，“羽羽，季总肯放你出来绝对是真爱，他这今晚是预备扛着醋缸过夜么？” 季白尘已经和顾云炀在不远处站着聊开了，两个人都是惹眼的身高和身材，站在那里十分养眼。 裴羽瞟了季白尘一眼，“他没看到的时候多了。” “看样子季总以后有得好头疼了。”冷阮感慨着。 裴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又不居家带孩子，偶尔浪几次他有什么可提要求的。” 冷阮摆了摆手，“季总这么有占有欲的人，能忍得下去？” “那你觉得他现在忍了么？”裴羽摸了摸思思的小脑袋，顺便从桌上取了根棒棒糖塞给她，一边从口袋里掏着手机准备问问尹笑到哪儿了。 冷阮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着，“看来美色误人，季总失去原则了。” 裴羽刚点开尹笑的对话框，门就被打开了，随即只听到尹笑的声音，“抱歉，来晚了。” 那抹红色的身影紧跟着飘进屋里，第二次震撼到了所有人。 第161章 替小丫头报仇的机会 听到尹笑的声音第一个抬头的就是蔚子漠，随即就看到尹笑手里挂着外套，一身酒红露背礼服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就看着一个后背，还是露到腰窝的那种，捏得手里的易拉罐噼啪作响。 “再来.......”他吼了声，周围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以为是玩得不尽兴，更加卖力得吆喝着，玩的赌注也更大了些，从一开始的真心话到大冒险，眼下已经吵到了输的两人要当场舌吻。 尹笑自打进门，一眼都不看蔚子漠，直奔裴羽那桌过去，冲着几人挥了挥手。 冷阮又一次被眼前的春色震撼，再低下头看看自己，长袖长裤，简直居家得不行。 尹笑一屁股坐下，就从桌上捞了瓶黑啤，还不忘跟思思打招呼，“你好，你就是羽羽的室友吧，我叫尹笑，羽羽一直提到你，真的好可爱好萌呀。” 思思被夸得云里雾里，又是被一个超级大美女夸，羞涩得应着，“你好。” 裴羽和她碰了碰杯，“别吓着我家小姑娘，你一会儿喝大了没轻没重的。” 尹笑一把缠住冷阮的脖子往自己身上带，“这不是还有阮阮嘛。” 冷阮狂摆手，“别扯上我，我是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尹笑眸子一转，“那上次是哪位良家妇女在楼下跳得大汗淋漓，拖都拖不走？” 冷阮赶紧捂住她的嘴，指了指不远处站着聊天的顾云炀和季白尘，“小点声，别让我家哥哥听见。” “行行行，你就装你的小白兔吧。”尹笑不闹她了，瞟了眼顾云炀和季白尘，“季总和顾教授竟然也挺有cp感的，羽羽，你家季总现在和你算是官宣了么？” 裴羽正在回vivi的消息，点了点头，“这不是带他来官宣了，还把你们都请来。” “哦？”尹笑的眸子在两人身上不停得徘徊，“可以啊，敢情上次我约你喝酒还约对了，感情急速升温嘛。” 裴羽正想回答，坐在不远处的蔚子漠那堆人就开始瞎起哄。 蔚子漠原本百战百胜，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余光就定在尹笑身上，看她和裴羽她们聊天喝酒，看她眉眼都映着笑，看她毫不在乎的样子，心里憋着火，玩游戏就不上心了。 等他回过神，众人已经开始起哄他和一个女孩舌吻。 女孩被众人推推搡搡得坐到他身边，虽然都是同学，但他和这女孩算不上很熟，这会儿就有些尴尬，再加上尹笑就在这里，蔚子漠哪儿有心情。 还是小雅打了圆场，“得得得，舌吻什么的就玩得太大了，好歹蔚哥也是影帝，你们悠着点。” 小雅讲话一向有分量，众人也就不再撮合。 蔚子漠狼一般的眼神追着尹笑，尹笑这会儿不知道在接谁的电话，边说边笑，不知是室内闷热还是喝了点酒，她的脸上泛着两团红，从蔚子漠的角度看就像在跟人调情似的。 他的无名火就窜到头顶，想都没想，一把揽过身边的女孩吻了下去。 周围瞬间就炸开了锅，尖叫欢呼口号响个不停。 连在聊天的季白尘和顾云炀都回过头。 尹笑自然是看到了，挂了电话后坐在那里喝闷酒。 裴羽了解蔚子漠，他就是嘴硬而且容易上头，心里别提多在乎尹笑，可早年分开的时候两人都不肯退步，横亘在中间的人和事又确实多到离谱，现在就跟个无头苍蝇一般乱转，弄不好两人又是不欢而散。 “笑笑。”裴羽喊了尹笑一声。 “嗯？”尹笑的声音有点低低的，提不起精神。 裴羽知道她不痛快，在她耳边说着，“我们下去走走怎么样？” 尹笑心口堵得慌，点了点头。 裴羽拿上她的外套，对着冷阮和思思开口，“两个小朋友在这玩得开心，随便吃随便喝，今天有土豪请客。” 冷阮带着思思一起唱k，还晃着手里的荧光棒，玩得起劲，冲她们点点头。 裴羽让尹笑先在门口等她，走到季白尘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季白尘俯下身子。 裴羽：“我带笑笑去后门抽根烟，说说话。” 季白尘立马会意，“扣上大衣，小心着凉。” 裴羽紧接着开口，“一会儿万一那个二缺追出来了，你知道怎么说吧？” 季白尘望了眼被人推来推去起哄的蔚子漠，点了点头。 他立马就意识到小丫头今晚这么打扮不是为了跳舞，而是为了帮尹笑。 也行，虽然蔚子漠上次帮了他，但也设计了自家小丫头。 这次就换他设计这二缺一次，也算替小丫头报仇了。 等裴羽走到门外，尹笑已经换下了刚才在里头的那副嬉皮笑脸，愁云满脸得靠着栏杆站在二楼望着底下的舞池。 有个醉汉晃晃悠悠得过来想跟她搭讪，差点没被她当场劈死，吓得扶着栏杆逃了回去。 裴羽叹了口气，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搀着她下了楼，两人对这里十分熟悉，走到楼下一拐就出了后门。 这里不会有外人打扰，基本不会对外开放，能好好说会儿话。 门口搭了个葡萄架，下边还放了张圆桌几把椅子。 有时候裴羽和尹笑有话要说，就站在这里抽烟。 沈蓝撞见过几次，就上了心，吩咐人在后门这里布置了这些，方便两人聊天。 裴羽拽着尹笑按着她的肩让她坐下，又吩咐沈蓝送几瓶酒过来。 虽然外头冷，但是冷风吹得人清醒。 沈蓝动作很快，还顺带着拿了两个取暖设备过来。 “蓝仔越来越聪明了。”尹笑打趣着。 “哪是我，我都没想到，是刚才季总吩咐我的。”沈蓝说完，放下东西就走了，一回想刚才和季总说几句的样子就心有戚戚，季总气势太强，自己都不敢抬眼看他。 裴羽从大衣口袋里抽出烟，先点着了。 尹笑舔了舔牙齿，伸手问她要。 “你不是戒了？”裴羽把烟夹在指间，歪着头看她。 尹笑不耐烦了，“拿一根来，现在心烦。” 裴羽扔了一根给她，知道她现在不爽，就是来听她吐槽的。 第162章 老子的女人也敢碰 尹笑拿裴羽的火机点了烟，把自己埋进缭乱的烟雾里，垂着头情绪更差。 “你家季总多好，不仅温柔体贴还洁身自好，什么事情都为你着想，还一点都不抱怨，哎，我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过了半晌，终于憋不住开了口。 裴羽吐了个烟圈，有点想笑。 洁身自好这四个字她算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刚才蔚子漠那一幕算是彻底戳心戳肺了。 裴羽笑着摇了摇头。 尹笑见她不说话，更加苦闷，“笑什么？” 裴羽垂下头靠近她，“这是在讽刺谁一点都不洁身自好？” 尹笑当场炸毛，“我才没有讽刺谁，我孑然一身的，有什么好讽刺的。” 裴羽深深得看了她一眼，“从脾气来看，你们还真是绝配，你们两人的口是心非时候说的话，串连在一起就跟唱双簧一样。” “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尹笑嘴硬。 “笑笑，”裴羽突然认真得喊住她，“你知道的，我是很喜欢逃避的，而且一旦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的时候，就更想逃避，好的坏的什么都不想要了，最好老天爷放我一个人生活。” 尹笑不作声了，她这是第一次听裴羽吐露心声，往日她总觉得裴羽对自己总比不上对冷阮热情，难得今天愿意多说几句。 裴羽见她平静一点了，继续着，“上次去看老裴，他跟我说，对于生命中可能仅有一次的感情，不要轻易放弃，不要等到回过头才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尹笑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得望着她。 羽羽这是在劝她考虑那个傻逼蔚子漠...... 尹笑沉下心，苦笑着，“羽羽，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我和那个傻逼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了，说说看。”裴羽拖着下巴问。 “我们不一样，他不是季总，他......他没脑子.......”尹笑一想到蔚子漠，那张讨人厌的万人迷的脸就蹦了出来，没心没肺，一点不正经。 “那倒是，不太聪明的样子，”裴羽顺着她的话说。 尹笑：“那不是一点点的不聪明，脾气一点就着，而且他又拗得过谁？是他家人，还是他的工作？” 裴羽：“也是，他要顾及的人和事太多。” 尹笑灭了手里的烟，趴在桌子上发呆。 “虽然傻，但你觉得他是在为什么努力？”裴羽紧接着追问。 “为名为利，为了逃出他那个到处都是封建思想的家。”尹笑冷笑着。 “我看不见得，”裴羽假装话里有话，“我倒是觉得他进演艺圈另有目的。” “什么目的？” “赚钱养人。” “他没那么高大上。”尹笑支起身子，一点也不相信，“呵，他要是但凡有一点这种心思，我们都不会分开，我跟你说，他这个人......” 尹笑一说起蔚子漠就一肚子苦水，正好今天裴羽开口了，就准备全倒出来。 这一头的蔚子漠被围着灌酒，拨开人群才发现尹笑和裴羽一起不见了，扔下酒杯就过来了。 他不好意思去问在唱歌的冷阮和思思，只能向站在那边的季白尘和顾云炀求助。 “咳咳，渣男，那个......”他今晚喝的是有点多，但是还不至于大舌头，但是后头的话就是问不下去，再加上他一开口，季白尘和顾云炀都抬头望着他，让他更加不好意思往下说。 “你家祖宗呢？真喝多了么？”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个比较好的切入点。 季白尘的视线扫到下头的舞池，淡淡得回着，“和尹笑下去跳舞了。” “艹，”蔚子漠骂出了声，几乎整个人趴在落地玻璃上，视线不停得寻找着尹笑的影子。 他记得她今晚穿的是红色露背裙子，早就跟她说过了不要穿这么性感，万一被人吃豆腐怎么办。 气得他在原地来回乱转，又转悠到季白尘身边，语气里夹着诘问，“你就放心你家祖宗下去跳舞？这底下有多少色狼你不知道啊，敢情你就是这么man？” 越说越气，说到后头眼睛都气红了。 季白尘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她喜欢。” “她喜欢你就让她去啊，我靠，你有没有点原则啊。”蔚子漠都快气得上火了。 季白尘：“碰上她，就没有。” “我艹......”蔚子漠编不下去了。 还是顾云炀给他找了个台阶下，扔了半幅面具给他，“那麻烦下去找找她们，这里你比较熟，两个女孩下去跳舞是有点危险。” 蔚子漠二话不说，拿起面具就出了门，不管身后男生女生怎么叫都不理睬。 他几乎是跑着下了楼，戴着面具在舞池里穿梭，今天正好是假面舞会，楼下大多数人都带着面具，可来来回回走了个遍都没看到尹笑和裴羽的身影。 不应该啊，他心里存了疑。 以这两个丫头的模样身材，围着的男人肯定不少。 怎么会不在场子里。 难道被谁带走了？ 他脑中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念头，更加着急。 看到沈蓝站在吧台，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你老板呢？尹笑呢？” 还好季白尘刚才就提醒过沈蓝，两人通过气，这会儿沈蓝立马就反应过来，指了指后门，“笑姐跟一个男的在后门抽烟说话。” “男人？！”蔚子漠差点没气得晕过去，这丫头是不找点事不开心是不是，就知道气他。 没等沈蓝开口就冲了出去。 沈蓝擦着杯子，望着他一晃而过的身影，笑了笑。 没想到蔚影帝和笑姐还得靠他撮合。 蔚子漠一边跑，脑中的火就燃得更旺，他几乎可以想到那个男人会用什么眼神盯着尹笑，一定是又色有欲。 等他推开后门，还没看清谁在那里，就冲着门外喊着，“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了。” 裴羽手里的烟本来就燃得只剩下末尾的一点，差点就被他吼得烫到手。 这家伙怎么回事？ 这还是个影帝？？ 冒冒失失得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但越是这样，也越能检验出，这家伙是真的在乎笑笑。 看看自家季总就知道，她换了身衣服差点都不让出门了。 刚才这么一刺激，蔚子漠不冲出来才是有问题了。 第164章 季总真的有点好 尹笑一吐槽就止不住，到最后就哭得梨花带雨，等她全部说完，心里痛快不少。 这些年她把这些事都憋在心里，压抑了这么久，借今天这个机会也算是能好好发泄了。 直到头顶那个炸毛的声音传来：“老子的女人也敢碰，不要命了。” 她的眼角还淌着泪，就看到门被大力得撞开，紧接着蔚子漠原本桀骜不驯的脸上带着杀气冲了出来。 裴羽看差不多是时候了，拢了拢大衣起身，抱着手回着，“我手都没碰一下，怎么就不要命了。” 听到裴羽的声音，又看到抽抽搭搭的尹笑，蔚子漠这才慢慢理清思绪，敢情自己被季白尘和裴羽摆了一道。 狗日的季白尘....... 蔚子漠心里咒骂着。 尹笑一看是蔚子漠出来，拿上手包就转身走人。 蔚子漠喘着气，被外头的冷风吹得脑袋晕晕乎乎，这会儿不知道是追是留。 裴羽上前一步，“你要是对笑笑是认真的，就好好承担起责任，我和季总，冷阮和顾教授，谁不是面对着各种压力，就这么点破事，几年了你还没心理准备？” “季总家里的破事也就不提了，我的情况你也多少知道一些，阮阮母亲强硬执拗，我们的例子都摆在这里，所以逃避无用还可耻，别让自己后悔。” 蔚子漠难得听裴羽讲这么多话，有点懵，却被她几句话说得心里透亮，重重得点了下头。 “那你还不追，等着我去追啊。”裴羽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有点笨。 蔚子漠这才恍然大悟得追了过去。 裴羽靠着葡萄架，扯了扯嘴角，真的有够笨的，还非得说得这么明白才肯出手。 死要面子活受罪。 季白尘推门出来，他算的时间正好，外头的人散了，只留下裴羽。 他走过去伸手把她带进怀里。 裴羽还在心里暗暗骂着蔚子漠，无端的从身旁窜出个黑影，吓了一跳，随即落入温暖的怀里，熟悉的冷香沁入鼻息，她舒服得在他怀里挪了挪脑袋，伸手回抱着他。 “季白尘。” “嗯？” “要是我们吵架分开了，你会故意气我和别的人卿卿我我么？”裴羽也不知道自己一撞进他的怀里，怎么就顺带开了这个脑洞，可是刚才蔚子漠和人接吻的那个场面她还是记在心里了，虽然他知道蔚子漠那是气尹笑。 “不会。”季白尘的声音无比肯定。 裴羽抬头望着他，“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做不到。”季白尘几乎没思考。 裴羽眯着眼一副不信的样子。 季白尘捧着她的脸，语气无比认真专注，“上次蔚子漠找那个女生演戏，我都不高兴多说一个字。” 裴羽想到了那一幕，还有自己哭得泪流成河的囧样，不由得心里一暖。 好像真的是这样。 哪怕前几年裴羽撂了狠话，两人各走各的路。 季白尘铺天盖地的绯闻里，一张亲密接触的图都没有，最多是酒会的女伴。 裴羽有点得意，人和人之间果然不能对比。 这么看，季总真的有点好。 “是不是觉得你家季总还不错？”季白尘看她的小表情透着点满足，问得直接。 裴羽点了点头，“好像是真的很不错。” 这个很还加了重音。 “那有奖励么？”季白尘垂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着。 没等她点头，她的唇就被某人粗鲁得堵住。 以往季白尘都会轻触她的唇瓣，再慢慢地深入。 而今天他一点都不给面子，二话不说直接得撬开她的牙关，卷着她的舌头，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裴羽由着他，算了，不躲了。 原本季总今天就是有点小小不开心的，她认了。 这个吻漫长又带着几丝欲，季白尘的手顺着大衣滑进去，轻轻得抚上她的背，她今天穿得也是大露背的礼服。 季白尘的指尖就在她的蝴蝶骨摩挲着，又痒又酥，他的指尖所到之处就像会自动发热似的，惹得裴羽下意识得就想喊出声来。 小丫头这么听话顺从，季白尘就更加得不能自持，手指触到她光滑的肌肤差点就把他整个人都点燃。 他把她抵在葡萄架下，直到裴羽伸手推了推他才恋恋不舍得离开她的唇。 原本他的眼神就像蒙了层迷雾一般，深邃又透着迷醉，这会儿唇上沾着她的口红，一脸餍足的模样更加得勾人。 裴羽舔着自己的嘴唇，总觉得被他这么一折腾不仅口红没了，大概嘴唇都肿了，小声埋怨着，“季总，能不能温柔点。” 季白尘又蜻蜓点水般亲了她一下，“有时候，忍不住。” “慢慢会习惯的。” “一开始都会有点不习惯，后面就好了。” 说完摸了摸她的头。 裴羽心里有一万句曹尼玛想送给季白尘。 她总觉这个人在开车，但是她没证据。 裴羽摇着头，已经有点感慨自己未来的生活看样子是会被折腾得很惨。 季白尘觉得自己暗示的还不错，小丫头应该能理解。 他只是把以后会发生的事提前交代下。 毕竟他很难保证自己会一直那么温柔。 但这不能怪他，小丫头今天实在太美太勾人。 等他们回到包厢的时候，冷阮和思思已经唱high了，黏在一起不肯分开，顾云炀扶着额坐在一边无奈得望着冷阮，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神求助裴羽。 裴羽立马从两个小疯子手里抢下话筒，“散场了，各回各家。” 冷阮和思思觉得意犹未尽，都不肯离开，裴羽赶紧威胁着，“你，再不走就告诉你家哥哥上次跳舞的事，你，不听话以后没机会和你家男神在一起玩。” 冷阮咬着唇看了眼不远处的顾云炀，她好像一个人玩得起劲把她家哥哥丢在一边好久了，犯了错一般跑过去求饶。 思思原本说是来看男神的，但没想到最终是和冷阮唱了一晚上的歌，最后还发现原本彼此的曲库居然大部分都一样，简直就是知己，到最后根本就顾不上什么男神了，两个人自high。 顾云炀继续送两个小朋友回学校。 季白尘送裴羽回家。 第164章 这次不算你贪心 送裴羽到了楼下，季白尘先下了车，帮她打开车门，又扶着她下了车。 他靠着车门，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裴羽一咬牙，试探着开口，“晚上都没吃什么，要不上去吃点，我还有三明治。” 小丫头显得有点局促不安，说话声有点小，还不敢看他。 季白尘捏了捏她的脸，神情假装严肃，“羽羽，约一个男人上去坐坐知道什么意思么？” 裴羽突然就懂了，反驳着，“之前我没请，你不都破门而入了。” 季白尘知道说不过她，拉着她的手，包在手心里捏着她的指尖，“上去吧，我回公司还有点事，回去赶紧洗澡休息。” 裴羽哦了声，被拒绝了有点小不乐意。 季白尘见她闷闷不乐的，将她拉回到自己面前，故意打趣，“很想我上去？” “想太多。”裴羽甩开他的手，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季白尘看着她上楼，等看到楼上的灯都打开了，才掏出手机打开对话框。 季白尘：哥哥自制力一般。 裴羽刚脱下大衣就收到了季白尘的消息，打开一看，啧了一声，看不出，季总对自己认识这么清晰。 随即回复着：那哥哥得好好锻炼一下自制力。 等了一分钟，就看到季白尘的对话框一直在显示输入中。 季白尘：下次哥哥要是失控了，就不打算忍了，所以羽羽，出事了全都是你勾引的。 裴羽看到他这么说，又气又想笑。 裴羽：季总为自己的不要脸找借口。 裴羽换了衣服出来，季白尘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裴羽接了起来。 季白尘：“往窗下看。” 裴羽没想到他还没走，走到窗边，就看到他隐在夜色中，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裴羽：“怎么还没走？” 季白尘：“就是突然想到好像忘了跟你说一件事。” 裴羽机警得竖起耳朵，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语气都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安妮找你了？还是孟以璇？” 季白尘捏了捏鼻梁，他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酝酿了情绪，一下子又被击得粉碎。 “都不是。” “那怎么了？该不会是陈铎那个二傻子出了什么事？” 季白尘真的无语了，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懂浪漫。 裴羽听他不出声，有点急了，“到底怎么了？” 季白尘无奈得轻叹一声：“想提醒你别忘了吃软糖。” 裴羽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哦，不会忘的。” 季白尘原本在楼下组织了一肚子的情话，这会儿都被生生得吞了下去。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 眼下小丫头正要动身去意大利，心里一定是记挂着很多事放心不下，也确实不是个好时机。 季白尘走了后，裴羽快速得洗了个澡，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给尹笑去了个电话，也不知道蔚子漠那个二傻子有没有把话说清楚，她还真怕这两个人一冲动又是大吵一架。 电话响了几声尹笑就接了。 “羽羽。”尹笑的声音透着哭腔，裴羽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顺带着还听到她那边呼啸的风声，“在哪儿？” 尹笑：“在海边。” 裴羽：“蔚子漠在么？” 尹笑：“在。” 裴羽：“聊得怎么样？” 尹笑欲言又止。 裴羽真的头疼，“把电话给他。” 尹笑就乖乖得把电话给蔚子漠了。 蔚子漠：“没事，我解释清楚了。” 裴羽这才安心，但还是怕他犹犹豫豫，“你确定？要是你再让笑笑哭，以后你接什么代言糊什么，演什么都没人看。” 蔚子漠在这头吓得半死，这祖宗得诅咒能力真是有够强悍的。 “明白了。” “把电话给笑笑。” 蔚子漠把手机递给尹笑。 尹笑：“羽羽，谢谢你。” 裴羽苦口婆心：“你也好好反省，如果决定在一起就努力面对压力，也改改自己的脾气，有事说清楚。” 尹笑可怜巴巴的，“知道了。” 教育好了这两位，裴羽舒服得窝在沙发上啃着黄瓜，放了部老电影。 说得容易，但是身处其中的人总是很难抽离出来理智对待。 之前她自己比谁都没勇气，但真的接受了，心里挺踏实的。 她觉得难能可贵的季白尘这个人，他给的承诺和每做一件事对自己的考虑上心都在慢慢得瓦解自己的多疑和敏感。 而且神奇的是，季白尘从不逼她。 在她愣是要逞英雄的那些年里，他放手给她尊重，也给她时间自我修复。 他说，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这些年无论处于什么境遇都在默默执行着这句话。 直到她发现，他做了太多，自己根本还不清。 想到这里，裴羽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给季白尘发消息，想到他可能回去开会，先试探着问了一句：在忙么？ 季白尘回得很快：还没开始。 裴羽想了一小会儿，随即埋下头继续打字。 裴羽：我也突然想到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裴羽觉得季总刚才那个开口挺好，就借来用。 季白尘：怎么了？ 裴羽：就是一直都忘了告诉你。 裴羽：有你真好。 裴羽：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或是未来，有你的每一天都是我的美好。 裴羽一股脑发完，觉得自己说得还挺走心，她猜测着季白尘在办公室停下手中的活会是什么表情。 那头的季白尘看着一行行的字发过来，心里被填得满满的，眉眼里都是温柔。 他还想先说的，以为时机不对，没想到却被小丫头抢先了。 裴羽等着他回复，可是季总居然没有秒回。 她突然就想到每次冷阮在她身边嚷嚷着顾教授没有秒回的那个心情。 有点堵。 学着冷阮的语气，忙发了条过去：？？没有秒回，我生气了。 季白尘：刚出去抽了根烟，有点激动，抱歉。 裴羽被他这一句彻底打败了。 随即季白尘的消息一条条过来。 季白尘：羽羽，我要的很多。 季白尘：要你的人，要你的心。 季白尘：当然也要永远守护你的美好。 裴羽看着这些文字，不自觉得嘴角弯了起来。 裴羽：准了，这次不算你贪心。 第165章 故意制造机会 临近去ra意大利总部的日子，孟以璇这几天都在家收拾行李，一想到又要回到意大利就烦躁郁闷，可转念一想这一次回去裴羽就能彻底完蛋了，总能重新打起精神来。 没几天就又收拾出了四个大箱子，邹琴完全不懂她在做什么，也没多问，看着她忙里忙外，不知道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带回去的东西明明那里的别墅什么都有。 直到司机第五次搬进来几个大盒子，邹琴忍无可忍，一把拽住孟以璇，看她风风火火得收拾，实在看下下去，“璇璇，你这都带的是什么？” 孟以璇笑得无比自信，“妈，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这次回去靠的还是ra那边的高层和乔纳森前辈，他们都是华国迷，对茶叶瓷器苏绣之类的都有点研究，我准备一些带给他们，拿人的手短，想必他们也会多帮我说话。” 邹琴这才赞赏得点点头，同时也对女儿的周全考虑表示赞赏，“璇璇，这就对了，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可以跟妈妈说，以妈妈现在的身份，制办点这些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孟以璇点了点头，随即抬眸望着邹琴，“对了，妈，白尘那边这几天和裴羽怎么样，有消息么？” 邹琴坐回沙发，随手拿起桌上的财经日报，“放心吧，裴羽已经停职，据说现在连同aystudio都备受冷落，季白尘已经暗中在寻找新的合作伙伴了，你只要赢了这次，我想离我们迈进季氏就不远了。” 孟以璇一惊，她没想到自己母亲的胃口这么大，竟然敢染指季氏，“妈，你.......你竟然想挤进季氏？” 邹琴的眸子淡定得扫着报纸中的文字，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惊讶，“等你坐上季夫人的位置，季氏和邹氏又有什么区别。” “也是。”孟以璇安抚着心里的不安定，总觉得自己母亲变得越来越功利着急，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也有些失落。 ** 裴羽和学校请了假，这次她至少要去意大利一个月，向学校提交了游学和实习申请，也开始准备着去那边的行李。 她要带的不多，季白尘早就安排好了，只需要收拾点作品手稿和册子，越简单越好。 正打包着，沫沫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好久没听到这小丫头的消息，裴羽接得很快：“小丫头又去哪里野了？” 沫沫的嗓门差点震碎她的耳膜，“羽宝贝！！！！超级想念你的，你是要去意大利了么？” 裴羽：“是啊，正收拾着。” 沫沫激动得和身边的人说着，“哥哥，羽宝贝要去意大利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裴羽吓得扔了手里的袋子，忙拦住她，“你又要干嘛......什么动身？” 大概是那边的男人没给回复，沫沫气鼓鼓得开口，“我跟哥哥说，我们一起去意大利找你，他没睬我，小气死了，我都被关了多久了，就准两个老女人出去野，怎么就不考虑我和哥哥的身心健康.......” 沫沫还在一个劲得吐槽，裴羽无奈得扯了扯嘴角，大师父和小师父是能偷偷溜出去野，但是每次还不是被两位师公抓回去关禁闭，也不见得有多自由。 “羽宝贝，我不管了，哥哥不带我，我也要去，我好想你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真的快发霉了，之前被哥哥丢进演武场和安桉姑姑练习，还把我的手机都没收了，害我没法联系你。” “这次我说什么都要出来！” “林遐，你要是不放我出去，我就咬舌自尽！” 沫沫在那头以死相逼。 裴羽只听到那头的男人冷得不带温度的声音幽幽得飘进手机听筒里：“你可以试试，我的罗刹馆和演武场比，只会更可怕。” 听到罗刹馆三个字，裴羽下意识得吞了口口水。 哪怕声音是来自在万里之外，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尽数立起来了。 沫沫差点就哭出来，开始使小性子，把手机扔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紧接着就嚷了起来，“你.......你这个恶魔，你注孤生，心狠手辣，一点都没有爱心。” 裴羽顾不上听她瞎掰呼，看这架势她还能骂上一会儿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索性就把手机开了公放，就当是陪着自己整理行李的背景音。 沫沫骂累了就哭上了，抽抽搭搭得还能断断续续得骂上几句。 裴羽习惯了他们兄妹俩的相处模式，一点都不打扰。 过了几分钟，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却依旧没有挂断。 裴羽试探着唤了声，“闹完了？”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复，她喃喃着，“奇怪了，真生气了？” 随即电话那头冷不丁得冒出一个男声，“跑出去了。” 裴羽：“.......” 她非常恐惧听到林遐的声音，比小时候军训的教官还残忍一百倍。 明明林遐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可一对比这个人，就没了好感。 “在听？”那头的男人问了句。 “嗯......在。”裴羽真想咬断自己舌头，平生没怕过什么人，林遐绝对是那个夺命魂。 “意大利见。”男人淡淡得留下一句，就挂了电话。 “......” 留下手里提着化妆包的裴羽僵直得坐在地上。 不是吧，他还真的要去意大利...... 脑中一晃而过那张千年寒冰堆砌的冷脸，感觉室内的空气都凝结了。 呆滞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继续收拾行李。 突然脑中闪过一丝不怎么妙的念头，那这么说，季白尘和林遐说不准就会碰上。 画面顿时有点失控。 等下，为什么自己要紧张，他们也不是仇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正这么瞎想着，沫沫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裴羽小心得接下来，深怕又是那位大魔王。 “羽宝贝，我刚才下楼拿吃的去了，哥哥给我看厨房正在做千层酥，我就下去了.......”一提到吃的，沫沫都忘了刚才还在向自己哥哥发火。 裴羽满头黑线，这丫头极有可能哪天是因为吃被骗走了。 “没事。” 沫沫：“我觉得哥哥是想故意跟你单独说话才把我支开的！” 裴羽抽了抽嘴角，“呵呵，你很会乱想，他说的不超过十个字。” 第166章 乱凑cp不道德 沫沫一边啃着千层酥，含糊不清得说着，“我觉着就是！对了，羽宝贝，你和季白尘怎么样了？” 裴羽拉上行李箱，听到季白尘三个字，心头一暖，但又不知道怎么跟沫沫解释，上次还义正言辞得说要划清界限之类的，就这一转眼的功夫，好像进展有点快。 “呃......怎么说呢，季白尘他.......”裴羽脑中一团浆糊，迅速得组织着语言，万一一言不合，那头的小丫头可是要发飙的，但若是瞒着，又觉得有点不够朋友。 沫沫刚要塞进嘴里的千层酥就这么悬在嘴里，突然得拍案而起，一惊一乍得差点没把裴羽吓死，“我靠，该不会你你你你，你跟他！！！你们！！！在一起了？” 裴羽陪着笑，第一次觉得小丫头有点聪明，“那什么......差不多。” “我艹！”沫沫在那头骂出了声。 裴羽没料到她这么激动，以为她是怕自己被季白尘骗，赶紧解释，“其实季白尘这些年一直都默默守在我身边，为我做了很多，也从来没有逼我过，是我之前对他有点误会，而且也不敢去正视自己的感情，说完了，你骂吧......” 裴羽一口气说完，闭着眼等待着命运的审判，静候着沫沫的咒骂。 没等到她的回复，却听到那头噔噔的走路声。 随即就听到“咣”的一声，像是什么被大力推开了。 沫沫的声音就再次飘到她耳朵里，“林遐，羽宝贝和那个什么季白尘在一起了！你后悔去吧你，要是这次你再不去意大利，你就真的注孤生了......” “.......”裴羽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大西洋，太平洋，北冰洋甚至是外太空了。 真不该心一软告诉这丫头。 还有她那是什么逻辑？这跟林遐有半毛钱关系么？ “沫沫.......”裴羽在这边有点焦虑得唤了声。 可那头的小丫头一点都没搭理她的意思。 由远及近的男声再次传来，淡如水墨：“谁说不去了？” 沫沫顿时兴奋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度，“我靠，你这算是开窍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裴羽在这头真的要绝望了，一个人对着电话喊着，“到底还有没有人听我说话？” “哦，抱歉，羽宝贝，你要说什么？”沫沫重新回到对话里。 裴羽无奈：“你们就别掺和了，现在无名领域也是多事之秋，我这边自己能处理好，不要麻烦林遐。” 沫沫静默了几秒，激动的声线还是收不住，“那些渣渣我哥随手就能解决了，就这么说定了，意大利见。” “呃.......” “你别管了，我就是死也要把林遐拖过来！” 裴羽欲哭无泪，“又不是要比武，你拖他过来干嘛......还嫌我事不够多？” 沫沫略带着吃惊得回答着，“羽宝贝，你难道没觉得么？我都是把你当我嫂子看的。” “噗......咳咳咳咳.......”裴羽好死不死正在喝水平复心情，被她这么一说，呛到了气管，咳得肺都要甩出来了。 平息了一分钟，准备吓唬她，“这位小姑娘，随便乱凑cp在我们这里是违法的。” “你可别骗我，没这个规定。”沫沫自信得回着。 裴羽：“那换个说法，乱凑cp是不道德的，求你，别给我添乱。” 沫沫不依不饶，“可我哥明明又帅又优秀，当然脾气是差了点，表情也僵硬了点，但是总体条件还是一百分啊，我觉得那个季白尘一定比不上，虽然看了他的照片是蛮帅的，可是我舅舅和舅妈的基因这么好，我哥的品质绝对有保证的.......哥，你说对不对？” 还对不对？卧槽，敢情刚才林遐全程就在场？！ 裴羽生无可恋得垂着头，虽然人不在现场，还是很想找个缝钻进去。 大小姐，你这是把你哥当商品兜售么？ 一阵沉默后，裴羽本想开口缓和气氛，却被打断。 “嗯。”男人很轻得嗯了声，但裴羽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大哥，你妹妹现在是在乱凑cp好么？你是脑子秀逗了，还是闲得没事做！ 嗯是什么鬼...... 沫沫难得和自家哥哥站在统一战线，语气都跟着神气起来，“羽宝贝，公平竞争嘛，我觉得你可以选选看啊，要是你是我的嫂嫂，就可以不用回华国了，跟我们在一起多好，我妈和舅妈一定开心死了。” 裴羽挣扎着站起来，被她吵得有点头疼，准备立刻止住她的所有无端幻想，“别给我瞎想，我和季白尘就这么定下来了，我要准备行李了，另外别给你哥添乱，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停止一切恶俗思想。” “你确定肯定以及发誓，你真的喜欢季白尘，不是被逼的，不是因为想报仇合作的？”听她这么说，沫沫突然严肃了起来。 裴羽捏了捏鼻梁，说得肯定，“是。” “考虑清楚了？” “考虑得很清楚。” 沫沫轻轻一笑，“哥，那你可就有点危险了。” 男人的神情是一贯得淡然，沫沫也就不管了，“羽宝贝，到时候你再考虑看看，我先挂咯，意大利见。” 裴羽原本还想着嘱咐一两句，沫沫就着急得先挂了。 挂了电话，沫沫迈着小碎挪到男人身边，灵巧的眸子在他脸上仔细寻找着半点迹象，愣是没看出一点动容，“哥，羽宝贝要被抢走了，你真的一点没感觉？” 男人合上书，对她下了逐客令，“我要办公，你出去。” “好好好，你就后悔吧你，当初羽宝贝在这里的时候对人家这么凶.......”沫沫嘀嘀咕咕的走远了。 男人起身，从书架上换了本书，打开的那页正好夹了张书签，书签上的字迹显得很滑稽可笑，就像是刚开始学写字的小朋友写的，歪歪扭扭。 这是裴羽留在书里的，那时候她的右手毫无知觉，刚开始试着用左手练习写字。 书签上是用西语写的：如有一天置身光明，一定感恩过往的痛。 男人冰冻的脸难得融了一点，漆黑的眸子里隐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排斥和暴戾，那是她坚硬的伪装。 不会笑，不会哭，没有情绪，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希望你现在已经能置身光明，不再记得过往的痛。 男人在心底默念着，随后将书放在最爱翻阅的那一层。 第167章 有信心你跑不掉 白天被沫沫的那些话绕得有些发昏，导致晚上和季白尘吃饭的时候，裴羽一直都在走神，心虚的小模样连来送文件的李秘书都看得出来。 裴羽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沫沫在那边乱凑cp结果林遐居然还嗯了一声。 这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么随口一嗯还是有别的意思。 裴羽不敢去猜测林遐，他的心思比季白尘还不好猜，整个就是一颗石头心。 季白尘打从裴羽落座就看出她有心事，没给她点破是怕打扰了她思考，一边给她夹着菜，就听到她不停得啧着，还换着姿势，碗里的菜一点都没动，想得分外入神。 “羽羽？”季白尘看她几乎都没动筷子，还是开了口。 “啊？啊？”裴羽把溜达到外太空的思绪扯回来，看着被自己差点扒烂的鹅肝，有点不好意思，“抱歉.......” “没事。”季白尘温和一笑，给她夹了点虾仁。 裴羽掀着眼皮看他，心里感叹着，季总真沉得住气，这都不问。 可他不问，她还就真的想说了。 “那个......”她清了清嗓。 季白尘停下筷子，认真地听她讲，衔接得十分流畅自然，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迫切。 裴羽眨了眨眼，望向他的眼眸，就像又被他看穿了似的，重新耷拉着脑袋，声音有些闷，“早上的时候我和我朋友联系了下，她说林领主也会去意大利。” “嗯，知道了。”季白尘给她倒了点橙汁，心里很想笑，原来就是这件事。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昨天他和老师联系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 林领主去意大利也是有生意要谈，不过嘛，说是去见小丫头的，也未必不可能。 他的眸子里快速得闪过一丝暗芒，也很好，时隔多年，他也很想再会会这位领主。 季白尘的动作轻缓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情绪，裴羽倒是有点紧张得语无伦次了，“呃，我和林领主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很熟悉.......” “他喜欢你？”季白尘问得很轻，抿了口酒，招手示意服务员换一瓶新酒。 “没有！”裴羽根本没思考就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有点太激动，赶紧解释，“就是我有点怕他。” 季白尘轻挑眉梢，怕？ 还真不容易，小丫头这是向想他交底。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见到他莫名有点紧张，可能是当年他下手太狠，害得我至今都有阴影。”裴羽斜着头望着窗外的连绵起伏的山峦，心情就跟这山峦的线条一般起起伏伏。 最主要的还是沫沫今天乱组cp，惹得她有点进退两难。 又怕自己多想，又怕自己没解释清楚。 “呵，”季白尘笑了，往她跟前凑了凑，“怎么？怕哥哥打不过他，还是，怕他要把你抢走哥哥一点办法都没有？” 季白尘褐色的瞳仁亮得晃眼，裴羽听到的他的声音回眸的时候恰好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她见过季白尘生气的模样，吃醋的模样，说荤话的模样，也见过他工作时候冷静沉稳的模样....... 这所有的画面都赶不上眼前这一幕的震撼。 季白尘的酒量应该很好，喝了这点绝对不会露出一丝酣醉后才有的迷乱恍惚，可眼前的男人映在头顶的那一束光线下，笑得那么摄魂摄魄，邪魅而又自信，眼底除了挑逗竟然还暗藏着汹涌的狠劲。 裴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当然知道季白尘不简单，可是如果和林遐比...... 她不好揣测了。 季白尘有秘密，深藏不露，她能猜得到。 但是林遐是家族亲传的....... “羽羽，哥哥的师父很厉害的，不见得会输。” “因为是你，我怎么都会全力以赴。” “所以就算是他，也没有一点胜算。” “而且，我有信心......” 季白尘伏下身子，微带着红的眼尾不自觉得上扬，裴羽跟着呼吸慢了半拍，就听到他继续： “我家羽羽是向着我的，不会喜欢别人。” “因为很早的时候，我就先预定了，他没机会的。” 说完支起身子，正好服务员开了瓶新酒端过来，想要为两人服务斟酒，被季白尘拦下了，放下酒瓶后识相得退下。 季白尘主动为裴羽服务，径自给她斟了小半杯。 酒塞一开，沁人心脾的玫瑰栀子香就缓缓得蔓延。 裴羽眼睛一亮，把刚才的话题就这么抛诸脑后了，盯着酒杯里泛着点微红的液体，颇有兴趣得研究着，持起酒杯轻轻晃动，神奇的是，跟着晃动的频率，酒杯里的液体竟然由先前的微微粉红变成了桃红。 “尝尝？”季白尘说着。 裴羽不由分说得尝了一口，这酒真的是味道极佳，酒味很淡，全都被玫瑰栀子的气息充斥了，淡雅的口感中藏着浓浓的韵味，划过喉咙后，萦绕在喉咙口的还有榛子的口感。 “喜欢么？”季白尘晃着酒杯。 裴羽惊喜得点点头，忽的想到什么，放下酒杯，指着那瓶酒，“这该不会是你专门定制的？” 季白尘点头，把瓶身转过来，对着她，裴羽才看清酒瓶上飞扬的字：羽尘。 “以后只喝我送的。” 季白尘沉了沉声，透着点傲气，也透着点命令。 裴羽觉得好笑，原来之前自己带着酒过去，他终究记在心里。 哎，她算是真的没法和季总斗法了，季白尘是真的能憋，他就什么都在心里默默盘算，非得等到最好的时机才拿出来。 “你其实早就知道林遐要去意大利了吧。”裴羽盯着杯中的酒，瞥了他一眼问着。 “也是昨天才知道。”季白尘坦白。 怪不得，今天就带着酒过来。 “那所以季总也是有点紧迫感的咯？”裴羽托着腮，刻意放慢了语速调侃着。 季白尘不中招，“怕你怀疑我的实力。” “但不怕你逃走。” 裴羽白了他一眼，行啊，季总，论这心计真是太溜了。 只是听他轻轻一句带过自己的师父，裴羽心里就更感兴趣了，季白尘的师父到底是谁，他说自己的师父很厉害，那大概的意思应该是比林遐厉害。 季白尘哪儿认识的这么个师父？ 真的越来越想知道。 等把孟以璇解决了，她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信他不坦白。 第168章 抖出黑料 休息了两天就是周六，也是裴羽和安妮还有孟以璇一起出发去意大利的日子。 安妮提前一周就通知了会派车子过来接上她们一起在机场汇合。 裴羽听从安排，她一共也就一个背包和一个大的拉杆箱，出行十分方便。 等她到了机场的vip休息室，孟以璇已经殷勤得在安妮身边端茶递水，陪着笑聊天。 离孟以璇不远处还有个浅褐色发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里翻看着珠宝杂志，孟以璇时不时得偏过头和他交谈几句。 男人神情淡淡的，但是对孟以璇态度不错，有问必答的样子。 安妮却不是很愿意搭理孟以璇，看到裴羽过来，才撑起笑脸，还起身迎了过来，“y，你来了。” 裴羽朝安妮点头致意，“抱歉，路上有点堵，来的稍晚了些。” 安妮大方得摆了摆手，“没事，时间很充足，”随即向不远处的男人介绍着，“乔纳森，这是y。” 男人连眼皮都没抬，明明听到了，却面无表情得继续翻着杂志，一点都没搭理裴羽的意思。 “前辈您好，”出于礼貌，裴羽依旧客气得打着招呼。 乔纳森在珠宝界绝对是个让人心生佩服的大师级人物，裴羽几乎就是看着他每一季的新品发布长大的。 乔纳森最大的设计特色是能把宝石的奢华和野性的自由感完美融合，他设计的狂野都市和自由风铃系列一直以来都是时尚界的风向标。 孟以璇看到裴羽进来就开始冷眼旁观，转过身和乔纳森聊天，一点没把她放在眼里。 安妮并不想显得太过偏袒裴羽，坐回去喝着咖啡，顺便和助理语音着未来几天的行程安排。 裴羽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毕竟是vip候机室，几乎没什么人，她就趁着最后的时间给季白尘发消息。 裴羽：我到了，过会儿就登机了。 季白尘：好，我后天的飞机。 裴羽：这么快，不是要一周后么？ 季白尘：想早点见到你。 裴羽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受不了这个男人。 上周说可能要晚个一周，后来又说五天，今天居然能缩短到后天，她觉得李秘书大概是要被逼疯了。 孟以璇偏过身端起咖啡，余光不停得落在裴羽身上，看到裴羽一边刷着手机，还能笑得出来，不由得轻哼了一声。 亏你还能笑得出来，等这无聊的比赛一结束，你也就活不了几个小时了。 恰好裴羽抬头，瞟到孟以璇的眼神有意无意得往自己身上瞟。 暗觉刚才自己真是大意，居然还笑了出来，开始重新酝酿着情绪故作心虚伤神的模样，让她降低警惕。 等到机场开始播报准备登机的消息，安妮带着他们三人往登机口走。 安妮十分客气，买的都是头等舱，每个人的位置宽敞不说，还兼具私密性，关上门就能蒙头大睡，打开门还能聊天。 裴羽全程默默无闻得充当背景板，就看着孟以璇扮演着跳梁小丑，一会儿跟乔纳森闲扯，一会儿又在安妮那里卖乖。 安妮把孟以璇的心思尽收眼底，她其实已经极度厌恶和这个女人处在同一个空间，但想着现在的隐忍也是为了日后的痛快就忍下了心底的不舒服，转头望着不远处的裴羽。 女孩全程不卑不亢，无论是面对娇矜做作的孟以璇，还是态度傲慢的乔纳森，都保持着良好的教养礼仪。 上了飞机后更是安安静静得在一旁拿出画册描描画画，专注的侧脸别提多迷人，眸子里徜徉着星辰般的璀璨，连安妮都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季总真是捡到宝了，这孩子是难得的性格沉静，做事又稳重得体。 要是能跟她去ra总部就好了，可惜啊，想来过不了多久，或许裴羽也不需要再设计了，大概会和她的老友一样安心得做个豪门太太吧。 一想到这里安妮多少觉得有些可惜，优秀的女孩如果就这么被埋没，实在是划不来，可这是个人的选择，她无法左右。 飞机进入稳定飞行后，空姐开始按着次序送甜品饮料。 头等舱内只有他们四人，等空姐走后，孟以璇就耐不下性子了，开始故意向裴羽发难，语气却温婉扭捏得如同亲姐妹一般，“姐姐，你最近去监狱看过裴叔叔么？不知道这些年他怎么样了，我也有点挂念呢。” 孟以璇别有用心得用意大利语说的，还特别加重了监狱两个字，惹得安妮和乔纳森都转过头诧异得望着裴羽。 裴羽完全没有被激怒，依旧神情淡淡的，也用意大利语回着，“还不错，我父亲一向教育我，哪怕身处逆境，也要持身中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谢谢你的好意，他过得不错。” 安妮立马投以赞许的目光，连同乔纳森看着裴羽的眼神都多了几丝犹疑。 孟以璇原本是想大肆羞辱裴羽一番，没想到刚开了个头就被裴羽占了上风，但她不打算放弃，裴家以前的事都是公开的，就算裴羽再惺惺作态，也含糊不过去。 “那就好，以前裴叔叔那些贪污受贿，滥用职权的事情，想来也是当年一时糊涂，以后出来了，一定会好起来的，你不要太担心了。” 孟以璇虽然声音温柔得就像能掐出水似的，背后的含沙射影裴羽听得明白。 她不过就是想把老裴那些事当着安妮和乔纳森的面抖出来，这样在乔纳森和安妮眼里自己更加失去信誉。 裴羽神情慵懒得靠在椅背躺下去，勾了勾唇，“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可不敢当，还要感谢您的母亲，也就我的后妈当年给我父亲出的那些主意，他就是太顾家，听枕边人吹了点耳旁风就以为别人都是为他好了，也没想过枕边躺着的可能是豺狼虎豹。” “你......”孟以璇听到这里气得发抖，“你满口胡言，怎么能怪到我母亲头上，明明就是他自己，那些钱都是在他书房发现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孟以璇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指着裴羽就要破口大骂，安妮咳嗽了声示意她，“乔安，注意你的情绪，在公共场合说这些私事，有点不合时宜了。” “抱歉了，安妮总裁，我......我是有点激动了。”孟以璇重新坐了下来，心里却平静不下来，恨不得一跳下飞机就解决了裴羽，一个劲得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吞了她。 第169章 早有准备 冷静了几分钟，孟以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全程都在被裴羽牵着鼻子走，原本应该是自己占据有利条件抖出她的黑料，使得乔纳森和安妮对裴羽疑心更重。 可转而被她几句话轻松调转了话锋，倒变成揭露自己母亲的过往。 她想着必须赶紧挽回颜面，哪怕刚才其实裴羽说得没有丝毫的根据，又重新端上了笑脸，给裴羽递了杯香槟，“抱歉，刚才我有点激动，也是为裴叔叔心急，姐姐你不要往心里去。” 裴羽不咸不淡的接下她的酒，像是讽刺，又似客气，“你开心就好，”说完戴上了耳塞，一副没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 随后关上门，又放下遮阳板，关了灯准备休息。 孟以璇吃了瘪，气得满脸通红，又不想失了分寸，朝着乔纳森和安妮尴尬得笑了笑，也回了自己的座位。 安妮此刻只想拍手叫好，没想到裴羽这丫头竟然这么沉得住气，真是不容小觑，这一次孟以璇出的这个主意带着他们俩同行还真是说对了，要没这个同行机会，她还看不到眼前这幕。 孰高孰低，须臾之下分胜负。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达芬奇机场。 刚下过雨的罗马，空气里混着泥土的芬芳，清冷中而又宜人。 安妮安排了两辆车，乔纳森和乔安一辆，她自己和裴羽一辆。 孟以璇有整整四大箱子行李，在三个人的注视下取了行李，自己的坐的那辆车后备箱放不过，还霸占了安妮这辆车的位置，一个劲得鞠躬道歉。 上了车，安妮终于能有机会好好和裴羽说话。 “y，我听季总说，他后天会过来。”安妮语气里透着暧昧的调调。 裴羽愣了愣，转而垂眸浅笑，“是的。” “看样子季氏不是很放心我的照顾。”安妮还不忘调侃着。 裴羽忙解释，“怎么会，季总不过是来谈生意。” 安妮见她认真了，忙转了个话题，“开玩笑的，不过实际上季总能来也好，我还真有点担心乔安耍花样，至今她都没透露比赛主题，说是明天在大会上公布，神神秘秘的，我怕她背后搞鬼会对你不利。” 裴羽莞尔一笑，“安妮总裁，你也太小瞧我了。” “哦？”安妮灰眸一转，“原来你都有准备，那我就安心了，只不过你要小心ra的一些高层，他们都非常信得过乔安，乔安私底下也把他们喂得很肥，我想她一定会像在飞机那样故意针对你挑起纷争。” “就让她以为自己准备充分，到时候打脸才舒服。”裴羽的眸子闪过一丝狠辣。 安妮满意得嗯了一声，“我看你也是有准备就好，就怕你太善良。” “其实要想知道比赛的主题也不难，您只要到时候派人盯着乔安，看她晚上跟哪些人来往就行了。”裴羽笑得有些狡猾。 安妮也跟着思考起来，“今晚？你的意思是她今晚就会有所行动？” “等等，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她到底要干什么？”安妮有些按奈不住了。 裴羽；“我差不多猜到了，不过还得看今晚她约的人再做最后确认，到时候您只需要准了她回房休息就行。” “好，我明白了，”一想到不久之后能揭开这个乔安深藏多年的假面具，安妮都不由得激动起来。 两辆车开了四个半小时才到了ra的总部，一个风景旖旎的小镇。 这里是着名的钻石加工地，很多奢侈品大牌的加工厂也都驻扎在这里。 ra有自己的工厂，办公区域，还租用了一栋古堡作为社交或者新品演示会的场所，古堡内配备了一家超五星酒店和一望无垠的高尔夫球场。 孟以璇和乔纳森跳下车就熟门熟路得在前头走着，边笑边聊。 裴羽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一切都很新奇。 不愧是ra的百年古堡，外边保留了古堡浓重的中世纪哥特式风格，深色的阴影勾勒出繁复的层次感，装饰和雕塑都悬浮在古堡外围，整体结构延续了垂直立柱以及尖形拱门的几何布局，取消了厚重的石墙堆砌，大量的浪漫主义彩绘玻璃和圆花窗饰布置其中，美轮美奂。 走进里头却又把人一下子从中世纪拉回到现代复古的轻奢调调，一下子拉近了参观者与古堡的距离。 裴羽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做着素材摘要，这可是难得近距离观赏到这座古堡的机会。 安妮看裴羽瞧得认真，笑开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迷这个，所以特地选的住在我们自己的酒店，本来安排的是市中心的豪华酒店，只是这里挂着的所有艺术品都是真迹，很多都是孤品，我猜一定会给你带来更多灵感。” “谢谢您。”裴羽的眼神扫过一幅幅的壁画和真迹，心里痒得不行，真想在这里逛个几个月好好看个够。 相比之下，孟以璇对那些看吐了的壁画古堡还有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涂鸦一点兴趣都没有，只顾着和乔纳森闲聊。 还好乔纳森私底下是闭口不谈工作的，所以不会对孟以璇从来不提及艺术创作起疑心。 安妮带着三人去办了入住，乔纳森平时住在尼斯，每个月会有固定的时间回到ra总部，也都是住在古堡内的专属套房。 总部给孟以璇也备了一间，只是孟以璇来的次数并不多。 三人拿了门卡后，安妮故作客气问着，“晚上安排了聚餐，三位一起么？” 乔纳森摆了摆手，“不了，晚上我喜欢安静。” 听乔纳森这么说，孟以璇正好也能借口开溜，“谢谢您的好意，我也有点累了，想晚上休息一会儿。” 安妮略略得失望，“那好吧，y是第一次过来，我带她去吧，两位好好休息。” 随后孟以璇和乔纳森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裴羽上去放了行李，之后就和安妮一起去用餐。 安妮早就打点好了，聚餐是真的，不过她就带着裴羽去露个脸，之后就能顺道拐到安排好的包间，孟以璇绝对不会起疑。 安妮和裴羽在五楼的冷餐会转悠了一圈，安心回到包间等着孟以璇出门的消息。 等着牛排上桌的空隙，安妮那边的暗探就发来了孟以璇出门的照片。 安妮朝着裴羽晃了晃手机，“你猜的没错，乔安出门了。” 第170章 情敌出没 安妮的探子跟拍得非常清晰，从孟以璇出门，打车到一个比较隐秘的餐厅都清楚得记录下来了。 孟以璇进了餐厅，坐在靠窗的位置，随后一名带着口罩墨镜的女人紧跟着也进了餐厅，坐在她的对面，到她落座都没有露出真容。 这么看，安妮认不出孟以璇约的是谁，只能大概猜测，“捂得这么严实，应该是有点身份不想被认出来。” “是华国最近广受追捧的女星秦珺。”裴羽抿了口红酒直接揭秘。 安妮脑中有了印象，忙点头，“我记得她，我们的企划部也有对接过她，她的形象很适合我们的欲望森林系列。” 裴羽点了点头。 “乔安难道是想找她合作这次的比赛主题？”安妮这才幡然醒悟。 裴羽：“没错。” “可是为什么是她？”安妮一时之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玄妙。 裴羽莞尔一笑，“大概乔安觉得我和秦珺有些过节，所以可以加以利用。” “哦？”安妮环抱双臂，哦了一声来了兴趣，这种八卦她也有兴致听一听。 裴羽缓缓道来，“您还记得么，之前ra来到晏城的第一个酒会，秦珺是季总当时的女伴。” 安妮的灰眸一转，马上就想到了里头的关键处，“明白了，她倒是会找帮手。” “可是这么一来，你不就又多了一重威胁，ra的高层本就有意拉拢秦珺担任代言人，乔安如果促成了合作，岂不是......” 裴羽暂时卖了个关子，眸子里的狡黠一晃而过，“安妮总裁，是敌是友要到最后才知道。” 安妮笑了，“原来如此，这一步棋埋得好，佩服。” 安妮朝她扬了扬手中的酒杯，不再关注探子那里发过来孟以璇的消息。 既然裴羽已经说得这么明确了，那么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之后的一道道美食上来，裴羽和安妮聊得投机，不再去理会孟以璇接下来会怎么作妖。 等着甜品上来的时候，安妮接了个电话。 “什么，现在？行，我立刻过来。”安妮赶紧擦了擦嘴，朝裴羽一个劲得道歉，“不好意思，y，有贵客到了，我要现在过去接待，不能陪你用甜品了。” “没事的，安妮总裁，您忙，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一会儿一个人转转，明天下午的一点的会，我不会忘的。”裴羽看她着急，赶紧宽慰她。 安妮神色难得有一丝慌张，那位贵客可是她一点都开罪不起的，原本还没定下过来的时间，想不到竟然是和他们差不多同一时间到了，赶紧叫上在外头候着的助理一起走。 裴羽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吊桥和来往的人流，享受着正宗的焦糖布丁，悠哉得很。 她坐的这间包厢的窗户，恰好能看到正门的景色，殊不知就在背对着她的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加长款林肯停在古堡的侧门，车外已经等了不少ra的高层焦急得站在那里迎接。 安妮赶到的时候，车子刚到，她和助理差点走断了腿，幸亏是赶上了。 副驾驶的助理先跳下车，打开车门，随即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首先跳下来一个可爱的女孩，大大的眼睛，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十分标志好看，一张巴掌小脸上的五官细腻柔美到没话说，可小姑娘自跳下车就嘟着嘴有点不乐意的模样。 随后在众人的屏息等待中，里边男人才抚着车门缓缓下车，映入眼帘的绝对是一场视觉盛宴。 夜色中男人的身材高挑修长，埋在浓重的夜色中如同暗魅的中世纪君王，复古的黑色西装笔挺厚重，胸前挂着怀表，凌然的气势扑面而来，可等他站定，众人才推搡着看清他的容貌。 想不到这位年轻的领主竟然生得如此俊美，棱角线条硬朗深刻，狭长的凤眼不带一丝温度，冷冷地扫了眼众人，吓得大家都不敢开口。 还是安妮稳得住，立刻上前招呼着，“您好，先生，一路辛苦，我是安妮，负责这次跟您对接。” 男人朝她微微颔首，一向看惯了大场面的安妮这会儿都有点微怔。 面前的人气宇轩昂，冷傲矜贵，天生的王者气息。 再加上原本ra租赁的这座古堡就是眼前这位的私人财产，换句话说，他是能决定ra在这片混不混的下去的权利巅峰。 明明涵养有加，可面上实在太冷冽，瞧着吓人。 身旁的小姑娘扫视了一圈周围黑压压的人群，不耐烦得问着，“安妮总裁，你们这里最近有来比赛的么？” “沫沫。”男人开口了，声音清冽好听，却怒从中来。 沫沫顿时不敢再擅自说话了。 安妮尴尬得在一旁赔笑。 “抱歉，舍妹刁蛮，安妮总裁不要介意。”男人的上下唇动了动，安妮被男人的颜值震撼得有点眼晕，只会机械得摇摇头。 “您用晚餐了么？需要我们这里准备点什么？”安妮冷静了几秒，赶紧追问。 “不必，我们自有安排。”男人冷冷得开口。 “好，那两位请便，有事请随时招呼我们，”安妮悻悻得带着众人退下，不敢再逗留。 人都走光了，沫沫才嘟着嘴开口，“好啦，现在都走光了，我们去找羽宝贝么？” “如果你想给她惹麻烦，随你。”男人吐出一句就继续没入夜色中顺着后门长廊走进古堡。 沫沫想反驳来着，又说不出一句，只能跺着脚跟了上去。 “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我们就不能偷偷去找她么？要不是你收了我的手机，我早就自己联系羽宝贝了，还要麻烦你啊。”沫沫跟在后头抱怨着，一说到这里就来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出门就被他收了手机。 男人的声音幽幽得从前面飘过来，“我给你买手机，是用来交代位置，交流消息的，不是让你说闲话浪费时间的。” 沫沫急了，“我那是为你着急好么？你这么温吞，等你回过神来，羽宝贝说不定孩子都出生了。” 男人原本已经走得离她有一段距离了，听到这里折返回来，浑身的寒意更重，“用不着，管好你自己。” “那你敢说你一点都不喜欢羽宝贝？”沫沫被他吓得躲在一边捂着耳朵，虽然怕他冲自己发火，但还是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男人转过身，步子停了几秒，随即继续往前走，古堡里本就有些阴冷，他们走得又是没人的后门走廊，沫沫瞪着他的背影在心里谩骂了个遍。 不知道是哪里开着窗，肆虐的风横冲直撞得扫过她的发梢，沫沫缩了缩脖子，听到男人的声音顺着风飘进耳朵里，“这是我的事。” 沫沫嗤之以鼻，有本事你否认啊，不否认就说明你喜欢。 第171章 她变了 古堡一到晚上就分外热闹，各层都有不同的酒会宴会，有的是ra的高层的工作宴，也有的是住在里头的宾客宴请。 裴羽用完了甜品，先回房间拿了本子和笔，随后就下了楼在古堡闲逛，还好留了个心跟前台打听了下才知道这座古堡弯弯绕绕，又大又复杂，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且被分割了成了四个大区，分别是：中世纪区，文艺复兴区，启蒙时代和19世纪四个风格。 每个区里陈列的雕塑和画作都是按照这四个主题展示的，整体来看就像个干货满满的大型博物馆。 裴羽按照自己感兴趣的程度，先从文艺复兴区逛起来。 她这次来的时间有限，后续一定是要和孟以璇好好斗法，未必有机会参观，决定趁着今晚能一个人好好地采风。 文艺复兴区的位置主要靠近古堡后方，这一片远离酒店和宴会厅，安静偏僻，没人过来，整个大堂到正厅偏厅都回荡着裴羽的脚步声，空旷中透着点冷僻。 裴羽停驻在一副画作前屏息欣赏，这都是罕见的真迹，深怕自己呼吸重几分，都会惊醒沉睡的画中人。 整个大厅顶上的水晶灯用的都是暗纹云母贝，显得昏暗朦胧，裴羽盘腿坐在地上，将手机调到了静音模式，随后打开手机的照明映着笔记本，垂着头开始描画和记录着。 沫沫百无聊赖得跟着往前走，这个古堡她一次都没来过，没想到走到里头这么绕还这么阴森，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节约，不晓得多开点灯，弄得这么沉闷晦暗，一点都激不起她的好感。 原本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就这么默不作声得走着，突然不知为何，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朝她伸出掌心，示意她留在原地。 沫沫浑身的细胞就被调动起来，原本调皮的脸上挂上了警惕。 男人停驻在原地，透过一扇半开着的门望着那抹静默的身影。 沫沫轻手轻脚得走上前去，待看清是谁后，差点就要推门出去，被男人捂住了嘴。 “是羽宝贝。”沫沫抑制着心底的激动，待男人松了手后，用气声说得，“这里都没人，我们过去找她呀。”说话之间又想冲出去。 被男人一个拦腰拽回来。 “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去？”沫沫有点急了，人都近在眼前了，又没有闲杂人等在旁边，怎么还不让出去...... “她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男人的双眸没有离开坐在地上认真埋头书写的女孩，只是淡淡得留下一句，就牵着沫沫离开。 沫沫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裴羽听到有稀疏的响动，抬头望向四周，看了个遍没找着声音的来源，怀疑是自己幻听了，又重新埋下头。 等走远了，沫沫才甩开男人的手，气得吹胡子瞪眼，“那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和羽宝贝见面？” “明天。” 男人的步子没有停，熟门熟路得走上楼梯，不知按了楼梯上哪个机关按钮，楼梯紧跟着旋转到了另一端，随后巨大的画作自动上移。 画作里边灯火通明，助理和几个女仆已经在奔走忙碌着准备晚餐和水果，见到两人都恭敬得站定向两人颔首。 沫沫哼了一声就被女仆带着去了自己的房间，真的不想搭理自家这个老古董哥哥，一点情趣都没有。 就他这样的，羽宝贝会喜欢才怪。 冷漠，无趣。 看看人家季白尘多会讨小姑娘喜欢，才短短几个月，羽宝贝就倒戈了。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裴羽才停下笔，敲了敲僵硬酸疼的后背，活动着手腕准备找个舒服的位置欣赏夜景，这会儿酒会也都散场了，古堡里也恢复了宁静。 裴羽按照之前跟前台打听的位置，七弯八绕得勉强找到了他们描述的那个天台，看了眼旁边还架着梯子，也不知道寻的地方对不对，心一痒就爬了上去，坐在上头抱着膝盖远眺整个山景。 这里没有晏城的高楼和霓虹，放眼望去只有连绵的群山和夜幕连成一片，等她的眼睛适应了这片黑，星星点点的夜空才慢慢得清晰明亮起来。 裴羽定定得望着夜空，突然就有点想念远在晏城的季白尘。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在想着自己。 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多他的微信和电话，只是自己刚才专注，调成了静音，都没接到。 处理完了公务，男人从阳台一路到了天台，这是他特地命人改建的能直通天台的最快路径，他还命人在那里放了架梯子，能通到更上一层的顶部，那个位置看夜景最好。 两小时前，女孩认真投入的模样还映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还和以前一样，遇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就会全身心得沉浸下去，仿佛万事万物都戛然而止。 他有好几年没见到她，最多就是通过暗探传过来的照片了解她的近况。 她的头发长了，左手写字更加流畅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脸上有了生气，哪怕只是远远瞧着，他都能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完全不同以往的气息和神韵。 她变了，但是往好的方向，有血有肉，也更鲜活了。 他走到梯子旁，刚伸出手，只一瞬就感觉到上头有响动。 转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裴羽舒服得躺在顶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细心，还在顶上铺了垫子毯子，舒服得都不舍得起来。 她随手拨通了季白尘的电话。 “终于挤出时间了？”季白尘略带着委屈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抱歉，晚上和安妮总裁吃饭，后来就自己逛了逛采风，把手机调到静音......就没注意......” “猜到了，”季白尘低笑了一声，换左手持着电话，右手接过李秘书递过来的文件，飞快得扫了眼，签了名。 等李秘书出去后，季白尘才开口，“想我了？” 裴羽自耳根慢慢得红了起来，这男人要不要这么会读心。 “有点。”裴羽盯着漫天繁星，觉得对着这么美的夜空撒谎不好，她真的想他了。 “明早到。” 裴羽支起身子，有些吃惊，“真的？” “嗯，直接到ra总部找你。” “可以么？会不会有点明显？”裴羽有点懵，他就这么直接冲过来了，孟以璇那边就不管了？ “顾不上了，”季白尘的声音又轻又勾人，磨得裴羽心里痒痒的。 第172章 喜欢未必要占有 “季总，你这可就有点耽误正事了。”裴羽故意调侃他。 季白尘却坦然，“和总裁夫人团聚就是正事。” 裴羽不由得被他说得笑出了声，“原来从裴总监到总裁夫人，有这么好的待遇。” 裴羽在上头聊得开心，底下的男人听到这里默默得离开了，他用内力刻意把步子放得轻到悄无声息，仿佛就像没来过一般。 回到房内，从书架上仔仔细细得挑着书，这里的书籍都是原文古籍孤本，但因为一直都有专人打扫，堆放了这些年都没有落灰，也没有发黄。 他挑得认真，指尖在一本本书上划过，脑中女孩的声音却久久不能散去。 总裁夫人...... 呵，这么快就是总裁夫人了。 他努力不想去在意，却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心口泛着苦涩，慢慢化作胸腔深处的沉闷。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个声音一直在魔障着自己，不停得撩拨着，喊着：抢过来，把她抢过来......她怎么能做总裁夫人，理应是领主夫人...... 正在这时，房门被大力得推开，也把那缕扰人的声音驱散了。 沫沫抱着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怒气冲冲得开口，“林遐，给我手机，我要给羽宝贝打电话，我忍不住了。” 林遐没理会，指尖落在一本书上，小心翼翼得抽了出来，面无表情得坐回主座。 “你聋了？我，要，手，机。”沫沫不耐烦得起身拍着桌子，朝他嚷嚷着。 林遐从抽屉里拿出她的手机，放在桌上。 “这还差不多。”沫沫翻开手机就想打电话。 边上传来林遐淡漠的声音，“有时候不打扰才是温柔。” 沫沫没想到自己哥哥也会说这种话，关上手机不可思议得望着他，“不打扰？你什么意思？” 沫沫突然意识到什么，又重新呼了过去，电话那头果然显示在通话中。 羽宝贝和谁在电话还能猜不到么？ 沫沫这才沉下性子，坐在对面，神情是难得的认真，“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羽宝贝？” 林遐原本不会理会她或是旁敲侧击或是明着刺激的询问，不过这次为了让她死心，也不希望她再去骚扰裴羽，他特地放下手里的书，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尽是霭霭的暗淡，第一次正经回答，“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 “不是么？”沫沫眯着眸子极度得不相信，“难道是我感觉错了？” 林遐抬手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挪到眼前，打开屏幕，回答得平和淡然，“并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一定要占为己有。” 电脑投射出的光映在他硬挺的五官下，有史以来第一次，沫沫觉得自家哥哥有点暖。 从她有意识以来就跟在哥哥屁股后面长大，林遐从小话就少，几乎惜字如金，主要是因为舅舅对他的教育严格残酷，有好几次舅舅和舅妈都因为这个吵起来，可舅舅从来就没有改变过教育手段。 林遐从来不抱怨，无论做什么都会给自己设定更高的要求，他不认输，哪怕对手是自己父亲。 沫沫有时候觉得，自己哥哥就是个机器一般的存在，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做到极致，但她想着，大概就算是机器也会累的吧，那累了该怎么办呢？ 直到羽宝贝出现，是自己那个整天逍遥长不大的母亲和舅妈把羽宝贝带回来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姐姐昏迷着浑身是伤得出现在眼前。 等裴羽醒来，不吃不喝不睡，不哭也不笑，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自己就这么陪着，不敢离她太近，因为她不让人触碰。 后来裴羽身体慢慢恢复，渐渐能交流了，就被哥哥带走。 她有偷偷得去看过，哥哥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得训练，可裴羽从来没喊过苦，叫过累。 她心里清楚，哥哥的严苛是有原因的，裴羽想报仇，想重新回去，她必须过很多坎，而这其中最难的就是自己心里这道坎。 她和哥哥是从小被摔打到大的，对那些生死厮杀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裴羽原本该是被家里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后来，她听舅妈说，裴羽是从华国的晏城逃到乌特勒支的，又被好几波杀手追杀到走投无路，最后自己走进了黑狱。 那可是黑狱，进去了还活得下去么？ 她根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拿什么去对抗里面的魑魅魍魉。 还好碰到了自己母亲和舅妈。 还有哥哥。 虽然哥哥面色冷，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哥哥这么认真得对待一个人，一件事。 那段日子，哥哥默默得守护在裴羽身边，会因为她的病着急上火，会因为她振作起来暗暗开心。 她内心其实真的很希望裴羽能留在哥哥身边，也许是她太狭隘了，忽略了裴羽其实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以及想要的未来。 “哥哥，”沫沫冷静了下来，把手机放在一边，把小脑袋搁在桌子上，问得认真，“那个季白尘有多大能耐呢，他真的能照顾好羽宝贝么？” 听到季白尘这三个字，林遐的眸子里起了波澜。 他们原本就是见过的，该怎么形容呢？ 他的父亲，曾经被奉在神坛的男人，也是季白尘的老师。 其实自己和他原本就是师出同门，以自己父亲毫无偏私的个性，能被他看中的人，自然是倾囊相授的。 只是这件事，暂时还不能告诉沫沫，她太藏不住事。 “哥哥，你在听么？”沫沫又追问了一遍。 “嗯，”林遐回了神，将刚才的思绪都掩了下来，“他不简单。” 只是留下四个字，其他的就让这个小丫头自己去思考吧。 “可我看他不过就是个商人嘛，而且季家自己的烂摊子还不够收拾的，他那个二叔，天天给他惹麻烦，照我性子，直接弄死不就完了么，拖着不动手，害得我羽宝贝还得自己送上门去夹在两边难做人。” “还有他那个亲生父亲，我听说是季白尘亲自把他辗转着送进海牙监狱。” “你说他这算是仁慈么，虽然帮着羽宝贝，但其实更像为自己家人都留了后路，以免日后都被羽宝贝弄死。” “不过就是个季家嘛，还能比我们无名领域这么多世家大族麻烦么，我看他是能力不够，就这么拖延着。”沫沫止不住得抱怨着。 林遐心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季白尘这才不是仁慈和拖泥带水，他这是在下更大的一盘棋。 至于这背后的隐情，大概还不是时候让裴羽知道。 况且他自己还在戒药，恐怕是前面几年，也只能这么按兵不动，偃旗息鼓得过下去。 至于季家的复杂程度，其实和无名领域还真有点关系。 否则自己父亲当年也不会贸然出手救了季白尘。 第173章 他不会的 裴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睡的，只知道昨晚是和季白尘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一晚上，后来他去开会了，自己就开始画图，直到他会议结束继续聊着，醒过来手机都没电了。 时间尚早，才七点，裴羽换了身衣服，准备下楼跑步。 大概是昨天坐在地上太过投入，今天起来浑身脖颈都酸疼难受，只能靠运动出点汗稍稍缓解。 裴羽一路下楼，这么早只有酒店的工作人员来回忙碌，准备着早餐，古堡内充斥着烤面包和奶酪的香甜。 外头的空气舒服清新，可惜今天并不是个艳阳天，山景天色都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雾气中，乍一看倒也有置身仙境的感觉。 裴羽绕着古堡周围的山路跑着，塞着耳机，把音乐开到最大声，放空大脑，让身心都能全方位得舒展。 她沿着山路往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休息了会儿，朝山下望去，古堡就像盘桓在云雾中。 正等她站起来准备重新开始往山顶冲刺的时候，突然就被冲过来的一股力道抱住，吓了她一跳，摘下耳机才发现是沫沫。 “羽宝贝，呜呜呜呜，我想死你了。”沫沫紧紧得抱着她不肯松手，声音都带着哭腔。 裴羽对沫沫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她早就说过这几天自己会在ra总部，轻拍着小姑娘的背安抚着，“我也想你啊。” 抬眸就看到了不远处朝自己走过一席黑色运动服的林遐，手就僵在半空中，莫名其妙得有点发虚。 沫沫见到她，别提有多开心，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 林遐的身影埋在雾气里，仿佛缭绕在他身边的不是山雾而是他的寒意，可那张让人看一眼就刻骨铭心的脸拨开浓雾终于跳出来的时候，裴羽还是不由得咽了口口水。 她能说多年不见，林领主的颜值还是这么的能打么？ 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对不起季白尘....... 林遐走到她们身边，一把拽开像个树袋熊一样粘着裴羽的沫沫，顺便递了瓶水给裴羽。 “谢谢，”裴羽道谢接过，偏过头假装淡定得喝着。 被拽开的沫沫不乐意了，又重新缠上去，“羽宝贝，呜呜呜，这次事情结束，你就跟我回家吧，我想了想，我不能没有你。” 裴羽笑出了声，“我除了每天画画赚钱，就喜欢宅在家里，一点都不好玩啊。” “可我就是喜欢你。”沫沫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你属于我的小表情。 “你们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住哪儿？”裴羽转头望向林遐，有点诧异他们出现的这么快。 “昨天到的。”林遐依旧惜字如金。 沫沫可按奈不住了，“我们昨晚就到啦，就住在山下古堡啊。” 裴羽有些被震惊到了，盖上瓶盖，“那怎么不找我？” 沫沫斜了自家哥哥一眼，“他说你有工作，叫我不要烦你。” 裴羽摸了摸她的头，感恩得看了眼正在喝水的男人，要不是他拦着，估计昨晚自己就没那个享受大作的福气了。 碰上这丫头，吵吵嚷嚷的能把天翻过来。 顿了几秒，裴羽问，“那你们住这里没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沫沫表示不解，“这古堡是哥哥的啊。” “.......”裴羽彻底无语了。 您是大佬，算我没问。 “下山一起用餐。”林遐转身，迈着长腿下走了下去，依旧是那副命令的口吻。 裴羽差点就要像以前被训练时候那样迅速回一个：是的，教官。 又想到现在自己已经自由了，他也不是自己教官了。 沫沫一路都黏在裴羽身边，就像个小羔羊一样听话，深怕裴羽不自在，“你别理哥哥，他这个人你知道的，就是无聊透顶。” “对了羽宝贝，你的季白尘对你好么？”沫沫一个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羽宝贝要选季白尘，难道就因为这个男人生得好看？ 裴羽点头，“他对我很好。” 沫沫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担心吐了个干净，“那你不怕他以后为了季家就不管你么？那毕竟是他父亲和二叔，再有恨也不会把他们逼上绝路的。” 自打季白尘表露过心意后，裴羽就不再担心这个问题，杏眸里闪着自信，“他不会的。” 他不会的，四个字清清楚楚得传到林遐的耳朵里。 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无奈的苦笑。 就这么喜欢？ 但以那人花言巧语的功夫，确实惹人喜欢。 “好吧，既然你相信他，那我也相信吧，”沫沫也不再纠结，“对了羽宝贝，最近你睡眠好点了么，还有你的右手？” 裴羽点了点头，伸出右手，稍微活动了几下，沫沫看在眼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哇，手指灵活多了，太好了羽宝贝，哥哥，哥哥，”没等裴羽回答，她快速跑到林遐身边，比划着，“羽宝贝的右手好多了。” 林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一会儿吃完早饭，我看看。” 裴羽哦了一声，林遐的医术她信得过，就没回绝。 沫沫撞了撞自己哥哥，脸上堆着贼笑，“我发现你今天温柔不少嘛，多说了好几个字，不错嘛，有前途，保持哦。” 林遐看都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得往前走，沫沫却越说越兴奋，声音也大了起来，“我跟你说呢，追女孩子要体贴入微，要笑脸相迎的，你不能整天绷着个脸，这样人家看到你会被吓到的。” “特别是像羽宝贝这样看似毫无不在乎，其实内心敏感细腻的女孩，就更加要好好呵护。” “你得嘘寒问暖，投其所好.......” 沫沫在前面说得激动，裴羽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轻咳了一声，“我不是聋子。” “呀，”沫沫立马捂住了嘴，退到裴羽身边，嘿嘿得笑着，“我这也是替我哥争取点机会嘛。” 裴羽敲了敲她的小脑门，“你是嫌活得太长了，瞎操心什么，你哥有的是遍地的世家美人可以挑选，轮得到你瞎指挥么。” “就他那个态度，十个美人劝退十个。”沫沫自鼻腔重重得哼了声，打心眼里认为自家哥哥注孤生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174章 多拉一会儿手 林遐和沫沫的早餐习惯一向是西式极简的，只有三明治冰牛奶和一些水果。 今天加了裴羽的位置，多了些花样。 裴羽以前脾胃不调，吃不了太冷的，林遐回来就特地吩咐女仆准备了热牛奶和新鲜出炉的羊角面包。 女仆先带着裴羽去房间洗漱换衣，等她出来，就被桌上刚端上桌的羊角面包吸住了眼球。 “羽宝贝，来这里坐。”沫沫坐在长餐桌的那端朝她挥着手，裴羽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朝林遐道谢，“麻烦了，还要再特地为我准备一份早餐。” 林遐正在看一份当地的报纸，只是嗯了一声。 沫沫托着腮望着裴羽，眼里亮晶晶的，“羽宝贝，你长发的样子好好看哦，特别的像仙女，哎我找不出形容词，就是特别特别美。” 裴羽叉了片苹果塞到她嘴里，笑得眉眼弯弯，“你是不是出门太少，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觉得我什么都好。” “你本来就什么都好！”沫沫笃定得一个劲点头。 裴羽嘴角吟着笑，摸了摸沫沫的小脑袋，这丫头嘴甜的小模样真是一点都没变。 余光却扫到了盯着自己的林遐，大概是在无名领域的时候吃早餐都是不发声音寂静无声的的，这会儿自己和沫沫说说笑笑有点坏了规矩，裴羽不好意思得垂下了眸，认真咀嚼，不再玩笑。 林遐很想把报纸里的一字一句都读进脑子里，但是听着裴羽透着点轻柔的声线就止不住得想去看她。 她是天生自然卷的发质，长发吹干后，有几缕散到了胸前，微微卷曲上翘着，显得她整个人都慵懒妩媚得不像话。 以前她很少笑，而这次遇到，她明显开朗了不少，笑起来杏眸里的光影就像活了似的，流光四溢。几乎白皙到无暇的肌肤哪怕在这样的阴天都通透得如同自然皎洁，更别提那五官和棱角本就无敌，被她的笑带动着全都柔美灵动了起来。 他看了几眼就彻底挪不开了。 她生得好看，自己也不是今天才知道。 但他直到今天才知道的是，活泼一点的她更好看。 大概是看出了裴羽的不自然，他才开口，“下午的会，我也受邀参加。” 裴羽没料到这波冲击来的这么突然，放下手中的杯子，“作为幕后股东？” “嗯。” “哦，”裴羽眸子一转，“那是直接出场还是垂帘听政？” 林遐觉得她的形容很贴切，生硬得挤出两个字，“垂帘。” “那就先谢过领主大恩，”裴羽忙温顺谦卑得道谢，正要收回视线，却无意间落到了林遐的手腕上。 一时之间有点吃惊，因为他手腕上带着的还是很多年前她送的黑曜石碎串。 当年他说没钱交学费的话可以先拿一样东西抵。 她就拿了自己练习左手工作后刚做的手串给他，看着觉得不会显得女气，没想到他这一带就是这么多年。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冷漠寡言的林领主也有那么点面冷心热。 那手串在现在的她看来，真的是做得有够粗糙的，带在他身上简直就是格格不入，也亏他没有嫌弃。 吃完后，裴羽要回去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沫沫嘟着小嘴不放她走，林遐只能把她拖走，裴羽才找到机会脱身。 走之前，林遐拉开身旁的座位，眼皮都没抬得命令着，“过来坐。” 裴羽才想起来他在半山腰说过要给自己检查右手的。 虽然佯装无所畏惧往前走着，腿肚子却有点发虚。 林遐这人，气场实在太强，光看着周围走进走出的女仆侍从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就能感受得到这位领主大人平时有多吓人。 要是再配上他在演武场的模样...... 裴羽有点不敢过去了。 可想着他也是为自己检查，咬着牙坐了过去。 沫沫双手撑着头，笑盈盈得看着两人，哥哥和羽宝贝真的好配哦，怎么看这个画面都很和谐。 裴羽坐下后，将右手的衣袖卷了起来，露出隽细白嫩的手腕。 她的手完全得遗传了她的母亲，手指又细又长，却又不显得指节处突兀嶙峋，手指根根分明，白玉一般。 林遐定了定神，持过她的手，一边触碰着相关的骨骼和经脉处。 他的手心很暖，裴羽下意识得就想躲，被这么触碰着由掌心而上的尽是酥麻的感觉，她莫名不自在。 “痛？” 大概是看她神情有些异样，林遐抬眸问着。 “没有。”裴羽咬着唇假装淡定，眼神瞟向窗外。 林遐继续低头检查，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就跟团棉花似的柔软，虽然一直在打磨玉器，但是她的手一点都没有老茧和伤痕，可以看得出季白尘在她的手上花了多少心血。 “还......还好么？”裴羽见他一直没开口，有点担心，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她有种自己被按在案板上提心吊胆的感觉。 “恢复得还不错，”林遐骤然松开她的手，掌心瞬间就失去了那份柔软，心里空落落的，面上却一点都看不出，还是铁打不动的冰雕脸，背书般得嘱咐着，“只不过不能持续工作八小时以上，而且也尽量不要举枪，后坐力太大的话容易二次受伤。” “知道了，”裴羽有点失落，她还盼着哪天能试试右手举枪，小师父和大师父的枪法这么准，自己却....... 林遐对她此刻的想法了然于心，补了一句，“华国也用不上枪。” “嗯。”裴羽的声音低低的，“谢谢。” 她一边放下袖子，看着多少有点颓。 “哥哥，你检查了这么久，是想多拉一会儿羽宝贝的手么？”沫沫的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盯着自己哥哥不自然的神情打趣着。 林遐照例不搭理她，由得她随便臆想。 这丫头最喜欢胡乱揣测，不理睬她过会儿她就忘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裴羽看了眼手机，准备回宾馆整理昨晚溜达后随手摘下来的随笔和记录的灵感。 和两人简单道别后，打开门却懵了。 虽然同处一个古堡，但是打开门的这个布局和她几次走过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严重怀疑这个古堡到底是被切割成了几个部分，怎么每个地方看起来都不一样，让人摸不清头脑。 第175章 终究晚了一步 裴羽寻思着，林遐和沫沫住的位置虽然是在古堡的背面，但是要想从外边绕回到她住的酒店，大概要走上好一阵。 正在裴羽发愁的时候，林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带着她出来，给她指了方向，“从这里出去左拐后有一条小走廊，顺着那条路一直走能底就能找到你昨天看画的位置。” “谢谢，”裴羽投以感激的目光，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你......昨天看到我了？” “.......”林遐人生中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严谨的林领主居然也会犯这种口误，裴羽算是见识到了，不准备再为难他，朝他挥了挥手，“走了。” 裴羽走远后，林遐都呆站在原地，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犯这种弱智低级错误。 就算是裴羽这么问，他应该也没什么好心虚的，随便回个嗯不就好了，可他偏偏就什么都没说。 大概是从昨晚听到她和季白尘打电话后，自己的情绪一直都少见得起伏不宁，林遐一时之间也弄不清自己该怎么面对裴羽。 好像多说一句，就会被她发现什么似的，明明都是沫沫在胡说，自己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 裴羽已经走远了，他还失神得留在原地。 虽然有林遐指路，裴羽也顺利找到了那条小走廊，但那条走廊四周都是堆着残旧画作的储藏室，加上锁着门，整条走廊又暗又旧，只有在两头才有雕花窗，越往中间走就越来越暗。 起先裴羽脑中还在整理着昨晚的设计，步入黑暗中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但是四周愈发昏暗阴冷的环境，让她不由自主得浑身都紧张战栗了起来。 那是属于她无法控制的肌肉记忆，她的大脑都没来得及劝慰自己，身体就止不住得发抖，双腿跟被定住了似的，站在中间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无助得蹲下来，抱着头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心跳。 脑中支离破碎的片段重复织就了梦里和记忆中一直会出现的那条又黑又冷的走廊，那条曾经自己每天在黑狱都要走的那条走廊。 走廊里没有灯，空气稀薄，到处都在滴着水，地上还有玻璃的残渣碎片，不小心就会割破脚。 还有走廊尽头...... 哪怕自己努力捂着双耳，也会霸道得钻进耳朵里的嘶吼声，咆哮声，哭喊声......永远都不会停。 以及弥漫在空气中浓得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 她很想站起来，告诉自己都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会儿连动一下都变得困难无比，从头到脚都在颤抖，刚才洗过澡此刻却又已经汗流浃背。 慢慢得，她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窒息感渐渐袭来。 她只能张开嘴大口得喘息着，企图抓住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好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太难了...... 她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所有人，打开手机照明......” 那个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瞬间所有的光把整条走廊照得透亮。 裴羽的眼睛一时之间不能适应，把头埋得更低，她很想喊出声叫他的名字，嘴里却只能发出几个沙哑的音节。 季白尘是跑过来的，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胸膛上下起伏着，神情却是严肃冷凝到了极致。 顾不上喊她，拿毯子先把她包裹住，随后才一点点扶着她带入自己怀里，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柔声反复说着，“羽羽，是我，我来了，别怕......” 季白尘不厌其烦得一直重复着，他知道她听得见。 怀里的女孩原本一个劲得颤抖，听到他的声音后才逐渐平静下来。 季白尘是真的怕了，从监控里看到她的位置一秒都没有犹豫就冲了过来，可还是没来得及在她发病前赶到。 看到她蹲在那里蜷缩起来的样子，钻心般得疼。 裴羽的呼吸一点点得顺畅起来，眼前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直到抬头看清了男人的脸。 她的脸已经惨白到毫无血色，不知道是自己的汗还是泪，弄得季白尘胸前湿了一大片，不好意思得动了动唇，“好点了。” 她的声音不像往常的清亮，透着沙哑的干涸。 季白尘伸手，陈铎递上另一条干净的毯子，季白尘顺手将刚才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挪开，重新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在怀里，面色凝重，眉头都挤成了川字。 裴羽就这么安静得躲在他怀里，不再说话了，任由他抱着去哪里都行。 眼皮有些重，最终垂了下去。 待他们走远，刚才裴羽过来的方向有个人影晃了晃。 林遐是在给裴羽指完路才突然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担忧，在他的记忆里，这条小走廊虽然狭窄，但是两头装的都是透明玻璃，能把整个走廊都映得敞亮。 他突然心里一紧，还是想过去看看。 “去拿毯子，”转身向一旁在收拾早餐的女仆吩咐着，“快！” 女仆吓得立马转身跑上楼。 飞快得拿了毯子过来，不知道自己主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 沫沫原本在吃着起司蛋糕，见自己哥哥突然情绪不对，忙站了起来，“哥，怎么了？” 林遐顾不上解释，拿了毯子就飞奔出去。 但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等他到的时候，季白尘已经带着人第一时间赶到了。 他把裴羽拢在怀里小声得安慰着。 林遐看不到裴羽的神情和状态，只看到被裹在毯子里的人不住得颤抖。 走廊的两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暗色彩绘玻璃，他心里的懊恼和对自己的怨恨就这样一点点得蔓延到了全身。 毯子被他扔在地上，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浑身的戾气发泄不出来，头又晕又沉，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笼罩在阴郁中。 沫沫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自己哥哥满脸疲惫得站在那里，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衰败。 他从来都是意气风发，冷静自持的，这一刻却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脆弱无助。 沫沫伸手扶着他，“哥，你还好吧。” 林遐推开她的手，一字一句极度克制得嘱咐着，“过一个小时，带些安神茶去看她，去之前打季白尘的电话，号码我会发到你手机上。” “羽宝贝，她.......”沫沫望着身后黑暗阴森的走廊，顿时就明白了，用力得点了点头。 第176章 也是我的古堡 哪怕是情急之下冲动一路追过来，季白尘依旧冷静警觉，吩咐陈铎把沿途的监控立刻清理抹去，回去走的路线也都巧妙得避开了监控，带着裴羽到他休息的区域。 这一路上陈铎都担心自家少爷日夜奔波吃不消，路上还发了一次病，问了不下五遍，要不要换他背着裴羽，季白尘都充耳不闻，直到把裴羽放到自己的床上，才舒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把她交给别人，谁都不可以，哪怕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陈铎带着人退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季白尘和裴羽。 裴羽睡着了，小脸还是有些受到惊吓的憔悴，季白尘就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 大概是感受到掌心的温度，裴羽的睫毛扑闪了下，睁开了眼。 眼前的男人衬衫扣子也开了，发型也乱了，额角上都是汗。 可就算是这样，也挡不住他那张天赐的艺术品般的脸。 看到这张脸，她原本翻腾在心头的恐惧就被瞬间抚平了。 裴羽艰难得想坐起来，季白尘立马拿了个靠枕放在她的身后，神情一丝不苟。 裴羽抬了抬右手，想碰他的脸，他读懂了，把脸凑过去。 摸到他有些冷的脸颊，裴羽抽了抽嘴角，看来自己真的把他吓坏了。 “好多了。” 虽然声音还是不那么自然，但裴羽想安他的心。 季白尘依旧一言不发，递了杯热水送到她手心，又拿出准备好的安神药，示意她服下。 裴羽乖乖照做，热水顺着喉咙往下流淌，她才觉得浑身的冷意渐渐消散。 随后两人就这么无声得对望着，季白尘平时总能主动找话题开口，但这会儿他心乱如麻，一句话都说不出。 安慰的，调情的，活跃气氛的，什么词都没了。 就想这么目不转睛得盯着她，深怕她皱个眉就会有什么不舒服。 裴羽的心绪慢慢平息下来，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不那么恐怖了。 季白尘的及时出现真的救了她，按着以往，她大概不会这么快恢复过来，总也要睡上一日，偶尔还会烧心和呕吐。 可这会儿却一点都没这些副作用，她很平静。 她的手慢慢覆上他的眉头，想要抚平他皱着的眉心，季白尘将她的手贴着自己脸。 “吓坏了？”裴羽有点不好意思，咬着唇试探着问。 季白尘的眼神还是有些劫后余生的惊慌，没有回答，一使劲把她带到自己怀里，让她听自己的心跳，哑着嗓子开口，“差点当场去世。” 裴羽撇了撇嘴，“有这么严重吗？” 季白尘叹了口气，“把那个吗字去了。” “羽羽，我后悔了，我应该跟着你过来，说好的把你带在身边，一刻都不离开你的。” 裴羽钻出他的怀抱，傲娇着，“靠，我根本没这么弱，今天就是个意外，我只是......只是没准备好。” 她原本想说，自己就差这个弱点还没完全克服。 这些年，她也是有努力的，现在她能去电影院，也能去普通灯光灰暗的地方，也能随时找肯特医生面诊。 只是今天这个走廊，实在太像记忆中的，自己一点没有防备，就这么再次陷了下去。 “我很努力的好不好，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克服了，你能不能多给点信心。”裴羽伸手将食指和拇指捏了起来比划着，表情分外认真较劲。 季白尘只能向她投降，牵过她的手，眉眼温柔悱恻，语气连哄带骗，“好，我知道你能克服的，只是我想跟着，我不要脸。” “我说认真的，”裴羽推了推他，这家伙怎么就不能好好听她说话了。 季白尘态度恳切，“我也是认真的。” “我下午还有开会，得回宾馆房间了。”说完裴羽就跳下床，却被某人继续按回床上。 “休息。” 裴羽急了，“我真的没事。” 季白尘：“把你房里的东西都挪过来了，今天开始跟我住。” “哈？”裴羽瞪大了眼，看着他屋里自己的行李箱，包，还有摊在桌上的画册笔记本，都原封不动得在这里还原了，支支吾吾得说着，“那......那安妮她们不会怀疑的么？” 说完环顾四周，觉得有点不真实。 “等下，你这又是住在哪里？”裴羽透过窗外的景色判断着这个房间的位置，彻底浑了。 这个位置看到的景色绝对不是宾馆窗户的位置，也不是林遐他们住的方向....... 这到底是哪儿啊...... 季白尘看她还是虚弱，端了个小餐桌过来，上边有小份的水果和各色小甜品，都是裴羽爱吃的。 “离你的房间不远，只是这层不对外开放，朝向也做了特别设计。” 裴羽打量着屋内考究的设计，有点懵圈，脱口而出，“所以你是在林遐的古堡里自己做了改建？” 随后听到自己说出林遐两个字，顿时有点尴尬。 刚才还在嘲笑林遐，现在自己也嘴巴秃噜了。 季白尘听到林遐两个字一点也不奇怪，径自起身倒了杯威士忌，他都差点被小丫头吓死，还哪里管得上林遐，从不在白天喝烈酒的他这会儿急需一点辛辣下肚平息。 “是他的古堡，也是我的。” 就在裴羽纠结自己多嘴的时候，头顶传来季白尘平静的声音。 他说得平静，可这每一个字落在裴羽耳朵里都太过震撼了。 刚才季白尘说，这古堡也是......他的？ 我去，这两个人是有多.......恐怖。 裴羽莫名得觉得，季白尘和林遐搞不好就是认识的，她没问，不想在今天受了惊吓后再给自己施加压力。 人是不禁吓的。 “简单来说，这古堡的主人原有四个，只是另外两位都去世了，而且没有继人，按照最初拟定的合约，剩下的就是我和他平分。”季白尘晃着杯中淡黄的液体，尽量简明扼要得向裴羽解释了一番。 裴羽很顺从内心得翻了个白眼。 然并卵。 这么解释，等于没解释。 她没有更明白。 季白尘倒是很乐意看着小丫头纠结的小表情，在触及她猜不透的领域，她的表情总是生动得可爱。 他原本不是个爱炫耀的人，只是大概是那位领主在裴羽心里的位置有点被摆得太高，而自己之前一直不曾和她透露半分。 他不介意从现在开始一点点抽丝剥茧得在小丫头心里树立自己的地位和威望。 第177章 活脱脱的妖孽 裴羽把小餐桌上的甜品都消灭干净后，就趴在上头整理着昨晚自己描画的素材，在每一张画纸上认真得贴上便利贴并标记出处和未来可能的用途。 季白尘手里持着酒杯，轻轻晃着，眼神却始终黏在她身上，怎么都看不够。 她工作的侧脸专注而温柔，好像手边所有的画纸都是有生命的精灵，正要绽放飞舞，而她就是那群精灵的缔造者。 她握着笔的手腕明明隽细分明，但下笔的力道弧度却如同张弛有度的舞者。 每每突破一个难点，都会勾勾嘴角，再重新俯下身的时候，灵巧得眸子不停得跳跃着，好像有无数个妙思从里头绽放。 裴羽工作的时候分外专注，完全顾不上季白尘。 直到季白尘的手机振动，他怕打扰裴羽，走到外厅接听。 裴羽恍惚间只听到他说了声可以，后面就挂了。 直到季白尘走到床边，他的气息越来越近，裴羽才犹豫着抬头，眼神却没离开画本，“你有工作就先去忙吧，我已经没事了。” 季白尘的唇在她的颈窝徘徊，弄得她痒痒的往后缩着，脸一红，嗔道，“要是灵感没了，你可就分分钟损失几百万单子。” “呵，”季白尘根本不管她说什么，俯在她的右肩，她的发香肆意得席卷着他的鼻腔，紧接着就探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舔。 裴羽“呀”了一声，这才侧过身，横了他一眼。 这家伙怎么回事？ 但看着季白尘憋屈的神情，想着他一路追自己过来，好像自己突然这么工作起来，是有点忽略他，放下笔，讨饶着，“好好好，我不画了。” 说完才看到站在门边望着他们神情呆滞，手里的药还悬在半空的沫沫。 裴羽皱了皱眉，推开黏糊糊的某人，“沫沫？” 季白尘勾唇，从她身边起来，寒潭般的眸子扫过沫沫，沫沫下意识得打了个冷战。 只一瞬，那寒意就消逝得无影无踪，沫沫只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擦身而过，随即空气里留下了他温润的声音，“你们聊，我在外面。” 裴羽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跳下床，把呆呆的沫沫拉到床边。 沫沫还沉浸在刚才扑面而来的那一幕，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和羽宝贝这么相配的男人。 不仅长得无可挑剔，称得上肤白貌美大长腿，关键是那么柔那么妖的一张脸，竟然一点都不女气，那双桃花眼还邪得很，就跟会宣誓主权似的，就那么匆匆扫过一眼，她几乎就读懂了男人眼神里所有的内容。 男人的神韵气息都在强调着，她是我的。 沫沫这才觉得自家哥哥输了，她也输了，并且输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脾气。 她以为的季白尘大概就是帅了点，嘴甜了点。 可眼前这男人未免也太会了。 原来这就是季白尘，十足十的妖孽做派，一点也不像能在晏城翻云覆雨的样子。。 刚才羽宝贝和他那么亲昵的相处模式，是她根本想象不到的。 她以为，像羽宝贝这么谨慎小心的人大概不会有这么柔情似水的神情。 “怎么了？”裴羽看着她一动不动得坐在那里，有点担心她被季白尘吓到了。 她还想着那家伙刚才这是突然发的什么情，想不到竟然是为了吓沫沫。 幼稚...... 裴羽在心里暗暗骂着，可面上还是得替他挽回点尊严，“他和我闹着玩呢。” 沫沫手里提着药，“啊？”了一声，这才缓缓回神，就跟中了什么蛊一样，声音糯糯软软的，“原来季白尘是这样的.......” 裴羽扶额，嘴角泛着苦笑，拖季总的福，她丢脸丢到家了。 “羽宝贝，看样子我哥哥真的没希望了.......”沫沫难得没有开玩笑，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裴羽叹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哎，你哥哥不需要这个希望，你这纯粹就是自己的臆想。” 沫沫不敢抬眼，默默得摇了摇头，咬着唇瓣，像是忍了很久，“哥哥刚刚很难受的，就刚才在走廊，他.......他也追过去了，只是晚了一步......” 裴羽有些吃惊，刚才只是意外，和林遐无关，是她自己没用，没想到林遐也会追过去。 随即握着沫沫冰凉的小手，半开玩笑的缓和着气氛，“沫沫，你看我现在像有事的样子么，明明我一点事都没有，瞎担心什么呢，那走廊是稍稍黑了点，也没这么吓人” 沫沫听她这么说，才记得自己是受哥哥委托过来探病的，怎么忘了这茬，都怪那个季白尘。 赶紧抬眼仔细得端详着裴羽，伸手探着她的额头，“呜，还好没有发烧，羽宝贝，这是我哥哥让我带来的药，你要记得吃哦，还好你没事，不然我......” “哎哟......”裴羽真的想给这位小祖宗跪下了，没病也要给她哭出病来了，掰过她的小脸，给她擦着眼泪，“你不是号称沫爷的么，怎么现在跟个爱哭鼻子的小鬼没两样了。” “我才不是，”沫沫一边掉着泪珠子，一边还抵赖。 “行行行，你不是，”裴羽赶紧应声，“我真的没事，这不好好的，活蹦乱跳。” 沫沫噘着嘴，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得望着她，“那好吧，羽宝贝，下午你可要加油哦，我和哥哥会在背后给你撑腰的，争取这次把那个孟以璇五马分尸！” 五马分尸还说得咬牙切齿。 裴羽哭笑不得，“好好好，一定，赶紧回去吧，跟林遐说，我没事。” “好，”沫沫破涕为笑，伸手抱了抱她，这才离开。 沫沫走后，裴羽向后仰靠着床背，长长得出了一口气，小姑娘一会儿一个思路，还好她会顺毛，才没让她继续发散思维。 看裴羽没事，沫沫一路跑回去，蹦蹦跳跳开心不少。 直到推开门看到坐在餐桌前面如阎罗的自家哥哥，赶紧汇报，“哥，羽宝贝没事，现在活蹦乱跳的，放心吧，药我都给她了。” 自沫沫走后就像一尊雕塑一般坐在那里的林遐，这才稍稍松了握紧的拳，嗯了一声后就上楼了。 沫沫习惯了自己哥哥的说话方式，趴在桌子上开始挑选着该先吃哪块蛋糕，却没察觉到，周围所有的女仆随从自刚才开始就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心，深怕一个不小心一命呜呼，整个大厅除了墙上的挂钟，和窗外的鸟鸣，静得毫无声息。 第178章 要玩是吧?谁怕谁 季白尘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裴羽用胳膊遮住眼帘躺在那里，以为她哪儿不舒服，附上她的额头，语气紧张，“怎么了？又头疼了？” 裴羽耍着小性子，拍开他的手，没好气，“你刚才是故意的，”说到这里支起身子，“就是为了宣誓主权！” 季白尘挑了挑眉梢，唇角藏着笑意，对她的这个形容很受用。 “这么对付一个小姑娘，有必要么......” 这个时候，裴羽还是站在沫沫那里的，她看不惯季白尘这么欺负沫沫。 “我想亲我老婆，还需要经过别人同意？”季白尘就是不要脸到底了，说完又映了个吻在她的嘴角，得意洋洋的神情一点都不温文尔雅，反倒是有点霸道任性。 裴羽抱着手臂，冷眼瞧着就觉得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油嘴滑舌，还容易蹬鼻子上脸，冷哼了声，“我可还没答应。” “早晚的事，”季白尘凑的很近，就跟看不出她在闹脾气似的，眯着眼睛看她就如同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裴羽侧过脸，不想睬他，就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 季白尘把她拽进自己怀里，把她耍脾气的神韵都刻在自己眸子里，一阵阵的甜腻在心底淌过，他就是爱极了她这副臭脸。 裴羽想挣脱来着，可大概是刚才浪费了太多力气，这会儿还有点发虚，正打算威胁他，就听到头顶轻轻的一声叹息，“我的情敌这么多，不用点非常手段怎么行。” “哪儿来的这么多情敌，也就上次一个表白的，还被你中途就捏死在萌芽......”裴羽的声音闷闷的，她就没看到过自己有开过几朵桃花，最大的这朵不就是一直在她身边，逮到机会就使劲宣誓主权，一点机会不给别人。 季白尘粗粗得算了算，按着从小到大的这些年里，已经罗列出了一堆情敌，但基本都被他捏死在襁褓中。 只有林遐，是他没料到的。 他以为那个冷血面瘫早就绝情绝爱了。 刚才在那个走廊，他分明就感觉到了林遐的气息。 可就算是林遐又如何，他照样不会手软。 裴羽感觉到季白尘放在她腰间的手慢慢得收紧，来自他身上的戾气也逐渐加重，抬头不解得望着他。 意识到小丫头的注视，季白尘才渐渐收敛了周身的冷意，在她的额上映了个吻，像是撒娇似的胡搅蛮缠，“一个我都受不了，所以羽羽，你的注意力只能在我身上。” “季总，要点脸行么，”裴羽钻出他的怀里，差点被他锢得喘不过气。 正好安妮的电话来了，裴羽赶紧跳下床走到窗边接起来，顺便狠狠得剐了某人一眼。 季白尘现在可算是了解了她的脾气，都到这个节骨眼了，也不怕多招惹她一点，桃花眼里顿时蒙了层薄薄的雾气，隐着几丝逗弄的意趣，从背后圈住了她，在她的脖子上留了一串密密麻麻的红。 裴羽正在和安妮说着下午的计划，被他这么一折腾，那股子羞涩直接冲到了头顶，连带着声音都跟着颤抖了。 安妮像是听出了些猫腻，问着，“y，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咳，没有，您继续......”裴羽用手肘撞向季白尘的腰腹，季白尘早有防备巧妙得躲过，依旧俯在她的耳畔摩挲着挑逗她。 季白尘，你特么是活腻了么...... 裴羽不得不打断安妮在那端的滔滔不绝，“安妮总裁，抱歉，我这里有点事，我五分钟后打给您。” 安妮没有起疑，爽快得答应了。 裴羽挂了电话，脸色阴沉，转过身正好就对上了男人腻腻歪歪的模样，火不打一处来，松了松拳头，重新捏紧的时候指节咯咯作响。 季白尘一点都不怕她，反而觉得小丫头生气的样子更有看头了，垂着眸子笑得肆意，大不了挨点拳头，他皮厚，不怕。 裴羽调整了情绪，勾了勾唇，要玩是吧，谁怕谁...... 再抬眸的时候，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含情脉脉得望着他，脸上飞着两团绯红，舔了舔水润的唇，手却大胆的顺着他的胸膛慢慢得下移，季白尘的脸色瞬间就凝固了。 裴羽压根不打算停下来，手指慢慢得在他的腰际腹肌摩挲着，大概是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浑身僵硬，她笑得妩媚，踮起脚攀上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吹着气，说得又慢又磨人，“哥哥，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过来好么，窗边有点冷。” 手指抚过他的腰窝，又迅速离开，握住他的指尖，牵着他慢慢走到浴室门边。 刚才还占据着主动的季白尘，此刻被裴羽这副又欲又勾人的模样彻底打败，就跟被上了发条一般，听话得跟着她走着，浑身都烧了起来。 裴羽见得手，把他压在浴室门上，两人贴得很近，稍一低头，下边的炙热坚硬一览无余，裴羽感觉得到，所以笑得更柔媚娇羞。 就在季白尘以为接下来会有天雷勾地火的时候，她猛得抽身，抬手一推，趁他毫无准备的时候，就这么把他推了进去，顺手带上了门，门上插着钥匙，她迅速得转了一圈抽出来，把钥匙往地上一丢，拍了拍门，“季总，难受的话就冲个凉缓缓，钥匙就放在门前面一米处，您自己想办法打开吧。” 留下里头支着帐篷的季白尘就像被抽了魂似的一动不动，“.......” 裴羽往自己的包里塞了画册和笔，随后就大步流星得走出了房间。 陈铎守在外面，看裴羽出来有点讶异，但又懒得搭理他，表情复杂。 裴羽也实在不想跟他废话，但又想着里头的季白尘万一出不来，只能强压着不爽开口，“你家少爷正在洗澡，不过我看他没拿换洗的衣服，一会儿别忘了去看看他。” 陈铎没搭理她，只往里头瞧了一眼，一脸高傲。 爱看不看。 裴羽说完就自顾自得走了。 裴羽走远后，陈铎几乎没多等就直接去浴室敲门，脚下踩过一个硬的物件，一看竟然是浴室的钥匙，有些摸不着头脑，听着浴室里头好像没有洗澡的声音，忙把钥匙插回去，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浓浓得不安，会不会是少爷又犯病了，敲着门询问，“少爷？” 贴着门听了会儿，正准备再问一声，门瞬间被大力打开，紧接着是黑着脸出来的季白尘。 陈铎被自家少爷出来时候的脸色彻底吓到不敢说话。 呃.......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该不是裴羽把少爷锁在浴室.......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79章 长得像小白脸怪谁...... 陈铎跟在季白尘身后，站在一米开外，从来没感受过自家少爷身上这么不可靠近的怒意，哪怕是被季若琛的人到处追杀，都没见自家少爷这么暗自较劲。 不说话也不发火，唇角紧珉，脸色阴得可怕。 陈铎真的很感兴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身旁传来季白尘冷到了极致的声音，“以后不要让我看到带钥匙的门。” 陈铎立马恭敬得回了句好的，转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少爷都是锦衣玉食，季家最好的都供着他，但他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也就嘴刁一些，对酒和食物有自己的喜好，别的都是怎么安排就怎么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家少爷要求不要看到带钥匙的门....... 非常无厘头而且奇葩的要求。 这命令一点都不难，但听着怎么就有点像闹脾气。 季白尘换了件衬衫，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得扣着扣子，心却飞到了折腾完自己就逃之夭夭的小丫头身上。 明明镜子里那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情绪，思绪却沸腾似的止都止不住。 说小丫头捂不热吧，现在的她分明都是把他映在心里。 说她没开窍吧，偏偏玩起花样来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一向觉得自己占据主导地位的季白尘，第一次发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经此一役，他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再轻敌。 小丫头怎么会是不开窍，以前那都是装傻骗他的。 陈铎将西服外套递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少爷正对着镜子慢慢垂下眼帘勾着嘴角，笑得有些无奈，他眨了眨眼睛，觉得今天的一切发生得都很玄幻，怎么这么快就阴转多云了。 虽然他依旧不喜欢裴羽，但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也就只有裴羽能让少爷的脸上多了斑斓的神采。 裴羽几乎是一路狂奔得逃离那个房间，就像后头跟这个夺命追魂的夜叉似的。 等她感觉自己离那个房间已经足够远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喘着气靠着墙调整状态。 别看她刚才演得那叫一个逼真，实际上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要不是一切发生得快，季白尘大概也没准备，她现在都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境遇。 她捂着眼睛有点后悔，怎么刚才一冲动就想了那么个损招。 感觉以后一定会被算账，跟季白尘玩火的下场一向不会好。 裴羽咬着唇瓣，努力平复着心绪，却总是不经意得回想起刚才的一幕。 季白尘的桃花眼睁得很大，眼波都跟着颤，显然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她严重怀疑自己刚才是见色起意，刚才有那么一刻还真有种想把季白尘推倒的冲动...... 突然意识到自己有这么危险的想法，裴羽立刻甩着脑袋，赶紧驱散邪念。 是这家伙挑衅在先，不是自己冲动。 绝对不是。 但刚才触到他温热的唇，手指划过他的腰身，哪怕现在一想到还是会浑身发麻。 这一波有点伤。 裴羽心里嘀咕着，不像是折腾了季白尘，倒像把她心里某个开关给拧开了，不知不觉就有点失控，脑中飞速得闪过一些带着颜色的画面。 “长得一副小白脸的样子怪得了谁.......”裴羽垂着头，硬生生得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像是替自己遮掩，也像是在说给空气听，声音却发着虚，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算了，就当警告了.......”裴羽叹了口气，重新背上包，准备去和安妮汇合。 大不了最近几天她装忙，躲着点，想来季白尘也不至于这么小气一直怀恨在心。 安妮在大厅等着裴羽，见到她很自然得打着招呼，“y，准备好了么？今天的会到场的人可是很多。” “今天乔安才是主角，我只管看戏。”裴羽淡淡一笑。 “哈哈也是，哦对了，”安妮提醒着，“今天还会有两位重要股东旁听，不过并不会出面，都是不好得罪的，有一位连我都没见过，只是听过名字，但我相信以你之后展示的实力不需要有压力。” 安妮拍了拍裴羽的肩，想努力宽慰着女孩。 裴羽道了声谢，随即沉下心思考着，跟着安妮往古堡另一侧的ra总部办公区走着。 安妮说有两位重要股东，一位是林遐她已经知道了，另一个连安妮都不清楚，这就有点神秘了。 等安妮和裴羽走进会议室，里头全然没有严肃冷凝的氛围，各位股东和设计们热络得聚在一起聊天寒暄，一派祥和，孟以璇端着咖啡从容得在其中游走着，每个表情动作都像是在凸显着这是自己的主场。 众人见到安妮进来，都和她热情得打着招呼，可几乎所有人都对跟在后头的裴羽视若无睹。 她原本不过就是季氏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居然还企图挑衅乔安，在场的许多设计师心中本就不满，看到来的是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更加持以怀疑态度。 虽然漂亮得是有点过分，但是看她穿着打扮得这么普通随意，一点不像是来着诚意来的，想必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可在ra，实力才是一切，别的都是枉然，他们只管冷艳旁观就行。 但出于对安妮的尊重，当下所有人都只是盯着裴羽上下打量，也不敢流露太多排挤之色。 裴羽进门后在安妮的指引下落座，对着向她投来的一道道怀疑的目光，逐一点头致意，在座的不是股东就是前辈，礼貌点总不会错。 只是打过招呼后就低下头，自顾自得翻看着手边的会议章程，一点也不显得拘束。 安妮在主座落座，乔纳森就坐在她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自裴羽进门，他就暗暗观察着。 他原本是一点都瞧不上这种小设计师的，但有了在飞机上的那番对话，他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了点兴趣。 伶牙俐齿，眼神还透着股韧性，看这容貌还有点神似当年昙花一现的天才女设计师ru，他莫名得很想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藏了些什么本事，能有自信挑战乔安。 他一向自视甚高，不爱和别的设计师来往，曾经和ru有过一次共事机会，只那一次也足以在他往后的二十几年职业生涯里都念念不忘，ru对于他就是女神般的存在，无人能超越。 也就是近几年看到乔安的设计，他才稍稍愿意和乔安接触交谈几句。 第180章 一边是煞神，一边是谪仙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安妮的助理小跑着过来，俯身耳语一阵，安妮朝大家颔首，“抱歉，诸位稍等我几分钟。” 随后助理就带着她到了距离会议室不远的vip会客室。 她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光那位领主还不够，再加一位神秘股东，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暗暗替裴羽担忧，这丫头也真是运气不好，这么一个比赛竟然炸出了从不出面的两位大佬，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助理先敲门，安妮清了清嗓，端起一脸的严肃认真。 门被推开后，她差点吓得结巴，会客室的左边沙发坐着林遐，也就是林领主，昨天晚上她是见过的。 而右边的沙发上坐着的......居然是季总？! 所以季总就是那个从不现身的神秘股东...... 这玩的是哪出，既然是这样，何必还要跟季氏谈合作，那这场所谓的比赛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安妮有点懵，回头望了眼身旁的助理，助理也是毫无头绪得摇着头。 大佬们的世界她真的不懂。 先顾不上那么多，安妮快步上前，先和两人同时打招呼，“林总，季总，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林遐一身黑色复古绒面西服，坐姿英挺得翻着一本书，听到她的声音，一张冷死人不偿命的脸完全不带表情，朝她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和他面对着坐在另一端的季白尘今天换了身灰色缎面西装，朝她勾唇一笑，还是一如既往得儒雅，“安妮总裁客气。” 安妮尴尬得一笑，随后和助理确认着一会儿会议的全过程是否能完整得投影在这里，确保两位大佬能看得清楚。 不知怎么的，安妮总觉得这会客室里的气氛有点诡异。 一边是煞神，一边是谪仙。 虽然就眼下的情形看起来，两边是相安无事得融洽着，但她总觉得这里暗潮汹涌，就像隐藏着电闪雷鸣似的。 不过大佬们的事不是她该操心的，眼下她还是比较担心裴羽。 不知道这小丫头之后怎么打算，好在季总是幕后大佬之一，想必季总此番过来，也是为了她。 助理弄好了投屏，屏幕上就清晰得呈现了与会的所有人员。 季总尘手撑着头，一眼就捕捉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丫头。 看她的神情云淡风轻的，好像刚才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 一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把她锁在房里好好得疼一番，这丫头真的欠教育，现在胆子越来越大。 安妮打完招呼后就回到会议室准备继续会议。 她带着助理出去后，会客室里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两个男人面对着面坐着，却好似对方完全不存在似的。 林遐翻着书，一眼都没瞥屏幕，而季白尘眼里只有他家的小祖宗，一个劲得盯着也不嫌烦。 陈铎打量着林遐的助理路修斯，这位看着柔弱的金发碧眼美男子，正是罗刹馆的榜首。 感觉到陈铎的注视，路修斯冲他调皮得眨了眨眼，陈铎立马不自然得挪开了眸子。 会议室里的裴羽还没意识到，就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会客室里，两尊大佛摆在那里，还都是专程为她来的。 安妮回来后，会议就按着流程继续，先是由安妮的执行总监快速得对今天会议的内容和一些背景做了介绍。 裴羽一向不喜欢开会，这会儿神思有点散，听得有点无聊，脑中就穿插进了不久前季白尘被自己压在浴室门上的神情。 这男狐狸精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她拖着腮，准备念几首唐诗驱驱邪。 孟以璇自裴羽落座后目光就若有似无得瞟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等这一刻也太久了，久到这会儿执行总监讲的话一句都听不进去，就想快点站起来宣布比赛开始，然后碾压裴羽，夺回一切。 半个小时的流程后，安妮终于点到了孟以璇，孟以璇坐不住的样子都映在她眼里，她就是特地把会议的前奏拖得又慢又长，好让孟以璇多受点折磨，“乔安，既然大家都同意由你指定比赛主题和方式，那么现在就由你来公布吧。” 孟以璇施施然得起身，朝着安妮颔首，“谢谢安妮总裁，我个人也是非常重视这次比赛的，毕竟这对我而言也是一次挑战，虽然y在这一行目前还没有特别拿得出手的作品，但是为了ra和季氏的合作能顺利进行，我也愿意拿出我的诚意。” 她的眸子扫了一圈众人，在座的不管是ra的高层或是合作的设计师，都频频点头对她的发言表示赞赏，同时也对裴羽投以鄙夷的眼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设计师，竟然还敢接受挑战乔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我对于这次比赛的考量并不只是出于个人的荣誉，而是更多的考虑ra的利益，所以我想到的比赛方式完全是双赢的，我已经联系了华国的秦珺女士来参与这次比赛，她就是这次比赛的模特也是这次比赛的主题，秦珺小姐会穿着ra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制的礼服，配上我和y设计的珠宝走上秀场一一展示。” “另外，我不希望各位对新人设计师抱有怀疑和抵触的态度，所以这次比赛的评分中我希望百分之八十的打分来源于秦珺小姐本人，剩余的分数来自于各位的打分。”孟以璇骄傲得扬了扬头，说完这一句，下边的议论声不断。 “秦珺？就是我们谈合作的那位华国新晋女神？” “不愧是乔安，不仅大气接受挑战，还愿意为ra考虑，不愧是大家风范。” “而且还特地防水让秦珺打分，简直太耐思了。” ...... 孟以璇接着继续，“比赛的时间为一周，就在ra总部进行，不过出于公平，也是对y的照顾，我希望对于两边的设计进度都以封闭的方式进行，ra提供两间工作室，我们入住其中，可各自带一名助理，制作过程全封锁不录像。展示时间就定在一周后的ra秀场，届时还希望各位都能到场观摩，我相信y一定也会呈现出最好的作品，y，你觉得呢？” “我没有问题，”裴羽也起身，客客气气得应着。 “很好，乔安的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安妮笑望着她，透着欣赏。 孟以璇在听到安妮的话和乔纳森赞许的眼神那一刻，脸上的自信更浓。 第181章 吃醋的样子挺飙 散会后，裴羽就跟着大家一起出去，孟以璇却把她叫住，佯装客气得嘘寒问暖，“姐姐，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这边都能帮你准备。” 娇滴滴的声线听得裴羽直犯恶心，抿了抿嘴角，“带上你自己就行。” 冷冷得甩下一句就走了。 留下孟以璇被噎得无话可说，笑容僵在那里，翻了个白眼，心里骂骂咧咧地抬脚朝着反方向离开，准备再去乔纳森那里讨点好。 拽个什么劲，死到临头了还装，这一次就算裴羽设计出再好再完美的珠宝都不可能会赢，她手里有一个秦珺，就已经稳操胜券了。 她才不管什么比赛结果，她要的是比赛结束后裴羽的命。 裴羽走出几步才发现自己的东西都被搬到季白尘住的那层，但刚才自己和他....... 这会儿莫名有点尴尬，她该去哪儿躲躲比较好，还是找沫沫救救急，刚拿出手机，就收到了季白尘的消息。 季白尘：往后十米，会客室。 裴羽咬着下唇，犹豫着不想过去。 手机再次振动。 季白尘：一分钟内不过来，刚才的事加倍奉还。 靠....... 裴羽没骨气了，还是去吧，这个人真做得出。 裴羽认命得垂着头，敲了敲会客室的门，这会儿安妮和所有参加会议的人都散了，走廊一个人都没有。 她敲门的声音分外清脆。 推开门看到里头的人，她很想把门关上立马出去。 她没看错，里头不仅坐着季白尘，还有林遐。 裴羽进门的那刻，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她。 一双凤眸不带温度，一双桃花眼恨不得吞了她。 真是折寿，裴羽心里哀悼着，他们这玩的是哪出？ 陈铎不拿正眼瞧她，路修斯却撑开了笑脸，朝她热情得招了招手，又碍于自家主子在不敢吱声。 “过来，”季白尘动了动菲薄的唇，流光溢彩的眸子里透着几丝威胁的意味。 裴羽听话得走到他身边坐下，这个时间节点，她拽不动了。 林遐的眸子一路追着裴羽行走的路线，跟在空中俯视猎物的老鹰一般，他只是端坐在那头，黑漆漆的瞳仁就跟个无底洞似的，暗黑阴沉地触不到边界。 裴羽没敢看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紧张，又说不上哪儿紧张。 相反季白尘看着她的眼神极尽露骨，他的眼睛本就妖媚，带着些欲又透着些缱绻，一伸手就把她拽到自己身侧，裴羽没站稳跌跌撞撞摔进他怀里。 裴羽坐直身子，推了推他，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准备打破这片死寂，“呃......你们认识么？” 女孩的声音有些轻，却很柔，回荡在会客室里一下子就把刚才擂台比武般的气氛揉碎了。 林遐偏过头，把书递给路修斯，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 季白尘却很热衷目前的这场对峙，他原本也不是什么君子，也懒得摆什么假客气，哪怕对手是林遐。 他伸手握住裴羽的手，包裹在掌心，抬眸对上眼前的男子，“多谢林领主过去几年照顾我的羽羽。” 林遐理了理西服正刚起身，后头几个字轻轻划过耳膜，却触到了心底，黑眸一沉。 我的羽羽。 季白尘你可真会说。 裴羽原本是想缓和气氛，被季白尘这么一开口，后边的话就卡在喉咙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她怎么觉得季白尘的话，听起来好像很客气，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今后有我，就不劳林领主费心了。” 默默了几秒，季白尘拉着裴羽起身，随即吐出这么一句。 “季白尘，”裴羽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有点奇怪季白尘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家伙受什么刺激了，对林遐这么不客气。 这醋吃得未免有点太不讲道理了，林遐好像也没得罪他。 裴羽舔了舔嘴角，才发现自己张着嘴惊诧的时间有点久，嘴唇都干裂了，忙打岔，“林遐你还有事就先忙吧，谢谢你今天过来给我撑场。” 林遐朝她点了点头，走了一半，身影差一点就没入走廊的暖色灯光中，顿了顿脚步，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季白尘两句话冲的有点上头，“不止今天，以后有需要，我都在。” 随后就示意路修斯离开了，路修斯这还是第一次听自家主子讲这么有情绪的话，还呆在原地，望了眼裴羽，回头发现自家主子已经走远了，忙冲她挥挥手追了出去。 陈铎已经识相得退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裴羽有点懵，还在回味林遐刚才说的那句话，这家伙居然能一开口吐出这么多字，她一直觉的这家伙有语言障碍，不能讲很长的句子。 “有病......” 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季白尘掰过来俯身吻了过来，后边想说的话都被湮没在他席卷而来的气息里。 他直接将她压在沙发上，不带商量，霸道得带着她的舌起起伏伏。 原本就带着欲的眉眼，此刻映在昏暗的会客室里更是撩人得要命。 裴羽一点反击的力气都没有，任由他的手撩开了自己的外套，顺着毛衣往里头探着。 身上的男人一点都不温柔，跟发狂的野兽没两样，浑身滚烫又力气出奇得大。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眉间，锁骨，裴羽感觉到他的吻带着暴戾和中午被自己调戏的不爽，此刻就这么发泄着。 大概是觉得身下的女孩有些走神，季白尘离开她的唇，大掌在她的腰间一使劲，裴羽下意识得叫出声来。 “羽羽，专心点，”季白尘不笑了，有点生气。 裴羽啧了一声，她是不懂怎么灭火，但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双臂环上他的颈，探头蹭了蹭他的唇，直视他的双眼，透着点小委屈，声线糯糯得就跟小猫咽晤似的，“好嘛，那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继续，我怕疼，你轻点，”说完闭上眼，一副等着被他蹂躏的模样。 季白尘哪里是真的会在这里要她，纯粹就是有点被林遐的话气到了，看她这副受伤的小模样，一点气都没了，把她抱起来架在自己腿上，喉头滚了几圈，胸膛还上下起伏着，眼尾泛着红带着些小怒意瞪着她。 裴羽没想到这么说还挺凑效，某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睁开眼被顺带进他怀里，又撞进他极度不爽的眼神里，嗤笑出声，微凉的小手俯上他精致有型的脸颊，“季白尘，你吃醋的样子还挺飙的。” 第182章 我也舍不得 裴羽没想到这么说还挺奏效，某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睁开眼被顺带进他怀里，又撞进他极度不爽的眼神里，嗤笑出声，微凉的小手俯上他精致有型的脸颊，“季白尘，你吃醋的样子还挺飙的。” 季白尘的那股气一时间消散不开，听她这么说偏过头不看她，就跟个小孩子一般耍脾气。 可大概是连日的奔波又加上今天被裴羽吓到了，胸腔里的潜藏的闷痛感突然袭来，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裴羽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帮他顺着气。 可眼看着他越咳越厉害，裴羽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转身奔出去，打开门喊着，“陈铎，药。” 陈铎赶紧跑回屋内，季白尘捂着嘴，朝他摆了摆手，陈铎瞪了裴羽一眼，却也只是停在原地，轻叹了口气。 “药呢？”裴羽重复了一遍，面上是少见的杀气。 “羽羽.......咳咳咳，”季白尘咳得有些呼吸困难，眼前一阵迷蒙发晕，但还是努力喊着她的名字。 陈铎转身退了出去，他无能为力，因为根本没有缓解的药，要么熬，要么继续服那该死的药。 可他知道少爷的选择。 裴羽忙坐回他身边，右手轻轻得抚着他的背，帮他顺着气，左手持过他的手背，按着第2掌骨桡侧的中点处穴位，以前听林遐说过，按这里能短暂止咳。 过了一会儿，季白尘的咳嗽缓和了些，裴羽才敢给他递水。 季白尘稍稍顺过气了，眼前渐渐清晰，对上的是小丫头着急焦虑的眸子，他朝着她摇了摇头，说不动话，只能握着她的手。 裴羽赶紧帮他按着太阳穴，咳了这么久，他一定头疼。 这一点她自己有经验。 感觉到太阳穴处一下下舒服的揉捏，季白尘勾了勾唇，也不知道自己这病是赚了还是亏了。 刚才小丫头着急的模样，他回味起来还有那么点甜。 季白尘慢慢恢复过来，喝了几口水，眨了眨眼定定得望着裴羽，裴羽还沉浸在刚才他突然发病的心悸中，没缓过来，拧着眉刷着手机搜索着止咳的办法。 季白尘抢下她的手机扔在一边，刚咳嗽过，还说不出话，脸色有点惨白，但映在裴羽眼里更像个病美人，活脱脱就是个娇滴滴的小白脸。 “季白尘，你刚咳嗽过，别说话，听我说吧，”裴羽抿了下唇，还是想讲点掏心掏肺的话。 季白尘顺从得点了点头。 “你要跟我发誓，你一定会好起来。”裴羽的声音透着点哭腔，还有点小野蛮。 季白尘笑了，眉眼都跟着颤，点了点头，把她圈在怀里，顺着她的发丝一下下得抚弄着。 裴羽有点心疼，还有点跟他怄气，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让自己管，那她怎么帮他呢。 “还有，”裴羽仰头看他，“你别动不动就吃醋，我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跟别人跑的，瞎担心什么。” 季白尘的手悬在半空，喉咙口有些发酸。 裴羽没说什么感天动地的话，但他却觉得这一句比一万句亲爱的和我爱你都值。 “你一定要好起来。” “否则以后你一句好听的都听不着。” “而且我就躲着不见你。” “要是学校里再有学弟跟我表白，我就认认真真听到最后。” “听明白了么？” 裴羽扬着小脸，有点较劲，又不想把话说得太重。 “好，”季白尘能开口了，但声音还是有点低。 “那还差不多。” “羽羽，我还有点难受，能亲亲我么？” 季白尘的唇就在毫厘之间，裴羽往前凑一点就能碰着。 他的表情跟个小奶狗似的，又可爱又可怜，眼尾垂垂的，透着点无辜。 要是有人问，季白尘是怎么把裴羽栓得死死的，裴羽一定会说，关键是不要脸和那股子黏糊劲。 可怎么办呢，好像就是越看越顺眼，越来越适应他的黏糊。 裴羽碰了碰他的唇。 季白尘不太满意，摇了摇头。 裴羽咬着唇瓣，花了点时间整理心情。 这才贴上他的唇，学着他的样子，慢慢得撬开他的牙关。 季白尘原本就是这么一闹，没想过他家羽羽真的会这么主动，顿时跟被点燃了一般，着魔般得吮吸着她的唇和舌，一点空隙都不留得肆意侵略着。 裴羽被他吻得有点透不过气，轻轻得推了推他。 这家伙真的就跟个无赖一样，哪儿像个总裁。 等两个人分开，都气喘吁吁的。 裴羽觉得自己要对这个会客室有阴影了。 好死不死的被季白尘逼着在人家的地盘亲热到现在。 “你真的和林遐以前认识？”裴羽俯在他怀里，不安分得往上钻着，还是不忘打听点八卦。 季白尘想了想，小丫头今天这么卖力，他不透露点实在说不过去，“见过几次。” “几次！”裴羽真的有被震惊到，她的大脑飞速运作，瞬间就抓到了重点，“所以你的师父是不是无名领域的人。” “嗯。”季把尘不否认。 就在季白尘以为小丫头还会问更多的时候，怀里的人换了个姿势，小声咕哝着，“那你师父能治好你的病么？” 季白尘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答，心里被塞得满满的。 他不需要，有小丫头在，他当然会好。 “羽羽，再给我一点时间就能好了，不要担心。” “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信我好么？” 裴羽咬着唇，嗯了一声，她不是不信他，就是有点心疼。 她忽然想到季白尘曾经带着自己去医院时候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原来以前，他也是这么看着自己发病，这么不舍和心痛。 现在自己倒是把以前他的心情都体验了个遍。 怀里的人没声响，季白尘垂下头望着她，“怎么了？” 裴羽突然认真了起来，坐起身，面对着他，“季白尘。” “嗯？” “你以前带我去医院时候，心里也会这么难受么？” 季白尘垂着眼眸，裴羽望不到他眼底的暗色。 那不仅仅是难受，看到她那副样子，当场让他拿命去换都行。 季白尘没回答，裴羽已经猜到答案了，她定了定神说着，“我怕疼，所以你别让我难受好么，”说完扑进他怀里。 被她扑了个满怀的季白尘眉眼的愁绪都散开了，抚着她的发，应着，“好，我不会让羽羽难受，我也舍不得。” 第183章 我走了，你乖乖的 季白尘原本下午安排了车带裴羽到附近的小镇玩，开到的时候差不多能赶上日落的余晖染红山顶。 底下缠着云雾，上头升腾着火红，那景色裴羽一定喜欢。 晚上住在山脚下，第二天一早徒步一准能看到远处的阿尔卑斯山白雪皑皑，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美得让人叹息。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在收拾随身行李的时候安妮的助理就来了电话通知裴羽一会儿就能入住安排的工作室。 被打乱了计划的季总有点暴躁，垂着头办公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开会的时候连着发飙了几次，弄的晏城那头的高层们人人自危。 裴羽还是得收拾行李，只不过从度假的短暂快活立马转变为工作模式，一边理着衣服，余光瞟着正对着窗外发呆的某人，“下次再去吧。” 季白尘低低得嗯了声，一脸的不开心求抱抱。 裴羽放下手里的衣服，走过去，季白尘顺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脸色才稍稍缓和几分。 “季总，我们还没到能度假的时候吧，”裴羽小声揶揄着。 季白尘不作声，这不是度假的事，接下来的一周他都见不到小丫头了，他受不了。 裴羽算是看出来了，她家季总现在整个就是恋爱脑附体，扯了扯他的衣袖哄着，“就一周，你不都安排好了么，一周你都等不了么？” “不想等。”季白尘怄气得说着。 裴羽嗤笑出声，“这位大佬，以您的身份，这时候闹脾气不合适吧。” 季白尘没法反驳，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陈铎说得没错，小丫头就跟祸国的妖妃没两样，他现在成天就想着跟她腻歪在一起。 他有点后悔促成了这场比赛，按他现在的思路，直接把孟以璇结果了也不用再等一周了。 裴羽起身前捏了捏他的脸，眸子里闪着无奈，“季总，真不知道你前面那些年都是怎么装的斯文败类，又高冷又禁欲的样子可演得真到位。” 等她把行李都打包好，某人还是抱着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裴羽拖着拉杆箱，回头望着他，清了清嗓，“我走了。” 季白尘还是没动，菲薄的唇珉成了一条线，偏过头不看她。 裴羽看着时间差不多，不再管他，划开手机准备联系安妮的助理。 等她发了消息过去，一抬眸，季白尘已经走到她身侧，把她的行李箱换到自己手上，裴羽轻轻勾唇，哎，这家伙真的...... 季白尘只能送她到电梯口，电梯来的很快，等门一打开，裴羽就先迈出了右脚，却被某人一下子拽回来，对上那双略带着几丝愁绪的桃花眼，裴羽飞快地蹭了蹭他的唇，“我走了，你乖乖的。” “......”某只季总觉得自己并没有被顺毛，而是被当做宠物或者儿子了，神色复杂。 裴羽从他手里接过行李箱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前朝他摆了摆手，连带着抛了个媚眼。 陈铎到电梯口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少爷一脸恋恋不舍得望着电梯，就跟电梯门上刻着裴羽名字似的，转而回头看到他过来，架子重新端了起来，没有笑容，没有温暖，空气里只留下一个字，“走。” 无情而又悲凉。 裴羽有这么好么，陈铎心里嘀咕着，到底喜欢她什么，虽然这次见她是比之前对自家少爷上心不少，听李秘书说少爷已经官宣了，两人恩爱得很。 也罢，还不是自家少爷珍视得跟宝贝一样宠了这些年，能把那个冷血的女人捂热也算是老天有眼。 陈铎觉得，只要裴羽不背叛少爷，那就这样吧，他的意见反正也不重要。 但他对裴羽的不喜欢，依旧不会改变，总觉得这女人浑身都是事儿，搞不好未来某一天还会拖累少爷。 裴羽在酒店大厅和安妮的助理接上头之后，就被带着去到ra的设计部，与那天走的会议室那一层不同，ra的设计部非常得大，且每个区域划分清晰明确，每位设计师还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区域，豪到离谱。 越有分量的设计师被分到的工作空间越豪华，里面的布置还能完全根据设计师的喜好来调整。 她一路走过去，就看到了不少于十几个风格，原木色的，复古的，巴洛克的，还日式榻榻米的...... “我们的设计师都有自己的喜好，所以这里什么风格都有，黑暗风的都有呢，”小助理笑得甜甜的，见裴羽目不转睛得瞧着，忍不住介绍起来。 裴羽笑着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所有材料和工具都是按照您的习惯准备的，安妮总裁还特别交代了，您工作的区域要非常安静舒适，而且她说您的右手需要特别保护，所以护腕和暖手袋都准备了，是......有两位股东都反复交代的，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联系我。”小助理把裴羽带到一间干净温暖的工作室，热情得招呼着，“对了，您需要助理么？我看乔安带了一名助理，我也可以给您安排一位有经验的设计师。” “谢谢你，替我向安妮总裁表示感谢，不需要助理，我一个人可以的。”裴羽客气道。 小助理跟在裴羽身后，搓着手还有点紧张，这不是她第一次见裴羽，可莫名的就特别喜欢这个女孩，看着还比自己小上几岁，长得也太美了，不笑的时候有些不好接近，浅浅一笑真是看得她心都化了，简直是把媚和冷捏进了骨髓里，却又一点都不柔弱无助，反而更像独自绽放的野蔷薇，孤傲不可一世。 而且跟在安妮身边，她也算对裴羽的情况有点了解。 没想到乔安竟然都是剽窃裴羽的作品，被这么对待还能保持淡然的心态，简直不可思议。 小助理盯着裴羽的眼神里全都是敬佩，就跟看自己偶像一般。 裴羽回过头，见她还没走，挑了挑眉问，“怎么了？还有事么？” “啊......哦，没了没了，那我先走了，这一周就辛苦您了。” 裴羽莞尔一笑，“不会，我很喜欢这个氛围。” “哦对了，一会儿秦珺女士会单独来拜访，这也是乔安那里设计的，您要小心呢。”小助理小声提醒着，深怕裴羽被欺负。 裴羽点头，“我知道，谢谢提醒。” 小助理走后，裴羽把行李简单得归置到房间，随后就来到工作台前寻觅着材料。 第184章 反差萌 ra真的豪，裴羽在心底又嚷嚷了一遍。 从一克拉到五克拉，各种色泽的钻石一字排开，就那么赤果果得并列躺在天鹅绒盒内，闪到她眼前一片晕晕乎乎，只能先盖上盖子缓一阵。 下边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一水的各种大小的色料，有已经切割好的，也有几块原封不动的皮料，旁边连牙机都给她配好了。 裴羽的手触过那一块块温润剔透的色料，她要这个机会，并不是完全为了从孟以璇手里抢回所有属于乔安的名号，相反，她倒是觉得乔安手里那些作品已经是过去式了。 她对自己曾经的画稿非常了解，虽然飞扬肆意，但仅仅只是发挥了玉石珠宝原有的色彩形态。 于那些玉石而言，她只是个镶嵌者，加工者，还称不上是个拿得出手的设计师。 现在的她更喜欢去搜寻有细微瑕疵的色料，有时候一些天然的裂缝或者杂质其实蕴藏着无与伦比的美。 现在还有大把的时间，裴羽拿着灯照着两块后江色料原石，一深一浅两块放在那里就激起裴羽心底浓厚的兴趣。 她算不得看料子的超级高手，但有时候看到感兴趣的皮料，总是磨不过心底那种压抑不住的冲动。 赌石的乐趣就在于一个赌字，打灯一探，新手只能瞧个大概，唯有切开那一瞬才知道深浅，但行家稍微那么一照，还是能看出些深意。 裴羽取了深色那块，压灯一看，空度好得不行，随着灯的光线绕了一圈，裴羽咦了一声，反正安妮都说了这里的东西随便用，这块料子没切，但裴羽决定证实自己的猜测。 正带上手套，穿戴上工作服护目镜，准备放到开料机上自己动手尝试，秦珺就敲门进来了。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踩着十厘米的红底细高跟，浑身上下金光闪闪，全是t家最新的埃及蝮蛇系列，想必是孟以璇送的。 秦珺摘下墨镜，正好瞧见裴羽披了件功夫服，脸上还挂了几道黑色的不知道是泥沙还是墨痕。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秦珺也不管穿的鞋子有多不方便，踮着脚一路小跑过来凑热闹。 她本身对玉石就很喜欢，只是自己一点也不懂，去缅甸赌石被骗了好些钱，自己就恶补了很久的资料和教学视频，然而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上当还是照样乖乖踩坑进去。 这会儿看到裴羽正准备开料，兴奋得眼睛都直了，脱下大衣随手扔在一边，插着腰站在一边，一边还喊着，“开，开......” 跟在赌场押大押小的疯狂赌徒没什么两样，惹得裴羽皱了皱眉。 裴羽和秦珺私下其实见过一次，在来意大利之前，是李秘书安排的，那一次两人虽然聊得不多，但挺投机，私底下的秦珺其实特别好相处，看着一点都不女神，更像个女神经。 那天见面，秦珺一上来就抓着裴羽的手咋呼着，“我是墨羽的忠实粉丝，你的每一个设计我都买了，完全都不舍得带，能给我签个名么？” 没等裴羽开口，自己就跟说相声一样嘚吧嘚的讲个不停。 裴羽脑中跟过筛子似的扫了一遍，还记得第一次见秦珺是在ra的酒会，秦珺对季白尘大献殷勤，就差贴上去。 可一转头，没两天，听说就跟个小鲜肉打的火热。 裴羽掀了掀眼皮，没舍得抬头，继续细细得压灯，就听到秦珺的手机一个劲得振动，她啧了一声，不耐烦得接起来，“别腻腻歪歪个没完，有事说事。” 不知道那头的人说了什么，秦珺来了脾气，“老娘最烦磨磨唧唧的男人，就到这里了，我们结束了，别再来烦我。” 说完就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裴羽关了灯，抬头，“小鲜肉拜拜了？” 秦珺狐狸眼一挑，“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裴羽被她逗笑了，这姑娘太野了。 秦珺倒是耐不住，有点急了，“你倒是开啊，这什么料啊？看个半天，我来看看。” 裴羽把料子和灯递到她手上，秦珺娴熟得压灯照了照面上，惊呼着，“我去，这块料子不错啊，一包色，想不到老外也能搞到这么好的料子，不愧是ra，料子不大，但准能出几个戒指。” 裴羽不做声了，算是知道她这些年有多好骗了。 秦珺见她不啃声，猜着自己大概是踩雷了，不死心得又照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翡翠玻璃种的底子，她又不是瞎了，这点还是看得出，咬了咬唇瓣，“我赌一万块，这块可以的！” 裴羽失笑，“小姐，这又不是在赌石场，你跟谁赌呢。” “你啊，我说不错，你都没反应。”秦珺不乐意了，她就不信这几年下来自己还没长进。 裴羽摇摇头，“我不跟你赌，欺负外行，我没兴趣。”说完把那块料子随手一扔，转头去摸一块纯黑的皮料，手感不错，眯着眼研究着。 秦珺把先前的那块捡过来，放到裴羽面前，一脸认真劲，“那你说，这块到底什么问题，你都没开，怎么知道里头东西一般。” 裴羽持过灯，轻轻触了触料子，清脆的一声，听着悦耳，似笑非笑得望着秦珺，“那你可得交学费。” 秦珺一珉唇瓣，“我这次可以为了你才答应来意大利的！” “不是被李秘书胁迫的？”裴羽眯着眸子凑近她。 “老娘是那种人么，季总的床爬不上，跟着混也不错啊，只要能赚钱就是我祖宗，但最让我死心塌地的还是你的设计嘛，”秦珺小细胳膊一晃，江湖豪气就出来了，跟先前在晚宴上娇滴滴，揣着小心思的心机模样完全的反差。 裴羽听完，差点没被她笑得呛到，这姑娘是真敢说，爬上季总的床都说得出，歪着头被她的话整的有点懵。 “我跟你说，我对男人没啥要求，长得帅，有钱就行了，那像季总这么优的品，就好比是帝王绿，也就只能流流口水，我当然要铆足了劲试试，实在不行的话也就算了。”秦珺继续侃侃而谈，完全没把裴羽当外人。 裴羽笑笑不说话，随手将料子推到她面前准备给她开个小课堂，压灯一照，秦珺马上叫唤着，“哇奥，看看看，就是玻璃种，百分百的！！” 第185章 脑回路清奇的奇女子 “再看看，”裴羽把灯往下半圈照着，秦珺有点犹豫了，说不清什么感觉，一头雾水。 “可是，可是我看着压灯的杠味都起来了，应该......应该差不太多吧。”秦珺噘着嘴，犹犹豫豫。 “哟，”裴羽吹了个口哨，“杠味起来了都知道，最近看样子学了挺多。” “可不是，我是真的有在好好研究，”秦珺义正言辞得解释着。 “行了，”裴羽准备给她好好上一课，“这块料子比较特别，典型的骗钱性质，上边这一片，喏，你刚兴奋了半天的一包色就是拿来骗人的，压灯一看就能忽悠人是玻璃种，但你往下照。” 秦珺接过灯往下照，逐渐有了点感觉，又说不出具体，“就算下边不纯，有上边这块也够回本了吧。” “不是不纯，这是块百分百的水沫料，上头看着像翡翠，其实根本没化进去，只有你照的那片忽悠人。”裴羽抬手把料子一扔，正对秦珺似懂非懂的眸子。 “原来如此，这要是在赌石场，我就又要被骗了，那我们现在切么？我想看看切开什么样。”秦珺摇着裴羽的手，撒着娇。 裴羽拗不过她，开了机器，切开一看。 果然不出裴羽所料，里头水沫渗进去了，一缕缕的，那包原本纯正的色就一点都不值钱了。 秦珺吃惊得长大了嘴，一张小巧的红唇瞬间跟能吃人一般。 见裴羽准备脱工作服，赶紧扑上去，嗷嗷的叫着，“嗷嗷嗷，大佬，再给我点干货，求你了，教教我怎么看皮料好坏吧，拜托！！” 裴羽被她缠得没法子，一边脱手套，一边缓缓道来，“如果你想从皮壳去看料子好坏，肉质得大概粗细，就顺着料子边沿去找，看着明显有反光点，而且是比较大的一片片，俗称苍蝇翅，粗的话反光点就会大，那这块料很大可能肉就粗。” 秦珺赶紧掏出手机疯狂把裴羽刚才的话记录下来。 等她再抬头，裴羽已经走出两米开外，丢了两个红茶包进杯子，热水一烫，一室茶香。 都说ra的红茶是一绝，都可以单独包装好拿出去卖了。 只可惜ra没这个野心，只供内部。 裴羽低头珉了口，和国内的正山小种和大红袍比是淡了很多，不过更有雨后清冽的甘甜口感，要是这时候再配上点甜品，那就完美了。 秦珺从这个角度望着裴羽，瞧得有些出神。 她也只见过裴羽一次，没想过墨羽的设计师是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孩。 总以为是个奇装异服的gay，谁叫她周围的gay蜜都太懂女人。 很难想象能设计出那么细腻而又大胆的设计款式全都出自这么一个女孩的手。 秦珺在看到墨羽第一个出品的芷兰系列就被深深得吸引，她没有那么懂玉石珠宝，只喜欢好看的。 裴羽设计的珠宝特别像是会和客人直接对话的精灵，你看一眼仿佛能透过她的设计看到自己戴着这枚胸针或是项链照着镜子洋洋自得的神情。 她太懂女人，懂女人对宝石的迷恋，也懂女人对美的诉求。 独一无二却又温柔绝色，这就是裴羽第一季的芷兰系列。 她立马就下手订购了，这一入坑，就疯魔了，一下子就追到了最新的仓洱。 而更叫她沉醉的是裴羽这个人，直到她出现在自己眼前，秦珺除了一个劲得跟她套近乎，就只剩下一对眼珠子跟着她转。 裴羽整个人很冷很淡，明明坐在你身边，却总觉得触不可及，就跟一副远山寒鸦的冬雪图一般。 但当她一开口，一动作，这副画就跟着到了下一个纪元，大概是有些浓烈的中世纪壁画韵味，秦珺琢磨着。 可等她垂眸浅笑，完了，秦珺彻底入迷了。 怎么会有这么恰到好处的媚骨天成，偏是把那份妖藏到了柔里头，显得有几丝英气檀栾，就跟早前她还在山里跟着家里头干农活时候见到那片竹子似的，挺拔秀丽，瞧着是玉一般青绿，实则透着寒意。 明明是蒲柳之姿，却透着飒爽之姿。 裴羽端着茶杯递到她跟前，都没把她唤回来，杯子里升腾的热气打着转在她鼻尖徘徊，秦珺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裴羽唤了声。 秦珺这才被硬生生得拖拽回现实，完了，她觉得自己差点要爱上裴羽了。 她一直以为娱乐圈这一众美人里，已经算得上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了，自己虽然达不到极致，也衬得上女神这个名号，可自从见到裴羽，就觉得那些莺莺燕燕都俗得很，入不了眼了。 “完了完了，”秦珺双眼无神。 裴羽放下茶杯，“到底怎么了？” 秦珺的眸子慢慢移过来，“我可能爱上你了。” “噗......”裴羽瞪大了眸子，还好嘴里的茶已经咽下了大半，不然就都得喷她脸上，“你可别讨好了，别的干货，我暂时想不到，以后想到了再告诉你。” “不不不，”秦珺低着头，摆了摆手，“让我缓缓，我发觉你这人有点邪乎。” “我？”裴羽指了指自己，不明白她的意思。 等秦珺重新抬头，就跟想定了似的认真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可能是狐狸精转世。” 裴羽已经摸到她的套路了，这姑娘没一句正经的，瞥了她一眼，“那倒没有，倒是有人说过我是下凡历劫的。” 裴羽觉得秦珺和思思说不定能有共同话题，两个人脑回路都挺清奇的，还莫名有点逗比。 秦珺眸子一下就亮了，“我靠，谁想出来的，说得还挺好，你看，那个乔安典型的傻逼二愣子，哦哦哦，还有那个叫什么邱韵宁的......你这都招惹的什么低端杠精.......下凡历劫确实没说错。” 裴羽低笑一声，“你现在这身份看她们自然觉得低端，放在早几年，这样的人多几个都能把你淹死。” 秦珺眸子一转，“也有道理，这种人就跟臭虫似的，甩不掉也打不死。” 她伸手摸到杯子边沿，似是想到了什么，“我有一个思路，你给我听听对不对。” “嗯，”裴羽刷着手机，没特别搭理她，不知道这姑娘又有什么新奇的脑回路。 “是不是季总暗恋你来着，”秦珺试探着问。 第186章 睡一睡，十年少 “是不是季总暗恋你来着，”秦珺试探着问。 见裴羽没什么反应，就继续滔滔不绝，“你看嘛，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设计师，当然我个人是觉得你天下无敌的，但是放到珠宝设计这个市场上，那肯定是要被人鄙视的，你又这么年轻漂亮的，还容易被人说是靠脸上位。” “我以前可没少被人说三道四，早年带我的经纪人也没少带着我陪老板们喝酒陪笑，不瞒你说，那些个低三下四的事我都做过，就我这种出身，能挣到个出头的机会不容易，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我就冲，走上这条路可不就是跟纯洁洒脱说拜拜了。” 秦珺径自说着，裴羽却好像有点明白了她现在这副金刚不坏之身的由来，眸子转到她身上，对她的敬佩多了几分。 有些人光看表面是读不出她的风华，就像秦珺，她的美刻在骨髓里，有点浪迹玫瑰的韵味，自由不羁的灵魂底下是一片浓郁的炙热。 秦珺是从大山里出来的，人美性子也不娇，可没背景没学历的，要上位很难，但她能吃苦，身体底子又比别的练习生要好，混迹了几年也算是熬出头了。 “像我这种人，什么苦没吃过，刚到晏城的时候端盘子，卖酒，酒吧驻唱都玩儿过，咳，扯远了，这不是在说你么，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秦珺从手包里翻出烟盒，她抽女士烟，细长的，朝裴羽抛了一根，“聊这种问题了，就得来一口的。” 裴羽没拒绝，虽然她最近在尽量克制自己的烟瘾，但被秦珺这么一勾还是有点痒痒的耐不住。 秦珺拿出打火机先给裴羽点着，然后再点自己的，舒舒服服得吐着烟圈，伸手散了散烟雾，“绕回来，还记得上次ra酒会，我被季总邀了过去，激动得我几天几夜没睡好，录音的时候走音都走得跟什么似的，差点没被录音老师骂死。” 裴羽跟着笑了笑，仰着头缓缓得吐着烟，秦珺的烟味道不错，淡淡的薄荷味儿。 “就为了塞进那件礼服，简直要给我饿得晕过去，不过只能说值了，没想到季总真人真特么帅，我睡过的那些外模，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秦珺说到这里眉飞色舞的，还真不把裴羽当外人，“我就这么说吧，以我多年的看男人眼力劲，季总绝对是睡到赚到的，那脸嫩得跟什么似的，五官我的妈呀，简直了，比我都精致，最妙的就是身材，身材我跟你说，”秦珺说得激动，为了努力比划空出手，就把烟叼在嘴里，口齿不清得形容着，“拉腰，介么点粗......典型的公狗腰” 裴羽已经听不下去了，这话题跑得更偏了。 “所以归根结底，我的意思就是，你都近水楼台了，怎么还不先得月，先睡了再说吧，听姐一句话，睡一睡，十年少。”秦珺总结性得一口气说完，长长得吸了口给自己缓缓。 “你这都什么词，一套套的，怎么不去说相声？”裴羽瞥了她一眼。 “姐这么正点，说相声没代入感啊，”秦珺认真解释着，还大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意思，“我跟你说，要是我料得不错，季总对你八九不离十有那方面意思，搞不好还是玩真的走心的那种。你看，为心爱的女人创品牌，让她在世界的舞台上绽放自己的光芒，并且找一切机会夺回属于她的荣耀，这不就是季总正在做的嘛。” “嗯，有点意思，”裴羽点了点头。 秦珺见她上了心，继续好言相劝，“季总这样的太子爷，一定拉不下这个面子，所以你得主动点。” 裴羽装着不懂的样子，“怎么主动？” “脱光了自己送上门去呀，就你这脸这身材的，他要是ying不起来就是有病！”秦珺脱口而出。 裴羽眨巴着眼睛望着她，第一次有种灵魂受到冲击的震撼感。 她有时候以为自己挺飙的，特别是偶尔和冷阮开几句带颜色的小玩笑的时候，但这一刻，她觉得秦珺赢了。 “说到底，就他那款，有病也没什么，大不了拿钱治病呗，有那么多钱，搞个研究室，再造个假的说不准都可以。” 裴羽垂着头笑得一抽一抽的，她真应该把秦珺的话原原本本得录下来，下次放给季白尘听，真想看看他一下子变脸的模样，一定特别有意思。 “笑什么，姐这都是血和泪的教训传授给你，你这是年轻不懂，男人啊，到了一定年纪那方面就每况愈下，所以当然要今朝有酒今朝醉，”秦珺说起来也就比裴羽大了五岁，但没读几年书就跟着父母下地干活，后来就混迹到晏城打工，看得多了，她打心底里觉得，季总这款，绝对值。 “行了，我听明白了，这位姐姐，那乔安给你下什么指令了？”裴羽还是把话题绕回到正题上，听她天马行空得说了一通，心里因为季白尘的病萦绕的烦闷一下子都散开了。 “她啊，”秦珺啧了一声，“我都不明白那二傻子在想什么，就叫我在秀场展示的那天不管你做什么珠宝，都给你毁了，就跟人说你的东西找不到了，这是什么浆糊脑子，难道你会笨的只做一份么？这种招数，也就她想得出，在我们娱乐圈，这么笨的脑子混不到几天就要睡大街去了。” “不过，那个邱韵宁不知道被她派到哪里去了，到这儿后我就没见过她，你可能得小心点，要么就是准备在秀场那天躲在哪个小角落阴你一下。”秦珺看惯了演艺圈那些肮脏的手段，很轻松得就联想到了邱韵宁可能会使出的招数。 裴羽嗯了一声，心里清楚得很，邱韵宁可不仅仅是想阴一手，只怕是按奈不住，没等比赛开始，就准备让自己消失。 秦珺似是想到了什么，掐了烟，赶紧和裴羽八卦着，“对了，你听说过钱诗芸么？” 秦珺这么一问，裴羽倒是有了印象，就是早前在拍卖会结束堵着她和尹笑的那个新晋小花。 第187章 促成合作 裴羽转了转眸子，“记得，和我还有些小过节，不过最近一阵倒是没怎么听到她的名字了。” 秦珺冷笑了声，“典型的太蠢把自己作死了，所有的代言都被公司摘了，现在她那个公司也不要她了，满世界求人都没地儿敢收，租的公寓也到期了，可不就是要睡大街了。” 裴羽眉头一皱，这原本就是季总自己整来的桃花债。 “你猜她得罪了谁？”秦珺问。 裴羽假装不清楚得摇了摇头。 “季总呗，据说季总亲自下令，封，杀，她，不然哪会执行得这么彻底，”秦珺特地把封杀她三个字念得又慢又狠，“这傻子也是太招摇，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借着季总的名头到处招摇撞骗。 我听说，她去一个拍卖会得罪了人，这才被季总除了名。所以还好我识时务，像季总这样的人，该好好伺候的时候就得听话，尽自己的本分，要是逾越了，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不过我觉着，你可能是个例外，”秦珺上下打量着裴羽，“听姐的，别怂直接上，指不定就能把季总栓得死死的，我看他就像吃你这款的。” 裴羽有那么一刻觉得秦珺是季白尘派过来的老鸨，典型的逼良为娼。 “对了，说半天了，你还没告诉我，我要怎么配合你，”秦珺终于绕回到主题上。 裴羽抿了抿唇，掐了烟换换开口，“先戴着她的珠宝上台，等到我的部分，就按她说的做，东西找不着了。” “这是什么意思？就这样？那也太让她好过了吧，我倒是想把她的东西毁了。”秦珺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第一次见乔安就恨不得把她头按到那盘汤里。 裴羽笑了笑，“姐姐，那你也太明显了，会让她有防备，到时候就能开溜了。” “这么简单，那我岂不是很没用，一点忙都没帮上。”秦珺的远山黛轻挑，完全不知道裴羽要做什么。 裴羽端着茶杯，望着窗外，神情有些慵懒自若，轻曼得开口，“你只需要在换衣服的时候多嚷嚷几遍毁我东西的事，让我的人录上音就成，但尽量撇清自己，推到乔安身上，别的就交给我，之后对峙的时候，以你的聪明，自然就知道怎么说了。” 秦珺啧了一声，歪着头把裴羽看了个遍，“没想到啊，还挺会玩心机的，你这恐怕不仅仅是要赢比赛了吧。” “她跟你说的让你穿哪套？”裴羽没接茬，淡定得喝着茶。 秦珺脑中过了一遍乔安的话，“是紫郁那套裙摆三米长的，裙摆带羽毛的。” “果然是这套，”裴羽勾唇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光。 “怎么？”秦珺忙问，“有什么问题么？” 裴羽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她的时候，眸底映着沉着镇定，“她手里只剩下最后一副我着了色的手稿，紫玉的，所以她才希望你成套搭配，展示效果会更亮眼。” “咦，”秦珺皱着眉，“你怎么知道这副图会是最后剩下的，其实紫玉前一阵很流行，她怎么不在之前就拿出来？” 裴羽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因为她和她的设计团队看不懂上边绘的字样，以为是随手勾勒或者是没画完的一部分。” “原来如此，那真的是上天助你，”秦珺这才明白了裴羽的用意，她柳眉一展，伸出手，“那我就提前恭喜你咯，大设计师y，几天后你就能名满天下了。” 裴羽往她手上塞了个桔子，语气淡淡，“先别恭喜得太早，乔安对设计一窍不通，要找她的破绽实在太容易，况且她拿的是我的图，我的每个设计里都存了点心思。 只不过，台下坐着的这些大师们恐怕不这么容易取悦，所以这几天，我还得好好研究下能超过紫玉的款。” 秦珺听到这里，眸子一下亮了，“那作为你的模特，这款能卖我么？我全款！” 怕裴羽不乐意，还加了码，“现金，立刻到账！” 裴羽早有准备，嘴角含着笑，托着腮望着秦珺，“不卖。” 秦珺顿时哭丧了脸，把烟也掐了，随即端坐起来，冲她抛了个媚眼，“别这样嘛，我刚把自己毕生绝学都传授给你了，要不？我再教你点那方面的功夫，保准季总离不开你！”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两年，”裴羽忙制止，不准备再卖关子，不然指不定她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这套我送你。” 话音刚落，就看到秦珺呆滞当场。 她没听错吧，这套，送她！！ “不仅送你，回晏城，有一套新的系列等着你，但代言费有限，可能你得吃点亏，你回头和你的经纪人商量下，合同我今天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估计一会儿你的经纪人就会联系你。”裴羽没管秦珺，径自把话说完，抿了口茶，等着秦珺的反应。 秦珺全程只看到裴羽的唇瓣开开合合，耳边就搜寻到了几个关键词，送你，等你，联系你...... 她感觉自己有点晕，幸福竟然来得这么快，裴羽居然要为她量身打造一套系列！ “你没糊弄我？”半晌，秦珺只突出这几个字。 裴羽放下茶杯，认真得望着她，“跟你合作的是季氏，又不是我说了算。” “等会儿，我自个理理思路，有点乱，”秦珺将长发往肩后一甩，自言自语着，“你不仅送我一套，还给我定制一套。” “说吧，要我做啥？”秦珺这才找到主次。 “呵，”裴羽摇了摇头，姐姐，你总算想到这里了，“很简单，接下ra的合作，暗示是因为我才接的就行，回晏城季氏的时候也得这么原封不动得说一遍。” “呃，这么简单？”秦珺有点纳闷了，敢情给她抛了半天橄榄枝，就是为了赚点口碑？ 其实当初ra来谈合作，秦珺是犹豫了很久的，至今没给答复，原因在于ra虽然享誉世界，可大多用的材质都是宝石，而秦珺向来不钟情宝石，也觉得自己戴着偏俗气，更倾向于华国自产的玉石，这也是她更喜欢墨羽品牌的原因。 “就这么简单，”裴羽杏眸微晃，透着小无奈，“ra有意向和季氏合作打开华国市场，只是因为作为季氏设计师的我在珠宝设计界实在没有名头，几位股东才一直决定不下，有你加持我更能缓和当下的局面。” “那赢下这场比赛不就正好证明了你的实力，还用得着我从中撮合？”秦珺还是不明白裴羽费这么大劲撮合两方关系做什么。 第188章 被小片男主抓包 裴羽仰着头思索着，露出光洁的脖颈，轻轻得叹了口气，对着秦珺只能先敷衍着，“乔安能在这里混这么久靠的不仅仅是设计，还有拉生意的本事，你大概不知道，她的母亲是晏城邹氏的总裁。” “什么？”秦珺本来正剥着桔子，听到这里差点没扔了桔子，凑近裴羽，“原来她还有这层关系在，怪不得，我听说她给ra拉了不少生意，难怪呢，我想凭她这点雕虫小技，怎么会这么多年不被识破，ra的人未免也太傻了，原来是看中她背后的利益链。” 裴羽点了点头，“这次她想拉拢你，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决ra无法打开华国市场的尴尬局面，要知道ra找代言人的要求可是很高，这次和季氏合作的是中高端系列，而非高定或者私人定制，势必不能找超顶流。 这个代言人必须得保证火遍华国的同时还得保留一定的亲民度，而且形象气质还都得是最高水平。” 秦珺听到这里，勾唇一笑，“哟哟哟，这是在拐了弯夸姐呢，这话我爱听。” 随手分了一半的桔子给裴羽。 裴羽塞了一片到嘴里，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对她来说，需要打翻身仗的不仅仅是ra这里，还有季氏，这不出国前还和季白尘唱了一出主仆不和，不带点成绩回去，怎么挽回品牌主理人的位置。 总不能真的回去就抱季白尘大腿堂而皇之得做总裁夫人吧。 墨羽是季白尘从零开始交给她的，起先她也就当是糊口的差使做着，那时候帮老裴周旋需要钱，她急需把墨羽打造起来成为自己的摇钱树。 但毕竟是花了无数的心血和热情投入，也是她最爱的设计，无论如何她都要守好墨羽，顺便替季白尘多赚点钱，帮他分担点压力。 也是最近她才慢慢得想透了些事，逐渐体会到季白尘这些年的不容易。 她自己只是操心着老裴的事，以为自己在季若琛这里周旋得很好，其实不过都是季白尘在背后帮她。 出发前主仆失和的戏是唱给邹琴和季若琛看的，为的是让他们降低警觉，但既然演了，就得做到百分百逼真。 回到晏城，必须把所有的资源都握在自己手里裴羽才觉得踏实。 季若琛还躲在暗处随时准备对季白尘和自己下手，眼下每个环节，都不能大意。 见裴羽不作声了，秦珺也大概能猜得到这里头的风起云涌，商场如战场，就跟在演艺圈一个样，不花心思，随时就会被人取代，有时候自己怎么糊的都不知道。 “我发觉你和季总还真挺般配的。”秦珺盯着裴羽一个劲得感叹。 裴羽偏过头，眯着眼，有点不明白她这突然的感慨，“哪里配？” “从皮到骨，还有那股子心机劲。”秦珺把最后一片桔子塞进嘴里，擦了擦手，起身穿上外套，“耽误你挺久了，我准备撤了，乔安还会找我，去过她那里我就会来你这里的，反正这也是她要求的。” “好，”裴羽也起身送她。 秦珺摆了摆手，“别送了，你忙吧，记住姐姐的话，”说完抛了个媚眼。 裴羽就记得她提醒自己注意邱韵宁，忙接上，“邱韵宁嘛，我记得，有防备的。” 秦珺狂摇头，“谁说她了，我是说勾引季总。” 裴羽：“......” 姐姐，您能忘了这事么....... “你别这个表情，我是说真的，试过了别忘了告诉姐季总那方面怎么样，”秦珺说完就潇洒得踩着高跟鞋走了。 留下一脸黑线的裴羽。 希望以后不会有机会让秦珺在季白尘面前讲这些话，否则自己真的要在当场自爆而亡。 先前就那么挑逗了他几次，裴羽都觉得自己最近思想有点亮了黄灯。 被秦珺这么一挑弄，脑中不受控制得好像就自动放起了小片。 裴羽无奈得抱着头，都怪小师父当年拉着她硬要给她补课，还特地找了不少重口味的...... 完了，现在脑中特别有代入感。 小片里男主的shi身诱惑，嘴里塞着abs口球的妖娆画面就蹦了出来。 “关掉关掉......”裴羽不停得给自己转换心情，现在很想回到秦珺没来过的时候。 她现在已经满脑子把季白尘代入那个男主的角色里，比起那个男you，季白尘好像.......更诱惑。 “艹，”裴羽骂了声，脸直接红到了耳根，从座位上弹起来，坐到工作台前，随手拿起一块紫玉架在食指和拇指之间打转，可脑中的画面经久不散。 季白尘来得悄无声息，怕里头的人在忙，就没敲门，准备直接打开门给她个惊喜，晚上他要赶去慕尼黑，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三四天，今天说什么也得再见小丫头一面。 等他推开门，就看到小丫头呆呆得坐在工作台前，脸红得就跟煮熟了的红虾似的，手里的玉石飞快得旋转。 他站在远处瞧了会儿，低低得叫了一声，见她没反应，又怕她是哪儿不舒服，只能快步上前去探她的额头。 裴羽一点都没察觉到季白尘进来，原本是极力遏制着不去乱想，可就这么控制不住得思绪策马奔腾了出去，怎么都收不回来，走马观花似的把之前看过的小片代入季白尘的脸想了个遍。 直到额头感觉到温热的触感，才吓得往后一仰，要不是季白尘眼疾手快，她坐的这个高脚凳就能连带着她一同仰倒，砸到地上。 我靠，季白尘，他来干嘛...... 看到眼前的人，裴羽心虚得想直接找个缝钻进去。 偏偏还是这个时间...... 要不要这么惩罚她...... “怎么了？”季白尘扶着她的手腕稳住了她，感觉她整个人都滚烫，不由得脸上一沉，准备联系肯特医生。 裴羽吓得忙抢下他的手机，尽力掩饰，往脸上扇了扇风，“没事没事，就是这里空调开得有点热，我刚想到个好的灵感，所以有点激动，呵呵。” 她干笑了几声，压根不敢抬眼看他。 几秒钟前他还脱guang了衣服在自己脑中演着小片好么....... 她哪儿敢看啊。 看小丫头眼神躲闪，神情恍惚的模样，季白尘实在不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逼问，只能柔声试探着，“羽羽，是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好么？” 裴羽甩开他的手，起身去倒水，但总感觉自己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发着虚，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第189章 乘机交交心 哪里不舒服？裴羽很想说自己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欲火焚身...... 靠，自己这是被秦珺几句话洗脑了么？ 怎么那些羞耻的画面和念头就阴魂不散了...... 裴羽咬紧牙关，把脑中能想起来的清心咒，大悲咒都在脑中滚动播放。 走到吧台前，倒了杯冰水，往喉咙口猛得一灌，一阵冰凉划过，才觉得舒坦，刚才那股莫名其妙的灼烧焦躁感才稍稍被浇灭了下去。 季白尘忍不可忍得走上前，抢下她手里的杯子，眼底的怒意藏不住，语气却极尽隐忍，“你的胃不好，乖，喝点热的好么，”随即重新倒了杯热水塞回她手里。 裴羽听话得点了点头，听话得又把杯里的热水喝了个底朝天。 心底还咕哝着，这简直就是冰与火之歌，她现在体内热热冷冷的就跟两股内力在打仗似的。 她觉得自己能死扛到这一秒真的是奇迹。 季白尘拉着她到沙发坐下，叹了口气，看到小丫头这副样子，他是着急得不行，可最无奈的是碰到她，自己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丫头但凡一有点病痛的就喜欢憋着不肯说，每次都是这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可偏偏对着她，自己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他决定豁出去了，乘今天这个机会跟小丫头交交心，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刻意把语调放得又软又暖，显得掏心掏肺，“羽羽，以后我有任何不舒服都会诚实告诉你，包括你想知道的，我也会慢慢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任何事不要一个人扛着，我们一起面对好么？” 裴羽有苦说不出，她特么根本没有一点点不舒服，就是满脑子黄色思想遭报应了。 该死的秦珺，青天白日的找她说这些干嘛。 下巴被季白尘的手固着，逃不开，裴羽只能暂且认命得点点头，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怎么办。 可季白尘显然想继续刨根问底，一点都没打算放过她，薄唇轻启，“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刚才怎么了么？” 下巴上的力道松了，裴羽偏过头，顺带着白了他一眼。 季白尘你改名叫十万个为什么得了，为什么到这会儿还要展现你的不抛弃不放弃...... 但刚才季白尘拿自己的病因做交换，裴羽实在心动，平日里她怎么问都问不出，这次是他自己亲口允诺的，她决定豁出去了。 在豁出去之前，裴羽的理智占据了智商的高地，撇了撇嘴，眸底暗潮涌动，深怕过了这村没这店，赶紧兑现，“我可以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她知道一下子追问太多想必这男狐狸也有把握糊弄过去，那些繁杂冗长的前因后果她不想听，她现在就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病，这样她才能去寻找缓解的办法。 说不定林遐那里能有古方。 季白尘掀了掀眼皮，视线沉了下去，裴羽捕捉着他的表情变化，猜着这家伙肯定是在悄悄组织语言了。 她刚想借机发作，抱怨他不老实。 没想到季白尘再抬眸的时候，已经恢复了镇定自若。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透着点磁性和暖调，特别是开会或者演讲的时候，语速不紧不慢，还带着点起伏，让人如同置身寒冬中的暖炉旁，手中捧着的那杯热红酒，光是闻着就醉了。 他开口了，裴羽就跟被定住了似的，原本躁动的心就跟着平静了下来，耐着性子听。 “不是病，是一种毒，”季白尘褐色的眸子里蒙上淡淡的薄雾，将他整个人都罩进了一层阴霾，虽然语气很柔，可划过裴羽心头却像冰凌一般刺骨。 “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持续服用了一段时间，服用的过程中无色无味，也没有任何反应，唯一会引起不适的只有在服毒者想要戒掉的时候，胸痛异常，伴随剧烈咳嗽。” “这种痛苦会随着停止用药的间隔期增长，越来越严重，但并不会威胁到性命，熬过关键的几个时间节点就能彻底摆脱。” “只是过程痛苦。” 季白尘说完了，平静得毫无波澜。 他只用了六个字就轻轻松松得概括了自己经历的一切，只是过程痛苦。 裴羽不止一次看到过他咳嗽的样子，还有那一次他开车来找她，最后晕倒被陈铎送回去。 想到这里她的指尖都凉透了，疼到昏厥的感觉，她体会过，可她无法想象的是，季白尘现在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在忍受这种痛苦。 读到裴羽眼里复杂的种种情绪，季白尘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点笑容，“还好，没你想的那么痛苦，只是需要点时间。” 他的老师说过，会很痛苦。 比训练的时候苦，比中弹的时候痛，让他有心理准备。 “白尘，如果要把伤痛列出等级，在贝瑟默你受的伤大概是六级，那么这个戒的过程或许是十级。” “老师，还有一种痛的等级是毫无止境也无法丈量的。” “什么？” “就是她不在我身边。” 哪种痛能比得上他满世界找不到裴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的撕心裂肺，答案是没有。 他眸底的光慢慢得聚拢收紧，望向裴羽的眼神里只有坚定。 裴羽附上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包裹在他宽大的掌心，她原本很想知道，是谁给他下的毒，是季若琛么？还是另有其人。 她想亲手了结这个人。 但看到季白尘的神情后，她脑中唯一的念头是陪着他。 他是无所不能的季白尘，为什么不相信他。 他说可以的，那就一定可以。 “我陪着你，”裴羽扬着嘴角，不就是苦嘛，大不了一起吃。 他们这对苦命鸳鸯，从小到大吃的苦还不够多么，不差这点了。 季白尘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手背，朝她笑了笑，“好。” “我觉得我们俩都生得命不好，好像一直都在受罪吃苦，”裴羽的眸子转了转，声音里泛着苦涩。 “不过老天让我们吃这么多苦，一定会给我们安慰的。” 裴羽说到这里，紧绷的神情慢慢淡开了，眼底眉梢转瞬就镶上了暖意。 季白尘等着她说完，柔情似水得望着她，大概猜到了她要说什么，但他没舍得打断，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那就是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得在一起一辈子。” 第190章 尺寸还可以 “那就是我们一定会长命百岁得在一起一辈子。” 裴羽难得说这么感性的话，总有点不太习惯，最后一个尾音落下，自己都不好意思得垂了垂眸，随即季白尘的声音就逼了过来，“那是当然，你别想跑了。” “要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现在轮到你了。” “羽羽，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白尘坐直了身子，总裁式盘问的架势就端了出来。 交心得是相互的，小丫头别想混过去。 裴羽转过身，清了清嗓，调整着呼吸的节奏，眸子重新定在季白尘的脸上。 妈的，不行，不能看他，一看到他那张脸，好不容易消散的那点邪恶小思想又自动代入了。 她只能稍稍移开视线，声音透着点沙哑，“刚才秦珺来过了。” “那什么......就.......给我看了点东西。” “呃.....就是，带颜色的。” 季白尘微眯着双眼，显然不太明白。 裴羽叹了口气，豁出去了，挑了挑眉峰，语气透着点痞，“就是她和小鲜肉的chuang照，不打码的，给我看了个遍。” 季白尘秒懂，眸子里跟带了刀子似的追着裴羽，等她说完。 裴羽这下更想躲着了，怎么自己一紧张就脱口而出，完全不经大脑了...... 说完后就没先前那么有底气，“呃，就有点......有点.....震惊。” 裴羽总结的震惊两个字，其实是自己脑中季白尘在小片里的样子。 季总摆了那些个姿势造型的，能不震惊么？ 季白尘脸上由灰到白得过了一遍，慢慢得拼凑着裴羽的话，所以刚才是秦珺给她看了那种照片。 再回想刚才自己推门进来时候小丫头的反常，彻底明白了。 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定格在裴羽佯装淡定的小脸上，顿了几秒，突然就垂下头轻笑了一声，松开握着裴羽的手随意得垂在耳边。 虽然小丫头在极力得掩饰着，但他很轻松得就能读取她的小心思。 “我也不是说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但是她突然说到这个，还是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有点正常生理反应也算没毛病吧。”裴羽干笑了几声，想着这么说能稍稍遮掩过去，余光却瞟见季白尘莫测的表情。 他的手指遮着眼帘，裴羽有点读不到他此刻的眼神，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看着像是在笑她。 她猜，估计季白尘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事，肯定还在咀嚼消化。 “就是一时间觉得有点不自在，你别想歪了......”裴羽觉得既然说到这里了，还是得替自己刚才的呆滞反常做出点解释。 她脑中过了遍逻辑：自己瞎扯出秦珺提到了禁忌话题，然后是自己没准备，结论是造成反常。 这条逻辑很清晰，完美。 随即才敢抬眼望着季白尘，一副说谎前还打了个草稿的小模样。 季白尘原本垂着头，长而密的睫毛扑簌簌得都耷拉在眼前，听她说完，将额角的手指稍稍一收，琉璃般剔透含情的眸子直勾勾得注视着裴羽，就跟会自动对焦似的任裴羽想怎么闪都闪不开。 裴羽眨巴着眼睛，对他这一刻的反应有点抓不到头绪。 所以他到底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还是...... 裴羽顺带着瞟了眼墙上的钟，虽然只过了一分钟，但她总觉得跟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没等裴羽反应过来，季白尘就径自脱下西服外套，往沙发扶手上一摊，紧接着就这么不带一丝表情得继续解着衬衫扣子，一张妖冶的脸借着迷倒众生的神韵气势肆意妄为。 裴羽下意识得往后躲着，目光却跟随着他细长的指节动作，喉头一个劲得翻咽着，原本被压下去的那股子燥又窜上了心头。 “季白尘......你干嘛.......”她凭借着残存的意识发问着，声音都打着飘。 季白尘指了指空调控制面板，丝毫不理会她的紧张，“空调开的是有点热。” 裴羽的嘴角抽噎着，呵，你特么这是赤果果的为自己的勾引找借口。 季白尘很满意裴羽现在望着自己垂涎到几近露骨的眼神。 这么些年，他一直以为裴羽对他的容貌姿色并不上心，到今天才发现，原来他还可以色诱，那以前自己真是用错了套路。 明明可以靠脸靠身材的，偏偏用了温柔。 季白尘贴身过去，持起她的手，一点点的附上自己的脸，从眉眼到嘴角，又徘徊在喉结打了个转，在她耳畔轻声说着，“羽羽，所以你刚才一个人呆呆得坐在那里，脑中一直出现的是这张脸么？” 裴羽嘴唇微张，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手指在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后一个劲得打颤后缩。 正准备起身逃开，季白尘的手却加了些力道，带着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衬衫扣子打开的缝隙往里边缓缓移着，“是不是还有这里，和......” 他停顿了下，知道她要抽出手，完全不给她机会，带着她触到更下边的滚烫，故意压低音调，说得又慢又磨人，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这里......” 从他脱了外套开始，裴羽脑子里就一片空白，空白，空白...... 直到触到那个位置，她才意识到自己就像从滚油里捞出来一样，手心都是汗，完全忘了要挣脱。 “不舍得放开了？”季白尘不知何时已经松开她的手，眯着眼看好戏似的瞧着她，痞痞得说着， 裴羽收回了手，手指还打着颤，不仅口干舌燥，还莫名有点晕头转向，她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就跟在撒哈拉沙漠迷路加中暑差不多性质。 但她会认输么，她不会，输人不输阵，所以她很快地闭了闭眼，努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季总尺寸还可以.......” 原本还有一阵作恶后小得意的某人：“......” “咳，希望你能保持......”裴羽强压着快要蹦跶出喉咙口的心跳和迷糊不清的意识，企图在这场拉锯战走到尾声的时候替自己挽回点尊严。 季白尘原本就是想逗逗她，不准备玩得太过火，毕竟时间地点都不方便。 但这一刻，他心底的野兽是真的要抬头咆哮了。 小丫头果然是嘴硬撩火第一名。 第191章 丫头你的行动力可以啊 尺寸还可以...... 希望你保持...... 季白尘听完觉得自己今天不拿出点行动都对不起小丫头对自己的期望了。 裴羽原本是觉得能挽回点面子就行了，没想到自己的话正好就点燃了某人。 原本这屋里的气氛就被炒得充斥着情yu，这会儿再把眸子落在衣冠不整的季白尘身上更加得不能自持，偏偏这家伙还不见好就收，一点没要把衣服穿好的样子。 “季白尘，”裴羽压着心头火唇线珉得很紧，“你......把衣服穿好。” 季白尘脸色微沉，一展臂把她揽到自己面前，裴羽原本是好好坐着，被他这一使劲，直接就瘫倒在他怀里，贴着他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随即头顶就传来某男狐狸的声音： “既然尺寸还可以，那羽羽应该试试。” “看看你的哥哥能保持多久。” “是不是能久到你.......” “求我......” 最后两个字从头顶直接辗转到了她的耳畔，带着他唇的温热一点点得蹭过到她的右边脖颈的柔软敏感处，不带一点商量直接含住了她的耳垂，带着点点湿润滑到她的嘴角。 原本裴羽就在极力克制，被他这么一挑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那么一刻就差点要扑倒这只男狐狸。 可恨的是男狐狸就是这么会，慢慢得磨着她，吻着她的嘴角，鼻梁，眉心。 裴羽觉得自己越来越燥动，紧紧握着拳。 这男人就是想看自己能多主动，呵，行。 裴羽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媚眼如丝，自己和他的距离稍稍拉开，随即一使劲就反客为主把他压在沙发上，跨坐在他身上，有意无意得蹭过某处，俯下身子，长发扫过季白尘的鼻尖，留下一阵余香。 她的唇就不落下，只是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他的唇，“季总，你最好现在穿好衣服离开这里，否则我都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 “你会做什么？”季白尘眼角染着点掺了欲的绯红，伸手一推让她贴近，更清晰得感受到自己的坚ying。 大概是上次吃了教训，这次他固住了她的手，让她没机会撩了就跑。 裴羽眼尾一扬，“季总，你不怕被外头路过的人听到。” 季白尘换左手枕着头，轻哼一声，一点也不在乎的痞坏姿态算是露了个彻底，“那得看我们羽羽会不会叫的太大声。” 艹...... 裴羽的嘴型就是这个字。 她的左手使劲得挣脱季白尘右手的束缚，可大概是上次吃了亏，现在这家伙有了防备，自己怎么都脱不了身。 两人看似贴的近，又都眉眼含情，实际上在看不见的某处暗暗较劲，裴羽的力气完全拗不过季白尘。 她严重怀疑这男人背着她练了什么邪功。 自己把林遐教的招数都使上了，就是一点小便宜都占不到。 她的额头都蒙了层薄薄的汗，可看着季白尘却一点都没费劲的样子。 靠，她不玩了，正准备耍点小心机脱身。 传来一阵敲门声，转而就有人推门进来。 “姐姐的手机忘了拿，打扰........” 还有个了字的尾音，就这么被来的人给吞进了肚子。 秦珺走到楼下上了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还扔在裴羽的工作台上，司机已经开出了几十米，赶紧又让司机掉头回来。 等她上了楼敲开门，这场面让她尤其懊悔自己手边没有手机。 她也算是见识了不少场面，但是眼前的，只能说画面太美，她就愿意一直盯着看。 前提是，她没看错的话。 简单来说，这个ti位就是女上男下。 但是复杂来说，就可以脑补一万字的带颜色小说。 尽管如此，她还是在这么美的画面里花了几十秒的时间把季白尘的身材用自己的火眼晶晶丈量了个遍，着实不错，还是非常非常不错。 丫头果然是行动派，她刚教育完，这就现学现卖了。 孺子可教也。 秦珺背过身去，给那边的两人一点缓和的空间，不过一句话不留不是她的风格，“丫头你的行动力可以啊，我刚说完你就有觉悟了。 抱歉打扰两位，我手机忘了拿，那个我在外面等，一会儿结束了叫我。” 说完带上了门。 裴羽看季白尘的眼神跟要把他剥皮拆骨似的，她从季白尘身上起来，转了转有点麻木的手腕，把他挂在扶手的西装外套怼着他脸上扔过去，她现在非常不想看到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的某人。 季白尘顾不上许多，把衣服放在一边，起身先帮她看看手腕，刚才自己使的劲有点大，看她手腕都被勒红了，这会儿有点心疼。 裴羽甩开他的手，咽不下这口气，又把沙发上的抱枕扔他身上。 季白尘没躲，由着她发火。 但秦珺刚才说的话他都听清了。 所以刚才其实应该没什么chuang照，只是秦珺教唆小丫头勾引自己，才导致了小丫头对自己想入非非，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助攻最好多来几次。 裴羽不再搭理他，穿上工作服，带上护目镜，坐回到工作台，脸色铁青。 季白尘不紧不慢得在落地镜前扣着衬衫，又慢悠悠得穿上外套，整理干净了才走到她身边，在她的右边脸颊飞快得映了个吻，“我们羽羽行动力是不错。” 裴羽差点把手里的纂刻刀扔过去，努力劝着自己冷静。 “一会儿我要出发去慕尼黑，来回差不多要三四天，这几天你一个人小心点，我会留下人手保护你，每天给我打电话好么，”季白尘半依着工作台，伸手看了眼腕表，细细得交代着，不管她爱不爱听。 一听到慕尼黑，裴羽停下了手里的活，耳朵竖了起来，慕尼黑可是个龙潭虎穴。 “知道了，”裴羽没好气得答着，主要还是为了安他的心。 毕竟慕尼黑那里埋伏着季若琛的人，他这一去，裴羽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担心我？”季白尘垂下头望着她。 裴羽的手肘推开了他，夹着几丝不耐烦，语气却硬不起来，“你自己小心点。” “我一定保持好，等着回来让羽羽检查。” “这里环境确实不行，下次一定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让羽羽满意。” 说完冲裴羽眨了眨眼睛，还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 裴羽就跟冒火的水壶似的，就差烧起来，一动不动得瞪着他。 论不要脸，季总第一名。 等季白尘出去，秦珺已经在外头饶了好几圈。 见他出来立马心虚得颔首，躲在一边，怎么说也是自己坏了季总好事，该不会就这么被发配了吧。 季白尘经过她身边，秦珺觉得空气有些凝结，带着点冰霜，不敢上前询问，也不敢进去。 “你的代言费翻倍。” 说完这一句随即迈着修长的腿走远了。 呃...... 秦珺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不是被发配竟然是加钱？ 她往里头的裴羽瞟了一眼，难道是自己劝裴羽主动，所以被加鸡腿？ 果然劝人为善，收益颇丰！ 这小丫头还真是她的福星。 第192章 心灵感应 等季白尘走远后，秦珺才转身回到裴羽的工作室。 裴羽面前放着一块上好的紫玉，已经专心致志得开始雕蜡。 秦珺没打扰她，也知道这会儿裴羽一定忌讳刚才被自己撞见的事，轻手轻脚得把台子上的手机抽走，她感觉到裴羽护目镜下冷冽的眼神，不敢招惹她，只是飞速得扫了一眼，吓得差点崴了脚。 她先前只是觉得裴羽眉眼生得有些冷，但刚才两人聊得畅快，裴羽一直都是笑着的，显得不那么疏远，这会儿绷着脸，还挺有气势。 秦珺眯着眸子打量了好一会儿，有点怕她，堵在心口的那些话就不敢说了，转身准备走。 刚走出几步，又扭着腰风情万种得回来，从手包里掏出一个正方形的小袋子放在桌上，又觉得好像不怎么够，又加了两个，这才满意得点头准备走。 裴羽瞥了眼桌上的东西，胸腔内的气就涌了上来，没控制好力道，手里的刀一下子划过了边界。 这块蜡大概是废了，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毁了蜡模。 不是因为技术，而是因为自己那么一抬眼看到的东西...... “拿，走......”她从牙缝里努力挤出两个字，大概是觉得气息翻腾，又强压着怒意，护目镜上都蒙了层雾气。 秦珺转过头，朝她抛了个媚眼，心思却转到了别处，“大设计师，季总还得过来吧，下次没人打扰铁定把持不住啊，你要是这么快就怀上了，可就没时间给我设计了。” 裴羽本想把这块蜡再补救一下，出手一重，又是一道划开，手里的蜡彻底废了。 深深得出了口气，又闭了闭眼，裴羽才缓过来，把红柄锉对着秦珺，冷眼瞧着她，“信不信我手里的刀直接飞过来，你那张好看的脸就开花了。” “嘿嘿，别生气嘛，”秦珺忙摆着手，往后小心得撤退，“男欢女爱，你情我愿，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但我就是觉得，女生嘛，得保护好自己，这要是万一季总是个渣男呢？” 秦珺虽然心里发慌，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 她觉得自己担心得没错啊，全都是替裴羽着想。 这以后裴羽也算是她的御用设计师了，她得向着自己人。 裴羽叹了口气，垂着眸子犯愁，懒得再跟她废话，要是再不切断这个话题，这女人大概能说上一天，决定改变思路哄她走，“季总今天开始出差，不会来了，您留着自己用。” 秦珺哦了一声，马上麻利得把几个小袋子收进自己包里，朝她贼笑着，“哎呀，早说嘛，那姐走了，不打扰你了，加油哦。” 裴羽嗯了一声，望着那块残废的绿蜡，有点心疼。 “你懂我的意思吧，”秦珺走到门边上，还不忘叮嘱着，“我说的加油指的是等季总回来，把刚才未完成的事情趁热打铁继续办了。” “关门。”裴羽冷冷得下逐客令。 “行行行，你心里记着点，下次记得穿得性感点，别每天毛衣牛仔裤，脱都不方便.......” 裴羽没抬头，迅速从身后椅子上捡了个抱枕，朝着门的方向毫不留情得扔了过去。 秦珺吓得跳开一米远，啊了一声，马上带上门。 吓了她一大跳，没想到这祖宗发火的样子真挺吓人。 她是不知道，一个这么好看的美人，怎么发起火来就跟要吃人似的。 哎，她这可都是金玉良言，一般人都不告诉的。 秦珺长长得叹了口气，看样子以后还是找机会给季总多多暗示吧，指望里头的祖宗是不行了，这么冷冰冰的多让人没兴趣啊。 秦珺走后，裴羽拿了块新的蜡，怀着无比虔诚的心情重新持起红柄锉。 半个小时后，裴羽扔了第三块雕废的蜡，站在垃圾桶前抱着手发呆。 她怀疑季白尘和秦珺今天是合伙来气她的。 一个先来瞎说一通，另一个就跟着来实践了。 最后两个人都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自己跟个废人一样满脑子都是空白。 她要工作的时候通常都会很快找到自己的状态，但是今天被这么一来一去得折腾，心思就完全不在工作上了。 裴羽走到窗前，准备好好放空一阵，顺便驱赶着脑中季白尘那张妖孽的脸。 她没怎么遭遇过现在这种情境，怎么劝自己都冷静不下来，无法全身心投入创作。 不过以她从书中看到的经验，现在最好的方式就是努力放空，所以她准备给自己放会儿小假，偷个懒。 古堡外的天空飘着零星的雨，云层厚厚得交织着，就跟会往地上垂似的，整个天灰蒙蒙的，望不到尽头。 这天色就跟自己刚到乌特勒支时候的一模一样。 一样的阴霾，一样的透着若有似无的杀意。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黯淡萧瑟的灰，像是在为一场屠杀拉开阴暗的序幕，滴滴答答的雨点混着街上凌乱的行人脚步声就跟葬礼前的哀乐似的，刺激着裴羽的每一根神经。 自从和接头的人失联后，她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为自己的生命倒数。 也许是此刻的情绪纷繁杂乱，她反而能平静得回忆起那时候仓皇失措，到处躲藏的自己。 带着伤，带着恨。 又从“地狱”里爬出来走到今天。 “叮” 手机里跳出微信打断了裴羽的思路，她皱着眉不由自主得往下想着，身上就一点点地冷了起来，从指间到心头，暖意骤然浇灭，转而化作眼里的凄厉和脸上的冰凉。 她从口袋摸出手机，右手止不住得颤抖着，试了几下才划开手机。 季白尘的头像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这才把她从浓烈的寒意里拔出来。 季白尘：不要站在窗边，容易着凉。 裴羽下意识得回头望了眼，室内空无一人。 裴羽：你安探头了？ 季白尘：看来我猜对了。 裴羽：...... 这家伙无敌了，这也能猜到。 裴羽没回他，在屋里角角落落仔细得检查着，她就不信季白尘真能猜到。 找了个遍，才确定没有摄像头。 裴羽：怎么猜到的？ 季白尘：感应到的。 裴羽：...... 那头的季白尘刚上私人飞机，坐在位子上望着窗外，看到外头的雨慢慢下得密了，不假思索得给裴羽发了消息。 他就觉得这会儿小丫头大概会思路堵塞，或许也和自己一样望着窗外发呆。 一方面确实是心灵感应，另一方面来说季白尘是觉得连自己这一路上都看不进文件，想必裴羽也好不到哪儿去。 但和裴羽想的不同，季白尘心有戚戚的却是刚才未完成的事，如果不是被秦珺打断，他大概都得手了。 第193章 准备好自投罗网(1) 季白尘知道裴羽接下来一定是全身心得投入，顾不上他，但还是不忘提醒着。 季白尘：照顾好自己。 裴羽咬着唇打字：你也是。 等到他的回复后，放下手机准备回到工作状态，不再瞎想，准备沏一壶茶，提提神。 出发来ra总部之前，她有个大胆的尝试藏在心底。 她暗自练习了数年，一直都没机会拿出来，那法子有点冒险，对她来说也是个挑战，她不知道这次孤注一掷，最终呈现出来的会是一堆废品还是珍宝。 若只是个一般的设计，根本不可能打动乔纳森那个级别的大师。 但若是成了，这个翻身仗才算漂亮。 所以她还是决定挑战。 裴羽在等着热水烧开的间隙，活动着手腕，这一头宰进去，估计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就得是几天后了。 几口热茶下肚，带着一脑子的灵感，裴羽浑身的细胞都被调动了起来。 一切就绪，准备穿工作服的时候，手机振动。 裴羽划开手机，看到五的消息。 五：有动作。 裴羽很头疼，这家伙怎么就跟林遐似的，不舍得多说几个字，他是觉得自己理解力超群所以就这么节省么。 裴羽：邱？ 五：嗯，抓？放？ 裴羽把手机抵着下巴，思考了几秒才回复。 裴羽：放她来。 五：明白，我过来。 裴羽和五的合作一向都很简单，五的话虽然不多，但凡裴羽下了指令，他就能立刻心领神会。 外头有五在，裴羽能静下心在里头好好工作，不过只怕明天还得暂时被打断个一时半会儿。 可想着以五的利落手法，约摸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不会耽误什么事，埋下头去专心画图。 裴羽从下午一直画到了深夜，几乎没怎么动得俯身画着，效率不错，大概的样子就勾勒完成了。 接下来的就是放手一搏。 画完细节后，她从工具台拿起自己从晏城带来改装过的特殊钻头，挑选了盒子中的紫水晶沉入提前和安妮要求过准备好的水箱中。 紫水晶慢慢滑到箱底，在水中折射出璀璨的光泽。 裴羽握着钻头，双手都沉入水中，她摘了手套，怕影响自己的手感，在水中因着浮力触到雕刻物的质感使得雕刻异常得困难，再加上紫水晶原本的表面就不平整，混着水的波动，就更加难以看清雕刻的位置。 裴羽只能凭着触感下手，然后在每一次雕刻后把紫水晶捞出来，判断下一次的下手位置。 这整个过程漫长而又细腻，她必须全神贯注，同时还只能全靠意识，最难的是只能通过声音和手感完成这一系列高难度的操作。 她只有一夜的时间把这快紫水晶雕成，连带着呼吸的节奏都得调整到和下手的频率几乎同步，并且高度集中，一秒都不能分神。 而在距离古堡一个小时车程的豪华别墅里。 邱韵宁在偌大的客厅走来走去，一刻都静不下来。 她已经来到这个鬼地方好几天了，除了吃就是睡，孟以璇让她稍安勿躁，可她怎么能坐得住。 裴羽就在离她近在咫尺的位置，且现在是她和孟以璇比赛的时间。 她几乎按奈不住得想要带着人直接冲过去杀了裴羽。 还让裴羽安心比赛，这是她绝对不能忍的。 她实在不懂孟以璇怎么想的，已经是享誉世界的设计大师了，还需要在这种比赛场上碾压裴羽么？ 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孟以璇并没有对邱韵宁说出实情，要不是借着这次比赛压倒裴羽，她怎么能彻底瓦解这些年ra内部对她的质疑，她手里握着的裴羽手稿有限，偏偏裴羽还活得好好的，在季氏做了品牌主理人，这无疑是对她致命的威胁。 若没有这场比赛的大获全胜后夺了裴羽近几年的手稿，再结果了她，自己今后根本无法在ra立足。 邱韵宁自然是不懂孟以璇的良苦用心，走得累了，坐回沙发上，神色阴鸷，抱着手大脑飞速得转着。 孟以璇给她指派了一个小队的杀手，且个个都是业内有名气的角色，这些人对孟以璇唯命是从。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发现这几个杀手虽然身体素质极佳，身手敏捷，却不擅长电子产品的操作。 又通过几次聊天套话，邱韵宁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这几个人只是拿了钱办事卖力气活的类型，头脑并不聪明。 虽然孟以璇吩咐的是等比赛当天他们再偷偷潜入古堡实施计划，可还有整整四天，邱韵宁觉得度日如年，心底里那团火燃的她根本坐不住。 她垂着眼帘，瞳孔不住得颤抖着。 她要杀了裴羽，就是明天，她不能再等了。 她想着，今天裴羽和孟以璇才进入自己的工作空间，想必周围也会布置安保，但一定会有交接班或者松散的时候，毕竟她们只是比赛，并不需要严密监控保护。 下午的时候，邱韵宁借口孟以璇的要求，派了杀手小队的队长杰斯带了几个人去古堡附近勘察，仅仅只是勘察，杰斯答应得爽快。 晚上的时候，杰斯带着人回来，也带回了些好消息，他们蹲守了半日，发现入了夜后安保人员就下班了，裴羽的工作室几乎就是毫无守备的状态。 邱韵宁悬了半晌的心就放了下来，松了口气后悠闲得摇曳着酒杯。 实在是上天助她，这么珍贵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可就不能再等了。 裴羽，这都是你活该，我发过誓，一定会找机会让你尝尝我受过的苦。 邱韵宁转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坚定，手却因为激动不由自主得颤抖着。 她憋屈了这些年，被自己父母唾弃，被邱家除名，失去了所有的光环又坐了牢，只能帮犄角旮旯的小酒馆刷盘子，运送猪饲料，还要忍受老板的谩骂和客人的调戏。 她对裴羽的恨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走上这一步。 都是因为她，全都是因为她，那张看着就让人讨厌，让人嫉妒的脸。 凭什么裴家落魄到这步田地，她还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学校里的同学，季氏的员工，就连季白尘也....... 她重重得摔上门，坐在桌子前，打开电脑。 她没有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电脑开机后的光微弱得打在她的脸上，映出无比阴森恐怖的笑，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分外毛骨悚然。 第194章 准备好自投罗网 (2) 邱韵宁知道，光凭自己一张嘴，很难差使得动那几个杀手。 他们只认孟以璇的命令，所以邱韵宁只能想办法伪造孟以璇的命令。 她发愁得在手机里翻找着办法，无意间在录音里找到了自己和孟以璇的所有对话，突然灵机一动，有了对策。 还好她留了一手，为了防止孟以璇在任务结束后对自己下手，特地把所有自己和她见面或者电话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 以前初中高中，她都是班里的文艺委员，高中开始又一直担任晚会的主持和控场，她自己粗略得懂一点音频截取和视频制作的技术，现在正好用得上。 她截取了自己和孟以璇对话中用得上的部分，又截图了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画面做成一个短视频，接着将孟以璇的声音插入视频中。 自己又在房间里练习了几个小时，确定衔接得流畅自然后才睡下。 第二天，她很早就醒了过来，假装无所事事得下楼用早餐。 杰斯一队人向来都是早起锻炼，这会儿早就已经用过了早餐，在楼下闲聊，杰斯看到她下楼，冲她点了点头，随即继续和同伴聊天。 邱韵宁佯装吃早饭，顺势就打开了手机，不露痕迹得打开了那个视频，随即装模作样得开了口，“以璇，怎么这个时候联系我，是有什么事么？” 杰斯听到邱韵宁提到自己老板，忙用眼神示意弟兄们安静。 邱韵宁见奏效，勾了勾唇，拿起手机对着杰斯能看到的位置按了公放。 视频里孟以璇的声音传了过来，“韵宁，今晚行动。” “今晚？”邱韵宁假装吃惊。 “对，除掉裴羽。”孟以璇的声音冷静淡然，一点都听不出情绪。 邱韵宁：“好的，我明白了。” 孟以璇：“小心点。” 邱韵宁：“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你就安心比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们会按照计划伪造裴羽猝死。” 随即施施然得挂了电话。 杰斯听到孟以璇的声音，又是直接电话联系的，丝毫没有起疑，朝邱韵宁镇定自若得点了点头，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动。 孟以璇那边说的是晚上，但是杰斯准备带人一会儿就过去再次踩点，同时可以隐蔽起来等待晚上的最佳时机。 等他们准备就绪，整队出发的时候，邱韵宁追了出来，“杰斯队长，能带着我一起去么？” 杰斯嘴里叼着烟，眼神不屑得扫了她一遍，“你没训练过，别坏事了。” “不会的，”邱韵宁忙解释，“以璇之前给过我ra古堡的工作人员证，我可以从正门进去和你们汇合。” 杰斯想着既然她能从正门进，不用带个拖油瓶，也就没有拒绝，“行吧，那一起走。” 邱韵宁心底狂喜，跟着上了车。 两辆黑色的吉普车飞速得往古堡驶去。 车里放着动感热辣的音乐，杰斯和兄弟们也就当做普通任务一般毫无压力。 这古堡他们之前就已经悄悄得潜入过数次，孟以璇把古堡的位置图和监控早就给到了他们，所以每次都是神不知鬼不觉，这次自然也不会有问题。 杰斯不明白的是，就为了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用得着派出他们一整个队的兄弟，这不是大材小用么...... 可老板给的价码高，单这一次行动，就够他们兄弟几个一整年吃饱喝足外加玩女人，他们也就乐得清闲，连枪都没带。 这一路上说说笑笑，一点没有以往随时准备丧命的紧张感。 直到车子开出了别墅，又看着杰斯和一众兄弟都毫无猜疑，邱韵宁才真正放松了心情。 他们到现在都没怀疑，那就说明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早上她和孟以璇联系过，孟以璇带进去的助理其实就是她养着的设计师，伪装成助理的模样一直在她身边工作，今天是设计出样的日子，她势必一直守在里头监督着。 孟以璇虽然不懂设计创作，但是若不是全程参与，万一在秀场被问起的时候，她根本无法回答，所以今天这一天，她是没这闲心关注自己这边的。 邱韵宁完全不担心等孟以璇知道后问责自己，反正裴羽早晚都是要除的，她不能到场比赛岂不是能让孟以璇赢得更省时省力。 她相信，自己这一次冲动是值得的。 她才不愿意让裴羽多苟活一天。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舒坦，眉头也跟着舒展开。 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后，杰斯把邱韵宁放在古堡外围的主路，随后他们的两辆车就停在指定的安全位置，也方便任务结束后撤退。 邱韵宁就顺着主路进了古堡，她带着工作人员的挂牌，很轻松就混了进去。 进了古堡，邱韵宁就觉得晕头转向了，没想到这里竟然这么大，且几乎用的都是意大利语标记的，连个英文的指示牌都没有。 她有点后悔自己没跟着杰斯一起再看一遍地图，总以为里头肯定标记得特别清楚，应该很快就能摸清位置。 混迹在人群中，她有点迷茫。 到底哪里才是ra的设计部，她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 沫沫趴在二楼的栏杆处望着底下无头苍蝇般乱转的邱韵宁，手指轻触着栏杆的扶手，不耐烦得转头跟身边的女孩说着，“这些人出门是不带脑子的么，连位置图都不认真看。” 女孩笑笑不说话。 又等了几分钟，见邱韵宁还是摸不着北，捂着眼睛吩咐着身边的女孩，“露易丝，你下去给她指指路，我被她转得头都晕了。” “是，”女孩毕恭毕敬得应着，随即挂上ra的员工牌，拿着一叠文件下了楼。 邱韵宁已经在楼下转了十五分钟，愣是没找到一点头绪。 这里每个门都长得一模一样，到处都是带着员工牌行色匆匆的老外，走进哪个门的都有，她自己也挂着员工牌，要是直接问人，岂不是很奇怪，只能坐在窗下的椅子上观察着，等着机会。 直到有个穿着黑色套装的女孩笑眯眯得朝她走过来，她才有些警惕得故意装作看向别处。 看女孩的模样也像是华国人，邱韵宁莫名紧张，手指都跟着蜷了起来。 会是孟以璇的人？ 还是ra的员工？ 第195章 让你再多活几个小时 女孩热情得先跟邱韵宁打招呼，“你好，打扰啦，请问你也是华国人么？” 邱韵宁的脸上此刻已经僵硬到笑不出来，听到熟悉的普通话才木木得点着头。 女孩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忙热络得凑到她跟前，“我是设计部的露易丝，能帮我一起送点文件过去么？我一个人拿不动，今天资料有点多呢。” 女孩虽然穿着一身黑的职业装，可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又甜又软萌，邱韵宁一点都没有起疑，帮她分担了一些文件，也装着客气，“没事，都是同事应该的，我才刚来没几天，所以还有些不熟悉呢。” “不要紧的，慢慢就会熟悉的，我刚来的头一月，总是跑错地方，被总监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可是这里实在是太饶了，又不像普通的办公楼四四方方的容易记路线。”女孩莞尔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拿着自己之前的经历和邱韵宁套着近乎，邱韵宁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平静了下来。 刚才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找不到耽误了时间，真是好运，遇到个傻傻的女孩，大概同是华国人，又都算是新人，女孩特别得感同身受，打完招呼后，一张小嘴停不下来，“往这里走就都是设计师各自的办公室了，你看，多豪华呀。 你听说了么，这几天乔安大师和华国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有一场友谊赛，可惜我们这身份是不能亲自去秀场了，不然真想看看乔安大师怎么吊打那个门外汉。” 邱韵宁陪着笑，假装漠不关心，可心底却期望女孩能再多透露一些，循循善诱着，“是啊，可惜我们看不到，要是能假装经过看看那个小设计师长什么样就好了，我还真有点好奇呢。” 女孩踌躇了会，垂眸想了想，“我们总监开会的时候叮嘱过，绝对不能打扰到比赛，而且那个小设计师的工作间就在这条走廊的最后，这么远，也就没人愿意走过去了。 乔安设计师的工作间本来就在楼上，我们的门卡最多也就能刷到这层，所以咯，只能想着了呗。” “欧，我到了，谢谢你，那我去忙了，耽误你这么久真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一起吃午餐哦。”女孩从邱韵宁手里接过文件，朝着反方向的办公室走去。 邱韵宁只是嗯了一声，眸子早就瞟到刚才女孩说的裴羽所在的工作室位置。 原来就在这里，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等女孩拐了弯没了影子，因为安排了比赛，裴羽所在的这片区域空无一人，邱韵宁才放心大胆得在这一片附近熟悉路线。 杰斯一行人晚上要走的路线是她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根本望尘莫及，还好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方法，晚上自己依旧可以按照这个路线上来，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裴羽，ra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给你安排了这么个没人在乎的小角落。 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且让你再多活几个小时。 邱韵宁的嘴角泛着诡谲的笑，眸子里的寒意毕露。 想着不能在这里多待容易露馅，万一再遇上刚才的女孩可就麻烦了，邱韵宁先回到车上等夜色降临再跟着他们一起分头行动。 有员工牌在身，她依旧堂而皇之得坐着电梯从正门绕过去，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 待她走出古堡后，露易丝回到沫沫和林遐的休闲客厅向沫沫汇报，沫沫手里玩着一副牌，面上有点不耐烦，来来回回得洗着，见她回来才有气无力得开口，“那个傻子能找到出去的路么，真怕她走到一半迷路了。” 露易丝抿嘴笑了笑，“应该不会，刚收到消息，已经出了正门。” 沫沫啧了几声，把视线重新挪到自己手中的牌上，正好林遐下楼，掀了掀眼皮朝他嘟着嘴抱怨，“哥，你真的没在羽宝贝的工作间装摄像头么，我想看看她工作的样子。” 林遐径自落座在主座，立马有女仆递上报纸和咖啡，还一字摆开了几样可口的小点心。 他单手接过报纸，将报纸横亘在自己和沫沫之间，就跟没听到她的问题似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沫沫的玩心就被调动起来了，挪过去，伸出两个手指扒了扒他的报纸，让他能看到自己无辜可怜的小脸，“哥哥，那天你和季白尘当面争羽宝贝的事，我都听路修斯说了，别不承认，你也是有胜负欲的哦。” 说到这里，沫沫一脸坏笑，看着自家哥哥的一张冷脸就觉得他是在硬撑，其实对着羽宝贝心里软的跟什么似的。 林遐抖了抖报纸，沫沫的手指就顺势滑落，报纸重新在两人之间筑起围墙。 “切，”沫沫朝他调皮得吐着舌头，顺便还附送了个鬼脸。 什么嘛，一点也不肯透露，真是无趣。 人家季白尘多热情，多妖孽。 “那今晚，我们真的不需要派人帮忙？”沫沫双手撑着下巴，把自己的脸挤成一团。 林遐放下报纸，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得扫着报纸上的内容，淡淡两个字带过，“不用。” 沫沫不甘心，“可是这样你不就是少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季白尘不是去慕尼黑了嘛，现在正好是你的机会啊。” 林遐的黑眸扫了一眼，沫沫被他的气势震得不自主得垂下了头。 也就沫沫还怀揣着这种期待。 聪明冷静如林遐，自然明白自己该处什么。 谁说感情没有先来后到，若是先来的一早就走进了心里，那后面的做再多都是枉然。 “哥哥！”沫沫沉不住气了，一把抢下他手里报纸，真恨不得撕了他这张冰凉的面具。 林遐瞥了她一眼，“给你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 沫沫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撇了撇嘴，没了底气，“还没。” 那么难的古族书籍，她能在这几天看完么，她又不是林遐这种神仙智商。 “那就赶紧上楼。”林遐说完抿了口咖啡。 沫沫瞪了他一眼，垂头丧气得上楼。 林遐现在每天要查她功课的，答不上来，有的是惩罚的手段。 纵使再不情愿，她也只能慢吞吞得上楼。 羽宝贝，呜呜呜，我哥哥真的无聊透了，你还是选季白尘吧。 这种冷血无情的人，注孤生！ “你心里再骂，也只是浪费自己时间。”林遐压根没回头看她，但对她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沫沫“呀”了一声，赶紧跑回自己房间。 第196章 话太多了 等沫沫上楼后，林遐才动了动唇唤着，“路修斯。” 路修斯原本坐在角落的沙发闭目养神，听到自家主人传唤，马上起身到他身边，恭敬得垂着头等待命令。 他们来这里后最轻松的莫过于自己，原本每日天不亮就得在罗刹馆训练那些小崽子，这次跟着主人出来他倒是跟度假一般。 林遐的手边放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是在沫沫离开后女仆刚递上来的，这里头的药膏制作不易，他也等了一段时日，知道裴羽来意大利大概是要拿出些看家本事，这几天一定对手上的皮肤刺激很大，才吩咐人早就准备起来。 他慢慢移开小盒子，从里边取出汉白玉的小瓶子放在桌上，交代着，“晚上给她送去。” 路修斯碧眸一颤，呵，他就总觉得今晚自己势必得跑这一趟，果不其然。 将药瓶放在内袋收好，路修斯调皮得眨了眨眼，“领主，就不带几句话？” 林遐蹙眉，抬眼望他，凤眸里都透着多管闲事这四个字。 “呃，只带东西不留言好像有点尴尬吧，”路修斯挠了挠头，假装为难。 林遐想着也有那么一丝道理，眸子重新回到报纸上自己刚看的一行，说什么呢？ 需要说什么呢？ 路修斯很想给自家主人一点灵感，陪着笑试探着开口，“比如，加油，你是最棒的，或者......” 见林遐暂时没有动怒，路修斯胆子就大了，“我永远在你背后默默关心着你，又比如，你爱或者不爱，我都在这里......” 林遐手里的报纸骤然放下，路修斯下意识得退后了一步，耳边就传来林遐愈发生冷的声音，“你话太多了。” 路修斯垂着头，咬着唇瓣，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就算主人对裴羽真有意思，但骨子里还是不肯多作表示，自己真是脑抽了才多管闲事。 “一定办妥。”路修斯恢复严肃，说完赶紧溜了，至于见到裴羽该怎么说，他还是随机应变得好。 等路修斯走了，客厅里恢复了安静，林遐起身走到阳台。 窗外的雨停了，远处有几缕阳光尝试着冲破厚重的云层，渐渐得，不远处的云层中开了个小眼，刹那间就被光运填满，打在山顶，那一片的郁郁葱葱就都映入眼帘。 “加油。” 阳台传来轻而有力的声音，像是喃喃自语，但更像是发自肺腑到情不自禁的低吟。 裴羽的手一整夜都泡在水箱中，水很凉，她手上的皮肤都泡得起皱了，可她没时间休息，到这一步若不能一气呵成，就达不到效果，所以她整夜都没合眼，终于在下午的时候将那块成品从水箱里捞出来。 待那块经过雕琢的紫水晶被擦拭干净重新回到工作台上，已然是改头换面有了异样的华彩。 只是还需要搭配别的材料镶嵌整合，这才只是个开始。 她的双手冰凉，特别是右手，这会儿一放松下来，才感觉到因为长时间工作这会儿加倍奉还的麻木僵硬。 冲了杯热咖啡，双手触到杯子的边沿传来的温暖之后，裴羽才靠着椅背稍稍能松一口气。 她摘下护目镜，脸上被护目镜压的都是深红色的印子，走到窗前，打开窗，清新微凉的空气沁入鼻息，外头已经是阳光明媚，一下子就把浑浊的阴沉揉捏成了眼前的一片绿色。 “天气真好，”裴羽自言自语着，也不知道季白尘是不是已经开始工作状态了。 明明知道那里早早得就埋下了不少季若琛的死士，他还要去，裴羽总觉得季白尘有些奇怪。 她突然感觉最近季白尘无论做什么都在莫名提速似的。 前几年，据她所知季若琛是设了一个个的套，季白尘也都乖乖得跳，目的是为了牵制他。 当时裴羽也有疑心，总觉得大概季白尘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才这么这位二叔配合演戏。 难道给他下毒的是季若琛？ 裴羽原本要关上窗的左手攀着窗沿，被自己突然而来的这个念头吓到，窗就这么半开不开得悬着。 可是那天听季白尘说起过，那毒无色无味，服用并不致命，甚至没有任何症状，只有在尝试戒的时候才会痛苦难忍。 说明下毒人的意图是为了控制，而不是真的为了要季白尘的命。 那就绝对不可能是季若琛，季若琛可是巴不得季白尘立刻马上就死得透透的。 到底是什么人，为的是控制他，而不是让他送命。 裴羽一时之间没有头绪。 她心里反反复复得念叨着，季家。 看样子季家还真不是她想象中这么简单。 否则季白尘为何对他的亲生父亲绝口不提。 或者她出事离开的这些年里，季家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总会慢慢让她挖出点眉目的，裴羽关上窗，重新回到工作台前，喝了几口热咖啡，重新埋下头去。 这一场风和日丽在傍晚时分就提前宣布下班，拽着狂风骤雨立马来袭。 狂风卷着骤雨四处窜着，疯狂敲击着窗面，发出阵阵响动，裴羽却一点没被打扰，依旧按部就班得工作着。 ra的员工已经陆续下班，外头的车灯晃眼的光时不时能从窗透进来。 打车的人都在楼下大堂或者门口等着，哪怕是关着窗，嘈杂的风声雨声混着嬉笑的人声都能清晰得传上来。 一个小时后，再度渐渐趋于宁静。 安妮的助手有提前和裴羽确定过是否需要每日送餐，但裴羽终究存了个心眼，怕孟以璇对这吃食下手，就跟助手妹子要了些微波速食放在工作间的厨房，大概了算了下量够吃就行，毕竟她也不是来度假的，真的忙碌起来，怕是顾不上吃饭。 季白尘估计是在忙，这一整个下午手机都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一条他的消息。 裴羽泡了桶面，就放在手边，等着吃的时间里才有空隙刷着手机。 里头还有季若琛没多久前发来的短信和图片。 图片里拍的是季白尘去监狱探视老裴的。 照片拍得很清晰，能完完整整得看到季白尘的脸 甚至还有他和老裴面对面说话的照片。 裴羽将图片一张张放大，试图确定那些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看了好一会儿才几乎确定这是真实发生过的，看照片拍的日期，就是在他们出发来意大利之前的几天。 第197章 行动开始 裴羽对季白尘去看老裴的举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原本就是只有直系亲属才能去探监，旁人若要进去，还是面对面的那种，自然不是靠钱就能打点的，还得用到自己的身份地位。 偏偏他去了，还去的那么招摇。 这不就是在明摆着告诉季若琛自己调用关系，让他抓着自己把柄。 裴羽不觉得季白尘是这么不谨慎的人，可是论她怎么想都觉得似乎没什么必要。 随后裴羽接着往下滑，看到了季若琛随着照片之后发来的文字。 季若琛：看起来季白尘对你挺上心，裴羽，你有点本事，能让季白尘在这个节骨眼还能操心你们裴家那点破事，都顾不上自己的身份位置了。 季若琛：他要是知道你在背后跟我透消息该多伤心。 季如琛：你最近表现得不错，等我夺回季氏，说不定能考虑让你继续掌管墨羽。 季若琛：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季若琛：忘了告诉你，这次慕尼黑之行，季白尘回不来了。 裴羽的眸子一条条扫着季若琛的消息，虽然知道季白尘一定会有所准备，读到最新的一条，心还是止不住得跟着沉了下去，握着手机的指节渐渐发白。 她原本以为季白尘去慕尼黑，应该就跟之前出差差不多，想必季若琛也不敢真的明着大肆追杀。 但现在她是真的有点慌了，季若琛一向是言出必行，他敢这么说，必定这次是下了死手。 裴羽的神经越来越紧绷，不好的念头一个个得闪过，恨不得赶紧结束这场比赛，带着五追过去帮忙。 正这么想着，三长一短的敲门声传来。 这是五和她的暗号。 门开了一条浅浅的缝，外头的走廊黑漆漆的，幽灵一般得闪进来一个身影。 穿着一整身的黑色雨衣，进了屋才摘下帽子。 男人的身材并不高大，却精瘦有型，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五官虽生的标志，但算不得能让人第一眼就印象深刻，转过身来才能看到，男人戴着眼罩遮住了右眼，露出的一只左眼，目光却鹰一般锐利。 “快去擦擦，”裴羽见他穿着雨衣，大概是又去做了什么安排布置，脱下雨衣后里头的衣服还是湿了，忙朝他指了指浴室的位置。 男人没听她的话往浴室走，径自朝自己走过来，等他走进，裴羽才发现他手中拎着的袋子。 男人的动作并不温柔，没什么耐心地胡乱撕开袋子，打开盒子里头是已经淋湿的披萨。 大概是看到里头的东西都被雨淋湿了，男人低低得骂了声，脸色阴沉。 裴羽正在做一些小的零散部件，杏眸往披萨上瞧了眼，还是她喜欢的烤肉披萨，唇角微勾，“厨房有微波炉，加热下就能吃。” 男人这才脸色好一些，朝她手边的泡面瞟了眼，一抬手就把泡面扔进垃圾桶，拿着披萨转身去加热。 裴羽轻叹了声摇摇头，“都是垃圾速食，不要搞歧视好么。” 男人已经把披萨勉强塞进微波炉，正站在那里研究该怎么加热，听到她的话后，冷冷得回了句，“披萨健康。” 裴羽笑了笑，不跟他争辩，和他争执没结果的。 五分钟后，都没听到微波炉运作的声音，她才想起来，这家伙是家用电器白痴。 等她走进厨房，果然男人还站在那里煞有其事得研究着。 裴羽内心觉得这家伙也是老天派来折磨她的，绝对是嫌她手头的工作不够多。 她关上微波炉的门之后，选了加热模式又调了加热温度和时间，微波炉就开始自动工作。 男人看她飞速得按了几个按键，之后里面的披萨就跟着转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得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一会儿听到叮的一声后，按这个按键，门就会开，取出披萨，小心烫。” 裴羽交代完，就继续回到自己的工作台。 三分钟后，男人把披萨取了出来，脸上还洋溢着几丝得意。 裴羽就差要把白眼翻到他身上，大哥，就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可得意的。 裴羽取了块披萨吃着，眼睛却停留在画稿上，寻思着还有哪里可以调整。 男人就取了两块坐在一边安静得吃，两人不再有任何交流。 男人知道裴羽工作时候的习惯，吃完后就自己打开手机玩着贪吃蛇，玩腻了就换大富翁。 这么安静祥和的气氛持续到十点，外头的雨依旧滂沱，男人收到了消息，突然起身，浑身的气息都沉静了下来，“差不多了。” “嗯，”裴羽带着护目镜，手上的活没停，只是淡淡得应了声，“你去吧，浅梧在外头了么？” “在。”男人松了松筋骨，捏了捏拳，打开门，瞥了眼埋头工作的裴羽，犹豫了几秒，挤出几个字，“我尽快解决。” 裴羽嗯了声，一点也不怀疑他们二人的实力。 外头的走廊和白天经过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个点灭了灯，更是把古堡的恐怖阴森发挥得淋漓尽致。 邱韵宁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地板的咯吱声，在这又是风又是雨的夜里格外得刺耳。 她借着手机的灯探路，一个劲得在心里和自己对话，企图平复心情，她哪里会知道，这里晚上就跟鬼屋似的。 走着走着就撞到了走廊的花瓶，拿手机一照，正好对上墙上一副诡异的黑色人脸，吓得她大叫了出来，声音刚发出来一点就被人捂住了嘴。 “你特么不行就别来，”杰斯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下子把她拽到一边，乘她还没把事情搞砸赶紧提醒，“跟紧点，别再出声了，把灯关了。” 邱韵宁吓得浑身颤抖，眼泪大颗得往下掉，却只能听话得一个劲点头。 杰斯一行人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他们是经过训练的，知道在黑暗环境下怎么行动，虽然都是人高马大的，但是走在这里每一步都十分小心，悄无声息。 邱韵宁大着胆子往前走，她一直在默默说服自己，快了，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看到裴羽丧命了，不，她要亲手解决，才能出了自己这些年埋在心头的气。 想到这里，更有点底气，不再畏惧黑暗，小心翼翼得摸索着往前。 第198章 怎么不配 裴羽塞上耳机，连上手机蓝牙，找了首慵懒的巴萨诺瓦，一点不关心外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自寻死路的人身上。 半小时后，五来了微信。 五：可以进来么？ 裴羽的音乐声被五的微信振动打断，回了个嗯之后，就摘下了耳机，抱着咖啡等着。 门打开后，先被押着进来的是已经吓到几近失智，双眼呆滞的邱韵宁，她双腿软得走不动路，几乎是被五拖着进来的。 五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毫不留情得直接把她扔到了地上。 邱韵宁瞬间失去了助力，跌倒在地上，手肘磕到了茶几角，眼角噙着泪狠狠得瞪了五一眼。 这半个小时，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前行，紧接着就听到前边的打斗声和杰斯的惨叫，她下意识得往角落缩了缩，有些懵。 她还在努力安慰自己，也许是和值班的警卫遭遇了，但以杰斯他们的身手应该还能挽回局势。 可接下来的几分钟，她越往前走，打斗声和嘶吼声就愈发清晰，伴随着的是杰斯一行人源源不断地哀嚎和谩骂。 “到底是谁敢打老子？” “有本事出来单挑，偷袭算什么。” “啊......痛.......” “呃.......” “是人是鬼.......” “我的手.......” “老大救我.......” 邱韵宁吓得腿软，走廊里的血腥味蔓延四散，闻着令人作呕。 她想逃，却根本站不起来，就只能往回慢慢爬着。 这不可能，到底是和什么人遭遇了？ 难道裴羽早就知道会有人下手？ 可是这场行动是她擅自决定的，裴羽怎么会知道？ 邱韵宁大口得喘息着，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她只能用尽全力往前爬，趁自己还没被发现逃出这片黑暗。 她的头撞到了桌角，桌上的花瓶晃悠了几下后砸落下来，摔得粉碎，清脆的破碎声混在打斗声和嘶吼声中更添了几分焦灼。 邱韵宁痛得直哆嗦，却不敢停下来，手心触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手心已经血肉模糊，她咬着牙只敢小声哼哼着，可就刚那么一撞，她的位置彻底暴露了。 尽头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下来，就在邱韵宁以为自己已经远离风暴中心的时候，她的手腕忽的被拎了起来，整个人向后仰着，就这么被拖行着。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她哑着嗓子求着，双腿不住得蹬着地，可那人的力气很大，她只能依着惯性被拖着回到那片黑暗的地狱。 “求求你了，放了我，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你要多少我都能给你，”邱韵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哭喊着，企图用金钱的诱惑唤起对方的兴趣。 黑暗中她的声音一道道的传来，凄厉而又悲惨。 “裴羽给你多少......我给双倍，三倍......” “放了我.......” “我求求你了.......” 她喊到喉咙沙哑酸疼，那人都一言不发，拖着她的力道却比刚才更加的凶狠，她一路撞到雕塑桌角，却只能一声声的求着。 直到那人停在一个位置，她以为自己又来了一线生机，刚要开口，那人打开了门，里头的光亮袭来，逼得她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眼睛无法适应，只能垂下头，一只手捂着眼睛。 那人却分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拽着她的手腕，一个大力将她扔到地上。 她很痛，浑身都痛。 等她慢慢起身，缓缓得抬头，眼睛才逐渐适应屋里的亮度，一抬眼就看到抱着手坐在工作桌后的裴羽，正俯首在纸上涂涂画画，一点都没要搭理她的意思。 邱韵宁挣扎着起身，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这才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脚，再定睛一看，“啊”得叫出了声，这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还......还戴着眼罩。 裴羽放下手中的画笔，平静得吩咐着，“让她坐下，再摔几次我思路都要被打断了。” “是，”五应了声，一把捞起邱韵宁，把她扔到沙发上，随即从口袋拿出湿巾擦了擦手，极度嫌弃。 邱韵宁耳边划过裴羽的声音，那声音还是以前一模一样，让她厌恶。 她头上被撞伤的地方流着血，这一会儿血流到了眼睛里，她“嘶”了一声，用手抹了下，心如死灰，这会儿靠着沙发背，努力支起身子，想努力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裴......羽，你......你原来都知道......” 经过刚才的一番尖叫求饶，此时此刻邱韵宁的声音已经哑到断断续续。 她的眼前血肉模糊，但依旧能稍稍看到灯光下裴羽白净无暇的脸颊，和那张哪怕是垂着头都能让人羡慕憎恨的容颜， 等裴羽抬眸望向自己的时候，她笑得无比凄凉，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紧紧咬着牙关，她恨啊，为什么，为什么无论自己怎么准备，都弄不死她。 为什么...... “在想为什么拼尽全力都杀不死我？”裴羽拖着腮望着她，神情淡淡的，声音清亮孤冷却透着点倦意。 顶上垂下来的灯，照下来柔和的暖光，打在她的脸上，仿佛将她整个人罩在光晕中，整个人的眉眼都平添了几分柔婉绰约。 邱韵宁咬着牙转过头不看她，“要杀就杀，不就是赌输了，我认了。” 裴羽起身，居高临下得望着她，觉得眼前的人既不可怜也不可憎，只是个执念太过的疯子。 她依旧披着工作服，走到窗前，开了一条缝，外头肆虐的雨水就灌了进来，冰凉的雨丝砸在她的脸上，裴羽觉得分外清醒。 她手插着口袋，漫不经心得答着，“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呵，裴羽，你就是该死，你不配这么活着.......你不配，你不配......”邱韵宁最见不得她这副自视清高，傲骨天成的模样，就好像天地万物在她眼里都不值一提。 邱韵宁不顾一切得想站起来冲向她，却被身旁的男人按到沙发上。 裴羽转过身，依着窗框，垂着头无奈得够了勾嘴角，再抬眸的时候，里头的暖意就被一点点得残嗜了，只剩下黑漆漆的冷。 “我怎么不配了？” 裴羽淡漠得望着她，很想听听自己从小到大究竟是哪里不配了，值得她豁出命得也要恨上这些年。 第199章 我愿意，他喜欢 裴羽问到这里，邱韵宁也就把自己满腔怨愤借着这最后的机会一次性吐个痛快，她望着裴羽，眼里有嫉妒有怨恨，但裴羽看到的更多却是一股子不知足。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样子，你凭什么，就凭你自己长得好看？呵，我也是公认的校花之一，凭什么风头都被你占去了，论成绩你也不过就是中上，论才艺，你会什么？当年你设计的图根本拿不出几张。” 邱韵宁说到这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她是真的不甘心，因为到今天她都不明白裴羽到底哪里好。 “我.....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季白尘和蔚子漠那些人都绕着你打转，无论我做什么，他们都看不到，我明明这么优秀，成绩名列前茅，又是文艺委员，每次学校的各种大小演出，我都是主持人。” “明明拥有万千宠爱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说到这里邱韵宁垂着头抽泣着，捂着双眼和自己满目疮痍的内心，她真的不忍回首，那么美好的年华，全都被裴羽毁了。 “呜呜呜呜，我喜欢季白尘.......可他......他从来看不见我，甚至.......为了你当场......和我.......和我翻脸.......你到底有什么好......” 邱韵宁的声音断断续续得送进裴羽耳朵里，她听得很明白，也大概能读懂邱韵宁这么多年的这份恨。 她转头望向黑蒙蒙的夜空，嘴里泛着苦涩，哪来的高高在上，哪来的不可一世，不过是人前伪装的外壳罢了。 原来蒙了层面具，就变得不配了。 她心里就跟漏了风似的生冷，以前还总以为自己隐得很好，殊不知在别人眼里，这也是种炫耀。 “我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也从来不觉得有像你说的集万千宠爱，但能被人喜欢至少说明我人品不错，”裴羽轻轻得扫了她一眼，说得却铿锵有力，“你是什么都好，但心思不纯，听过一句话么，嫉妒使人丑陋，是你自己硬生生得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抹杀了，到头来却把罪过都推到我头上。” “花这么多时间和心力为自己的善妒和狠毒找理由，怎么不花点时间去找找属于你自己的一方天地，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一没害过人，二没抢过风头，三没寻衅挑事，一直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你给我随便安一些罪名的时候，不妨好好想想以前的所有事。” 邱韵宁被裴羽说得有些愣神，她很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却没有余力再扯出新的理由。 裴羽害过人么？答案是没有。 裴羽抢过风头么？答案也是没有，初高中时期她从不参加大小演出比赛，她只是进大学的第一天扮了男装，可......那只是个人爱好，算不得抢风头。 裴羽寻衅挑事么？答案......就更没有了，只有自己借着文艺汇演的名义整过她，最后被她反转还毁了自己名声，在进了晏大后也是自己主动挑起舆论的风向诋毁裴羽。 “呵，就算都不是你本意，那季白尘呢.......你敢说你没有欲擒故纵，故意吊着他？”邱韵宁心里最大的刺自然是季白尘，若不是当年裴羽对季白尘的追求视若无睹，她不会那么恨。 那可是季白尘，全校女生的男神，就这么给裴羽当牛做马，甘心当个备胎。 听到欲擒故纵这四个字，裴羽脑中咯噔了一下，季白尘那张妖媚的脸就跳了出来，还有当年他做的点点滴滴。 她当年是傲娇了点，却也不是真的对季白尘没兴趣，只是裴司贤和裴老爷子严令禁止，逼着她断了来往，邹琴又从中作梗，捏造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谣传，这才激化了裴家内部的矛盾。 所有矛头直指自己，裴羽这才对季白尘撂了狠话，天天冷脸对着他。 在外人眼里或许还真的欲擒故纵了，但这些邱韵宁没必要知道。 “我愿意，他喜欢，你有意见么？”裴羽扬着下巴，说得毫不留情。 她那样子就差要说，季白尘贱，你管得着么？ 邱韵宁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裴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被她怼的说不出话。 是啊，季白尘自己都说过，他喜欢。 裴羽瞥了眼墙上的时钟，差不多该收尾了，是时候了结一下，否则这一晚上就是兴师问罪大会了。 邱韵宁虽然狠毒，但裴羽并不想赶尽杀绝，就像老裴说的，点到为止即可。 “你想活命么？” 裴羽的声音窜进邱韵宁的耳膜直接点燃了她如死灰般的心。 她想，她当然想活。 虽然进门的时候说得决绝，可一回想起刚才自己在黑暗中被托行着那种离死亡越来越近的窒息感就头皮发麻。 她重重得点了下头，有些无力却又认命。 “想活命很简单，这几天就乖乖待着，装着没事和孟以璇继续联系。” “当然，如果你还想着弄死我，一会儿出门后可以看看你的同伴们现在是怎么个惨状，”裴羽瞟了眼面无表情的五，“你身边这个人会负责看押你，你依旧住回那个别墅去，吃喝都会提供。” “哦提醒一下，你身边这个人脾气不好，如果你还留了点别的心思，呵，后果你懂的，刚才你已经经历过了，应该不需要我再描述了。” 邱韵宁望着身边气势凌人的男人，吓得拼命点头，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经过晚上这一遭早就被吓破了胆。 再杀裴羽？她再也不敢有这个念头了。 今天之后，她对裴羽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原以为裴羽不过就是国外混不下去，又逃回国内，跟个丧家之犬似的无家可归。 可回忆着裴羽自回国后的一些事，邱韵宁觉得裴羽远比自己想的复杂。 她以前明明成绩在中游徘徊，可进了晏大却一直成绩名列前茅，甚至都拿到了跳级的名额，要知道每一年晏大被批准跳级的名额最多只有三个。 当初自己明明设计了陷害她，却被她轻而易举得识破，反倒自己栽了个大跟头。 这哪里像混的不好的样子？ 第200章 两份礼物 “走吧，我要工作了。”裴羽摆了摆手，浪费了这些时间，都有些困了。 五点了点头，依旧抓着邱韵宁的手臂，准备像刚才一样，拽着她出去。 裴羽眼神往他的方向一瞟，眉峰挑了挑，这家伙总是这么粗鲁，“你轻点，她不会跑。” 五这才松了手上的力道，邱韵宁原本被男人这么大力一抓，疼到飙泪，被松开了手臂，略带着一丝感激得望了眼裴羽，转而又别过头，小声咕哝着，“你为什么不杀我？” 裴羽坐回工作桌前，戴上了护目镜，垂下头，声音低低的，“杀个人不会让自己多快乐，闲得慌赚钱去不好么。” 邱韵宁不发声了，她以为裴羽一定是嫉恶如仇，此仇不报非君子的性子，没想到事到如今，裴羽说的却很实在。 “那孟以璇呢？”邱韵宁也不知道自己哪儿的胆子，脑子想着，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凭她的记忆，孟以璇的妈妈后来又嫁到了裴家，原本和裴羽也是姐妹相称的。 虽然是孟以璇主动找上的她，声情并茂得宣称理解她的痛苦，那时候邱韵宁信了。 可现在回过头来，她才觉得自己更像是被孟以璇诱骗过来的替死鬼而已。 认识了孟以璇这些日子，其实自己完全不知道孟以璇憎恨裴羽的点。 照现在的情形看，邱韵宁也不至于傻到再相信那些设计稿是孟以璇自己的。 她原本跟裴羽也不在一个学校，难道是在裴家的时候两人结了仇？ 裴羽没有回答邱韵宁的问题，可明显脸色就沉了下来，不再是刚才对着自己淡然的模样，一提到孟以璇，就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那股子寒意逼得人不敢靠近。 邱韵宁被五带出去了。 等门被关上后，室内只剩下裴羽一人。 邱韵宁的问题还在她脑中反复闪过，她的眸底是一片的凝重冷沉。 “孟以璇，自然是不死不活最适合.......” 一室的安静被裴羽低低的声线镶上了几分骇人的惊悚，她的嘴角浮着不同于以往的讪笑。 没有温度，没有柔情。 她裴羽有几张面孔呢？ 裴羽算了算，不多也不少，善良的一张，心机的一张，当然还有阴狠的一张。 她从没觉得自己在经历了这么些磨折后还跟个未经世事的小白花一般什么都能原谅。 能不能原谅，得看人，得分事。 就在裴羽准备沉下心好好工作的时候，殊不知有两份大礼正同时朝自己逼近，礼倒都是好礼，但就是有点不凑巧，又撞到了一起。 路修斯迈着轻快的步子，吹着口哨，右手掌心上放着个精致的小盒子，礼盒上的带子还打了个蝴蝶结。 他特地帮自家主人选了个女生会喜欢的礼品盒，又叫店里的人帮着精心包扎了一般，看了眼手机里的监控，裴羽那里的事儿都已经解决了，这才悠哉哉得上楼完成送礼物的任务。 电梯刚到裴羽工作的那层，手机就响了。 等路修斯慢悠悠得打开手机，一看是自家领主，差点吓得把手机扔到地上。 领主的消息就三个字：开视频。 路修斯只能认命得打开视频，那头立马跳出林遐的脸，还是那么面无表情，林遐在那头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架在那里，继续工作。 大有一副，我又不是看你的态度。 行行行，一会儿就给你看心心念念的美人。 只是有领主视频随行，路修斯只能收起先前的轻松，一脸正经得往前走。 脸上恭敬心里抱怨，没见过走个路都要被监视的，明明就是自己很想来，又死扛着不肯承认。 等他走到裴羽工作间门口的时候，正好碰到迎面而来的浅梧，和自己一样，右手上也放了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左手举了个手机，路修斯只能站在原地撇着嘴切了一声，浅梧看到路修斯根本不拿正眼瞧他，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原本两人从小在一块训练到大，一直脾气就不对付，浅梧是典型的女汉子努力派，做事认真投入，禁不起一句玩笑。 路修斯打从会说话开始就是个游戏人间的话痨加顽皮大王，对人对事都是嬉皮笑脸，完全不放在心上的不羁模样。 两人明里暗里没少掐架，每次不斗到你死我活就不罢休。 特别是后来，机缘巧合，竟然被指派服侍的主子都彼此互看不顺眼，更加让两人确定了彼此是此生死敌的信念。 两人同时站在门前，手里又同时举着一台手机，面面相觑。 手里视频那端的两个男人也是一惊，都没想到会这么凑巧。 路修斯这一端冷眼旁观的这位凤眸微眯，不好惹的样子。 而浅梧这端带刺的桃花眼也毫不留情得打量着。 “咳咳，要不一起敲？”路修斯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这么僵持着也是耽误事，总得有人先开口吧，这个人只能是他，那个傲慢不讲理的女人可不会这么善良。 浅梧没搭理他，先敲了门。 “靠，女人，你特么不讲规矩啊，我都好声好气问了，你好歹回应一下再敲。”路修斯气得红了眼，这女人怎么每次都自说自话，一点没有人道主义，同是办差的，能不能不要次次这么争锋相对，他们又不是敌人。 不过就目前的情形看，不是敌人但是好像胜似敌人。 “进。” 里头传来裴羽的声音。 浅梧率先一步推门，却在进门的那一瞬和路修斯一起卡在门框上。 两人都不肯退让，且都是右手礼物，左手手机，只能用脚交锋，拼着腿上功夫。 裴羽抬眼看到的就是路修斯和浅梧这样一副无比诡异的画面。 她定定得望着这两个一见面就掐的人，额角颤了颤，赶紧制止，“怎么一起过来了，什么事？” 两人这才肯罢手，互相狠狠得瞪了一眼，浅梧还直接踩过路修斯的脚背走在前头。 路修斯痛到五官变形，只能骂骂咧咧得跟在后头。 虽然脾气性格不对付，但两人的行事风格倒是整齐划一。 两人都站到裴羽桌前一米远，对着她同时举起左右手。 裴羽被他俩的架势有点惊吓到，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没来得及收手，图纸上就划出一道，还好是铅笔打得草稿，还能擦。 第201章 男人的好胜心 裴羽抬头，先瞟到的是浅梧和路修斯右手的礼品盒。 路修斯手上的礼品盒配的黑色混着金色丝绒包边，而浅梧的则是暗红配黑蕾丝包边的。 两个盒子倒都是她喜欢的调调，转而就瞥见手机里正望着自己的两个男人。 她这时候非常头疼自己竟然视力不错，两个男人可以说是神同步，此刻都一言不发，且看着脸色都不太好。 季白尘隽细修长的手指绕着酒杯窝在红丝绒的沙发里，桃花眼已然镶上了几丝杀气，大概是忙了一整天此刻才闲暇下来，领带摘了，只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衬衫，发型也有些许凌乱。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黄暗淡，他就落在那光晕里，似野似狂得浑身都透着妖冶。 可哪怕是透过视频，裴羽都能望见他流畅紧致的下颌，和淌过下巴的薄汗，他垂眸珉了口酒，转而那对眸子就定在自己身上，像要把她看透吃死似的。 这也就罢了，这男狐狸哪次不是这副妖王倾城的勾人模样。 可让裴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林遐竟然也开了视频，哪怕那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老板椅，都能硬生生被他的气场渲染得如同置身王座一般，漆黑的眸子君临天下得睨着自己。 这哪是送礼物，就跟送两盒炸弹似的。 裴羽轻轻叹了口气，不想再看他们，觉得费眼睛，重新垂下了头，还是她手里的宝石可爱，一点都没脾气，任她切割摆弄。 她已经一夜没睡了，又处理了邱韵宁，真的不想再和两个男人拼眼力对视。 “羽小姐，这是我家少爷给您准备的礼物，”浅梧先发制人，将盒子递到裴羽左手边，原本羽小姐就是少爷的女朋友，早晚都是总裁夫人的，她觉得自己理所应该先开口。 “羽美人......”见浅梧说完了，路修斯才懒懒跟上，开口就不着调。 还没说完，立马被浅梧打断，疾言厉色道，“是羽小姐，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路修斯摊了摊手，一点也没被她激怒，朝着裴羽调皮的眨了眨眼，也将礼品盒放在裴羽的左手，和浅梧的盒子并排，随后小声说着，“我家主人送您的，希望您喜欢。” 随后退回到浅梧身边，举起手里的手机，能让自家主子看到朝思暮想的美人，又向浅梧抛了个媚眼，浅梧用力磨着后槽牙，恨不得捏断他的脖子。 “羽小姐，少爷给您送的是独门秘制护手的膏药，里边的药材都非常名贵稀有的，少爷一周前就吩咐人去制作了，送过来的时候务必保证所有药材的新鲜度，一刻都不耽误，这几天您一直都在忙，少爷很担心您的手，”浅梧想着自己以女孩的角度出发柔性劝说，势必能替少爷扳回一城。 路修斯耐心得听她讲完，冷笑了声，“巧了，我家主人也是一周前就吩咐所有的药师精心配置的药膏，羽美人，我们无名领域的东西你可是知道的，一般人是绝对弄不到的，主人出品必属精品。” 浅梧不好当场发作，只能深深得剐了一眼身旁语气欠揍的男人，要是眼神能杀死人，路修斯大概已经死了几万次，然后再被鞭尸几万次都不够。 难题移交给裴羽，在场的四个人都等着她发话。 到底先拆谁的呢？ 路修斯颇感兴趣得睁大了眼睛瞧着，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有恩的教官。 心里一个劲得啧啧着，羽美人，你真的好难...... 恐怕先拆谁的，另一个男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裴羽真的很感谢此刻因为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而要爆发出的洪荒之力，让她一点都没心情做选择。 她从右手边的柜子里挑了锯弓准备下一步的花纹镶嵌，手上的活不停，声音却清晰有力，“谢谢我的男朋友和林领主，在百忙之中想到我，等我忙完比赛，再一一道谢，现在我要工作了，就不招呼两位了。” 裴羽面无表情得阐述完，顺便下了逐客令。 压根不抬头看那两位。 东西都是好东西，可是她怎么觉得这两位今天都有点幼稚。 这也要分个输赢？ 她不太懂男人的好胜心...... 她现在想的是，就算你们送的是神药都不稀罕，谁能还她一份安静，谁就是祖宗。 大概是听到女孩的声音透着浓重的不满，两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开口， “浅梧。” “路修斯。” 浅梧和路修斯同时将视频对着自己，等着吩咐。 “走。” 随即视频又同时被挂断。 这回轮到浅梧和路修斯不知所措，呃，两位大佬要不要这么同步。 这头潜心雕刻的裴羽对他们两人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有一丝怀疑，这两个人该不会是双胞胎吧，哪儿来的这种同步共鸣。 随即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不可能....... 事情办完了，整个过程都极度诡异，浅梧和路修斯在任务结束的时候同时舒了一口气，各自向裴羽颔首后准备撤。 “你们的两位主子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两人正准备走，就听到裴羽的声音，不假思索得同时开口， “认识。” “不认识。” 两人说完对视了一眼，说认识的是路修斯，说不认识的是浅梧。 白痴。 浅梧心里骂着，怎么有这么白痴的男人。 “不认识。”路修斯摸着后脑勺，补了一句，他觉得说出来应该也没什么吧，两位大佬本来就认识，早晚羽美人都会知道的，但看着浅梧能吃人的眼神，还是下意识得改了口。 “你们走吧，辛苦了。”裴羽没抬眼，看两人也不容易，就不再为难他们。 两人走后，裴羽把手里的锯弓放下，静静坐在位子上沉思着。 早就觉得这两人有问题，一见面就不对付，还明显一副谁都不服谁的样子。 她现在有个很大胆的猜测。 季白尘的那位老师，很有可能是自己认识的某个人。 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很大，却又很小。 自己的际遇很奇妙，恐怕季白尘也是这样。 季白尘身上埋的秘密一定暗藏玄机，或者，不能说是季白尘的秘密。 应该说，是季家的秘密。 第202章 愿赌服输 这一夜的诡异氛围还在持续。 裴羽给自己热了块披萨，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齐刷刷的两条微信。 季白尘：羽羽，抱歉。 林遐：抱歉。 裴羽的手指掐着手机，尴尬得能抠出一座城堡来。 裴羽了解林遐，沫沫说过，他自打出生就跟胜负欲拴在了一起，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做到极致。 就好比之前说要训练自己，就真的往死里练，一点不带客气。 对人对己，他都是严格要求，继任领主后，更加说一不二，比之前领主，恐怖冷血程度又升了一级。 这几次林遐的反常，裴羽归结为他的胜负欲作祟，在林领主从小到大独霸天下的世界里，怕是还从来没人敢这么赤果果的挑衅。 所以裴羽出于礼貌，她还是给林遐回了个谢谢，毕竟最早激怒林遐的由头就是季白尘挑起的。 林遐能说出一句抱歉，裴羽都觉得不容易。 回了林遐后，就把季白尘撂在那里，一点也不搭理。 狗男人真的欠教训...... 走之前她是不是跟他表过忠心，这会儿还耍性子，还正好赶上她又累又困的时候。 大概是见自己没搭理他，季白尘十分钟后又连着发了两条消息。 季白尘：羽羽，我错了。 季白尘：求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裴羽瞟了眼，继续晾着他。 息屏后，手机不震了。 雕了一会儿，裴羽看了眼手机，依旧是安安静静的。 不管他，继续忙自己的。 过了一个小时，季白尘依旧没来消息。 裴羽有点坐不住了，什么玩意儿嘛。 发了两条就不发了。 这哪里是求原谅的态度。 爱发不发，裴羽把手机推远了些。 她起身挑选着工具，手触过一排排的锉刀，眼睛却一个劲瞟着手机。 闭眼凝神了几秒，最后还是拗不过，持过手机，划开对话框，盯着季白尘的头像，莫名火大。 刚转好的披萨放在手边都没了热度，这会儿却没胃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按理说是自己要晾着他，嫌他烦，这会儿又这么关注他做什么。 ** 慕尼黑，不知名的地下酒吧私人包间。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拉开了序幕。 椭圆形的牌桌上荷官女郎正在发着牌，牌桌的两端清晰地放着两张底牌。 室内安静得只有荷官的询问和发牌声，牌桌上方悬着的一盏孤灯，摇摇晃晃得将这场牌局的紧张气氛推到了顶点。 到了flop，三张公牌已出，右手边的男人选择加注，推了一叠筹码过去，筹码依次倒下，摊在桌面，跟开了花似的。 男人心满意足得向后仰着，躲开了光线，置身黑暗中，只有手上的一枚筹码在他的指尖灵活翻滚。 左边的正是季白尘，修长的手指一展，跟着推了面前所有的筹码。 对面的男人立马坐直了身子，重回到灯光下，脸色不善。 男人伸手推了推帽檐，露出容貌，他的右脸蔓延至脖颈处有一条丑陋的刀疤，看着格外瘆人，眼神充斥着不安的激荡。 季白尘的举动显然是他没料到的，他有些坐不住了，缩了缩衣袖，这么快就allin绝对不是季白尘的风格。 男人判定季白尘只是在虚张声势，挪了挪身子，敲了敲桌面示意荷官继续。 荷官接着发牌，局势胶着，男人凭着老道的经验在心底算计着赢面，以他多年玩牌的总结来看，季白尘这次是大意了，他手里撑死至多只有straight（顺子）。 等最后一轮发牌结束，男人吹了个口哨，朝着季白尘挑了挑帽檐，大有胜券在握的老神在在。 哪怕男人已经公然挑衅，季白尘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他只是懒散得盯着手机，心里记挂着那头的小丫头，原本这一局他是想慢慢折磨对面的人。 德州扑克就像是一场马拉松，耐心，智力和观察力都要同时在线，还得不停得算计着对手，有时候赢面并不一定在手中的牌，好的演员也能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 对面的男人擅长慢慢厮杀，享受一刀刀剐肉的快感，若是能在他的耐力和算计都磨尽的时候再送上致命一击，那么今天他要谈的交易也就能成了，还能替后续的合作加码。 男人一贯的脾气就是追随强者，要让他输的心服口服，才能彻底征服他。 可刚进牌局之前，他的羽羽生气了。 此刻在季白尘心里，什么都比不上哄自家小丫头要紧，哪怕牌桌上的风云变幻关系到的是一桩致命的交易。 他不介意调整一下步调，大概是对面的男人运气不好，这副牌握在季白尘手里无懈可击，早点allin也是个办法，否则随着时间的推移，对面狡猾的狐狸也就逃了。 到了最后的比牌，男人显得无比自信，先开了牌，是一组flush，挑着眉望着季白尘，“季，很抱歉，你太自信了，可惜你的刺激对我并不受用，这一局我赢了。” 男人说完起身，无需再看牌桌。 既然季白尘毫无赢面，这桩交易也就当做从未提及。 季白尘轻笑了声，男人顿时停住了脚步。 “是你太自信了，”季白尘的双手交叠着撑着牌桌，一张妖冶的脸映在灯光下，摄人心魂的笑融在嘴角。 他缓缓起身，随手挑起椅背的西服外套，挂在肩上，扔了一叠小费给荷官。 金发碧眼的荷官女郎笑得眉眼弯弯，眼疾手快得拿起那叠现金，在季白尘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俯下身就要亲下去，被季白尘轻轻躲过。 女郎瞬间就不高兴了，嘟着嘴，眼里含着不满。 “抱歉，已婚。”季白尘只是冷冷得送了两个字。 女郎虽然心有不甘，听他这么说也只能认了，刚才置身牌局，她没法分心，这会儿终于能借着机会好好看着这个帅得如同妖孽一般的男人，哪怕只是看看都觉得沉溺，只可惜男人对她的美一点都不动容。 地下室的门框低矮，季白尘低着头擦身经过男人身边，动了动薄唇，“希望阁下遵守约定。” 说完就消失在昏暗的走廊中，带着陈铎离开。 “丽莎，开牌。”男人保持着僵持的姿势背对着牌桌。 女郎翻开季白尘的牌面，眸子亮了亮，娇滴滴得回着，“老大，是fullhouse。” 男人一拳敲在酒柜上，酒柜里的酒顿时东倒西歪，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随后认命般的闭上了眼，低吟着，“都是命，”反手也扔了一叠现金给女郎，紧接着踏出了房间吩咐守在门外的手下，“lin，通知j那边，一周后的交易中止。” “是。” 男人咬咬牙还是舍不得这桩肥得流油的声音，可他为着自己的名声，只能选择愿赌服输。 季，你果然是个劲敌，但也可能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 第203章 心里的刺 裴羽拿手机抵着下巴，想了想，还是气不过，凭什么这男人出现了那么一下下就开始玩消失了，一个冲动就回了条：机会过期不候。 随后又迅速撤回，抱着头甩了甩。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瞎琢磨什么，这男狐狸不回就罢了，自己认真个什么劲，装个高冷不睬他不就行了，怎么还跟着上头了起来。 不行，还得给自己挽回下颜面。 裴羽继续编辑信息发过去：刚才发错了。 靠，这么发更尴尬。 又赶紧撤回。 最后留在对话框里只有两条已撤回的提醒。 裴羽现在是真特么想扔了手机，简直就是大型自杀式现场。 今晚这都什么破事，两个人一齐刺激她，最后还把她智商都拉低了。 现在好了，尴尬到没边了。 原本手机在她手心打转，裴羽猛得停手，下了决心，一不做二不休，手机摆正划开，直接将季白尘拉黑完事。 这样世界就安静了。 显然这是她目前残存智商下能做出的最完美决策，反正是他自己先放弃的。 季白尘一进车里，就忙拿出手机，打开对话框就看到两条对方已撤回的提醒，勾着嘴角，手肘撑着车窗，手指自然下垂，遮着唇边漾开的笑意。 小丫头这是看他一直没回复急了？ 随后抬了抬手指，编辑着信息，点了发送。 而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艹 居然直接拉黑了他。 他原本还因为喝了点烈酒慵懒野肆的神情瞬间寒意遍布，掀了掀眼皮，语气生冷，“陈铎，安排一下，现在回意大利。” “少爷，这.......”陈铎吓得立马回头噎在原地，这里的事可刚进行到一半，不带这么玩的。 他有些为难，也不知是不是那边裴羽出了事，不敢吱声，等着自家少爷冷静冷静。 那边有浅梧在和五在，还有.......林领主，怎么也不会有什么计划外的变故。 正在陈铎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手机振了下，赶紧划开，是五的消息：我是裴羽，跟你家少爷说，手机坏了，最近忙，没事不联系。 陈铎就跟找到了解药一般，立马跟季白尘汇报，“少爷，裴......总监手机......坏了，五刚找我，让您放心，这几天裴总监比较忙，等您回去再联系。” 陈铎不知道自己解释的到不到位，总之身后的窒息杀气算是平息了几丝，但仍然跟进了冰窟一般吓得他手心冒汗。 季白尘冷眼望向窗外，面色沉沉，一点没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他现在就跟被打入冷宫没两样。 这算是失宠了么？ 他今晚也有些上头，他刚才不回是因为约定的牌局。 虽然刚才小丫头算是给了个小台阶，但是他就是莫名火大。 自己是他男朋友，送药有错么。 那林遐不过就是仗着救了她，又教了她几年，就有资格耀武扬威么。 那他算什么....... 这个狠心的丫头，对林遐就那么春风送暖，毕恭毕敬，对着自己就能这么任性心狠。 他很想不吃醋，很想装着大度，但他现在一点都做不到。 这一刻的季白尘浑身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褐色的眸子缀满了狂风骤雨的暴戾，仿佛下一秒那抹杀意就会随之溢出。 也许之前他伪装得很好，可林遐和裴羽待在一起的几年，是他心里不可磨灭的刺。 他很想拔出来，但那根刺已经连着肉沾着血，拔出来的时候他就要跟着再痛一遍。 就在裴羽进了黑狱的那几天，他身中数枪，奄奄一息，只能依稀听到陈铎一声声的喊他，还有脑海中裴羽微弱的声音，在向他求救。 他拼着最后一口气，不让自己倒下去，可当时的情形是若晚一步被救，他或许就比裴羽先丧命了。 是老师救了他。 这一躺就是一个月，等他再醒过来，被捆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努力挣脱，却无能为力，只能望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男人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一身肃穆的纯黑西装，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白尘，你现在必须在这里修养。” “我要去救她，她在黑狱，老师，你让我去救她......她在等我......” 季白尘才刚醒来，四肢动一下都觉得无比困难，脸色惨败灰蒙，可依旧不认输得朝男人吼着。 他不能待在这里，他要去救她，一想到裴羽在那个炼狱里多待一秒，他就恨不得立马飞过去。 男人隐忍着怒意，尽量收敛着语气，“她已经被救了。” 季白尘不再挣扎，僵在病床上，心底狂喜着，“老师，是您救了她么，她在哪里，我要见她，她还好么，有没有受伤.......” 男人不想再听他疯魔似的继续，走过他的床前，对他的激动失控毫不在意，“如果你现在不好好休养，很大概率会死在她前头，你依旧见不到她。” 男人说完，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男人走出病房，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远远看着都能品到她的美，女人黑色的长发及腰，甜美却不失冷艳，见男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焦急得问着，“怎么样？” 男人牵过她的手，神色凝重，“看他自己，那个丫头呢？” 女人皱着眉，垂下头一脸倦色，眼角噙着泪，“不太好，一直唤不醒，哪怕是昏迷着，都排斥医治，阿玖，我很担心......担心她会撑不下去。” 男人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肩膀，抚着她的发安慰着，“我会尽力保住他们两个，只是需要时间，让他们慢慢恢复，否则就算现在见了也是无用。” 女人点了点头，“如果那孩子撑不过去，白尘那里......” “那就永远不要告诉他，怀着希望，总是好一些。”两人越走越远，男人的最后一句话消散在了风里。 病房里的季白尘放弃了挣扎，动了动嘴，很想喊住男人，可男人刚才掷地有声的话音还在耳畔。 是啊，自己现在连动一下胳膊都无比吃力，更别说下床。 虽然知道裴羽是被救了，但他放不下心，她好么，她在哪儿，伤得重不重...... 他心里有个黑洞，源源不断得吞噬着他，他很想立刻知道一切，可他知道男人的脾气，没有男人的应允，他出不去。 第204章 这是服软了? 这之后的每一天季白尘都遵循医嘱，该吃该喝的一样不落下，努力恢复调整。 他知道只有自己快点好起来，才能见到裴羽。 可这一晃就是半年，哪怕他再逼问，老师都不肯说出裴羽的下落，只给他留了一句话，“想见她，就先让自己强大。” 季白尘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探听到关于裴羽的点点滴滴。 裴羽就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他抓不到关于她的一星半点动态，甚至于连她是死是活都无法预测。 可老师的那句话他放在心里，哪怕睡着了都揣在梦里反复咀嚼。 没过多久，季白尘重回晏城季氏，从季若琛手里夺回了一切，重掌大权。 季若琛重伤落败，四处隐匿，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伺机想着东山再起。 季氏虽然变了天，但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家族内斗，都是常事，横竖都是季家独霸一方，没人敢多说多问一句。 这季氏谁做主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商机和财富。 季白尘做到了让自己尽快强大，哪怕和自己的意愿相违背，他还是坐到了那个无冕之王的位置，收敛了尚有一丝残余心底的桀骜洒脱，将儒和雅镶在面上，将柔和逸刻在眉目。 他配了一副眼镜，将那张又柔又妖的脸禁闭在斯文面具之下，就像个永动机一般埋头工作。 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暗暗说着：羽羽，我会去接你，等我。 等季白尘和陈铎回到下榻的酒店，夜色已深，月华如练，孤零零地悬在半空，皎洁的光洒了一地，透过窗沿慢慢爬到房间的沙发上。 陈铎吩咐厨房送餐食，又嘱咐了好几遍哪些忌口的一概不能出现。 等他回到房间，季白尘靠着沙发背，合着眼闭目养神，显得疲惫不堪。 哎，这些年少爷当真不容易，他不知道裴羽那里发生了什么，但看少爷的情绪不太好，他还是联系了浅梧想着问问情况。 浅梧那头倒是说没什么，陈铎却放心不下，走上前去小声询问着，“少爷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我叫医生。” 季白尘缓缓睁开眼，眸子里的红血丝密密麻麻交织着，声音透着疲乏，“不用。” “那我让厨房现在立刻送吃的上来。”陈铎立马拿起手机，却被季白尘拦下，只是动了动手指，“过会儿再吃。” 陈铎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 “把佛罗伦萨加工厂那里的资料发过来，我现在看。”季白尘的右手拇指揉着太阳穴，垂着眼帘，那声音就像从深海里捞出来的沉重。 “少爷，您已经熬了几天了，我怕......”陈铎知道自己劝不动，还是不死心。 “现在，立刻。”季白尘抬头的时候已然发了怒。 陈铎叹了口气，点点头默默退出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刹，他清晰的看到季白尘额角展露的青筋和他眸子里的晦暗的阴沉。 走到门外，他没多想立刻拨通了五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五就立刻接了起来。 那头没有开口，陈铎也顾不上这家伙脾气，先开了口，“你的主子在不在身边？” 五：“不在。” 陈铎：“季总不太舒服，转达一下。” 五：“行。” 多几个字都不愿意。 陈铎在门口等了会，盯着地上的雕花地毯发呆。 十分钟后，裴羽来了电话。 虽然陈铎还是不喜欢裴羽这个人，但是他很清楚，能让少爷开心的只有她。 陈铎接了起来，心里憋着火，又加上看到自家少爷刚才那副难过心痛的模样，就把怨气一股脑得发到裴羽身上，“我不知道裴总监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这么对待少爷，你知道少爷这几天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光是季如琛明里暗里的偷袭就有四五波，还要处理慕尼黑工厂的罢工和......” 陈铎差点说漏嘴，所幸在关键时候止住了，话锋一偏，“这么多的事情压在少爷肩头，还要顾及你，给你准备药膏，安排人保护，你还有什么不能体谅。” “如果少爷有一点过激或者不周到的地方，就不能等他回来再谈么，非要这么折磨他。” “你知道刚才的一个小时有多危机四伏，他却为了你想要赶回意大利......” 陈铎越说越气，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打开窗透着气才让体内涌动的怒意稍稍散去些。 等他说完，裴羽那边都安安静静的，一点没反驳。 按照以往，裴羽早就怼上去了，今天却能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 他试探着喂了一声，想确定那头有人在听，别只是接通了把他晾在那里，那刚才的话岂不是全白吼了。 等了几秒，那头传来轻轻的叹息声，陈铎的心才定了，转而听到裴羽的声音，像是哭过了，有些低哑无力，“你守在门口，半小时后给他送吃的。” 她说得很轻很缓，吐字有些虚，和陈铎记忆里裴羽嚣张冷漠的样子完全对不上号。 她这是.......服软了？ 陈铎挂了电话后往回走，有点不信邪得盯着手机看个不停。 真是活久见，这位祖宗今天居然这么服帖，该不会是又在哪儿憋着坏...... 季白尘自陈铎出门后，就闭着眼，脑中闪现过记忆的碎片，那些碎片不成行，却剐着他的心，那伤不致命，却隐隐作痛。 他的手机已经振动了好一会儿，就在手边一直响着，手触到手机才无力得举到眼前，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指悬在半空，犹豫了几秒才划开贴在耳边，他其实真的好想她，却好像一时之间变得很胆小怯懦。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不会是分手的通知。 接通后，裴羽的声音就透过听筒传了过来，伴随着几丝抽泣，夹杂着一点鼻音。 “羽羽，怎么了？”听到那头不同寻常的气息，季白尘立马坐直了身子。 分不分手又怎样，这么些年都精心呵护过来了，他也顾不上许多了，刚才还恹恹的神情转而变得紧张，“我现在回来，等我，”随即左手持着耳机，右手要去抓扔在一旁的外套。 “等等......” 那头的小丫头声音有些闷闷的，透着几丝焦急，季白尘重新坐回沙发上，心却被这两个字缠着越来越紧。 第205章 你这样的是要被举报的 裴羽把自己缩在角落，蜷着身子，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脑子里都是浆糊。 是自己一个冲动拉黑了他没错，可那之后的每分每秒她都因为自己这个愚蠢的举措坐立难安。 她大概是有病才会在这种节骨眼耍小性子，季白尘那边的凶险程度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虽然赶紧联系了五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可听到陈铎噼里啪啦得一顿数落，就愈发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当得很不像话。 她该体谅的，季白尘的醋吃的也不是没道理，自己总不能因为尊敬林遐就一气之下拉黑他吧。 “你在听么？”裴羽的声音有些发颤，明明季白尘该是很生气的吧，可听到的自己在哭，他还是压下了所有的火。 “我在，”那头的男人还是那么温柔，那两个字软得不像话，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裴羽咬了咬唇，道歉的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可以尝试一下别的套路，“季白尘，我觉得可能你把我宠坏了，但是一经售出，恕不退还，你要不......就将就一下......” 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裴羽感觉等得时空都有些凝结了，都没等到他再开口。 一不做二不休，裴羽也顾不上许多，和盘托出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大诚意，“好像我以前也不这样，不是有那种说法么，越是喜欢一个人就越无理取闹。 你要还生气的话，最多等你回来我.......我们把那天被打断的事继续办了，应该......应该也能算补偿吧。” 那头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裴羽等得有点着急了，“这也不行啊，要不我听秦珺的，穿得性感点？你不是馋我身子么，现在我都这么有诚意了，你还不乐意啊。” “咳咳......” 季白尘轻咳了声，脑子里嗡嗡的，这一悲一喜转变有点太大。 他要先确定自己是活在这个时空，才勉强出了个声证明自己确实活着。 裴羽的声音又软又糯，婉转得跟夜莺似的，可仔细听着，每一个字都裹着致命的诱惑力，跟条藤蔓似的慢慢缠住了他，。 她说什么？ 越来越喜欢........ 恕不退还....... 还有.......那天被打断的事....... 以及要穿得性感点....... 季白尘很不愿承认的是，光是听她这么说着，自己的某处就有隐隐抬头的趋势，而且是愈发按压不住得脑中裴羽穿着性感的画面。 他以为自己大概是又要被宣判死刑了，可一转眼，小丫头好像给了他不止一点甜头，而且她说得义正言辞的，但每一句话就跟踩在他那条神经上，一下下得撩拨着他。 “你不舒服么？是又犯病了么？”裴羽握紧手机，心都揪了起来，这家伙怎么都一句话都不说。 他咳嗽了，该不会真的被自己气到了吧。 不至于吧，拉黑那么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阮阮还说这是情趣....... 再也不信阮阮了。 “季白尘？”裴羽的声音都在抖。 “羽羽，”季白尘应了声，这半天没开口，喉咙口都能冒出火。 “嗯？”裴羽把手机贴近耳朵仔细听着。 “让哥哥缓缓。” “信息量有点大。” “哥哥要好好消化。” “......” 又过了几分钟，季白尘才缓缓开口，“我以为你要判我死刑了。” “......” 裴羽：“我为什么要判你死刑？” 裴羽没闹明白季总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她就闹个小脾气，季总就以为自己要被她开了？ 季白尘：“以为你生气，再也不想见我了。” 裴羽这才听明白，季总其实算不上生气，大概是以为自己要被开了就世界末日了。 季白尘，你怎么做到这么没自信的，你以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痞样哪儿去了。 裴羽默了几秒，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开出的条件有点太划算了，转头嘴角却浮着笑，她怎么觉得季总越活越回去了，比小时候还禁不起吓。 总裁不该都很霸道，都很自我，也都很自信的么。 偏偏季总怎么越来越小心翼翼的。 “羽羽，刚才你说的补偿，算么？”季白尘的声音突然从听筒传了过来，有些勾人，还有几分期待。 裴羽：“.......” 我刚说了什么，我说了补偿么。 她想耍赖，“一部分是哄你的，也有一部分可以兑现。” “哪些部分能兑现？” “就比如，越来越喜欢你，又比如......” 裴羽的唇凑近话筒，故意用能磨人娇柔的音调捏着腔，“我会穿得性感点。” “还有呢，”季白尘的喉结滚了一圈，那画面就萦绕在脑中更加清晰。 “没了。” 裴羽戛然而止，瞬间就把充斥着甜腻情yu的气氛拉回到现实。 季白尘浑身燥热，松了衬衫的前两颗扣子，就被这么晾在原地。 小丫头的管用伎俩，他习惯了，继续解着扣子，右边下颌抵着手机。 裴羽没听到他的反馈，不大乐意了，难得季总今天这么沉得住气，试探着，“季总这是自己动手解决了？” “呵，”季白尘的笑声从那一端传来，带着点气息的翻涌，通过手机传过来，就跟对着裴羽的耳垂吹着气似的挑逗着。 那声笑太欲，让人想入非非，裴羽脑中躁动的小片又要上映了，她咽了口口水，几丝炒潮热泛在心口，惹得心跳瞬间加速。 一分钟后，裴羽的手机振了振，电话没有挂断，她点了公放翻看着微信。 在看到微信里的内容后，自脖子到耳根就跟着烧了起来，红成一片。 连续几张都是季白尘敞着衬衫对着镜子拍的，还特地把裤子欲脱不脱就这么耷拉在腰际，仿佛再加上一点点力就会滑落。 室内的灯光有些昏黄，他的脸映在画面里晦暗不清，但自锁骨到腰际的肌肉纹理清晰流畅，再到腹肌，人鱼线......该凸显的一点都不落下。 裴羽的脑中有个声音告诫自己现在立刻马上切出这个对话框，但眼睛很诚实，一眨不眨得盯个没完，自上而下得顺着他的肌肤滑动着。 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唤着，“季白尘。” 那头的男人恬不知耻得问：“哥哥的身材好么？” “羽羽看着应该也有感觉吧。” “......” “准备洗澡，一起么？” 裴羽冷笑了一声，“你这样的是要被举报的，你这已经属于有颜色的小骚扰了。” 季白尘不闹她了，走进浴室，打开水，“真的要洗澡，一会儿还有个会，不能这个样子出场。” “什么样子？”裴羽有点懵。 季白尘：“那天在沙发上的样子。” 裴羽立马脑补了那天在沙发上两人的画面。 “再见。”说完干脆得挂了电话。 她不太懂，明明自己是来服软的，为什么最后变成了现场直播身材诱惑。 一定不是她的问题，是季白尘思想不纯。 第206章 走到哪儿都是发光体 之后的几天，平静无事，裴羽继续埋头创作，偶尔想起来了给季白尘回个消息，确定他平安，也就放心了。 五一直看押着邱韵宁和孟以璇的那几个杀手，邱韵宁依旧每天在约定的时候和孟以璇联系，孟以璇一点都没起疑， 秦珺又接连来了两次，为的是试戴后方便孟以璇和裴羽两边再做最后的微调。 秦珺每次来都少不得要调戏裴羽几句，多听几次，裴羽也免疫了。 这是比赛前最后一次调整，秦珺踩在台子上，对着镜子一个劲得左看右看，这么美的珠宝竟然真的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这可比她拿到第一笔工资都兴奋，笑得跟个孩子似的，完全没有女明星该有的矜持娇柔。 “这真的是给我的？”秦珺都不敢一直摸，深怕自己手上的汗会污了宝石原有的色泽。 裴羽盯着她脖子上的项链，左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没顾得上她。 “我能动么？”秦珺见她面色凝重，一下子定住了，不敢动弹。 裴羽从身旁的工作台扯过自己的小本本，记录着，“想动就动，基本不需要调整什么，你的锁骨非常漂亮，稍稍再收一节就够了，让垂下的部分更自然，同时也显得脖颈更加纤长白皙。” 秦珺不懂这些，只管好看就行，一个劲得点头，“嗯嗯，听你的。” 裴羽点了点头，随即将她的项链和耳环取了下来，换上另一款戴上，秦珺的眸子又被点亮了，拿出手机，扭着腰一个劲得自拍。 裴羽瞥了她一眼，“姐姐，都是你的，之后有的是时间拍。” 秦珺兴致正浓，才不舍得停下来，“你不懂，我这是真爱。” “行行行，”裴羽也不打断她，由着她拍到手机都快没电了才换了衣服。 从更衣室出来，秦珺趴到工作台前，看着裴羽来来回回忙碌，嘴巴也不闲着，“孟以璇的东西我看了，样子还挺好看的，不过跟你这几款可就差远了。 不过她和她那个设计师好像因为面上的几个看不懂的符号争论不休，孟以璇说那是鬼画符，能去就去了，但去了之后又显得不像那么回事了，刚听她们在说，还是保留了，你到底留了什么符号？” 裴羽轻轻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多没成就感。” 秦珺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你倒是沉得住性子，换做是我早就打得她连家都不认识，哎那邱韵宁还听话不？” 裴羽：“想活命能不听话？” 秦珺：“那就好，可你明天对孟以璇出手，她那个晏城的母亲还不杀过来？” 上次裴羽说过，孟以璇的母亲是邹琴，现在怎么说也是晏城叫得上名号的有钱人，秦珺在酒会上听过一些流言蜚语。 说那个邹总半老徐娘了，还媚功了得，不仅自己有手腕会算计，哄男人手法也是一绝，晏城的几位大佬，多少都跟她有点关系。 裴羽将台灯往下压了点，低着头忙乎着，声音难免有些低沉，“所以就要靠季总了。” 秦珺眸子一转，“夫妻档强强出手，可以可以，哎，那算我白操心了，季总什么时候回来啊，这都快比赛了，也不回来给你撑场子。” 裴羽想到昨天季白尘和她说会晚几天回来，他说季若琛的人手还在慕尼黑打转，这会儿他回来说不定会给她惹麻烦，还是等处理了孟以璇再说，免得这个节骨眼季若琛和邹琴起疑。 “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季总出手。”裴羽甩了甩掉落在眼前的几缕发，眸子闪着自信的傲气。 秦珺点头，“那倒是，这比赛原本我看也就是吊打，季总再出来，孟以璇该心态彻底崩了，搞不好当场疯了。” 裴羽扯了扯嘴角，疯了还太便宜她。 有更好的去处等着她。 送走了秦珺，裴羽又将两套系列都擦拭清洗干净，放进密码箱里，随后给浅梧发了消息，有浅梧在外头戒备着，她才敢去休息，又设了个闹铃，以免自己睡过头。 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合眼，裴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比赛定在在早上十点，九点开始ra的高层和设计师们就可以依次进场落座。 八点的时候，裴羽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坐在工作台前喝着咖啡，悠闲得翻着杂志。 过了半个小时，沫沫身边的露易丝过来敲门，她正好是负责这次比赛裴羽这边全程的陪同和珠宝看护，取走了两套珠宝系列，浅梧也跟着去了秀场。 等裴羽到秀场的时候，里头已经是人声鼎沸，拍摄录像的，舞台采光布景的，各个部门都各司其职，虽然台上台下都是人，却一点也不混乱，照样是有条不紊的。 不愧是ra，这个秀场至今已经承接过上千场的展示会，数不清有多少作品是在这里崭露头角之后一下子变成了每一季炙手可热的霸主。 裴羽站在台下，时不时得有场务人员过来跟她对接，确认一会儿的流程，对接结束后才在台下专属的位子落座。 t台的另一边吵吵嚷嚷，围绕在孟以璇身边的人络绎不绝，孟以璇特地在今日穿着ra高定的礼服，光裙摆就有两米多长，不清楚的还以为她是自己来走台步的。 大概是以为今天自己一定能大获全胜，顺便把裴羽狠狠踩在脚下永远抬不起头来，孟以璇自进门就是一副王者的气势，前呼后拥少的说也有几十个助理围着她打转。 再加上穿的裙摆不方便，连给她安排的台下位置都是一人一排。 为了凸显对这次比赛的重视程度，孟以璇天不亮就起来化妆，此刻站在聚光灯下女王一般气势凌人，只是虽然盖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粉，还是挡不住这几日的疲惫之态。 她趁着补妆之际，透过粉盒镜子偷瞄着裴羽。 裴羽只是穿着一件灰色的紧身毛衣，脖子上是一条自己设计的长款珍珠搭配银饰项链，下边就随意得搭了条修身牛仔裤，长发做了偏分羊毛卷，唇红齿白，慵懒性感得不像话。 明明妆容很淡，但衬得气色淡雅莹润，灼人心扉，坐在那里交叠着双腿，微扬下巴，眼神清冷，下颌自脖颈的线条真就跟雕刻过的黄金比例，雪肌玉容，媚骨天成， 孟以璇哪怕再嗤之以鼻也不得不承认裴羽无论怎么穿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她自小就像个发光体，走到哪儿都能引人注目。 第207章 露出马脚都没察觉 安妮和乔纳森几乎是踩着点到了秀场，场里乌压压得已经坐满了人，乔纳森依旧是安静得跟在安妮身后，背着手，一言不发，从他的脸上鲜少能看到把这场比赛放在眼里的重视感。 “乔纳森，过了今天可能你会对y改观。”安妮拍了拍他的肩，扭着腰在正对着t台的评委席落座。 乔纳森轻哼了一声，往裴羽的位置瞟了瞟，女孩抱着手安静得坐在那里，她融在那景里，从眉眼到下颌都镶着冷傲，却又一点不显得造作，一对盈盈的眸子跟着台上的灯光闪烁，如同置身大江边的山谷远眺月上潮平的嵌顷波光滟滟，若有似无的空旷寂静暗含其中，和孟以璇那头的焦躁奢靡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她和ru很像。” 安妮正偏过身签着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乔纳森骤然开口，她的最后一笔就停在原地。 乔纳森也不是为了等安妮回复什么，径自继续，“不过像是一回事，能力是另一回事，我只看能力。” 安妮签完了，将手中的笔递给助理，往裴羽坐着的方向瞟了一眼，勾了勾唇，无比自信，“只怕是更胜一筹。” 乔纳森鄙夷得望着安妮，不敢苟同，他看过y的作品，在新人设计师中足以跳脱出来，艳压群芳，但他并不觉得能堪得上世界级的比赛。 他一直觉得，华而不实的东西，终究抵不过重重考验，而墨羽的设计偏小众，始终登不上世界舞台。 t台展示在十点准时拉开帷幕，ra安排了一位主持人控场，从现场的布置到人员的安排，都给到了这场比赛最大的尊重。 裴羽朝远处的安妮颔首致谢，如果不是安妮总裁顶住了压力，这场比赛一定会被捏死在襁褓中。 孟以璇的身边此刻已经从一众助理换成了形形色色的设计师们，花团锦簇得将她围在中心，叽叽喳喳得吹捧着她。 “乔安，你真的是好性子，换我才不会同意和那种人比赛，这不是自降身份么.......” “也不知道这个华国的小设计师什么来头，听说啊，安妮总裁对这场比赛可重视了。” “重视个鬼，也就是卖季氏一个面子......” 而后几个女设计师就着季白尘八卦个不停，季白尘来过ra总部一次，虽然只有一次，但足以吸一波粉。 孟以璇淡定得坐在那里，偶尔理理裙摆，时不时得摆弄着新做的美甲，她可是为自己再上一个台阶都做好了万千的准备，没了裴羽，自己大可以在设计的舞台自由驰骋。 邱韵宁那里也都安排妥当了，她的余光扫到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裴羽，面上端着高傲，心里已经笑开了。 裴羽，你大概都不知道一会儿等着你的是什么结局吧。 好好留恋这个秀场，也许就是你最后能看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了。 孟以璇正得意着，就对上了裴羽清冷的眸子，孟以璇原本想着拿眼神震慑住她，顺便再摆摆自己现在前呼后拥的姿态。 没想到裴羽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就跟扫过路边的花花草草一般，漫不经心，嘴角勾起的轻微弧度还透着几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孟以璇差点没忍住骂出声来，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乔安姐，秦小姐那里一切安排妥当，您放心。” 助理设计师看她脸色不太好，忙凑上去汇报，顺便还不忘奉承几句，“您今天真的是美上天了，瞧那个y的寒酸劲，不知道的以为是个场助。” 孟以璇轻哼一声，心里那口气稍稍缓和了些。 t台的灯光骤然暗淡，有节奏的鼓点由远及近传来，几束灯光最终定在t台的深处，众人伸长着脖子了望着，也不知道那位华国女星穿上ra高定的紫郁究竟是个什么风采。 鼓点骤然停止，缓缓入耳的是华国的古风雅乐，台下的众人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只觉得婉转柔情涌上心头，人未出，心已动。 t台雾气朦胧，秦珺身穿一席淡紫色曳地长裙缓缓而来，裙摆上大朵盛开的芍药平铺开来，双面绣的蕾丝包边恰到好处得包裹住了大片的艳丽，衬得秦珺柔婉清丽。 秦珺为了塞进这条裙子，可没少下功夫，光是穿上这条裙子就要三个助理帮忙。 只能说，这条裙子就是为她而生，她婀娜而来，如同花之女神刚刚醒转过来，惺忪的睡眼打量着这个世界，没来由得瞧得人一阵内心怦然澎湃。 众人原本打算礼貌拍手，待她一步步走近，都跟丢了神似的只记得目不转睛得盯着。 秦珺展示的是玉石配饰，由远处亮相，伴着升腾的雾气，玉石的美如同新嫁娘的头绢，娇羞着暂且看不清真容，教人翘首以盼。 第一套展示的是孟以璇的作品，待秦珺走到t台最前边定了定姿势，大屏幕才切了细节画面，四个大屏幕同时展现了项链和耳环，全方位得记录下了玉石通透夺目的每一个角度。 现场爆发出了一阵掌声和欢呼，顿时人声鼎沸，议论此起彼伏。 “那是.......华国的紫玉，色泽浑厚深沉，看着好漂亮。” “哇，真的太配了，这位女艺人皮肤白皙，配紫玉真的好看。” “那耳坠是朵含苞待放的芍药，和我们的紫郁太搭了，不愧是乔安大师。” “这绝对是碾压吊打，乔安的设计没的说，不过这位女艺人确实从容貌到气质都是完美。” ....... 孟以璇仔细得听取周围的讨论声，听到无数的赞美，正了正身子，嘴角止不住得上扬。 这原本就是她手里最后一副裴羽的作品，虽然有些瑕疵，不知道怎么的，图里有些细节处多了些似是而非的纹路，导致她一直犹疑着没拿出来，和几个设计师讨论了许久，都觉得可能实物的紫玉是块瑕疵品，大概是有些裂纹，故而作画的时候就原原本本得呈现了出来。 他们想着或许是个亮点，也多了几分真实感，一会儿展示结束孟以璇上台介绍的时候也能多一些话术。 台下那些个老外，对玉石的研究毕竟不深，一定想不到这层。 她以为自己的算盘噼啪响，殊不知台下有几位ra殿堂级设计师，透过面前的屏幕细细品着她的设计，心里各自有了思绪。 第208章 作品不翼而飞 秦珺在台上不停得换着姿势，方便被抓取到最美的展示角度，等转到裴羽这边的时候，朝她眨了眨眼，裴羽身后也是坐满了设计师和ra的高层，孟以璇看不出秦珺的小动作是对着裴羽。 裴羽依旧是那张冷脸，图是她的，设计是她的，一点不新鲜，她原本担心的是孟以璇请的设计师会不会去掉那些非自然的纹路描绘，不过想必是打算留着装逼，他们还真就当作天然裂纹保留了下来，正中她的下怀。 安妮和几位评委设计师凑在一起，切着慢倍速的画面，仔细得品着孟以璇的设计。 几位设计师都是频频点头，只有礼服的设计师曼蒂盯着画面，皱着眉研究个不停。 “曼蒂，怎么了？”安妮发现了她的反常，虽然知道这是裴羽的设计，但此刻也只能按下心里对乔安的不爽，先问着同僚的意见。 曼蒂伸手指着紫玉项链最大的那一朵并蒂花瓣处的纹路，眉头紧锁，“我也说不清，但总觉得这纹理我哪里见过，不是普通的纹裂，而是某种字体，华国文化博大精深，我也只是刚开始接触几年，光是苏绣，我都称不上入门，别说是更深奥的。” “不过嘛，”曼蒂直起身子，笑得面上红扑扑的，“我喜欢乔安的设计，非常温柔，和秦珺的气质，以及我的紫郁都很搭，我好开心。” “那就好。”安妮冷眼旁观着，不予置评。 乔纳森眼底也有几丝疑虑，他当年和ru有过合作，虽然选品不是紫玉，但他依稀记得ru也有偏好选取有裂纹的石材，可眼前这一整套设计里的纹路，并不像是玉石的天然裂纹，但他沉得住气，暂且按下不提，等着乔安解释。 孟以璇的作品展示完毕，台下又是轰鸣般的掌声，一波波的不停歇，秦珺下台休息，准备换上裴羽的作品。 在这个间隙，由孟以璇上台介绍，这词她来来回回得背了无数遍，早就烂熟于心，况且也不必要解释太多，显得过于重视这场比赛，抬高了裴羽的身价，反正她就要死了，说这么多也是浪费时间。 她娉娉婷婷得上台，施施然开口，“谢谢大家，这一套其实是我早些年的作品，还有很多不足，希望大家包含，但为了配合我们的曼蒂，我又做了些修改。 在我们华国芍药是爱情之花，高贵妩媚，同时蕴含着无限的美和生命力，也如同我们今天的模特秦珺小姐一般。 大家可能都发现了，我选取的紫玉虽然质地通透浑厚，但是先天不足，有一些裂纹，所以我就把这些裂纹加以利用，呈现了更真实的美，希望大家喜欢。” 说完莞尔一笑，翩然下台。 “不愧是乔安，几年前就能有这么高级的设计！” “女神女神！！” ...... 孟以璇下台后，安妮和乔纳森都跟着鼓掌，只是两人都默默着没有开口，几位年长的设计师也都没有过多评价，周围的新晋设计师有些摸不着头脑，往常乔安拿出设计图，大家都是一个劲得夸，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轮到裴羽的作品了，展示的时间已经到了，可秦珺却迟迟没有登场。 后台的场务总管小跑着到安妮面前小声汇报着，安妮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动了动唇，嘱咐了几句，场务总管接着跑回去处理。 这么一等又是半小时。 台下的人都不耐烦了，抱怨声不断。 “到底有没有作品啊，让人等了这么久.......” “就是.......不会是觉得自己作品太差，拿不出手了把。” 讥讽谩骂不断，裴羽都当风过耳，摆弄着手中的尾戒，一点也不慌张。 又过了十分钟，场务总管才走到台前，脸上淌着汗，语气紧张不安，“抱歉让大家久等了，由于我们的管理疏忽，导致y设计师的作品不翼而飞，请大家再稍等片刻，我们一定会处理好的。” “呵，到底送上来没有啊。” “别根本就没做出来......” 总管掏出手帕擦着汗，解释着，“我们这里都有监控和记录，作品确实交给我们了。” “就别替她捂着了，不行就直接说嘛，浪费时间。” “就是.......” “不行就早点滚回华国，还比个什么劲。” 几个年轻设计师已经按奈不住，准备起身离开秀场，他们原本就是乔安的拥护者，见ra还帮裴羽兜着，多少有些怒气。 孟以璇仰着脖子，白了一眼木着脸的裴羽，抱着手等着看好戏，戏谑的笑挂在唇边，顺便招呼助理开始收拾东西，这戏也就唱到这里了，等裴羽失魂落魄得出了这个门，朝她开启的就是地狱之门了。 场务总管望向安妮，在台上不知所措得发着抖。 早上东西拿过来还是好好的，上场前竟然会出这种纰漏，他也是责无旁贷，这会儿吓得不轻。 安妮有心偏袒裴羽，但她并不想在此时出头，免得在坐的设计师心生不满。 她想让裴羽自己解决，毕竟这本来就是裴羽设下的局，自然由她自己解最好不过。 安妮站起身，眉眼锋利得望向裴羽开口，“y，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认输呗。” “就是，东西都飞了，还不自己乖乖滚出去......” 安妮扫了信口开河议论的几个设计师一眼，几人瞬间住嘴。 裴羽僵着身子坐在那里无聊了好久，这才有机会舒展筋骨，缓缓起身，一点也不慌乱，这么看着倒还有点因为无聊而多了几丝倦怠，等安妮点到她，才懒懒得开口，“那就麻烦安妮总裁调一下后台监控看看，既然说是丢了，总能发现丢在哪里，谁弄丢的。” “好。”安妮点头示意场务总监，总监立马跑回后台。 真是要了命了，总监浑身赘肉，这么来来回回得跑又加上弄丢了重要作品，吓得脸色青白，回到后台立刻叫人切出监控，监控视频直接被调到了现场大屏幕，供众人一起研究。 裴羽继续坐回原位，对大屏幕里展示的东西一点不敢兴趣。 孟以璇既然做好了准备，怎么可能录进去。 自己也就照例走个过场，给她卖个垂死挣扎的面子。 故作淡定，孟以璇心里嘀咕着，监控里要是能录进去，她当场把自己头拧下来。 第209章 撕开内情的一角(1) 监控被调出来，只有露易丝和孟以璇的助理捧着作品盒子进来，放在指定的位置，只是裴羽的作品本就不受重视，进来就被放在个不起眼的小角落，连监控也只能录到盒子的边沿一小块。 因为第一场展示的是孟以璇的作品，所以她的作品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目了然。 之后就是秦珺坐在那里化妆的画面，监控只调了画面，没有声音，但依旧看得清楚。 秦珺的裙摆又长又重，所以只能在化妆间直接换礼服，在她更衣的过程中，视频监控是黑屏状态，等画面再出现，屋里已经被裙摆塞得满满的，裴羽原本摆放作品的那个位置被裙摆遮得严严实实，根本分不清东西还在不在。 场内一片哗然，既然都是在秦珺的化妆间里，那和场务助理人员其实关系也不大，视频一出，倒也有人小声嘀咕着： “这么看那个y确实有送来作品。” “那又怎么样，没了就是没了，谁叫她运气不好。” “对啊，这也不是场务人员的责任，里边只有秦珺和助理在换衣服，谁知道是不是忙乱中挤落了。” 安妮等着裴羽发话。 裴羽抬眸，扫了眼监控，不紧不慢得开口，“既然化妆间只有秦珺女士，能不能劳烦秦女士出来对质几句，也许秦女士对我的作品能有点映象。” “有道理，”安妮眸底深邃，划过裴羽的脸，和她的眸子相触，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过，y，秦小姐是我们的客人，恐怕有些为难。” “碰碰语气吧，如果秦小姐不愿意，我也无话可说。”裴羽显得十分明事理。 坐在另一端的孟以璇此刻倒是有点莫名心慌了，怎么裴羽看起来这么淡定，一点也紧张，照道理她这次毫无胜算，现在该跟个无头苍蝇似的病急乱投医了，可看起来她就跟存了什么心思似的。 大概是多想了，没可能的，她翻不了身。 常务总管去请了，可过了十几分钟，都没动静，只能给安妮打了个电话。 安妮一脸淡然，接过电话，“那就把电话给秦小姐。” “安妮总裁，秦小姐既然不愿意出来，那么声音总能让大家一起听听吧。”裴羽骤然开口，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安妮平日是什么性子，还轮得到她提醒。 没想到安妮照单全收，“y的提议不错，既然用的是ra的场地，我们也有责任，能问清楚自然好。” 电话被全场公放，安妮公事公办得开口，“秦小姐，不好意思为难您了，y的东西是在您的化妆间不见的，当时只有您在场，因为您更衣的时候视频是被盖住的，能麻烦您回忆下当时的情况么，方便我们寻找。” “安妮总裁，我是抱着诚意来的，全程投入，东西不见了，我知道大家都着急，但我全程都要化妆更衣，怎么可能注意到。”秦珺像是压着火气，语气自然也有些不爽。 孟以璇安心了，垂下头摆弄着指甲，低低的笑了声。 “那您更衣结束的时候，还有看到y的作品盒子么？”安妮紧接着追问。 “我根本没留意那东西放在哪里。”秦珺脱口而出。 电话没有挂断，但是显然问不出个所以然了，安妮望向裴羽，等着她发话。 裴羽掀了掀眼皮，“视频是被盖住了，音频总还有，秦珺小姐方便给大家听听么？” 那头的秦珺显然愣了下，“音频......有什么用......不过就是我和助理们的对话。” “既然只是对话，放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秦珺小姐您也知道这次比赛对我非常重要，请您体谅，”裴羽步步紧逼，但语气依旧客气，还透着点小无辜，让秦珺无法拒绝。 听到这里，孟以璇的指甲不住得扣着裙摆的蕾丝，这秦珺该不会傻到和助理说了什么吧。 “要听就听吧，”秦珺大度，也没多阻拦。 孟以璇这才松了口气，想着秦珺混迹娱乐圈这些年，处理这种事情总还是干净利索的。 很快音频就被调了出来，里头确实只有秦珺和助理们的闲聊。 众人听到这里也就没了兴致，哪怕是调了音频，也是无用，东西没了就是没了。 场务总监已经来到安妮身边，音频已经快到秦珺上场前，见没什么要紧信息，准备通知手下关停。 这时音频里却传来秦珺急躁的声音，“磨磨蹭蹭的，能不能动作快点，耽误我上台你赔得起么？” “是是是，抱歉秦姐。”一个有点熟悉却又紧张的女声应着。 紧接着是秦珺贴身助理的声音，“哎，饮料和u型夹放那里就行，弄完就赶紧走呀，杵在那干嘛呢？” 刚那个怯生生的女声支支吾吾道，“秦姐......这里.....的裙摆没铺开，我......我搭把手。” 助理不耐烦得打发着，“用不着你，谢谢你的饮料，走吧。” “好的。” “停。”安妮转头吩咐场务总监，虽然是简单几句话，什么都没暴露，但是安妮明显听出了里面的玄机，吩咐着场务总管，“除了秦珺女士的助理，另一个是谁？” 场务总监回忆了半晌，犹豫着，“听声音应该是莉莉安，她是负责早上运送乔安设计师作品到秦珺小姐化妆间的。” “把她带过来。”安妮面色肃穆冷静，命令下得清楚，场务总监立刻下去执行。 孟以璇听到这里彻底坐不住了，狠狠得瞪了身旁自己的助理一眼，怎么找了个这么傻头傻脑的人办事，语气慌慌张张，跟做贼似的，没得让安妮听出了些问题。 助理当即低下头去，不敢出气。 可正在现场，孟以璇也不敢冲她发火，那莉莉安收了不少好处，想必这个节骨眼，也不敢乱说话，不然自己也就混不下去了。 莉莉安来到台前的时候，面对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吓得不轻，特别抬头瞥见站在聚光灯下睨着自己的安妮，居高临下的强势气息扑面而来，不自觉得就垂下头去。 她不过就是个小助理，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大的场面，眼神闪躲，搓着手紧张到颤抖不安。 “莉莉安，你是负责乔安设计师的作品运送对么？”安妮问道。 “是......是的。”莉莉安咬着唇，回得哆哆嗦嗦。 “既然东西送完了，后面为什么又要再一次出现在化妆间，还是在秦小姐换装的时候？”安妮气势凌人，一点不给余地。 第210章 撕开内情的一角(2) 莉莉安自然也是有准备的，该说的话在脑中反反复复排练了几百遍，哪怕心快跳出了嗓子眼，这会儿也能哆哆嗦嗦得把预先设计好的台词一五一十得照本宣读，“是......是我听到秦姐的助理们在说里边没有秦姐喜欢的饮料，我就自作主张买了送过去，我......我特别喜欢秦姐，还是她的粉丝......所以.......就借着这个机会能再跟秦姐说几句话。” 莉莉安跟个受了惊的小麻雀似的杵在台上接受着大家目光的洗礼，她说得颤颤悠悠，却一点没毛病。 能见到自己的爱豆自然是找捡到一星半点的机会都能加以利用起来。 送饮料，帮着理裙摆听起来完全符合她追星和助理的人设。 听她说完，众人的眼光又再度聚到了裴羽身上。 这么一来，裴羽的路算是彻底被堵死了。 她的作品不翼而飞，连这最后一点线索都断了，这一场友谊赛，还没比就已经输了个彻底。 孟以璇和身旁的设计师嬉笑着埋头窃窃私语，丝毫不关心裴羽这里的情况。 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莉莉安说得清楚明白，绝对不会出岔子。 “y，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安妮转头望向裴羽，虽然知道裴羽做了万全准备，可现在的形势对她非常不利，她该怎么挽回局势呢？连安妮自己都很感兴趣。 莉莉安听安妮这么说，原本紧握的手就松了下来，安妮总裁都发话了，看来自己是过关了。 其实刚才在化妆室那会儿是出了纰漏的，原本该是秦珺那边负责毁掉y的作品，她不过就是个跑腿传话的。 可等她将乔安的作品送进去后却被秦珺单独招呼进了化妆室里头的更衣室，美其名曰商量对策，实际上就是找她顶包。 秦珺狡猾，借口盯着自己的眼睛太多，动手太明显，就把毁掉y作品的差使直接挪到了自己头上，还扬言没处理好就会被乔安怪罪。 这个节骨眼上，又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出了事一样受牵连，莉莉安当机立断和秦珺约定了以秦珺想喝饮料为幌子，趁着她换衣服的时候再进去动手脚。 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毕竟那音频里出现的几条对白和y的作品失踪根本扯不上关系。 “麻烦莉莉安小姐，能否回忆一下，你进去送饮料的时候，搭把手的是秦珺女士哪一处的裙摆呢？” 所有设计师和高层们都皱着眉，神色不悦得讨论着，秀场内原本嘈杂混乱，却被一道掷地有声的询问瞬间拉回安静。 裴羽在t台下饶有兴趣得望着莉莉安，眸子里徜徉着几丝玩味，声音泠泠入耳，一下子把莉莉安的惺惺作态撕了个粉碎。 莉莉安有些犹疑得皱着眉，“这我有点记不清了，当时比较.......激动，一下子就冲上去帮忙了，具体是裙摆的哪一处，我.....我也不记得了。” “是么，”裴羽勾唇低笑，垂了垂眼，抱着手捏着下巴，重新抬眸的时候锐利的目光混着几丝凌人的气势吓得莉莉安目光躲闪，“那当时你进去的时候，说话的那位助理又是站在哪个位置呢？” 莉莉安顿时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不假思索得捏造着，“秦姐的助理是......是站在她的左边。” y的作品盒子就放在秦珺左手边那个小台子上，所以她自然而然地选择撇清自己，反正她进去的时候看了眼没有没有任何人跟在身后，而且因为秦珺要换衣服，化妆间的监控都被盖住了，肯定不会有人察觉。 “你确定？”裴羽的身子往前倾了倾，眯着眼又问了一遍。 莉莉安忙不迭点头，“我确定！” “都说确定了，还问什么？” “她好奇怪啊......” “是不是疯了？” “这有什么可问的？” 孟以璇周围的设计师们原本都聊着八卦，见裴羽起身质问，这会儿压根弄不明白裴羽执着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都冷眼瞧着存心看她出糗。 “我猜啊，她是没东西好问了，拖延时间呢。” “也可能就是在诈莉莉安，企图从莉莉安嘴里抓住点把柄，毕竟刚才安妮总裁神情不太对，总也是有点怀疑吧，虽然我听着是没问题。” “看下去呗。” ...... “我确定，刚才你问的时候我是有点忘了，但是现在回忆起来，我......我进门后就一直站在秦姐的右边。”莉莉安强装镇定。 裴羽佯装深思的点了点头，“那助理姐姐吩咐的饮料和u型夹又是放在哪边，这个是你自己放的，总不会忘了吧。” 莉莉安不知怎么的，骤然慌了神，当时她一心记挂着y的作品，秦珺的助理说饮料和u型夹放那里就好，她随手就放在了y的作品旁边，恍惚间随口一答，“我.....我就随手放在......旁边.......桌子上了......” “哦？是么，那就麻烦场务总监在秦女士的更衣间看看，饮料和u型夹还在那个位置么？”裴羽不再发问，说完就坐回原位，一副看戏的姿态。 众人都还在云里雾里闹不清裴羽这是玩的哪出，安妮已经看出了端倪，眼神示意了场务总监。 场务总监立刻通知那端的工作人员切出这会儿更衣室的画面，秦珺已经转移到了休息室，这会儿更衣室被看管起来，一个人都没有。 视频画面很快就切了过来，在画面跳出来的那刻，莉莉安瞬间脸色就变了。 “找到饮料和u型夹了，在这个位置。”那头的场务拿起东西对着监控头示意。 裴羽偏过头，红唇微珉，对着安妮颔首。 “咦，那不是刚才y的作品放的位置么？” “是啊......你这么说我也发现了。” “莉莉安是记错了么？” “可能是秦珺和助理动过了，不是秦珺自己要喝饮料的么。” “也有道理。” ...... 台下众说风云，台上的莉莉安却湿了后背，望着视频一句话都说不出，在脑中迅速编排着应对的策略，一边安慰着自己。 就算在那个位置又如何，一口咬定是秦珺助理动过的，应该没事，随即转过身，义正言辞得解释着，“我原本不是放在那的，应该是秦姐的助理用过后放在那里的。” 第211章 我来提提速 莉莉安说完，望向裴羽，眸子里的猩红遮不住，这个女人真的难缠，竟然能想到这些细节。 安妮没有因为莉莉安的解释就含糊过去，直接联系了正在休息室的秦珺助理。 安妮问得直接，“刘小姐，秦女士换装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有送些饮料和u型夹，不知道您这边有使用过么？” 莉莉安听到这里，手指都蜷了起来，紧张得不行，额角的汗大颗得滑落，这些都落在裴羽眼里。 “用过，”刘助理坦言。 安妮继续，“那您用完后放在哪个位置您还记得么？” 安妮问得刁钻，并没有问刘助理莉莉安送来的时候放在那里，而是问的用完后放在哪里，等问出答案，再做进一步试探一定能让莉莉安的回答露出马脚。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妮和刘助理的对话中，没有人注意到台上的莉莉安已经吓得嘴唇惨白，浑身抖得厉害。 刘助理有些奇怪安妮在这个节骨眼问这个东西做什么，不过还是诚实回答，“饮料秦姐没喝，还是放在那里，u型夹送来有多，我只拿了两个给秦姐固定礼服，别的还留在原来的位置。” “谢谢刘助理。”安妮道谢后，视频电话就断了，画面重新定格在秦珺的化妆间。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到了台上的莉莉安身上，莉莉安知道自己已经败露，可尚存一丝希冀，摇着手解释着，“我真的就是随手一放，我.......我忘记了，安妮总裁，我只是一心想着能再见到自己的偶像，所以.......所以进去之后注意力都在秦姐身上，我真的没注意东西放哪儿了。” “刚才你说进门的时候，你是站在秦女士的右边，可现在饮料和u型夹却都出现在刘助理附近的小台子上，我很好奇，中间就是秦女士三米长的裙摆，你是怎么跨过裙摆把东西放过去的。 这么珍贵的礼服，你跨过去的时候秦女士和助理都不阻止的么？万一你弄脏了礼服或者撕扯到了，责任可就大了。” 裴羽坐在那里泰然自若得反讽着，莉莉安上下唇剧烈颤抖着，瞳孔一个劲晃，不顾一切得跑下台，冲到安妮身边，被场务总监拦住，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摇着头喊着，“安妮总裁，刘助理肯定是用过后忘了，我......我真的是不记得了......” 孟以璇此刻在台下目睹了一切，再也坐不住了，拿出手机给秦珺发消息 秦珺也立刻回复了，她才安心观战。 可不免心里就是毛毛的，怎么总觉得裴羽手里捏着什么似的。 安妮见她不死心，又拨通了刘助理的视频电话求证，“刘助理，饮料的u型夹的位置，您确定没更换过么？” 刘助理顿了顿，“我刚想了想，也有可能是另外几个助理最后帮秦姐提裙子时候动过，但我也不能确定，当时大家都很心急，因为出场时间就要到了，我刚才问了一圈，只是两样很不起眼的东西，大家都不太记得了。” “谢谢，”安妮挂了电话。 莉莉安听到刘助理这么说，身子才颓了下来。 刚才真是九死一生。 但她也有准备，要是秦珺不帮她，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秦珺，大不了鱼死网破，谁都不能好过。 安妮有些担心了，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刘助理竟然反水了，望向裴羽的眸子里有一丝担忧。 裴羽朝她摇了摇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反倒是从从容容地站起身走到t台上，这戏也唱了有一会儿了，暖场也暖得差不多了。 看着台下的众人都打起了哈欠，也是时候给孟以璇一点刺激，给后边的戏提提速，否则没等自己的作品商场，那些大师们就都没兴趣了。 看裴羽上了台，安妮觉得稳了，坐回座位，准备好欣赏等了许久的逆袭。 “刚才给大家看了场拙劣的戏，我想大家也都有点乏了，接下来可能我得提提速，不然我的作品还没出来，就没观众了，”裴羽站在光影里头，冷白的t台灯光打在她脸上，映得她白到发光，朱唇轻启，身姿潋滟，哪怕只是穿着修身的毛衣牛仔裤，都是恰到好处柔媚入骨。 杏眸里夹着几分冷，几分傲骨，漫不经心得扫了一圈，却没来由得勾人心弦。 她的声音迤逦悠扬，就跟有调似的，听着都让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声线起伏，不由自主地想听着她说下去。 场下噤若寒蝉，大家都等着她发话。 乔纳森从刚才通知说y的作品不翼而飞开始就一直盯着这个女孩，忍不住得和心里的那抹火红的身影交相呼应。 实在是很像，哪怕身处逆境，都能凭着一身傲骨和聪慧遗世独立。 “麻烦场务总监帮我把这四张照片放出来，同时也帮我找下露易丝。”裴羽要说的就这么几句，根本不着急现在就和盘托出。 场务总监麻利得调派着手下，两边同时行动，没几分钟，四张张照片同时出现在了屏幕上，而露易丝也被带到了场上。 照片同时出现，众人还没看个仔细，而莉莉安却已经跌坐在地，说不出话来。 第一张照片里拍的是莉莉安未进入化妆间时，刘助理站在秦珺的右侧帮她整理着裙摆，而在这张照片里能清楚得看到，裴羽的作品还放在左下方的台子上。 第二张照片正好记录下了莉莉安进入化妆间，站在秦珺裙摆左边的位置和刘助理说话。 随后第三张照片莉莉安弯腰将饮料和u型夹放在裴羽的作品旁边。 最后一张照片才让在场的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莉莉安已经走到化妆室门外的十几米远，可里面裴羽的作品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照片下方都有时间标注，整个过程只有不到五分钟。 也就是说在这五分钟里，最后可能作案的就是莉莉安。 “麻烦安妮总裁和刘助理确定在莉莉安过来送东西和出去的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进入化妆间。”裴羽询问着安妮。 安妮立马应承下来，刘助理很快给了答复，确认没有任何人进入。 第212章 比赛继续 到了这一步，台下的人也算是看明白了。 不出意外，裴羽的作品就是被莉莉安转移了，又加上之前她那些犹犹豫豫，前后不搭的解释，可以肯定就是她心虚捏造的。 “不.....不是我，不是我......”莉莉安的双眼已经失去焦距，只会呆呆地重复着这一句。 裴羽继续控场，“作为这场比赛的参赛人，我自然也很关心自己作品的安全，所以拜托了这位露易丝小姐全程帮我记录作品摆放位置的整个过程，毕竟......” 裴羽朝着孟以璇的方向瞄了眼，孟以璇狠狠得瞪着她，不敢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百爪挠心似的难受。 “毕竟说不准就会被有心的人挤落或者损毁。”裴羽话里有话，所有人都一齐把目光投向孟以璇，只是还没人敢相信，这一切会跟孟以璇有关。 “莉莉安是乔安在ra的助理，总不会是莉莉安自己无聊才这么做的吧。” “我觉得不会是乔安，她都那么厉害了，何必呢？” “对啊，可能是有误会吧，也许是那个莉莉安想栽赃嫁祸！” ...... “露易丝，你来说说你看到的吧，”安妮转头示意露易丝。 露易丝大方上台，娓娓道来，“首先，我和y在比赛前从未见过，y没有带任何助理，所以就由我在早上将她的作品运送到秦女士的化妆间，y拜托我时刻盯着作品摆放的位置，我答应了，毕竟这也是我的工作，所以我记录下了所有我能拍到的画面。 我亲眼看到是莉莉安拿走了y的盒子，所以第一时间把图片发给了y，因为这个盒子是y制作的一些备用配饰和修补的工具，真正的作品在我这里暂且收纳，我这里有全程记录。” 露易丝说完，场下积压许久的讨论声这才爆发出来，原来y的作品在露易丝手里保管。 “那个盒子被转移后，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莉莉安为什么要偷拿y的工具盒，所以我当时没有向总监汇报，毕竟比赛的真正作品在我这里并没有弄丢，我猜想也许莉莉安也许只是拿错了。” “后来我跟着莉莉安，并拍到她把盒子直接丢到外头的火炉里，向y汇报，于是我们将计就计，打算看看莉莉安到底是什么目的，或者说会不会有幕后指使。” 露易丝详细得阐述了整个经过，在场所有人都茅塞顿开，不禁赞叹裴羽和露易丝的冷静沉稳。 众人把视线重新聚焦到了莉莉安身上，莉莉安已经慌乱不能自持得挣扎着想要脱离掣肘，被几个保安押着动弹不得，头发也散了，衣服扣子也开了，嘴里胡乱得喊着，“我没有，我没有.......” 安妮看她这副样子，也不多说什么，死死得盯着她，语气生冷，“是谁指使的？” 莉莉安的余光瞟到坐在那里事不关己的孟以璇，嘴角都被自己咬破了，认命得抗了下来，“是我......” “哦？你为什么这么做？”安妮追问。 莉莉安摇着头，不肯再吐露半句，孟以璇手里捏着她一家的命，她怎么敢说。 裴羽冷眼瞧着，一点也没指望莉莉安能指认孟以璇。 孟以璇这次是做了准备一门心思弄死自己的，怎么可能留下这个么不可控因素。 孟以璇挺直着身子，从手包里拿出镜子，没事人似的补着妆，她早就想到了这一步，这不还有秦珺么，莉莉安靠不住了，秦珺作为模特总能第一时间接触到裴羽的作品，顺势毁了就行。 再说自己都跟她承诺了ra接下来的几个代言，秦珺混娱乐圈久了，自然知道利害关系。 补完妆，看着镜子里的人依旧光彩照人，也就继续和身边的人假模假样得聊到一块，装着对裴羽那儿发生的事不感兴趣。 “您看现在怎么处理？”场务总监立马询问着安妮的意思。 安妮靠着椅背，摆了摆手，“把她带下去，严加看管，比赛继续。” 随后安妮的话却让孟以璇下意识得乱了心神。 “现在立刻打开监控，从y的作品拿出保险箱到戴在秦小姐身上，以及走到现场，全程直播，你派人亲自去盯着，既然秦小姐衣服都换好了，也不需要再作遮掩。”安妮的命令下得干脆，场务总监立刻安排下去。 几个设计师还在嬉笑打闹，孟以璇脸上却笑不出来了，她没想到安妮居然这么向着裴羽。 还好她留了一手，以她的名气地位，一会儿安排一场裴羽剽窃自己作品的戏码，也就能遮掩过去了。 台下这么多设计师，几乎都拿过她的好处，她就不信这些人还能偏听裴羽这个压根没名气的野路子。 接下里的时间里，秦珺几乎被全程看押起来，她从出来打拼到出名，还没受到过这么高级的待遇，走个t台就像被押着上断头台，身旁都是黑衣的保镖，比她平时出席活动的保镖都多。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动弹不得，也就能顺利摆脱孟以璇的消息骚扰，她一看到孟以璇的消息就头疼，恨不得顺着消息过去掐她的脖子，这要不是看在裴羽的面子上，以她的力气能把孟以璇那张假脸打歪。 可惜了，自己好久没这种展示实力的机会。 裴羽给自己定制了那么好看的项链和耳环，真不舍得给台下那些人看。 她提着裙子走着，心里头就有点闷闷的不开心，掏出手机给裴羽发消息：我不开心，不想给那么多二傻子看。 裴羽收到秦珺的消息，嗤笑出声，也就这位姐姐心大，这个节骨眼还能想着这出。 正准备收起手机放回口袋，手机连续震动了两声。 裴羽划开手机，两个微信头像同时跳出来了。 季白尘：顺利么？ 林遐：？ 要不是还在现场，气氛又紧张，她绷着神经不能松懈下来，真的很想仰天长啸：你们是脑同步了么？ 为什么次次都能这么凑巧...... 给两人分别回复了后，场子里的灯光暗了暗，悠扬的音乐声再度响起，秦珺就踩着台步气势恢宏得出场了。 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台下众人发现秦珺整个人的气场都跟刚才不同了，若说刚才是出尘的仙子，现在就是气场全开的女王，明明穿的一模一样，可这脚下步步生风，飒气十足的模样实在让人比刚才更加期待。 第213章 这是怎样一种神仙设计 秦珺上台，最心焦的无疑就是孟以璇，她知道被严加看管的秦珺一点都没法动手，所以只能仰仗后面秦珺和自己的联合控诉。 抄袭剽窃都是ra绝对不会纵容的，以她在ra的资历和作品，裴羽这点微末的抵抗伎俩根本拿不上台面。 她的设计越美，就对自己越有利，孟以璇捏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耐着性子准备压抑到比赛结束再爆发。 舞台设计师有问过裴羽的意见对于进场的音乐有什么要求，裴羽直接给了首鼓点鲜明，节奏轻快的华国古风与现代曲风相融合的曲子，和刚才的轻柔婉转反差极大。 设计师一开始还担心秦珺会掌控不好，毕竟穿得是同一件礼服，仅靠音乐的陪衬要呈现不同的t台效果实在有点难。 没想到等秦珺出场，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就已经证明了她的控场和应变能力。 不愧是总部看上的代言人，可盐可甜，真是百变。 细心的行家例如安妮，乔纳森还有礼服的设计师曼蒂都发现了秦珺妆容的些许调整，加深了眼线，拉长后轻微上扬，显得眼睛妩媚多情，又勾勒了内眼角，连口红颜色都特地在唇中叠加了浅淡几笔浆果红，女王范就这么出来了。 伴随着节奏的鼓点，秦珺走得比刚才快了不少，且都正好踩在点上，不少设计师都跟着心里痒痒了起来，想凑近看y设计的珠宝。 等秦珺走到t台最前方亮相，大屏幕给到了最近的机位镜头，裴羽的设计才崭露头角。 现场发出阵阵惊呼，这是怎样一套神仙设计，若是刚才乔安的设计惹得全场拍手叫绝，那y的设计就跟裹着神秘面纱的绝世女郎，面纱还未摘，光是瞟了几眼，都深绝触及灵魂。 近镜头跳出后，现场呈现出在一片死寂。 秦珺从各个角度向众人展示着，脸上装着高冷自持，心底却一个劲得咒骂着：你们都什么表情啊，还不给老娘使劲赞美着，怎么一个个都傻不拉几的，到底看不看得懂这么高级的设计啊！ 她扬了扬脖子，让项链和耳环的光泽更好得凸显，台下却依旧寂静无声，只有照相机的咔嚓声响个不停。 这套设计，无疑是诡秘而又充满生命的张力，里头蕴含的惊喜和玄妙光是看着都觉得心里被挠得痒痒的，恨不得上手摸上一摸，台下的设计师们很想讨论，但这一刻眼睛应接不暇，只能先顾得上看。 秦珺脖子上的项链主体不同于乔安用芍药作基底和礼服上交相呼应，完全是不一样的展现手法。 裴羽独树一帜得用紫玉雕刻了一只展翅的天鹅，边上衬的紫水晶雕得状似水花，泛着涟漪落回湖面，妙的是水花飞溅开来的角度和莹润都内敛其中，栩栩如生，就跟真的似的。 仔细观察那只生动的天鹅，却能发现它的不简单，紫玉的天鹅上以钛金属作辅巧雕而成，天鹅的眼睛和翅膀的纹理都依稀可见。 自天鹅纤长的脖颈而下，镶嵌了六颗钻石，而每颗钻石的底部又都衬上闪钻，凸显整体的光彩。 这还不够，放大了项链的细节，乔纳森和安妮才发现，天鹅从湖面展翅扑腾的羽翼下竟然飘着几朵芍药花瓣，是粉玉雕的小花瓣，连带着花瓣的轮形都清晰鲜活。 “给我把清晰度调到最高！”乔纳森激动得吩咐着身边的助理。 安妮瞥了他一眼，这老家伙终于坐不住了，继续回神盯着这串神奇的项链。 等屏幕再切换到耳环的近景，乔纳森就彻底坐不住了，激动得跑下评委席，直接一个箭步冲上舞台，差点吓到秦珺。 “抱歉，秦珺小姐，我......我唐突了，只是我真的需要看得更清晰一些.......”乔纳森脸涨得通红，对着秦珺一个劲得道歉。 秦珺心里虽然翻了个白眼，脸上客客气气，“您看吧。” 乔纳森从衣服的内袋掏出眼镜，盯着那对耳环仔细得研究着。 这对耳环比那项链更具致命的诱惑力，走近一看，耳环主体用的依旧是紫水晶，雕的是芍药花瓣并不稀奇，但却是突破了现有设计的全新理念。 花瓣的内核包裹了立体内雕，利用精妙的切割，改变水晶的折射角度，形成多线条的立体倒影，而这倒影正是芍药花从绽放到凋谢的全过程。 这是一种大胆而又自信的尝试，突破了只在宝石表面的雕刻功夫，结合阴雕和阳雕的手法，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花瓣内核包裹的无限遐想。 “这太美了！！”乔纳森不住得赞叹着。 台下只能透过屏幕欣赏的设计师们都按奈不住了，能让乔纳森这么忘乎所以的赞叹，完全是不敢想象的，哪怕是再厉害的作品，乔纳森最多夸奖几句，这会儿眼瞅着都要激动地跳脚了。 安妮温和得笑着，她心里的震撼不比乔纳森少，只是她相信裴羽的实力，一定不会让她失望。 她望向裴羽，女孩只是探着头，若有所思得盯着秦珺，似乎并不在意现场的评价，置身于自己设计师的世界，审视着作品的各个角度。 秦珺站得都腿都酸了，脖子都僵直了，乔纳森还没研究好，秦珺只能向安妮总裁求救，“安妮总裁，是否需要我将它们取下来，方便各位研究？” 安妮点了点头，随后工作人员戴上手套丝绒托盘，上台帮着秦珺取下耳环项链。 乔纳森拿到托盘后，立马走回评委席，随即几位评委都围了过来，赞叹个不停。 这个局面是孟以璇怎么都想不到的，裴羽的设计只是这么展示了一会儿，竟然就让乔纳森这么激动？ 这是什么情况，她看着是不错，不过也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 “什么情况，老乔居然直接冲上去了？” “不知道哎，我看这个y有点水平，这雕刻简直神了，那个天鹅逼真得我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翅膀那里怎么做到的......” “怪不得要比赛呢，这个y难道是个潜藏的大师......” ....... 作品被评委们夺了去，台下的设计师们都没得看了，也只能互相嘀咕着议论几句，光是看大屏幕的画面，确实看不到特别细节得地方，但毫无疑问的，这个y不仅仅是赢了，而且是碾压。 第214章 只留下她的镜头 秦珺觉得台上没她的事了，就回后台休息，反正估摸着裴羽花了这么多心思在这套作品上，也得费些个时间让那些老古董们研究。 裴羽不打算浪费时间，等秦珺离开舞台后，径自跨上舞台，站在台上等着评委们发问，虽然孟以璇定的规则是由秦珺做最后的打分，但是大师们都坐在下头，自然先要紧着他们。 乔纳森率先发现裴羽已经在台上就位，就忍不住开口了，“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们有一肚子问题了。” “是，”裴羽大方应着。 “我最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做到这种神奇的雕刻法，我从来都没见过？”曼蒂先一步发问，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乔纳森被她抢了先，不情愿得抖了抖胡子，瞪了她一眼。 曼蒂讨好得朝他笑了笑，递了杯茶过去。 “这种雕刻法，灵感来源于摄影作品，摄影中的双重曝光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让我第一次有了个念头，怎么才让宝石呈现多面效果，”裴羽平静得叙述着，“起先并不顺利，因为我一开始想的是改装雕刻刀，尝试了很多功率的，都失败了。” “为什么？”曼蒂忙追问。 裴羽淡淡一笑，几丝苦涩衔在嘴边，“雕刻刀的改装是很成功，但是加入了钻头后转数过快，导致温度很高，碰到宝石就会引起爆裂，所以我只能在水下雕刻，确保温度适宜。” “什么？？”曼蒂惊呼出声，“你.......你是在水下雕刻的？” “是。”裴羽大方承认。 “可是在水下雕刻，根本看不清啊！”曼蒂捂着嘴望了眼乔纳森和安妮，她不敢想象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乔纳森已经冷静下来，抱着手听着裴羽解释，在他看来，今天这场比赛，裴羽不是来比赛的，而是来打擂的。 她拿出的东西，已经远不是比赛那么简单的。 她在撼动ra固有的传统设计理念。 乔纳森和安妮这两个多年共事的老友，互相对望了一眼，心里都有了定论。 曼蒂的提问还在继续，裴羽都对答如流。 台下的设计师们听得如痴如醉，就跟看个神仙没什么两样。 裴羽每一句讲出来的话，在他们耳朵里都颠覆了自己所学的范围。 她在追求的那个秘境，已然超脱。 可裴羽的态度和她第一天迈进ra总部的时候一般无二，对她来说，追求颠覆只是她设计中的一部分，最重要的是她想让ra的设计师们看到华国设计师最新的设计理念。 并不只有贵重的钻石珠宝才能凸显一份饰品的精妙绝伦。 玉石可以，水晶可以。 带裂纹的可以，种水不好的也可以。 重要的是设计师的创意和一双巧手。 与此同时，和台下的设计师们一样目不转睛的还有坐在屏幕前的林遐和季白尘。 沫沫和林遐并排坐在一起，看到裴羽上台的时候，直接哭成了泪人，她是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设计，只知道羽宝贝为了心爱的设计付出了多少心血，哪怕是在右手快被宣判死刑的时候都没有放弃，换着自己不习惯的左手日夜练习。 她是有天赋的天才，可是背后的汗水，都挥洒在旁人看不见得地方。 “呜呜呜呜，羽宝贝好厉害，我好想娶回家！”沫沫咽晤着望向自己哥哥。 林遐只是冷冷得扫了她一眼，黑眸中的不满显而易见。 沫沫白了他一眼，不情愿了，“你瞪我干嘛，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 林遐想开口的，但否定的词却卡在喉咙说不出，转而继续盯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女孩。 她最艰难和困苦的日子，自己都是亲眼所见的。 他对她严格，就是为了磨她的心智。 而能走到拨云见日的这一步，他一点也不怀疑。 只是他没想过，台上的女孩会这么耀眼，无关容貌，而是她内心释放的力量。 “哥哥，你真的不后悔没有努力争取羽宝贝么？”沫沫眼眶红红的，抽了张纸巾，攥在手里，见林遐定定得望着屏幕出神，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林遐抬手，触到遥控器，关了屏幕，随即起身，右手持过外套挂在手腕。 沫沫木木得起身，不知道自己哥哥怎么了。 “去哪儿？”沫沫还抽抽搭搭的。 “不去给她撑腰么？” 林遐见她满脸的眼泪鼻涕，抽了张纸巾抹了把她的小脸，今天看自家的妹妹还真有那么点可爱，冷不丁得就勾了勾嘴角，其实她问的问题，答案在他心里早就生了根，只是他选择性地让那些答案埋在谷底，永不发芽。 从来没见过哥哥笑的沫沫就这么被定在原地了，妈呀，原来林遐不板着脸的时候居然这么好看。 太不可思议了...... “走走走！”沫沫回过神，跟在林遐后头蹦跶个不停。 季白尘原本在意大利的事还剩下最后的收尾，但他等不及想见他的小丫头。 下了飞机就一路赶着过来，只能在车上先看着现场的画面。 陈铎坐在副驾驶频频回头，自从视频信号切过来，就没见自家少爷动弹一下，完全的沉溺状态。 他原本想问一下晏城那里发过来的几份文件最终的决策，现在想了想，还是不必了。 就自家少爷那张含情脉脉的脸，人不在现场，心也跟着飞过去了。 那天他把裴羽说了一通，原本以为裴羽大概会记恨自己，或者在少爷那里告上一状，毕竟他们的关系一直不好。 没想到等自己进门，少爷已经洗好澡，坐在沙发翻着文件，还把他送上来的吃的一样样都塞进嘴里。 看着桌上的多出来的几个空盘，陈铎感觉时间都被定格住了。 他是不知道裴羽到底怎么就把少爷的情绪一下子从阴云密布拉回到阳光灿烂，但至少说明裴羽就是少爷心里的那一剂药，哪怕掺着致命的毒，少爷都乐意往肚子里咽。 这大概就是用情至深。 “开快点。”后头的季白尘不满得命令着。 “......是.....”司机不敢违逆，一脚油门下去，陈铎吓得攥紧了安全带。 “陈铎，”季白尘继续吩咐着。 陈铎：“少爷请说。” 季白尘：“这段视频回去后整理出来发我，只留下她的镜头，别的都剪掉。” 陈铎：“好......好的.......” 少爷我们还能高冷克制一点么...... 答案是不能。 第215章 剧情反转 1.0 裴羽站在台上接受众人的提问已经有一个小时了，虽然站得有点腿酸，但没什么怨怼，就这么一来二去得平静对答，且来者不拒，哪怕只是简单的问题都详细得展开，毫无保留地交代干净。 这个舞台旨在展示作品，也是展示自己，她没什么好扭捏藏匿的。 评委们还在问个不停，安妮敲了敲桌面暂时叫停了这场无止境的追问，她全程都没有问只字片语，这件作品里头蕴含的秒思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刨根究底的，不急在这一时，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安妮定了定神，双手撑着下巴，认真得问台上的裴羽，“y，你怎么看这次和乔安的对决？” 裴羽没打算再忍着，一丝不苟的认真劲挂在脸上，漾在她眼角眉梢的媚慢慢得晕开，转而换上的是眸底的英气凛然。 她一眼都不望向孟以璇，对上安妮温和的目光，一字一句得阐述着，“乔安设计师拿了我的设计稿这么些年，如今却只能继续抽一份过了时的手稿充数，不过就是和过去的自己比，我有信心。” 此言一出，台下哗然。 是真是假不论，在大家都没任何准备之下突然炸了出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孟以璇在台下听得都有些无聊了，打着哈欠，昏昏欲睡，她原本就对设计一窍不通的，评委们对着裴羽的作品问东问西的她更是没兴趣，裙子又勒又难受，喘气都费劲，只能一个劲得刷手机。 这会儿裴羽的话猛得把她从头至尾浇了个透心凉，原本正打着哈欠的嘴就这么僵在那里，一直之间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她还等着评委们点到她，再帅气得上台，指着裴羽的鼻子声泪俱下得控诉她如何剽窃自己的作品。 没想到裴羽不仅先发制人，还说得那么辛辣讽刺，激得她不管身上的裙子有多不方便，一股脑站起来，狠狠得回应，“y，不应该是你偷了我的设计稿么，怎么还在这里反咬一口，你也太不要脸了。” “哦？”裴羽转过身，乌亮的眸子一转，对着她开口，“那你倒是说说怎么证明这些设计稿是你的。” “我......”孟以璇被噎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被裴羽的眼神震慑住，只能麻木得回应，“我有证人，可以证明是你偷我的稿子。” “请，”裴羽做了个手势，随即下了t台，回到座位上。 她不介意孟以璇先蹦跶一阵，自己在台上站得也够久了，正好下来休息活动一下。 下台后就径自闭目养神，t台上的灯光太刺眼，照得她眼睛疼，也不知道那些模特是怎么锻炼出来的，能一圈圈的走，还不忘摆弄表情姿势。 她只知道，就刚才那一个小时，自己被灯打得，眼前直犯晕。 这之后的一个小时，孟以璇就送上了各色人证物证，证明裴羽怎么在年少时候偷了自己的设计，她还不忘把裴羽的黑料都抖出来，包括她在黑狱待过的信息都一并掀了出来。 台下的众人被带着一波波得吃瓜，根本顾不上互相之间讨论一句。 这剧情反转得有些激烈啊，没想到y居然还进过黑狱，同处欧洲，台下哪个没听过黑狱的，那里头关着的可都是些狠角色，要么就是杀人如麻的变态，要么就是地下帮派的老大，反正都是些无恶不作的凶犯。 再联系到台下现在坐着的这么个柔弱的姑娘，根本对不上号。 孟以璇虽然放出了裴羽在黑狱的记录文件，但是对于裴羽进去的原因却绝口不提。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一口咬定裴羽抢了自己的设计图，并且靠着自己的设计图在季氏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怎么证明是自己的设计图，却是一点证据都拿不出。 安妮看了眼时间，觉得孟以璇说得差不多了，就伸手制止，孟以璇正在台上扮演着声泪俱下的控诉，被安妮这么一打断，不再多言，只是在台上哭得梨花带雨，企图博取同情。 她望了一圈台下和自己熟悉的好几位设计师，都眼中含泪，知道自己离胜利不远了，哭得更起劲。 安妮朝裴羽点头，裴羽也休息够了，转了转脖颈，准备提着自己的三十米大刀上台。 她直奔主题，“乔安设计师，您说的这些，好像有些偏题，到目前为止，您怎么证明这些设计是您自己的？” “您有自己亲手制作的视频么？” “或者画稿中属于您自己独特的印记？” 裴羽抱着手居高临下得望着趴在地上的孟以璇，只觉得她蠢得可笑。 “对啊，所有设计师都会给自己的设计稿留下特殊的符号水印嘛。” “乔安别怕，我们支持你，说出来吓死她！” “就是，怕她干嘛！” ...... 台上的孟以璇听到这里面如死灰，什么印记，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哪会留这种东西....... 孟以璇心里组织着语言，裴羽却没工夫再陪她演戏了，轻挑得扫过她那张自己梦里都觉得恶心的脸，面朝评委席，声音清冷通透，“各位，既然乔安设计师还没想好，那我就先说了。” “刚才我展示的这一套系列叫做‘逆生’无论是项链或者是耳坠都有我自己的印记，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评委们可以把天鹅翻过来，在背面处有一些雕刻镶金的纹理。” 裴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乔纳森立刻将天鹅翻转过来，果然寻到了镶金的纹理，很浅很淡，可若是仔细分辨，能看得清楚。 “这......”曼蒂眨巴着眼睛，指着那纹路，转而将视线落到孟以璇的身上，“这纹路在乔安的很多设计里我都见过。” 孟以璇的眼泪瞬间止住，张大了嘴，声音虚得连自己都快认不出了，“怎么可能......” 曼蒂紧接着说下去，“刚才你的作品里就有啊，你自己没发现么？” 孟以璇疯狂摇头否认，“我的设计里没有什么纹路，那......那只是紫玉自身的裂纹，我.....我加以利用了而已。” 曼蒂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刚才对你们的作品作了对比，这纹理和天鹅背后的几乎是一样的，一勾一画都很有章法，如果只是紫玉自身的纹路，怎么可能和y的紫玉纹路都一样呢？” “那是她抄袭我的！”孟以璇指着裴羽咬牙切齿得控诉着。 第216章 剧情反转 2.0 孟以璇咬死了抄袭，评委们的视线也只能再转回到裴羽这里，这会儿除非裴羽能拿出更好的证据，否则大家自然还是更偏向于相信孟以璇，毕竟合作了这些年，她的作品有目共睹，不是裴羽三言两语能盖过去的。 “证据么，自然是有的，”裴羽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也没什么最终揭开隐秘的快感。 为了设计逆生熬了好几天通宵，加上又因为和季白尘吵吵嚷嚷的情绪激荡，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事实就是，这根本不是什么玉石自带的天然裂痕纹理，而是我在每一幅作品里加的防盗印记，”裴羽沉了沉声，瞥了孟以璇一眼，嘴角勾着笑，声音又轻又柔，半点不恼火，“评委们可以把乔安的作品，和我的作品同时放大作对比，那纹理其实是华国的纂体书法，组合在一起就是两个字，裴羽，我的中文名字。” “评委们可以找懂纂书的老师鉴别，应该很快能得出答案。” “如果是乔安的作品，为什么刻我的名字。” 裴羽俯下身子，对着孟以璇妩媚一笑，继续说着，“不过也许只是因为，乔安设计师根本不懂这几个鬼画符的意思，觉得是裂痕就照搬全抄了，”说完利落下台，坐回位子上等着评委定夺。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她大口地喝着水解乏，从进场到开始比赛，再到后来的对峙，哪有心思喝水，这会儿该说的都吐了个干净，安妮自然会左右权衡，用不着她操心了。 她只管坐在那里和五发着消息，准备一会儿顺势把那个杀手头头带过来走个过场，孟以璇头上那顶买凶杀人的帽子也就戴稳了。 光是偷稿这点罪名，还不足以让孟以璇身败名裂，毕竟这下边还有好些人图的是邹琴的实力，说不准会保她。 孟以璇的泪都流干了，凝在脸上，在裴羽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的瞬间，脑子都是浑的，耳边就只剩下嗡嗡的响声。 这不可能，裴羽怎么可能留了印记，自己安然的用了这些年，怎么都没人看出来。 既然她留了印记，那在季氏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怎么不发作，反而由着自己提出比赛的要求？ 这......难道是...... 孟以璇一个激灵似是想到了什么，瞬间紧张起来，身子不稳得晃了晃，差点摔下t台。 难道是裴羽其实一直都在伪装，等的就是这一刻？ 不可能，她就算有这心思，也没人手，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这么万全。 孟以璇的身子摇摇欲坠，在助理的搀扶下，踉跄着站起来，声音里透着委屈，一张精心装扮过的脸此时此刻妆都哭花了。 她才不管什么防盗印记，这个世界有钱有权才是王道，只要自己母亲的利益链还在，ra势必会向着自己。 她不怕，主动权还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各位，在和ra合作之初我就展现了自己最大的诚意，ra想要进军华国的先前几波造势，都是由我牵的线，想必在座的各位不会忘记吧。”孟以璇的眸子一一扫过评委席附近的ra高层和股东。 那些老狐狸应该不至于这么傻，自己这么说，还看不清这里头的利害关系。 坐在主位的一位中年男人，眉眼锋利，看着颇有气势，听孟以璇说完起身走到安妮身边，安妮俯下身，两人激烈地交谈起来。 男人只是动了动唇，说了一两句，安妮往裴羽的方向瞟了一眼，脸就沉了下来，企图继续和男人据理力争，可男人眸底阴沉，挥了挥手，一点也不留情，把安妮的话挡在嘴边。 裴羽的位置离他们有点远，只是看到两人争锋相对，转而触到孟以璇矜傲的眼神，那眼神几乎就是赤裸裸得在跟自己暗示，自己就要完了。 别着急啊，到底是谁完蛋了还不知道呢，裴羽心底笑着。 她划开手机，分别联系了五和秦珺。 孟以璇也就邹琴这一张底牌了，可惜她远在晏城的母亲自身难保，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保不了她了，季白尘和自己说过，他在晏城给邹琴布了障眼法，就等着邹琴跳进去。 安妮和中年男人还在争执不休，秦珺已经换下了高定礼服，从后台翩然而来，依旧是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还时不时得朝着台下的小鲜肉设计师抛了几个眉眼，只要不是在台上工作状态中，她就能随时浪得起来。 孟以璇看到秦珺出来，急冲冲地提着裙子挪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腕，就跟找到救命稻草似的火急火燎地开口，“秦小姐，之前定的比赛规则是由您来打分，那现在您的意见就是最重要的。” 秦珺看到孟以璇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差点没当场吐出来，忍住那股子想朝她泼硫酸的冲动，轻轻拍开孟以璇的手，佯装亲昵得回着，“这是我的荣幸，”随即站定在安妮和中年男人身边，娇声道，“安妮总裁，不知道我的打分还作数么？” 秦珺出来，算是替安妮解了围，周围一圈人这才想起来这比赛原本定的规则就是由秦珺打分占有最高比例。 安妮忙陪着笑，“当然，秦珺小姐，现在出了点状况，不知道您还愿意作这个评判么？” 中年男人抱着手沉默，也等着秦珺的意见，秦珺现在是华国公认炙手可热的女星，ra要进入华国，秦珺这块敲门砖自然是最大的诱惑。 “我的选择嘛，当然是y的设计咯，这还用想么？”秦珺娇滴滴地笑着，转头望向裴羽，送了个飞吻。 孟以璇的脸上瞬间失色，“什么？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秦珺面上闪过一丝无辜，“我说我喜欢y的设计啊，乔安设计师这是......耳朵聋了？” 听到秦珺的回答，中年男人眉间那股子浓重的忧郁就算开了，正琢磨着怎么跟秦珺大肆套近乎，秦珺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 “乔安设计师的作品我其实也是喜欢的，这设计的东西嘛，我是不太懂，好看的我都喜欢，但乔安设计师的人品嘛........”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偏要卖了个关子才肯继续，台下的人心里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不安稳。 姐姐，您能行行好，一句话讲完行么？ 第217章 旁若无人的拥抱 “比赛前，乔安设计师就找到了我，希望我在比赛的时候选择她的作品，为了防止万一，她还给我下了命令在比赛开始之前就毁了y的作品。” “这种下三滥的事我怎么能做得到呢？” “可她拿ra的代言威胁我，我一个弱女子的，也不敢轻举妄动呀，毕竟她是这么有名的设计师。” “不过我都让我的助理录下来了，大家可以听听，拿过来。”秦珺吩咐身边的助理。 助理立刻递上录音笔，按了播放，里头就清晰得传来孟以璇的声音。 “据我所知，ra的代言候选人可不止你一个，如果没我提拔，最终会不会落到你的头上，可就没人知道了。” “你要做的很简单，上台前找个机会，把裴羽的作品藏起来或者毁了，剩下的就交给我。” “没有裴羽这个阻碍了，以后我的团队会为你专门定制珠宝，你下半辈子的生活可就衣服无忧了。” ....... 孟以璇听着自己的声音一句句得从录音笔里播放出来，大气都不敢出，眼神死死得钉在秦珺身上，恨不得把她弄死。 可她想不通，秦珺怎么可能反水？ 明明她在ra的舞会后失去了撩拨季白尘的机会，照道理自己对她抛出橄榄枝，她应该欣然接受，怎么会投靠裴羽？ 她们......是怎么联系上的？ 而且更让孟以璇细思恐极的是......在出发前，明明裴羽已经在季氏失了势，连墨羽主理人的位置都被摘了，应该是落魄到了极点，无人问津。 季白尘...... 孟以璇脑中闪过男人妖冶的脸。 不可能，她飞快地摇着头否定自己的猜测。 她手里还有季白尘感兴趣的东西，季白尘不可能这么对自己。 秦珺的话把秀场内的气氛直接炒到了沸点，无论是评委席还是台下的设计师们，都觉得这一切反转得太快，快到让人跟不上事态发展的步调。 就在孟以璇沉下性子准备再对ra的高层施加下一波压力的时候。 秀场的大门从两边徐徐打开，外边的光影昏黯，一时之间辨不清是谁进来。 所有人都探着头，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裴羽接二连三得打着哈欠，懒得抬头，以为是五带着孟以璇手下的那个杀手头头进来了，可听着周围愈发激烈的讨论有点不对劲，才掀了眼皮往门外瞄了一眼。 走在前头的人身形轮廓渐渐清晰了，镶在那团黑中，势如破竹，步子迈得很急，挡不住的迫人气势逐渐逼近。 渐渐地，男人扎眼的容貌就这么突兀地跳了出来。 裴羽眨了眨眼，有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影，顿了几秒，才缓过神，觉得是这位主子能做出的事。 以前他跟自己说会过来的日子，从来没个准，都是由着性子自己定日子，现在会这么出场也不稀奇。 等季白尘的脸跳脱出来，映入眼帘，场内热火朝天的讨论声再次凝结了。 秦珺把自己该说的台词说完了，就闪到裴羽身边坐下，正好季白尘一出现，她算是打开了话匣子，晃着脑袋一个劲得叭叭着，“季总这颜值真的绝了，怎么才能做到长成他那样，又美又逆天，还不娘。” “我要叫我小男友照这个样子整。” “哎，你说能整出季总这么标志的模样么？” “我真不信还能有那么标志的帅哥模板.......” 室内的空气又闷又热，季白尘一路走得又急，陈铎跟在后头，就差要飞起来了。 等季白尘进了会场，里头乌泱泱的人在他眼里跟青菜萝卜没什么两样，他就只管寻着裴羽的影子，站在门口扫了眼，没等陈铎喘口气，立马朝着裴羽的方向走过去。 “季总，”中年男人见他过来，堆着笑一脸谄媚得迎了上去，却被男人甩在身后。 安妮却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靠着椅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季总来了，她也就彻底安心了，否则不管裴羽能拿出多少有力证据，高层们都会决定不下，毕竟利益面前很难权衡，而乔安也确实有这个资本嘚瑟。 “白尘！”孟以璇小声得唤着，原本凝重的脸上飘着红晕。 季白尘会在这个时间节点出现，是她想不到的，他不该是在慕尼黑处理二爷制造的混乱局面？ 孟以璇顾不上这许多，她一心想着季白尘是为了保自己来的。 那东西的开启密码还在自己手中，没这密码季白尘一定是取不到那东西对抗季若琛的，所以这一局自己算是赢定了。 “赶紧帮我提裙子啊。”孟以璇瞪了眼身旁呆若木鸡的助理，助理忙伸手提着她的裙摆跟在后头。 孟以璇努力小跑着奔向季白尘，满心满眼都是期待，那眼波里的爱意和浓重的自豪感，几乎快要溢出来。 可迎接她的，不过是男人如风一般闪过自己身侧，她甚至还能看到自己伸出去的手被他轻巧得躲开，而他的眸子根本看的就不是自己。 季白尘心底一个劲地咒骂，这条路未免有太多椅子，严重影响了他的行走速度，原本也就两分钟的路，加上几个拦路虎，足足走了五分钟。 裴羽还在淡定得喝着水，转而手腕一紧，就被拽进他的怀里。 “季.....季总。”裴羽几乎是被揉进他怀里的，声音也就被闷在里头只有两个人能听得见。 周围的一切都像没了声响似的不存在。 季白尘鲜少这么冲动，可今天他就是上头了，所有事都滚一边去，他现在就要抱着她，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心跳，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季白尘搂得太紧，裴羽都快喘不过气了，她本就因为熬夜加秀场内热的不行而呼吸困难，被他这么一捆，差点没两眼一黑栽倒过去，只能转了转脑袋抗议着，“你要闷死我.......” 季白尘这才松了松手，给她透气的空隙，但没打算放过她。 前几天她撩火的话反反复复在自己耳边滚着，除了冲凉和拼命工作，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裴羽原本打算推开他，先处理眼前的事，可他身上的冷香实在好闻，又软又腻的，抽走了自己一身的疲惫，还带着他的温润气息一点点的沁入自己的呼吸，心都跟着颤动起来。 第218章 强制塞狗粮 “咳咳，先处理这里的事好么，”裴羽忘乎所以了几秒，还是把自己的冷静自持拽了回来。 这个场合......他们这样好像不太合适吧。 “季白尘，你有点小冲动了。”裴羽眯着眸子挣扎着从他怀里逃脱出来，对上男人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小声埋怨着。 抱到了，心里有那么一点踏实了，季白尘才肯放过她，听她这么说，勾唇轻笑，一点不当回事地开口，“那又怎么样。” “嘶，”裴羽很想骂出口，他身为总裁兼大股东自然是不会怎么样，可自己以后该怎么混....... “这种狗粮，多吃一点我倒是也不介意，”旁边的秦珺原本要往嘴里塞块饼干，眼见着刚才的一幕，只能把饼干继续塞回包装盒里，强制性被塞了狗粮，严重影响了食欲。 不过她就喜欢季总这么直截了当，谈恋爱就是要狂，藏着掖着多没劲。 “累么，接下来交给我，一会儿带你吃饭去，坐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么，”季白尘抚了抚裴羽额角散落的发，宠溺的温柔腔调听得身旁的秦珺都快酥了。 裴羽是真的有点累了，点了点头就由着他去解决了。 刚转身，就被季白尘拉回来，匆匆印了个吻在唇角。 “一会儿再补，”季白尘说完，抬手在她的唇角轻柔得抚过，一点不带商量地下着命令，从眼底到眉梢都映着春情，看她的眼神就跟要立刻办了她似的。 裴羽皱着眉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发慌，总觉得这男人看着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还是那张绝顶无敌的脸，从棱角到眉眼都妖的不像话，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波里的光都跟着翻涌春色，偏偏又爱捉弄她，一举手一头足都充斥着荷尔蒙，又野又痞得不正经。 以前是端着，人前人后还会衔着温文尔雅，对着自己横眉冷对也能面无表情地受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被打开了哪个开关似的，不仅痞还作，三不五时给你撒个娇，闹个小性子，更加像个男狐狸精。 秦珺上上下下得打量着裴羽，眼神有些暧昧，裴羽不自在地别开脸，推了推她“看什么呢？” 秦珺摇着头啧啧，“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好好锻炼身体，我个人觉得季总不会饶了你，你要做好下不了床的准备，毕竟像季总这么深情又有占有欲的男人，一旦打开了这扇门，基本就刹不住车了。” “噗.......”裴羽刚往冒火的喉咙口灌点水，这一下全都吐了出来。 这位姐姐说话确实一直这么直接，只是自己这次没做好心里准备。 季白尘一来，秀场内的气氛马上就不同了。 大多数人都顾不上乔安和裴羽的对决，熊熊的八卦之火自然都是对着华国晏城这位年轻的总裁。 “这就是季总啊，特么也太太太太帅了吧，好可惜上次我没见到真人。” “这次见到又如何，没想到季总和那个y居然......心碎到崩溃........” “这一天太玄幻了，就一个比赛扯出无数内情，还无端得被塞了狗粮，不想活了.......” “我听说啊，乔安和季总也有一腿的。” 众人顿时聚到了一起，这个是个大瓜，“听谁说的啊？” “当然是听乔安的助理说的咯。” “那季总到底会帮谁呢？” “你问我我问谁，看下去才知道......” ...... 先前还和安妮争论不下的中年男人，立马命人空出了主座好让季白尘主持大局。 台下的众人或许不晓得内情，但他可是清清楚楚知道不久前季白尘已经吞下了ra的大部分股份，和另一位远道而来的领主平分秋色，可那位领主向来不插手ra的事物，大概也不会出面。 而季白尘不一样，他可是在华国响当当的人物，ra若是要进军华国挣得一个开门红的局面，季白尘无疑是最大的金主和财神爷。 “季总，现在的情况是.......”中年男人站在季白尘身旁，抢在前头汇报情况。 季白尘左手撑着额角，修长的指节轻轻下垂，遮着脸，让人辨不清情绪，不怒自威，右手一抬止住了男人的声音，“我都知道了，陈铎，把人带上来。” 陈铎颔首，走到门口让五把人带过来。 五的手里攥着根粗麻绳，麻绳的另一头捆着的正是杰斯。 杰斯被揍得鼻青脸肿，被五轻轻一拽绳子，哆哆嗦嗦得走在前头，五走在后头就跟溜小狗似的清闲。 “季总，这是.....”中年男人看不懂这个路数。 陈铎接上，“前面被绑着的，是乔安设计师花钱雇的杀手。” “什么？”中年男人显然是吓到了。 陈铎随即从包里拿出u盘递到台子上，“这是乔安买凶的视频证据，以及这位杀手的供认全过程，杀手行动的时间正是y和乔安比赛中的一个晚上。” 中年男人没想到乔安的手段会这么狠辣，吞咽着口水，可他又实在想拉拢乔安的母亲，犹豫得望着季白尘。 季白尘整个人的气息都很平和，没多说一句，可男人站在一旁就是能感受到他身上冻人的寒意。 光是这样，自然不够，陈铎知道自家少爷着急，立马把后续的事情都交代了，“这个u盘里还有乔安这些年剽窃y的所有证据，以及她雇佣设计师团队替自己制作作品，欺骗大家的所有经过。” “同时秦珺小姐已经成为季氏旗下墨羽的代言人，合约长达五年，且秦珺小姐一直以来都是y的粉丝，这次同意来到ra参加比赛，全都是看在y的面子上，这是秦小姐和我们签署的合同以及秦小姐在合同中提出的要求，只认y这一个设计师。” “各位股东和高层最关心的事情，季总都有安排，ra后续在华国的推广和活动全都由季氏参与扶持，ra不需要出一分钱。” 听到这里，股东和高层们都面露喜色，还有这么好的事，这季总当真大方。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卑鄙无耻，骗了我们这么久，亏我还一直帮着你，贱人......”中年男人立马掉转头，指着台上几近石化的孟以璇破口大骂，翻脸不认的姿态立马就端了出来。 第219章 都是为了裴羽 中年男人光骂着还不够，还顺势冲上t台，揪着孟以璇的头往地上磕，像是要把满腔的怨愤都发泄个干净。 没人同情孟以璇，所有人就生生看着她额角磕破出血，嘴里一个劲得哀嚎求饶，男人还是不觉得解气。 这么些年，他可是力排众议一直把孟以璇捧在云端，当成个财神爷供着，其他股东和高层很早就对孟以璇心生不满。 不仅仅是因为她刁蛮的脾性，最要紧的是每次出稿都得顺着她的意思来，一个不高兴，满屋子的人还得看她眼色小心翼翼哄着。 前面几年大家也能忍着，毕竟孟以璇拿出的稿子确实质量上乘，可过了一年，她的稿子没个新鲜，胃口倒是越来越大，要价漫天高。 男人若不是想到华国邹氏那点连带着的利益关系，怎么可能默默承受孟以璇那蛮狠的小姐脾气，由着她兴风作浪。 这一下被季白尘这个大股东亲自揭穿，男人可算是找着出气的机会了。 季白尘听得心烦，起身掸了掸衣服的褶皱，木着脸情绪不佳，“史密斯先生，人我要带走了，您自便。” 随后陈铎身后站着的黑衣保镖就拖着孟以璇出去了。 史密斯气得满脸通红，那股子狠劲就差没把孟以璇当场打死。 安妮和乔纳森皱着眉不说话，但心底也都有疑虑，史密斯算不上正人君子，但平时也没见过他这么大动肝火，就算乔安罪该万死，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发作也有点太不体面了，他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季......季总，能不能把人交给我，这种女人怕是会脏了您的手，交给我处理吧，”史密斯见季白尘的人要带走孟以璇，急忙跑上来讨好地求着，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说得义正言辞，“我可是被她坑的好惨，她还骗我去投资了几个项目，结果钱都进了她的口袋，这次我一定不能放过她，追回我的那些钱。” 史密斯的脸上虽然堆着虔诚的笑意，可眼底的阴鸷却袒露无遗，他怎么能看着孟以璇落到季白尘手里，这么一来自己做下的那些个肮脏勾当岂不是会被翻了出来，弄不好股东的位子都会保不住。 要让乔安彻底说不出话，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孟以璇被史密斯在台上又打又踢的，这会儿早就昏死过去。 安妮虽然对孟以璇也是恨得牙痒痒，再加上知道她偷用了裴羽的设计狐假虎威了这么些年，可看到刚才史密斯失控的样子，还是想着说句公道话，“史密斯先生，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吧，我相信季总会妥善处理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呵，你说得简单，我的钱和我的那些时间和精力怎么算，”史密斯目露凶光，朝着安妮吼着。 季白尘轻笑了声，那笑透着几丝讥讽，闭着眸子，声音却如同一弯清泉，丝丝入扣地钻进在座每个人耳朵里，“你要是再吠，就一起带走。” “......”史密斯立刻禁声，大气都不敢出。 “我要是你，现在就该想想一会儿怎么自首减轻罪孽，而不是想着杀人灭口掩盖自己的罪行。” 季白尘冷地刺骨的声音传了过来，史密斯脸上顿时死气蔓延，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瑟瑟发抖。 他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 想不到季白尘竟然都知道...... “季总，那乔安这边.......”安妮出于负责还是想知道接下来处理后续收尾的轻重。 “她会有好去处的，不过还不是时候，”季白尘的唇角微勾，提到乔安这两个字，那抹笑就彻底消散了。 安妮眨了眨眼，确定刚才自己没有看错，温润的季总竟然也有这么可怕的时候。 季白尘回到裴羽身边，拉着她离开。 裴羽全程看戏，等季白尘处理完才跟着他离开，离开前朝秦珺和安妮点了点头，若没有她们二人的支持，自己走不到现在这步。 刚才史密斯的行为，她都看在眼里，这一幕确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虽然猜到孟以璇和ra股东的一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但也没想到其中的牵扯会有这么深。 要不是季白尘及时出现，恐怕自己没这么容易扳倒孟以璇。 裴羽跟在季白尘后头，皱着眉不大舒心，季白尘看出来了，慢下了步子等着她，“在想什么？” 裴羽摇了摇头，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次有些着急了，一些细节并没有安排好，有些恼，正想开口，却被后头的声音打断。 “你......你不能拿我怎样.......我为ra做了这么多，我还有股份在，除了你还得林总同意才能罢免我.......这不是在华国，你季白尘一个人还翻不了天。”史密斯突然挺直身子，朝着季白尘大喊大叫。 裴羽啧了一声，正要转身，却被季白尘揽在怀里，蹭在她耳边哄着，“有人会处理，我们吃饭去，我都饿了好几天了。” 裴羽被他带着往前走，后头的史密斯还不肯罢休，一个劲得叫嚣着，“你以为你是谁，一个人就能说了算么，我跟林总可好着呢，我的家族在那边还是有名望的，不过就是卖你个面子.......” 裴羽很想冲回去扇他两个耳光，却被季白尘拽得紧紧的，愣是不让她回头。 刚迈出大门，迎面就撞上了林遐和沫沫。 林遐走到哪儿都跟继承王位似的，裴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惊讶这种场面他居然还不嫌烦地过来，不该是知会手下处理一下完事么，居然还亲自动手，看样子那位史密斯先生，犯的罪过有点大。 沫沫见到裴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握着她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羽宝贝，你真棒，接下来的交给哥哥吧。” 裴羽嗯了声，朝着林遐点了点头。 林遐垂了垂眸算作回应，余光瞟到后头被人拖着的孟以璇，黑眸一凛，这个女人早该死了。 里头史密斯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地咋呼着，林遐眉头皱了皱，迈着修长的腿往里头走，经过季白尘的身侧，两个男人目光只是短短交汇，但里头的心思却不谋而合。 都是为了裴羽，没什么好说的。 林遐带着沫沫进去，里头又是一阵骚动，裴羽觉得新鲜，停下了脚步，还没回头，就听到里边林遐的声音冷冰冰的不带温度，“路修斯，拖下去修整一下，把资料都发下去，还有视频一齐放........” 裴羽还想听得更清楚一些，可转身就看着秀场的大门又再度被关上，里头的是是非非就彻底被隔绝了。 第220章 疼?他还想让她更疼...... “季白尘，那个史密斯到底怎么了？”裴羽望着紧闭的大门，伸手拽了拽身旁的男人的衣袖，她实在好奇这人到底和孟以璇有什么勾搭能让林遐这么大动肝火。 身边的人默不作声。 裴羽没等到回答，这才回头，季白尘的眸子挂着几丝不爽，正定在自己身上，唇线紧绷，脸色不大好。 这又是在作什么..... 裴羽就闹不明白了，又是哪儿惹到他了...... “陈铎，带这些人先走。”季白尘隐忍着动了动唇，深吸了口气强压着心火。 等陈铎带着人走远了，裴羽还在盯着那扇门出神，恨不得再冲进去看看，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在埋头工作，让她的大脑都有点生锈了，怎么就没想着好好调查孟以璇这些年和ra股东的关系。 她之前是想过的，可又觉得算不上最要紧，只要自己能亮出有利价值，那些人自然会有取舍。 “季白尘，那个史密斯......呜.....你......” 裴羽的话说了一半，季白尘就把她压在墙上俯身吻了下来，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很缓，用自己的手抵着墙面防止她撞到，可大概是一点没有防备，裴羽的头还是因为惯性蹭到了墙上的画框。 画框被撞歪了，裴羽眯着眼有些恼火。 就当惩罚吧，他急着带她出来过两人世界，她还想着进去看戏。 这些天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想着自己，季白尘越想越觉得恼火，“疼，”裴羽呢喃着，伸手推他。 这就疼了？他还想让她更疼...... 季白尘沿着她的唇角慢慢挪到她的耳垂和纤长的脖颈，吮吸着留下一个个红印。 裴羽不自觉地叫出了声，又疼又痒的也就罢了，他的手还不老实得往里头窜，抚着她的背慢慢得攀上背上的搭扣。 裴羽一个激灵，后边是墙她无处可躲，只能小声求着，“季总......能不能放过我，这还有监控呢......” “不能。” 季白尘就跟被点燃了似的，不带一丝商量。 “艹，”裴羽骂出了声，“你最好别逼我在这里动手。” “你试试。”季白尘暂时离开了她的唇，抵着墙，低头笑得痞坏。 他原本就白，这么一上头，整张脸就跟镶了红霞似的，别提多欲，可映在裴羽眼里，跟团火似的，差点把她整个烧起来。 “别闹了，”裴羽推开他，径自往前走，有些生气。 这男人怎么回事，能不能成熟点，之前吓沫沫也就罢了，现在是连场合都不分了。 看样子她真的得考虑下秦珺的话，加强锻炼。 她觉得季白尘现在的样子跟失心疯没什么两样，绝对不能让他开这个荤，否则苦的是自己。 季白尘见她发火，浑身的刺都要竖起来了，不舍得她心烦，伸手把她拉回自己怀里，顺着毛哄着，“我太想你了，你说的，等我回来了就能兑现的。” “我没说过，你理解有误。”裴羽窝在他怀里，语气不善。 “刚才你都没看我......” 季白尘埋在她的颈旁，声音拿捏着又软又糯。 裴羽又好气又想笑，抖了抖肩膀想示意他起开点，“季总，你几岁了，这会儿还要闹脾气？”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 季白尘就跟撒娇似的没完了。 裴羽望向天花板，咬牙切齿地威胁着，“你要是皮痒了最好直接说，我还学过几年功夫。” 季白尘闹够了，就想说点正经的，“不温柔也行，不想我也行，再让我抱会儿，好几天都没抱到了，心里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踏实。” 裴羽叹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衣角，“我的意思是，晚上回去再抱行么，你的羽羽不是铁打的，现在真的很想睡一会儿。” 季白尘听到这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忙牵着她往住的方向走，往常又妖又野的脸此刻映在窗底下的光晕里分外孩子气，“我也困，要不一起睡？” 裴羽已经懒得再挣扎了，“行行行。” 只要能让她找到个安静的角落睡觉，怎么都行。 秀场外走廊的这片旖旎只有腻歪的两个人独自享受，而秀场里头的男人却是把里边所有人的骨头都连带着整了整。 林遐和季白尘是完全相反的风格，季白尘给里边的一些人留了面子，一来是他的性格并不暴戾，二来也是纵横商场的圆滑，总还是要给些脸面，日后方便差使。 可林遐却是出了名的杀神，才不管什么生意不生意。 他一进场，里头就只剩下死寂。 也就过了十分钟，史密斯被重新拖回了t台，扔在那里跟条咸鱼似的不会动弹，浑身是血，现场胆小的女生们已经垂着头不敢看了。 安妮心里也有恐惧，但她明白林领主这是在杀鸡儆猴，如果不做的绝一点，ra内部的糜烂风气还是会蔓延起来。 “我的规矩是先学会做人，再来做事。” “不会做人，我也有办法教你做人。” 林遐的声音幽幽得飘荡在秀场大厅，他的每一个咬字都透着狠劲，可声音却低低的十分有磁性。 他窝进宽大的皮椅里，整个人都被高耸的椅背遮掩了光芒，脸上没有柔，从眉骨到鼻梁都是硬挺的锐利，黑眸跟谷底的深潭一般，望不透，让人心生畏惧。 “各位股东和高层手上的文件都看完了么？” 默默了几秒，林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心都被揪着到了嗓子眼，只敢一个劲点头。 “看完了应该心里都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工作。” “如有继续以身试法的，台上的就是下场。” 林遐说完，就把现场交给了安妮留下善后。 等他带着沫沫离开，台下的人都才大梦初醒般的知道该怎么说话。 这位林总的气势也太恐怖了，刚才这整个场地都快被冻住了，几乎都没人敢抬头看他。 纵观台下，也只有秦珺敢大着胆子盯着林遐瞧个没完，反正她又不是ra的，这些事都和她无关。 别人怕是被林遐的气势吓到了，可她却是被这位林总的长相给迷住了。 她要收回刚才跟裴羽说的，除了季总找不出第二个标致的男人。 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那里。 第221章 千年铁树也会开花 林遐的每一个角度都跟长在秦珺审美上似的，就连冷着那张脸的刻板劲，都能让她欲火焚身。 她天生就喜欢眉眼生冷的男人，越冷她就越爱，如果是骨子里就冷的，那简直就是戳中她的心肺，哪怕让她当个备胎，她都一百个愿意。 她对男人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一点，长在自己审美上。 以往她给男人打分，如果满分是十分，再帅的小狼狗都只能给到七八分。 那些男人没过多久都变得腻腻歪歪，处得她没兴趣。 可是刚才见到林遐，听到他说话，她心底蠢蠢欲动的火就直接窜到了脑门，等他转身走人，想都没想就跟着他出了秀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棵千年铁树也会开花。 只不过她开的花颜色不纯，她要得到这个男人。 准确的说，是她要睡到这个男人。 一想到这里，她就加快了脚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身后的助理喊了她几声，她都当做听不见，只是不耐烦地打发着，“别烦我，你先回去。” 助理悻悻得退下了。 秦珺的脚底就跟生了风似的，这么爱钱的她平时不管是接戏还是综艺都是悠哉哉的，偏偏今天为了个男人追在屁股后头一点都不嫌烦，心里还激动地小鹿乱撞。 走在前面的林遐一点没留意身后跟着的尾巴。 还是沫沫先发现了秦珺，停下脚步问着，“姐姐，你是有事么？” 没等秦珺开口，咧着嘴笑着，“啊我记得你，你和羽宝贝是朋友，你是帮她的。” 秦珺这才注意到林遐身边的小丫头，小丫头长得十分水灵，就跟个玉雕的娃娃似的，又粉又白，秦珺完全能想象出要是再长几岁，小丫头该出落得多好看。 在听到小丫头提到羽宝贝，秦珺才试探着开口，“羽宝贝，是裴羽么？” “对啊，”沫沫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顺便拉了拉自己哥哥的衣袖，“哥哥，这个姐姐就是刚才帮过羽宝贝的。” 秦珺听到小丫头叫哥哥，心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林遐喜欢萝莉型的，那自己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她期待着林遐回头，可林遐还是背着身，只是稍稍点了点头，紧接着抬脚继续往前走，没把她当回事。 沫沫冲她挥了挥手，嘴角两个酒窝十分可爱，“姐姐再见。”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羽宝贝呀。” “是要等她忙完么？” “还是得等她和季白尘腻歪够了呀。” 沫沫一个劲得说着，林遐只是淡漠得往前走，没回答。 聪明如秦珺，算是听明白了，前边这两位一定和裴羽认识，可能关系还匪浅。 裴羽这丫头果然是她的福将，要是能拿下林遐，回头一定请她吃饭。 既然是这样，秦珺瞬间有了主意，快步走上前去，叫住了林遐，“林总，我有羽羽的事想单独找你谈，事关羽羽接下来在ra的工作，是孟以璇交代过的，我怕后续还有什么陷阱。” 秦珺皱着眉，说得声情并茂，她可是演技派，这点小戏码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果不其然，林遐停下脚步，沫沫也跟着起劲，“那该死的女人还有后招，哥哥，我们一定要帮羽宝贝料理干净。” “过来吧。”林遐冷冷得抛出一句。 秦珺可高兴坏了，没想到自己瞎蒙的竟然中了。 可一转念却又觉得有一丝狐疑，难道这个冷漠的男人对裴羽也有点意思，否则一听到裴羽的事怎么就感兴趣了。 哎，顾不上许多，反正裴羽已经有季白尘了，看这类型也不是裴羽喜欢的，秦珺琢磨着要是这位林总真的喜欢裴羽，也不妨碍自己竞争上岗。 秦珺脑海里，这位林总大概也就是某个牛逼轰轰的隐形富豪大老板。 可等她跟着林遐和沫沫到了他们的休息区才发现，这里不仅仅是豪华，而是自下而上的毕恭毕敬。 沿途遇到的仆人们，脱口喊的都是领主。 领主是什么玩意儿？ 秦珺有点懵逼，这个抬头好像没怎么听说过，是她自己太浅陋了么....... 这对兄妹是活在这个世纪么...... 等她跟着两人穿过层层富丽堂皇的厅廊走进一个宽敞的大厅，她感觉都像过了一个世纪。 “姐姐，现在安全了，你可以说了！”沫沫拉开椅子请秦珺坐，自己也找了个位子托着腮神情严肃地听着。 呃.....秦珺有点舌头打结了，妹妹，后边的内容可不是你个小孩子能听的。 林遐径自倒了杯红酒，背对着沫沫开口，“沫沫，上去。” “啊......我也要听嘛，”沫沫撒着娇。 林遐指着墙上的时间，“今天你的学习时间剩下不多了。” 沫沫被点醒了一般，立马起身，“我马上去。” 她还想多活几年，羽宝贝，抱歉了......谁叫我哥哥不是人...... 等沫沫走了，厅内只剩下秦珺和林遐两人。 林遐虽然家教良好，但是对着来路不明也不熟悉的人向来冷到了骨子里，对着秦珺一点也不客气。 完全不招呼秦珺喝点什么，径自摇着酒杯，等着秦珺开口，等了几分钟，几丝不耐烦染在黑眸里。 他很聪明，秦珺不开口，心里就有了猜测，抿了口酒才起身，冷冷道，“秦小姐请便。” 真的只剩下两个人，秦珺反而窘迫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不仅冷，气场还强，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要开口说些荤话真的有点难。 他的眉眼连同神情都没有一星半点的松弛，好像时刻都能掐断自己脖子似的。 “等等......”秦珺大着胆子喊住了他。 林遐回头，几丝嫌恶映在眸底。 “林总喜欢女人么，可以考虑我看看。”秦珺狐狸眼微扬，她是没什么底气，不过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遐面无表情地转身准备上楼梯，秦珺清亮的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我活好不缠人，想怎么玩，我都可以，重点是不婚不育没压力。” 林遐皱了皱眉，继续上楼，这个说法很新鲜，他倒是没听过。 以往有过大胆的女人毛遂自荐，但多数都是冲着自己的财富地位。 这女人不婚不育，她求什么。 正在他想不明白的时候，秦珺又开口了，“我什么都不求，能睡到你就行。” “要是睡不到，我就再努力试试。” “反正你也不亏。” 林遐的太阳穴跳了跳，还没人敢这么大着胆子说要睡他的。 第222章 疯子...... 秦珺咬着红唇，手心都是汗，她觉得自己可能说的不够明白，这位林总看着就不像是会被美色勾住的型。 下定了决心，转而抬眸，一对狐狸眼妩媚迷离，尝试解释着，“您要是经验丰富，肯定应该试试我的建议，要是......您从来没试过，那我保证让您记忆深刻。” 她说的真诚，不过回味了下，觉得刚才的话不像个正常人说得出的。 可能是上一场戏演个青楼女子这会儿台词还在脑中串场，脱口而出的话怎么听着还是那个味儿。 但她不在乎，林遐怎么看她都可以，她秦珺就是这么直接，大大方方承认贪恋眼前男人的脸和身子，睡到就是赚到，说不定真的玩过也就厌了，她一向三分钟热度。 “没兴趣。”林遐的身影没入二楼前飘过来的就这三个字。 “那好吧，我下次再找机会，打扰了。”秦珺很爽快，这种事哪有一次就成的。 她也是头一次这么冲动，不过她不后悔，能这么近距离再丈量一下这位林总的身材容貌，她觉得非常值。 自打钻进这演艺圈，她就没觉得自己心里真的有过什么怦然，可见到林遐第一眼开始，就恨不得立马撕开男人这副矜贵高傲的面具，瞧瞧底下埋着的热情。 林遐和季白尘是完全不同的款，秦珺心里悄悄比对着，像季总那款的，跟狼似的忠贞，看上了一个人哪怕山高海阔都跟着紧追不舍，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 而林遐是鹰，不受羁绊翱翔天际，从上空扑食，你得先把自己当做他的猎物吊着，激起他的捕猎兴趣，再让他顺着你的鼻息一点点俯冲下来，可真的等他冲下来，说不定自己就死了。 秦珺说完就走了，门口有侍从在那里等着带她出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分析得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得手是另一回事。 而且据她观察，这位领主看着就没谈过恋爱，更别说开窍了，只怕是每天过得枯燥无比，规律又健康。 林遐停在二楼扶手边，听她说完就没声音了，退了几步往楼下若有似无得瞟了一眼。 竟然就真的这么走了。 他实在看不懂这个女人要做什么，跟着过来胆大包天得说了一通，然后就走了...... “哥哥，那位姐姐怎么说？”沫沫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猛得拉开房门，一脸警惕地望着他。 林遐经过她的门边，比平时看着更冷。 “疯子。” 沫沫就听到自己哥哥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随后就回了书房。 她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依着门框愣愣地出神着，那位姐姐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还没见过自家哥哥这么评价一个人的。 下次还是问问羽宝贝吧，说不定羽宝贝能知道点内情。 不过那位姐姐长得那么好看，不像是个坏女人。 沫沫狐疑着关上房门，继续回到桌前翻着书，心思却全然不在书里，要是有机会能再见到那位姐姐，一定要偷偷问问。 能把哥哥气到的人，一定不简单。 ** 裴羽回到季白尘的套房，就栽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季白尘站在外头听陈铎汇报着慕尼黑那边的情况，等他回到房里，裴羽已经挨着一堆靠枕缩着身子睡得香甜。 她唇上的口红被自己亲得都晕染到了边沿，双唇肿肿的，此刻睡熟了，轻轻抿着，又润又翘，看着愈发诱人。 季白尘逼着自己不盯着她看，否则自己那股子燥热又要压不住了，不想吵醒她，就从里头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料理好了小祖宗，他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了，脱下外套，解了领带，松了两颗扣子，坐在她的边上翻着文件。 看了几分钟，换了个姿势，眼神就忍不住地往裴羽的脸上瞟。 那一边卧着的美人，这会儿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得有些不安稳，拧着眉撇了撇嘴，伸手掀开了毯子。 季白尘只能再给她盖上。 可没几分钟，裴羽又伸手给撩开了。 她今天化了妆，还没来得及卸，可妆很淡，两颊打了点腮红，嫩嫩的十分减龄。 做了羊毛卷的发凌乱地垂在一边，还有几缕不安分的就荡在眼前，抵着她浓密的睫毛。 季白尘伸手将那几缕归置一旁，手指触到她的脸，就不舍得缩回去了，指腹抚过她的眉弓骨渐渐得滑到脸颊，她的脸上温温热热的，皮肤好的没话说。 他敢说，这睡颜他能盯着看一天，不，一辈子。 季白尘就这么被她勾了魂。 要是在遇见她之前，有人问他，会不会被这样的小妖精夺了魂，他一定一笑置之。 可现在.......这答案太显而易见了。 等裴羽醒转过来，外头的天都暗了下来，大概是怕吵醒了自己，屋里只点了盏台灯。 她抬眼扫了一圈，没有季白尘的身影，但浴室里有水声。 裴羽伸了个懒觉，定定得望着浴室的位置，对那个门有点阴影，上次好像是她把季白尘锁在里头。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手机又没电自动关机，她打开门一瞧，走廊里也是空无一人，不知道怎么叫吃的，只能回头走到浴室门前，趴在门上听了听，好像水声停了，大着胆子抬手敲了敲，“我出去找点吃的，有点饿了。” 里头没声，裴羽就准备自己出去解决，刚转身就被里头的人一把拽了进去。 刚睡醒还晕晕乎乎的，一下子被拽进里头弥漫着水汽的浴室内，差点就呼吸不上来，等她回过神，自己的脸就这么贴着季白尘湿漉漉的胸肌。 他的发丝还淌着水，直接淌过了她的脸颊，水是凉的，顺着她的锁骨直接往毛衣里钻，激得她一个后闪，可季白尘显然抢先一步预判到了，带上了门，裴羽就只能靠在门上抬眸愤愤地望着面前眸子里衔着狡猾劲的男人。 “这门和我们挺有缘的，”季白尘的黑发都垂了下来，刚沐浴后的脸上还沾着水，水珠承不住力一个劲得往顺着他的棱角往喉结滑落，裴羽大着胆子往下瞟了眼。 这不要脸的男人下边就裹了条浴巾..... “是挺有缘，”裴羽的嗓子有点发虚，上次自己把他骗进浴室的场面还历历在目，这么快就要被讨回来真有点不甘心，可现在自己也逃不出去。 第223章 季白尘一只手抵着门，垂下头凑得越来越近，不由分说地含住她的耳垂，灵巧的舌头就缠了上来，温温热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就跟岩浆似的灼着她的皮肤。 裴羽的手指一下子就攥了起来，紧紧得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季白尘似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俯在她耳边吹着气，发出的声音只有他们俩能听得见，“羽羽，放松点。” 听他说完，裴羽真的就没那么紧张了，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自己也没必要这么矜持，总不能让这狗男人看笑话。 裴羽大本事没有，就是有点争强好胜的小心思，趁他没有准备，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唇瓣，紧接着双手环着他的颈让自己贴得更近。 季白尘原本是想慢慢来的，没想到小丫头胆子这么大，将他的头往下一压，紧接着他唇上一湿，她的唇就贴了过来。 原本就是过来冲凉冷静的季白尘，这下整个人都不好了，就跟要爆炸似的。 小丫头的吻技进步神速，先前几次被他带着还有点不知所措，现在马上就能无师自通地撩拨着自己，小巧灵活的舌头一下下得撩着火。 “季白尘......这里有那个么.......”裴羽偏过头，小脸有点红，但还是犹豫着问出了口。 她能感觉到他的下边已经yi得跟什么似的，磨得她站不住。 季白尘轻笑了声，垂下头继续堵住她的唇，裴羽被他吻得有点失了神，这家伙到底听明白了没有...... 这个吻又细又密，足以让两个人都沉溺其中，他的身上滚烫，裴羽贴得近总觉得自己就像从池子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黏黏腻腻的。 季白尘的手不知不觉撩起她的衣服，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锁骨和肩上，一切发生得太快，等裴羽晕晕乎乎得回过神，自己已经被抱着进了浴缸，旁边是散落一地的衣服。 季白尘打开了水，热水哗哗得泄，浴室里慢慢的变得模糊不清，把两人的身影都映得隐约恍惚，裴羽泡在慢慢上升的水里，用力咬了咬唇，偏过头尽量不看他。 季白尘俯身过来，如玉的指尖一拨，轻轻正过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随后也扔了浴巾，没入水中。 裴羽眯着眼，脸上尽是绯红，她也说不清是这热水烫的，还是被他逗弄的。 季白尘置身水汽之间，眉眼变得那么欲，知道他生的好看，跟个狐狸精似的会勾人，但眼前的画面实在看得她发软。 季白尘的唇角微勾，裴羽清晰地瞧见那对桃花眼里晕着点不怀好意的玩味。 裴羽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要玩花的。 果然不出所料，季白尘把她抱起来往浴缸边沿一放，转而俯下头去...... ...... 一刹那裴羽就被带着到了另一个世界。 那股子酥麻劲就越来越泛滥....... 颤颤悠悠地咽晤着喊他的名字。 等他抬头起来的时候，唇上连带着边沿淌着晶亮的水，还拉着丝..... 裴羽瞪着他，喘着气心里静不下来。 眼前的狗男人一点不放过她，跟着舔了舔唇瓣，像是宣誓着某种胜利。 裴羽窝在水里，浑身都软了，她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回想着自己刚才又求又饶的样子莫名觉得丢脸。 季白尘凑到她的耳边，揉着她的脸颊，问得毫不羞涩，“请给哥哥的服务打分。” 裴羽不作声了，她骚不过他，她认输。 “凑合吧.....”裴羽象征性得吐出几个字，身子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某人只不过才刚开始，带着她的手往下压。 裴羽的手心顿时被滚烫的灼热感填满，下意识得想要逃，却被季白尘按得死死的，“羽羽，礼尚往来，哥哥也要给你的服务打分吧。” “.......” “好了么......” ....... “季白尘......还没好么.......” ....... 等裴羽能解脱的时候，左手几乎就没知觉了。 她有熬夜雕刻过，也有被林遐逼着训练过，不过现在想来...... 不能比....... 和季总不是一个档次的。 季总是要人命的那种。 等季白尘精神焕发地起身捞起裴羽，裴羽已经累地连眼皮都掀不动了，刚才补的一觉赚回来的半点体力，都被消耗殆尽了。 她只记得自己被季白尘拎着进了淋浴房，反正都已经看了个遍，她也就任他摆弄着。 怕她着凉，洗完帮她擦干后，季白尘立马给她披上了浴袍，又拿出卸妆湿巾把她的小脸擦拭干净，最后圈在怀里给她吹着头发。 裴羽窝在他的右手臂弯里，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自己默默了演练无数遍，才把这些步骤都串联得这么熟练。 等把头发吹干了，见她一直都闭着眼睛，从颈到肩上都是红痕，季白尘抱着她出了浴室，放在床上，有些心疼得抚着她的脸问着，“手疼么，还是......下面不舒服......” 裴羽啧了一声，翻身扯过杯子盖住自己的头，不想听他说话。 季白尘无奈，“我叫点吃的上来。” 你丫的早就该叫吃的，裴羽心说着，早八百年我就说饿了。 季白尘说完就要走，裴羽一个转身，拉着他的手，眉头一皱，“你不在这待着？” 虽然没有正经办事，但也不至于吃干抹净就跑吧。 季白尘俯下身，揉着她的脸颊，“哥哥今天没准备，要是躺在你边上，控制不住。” 裴羽哦了一声，继续埋回被子里。 原来是季总没准备。 看不出来嘛，季总连卸妆湿巾都备下了，居然没有准备最要紧的东西。 “一会儿送吃的上来了叫你，再睡一会人。” 裴羽伸出个小脑袋，看他真的转身要走了，有点小惆怅漫过心头，压着嗓子，“其实你不戴也可以。” 季白尘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眉眼都沉了下来。 “我不太可能怀上的......所以.......”裴羽咬着唇，试探得望着他。 她可能这辈子不会有孩子，这点林遐早就告诉过她。 她心里有准备的。 季白尘听完脸色紧绷，默默了几秒，回到床边，吻了吻她的眉心，耐着性子解释，“羽羽，这是两码事，对女孩来说都是保护，至于会不会有孩子，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治好你的，除非你不喜欢孩子，那我们就不要。” 裴羽拉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画着圈圈，他刚才说的话就跟蜜似的刮在心尖，实在暖心，“其实我有你就够了，” 季白尘笑得温暖，“可我觉得不够，我的羽羽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所以我能做的就是把自己能想到的美好都给你。” 裴羽就这么呆衬得望着他，头一回觉得季总的嘴不只是一点点甜，是那种跟个深不见底的蜜罐似的一个劲得往她心尖上灌。 第224章 她的小太阳 这么一躺下去，裴羽还真的就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卧室里从点的熏香到床单被套都浸着她喜欢的淡香，季白尘知道她睡眠不好，走到哪儿都吩咐人在屋内加了助眠的香料。 也不知道睡过去多久，直到感觉到有人抚过自己的脸颊才挣扎着醒过来，季白尘也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看着她睡意朦胧，长发四散的样子唇边的笑意就没断过。 “我睡了多久？”裴羽猛的折起身子，伸手摸着手机，忽的想到自己手机都没电了。 季白尘把手机递给她，已经帮她充了电，知道她一醒来就会找手机，“四个小时。” 裴羽瞟了眼接过，一眼扫过去果然有无数的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往下轻轻一划，好像全世界都在找她。 有vivi和alex的，也有阮阮和思思的，再往下看还有安妮的，沫沫的...... 最夸张的是秦珺，足足打了她三十几个电话，别的人也就罢了，这位姐也不知道突然抽的什么疯。 裴羽浑身就跟散架了似的，一点都不想回这些消息，蜷着腿把手机架在膝盖上，望着逐渐增加的微信数量，想着今晚怎么躲过去。 季白尘把吃的直接端到床上，放在她面前，裴羽一下子就不烦了，现在天王老子都拖不走她，她确定自己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不由分说得狼吞虎咽起来。 季白尘还是坐在不远处的沙发盯着她，还不忘提醒着，“慢点吃。” 很少见她这么着急，怕她噎着，又起身帮她拧开了手边的葡萄汁。 裴羽饿得不行，顾不上仪态，直接上手抓着鸡腿啃着。 季白尘打开了顶上的大灯，室内才显得更加亮堂起来，他的眼神就定在裴羽抓着鸡腿的手上。 从秀场到刚才回屋，沿路过来他都没仔细留意，现在才看得清楚，原来她的手背连同指节上都是锉刀的划痕，一道道沟沟壑壑的，看得他心里泛疼。 裴羽见他站在一旁不说话，咬着鸡腿斜眼问他，“你吃了么？” “嗯，”季白尘眸子还盯着她伤痕累累的手。 她的左右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骨节都发白了，还有些肿，虽然送了膏药，但想必这些天她是没时间好好涂的。 裴羽顺着他的目光定格到自己的手上，下意识得缩了缩，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漫过心头。 季白尘和林遐都送过药膏的，只不过自己后面忙起来就忘了个干净，这会儿瞟了眼自己的手，还真是惨不忍睹。 为了雕天鹅下边的芍药花瓣，锉刀的角度按得很低，右手又不得不固住整个作品，难免会添上几道伤。 季白尘凝着眉，有些恼自己刚才折腾了她这么久，明明她的手都布满了伤，自己却没注意到。 裴羽吃完了，撕开纸巾，擦拭干净了后，碰了碰他的衣袖，企图转移话题，“一看你就没吃，坐下，我喂你。” 她以为自己这么说就能把话题带过去了，可季白尘还是站在边上，跟被定住了似的。 “快点......”裴羽不耐烦着拽着他的衣袖。 季白尘这才窝着火坐在床边，裴羽插了块鸡肉递到他嘴边，连哄带骗的招数都用上了，“季总，给个面子呗，我觉得这里的大厨做的还不错，挺入味的，一点都不油腻。” 季白尘木着脸，张嘴咬住了鸡肉，抬手从床边的柜子里拿了罐备用药膏出来，持过裴羽的左手开始小心得涂抹起来。 裴羽也听话，右手继续往他嘴里送着食物，左手就交到他的大掌里任由他按摩着。 药膏有些凉凉润润的，带着他指腹的热度慢慢晕开，裴羽觉得手上立马就不那么干涩生疼了，可这点小疼痛在她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她一边喂，一边注视着垂着头认真为自己服务的男人。 此刻他的眉眼里揉捏着万千的温柔，又隐忍着心底的懊恼，看着还挺养眼动人的。 他还是小时候的脾气，不高兴了话就特别少，可是该关心的一样不落下，还会做得更体贴细致。 “换一只，”季白尘催着。 裴羽立马乖乖递上右手，换左手给他继续喂食。 季白尘原本窝火到了极致，可小丫头一边给自己投喂着，明明没胃口的，现在愣是一口也不落下得都吞进肚子里，有那么一刻还觉得今天这一顿饭好像特别好吃，连片菜叶子都入味。 按摩好了，季白尘依旧不苟言笑得坐在那里。 “季总？”裴羽试探着开口。 某人不说话。 “季白尘？”裴羽朝他的位置挪了挪身子。 某人依旧不说话。 季白尘其实气的是自己，他给自己下了无数铁律，第一条就是等确定小丫头从头到脚都恢复好了才能动她的。 所以什么都没准备，可今天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他原本只是想着亲亲她的，没想让她做什么...... 裴羽把他的心思都瞧在眼里，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垂着眸子缓缓说着，“我的手不疼，也就看着吓人，其实这些小伤很快就好的。” “以前我在黑狱差点被抽筋扒皮了，都没觉得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平时在创作的时候，也会刮到蹭到，一两天就好了，不会留疤。” “肯特医生配的药膏超级有效。” 裴羽现在能大大方方说出来，是因为她真的释怀了。 大概就在几个月前，她梦里还会时不时传来那些阴冷恐怖的窒息感。 可大概是最近想明白了，她没有这么多顾虑和纠结，那些噩梦就算来了，一早醒来也扰不到她。 连老裴都想开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沉溺的。 她要报仇，原先觉得根本不可能，现在也都在一一实现了。 她要继续创作，原先一点机会都没有，现在竟然能在ra的秀场大放异彩。 这所有的一切，都归功于一个人，那就是季白尘。 裴羽觉得，他不是自己的救世主，而是她的一块心病，和他看似毫无交集的那些时间里自己其实过的一点都不好。 现在他说信他，她信了，她的病就都好了。 管它外头山崩海啸，有他在还怕那些做什么，他就是她的小太阳。 第225章 不是亲生的 季白尘听裴羽说到自己从来不肯提及的过去，心里一阵阵得疼。 他不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因为他怕。 那些黑暗的过去对裴羽来说太沉重，沉重到哪怕在国外休养了几年都没能释怀。 他看到过她做噩梦惊醒的模样，整个人就跟从池子里捞出来似的，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力，只剩下大口的喘息证明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所以季白尘只能偷偷去调查，他回到季氏，待一切都稍稍稳定后的头一件事就是派陈铎去追查裴羽之前待过的所有地方和她经历过的所有事。 可那些过往就如同从未发生过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他渐渐知道是林遐帮裴羽抹去的。 等他在那个位置慢慢坐稳，几经辗转之下，他还是查到了些蛛丝马迹。 但回复过来的文字和画面让他整整一个月都无法平静。 “季白尘？”裴羽见他一直都默着脸不说话，有点担心。 季白尘心思重，听她讲到过去的事哪怕表面冷静，心里未必稳得住，裴羽努力撑起笑脸，带着他的手停在自己的脸颊，柔声道，“那都过去了，我都不在意了，你也不用再纠结了。” 季白尘的指尖有些微凉，触到她的脸颊却是温温热热的，他才缓缓感觉到从指尖慢慢淌过心头的热，沉了口气，强迫着自己压着嗓子回了个好。 他觉得就在刚才，自己心里头凉得就跟石化了一般，恨不得一个冲动掀翻目前所有的平和稳妥，将那些害过她的人都亲手送上不死不活的修罗场。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就像能通灵似的，总能听到你跟我说话。”裴羽眨着眼睛，嘴角吟着笑，点点回忆漫过心头，不再是冷冰冰血淋淋的，好像还能抓住一点点温热。 季白尘侧过身子柔着眉眼望着她，“我都跟你说什么了？” 裴羽沉在回忆里，眼睛里映着笑意，“你说......你会来救我。” “你说......让我等你。” “你说......要我努力活下去。” 季白尘垂着眸子，眼眶就这么红了。 这确实是他每天都在心里反反复复说的几句话。 可他食言了。 他没有及时出现。 他终究还是让她吃苦了。 “羽羽，我来晚了。”季白尘的声音很低，透着些无力。 裴羽摇着头，抓着他的手附上自己的心房位置，眉眼里的温柔是季白尘从来没见过的。 “你一直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 季白尘猛的抬眸，张了张嘴，只能听到自己胸腔内的一下下沉闷的心跳，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都是多余。 裴羽觉得自己还挺煽情的，应该能把眼前的男人安抚住。 她需要问么，在她不死不活的时候，季白尘在哪里？ 不需要。 只要看季若琛到处布下的杀手就能猜到季白尘这些年是怎么恶斗过来的。 “羽羽，”季白尘像是下了某种决定，整个人都松弛了许多，他原本是想再过一阵告诉裴羽的，小丫头自己的事就够忙了，不想再拿自己的那些破事烦着她，但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他的小丫头已经强大到会自我修复了。 裴羽嗯了一声，等着他开口，心里还暗暗窃喜。 她刚才说的确实都是心里话，但存了那么一点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套路着季总，毕竟季总的秘密不靠这点小诡计实在套不出来。 “我不是季若陵亲生的。” 季白尘平静得吐出这一句。 裴羽刚喝了口水，杯子一晃，水就洒到了小餐桌上，她以为的开场大概会是，“那是一个宁静的秋天.......” 或者，“这还要从我的爷爷那辈说起.......” 真是万万没想到...... 她的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定在季白尘身上，她有点怀疑季总是不是在说中文。 为什么每一个字都听着耳熟，组合在一起却不明白了。 季白尘猜到她会讶异，没给她咀嚼的时间，径自说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亲生父亲是谁，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不是季家的血脉。” “你继续......”裴羽脱口而出，信息量虽然大，但不妨碍她想听下去的急迫。 季白尘扬了扬眉，“说完了。” “就......没了？”裴羽刚准备在心里掏出小本本开始画各种复杂关系图，没想到季白尘就这么戛然而止了，听得一点都不尽兴的裴羽撇了撇嘴，不大乐意了，“季总，你不厚道啊，刚说到要紧的地方就没了。” 季白尘：“不要紧么，能让你安心了。” “我安心？”裴羽冷哼了声，“我现在有一百多个疑问好么.......” 季白尘自鼻腔发出浅笑，瞧着她炸毛的小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问吧。” “我.......”裴羽的眸子转了一圈，竟然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 他这故事就起了个头，让人问个屁啊。 季白尘凑近一点，嘴角衔着促狭的笑，裴羽的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低头帮裴羽剥着橘子，“机会仅此一次。” 裴羽更加着急了，但刚睡了一觉，只是补给了一点食物储备完全撑不起大脑进行这么高难度的思考。 想了几分钟，裴羽觉得现在的形势对自己不利，果然还是季总狡猾，只能败下阵来，语气却傲得很，“我不问了，我自己慢慢能理出些小思路。” “好，”季白尘把手里的橘子递给她，橘子皮四散开来，跟朵花似的。 裴羽塞了一瓣进嘴里，还不忘瞪着眼前的男人。 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你等着哪天我找机会玩死你...... 季白尘就跟读出她眸子里的想法似的，“想着怎么折磨我？” “方法很多，要怎么配合都可以，哥哥柔韧性很好的。” “......” “最近身材练得也不错。” “......” 裴羽正举着手机随意划着，听他这么说，手机就直接砸到了胸骨，发出沉闷的声响，痛得她嘶了几声。 季白尘忙俯身过来，裴羽伸了伸手和他保持距离，满脸的拒绝，“季总，你吓到我了。” 季白尘：“这就吓到了。” “刚才不是还勾引哥哥来着。” “艹，我什么时候勾引......”裴羽扔了手机质问着他。 季白尘：“是谁说叫哥哥不带tao的。” “......” 裴羽哑巴了，没错，就是她。 她刚才自己说的。 “谁说的有哥哥一个人就够了。” “谁说.......” “你特么闭嘴吧......” 裴羽一脚踹了过去。 第226章 “不闹你了，吃饱了么？”季白尘挪开了小桌板问着。 裴羽点了点头。 季白尘：“那出去走走？” 裴羽继续点头，再这么窝下去迟早出事，还是出去吹吹风得好。 双脚刚触到地面，手机就开始一个劲得振。 裴羽看到是秦珺，忙接起来，“怎么了姐姐，催魂呢......” 那头的秦珺上气不接下气，周围环境还特别嘈杂，“你.......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我都.....打了个几百个。” 裴羽翻了个白眼，“我为您量身定制珠宝，又要在秀场应战，几天没睡了，你同情同情我好么......” “睡觉？”秦珺按下了暂停键，从跑步机上下来，拿着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 裴羽：“不然呢。” 秦珺：“哦.....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五个小时，季总.......非常可以啊，不愧是老娘首肯的人。” 裴羽瞟了眼正在更衣室换衣服的季白尘，心虚了那么半秒，转而把视线挪回来，“姐姐您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的睡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纯睡。” “我也是字面上的意思，两个人睡觉啊。” 裴羽不想跟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秦珺再争执，“有事没事？没事我可就挂了。” “哎，等等，”秦珺赶紧挽回，“姐姐找你真有急事。” “说。” 秦珺咬着唇，不知怎么突然紧张起来，“就.......那个林总，你......熟悉么？” 裴羽脑中空白了几秒，“林总，哪个林总？” 秦珺急了，“就你们出去后，跟着进来的那个帅到炸裂的林总啊。” 裴羽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林遐。 帅到炸裂，这个说法很秦珺。 裴羽：“认识，怎么？” 秦珺深吸了口气，“我要睡他，你帮我出出主意。” “......” 裴羽不知道今天的世界怎么了。 有人不是亲生的，说得就跟自己无关似的。 有人要睡林遐，说得就跟上街买菜似的。 “说话呀，”那头的秦珺见她没声响，等的极度不耐烦，她这可都酝酿了五个小时，也算是给季总面子了，一向是行动派的差点没憋坏了，只能这个点到健身房跑步排解满脑子推到林遐的冲动。 要是按着以往，她特么都已经是事后状态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为了睡个男人步步为营。 “呃.......姐姐你让我缓缓，”裴羽在确定是秦珺本人打的这个电话之后，还是有点跟不上她的思维，“你是说认真的？你说的睡他，是字面上的意思？” 秦珺，“字面和内涵都是一个意思，老娘要睡他，我吃了整整一只烤鸡，又跑了一个多小时的步，都没打消这个念头，所以我很肯定自己是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呃.....这位姐姐，您很飙。 季白尘已经换了外套，见她在打电话，眼神暗示了她，裴羽比着口型示意他等等，季白尘就走到外头客厅等她。 “你就说吧，难度大不大，让姐姐心里有点准备。”秦珺靠着柱子，手指抠着柱上的罗马纹。 裴羽认真得思考了一下，“我的脑容量暂时还丈量不出这个难度等级，可想而知这难度等级得多逆天。” 秦珺默默了几秒，裴羽听到那头火机的声音，秦珺吞吐着烟雾，声音都变得酥酥的，“那行吧，明白了，姐姐就问你一个事。” 裴羽：“你说。” 秦珺掸了掸烟灰，“林总是不是喜欢你？” 裴羽懵了，“没有啊。” 秦珺继续，“那你有兴趣一拖二么，姐姐不跟你抢人。” 裴羽：“......” 秦珺：“一边是季总，一边是林总，都是美色盛宴，要我就两个都要了。” 裴羽赶紧制止了她这种危险的思路蔓延下去，“停停停，你是要我被季总宰了么......” 秦珺不以为然，“那怎么了，你要是抗压力ok，姐保证给你瞒着呗，姐姐我没什么三观的，不照样活了这些年。” 裴羽满头黑线，“姐姐，现在不是在说你的事么，怎么扯到我头上，我还想多活几年，另外我的三观还活得好好的。” 秦珺笑了，“所以你对林总没兴趣？” “当然没有！” 秦珺安心了，“那就好，我看那位林总对你肯定有兴趣，只不过他那么闷骚的人，大概率是不会有任何表露。” 裴羽干笑了几声，先不论林遐是不是对自己有兴趣，但秦珺看人确实有那么点准，林遐百分百就是个闷骚型。 “那你要我怎么帮？”裴羽觉得这场大戏绝对不容错过，忍不住想掺和一脚，要是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林遐被秦珺拿下，她也算是没白活。 秦珺，“那就少儿不宜了。” 裴羽：“你有把我当做少儿过么？” 秦珺掐了烟，笑开了，“在姐姐眼里，你绝对是少儿，等哪天你家季总把你调教好了，让你成个年再说吧。” 裴羽依着门框，望着坐在办公桌前的季白尘，加上回忆起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红了脸，“正好后边几天我要去找沫沫，到时候给你找个助攻呗。” 秦珺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那个漂亮小丫头叫沫沫？” 裴羽：“对，是林总的妹妹。” 秦珺：“聪明啊你，先搞定妹妹，收为已用，再压哥哥，完美。” 裴羽叹了口气，这位姐姐都是哪儿来的虎狼之词，她这哪是在娱乐圈混，简直就是在青楼混。 挂了电话，裴羽觉得恍如隔世。 季白尘摘了眼镜，硬挺的鼻梁展露无疑，盯着她苦闷的小模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裴羽皱着眉，像是非常认真的思考着什么，“你说......林遐是那种会被推倒的人么？” 季白尘的眼皮掀了掀，大概猜到了秦珺打电话来的目的，挑了挑眉峰，“你确定他不会反手来个过肩摔？” “你说的太对了.......”裴羽瞥了他一眼，就差要给季总的想法鼓掌了，伸手环着他的颈，“季总，我觉得你在这方面真的是自学成才。” 季白尘笑了笑，“这算是在夸我？” 裴羽嗯了声。 季白尘亲了亲她的唇角，“不然怎么敢说馋你的身子。” “色胆包天，”裴羽松开手，转身去捞衣架上的外套，身后的男人却不肯了，窝在她的颈畔摩挲着，声音又柔又欲，“怎么办，突然不想出去了，再跟哥哥亲热会儿好么？” 裴羽拿手肘撞了撞他，“今天的量已经用完了。” 说完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牵着不知足的某人出门遛弯。 第227章 我也在等羽羽点头 第二天一早裴羽约了安妮喝早茶。 裴羽先到了，就趴在窗台边上看外边一大片开得正旺的郁金香，花瓣上头是紫的，下边却跟拿水化开了似的，越来越淡，乍一看颇有泼墨宣纸的意境。 安妮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岁月静好的画面，暖融融的阳光打在女孩的缎面般柔滑白皙的脸上，将她原本清冷的眸子都映衬得晶莹剔透嵌着暖意。 顺着裴羽的眸子，安妮瞧见了外头的郁金香花田，她猜想能勾着这位小祖宗心神的要么就是大自然纯天然的馈赠，要么就是大师灵巧手下的名作，果然不出这两者之间。 “抱歉，来晚了，我是不是打扰你了。”安妮敲了敲门。 裴羽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没有，这片花田真的太美了，一下子有点被吸引住了。” “请坐，”安妮摆手示意了下，随后坐在裴羽对面的座位，“你这么说，乔纳森可要开心了，他把这块地用来种这一片郁金香，几个股东当时就反对了。” “后来呢？”裴羽眸子一亮，跟着坐了下来。 “后来当然是拗不过他，他交了一副落日忧郁，这片郁金香的地位算是彻底保住了。”安妮说起老友还是心生敬佩的，乔纳森虽然脾气执拗了些，但源源不断的巧思真是让人羡慕。 裴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眸子滴溜一转，“安妮总裁，您这是话里有话吧。” 安妮摇了摇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今天约你，一来是想谈一下墨羽和ra后续的合作，看看你有什么想法，二来也是想替乔纳森询问一下逆生有没有可能借给我们ra进行短期研究。” 安妮脑中回荡着逆生被收走的时候，乔纳森捶胸顿足的模样，差点就没跳起来。 “可以啊，没问题。”裴羽答得爽快，她从来不觉得一件作品只能被摆在展示柜或者某个特定模特的身上，只要它没被拍卖售出，都可以用来研究学习，她一点都不介意。 “你......不介意？”安妮往前倾了倾身子，生怕自己听错了。 裴羽：“当然不介意。” 听她这么说，安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乔纳森一开始对你的态度那么不好，我还以为......” 裴羽摆了摆手，“安妮总裁，以当时的情况来说，被质疑和轻视都很正常，我们比赛的目的不就是想在一个更加公开公平的环境下证明自己，大家都觉得我的设计不错，就说明我做到了。” 安妮望着裴羽，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从一个经历了这么多苦难和磨折的羸弱女孩口中说出。 安妮听得动容，“谢谢，我们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后立刻归还。” 裴羽，“没问题。” 说完工作，两人又天南地北得畅谈着，关于那天比赛的后续，裴羽什么都没追问，连一星半点的兴趣都没显露。 这倒让安妮有点坐不住了，“y，你都不好奇史密斯的事么？” 裴羽抿了口玫瑰花茶，笑着摇了摇头，“不好奇，对我来说，比赛结束了，ra和墨羽可以继续合作，我挺知足的，至于后面的事季总会解决的，我就只管设计，不想考虑那么多。” 安妮心领神会，有季总在确实不会让裴羽操心。 看那天在会场季总焦急上火的模样，一定是把她宠到了骨子里。 这么看来，要想把y挖到ra是完全不可能了。 “最后一个问题，”安妮笑得有些暧昧。 裴羽；“您请说。” 安妮：“什么时候能收到你和季总的请柬？” “呃.......”这可真的把裴羽问懵了。 和季白尘结婚么，他都没求，这个问题她能做主么...... “我也还在等羽羽点头，”季白尘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他站定在门边，说得婉转，可眉眼里流露出的都是对这个话题的肯定。 他巴不得现在就求，可小丫头还有要做的事，他不想扰了她的计划。 “你怎么来了？”裴羽原本手托着腮，看到他出现，差点没把脑袋砸桌上，不是说好了中午一起吃饭，怎么这会儿又来打扰她。 安妮识相得退场，“季总，我们聊得也差不多了，希望季总早日达成夙愿。” “谢谢，”季白尘礼貌得送安妮出去。 裴羽闷闷得垂着头，坐在那里喝茶，她跟安妮还没聊够呢，怎么这个黏糊劲的狗男人又来打扰。 季白尘当做看不到她眼底的不耐烦，他算了时间，想着安妮和裴羽该聊的也差不多了。 安妮毕竟是ra的，聊的久了难保会潜移默化地生出挖裴羽过去的念头，季白尘这纯粹就是防患于未然，一点机会都不给留。 他自己都是花了好些年的心思才栓得小丫头在身边，还能被别人抢了去。 没门.......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我这还没聊上几句呢。”裴羽憋着气埋怨着。 季白尘冲她扬了扬手表，“一个小时了，聊工作也差不多了。” 裴羽瞥了他一眼，“季总，你管的越来越多了，以前我还彻夜工作呢，也没见你说什么。” 季白尘轻咳了声，那是他以前没地位，想管都没资格。 “哦对了，那孟以璇藏得跟个宝贝似的东西你挖出来了没？”裴羽昨晚睡得好，现在思路清楚得很，绝对忘不了孟以璇手里所谓的那个重要筹码。 季白尘轻轻点头，“拿到了。” 裴羽来了兴趣，拖着下巴分明是想听他说更多，“之前不是说很难么......一下子就搞定了？还是找到什么窍门了？” 季白尘：“其实不难，只不过我的一举一动，盯着的人太多，所以得费些时间装得很困难，不能让他们觉得我这么快就拿到手了。” 季白尘说得云淡风轻，可裴羽却觉得里头大有文章。 他们？不该只有季若琛盯着么，还有别人？ 会是谁呢？ 就邹琴那聪明劲，晏城的那些人一定是不知道的，不是晏城的人，那就一定是在国外的人。 裴羽打量着眼前动作优雅滑着手机的男人，这一刻狡猾得掩了所有能被自己探测到内情的微弱动态。 “别想有的没的，好好想想刚才安妮的问题。”季白尘垂眸打着字，嘴里吐出的话却清晰得传到裴羽耳朵里。 第228章 应有的去处 刚才的问题？ “什么时候能收到你和季总的请柬？” “我也还在等羽羽点头。” ....... 裴羽抱着手往椅子后背倒去，凭什么季总能把这种问题不动声色地甩锅到自己身上。 裴羽盯着他看了会儿，在他冷白无暇的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心虚的神情，就好像他已经求婚过了似的，只是自己一直都死扛着没答应。 他求了么？ 并没有....... 裴羽正组织着语言打算对季白尘进行一下洗脑教育，就被五的电话打断。 大约是过了一天，裴羽都没颁布下一步指令，五等得有些心急，平时连打字都懒得打的人，现在居然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裴羽接起来，那头的人习惯性得不说话也不打招呼，要不是还有点呼啸的风声，裴羽都以为时间凝固了。 “着急了？”裴羽问。 五强装着淡定，“还好。” 裴羽难得抓到个机会，想着耍耍他，“那再过个几天吧。” 五那边不说话了。 裴羽几乎都能想象到他现在举着手机走来走去焦虑的模样，忙开口： “行了，逗你的，我下午就过来。” “我说过的，让你动手，不会食言。” 几秒后，那边的听筒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是强忍着情绪，五只是说了个好就挂了。 “下午我陪你一起过去，”季白尘还在翻阅着陈铎发过来的电子文件，眼皮都没抬，光听着都知道裴羽下一步的安排。 裴羽插了块苹果塞嘴里，一口下去，口腔里充斥着甜腻的汁水，含含糊糊得嗯了声。 被五这么一问，她的心思都飘到那儿去了。 她没存什么饶了孟以璇的善心，当初要不是邹琴和孟以璇，裴家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裴家完了，裴司贤完了，只逃出去裴羽一个孟以璇都不放过，一波波的杀手派过来就为了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她。 斩草除根嘛，也在情理之中，但只要她裴羽没死，就会讨回来。 中午和季白尘一起用了饭之后，两人就出了古堡，往关押邱韵宁和孟以璇的别墅去了。 这一路上裴羽都很安静，季白尘也很配合的没开口说一句话。 他知道小丫头现在心里就跟油煎似的，他太懂这种感觉，仇人近在眼前，却要万分克制，由着她按下车窗，迎着暖风发愣。 到了别墅，裴羽手插着兜，总想往内袋掏烟，转头才想起季白尘把她所有的烟都没收了。 这个时候不来一根，真对不起自己这满腔激昂劲。 等她跟季白尘进了别墅，里头的血腥味都被洗得干干净净，陈铎站在五的身旁，五嘴里正叼着根烟，左眼里边布满红血丝，一看就是好几夜没睡。 他今天没戴眼罩，右眼皮耷拉地垂着，跟个骷髅似的，看着有些瘆人。 裴羽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五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之前盯着季白尘看了好几眼，又瞟回裴羽身上。 两个人挺绝配的。 他没见过季白尘，一直听他的名字，今天一见却觉得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以为的季总，大概会更硬汉一点，眼前的男人和硬汉扯不上半点关系，长得比小姑娘还秀气，不过他打小就听家里的老人说过，男生女相，是有福气的。 这位季总，一定是有福气的，起码能找到裴羽，就是福气。 “先去哪儿？”陈铎问着。 “孟以璇那里。”裴羽说得很坚决。 陈铎点头，在前边带路，这么直奔主题还真不像是裴羽的性子，总该再折磨几日的，让她死的那么痛苦真是便宜了。 裴羽却有自己的打算，否则她不会过来的。 门打开，里头黑漆漆得阴森吓人。 关在里头被封着嘴，手脚绑住的孟以璇大概是感觉到门外的动静，身子跟着颤了颤，呜咽着嚷嚷了几声。 陈铎带着人进去，撕开了她嘴上的胶条，又摘了她头上套着的袋子。 没吃没喝的孟以璇早就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现在跟瘫烂肉似的，任由几个壮汉搀着，掀了掀眼皮往裴羽瞧着，眼睛都是肿的，眼角还凝着血块，看得不十分真切，待视线稍稍聚焦，确定是裴羽，才笑出了泪。 她的脸上没一块好地，到处都是乌青血渍，想必在这里也是吃了些苦头。 裴羽冷着脸扫了她一眼，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她。 孟以璇笑了会儿，转眸盯着季白尘，这才红了眼眶。 她的嗓子很痛，喊不出一个字。 她好恨季白尘，可到这会儿，恨又有什么用。 季白尘和裴羽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还用猜么？ 她不恨自己信错了人，只怨自己没能在晏城就动手弄死裴羽。 一屋子人都没开口，只有孟以璇断断续续的笑声混着哭声，听着刺耳又尖锐。 五死死地盯着孟以璇，双拳紧握，他只要现在把手伸向这个女人的脖子，只要几秒钟，她就会断气。 这个瞬间，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要成真了，可他竟然心底一点都没解脱的快感，浮上心头的只有阵阵恶心。 “我不拦你，你有理由杀她，不过身为朋友，我只是有几句出于真心的建议，”裴羽对着五开口，她是因为五才过来的，有些话她必须说， “她不配让你手里染上一条命。” “也不配死得那么轻松。” 五的瞳孔紧了紧，裴羽的最后一句话就跟千百条虫子似的往他心里头钻，他用力咬着牙，努力挤出最后一丝冷静，“可是我恨。” “我也是，”裴羽平静地望着她，“所以我说了，我不逼你，你要动手也随你，不动手的话她应有的去处我都找好了，你也知道的。” 裴羽说完，就转身准备走，她没兴趣看孟以璇最后的下场，也没什么要交代的。 走出这间屋子，关于孟以璇的一切就埋在那里，她一点不想带走。 季白尘揽着裴羽出去，陈铎也紧随其后，拍了拍五的肩膀。 屋子里就剩下五一个人。 裴羽和季白尘在走廊站了会儿，里头起先寂静无声，紧接着传来五用尽全力的嘶吼，吼到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里头才再度安静下来。 几分钟后，五摔了门怅然若失地走了出来，经过裴羽身边，声音哑而无力，“送走吧。” 第229章 崭新的未来 裴羽望着五离开的背影，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那次老裴对自己的教育后，裴羽回去一晚上都没睡。 她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杀了那些害自己和裴家的人，在这方面她理性到近乎偏执。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到最后她也没能真的说服自己。 不过她尝试换个角度思考，其实未必要自己动手，把那些人送到属于他们的炼狱苟活着，岂不是比自己动手更痛快。 何必在自己午夜梦回或者特别幸福的瞬间，不经意地想到自己动手沾了血的画面。 她想明白了，所以也希望五能想明白。 活着的人，日子还得过下去，而且要过得更好。 五坐在外边的树下抽烟，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只抽自己卷的烟，劲大又冲，可风里来雨里去的成日奔波，没有这点烈性的东西提提神，他总会忘了自己原来是活着的，是有血有肉的。 这些年他满脑子只有报仇这一件事，刚才裴羽的一席话，却把一直卡在谷底的他一把拽了出来。 直到现在，烟在嘴里快燃尽了，他都想不通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对孟以璇下手。 当年是她在自己领了刺杀裴羽的任务失败后，命人挖了自己的右眼，又把他打成重伤扔下了悬崖。 偏他命大，这样也没死成，崖底没什么沟沟壑壑，是大片的植被草丛。 命是保住了，但他几乎不明白老天还让他活着的意义，没了眼睛还浑身是伤，跟行尸走肉没有什么两样。 他是被路过的游客搭救的，后来就这么浑浑噩噩得过着，但他一直企图找机会对孟以璇下手。 可孟以璇就窝在那个鸟不拉屎又被严防死守的堡垒里不出来，但凡出来，身边也都跟着一大车的保镖。 他找不到机会，直到再次遇到裴羽。 对于她提出的合作，他一开始是排斥的，他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合作，将她恶狠狠得打发了出去。 是裴羽坚持不懈得说服他，对他所有的坏脾气都尽数收下，找最好的医生给他医治，又找了几位格斗教练帮助他恢复，最后才让他重拾信心。 烟燃到根部，烫到了手指，才把他从回忆里生拉硬拽了出来，五缩了缩手指，扔了烟头。 他没读过什么书，出生在牙买加边境一个小镇，只知道自己父母都是华国人，去那里生意的，大概是意外怀孕，生了养不起就把他扔了。 他是被一对穷苦老夫妻收养的，后来他大一点了，跟着船去了意大利，一上岸就被盯上送进了地下搏击俱乐部，被人挑挑拣拣得卖了个好价格，一步步沦为收钱杀人的工具。 往回想着，他的过往没有任何能回忆起的温度，可跟着裴羽的那段日子，却有很多值得欣慰的点点滴滴。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孩，理智冷静，专注而又忘我。 明明她和自己一样心怀仇恨，可她从来不愁云满脸，只是认真做着自己的准备，还有热爱的设计。 他们不闲聊，五不清楚裴羽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习惯了从暗处观察，他猜裴羽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 所以刚才裴羽劝住他的时候，他听了。 她不会害自己的，从他答应跟着她开始，就准备好了为她赴死。 只是他还需要时间再想想，以后该过怎样的日子，该去哪里，又该做些什么去补自己心里那个因为没有动手而蠢蠢欲动的黑洞。 裴羽和季白尘就站在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得聊着， 裴羽望着远处金灿灿的草场，伸手探着阳光撒下来的光影，“我总以为，大仇得报的日子应该是大雨滂沱的，又或者是满天飞雪，没想到竟然是个艳阳天，而且还是个这么美的日子。” “孟以璇是我的名单里第一个想要宰的人。” “可今天我却在劝五收手，说起来还真有点滑稽。” 裴羽笑得有些自嘲，她望着五的背影心里一抽抽地疼。 “其实动手也不算罪孽，”季白尘面对着她，说得异常平静，他太懂裴羽心里的纠结和隐忍。 在出发来意大利之前，他去找过裴司贤。 裴司贤见到他一点也不奇怪，他们聊得不多，可裴司贤话里的意思季白尘听得明白。 裴司贤不希望裴羽整天都活在阴暗里把自己缠着死死的。 他希望她向前看。 向前看，三个字说得容易，可又有多少人真正做得到。 裴羽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转过身盯着季白尘，眯着眸子问着，“什么意思？” 季白尘：“这世上原本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和感同身受，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有必要强迫自己做个圣贤。” 裴羽的眸子转了转，一拳敲在他身上，“可以嘛，季总，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我没开玩笑，羽羽，”季白尘分外认真，将她的拳头包裹在自己掌心，“如果你觉得下不去手，可以交给我。” 裴羽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真的想摆脱这些事了。” 她望着远处五的身影，继续开口，“我希望未来有一天，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能活得很轻松，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 “突然开始期待未来的生活，或许我会创立自己的品牌，又或者我会满世界乱跑采风，找到很多好玩的灵感。” “在发现自己对未来有期待的那一刻，就没那么多执念了。” 裴羽想到能说服自己的，其实不是那些弯弯绕绕的良知理论，而是眼前的男人，是季白尘。 “我们已经浪费了这么多时间，难道不应该以后都补起来么？”裴羽的眸子亮亮的，望着季白尘。 季白尘被立在自己眼前女孩瞳孔里的生命力灼烧到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他们真的浪费了好多时间在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所以自从表明了心意，他就想着加速再加速，让这所有的一切都快点结束。 “当然要补。” “补到你看到我都觉得腻了。” 裴羽听完，笑颜如花。 季白尘望着五，随后问着，“当初为什么救他。” 裴羽顿了顿，“他任务失败的原因是因为下不了手，放过了我。” 季白尘不再多言，将她圈在怀里，就像揽了一世芳华入怀，他没什么不知足的，他的全世界已经在自己怀里等着他了，等他彻底摆平一切就能牵着她走向崭新的未来。 第230章 大庄家 第二天，五和陈铎就过来跟裴羽告别，他们要带着孟以璇回到乌特勒支，亲眼看着她被送进黑狱。 至于送孟以璇进去的罪证，裴羽早就准备好了，从她这些年的过往里稍稍提炼出一些就足以让她进欧洲的任意一所监狱。 只是黑狱比较特别，这座炼狱能存在至今有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它的位置正好卡在两国边境，更因为这么多年都处在各种地下交易的要塞位置。 黑吃黑的事情常有发生，两国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能从中捞到的油水也足以支撑很多重要的建设项目。 所以渐渐的，黑狱里头就变成关押这些黑老大和变态们的好去处，不让他们死，为的就是从他们身上再榨点油水。 通常这里头的人都是两方势力交火输的那方，要么就是杀了好几个人的魔头，丢在那里任他们自生自灭。 里头的黑暗交易更让人瞠目结舌，要是有钱，找个不起眼的流浪汉替着都行，没有里边的人想不到的生存法则。 在里边有那么几个头头，大家叫他们“庄家”，日子过得比外边还要好，根本不打算出来，蹲在里边少了敌手的威胁，还能指挥在在外头卖命的喽啰替自己赚钱。 黑狱分男监女监，女监里自然也有“庄家”。 临近日落，晚霞漫天的时候，陈铎和五到了黑狱门口，从外边看这里就跟一座普通的监狱一模一样。 锦缎似的霞带挂在天边，温柔的光影洒在这座臭名远播的监狱竟然还有几丝美感。 这里原来在中世纪是座古堡群，自然造得有些考究，可没想到现在只能沦为关押犯人的炼狱。 孟以璇下了车被一左一右两边的黑衣人押着，一个劲得叫嚷着，她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里，但看着就不像是个人待的地方，疯疯癫癫地挣扎着。 五嫌她烦，敲晕了她，一下子世界就安静了。 里头都打点好了，有警卫出来接应，陈铎出示了齐全的手续和资料，顺便说了几个名字，警卫就变了脸色，毕恭毕敬地对着五和陈铎点头哈腰，使唤手下拖着孟以璇进去。 一道道的门关上，五叼了根烟在嘴边，手有点抖没点着，，瞥了陈铎一眼，“她不会溜出来吧，听说这个地方有钱能使鬼推磨。” 陈铎冷哼了声，“为了以往万一，我们在慕尼黑截胡了大庄家的几桩买卖，全推给了季二爷和孟以璇，你说大庄家能饶了她么？” 五嘴里的烟“啪”地一下掉在草坪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文的男人竟然还敢掺和“大庄家”的买卖。 他前两年听过里头那位“大庄家”的小道消息，地下酒吧，杀手俱乐部和所有暗道买卖里都把他供得跟神似的。 据说“大庄家”是自己进的黑狱。 虽然说是进去了，传奇的地方就在于他还能随时出来...... 五当时听到就觉得神奇，这叫什么事？ 自己自投罗网原本就很邪乎，最牛逼的是进去了还能随时出来？ 那进去是为了什么？ “这位‘大庄家’能混成这样，应该至少也有五十几岁。”五重新点着了烟，用手散了散烟雾，头一次对报仇以外的事情感兴趣，他在杀手俱乐部待了这些年，后来虽然跟了裴羽，时常混迹在那里打探消息。 大家只是八卦，还没人真的见过这位“大庄家”，有人说他已经年过七旬，身体虚弱，所以从不现身。 也有人说他是个中年男人，智技超群，以一敌人都不为过，他的买卖走到哪国都得通融。 陈铎笑了笑，“你猜错了，他非常年轻。” “什么？”五不相信了，陈铎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试探着开口，“你见过？” 陈铎瞥了他一眼，“你今天倒是话很多。” 五瞬间就住嘴了，好像自己今天是有点问得太多。 他做不了良民，身上也就这点本事，孟以璇的仇报了，也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所以在听过“大庄家”的名字后，他几乎每周都会去地下酒吧听那里的人津津乐道“大庄家”的那些“丰功伟绩”。 原先几个叫得出名号的老大都在近几年一一落网，多少都跟“大庄家”有点关系。 所以自己走进黑狱会不会是“大庄家”自保的一条路呢？ 五实在太感兴趣了，他心里莫名升腾起一团团的火焰，他总觉得这个“大庄家”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看着五异样的神情，陈铎叹了口气，“我劝你别动什么心思，那不是你能踏进的圈子，季总给你挑了几个好去处，你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陈铎把手机递了过去，怎么安置五早在来意大利之前，自家少爷就跟裴羽商量了几番，争论不下。 五不是那种能安心过日子的，他喜欢刀头舔血的日子，且乐在其中。 五漫不经心得一页页划过去，有些乏味，确实都是为他精心挑选的，可却不足以让他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陈铎读懂了他脸上的神情，从他手中抽走了手机，随即发给他一个号码。 五不解得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来接应你，”陈铎拍了怕五的肩膀，笑望着他。 五赶紧扔了烟，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激动到手抖，指着这串号码，又指了指黑狱，“这......就是......” 陈铎嗯了声，点了点头。 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这个时候说谢谢有点矫情，他盯着这串号码发愣，心里有千百个疑问，陈铎怎么会有“大庄家”的联系方式？ 不，不是陈铎，应该说是季白尘。 既然季白尘和“大庄家”有联系，那是不是就印证了他这几年的猜测，这位“大庄家”的身份其实深不可测？ 可这些不过就是自己的臆想，现在拿到了号码，日后一切都会被慢慢揭开。 最后回到嘴边，却只有好的两个字。 他把手机紧紧攥在手心，虽然不知道接下里的岁月会如何波澜，但他相信一定会是他期待的紧张刺激。 “希望过几年你还能活得好好的。” 陈铎说完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天已经全黑了，眼前的黑狱瞬间变得阴森孤冷，五却一直没有离开。 第231章 像上门服务的 傍晚的时候季白尘要带裴羽出去用餐，裴羽说不饿，就站在窗边看着落日。 她的手指抚着窗台，一下下得敲着，走神得厉害，季白尘唤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季白尘只能拿出点实际行动引起她的主意，等裴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床上支起身子，都已经晚上八点了。 她洗了手回来，季白尘就敞着衬衫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划着手机，自锁骨到胸前都是她用力抓出的红痕，腹肌若隐若现，还挂着汗珠，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一点没事后的样子，倒像是刚开始勾搭她的狐狸样。 “季总，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会过河拆桥了，用完了连点售后服务都不提供了，”裴羽靠在窗边，手指酸得伸不直，朝他晃了晃手嘲讽着。 季白尘忙放下手机，走到床边，持起她的手指，一根根地亲过去，眼尾一挑一挑的，看得裴羽又浑身热了起来，轻咳了声推他。 季白尘：“下次注意。” 裴羽：“您少玩点花样，我能少受点罪好么。” 季白尘当然不肯，“刚刚一遍遍求我的不是羽羽么......” “羽羽应该很喜欢哥哥的花样。” 说罢把自己的手送到裴羽嘴边，让她能瞧得清楚，他的指尖还沾着点湿。 裴羽很想呼一巴掌上去，怎么有这么贱的人，不洗不擦留着过年么。 “洗手去行么季总......”裴羽闭了闭眼，实在觉得有伤风化。 季白尘垂了垂眸，衔着几丝可怜巴巴的无赖，“尝都尝过了，还在乎手上么？” 裴羽立马转身，不想看他那张脸，不仅要被他又哄又骗着服务，还要被他调戏，这就是自己苦逼的人生。 背过身突然想起什么，忽的回头，“季总，你现在特别像小片里上门服务的男you。” 她上下扫了眼，季白尘现在衬衫开着，面若桃花的小模样，还真有那么点味道，关键是配上他那张妖冶的脸，一切剧情都很合理。 季白尘听完，拧了拧眉，转而笑开了。 他就是上门服务的，这说法没毛病，还是特别心甘情愿的那种。 “你到底把五送哪儿去了？”裴羽想了快一天了，都没闹明白季白尘最终给五挑了个什么好去处。 季白尘就知道小丫头从五带着孟以璇走了后就一直神思不宁的，她嘴里虽然不说，心里却是把朋友都一个个摆在心尖上的，哪个受委屈了都会第一个冲在前头。 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解释着，“是他自己挑的，我只是给了建议。” 裴羽凑近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骗人，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季白尘轻琢了下她的唇，“不能算故意，只是引导。” 裴羽：“我就知道，你这棋埋得够深的啊，五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早就做好了局等着他呢吧？” 季白尘笑了笑，“互相看对眼罢了。”说完走进了洗手间。 裴羽跟过去，贴着门框，“你找的人靠不靠谱，会不会害了他？” 季白尘拿湿巾掖了掖额上的汗，“也许。” 裴羽原本以为他会很笃定地给个答案，没想到季白尘竟然说也许，忙扑上去朝他挥着爪子，“你要是敢害他，我就把你脸抓破相。” 季白尘一点也不怕她，截住她挥过来的手，“人是他自己选的，利害关系陈铎都跟他说得很明白。” “到底什么人，”裴羽嘀咕着，五那么冷淡一个人对谁这么感兴趣，“女人？” 季白尘：“男人。” 裴羽哦了声，“来路正么？” 季白尘摇了摇头。 裴羽急了，“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么......” 季白尘解释着，“我只能说他自己选的这位雇主很不简单，至于来路正不正，这我可说不好，关于这位雇主的所有消息都会被瞬间抹去，我派人去查过，除非他自己现身，不然他待过哪里都会在三分钟之内被抹得干干净净。” “我靠，幽灵啊......”这下别说五，连裴羽都来了兴趣。 “差不多，”季白尘承认。 裴羽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这么说就是暗路子，也行吧，五一直想回到属于他的地方，现在该满意了。” “等等，该不会是和黑狱有什么联系吧.......”裴羽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第六感，她就是莫名有这种猜测。 季白尘不说话了，小丫头脑子转得有点快，他还没说就自己想到那处去了。 裴羽急了，紧紧抓着季白尘的手腕，“那么多山头，你给他选的是哪儿？” 只要提到暗路子，一定和黑狱有扯不清的关系，裴羽在那里待过，自然对里头的利益关系链清楚得很，后来她被大小两位师父救出来，也向她们打听过里边更深一层的阴暗面。 可她进去的时候里边还只是各立山头，再加上待在女监区，能获得的消息有限。 “听说过“大庄家”么？”季白尘理了理垂在眼前的发问着。 裴羽立马点头，也就是这几年才兴起的这个叫法，她一直觉得大庄家是个组织的代号，后来在各色的渠道消息里才慢慢捏出了个人形。 “地下一霸，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见过，难道.......你见过“大庄家”？”裴羽这会儿思路跑得飞快，“五一直对他很感兴趣，总跑地下酒吧打听他的消息。” 季白尘脑中一闪而过隐匿在黑暗王座中的男子，他们也只是在晦暗不明的地下室打了个照面，交谈了几句，彼此看得都不真切，不过以他敏锐的观察力，那个男人无论是气息还是态势都非比寻常得危险。 “我靠，季白尘，你真的见过？”裴羽见他迟疑了几秒，着急地推了推他。 季白尘嗯了声，扯下衣领，望着裴羽，“这里都划破了。” 裴羽不自然得瞟向别处，“别岔开话题，那他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个老头？” “见过，不过约的地方很隐蔽，看不清楚。”季白尘知道绕不过，只能照实说，不过隐了点内情。 裴羽啧啧个没完，“啧啧啧，厉害啊，季总，黑白通吃。” 季白尘没回答，是那个男人主动找上的他，起先他也觉得震惊，不过只是接触了几分钟，彼此就摸清了脾气套路，生意谈得无比顺利。 顺利到他自己都怀疑这个“大庄家”到底走的是哪条道....... 第232章 你心里的血是热的 关于大庄家的话题没再继续，裴羽尊重五的决定，不过还是准备背着季白尘偷偷摸摸打探些消息透露给五，好让他心里多点准备。 用了晚餐后，裴羽开始整理回去的行李，后天就要回晏城，这里的事也就告一段落，陈铎没立刻回来，很多事就只能靠浅梧一个人跑动跑西盯着，季白尘的手机响个不停。 回到住处，季白尘就进入了会议模式，裴羽在房里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季白尘不让她工作，锁了她的画本画册，这会儿只能无聊地坐在沙发刷手机。 沫沫在微信里拍了她好几下，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裴羽想着答应了秦珺给她介绍小僚机的，就把秦珺一起叫上，三个人约在三楼的酒吧碰头。 换了身衣服出来，季白尘还在飙着英文，裴羽朝他比划了下，季白尘点了点头，她就跟放飞了似的飞奔下楼。 等她到的时候秦珺和沫沫早就已经找了个位置各自点了一杯热络地聊起来。 “羽宝贝，这里，”沫沫一瞄见她，就跳起来热情招呼着。 等裴羽落座，金发碧眼的服务员小哥递上了酒单，裴羽只要了一小瓶黑啤。 “啊.......羽宝贝，我都找了你两天了，你和季白尘就那么恋恋不舍么......”沫沫嘟着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是真的有很多不满无处发泄。 裴羽忙解释，“怎么可能，得跟安妮总裁谈工作的事，还有处理孟以璇，今晚才闲下来。” “好吧，”沫沫咬着吸管，一会儿喝着可乐，一会儿又换着鸡尾酒。 秦珺眨了眨眼，没安好心，“我怎么听说两人上来就睡了一觉。” “什么？”沫沫眨巴着眼睛，拍着桌子，“季白尘这么饥渴的么，你都这么累了也不放过.......” 裴羽抚着额，实在有点后悔找这两个人下楼喝酒，按住了沫沫，“小声点，这儿都是人.......你听她瞎说......” “哦哦。”沫沫乖巧地点头，转眸望向秦珺，“姐姐，上次你和我哥哥到底说了什么呀，他好奇怪。” 裴羽不怀好意得望着秦珺，哟没想到这位姐姐还真的追过去了，不愧是实力派加行动派，竟然还搭上话了。 秦珺慢条斯理地抿了口红酒，又试了试嘴角，小妹妹在，还是不能说得太露骨了，嘴角含着笑，“你哥哥怎么说我的？” 裴羽举了举手，“我也想知道。” 沫沫垂着脑袋想了想，“他就说了两个字，疯子。” 秦珺的笑僵在嘴边。 裴羽却捂着嘴笑个不停，还别说，和她猜测的画面差不多，没被林遐打出去就不错了。 沫沫的眼神在两个人之间挪来挪去，立马猜到了端倪，冲着秦珺眨了眨眼，“姐姐，你是想追我家哥哥么？” 秦珺没料到小姑娘这么机灵，忙接上，“我是想......追你哥哥。” 在裴羽的怒目威胁下，硬生生吞下了那个睡字。 沫沫当即就开心得不行，“真的么，嘿嘿，姐姐我挺你，不过，”她的眸子绕到裴羽身上，“我哥哥喜欢羽宝贝，他是个长情的人，我怕他不会那么快移情别恋。” 这次该换秦珺瞪着裴羽，不是说你们没关系么？ 裴羽眸子颤了颤，姐姐，这绝对是误会。 为了打破尴尬，裴羽先开了口澄清，“沫沫别胡说，你哥哥对我就是当个徒弟看。” 沫沫拧着眉，“可是他的抽屉里只有你的照片，只要是关于你的消息，他从来都是要求第一时间送达的，哪怕是深夜他都会起来听.......还有........” 裴羽的头越来越疼，真的要越抹越黑了，赶紧制止她继续，“停，那都是你臆想的，现在这位姐姐要追你哥，找你帮忙怎么样？” 沫沫望了眼秦珺，她第一眼就挺喜欢这个姐姐的，人长得好看，性格也爽快，和哥哥看着应该也挺配。 “要让一个人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沫沫嘴里叨叨着，最终对着秦珺微微一笑，“没问题，姐姐我挺你。” 裴羽就知道这丫头脑子转得贼快，果然是小师父的宝贝女儿，聪明，通透。 秦珺也是第一眼就很喜欢沫沫，她从小没什么姐妹缘，和几个姐姐都说不上几句话，也不喜欢小孩。 来到晏城从打工到进娱乐圈都是一个人打拼，曾经在朋友这个字眼上吃了太多苦，满腔热情喂了狗的事情时常发生，后来就渐渐得回归到自由自在的一个人。 裴羽和沫沫都是她一眼就相中的，说不上什么道理，就是有眼缘。 “那一言为定，你可要帮姐姐。”秦珺举起酒杯。 沫沫也有模有样地端着酒杯和她碰了碰。 随后沫沫就把林遐平时的一些习惯爱好都吐露了个干净，毫无保留。 “妹妹，你这么出卖你哥哥，就不怕姐姐我是个渣么，我换了这么多男朋友，也保证不了自己的定性，你确定要把自己哥哥往火坑里推？”秦珺捏着酒杯慢慢摇着，眯着狐狸眼，笑得妩媚。 沫沫摇了摇头，直勾勾得盯着秦珺，一板一眼地说着，“我家凌老头一直说，不能只拿眼睛去看一个人，要用心去感受，有时候身处光明的我们是体会不到那些置身黑暗中的人为了生活所付出的痛苦，和被全世界抛弃后还只能强行振作为自己带上的面具。 我觉得那些都是你的伪装，做给别人看的，也麻痹自己，逼迫自己活得现实。 如果你真的是醉生梦死的人，就不会真心帮羽宝贝，你心里的血其实是热的，可能大概是你待的环境实在太冷酷无情了所以你选择放逐自己。” 沫沫一口气说完，大力地吸了口可乐，随即刚才脸上的严肃认真一扫而光，恢复了可爱伶俐的笑颜，冲着秦珺眨巴着大眼睛。 裴羽和秦珺很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真的很震撼沫沫能说出这一番话。 裴羽心里触动更深，别看小姑娘年纪小，但从小就被林遐丢到边境历练过一番，道理说出来也是一番番的，曾经屁颠颠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一直都是个宝藏。 找助攻不过是喝酒闲聊开玩笑，裴羽还是准备临走前和沫沫交代下秦珺的过往，没想到小姑娘已经有了思考。 她都懂，只是不说破。 第233章 好可惜，我是个渣 裴羽和秦珺心里都还暗自感慨着，沫沫又开口了，“可是我不懂，秦姐姐，你到底喜欢我哥哥什么，他就跟块木头似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对羽宝贝都凶得要死。” 秦珺从刚才沫沫开口就被说得心里一颤，垂了垂眸子，捏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发红，透着几丝认真劲，“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噗，”裴羽很配合地捂着嘴。 秦珺不耐烦地把她的黑啤挪到一边，“要是怀了就别喝酒，我替季总管着你。” 裴羽说不过她，摆了摆手，“你这个一见钟情也有点快。” 秦珺听得出她话里的讽刺，完全不在意，“总之就是看了一眼就忘不了的那种。” 裴羽嗤笑，应该是看了一眼就想推倒的那一种吧。 “原来是一见钟情啊，”沫沫笑得眉眼弯弯，“想不到我哥哥还有这么大的魅力，羽宝贝，季白尘对你是一见钟情么？” 没等裴羽开口，秦珺就抢先了，“那绝对是好么，你看看那季总对她那个样，就差没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 “行了行了，别贫，”裴羽拿眼神威胁她。 秦珺立马会意，不再玩笑，“妹妹，那我有什么情敌么？” 沫沫头摇着跟拨浪鼓似的，“没有，你的敌人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我哥哥本人。” 秦珺叹了口气，她这是找的什么地狱级模式。 “姐姐，明天我跟哥哥要去登山，你一起来么？”沫沫热情得邀约着，“羽宝贝也来嘛，帮帮秦姐姐。” 听到登山两个字，秦珺顿时觉得缺氧缓不过气，但还是撑着笑脸应下来，“好啊，几点呢？” “早上六点。”沫沫咧着嘴。 秦珺很想一头撞死，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睡懒觉，除了拍戏工作赚钱，没人能把她大清早从床上拽起来。 裴羽瞧着好戏，冲她挑了挑眉，难得这位姐也有吃瘪的时候。 秦珺一咬牙，为了那个冷面男人，她拼了，“好......” 晚上回到房间，秦珺妆也没卸就仰躺在床上盯着顶上的水晶吊灯发愣，助理跑进跑出地汇报了半天的行程她也就回了个嗯和好，别的什么都说不出。 助理边整理着衣柜里这次带来的几套礼服，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秦珺，总觉得秦珺晚上回来后就怪怪的，往日这个时间她总是和几个备胎不是聊天就是视频，打得火热，这会儿就这么有气无力地躺着，跟个尸体似的不动弹，真的非常反常。 要不是手机响了几声，秦珺挣扎着起身回了几条信息，助理真以为秦珺出去一趟遇到了鬼。 “秦姐？”助理试探着唤了声，被她现在的样子吓得有点心慌。 秦珺没吭声。 “衣服我都理好了，那我先走了。”助理小心翼翼得问着，见秦珺没有搭理，就默默得退了出去。 正跨出一步，就听到身后秦珺闷闷的声音，“衣柜里最外面那两套是送你的，衣服里那条领带送你男友。” 助理转身，惊喜的神情藏不住，“谢谢......秦姐。” “去吧，早点休息。”秦珺伸手挡着灯光，盯着时间太久，眼睛犯晕。 助理又道了声谢，从衣柜里拿了秦珺说的衣服和领带，麻溜地闪人，轻轻带上了门。 走到门口，助理把衣服放在灯光下，爱不释手地抚着上面的蕾丝纹理，心里头热乎乎的，转而对着那扇冷冰冰的大门叹了口气，秦姐其实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跟着秦珺有一段日子了，秦珺看着傲气难相处，私底下却挺随和，从来不耍大牌。 瞧着不太关心人，其实都记在心里，只是不太会表示，适当的时候冒出一两句，总能暖到人心里。 她一个月前才和男友确定关系，又因为跟着秦珺东奔西跑的，两人聚少离多，大概是两人聊电话说到男友生日之类的被秦珺听到了，这才有了刚才的礼物。 别的助理碰到她就说，这么个渣女，到处勾勾搭搭，跟着她不膈应么？ 她总会很骄傲地回，你家艺人会记得你姨妈痛每次偷偷吩咐剧组活动方准备红糖热水么？ 你家艺人会因为主办方对助理态度傲慢无礼，没事找事，冲在前头打抱不平么？ 会在你生日时候借口自己想放松给你放假么？ 每次这个时候，别的助理都无话可说。 秦姐的私事，她管不着，但她真心觉得，秦珺是个心软细腻的人，她愿意跟着。 秦珺此刻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点都没动。 整个套房安静地只有她自己的心跳。 沫沫的话反反复复出现在她的耳边，搅得她心里翻江倒海，连微信都懒得划开。 手机已经在耳边振动了好久，直到没电自动关机，之后就彻底清净了。 “好可惜，我是个渣，”秦珺捂着眼睛，声音沙哑无力，眼角悄悄划过一滴泪，可立马被她拭去。 原本晚上该是最忙的秦珺，这一夜都分外安静。 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很久不做梦的自己突然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自己还是十几岁的模样，麻花辫，破棉袄。 差一点就被两头牛和几袋粮换走去当童养媳了。 她哭着喊着嚷着，那一天拼命下地干活，证明自己的价值。 她的母亲最终还是心软了。 画面一转是她在晏城第一次被星探选中，说是有个剧组看上自己的潜力，以为自己能有好的发展，结果晚上到了那个酒局，都是些想占她便宜的老板富商，油腻腻的眼神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得她浑身汗毛战栗，跑出了那个包厢。 大雨滂沱的夜晚，蹲在门口，遇到了那个眉眼清秀的男人，他把伞递过来，笑得温暖，对她伸出手。 起先她也不信，可抵不过男人的深情，她坠下去了。 没多久，画面又变了，男人一消失就是几个月，说有活动找，有应酬...... 后来索性就拉黑了她。 打听了一番她才知道自己被骗了，那男人根本就是有未婚妻的，还是个富豪的女儿。 富豪的女儿找了一帮子人把她打到站不起来...... 第234章 找个外向的 秦珺梦里的场景不断得变幻交叠，后来所有形形色色的脸汇聚到了一处，竟然慢慢拼凑出了林遐硬挺的五官。 她吓得从梦里惊醒，坐起身子呆衬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走到窗边抽着烟直到天空出现鱼肚白。 之后秦珺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那股子洪荒之力，五点不到就开始化妆打扮，强撑着精神头打扮自己，虽说是登山，但怎么也是裴羽给她找的机会，再状态不佳也要美美的。 一边打着粉底心里就萌生了几个念头，自己这是哪儿出毛病了，做了一夜乱七八糟的梦，连古早的记忆都被融进了梦里，最后居然还化作林遐的脸，画面一点也不美好，如同掐住了她的咽喉一般那么窒息惊恐。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灰蒙蒙的，跟个女鬼似的，只好又叠了几层粉。 还好她带了健身的衣服，换上后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光彩照人之后才下了楼，顺便给裴羽发了消息。 昨晚两人分开前，她特意拉着裴羽嘱咐着今天一早她们俩一起下去，免得到的时间前后不一，引起林遐反感。 昨天听到沫沫说林遐喜欢裴羽，其实她心里还有那么点酸酸的，但想到这个人是裴羽，她也觉得能接受，要她是个男人，她也拼命追裴羽。 要是说林遐是长在她审美上的男人，那裴羽就是长在她审美上的女人。 她做梦都想要裴羽那张又美又冷又高级的脸。 她下楼的时候，裴羽已经在两人约定的楼梯口等她，秦珺瞥见那抹亮丽的身影，眸子一亮。 裴羽站在楼梯口，安安静静的，清晨的微光透着窗玻璃一点点爬上她白皙精致的小脸，跟道风景线似的，还是让人挪不开眼的那种。 “你家季总舍得放你这么早出来？”秦珺打趣着。 裴羽不吃这套，“季总已经起来锻炼去了，他没睡懒觉的习惯。” 秦珺吃惊得张了张嘴，“你们小两口晚上要大战，早上还要运动......体力非比寻常啊。” 裴羽啐了一口，“走走走，别废话了。” 两人走到和沫沫约定的花园后门，就看到站在葡萄藤下的男子，黑衣黑发，罩在清晨的雾气里，眉眼很冷，可脸却叫秦珺沉迷。 林遐朝裴羽点了点头，连捎带着的一眼都没落在秦珺身上。 沫沫却热情得搀着秦珺带她过去介绍，“哥哥，这位秦姐姐你还记得么，那天来我们的。秦姐姐也喜欢运动哎。” 秦珺歪了歪嘴，她其实.......没有很喜欢。 林遐没听她说完，就径自走在前边，他腿长，步子又迈得大，一会儿就和三个女生拉开了距离，裴羽，沫沫和秦珺三个人慢悠悠得走在后头。 说是登山，她们却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都没心思运动。 “羽宝贝，我看哥哥比较听你的话，要不你上去跟他暗示下。”沫沫出着主意。 秦珺附议，“我觉得可。” “我去？”裴羽指着自己，“你们什么脑回路.......” 沫沫：“你去探探口风嘛，哥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秦珺点头，“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裴羽就差骂出口了，这什么鬼主意。 她看着像很敢和林遐说话的人么？ 沫沫继续总结，“毕竟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你能跟哥哥说得上话嘛。” “没错，姐在秀场还帮了你呢。”秦珺跟着一唱一和。 裴羽不想扫两人的兴，她也确实想找机会当面感谢林遐，要是再另外找时间，家里那醋坛又要翻了，说不出会拿什么花样折磨她。 昨晚一说要出来爬山，就已经小闹过一阵，折腾到凌晨才肯放过她，还美其名曰，要是觉得累就不要去了。 她可做不到这么没契约精神，顶着一身酸疼照样起了个早。 裴羽加快了脚步，小跑着总算是跟上了林遐的脚步。 林遐的余光追到了她的身影，刻意放缓了脚步等着她上来，等她走近才问，“有事？” 裴羽点了点头，幸亏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开场白，总归不显得太尴尬，“谢谢你，那天在秀场亲自出来帮忙，我听说之前也是你给ra的高层施压，才促成了这场比赛的进行。” “嗯，”林遐抬脚往前走，心里涩涩的，原来她是要说谢谢，大概他们之间也只剩下说这些生分的场面话，可还是尽量柔着眉眼问，“手还好么？” 裴羽正不知道下一句怎么开口，林遐问到手，忙应着，“挺好的，右手的灵敏度也在恢复了。” “那就好，”林遐最关心是她的手，听她说好多了也就安心。 “呃.......”裴羽瞧见不远处沫沫和秦珺疯狂朝自己比着爱心，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听她还有话说，林遐正过身子，冷着脸等她继续。 大哥，你也不用这么煞有其事，我就想随意聊聊。 裴羽努力撑起笑脸，要想套路林遐等于白搭，所以她的策略就是没有策略，硬着头皮尬聊，“你......喜欢女生的吧。” 说完就很想咬了自己舌头.......这特么什么蠢问题。 她瞟了一眼对面的林遐，好在他还是一贯得面无表情。 “不然呢？”林遐冷冷道。 裴羽陪着笑，“那总有个喜欢的类型吧。” 林遐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转头的瞬间正好瞟到距离他们一公里左右躲在树丛边上偷偷摸摸的沫沫和秦珺。 果然是那女人...... 他就知道那女人跟过来没安好心。 不想让裴羽为难，林遐动了动唇，“没想过。” 裴羽听到他的声音，也算是捡回一条命，跟林遐说话本来就压力大，还是打听这么私人的问题...... 她现在想想，真应该听季白尘的，就不该来。 裴羽还在心底自我疗愈恢复活力，林遐又开口了，“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样的？” 我靠.......老天爷开眼了，裴羽马上抓紧机会，“或许找个性格外向的？互补一下？” 林遐眯着眼，凛冽的气势差点没把裴羽吓到瞬间凝固。 这丫头是在转着弯说自己闷。 他确实不爱说话，也一向不喜欢闲聊，觉得浪费时间，但和裴羽说话，他已经尽可能得多吐字。 “或许吧。”林遐说得有些轻，但裴羽还是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失落。 等她想抬眸看得清楚，林遐已经转过身朝山顶走去。 或许吧...... 那起码说明秦珺有戏，裴羽也算完成了一半任务。 第235章 一头扎了进去 等林遐走远，秦珺和沫沫赶紧追上来问情况，裴羽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还算有点戏，比预想的好。” 秦珺望着远处步伐稳健专心致志向山顶进发的男人，心里隐隐作痛。 她突然觉得很残忍，这个时候让裴羽过去试探，林遐的心里应该很不舒服，可他却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足以想见在他心底把裴羽放得有多重要。 这让她对这个男人更有好感。 秦珺同意沫沫的建议让裴羽去和林遐套话，存的一些小心思只有她自己懂。 她想赌一次了解这个男人内心柔软的机会，也赌一次能借此和他说上话的机会，因为只有裴羽能让这弯冷泉露出真面目，别看表面粹冷柔滑，实则泉底暗藏汹涌的回旋。 等四个人都到了山顶，沫沫拉着裴羽到处当摄影师，裴羽虽然没学过摄影，但出于设计师对光影捕捉的天分，只能被她缠个没完。 林遐站在山顶俯瞰山下的云雾缭绕，偶尔目光追着裴羽，自认为不留痕迹。 他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裴羽的点点滴滴，也记得后来接受自己魔鬼训练时候裴羽从不叫苦叫累的决心。 大概是这份韧劲和狠劲让他奋不顾身地一头扎了进去。 等裴羽的情况逐渐稳定了，也不需要他监督着训练，他就帮裴羽制定了一些防身术的课程。 每次训练结束冲个澡之后，裴羽怕来回赶浪费时间，就会坐在训练室外的廊下画画。 林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大概就像他小时候看过月光下的多瑙河，清辉柔柔得泻下来，看得人心里都跟着恬静起来。 那时候裴羽已经把头发剃得跟男孩子似的，穿的就是罗刹馆全身黑的训练服，干净利落，又酷又飒，伴着一点不带笑纹的冷淡小脸和那股子闷头训练的认真模样，总是引得罗刹馆里训练的小姑娘们偷偷躲在旁边围观。 一开始那些小姑娘还忌讳着，不敢靠的太近，后来大概也知道裴羽不是罗刹馆训练的杀手，只以为是哪家氏族偷偷送过来历练的少爷公子，就光明正大得暗搓搓递情书。 林遐开会路过，看到过几次，裴羽总是装得不在意，也不搭理。 只是那时候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防备，虽然强忍着勉强能和那些小姑娘交谈几句，可终究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警惕。 路修斯作为罗刹馆的教官，能明着训斥几句，却也不敢过多曝露裴羽的情况，只能跟林遐汇报。 林遐就借故开完会路过，给她送瓶水。 领主出马，小姑娘们自然溜得飞快，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打扰裴羽，她能沉下心来训练和绘图。 林遐开完会转了个弯过来，总能看到她耷拉着腿坐在廊下，随便地挂了条毛巾绕在颈上，脸颊还淌着汗，也没来得及抹一把就坐在那一抹月色下伴着头上那盏孤灯，认真得握着画笔描绘。 有时候画得认真，隐隐能瞧见她唇角浮起的弧度，还有眸底跳跃的灵动。 有时候，她就只是托着腮转着笔静静地望着空旷的训练场寻找灵感。 林遐摸清了她画图的习惯规律，总能在恰当的时间出现送水。 他藏的好，出现得非常附和逻辑，也不显得刻意。 每次裴羽接了水，道谢后，两人偶尔能伴着月色聊上几句，但话题都离不开训练。 林遐原本也不是多话的人，待个几分钟就离开。 直到他发现，自己送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甚至好像在开会的时候都会刻意加快进度，赶着那个时间。 裴羽的话依旧很少，也很少笑，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地守着自己心里的半亩田地，一点也没发现林遐送水有什么异样，只当是他会议结束后的必经之路。 林遐偶尔会瞟见她的画大多都是形态各异的玫瑰，也是因为自己的父亲母亲酷爱玫瑰，他对玫瑰有些了解。 父亲林琼玖在后山栽了大片的黑玫瑰都是送给母亲莫夏的，他以为裴羽大约是受了母亲影响，也对玫瑰有了兴趣，想尝试着以玫瑰入画。 却在某个假装喝水的不经意瞬间，瞥见了她画作上的那个名字。 to：季白尘。 原来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他....... 若是别人，林遐可能就只当是个陌生人。 但是季白尘，他是见过的。 季白尘是自己父亲唯一亲传的弟子，又和无名领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以前浅浅一瞥，两人就觉得彼此是此生劲敌，他以为大概之后鲜少会有交集。 那天之后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送水的差使交给了路修斯，自己再也没有出现过，心底却封存了所有的臆想和冲动。 他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季白尘的消息，季白尘果然不负众望回到晏城重掌大权。 他必须承认，自己是幸运的，哪怕在无名领域处在乱世之秋自己贸然上位，都还有父亲在后头盯着，可季白尘却是实实在在的走投无路，被自己父亲找到的时候也就剩下了半条命。 可他又很嫉妒，季白尘在少年时期就认识了裴羽，那时候的她该是什么样的，应该还很逍遥自在，应该.......也很活泼伶俐。 听说她笑起来很好看，听说.......她也有叽叽喳喳兴奋到聊个不停的时候。 那都是他看不到也想不到的。 后来他把在边境执行任务的沫沫调了回来，陪在裴羽身边。 慢慢的，裴羽开始愿意交谈了，也不排斥别人的触碰和热络。 沫沫原本就是个像小太阳般温暖的孩子，碰了几次钉子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积极性，找到个机会就喜欢跟在裴羽屁股后头，不吵也不闹。 林遐问过医生，裴羽经历了那些阴暗的过去，需要身边朋友或者亲人帮着她重新找到生活的点滴阳光和笑容，沫沫是非常适合的人选。 他也很想试试，对着镜子练了半天，笑起来却觉得无比变扭。 罢了，他做不到的，就让沫沫来吧，所幸沫沫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喜欢裴羽，几乎就是任劳任怨。 原本他还担心沫沫会知难而退，看样子他是多心了，小丫头根本就是比他还心甘情愿。 就是因为知道裴羽能恢复到今天的不容易，所以他该藏的都埋得很好，一分一毫都不会被她瞧出来，在他心底她比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活法以及爱的人。 第236章 突发奇想收手了 林遐眼底的这些情愫都映在秦珺眼里，她谈过几段恋爱，有她自己奋不顾身，拦都拦不住跳进去的，也有别人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她自己就是没感觉的。 所以她懂那种眼神，那是爱极了一个人却又只能藏在心底的眼神。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卑鄙，自嘲得笑了笑，随即走到林遐身后，憋回了一肚子打了草稿精心准备的漂亮话，有那么点想对这个男人掏心掏肺地吐露些心声，“喜欢一个人，就跟感冒时候咳嗽打喷嚏一样藏不住，捂着嘴，会从眼神里流出来，捂住眼睛，会从心里渗出来。” 林遐感知到秦珺过来，原本是想躲开的，但听到她说的话，步子就被定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想听她说下去。 “我原本想说，这样默默爱一个人，是很虚无而且浪费光阴的事，毕竟她已经心有所属，”秦珺抱着手望着不远处蹲在草丛撞到树干揉着脑袋，还努力撑着笑脸帮沫沫拍照的裴羽，她笑得很开心，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林遐知道秦珺说的是谁，故意不往那个方向看，心却沉了下去。 秦珺见他没有排斥离开，就大着胆子继续说下去了，“不过一想到是她，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值得，我也很喜欢这个姑娘，原谅我没什么文化，说不出什么好词，不过就是接触了一次，我就想定了帮她，当然一部分原因也是真心喜欢她的设计。” “这会儿突然觉得自己默认现在这么虚无而且浪费光阴是因为以前我爱的都是渣男，他们都是人间不值得，回过头想起来，当然会觉得自己跟吃了屎一样，又蠢又无知。” “但如果爱上的是这么个小仙女，好像没什么必须放弃的理由，藏在心底也挺甜的。” 秦珺右手撑着下巴，望着裴羽的眸底没有一星半点的嫉妒，她相信缘分不分男女，下定了决心，“林总，我收回那天对你说的那些过分的话，你是个认真的人，不需要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垃圾关系。” “不过也希望有一天，你能找到一个真正懂你心意的人。” 秦珺说得坦诚，一点都装不出来，她不是临场退缩了，而是看到林遐藏在眸底的深情有些触动。 她实在不忍心去打扰一个认真埋葬自己感情的男人，也很怕自己因为看到这样的他而沉溺得越来越深。 话说完了，她也舒心了，跑过去抢下了裴羽手里的手机，豪气地说着，“拍照姐姐才是专业的，我给你们拍，指导你们摆出大片杂志才有的姿势。” “哇奥~太好啦，”沫沫开心地原地蹦跶了几圈，挽着秦珺的手说着自己的诉求。 裴羽终于也能解脱了，转了转手腕，靠在一边休息，要知道这么拍上十几分钟也是件苦差事，这丫头太能折腾，上蹿下跳地没个安静。 沫沫走远了，秦珺指导着沫沫摆姿势，裴羽凑在她边上不动声色地问着，“套路成功了么？” 秦珺眉眼映着笑，语气释怀，“突发奇想收手了。” 裴羽没想到这位姐居然在这个时候悬崖勒马，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那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明白你说的一见钟情的意思了。” “哦？其实我也是刚才对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句话有了更深的了解，”秦珺笑着说完，绕开她走上前继续给沫沫拍照。 裴羽有些不懂秦珺在说什么，被沫沫折腾得累弯了腰，这会儿抓紧时间休息，只当她是玩笑。 秦珺帮沫沫拍着照，心思就飞了。 聪明如她，怎么会没发现自己的心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可她活得现实，不可能的感情她追不起。 她还是回到晏城做她的女明星，左拥右抱小鲜肉，过自己没心没肺的日子。 今日过后，一切都会如山下的烟雾，等太阳出来，自然就会消散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会回归到往常的轨迹。 她是个明星，对着无数的相机都能笑得天衣无缝，那么现在自然也可以。 林遐听秦珺说完，心里一直盘桓着的沉闷感就那么被抽离了。 和沫沫往日开玩笑的说法不同，秦珺是真的说中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挺厉害的。 看着无法无天的，说的话还挺有道理，做事的利落狠绝也很难得。 他不知道未来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也不知道自己终其一生会不会忘了裴羽。 不过至少这一刻，没有被看穿心思的躲闪和小心，他心里很平静，很舒坦。 裴羽总觉得刚才秦珺和林遐之间的对话有些古怪，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各自忧伤。 这位姐不是号称要拿出点狠劲撩拨着试试，怎么一回来就说要收手，太奇怪了。 裴羽偷偷瞄着林遐，心里想着，大概是林领主的气势实在太强，连浪子都被压迫到回头了。 没及时收回视线，恰好撞见林遐深不见底的黑眸，不自觉地躲开了，可林遐却没挪开眸子。 裴羽说不清那眼神里透着些什么讯息，只是第一次感觉到林遐有了那么点正常人的惆怅，而不是跟个地狱修罗似的冰冷无情，她觉得秦珺真的有点牛，能让领主心生触动，找机会一定要打听清楚，不能就这么让她绕过去。 “姐姐，你怎么不加把劲呢？”沫沫借着看照片的机会，凑近秦珺问着。 秦珺帮她挑了几张最好看的，漫不经心得回着，“小丫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使劲了。” 沫沫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她，“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知难而退了！” 秦珺的手指僵在原地，抿着唇心里苦涩。 沫沫：“被我说中了吧，你是觉得自己比不上羽宝贝么？” 秦珺的双眸垂着，叹了口气，帮她理着散乱的发，“沫沫宝贝，姐姐是真的比不上你家羽宝贝。” 沫沫摇着她的手，“我是开玩笑的。” 秦珺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比不上，不过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沫沫追问。 秦珺沉吟了几秒，再抬头的时候沫沫就抓不到她眼底的寂寥了，早就恢复了那副欠揍的傲娇模样，“因为我舍不得自己那些小男友呀。” “你撒谎！”沫沫一个字都不相信。 秦珺勾唇笑了，“宝贝，那边还没拍呢，我看那棵树很有来头的样子，太阳光有点透出来了，我们过去拍几张有点时尚杂志封面女神在森林里刚醒的样子好么？” 沫沫的注意力就被勾了过去，眸子亮了亮，“好哇好哇！” 第237章 主战的序幕缓缓揭开 拍完照休息了会，林遐接了路修斯的电话回去开早会，打了招呼后就下山了。 裴羽，沫沫还有秦珺慢悠悠得顺着山路往回溜达着，拨云见日后的空气更加清冽，山间就跟个天然氧吧似的，裴羽觉得浑身的细胞都在使劲呼吸汲取养分，鼻息间都是好闻的花香。 沫沫和秦珺还在半山腰拍个不停，她只能找了个还算干净的石头坐着思衬着，距离回去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却愈发惴惴不安，恐怕季若琛是不会这么好心让季白尘能有活着回去的机会。 她估摸着，今天季若琛就会坐不住给自己来电话。 在把孟以璇塞进黑狱之前，季白尘就做了铺垫，借助季若琛藏在孟以璇身边的暗探暴露自己的行踪确保裴羽提供给消息准确无误，伪装自己在慕尼黑走投无路的状态逼季若琛出手。 季白尘不想裴羽心烦，没把在慕尼黑的遭遇详细说明，但裴羽猜测一定给了季若琛一些甜头。 季若琛这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就上当了，若季白尘等着他上门，他自然不会轻松现身，反而会静观其变。 所以只能让他感觉到一切进行的不那么顺利，却又尽在掌握，才能让他安心部署下一步计划。 这也正中季白尘的下怀，将主战场的序幕在意大利揭开，慕尼黑的短暂交锋只是前餐，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季若琛放心大胆地在意大利出现。 正这么想着，手机就响了。 看到那串陌生的号码，裴羽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划开手机的指腹都跟着轻微一颤，声音却淡淡的，“季二爷。” 那头没有立刻答复，一阵阵细碎的咀嚼声持续了好一会儿，裴羽的呼吸放的异常轻缓，浑身的戒备都调动了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季若琛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耐性不错嘛。” 裴羽耐着性子，“您有话请直说。” 季若琛笑了声，“刚想夸你，这就急了，年轻人还是沉不住气啊。” 裴羽握着手机的手指攥得更紧了，眼神里的寒芒毕露。 “你提供的消息是不错，不过我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孟以璇怎么就消失了呢？你能给我个解释么？”季若琛的声音透着阴晴不定的晦暗，藏着刀子在里头，等着裴羽入套慢慢剐她的血肉。 裴羽佯装着冷静，“季二爷，我已经做了所有我能做的，至于孟以璇的事，不该我知道的，季白尘自然不会让我知道。” “呵，”季若琛讪笑了一声，“你不记恨孟以璇？当年可是她们母女害得裴司贤入狱，又作为证人当庭指正坐实了罪名，比赛是你主动提的，可一转眼你上位了，孟以璇却失踪了，你当我是傻子么？”季若琛转了调子，音色上扬陡然阴森恐惧。 裴羽吞咽着口水，想努力营造自己的紧张，声音也变得不那么自信，“我不过......加了点手段让孟以璇自投罗网，至于她为什么消失，我确实不清楚......” “不清楚？裴羽，我说过我的脾气可不太好，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虽然你把裴司贤挪到了季白尘的眼皮底下保着，但你别忘了，季白尘自身都难保。 他不可能活着回到晏城，原本在慕尼黑他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只不过他暂时对我还有利用价值，我放了他回意大利，否则你现在见到的不过就是他的尸体。 要想裴司贤活着，就好好想想孟以璇到底为什么被季白尘关起来？” 季若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裴羽的话，一步步地威逼利诱着希望从她嘴里扒出点消息。 裴羽很清楚，季若琛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分外敏感，孟以璇是被他诱拐着骗回来的，就算不是鱼雷，也是颗小炸弹吧。 这炸弹的引线就连着邹琴，而邹琴也有不少把柄握在季若琛手里，所以他一向谋定而后想连带着一锅端了邹琴，以除后患，邹琴那些小动作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没想到炸弹的作用还没完全发挥，就先杳无踪迹了，凭他多疑的性格自然着急上火。 裴羽默默了几秒，在心里数着时间假装深思熟虑，最后看差不多了，才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二爷能保证我爸的安全，我可以说。” 季若琛：“你没有和我讲价的筹码，只有服从。” 裴羽：“好吧，我听到陈铎在打电话时候说起过，孟以璇的手里有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季若琛马上就警觉了起来。 裴羽勾了勾唇，“这我不知道，只说是重要的东西，放在孟以璇之前住过的附近。” 季若琛放了狠话：“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季二爷，我只说我听到的。”裴羽的声音透着无奈。 季若琛反应很快，“陈铎这几天的动向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会去查，如果你故意散步了假消息，呵，那你就等于带上裴司贤一起给季白尘陪葬。” 季若琛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也不给裴羽喘息和辩白的机会。 裴羽盯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稍稍松了口气。 沫沫和秦珺嬉笑打闹着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瞧见坐在那里神色凝重的裴羽，两人对视了眼，暗觉不对，沫沫最忍不住，跑上去问，“羽宝贝，是出什么事了么？” 裴羽摇了摇头，鼓了鼓腮帮，想松弛下僵硬的表情，“没事，可能是之前比赛制作的时候熬夜有些累了。” 沫沫瞧得仔细，刚才瞟见裴羽在接电话，全程都是严肃认真脸，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不依不饶得追问着，“是季若琛么？” 秦珺不知道是谁，只是觉得听着有些耳熟，不敢轻易插话。 裴羽起身，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挤出几丝笑，“我们快回去吧，我的行李才刚理了一半，明天就该回晏城了。” 一听到要分开，沫沫就舍不得了，大眼睛泪汪汪的，“我不，不要跟你分开，”说着还伸出手抱住裴羽，怎么哄都不肯撒手。 裴羽劝了几句没有用，秦珺也跟着帮腔，可沫沫小脾气上来了死活不肯松开。 这会儿林遐又在忙，裴羽欲哭无泪，总不能给小师父打电话让她亲自教育吧。 “行啦，你乖乖跟着林遐回去，我肯定还有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别忘了，你是我的小福星啊。”沫沫无奈得抚着她的长发，小丫头一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实在不忍心说地太重。 沫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眨巴着眼睛，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无辜眼地瞧着她，又重新低下头，依旧不愿意和她分开。 第238章 遇到宿敌 裴羽没办法，拍着沫沫的背哄了又哄，秦珺站在边上，一点忙帮不上。 裴羽朝她使了个眼色，姐姐，您不能光看着，帮忙啊。 秦珺耸了耸肩，没办法，你的丫头你处理。 裴羽垂了垂眸，装着可怜，“沫沫，我们回去吃点好吃的吧，我都饿死了。” “我不吃，我不吃，吃完你就要收拾行李了！”沫沫窝在她怀里撒娇，一点也不上当受骗。 裴羽正头疼，秦珺朝她狂努嘴，顺便使着眼色，裴羽转眸望过去，看见一道灰色的身影顺着茂密的树荫过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打在男人身上，就跟给他镶上金边似的，男人走得很快却一点都不喘，那身形看着就撩人。 “你的救星来咯。”秦珺打趣着。 沫沫哼了声，“谁来了都不管用，林遐也休想逼迫我离开，要是他敢逼我，我就去舅舅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哼！” 等季白尘走近了，裴羽都快被沫沫抱着勒断了腰，无奈得朝他求助。 季白尘挑着眉峰，看到沫沫紧紧依偎在裴羽怀里那副无赖的模样，儒雅的笑就端不住了，轻咳了声示意。 沫沫头都不抬，怒意满满，“哥，你别管，我想好了，我要赖着羽宝贝，你自己走吧，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裴羽：“......” 秦珺笑得直不起腰，“妹妹，你倒是抬起头看看来的是谁。” “我不抬！”沫沫依旧傲娇。 秦珺比了个大拇指，赞叹小姑娘的勇气，她可是清楚看到了季总的脸色，那眼神里的意思就差把沫沫丢下山去。 季白尘又咳嗽了声。 沫沫：“你咳嗽也没用，派谁来都没用，我不会松开的，我要跟我的羽宝贝在一起，说什么都不会分开的。” “那我呢？”季白尘沉着声开口。 裴羽推了推他，不想他这副样子吓坏小丫头。 沫沫听着不像是自己哥哥，透过裴羽的衣袖缝隙偷偷张望着，这么一瞧没等裴羽开口就吓得松开了手，躲在秦珺身后，“季......季.......你.......你别过来.......” “哈哈哈哈.......”秦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自己的右手衣袖都要被沫沫拽下来了。 裴羽也跟着抽了抽嘴角，小丫头平时怕林遐也就罢了，还能嘴硬死扛一下，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怕季白尘。 她望着身旁的男人，瞧着并不算太可怕吧。 可这会儿在沫沫眼里，季白尘的出现就跟哥斯拉似的，没吞了她就不错了。 她还记着自己上次送药的场景，季白尘是怎么在自己眼前和羽宝贝卿卿我我，羽宝贝竟然还一点都不生气，温柔得不像话。 裴羽低头转了转手腕，季白尘蹲下身，立马持过她的手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眉眼都冷冽得不像话，“哪里不舒服，”说着还掏出手机准备联系肯特医生。 裴羽按下他的手，啧了一声，“没事，你别小题大做，”说完朝他使了个眼色。 季总，你也太吓唬小孩了。 沫沫还躲在秦珺身后，听到季白尘这么问，又看到裴羽手上被自己勒出的痕迹，心里愧疚得不行，小声支吾着，“羽宝贝......我一下子忘记了，对......对不起。” 裴羽走到她身边，刮了刮她的鼻尖，“没事，他吓你呢。” 季白尘才不是吓唬孩子，他管不上这些，只在乎裴羽的手，着急得没办法，只能打横一把抱在怀里，朝秦珺点了点头，直接抱回去了事，下山的路还有一段，他不放心。 “艹......季白尘你放我下来，我特么又不是腿断了.......”裴羽忽的腾空被抱在怀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是当着沫沫和秦珺的面，就差没找个缝钻进去。 这以后见到她们不得被说死，她不想做夫管严。 季白尘不说话，任她扑腾，就是不放。 秦珺和沫沫已经被他甩在身后。 “喂喂喂......”裴羽已经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了，脾气说来就来，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等季白尘抱着裴羽走了一段，沫沫都没缓过神来，眼角还淌着泪花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个方向，秦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把她召唤回来，“被吓到啦？还别说，我都被季总吓到了，每次出场都是护妻狂魔模式，能不能考虑下我们这些可怜人的心情，哎.......” 沫沫嘟着嘴，若有所思地发着呆不说话。 “哎，没事的，季总不是怪你，”秦珺以为沫沫还在愧疚，赶紧劝和着，小姑娘最在乎裴羽，被季白尘这么一刺激，肯定有点委屈加自责。 没想到季总这么直接了当....... “秦姐姐，季白尘这个人太可怕了......”沫沫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咬着牙愤愤地说着。 秦珺不解，“为什么？” 她是觉得季总又帅又有范，可怕倒是没觉着，不就是个护妻狂魔嘛，光看这腻歪劲，她猜都猜得到裴羽日后的生活。 沫沫眸底窜着火，“上次我去送药他就挑衅我，故意和羽宝贝亲热！他就是故意的，宣誓主权！” 秦珺哭笑不得，“我的沫沫宝贝啊，人家迟早是两口子，宣誓主权也没什么。” “还没结婚呢，他凭什么拽上天了，我家羽宝贝这不还没答应呢......”沫沫气鼓鼓地说着。 秦珺直摇头，完了完了，小姑娘这是跟季总杠上了，这怎么也算未来半个小姨子，季总，你这可就有点小过分了。 “消消气，沫沫宝贝，”秦珺帮她扇着风，“换个思路，季总对羽宝贝这么上心，是好事呀。” “这不是好事，这是霸占！是自私！”沫沫就是不能忍受季白尘这副裴羽只属于我的样子，凭什么他自己消失那么些年突然出现就能霸占羽宝贝了，她是替羽宝贝打抱不平。 秦珺帮她顺着气，“沫沫宝贝啊，这个谈恋爱啊，有时候就是男人女人的醋都要吃，季总原本就是个霸道总裁，又追了裴羽那么些年，符合人设，也没毛病，倒是你......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我不管，我就是看不顺眼！我要告诉林遐让他坚决不能放弃羽宝贝！”沫沫气得直跺脚。 秦珺想着，然并软啊妹妹，你急也没用，你哥哥一看就是个木头，要他去争去抢，下辈子也不可能。 第239章 替老婆出气 裴羽在季白尘怀里挣扎了几次抗议无果，只能改变策略，装病弱总可以吧，“季白尘，你颠得我快吐了.......” “那吐我怀里，我不嫌弃，大不了回去换衣服。”季白尘精瘦的手臂将怀里的裴羽一卷，牢牢固住，完全不为所动。 裴羽愤愤得咬着唇，现在是怎么说都不奏效了，这男人越来越不好骗了。 “你放我下来嘛，正好有事要问你，我们边走边说。”裴羽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相信季白尘这么不给面子。 季白尘：“这样也可以说，我耳朵很好。” 裴羽：“......” 她抬头望着季白尘紧绷的下颌，顺着下颌线而上是他精致的五官，不得不说，某人认真的样子还真挺耐看的，不要脸的矫情劲再配上那双柔进骨髓的桃花眼，快要把她溺死。 “把邱韵宁放了吧，”裴羽往他怀里钻了钻，也没力气再折腾了，大概是找到了温暖的安全感，声线软软萌萌的。 季白尘被她乖顺的模样惹的一阵阵冒火，低头贴上她的唇又迅速地抽离，抬眼看路，走得步子却急了起来。 怀里的小丫头大概是不知道自己对他有多致命，有意无意地蹭着某处，把他早上还没吃饱喝足的火彻底勾了出来，大概是刚才争辩了几句，小脸红扑扑的，杏眸带着光，一个劲得往自己脸上扫，季白尘光是这么被盯着都觉得火烧似的。 “听到我说的没？”裴羽看他神情绷得紧，有些不乐意地伸手锤了下他的胸，不就是被沫沫抱了一会儿，有什么好吃醋的。 季白尘从喉咙口嗯了声，低低哑哑的，性感得不行。 “怎么了？”裴羽察觉到他的异样，小手缠上他的脸颊，“累么，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羽羽，”季白尘桃花眼微垂，敛着眼睑，长而密的睫毛不住得抖着，声音压不住得欲。 “嗯？”裴羽皱着眉。 季白尘：“尽量别乱动，哥哥有点热。” 裴羽啧了声，“抱着走了那么久，能不热么，我就说放我下来自己走嘛......” 季白尘：“不是这种热，是.......” 顺着他的视线，裴羽立马会意，把脸埋在他怀里，浑身都僵硬了起来，一点不敢乱动。 “难道早上还没喂饱么.......”裴羽小声嘀咕着，就不懂季总是什么构造。 季白尘轻咳了声，“只不过是试营业，怎么可能喂得饱。” 艹。 裴羽在心底咒骂着，季总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词，就算是试营业，她也快去掉半条命了，正式营业后还能活么？ “季总，能不能正经点，我在跟你说认真的，放了邱韵宁。”裴羽大脑短路了几秒，还是努力捡起最后几丝理智，眼前那么多事，某人怎么就想着不正经的。 “都随你。”季白尘应得干脆，按他的意思，邱韵宁也该跟着去黑狱观光旅游一阵才算解气，可然小丫头不介意了，他自然顺着她。 裴羽伸手缠着他的颈，往上扑了扑，手慢慢得摩挲在他的喉结处，伸着颈最后落了个吻在他的脸颊上，媚眼如丝地笑着，“什么都随我么？” 季白尘磨了磨后槽牙，脸上一沉，从喉咙口挤出几个字，“别逼我在这里营业。” 裴羽乖乖得松了手，窝在他怀里得逞得笑着，“刚季若琛给我打电话了。” 季白尘的步子顿了顿，眉眼锋利了起来，“说什么？” 裴羽：“基本没有营养，我按照计划说了，他追着陈铎去了，估计明天就会动手。” 季白尘勾着唇角，“正好。” 裴羽闪了闪神，“那......陈铎那里应该可以的吧。” 季白尘笑了，“你难道不希望他挂点彩？”小丫头其实心软得跟什么似的，他太懂她。 裴羽噎住了，她是不喜欢陈铎，他俩不对付，见面就掐，但是也不希望他挂彩受伤，毕竟是跟在季白尘身边最亲近的人，要是出点事，那季白尘势必少了助力。 她清了清嗓，“我可是通情达理的，陈铎跟了你那么多年，对你是真的不错，我总不能为了自己看他不顺眼就推他进火坑吧。” 季白尘不作声了，眸底映着笑，直视着远方，心里被裴羽的话铺的满满的，一阵阵甜腻化开得越来越浓。 他都懂，小丫头都是为自己考虑。 他突然有点后悔，该早点跟小丫头表白的，不应该怕东怕西，少了那么多被小丫头关心呵护的瞬间，还有现在这副又乖又暖得小模样，实在是让自己爱不释手。 裴羽推了推他，季白尘才透露几分，“这是给他的惩罚。” “什么惩罚，你们主仆俩又有什么打算了？”裴羽眯着眸子，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其实季白尘大可不必把陈铎在这个时候调出去，不是说孟以璇的东西都拿到手了么，派个季若琛熟悉的人跟过去就行了，陈铎不跟在身边保护季白尘，裴羽总是有些说不出的心慌。 季白尘眉眼淡淡，看不出藏了什么算计，“他不是总欺负你，正好替你出气。” ...... 裴羽：“呃......其实也没有必要，他每次都没讨到什么好......” 季白尘：“苏婉，还有......平时那些尖酸刻薄的讽刺......” 裴羽的嘴张成了o型，季总你这样偏心，以后谁给你卖命啊，“季白尘，你这有点偏心太明显了。” 季白尘：“只给你的待遇。” 裴羽听他这么说，心里甜甜的，“行行行，希望季总保持，这个待遇还不错。” “快到了，你放我下来吧，被ra的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 季白尘是不在意，可是小丫头脸皮薄，之后还得跟ra合作，只能放她下来。 裴羽的双脚站在地上觉得分外不真实，被季白尘抱着还真挺舒服的，转头帮他捏着手臂，“季总辛苦了，但是下次能不能不要对沫沫这么凶，她还小。” 裴羽的手指轻柔地捏着他的手臂，一下下的力道撩着他的心弦，季白尘自然什么都答应，“好。” 两人亲昵地站在一起，这会儿还早，还不到上班的点，大门内只有修补立柱的工作人员忙碌着。 老远的有个身影朝着裴羽和季白尘跑过来，一路还撞到了清洁大理石的工作小车和水桶，都没能挡住那个身影。 第240章 到处占便宜 等人跑近了，裴羽才发现竟然是乔纳森，他还穿着比赛那天的一套西服，发型乱蓬蓬的，领结也歪了，脸上挂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站定在裴羽和季白尘身前，摆着手一个劲得喘气缓和着，喉咙里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前辈，你别急，”裴羽心底觉得哭笑不得，听安妮说过乔纳森是个设计痴，一看到自己喜欢的作品或者设计，腿就迈不动了，不让他研究完自己出来，谁都请不动他。 这让她想到了alex，他也有这个习惯，aystudio里四个清晰的大字“擅入者死”就是最好的证明。 乔纳森的助理跟了出来，朝裴羽和季白尘问了好后给他递了瓶水，乔纳森跑得两眼一抹黑，现在气都喘不上来，却丝毫不在意，一把推开助理，拉着裴羽的手激动地问着，“y，你......你的逆生，多少钱可以.......卖我，我........我想收了这一套，我知道有点冒昧，但是.......但是我真的太喜欢了。” 没等裴羽开口，季白尘已经推开了乔纳森，将裴羽护在身后，眉眼生冷，“乔纳森先生请自重。” 乔纳森手上一空，退后了一步，对上季白尘迫人的气势，垂下了眉眼，双手紧张得搓着，脸憋得通红，小声说着，“抱歉，季总......” 乔纳森让助理打听了个遍都没问到裴羽住的房间号，听助理说看到裴羽刚进大门，就立马跑了出来。 他满心满眼都是逆生，就忘了季总也在现场，没想到自己竟然当场失态，惹得季总不悦，悔恨地叹了口气，但不准备放弃，“y，请你一定考虑，只要我出得起，价格你可以随便提。” 裴羽拉着季白尘的手，眼神安抚着要吃人似的季总，上前一步，笑得问，“前辈看来真的很喜欢逆生。” 乔纳森闻言疯狂点头，“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作品实在太精妙了，处处是惊喜，我觉得就是宝藏，哪怕是研究了几天几夜都觉得不够，它让我忍不住想看更多，就像......像有灵魂似的。” 乔纳森说到激动之处，又想凑近裴羽，被季白尘的眼神劝退。 那眼神分明就在说，我的宝贝，闲人闪一边去。 “感谢您的认可和喜欢，这是我和逆生的荣幸，不过......”裴羽唇角衔着笑，眼神清冽明亮，语气里却透着疏离的客气，乔纳森原本听着前面的一句兴奋得不行，不过两个字又把他拽到了谷底。 “不过什么？”他追问着。 裴羽：“我已经承诺将这款赠送给秦珺小姐，逆生从制作开始就已经是她的所有物，我无权决定它的归属，如果您喜欢，可以和秦小姐商量。” 乔纳森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他知道没戏了，秦珺对这款作品显然是爱到了极致，他和秦珺的助理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已经被彻底回绝了，一点余地都不留，这才动脑筋到裴羽这里试试看。 “是因为我头几次见你，对你的态度么，我......我可以道歉。”乔纳森飞速转着脑子，把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搬了出来，最终想到了自己对裴羽一开始的态度。 裴羽站在那里，语气清冷，哪怕只是简单得穿着一套运动服，浑身上下的清傲气场都掩不住，“前辈，如果您喜欢，我可以帮您去问秦珺小姐延迟租借的时间，但是如果您觉得我是因为这样而拒绝，那您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面前的女孩脸上挂着矜傲和坦荡，乔纳森一时半会被噎得无言以对，他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双手插着腰，后悔得摇了摇头，“抱歉，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没事，前辈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联系秦珺，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失陪了。”裴羽牵着季白尘离开。 季白尘的眸子就没离开过自家小丫头，怎么连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走远了几步，确定乔纳森已经听不到了，裴羽才闷声道，“看着我做什么？” “你好看，”季白尘照实说，冲她眨了眨眼。 裴羽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着。 季白尘把她牵回来，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往这边走，去吃早饭，安排好了。” 裴羽嗯了声，任他牵着，若有所思地转着脑子。 季白尘弹了弹她的脑门，“想什么呢，跟男朋友在一起这么不专心。” 裴羽拉住了他，两人停在餐厅门口，“我刚想，邹琴到现在都不知道孟以璇被塞进黑狱了么？那东西都被拿了，她的人就不会知会她？” 季白尘猜到小丫头操心完了现在周围的情况，一定是转着脑子想到晏城那里，抚着她的小脸，“你老公都有安排了，现在能好好陪我吃饭了么？” 裴羽哦了几声，突然觉得不对，拧着眉质问着，“季总，你怎么这几天到处占我便宜，之前还自称未婚夫候选人，现在称呼改的那叫一个顺口，差点就被你绕进去了。” 季白尘垂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敢情小丫头操心这个操心那个，还有间隙听到他耍的小心机，揽过她的肩，带着她往里走，再不进去，早饭时间都要过了，煞有其事地说着，“我先练习一下，免得以后叫起来不顺口。” 这需要练习？ 分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家伙就是蹬鼻子上脸第一名，一点都不好好回答她的问题，就知道打马虎眼。 真是难为他之前装的那一幅幅冷漠又疏远的儒雅模样，她都有点怀念那时候的季白尘，虽然自己嘴里嚷嚷着讨厌他那副假脸，可还真比现在小心眼又腻歪的样子正经多了。 “季白尘，你就不能跟我透露下你在晏城的布置？”裴羽仍旧不死心，眸子亮亮地盯着季白尘。 季白尘先不回答，拉着她到座位前，按着她的肩坐下，旁边的服务员立马递上了牛角面包和热可可，都是裴羽喜欢的，牛角面包上还洒了奥利奥粉末，香喷喷得冒着热气。 裴羽的眸子扫了一遍面前的餐食，舔了舔嘴唇，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第241章 对垒开始 “边吃边说，”季白尘在裴羽身边落座，缓缓开口，“其实很简单，放出城南的那块地，邹琴自然就闻着味过去了，浅梧拿着孟以璇的手机假装保持联系，她根本没空顾及这里。” 裴羽当真饿了，洗了手后，索性直接上手扯着面包送进嘴里，却被季白尘的话挑起了兴趣，眼神盯着他深怕漏过什么重要信息。 刚嚼了几口，听到他的话立马放下，“那块地这么多年都闷着没人敢动，那些臭虫们一定动了不少脑筋都没办法才放弃的，你这又是走的哪门子路能让这块地活了起来？” 季总还真是别人做初一，他能直接做十五的性子，她还真得好好揣摩这男狐狸的心思，以免日后被他套路。 “是蔚爷爷，”季白尘轻描淡写得持着刀叉分着软烙，切成了几个等大的小块，递到裴羽面前，面上带着暖融融的笑，好像晏城的那些利益联盟在他眼里不过是眼前手一挥就分崩离析的软烙。 原本这些污糟事，他是懒得开口的，但他知道小丫头一定是会问的。 只要裴羽开口，他不会有所保留，毕竟那些人都是和裴家当年的事息息相关的。 裴羽点着头，听完季白尘说的，吃进嘴里的软烙却一点滋味都没了，擦了擦手，神思就散了。 季白尘拉拢蔚家这是她回国前林遐就告诉她的，可这么久都没看到他向蔚家开口提要求，裴羽一直以为蔚家不过是季白尘背后的保底牌，做做样子拿来压着季若琛的。 蔚家从上几辈开始就过得是戎马一生的日子，这军功沿袭到了蔚爷爷这一辈也算是保住了。 蔚老爷子脾气执拗，从不掺和政商两边的事，退休后只爱写写画画，过得云淡风轻，哪头去讨好都不卖面子，竟然愿意帮季白尘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忙，裴羽想不明白季白尘到底是找准了哪一路攻破防线的。 裴羽往季白尘身边靠了靠，怕被人偷听，说得小声，“季总，你这是用的那条兵法，蔚爷爷这么刚正不阿的人都被你搬出来了？” 季白尘喝了口牛奶，勾着唇，“兵法算不上，无非是那句老话，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裴羽长长得哦了声，瞥了他一眼，“太卑鄙了，蔚子漠知道你这兄弟表面支持，背后插刀么？” 季白尘毫不在意，“帮他争取了几年在娱乐圈混迹的日子，他该感激涕零，要按蔚老爷子的意思，他早就被扔到军队里往死里训了。” 裴羽摇着头，比了个大拇指，“甘拜下风，阴险的季总。” 季白尘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出生如此，理应承受，既然享受了比别人多千倍万倍的优渥条件，自然要有点心理准备。” 裴羽顿时觉得嘴里的果汁一点也不甜了，季白尘这是说的自己吧。 按照他的个性，要是没这么些破事，哪怕是季家亲生也不会接手季家的生意，更何况是在知道自己身世之后，他该多煎熬。 只因为他从骨子里就是有责任担当的人，所以才毅然决然挑起大梁，自古以来重情重义的人都活得累。 裴羽刚想说点什么安慰季白尘，季白尘手机的振动声打破了一室温情。 季白尘看到来电的号码，眉眼跟着冷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场都静默了下来。 裴羽放下汤勺，跟着紧张起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她总以为以季若琛的深沉心思，总还得再磨叽一阵。 季白尘划开手机，点了公放，让裴羽能一起听个仔细。 “我的好侄子，挺会狡兔三窝的嘛，二叔都有点跟不上你的步调了。”季若琛充满戏谑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裴羽跟着翻了好几个白眼，听到他的怪腔怪调就恶心，不会说话就少说点，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这个道理么。 季白尘持起餐巾拭着嘴角，不紧不慢地回着，“这么说二叔是拿到东西了，看样子我的助理跑的不够快。” “呵，”季若琛在那头冷哼一声，显然对季白尘的回复很不满意，“你这个助理真是硬骨头，半条命都快没了，还死扛着不说，要不是东西只有一半下手不能太重了，我可真想把我新买的刑具都让他试个遍。” 听到这里，裴羽的手指攥得更紧，尽量让自己平缓着呼吸，不影响季白尘的情绪。 季白尘平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抓过她的手，将她蜷着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怕她弄疼自己，语气有点欠揍，“不过就是个助理，二叔随便处置。” 那头瞬间没了气焰，季若琛在开口的时候，却明显被激怒了不少，“季白尘，少给老子装大爷，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拿上我要的东西，自己滚过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安排。 现在天高皇帝远的，蔚家根本顾不上你，你以为自己撬动了那块地牵制了邹琴那几个不中用的家伙，又想尽办法黄了我慕尼黑的生意就能困住我？ 呵，你未免太小瞧你二叔我了，你的计划我一清二楚。” “哦？我倒是很好奇，这么隐蔽的计划，二叔是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的，陈铎的行程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季白尘的手指在裴羽的掌心调皮得摩挲着，还能肆意地跟季若琛扯皮。 季若琛放肆笑着，“那你就得自查身边的人了，别怪二叔没提醒你，美色误人啊。” “你没得选，把剩下的东西给我，怎么说你也做了我几年侄子，二叔勉强留你一条命，要么等着回到晏城被那些狼连皮带骨啃下去，我的那些老友啊，大本事没有，对那块肥肉的执着这么多年可是都没变啊。” “裴司贤不就是因为自作聪明做了那块肥肉的主这才落得现在这副下场，活得连条狗都不如。” 裴羽的脸上瞬间阴云密布，不想发出响动，只能默默走到窗前，揉着额角，平复着心头翻腾的怒意。 季若琛和邹琴这对狗男女，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季白尘见不得裴羽难过，准备尽快结束拉扯，“二叔怎么就能肯定我在晏城没有布局，毕竟......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孟以璇失踪，在邹总眼里，她的宝贝女儿还好好的，二叔这么一挑衅，恐怕反而有损你们的关系。” 第242章 坑都挖好了 季若琛才不上当，“别装了，季白尘，诓我是没用的，我怎么可能蠢到被一个女人的小伎俩控制，邹琴那个女人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不过就是我一个电话的事，到时候你要苦心维护的平衡可就没了。” “你的性子二叔可是吃得透透的，别忘了你的最终目的，你是要救裴司贤，啧啧啧，实在是情深似海啊，我都要起身鼓掌致敬了......” “想不到我这个侄子还是个痴情种，为了个女人，自投罗网留下证据的事不知道做了多少。” “你放出那块地，我的老朋友们必定群起攻之先联手除了裴司贤这个祸害，毕竟不管最后那块地花落谁家，裴司贤都没法活了，谁都知道只有死人才开不了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想必你不会不明白，你把东西交了，和我联手除了那些人，我保证，裴司贤能活，你的助理也能活，你是个聪明人，这点道理不会想不明白吧。” 季白尘笑得妖冶，他这个二叔还真敢讲，没有那块地消息的时候，恨不得立马弄死自己夺回季氏。 有那块地了，二话不说调转船头，又生一计。 这只老狐狸，贪婪得很，什么都想要。 不过，季白尘就是算准了这点，摆了道声东击西对付他，不出所料他就乖乖入套了。 季若琛只参得透其一，看不穿里边弯弯绕绕的心思，就跟海里头饿了好多日子的鲨鱼似的，闻到点血腥就失了心智，朝着那血腥味追过去。 殊不知那只是季白尘布的局罢了。 但也是因为季白尘这些年伪装得好，他惯会的就是隐藏实力。 季白尘迟疑了几秒，“二叔说得也有道理，可我怎么知道事成之后，二叔不会又要对我下手？” “你没得选，要么和我合作，要么两边都损失，这么忠心耿耿的助理，死了不可惜么，他不是你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为你出生入死，子弹都为你挡过，他就在边上，要是让他听到你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他，该死不瞑目了。”季若琛的声音沉到谷底，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少.....爷，别给他......我......宁愿死......”那边的陈铎叫地撕心裂肺，只有那声少爷还听得出是他。 “特么给我闭嘴。”季若琛不客气得骂了回去，电话那头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 季白尘眉眼一凛，等那头安静了立刻开口，“好，看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这才是聪明人。”季若琛见他上钩，语气都轻快了几分，“今晚九点，我等着你，地址我会发给你，记住，一个人过来，要是敢带人，不仅你的这位助理，躲在ra的裴羽都会跟着没命。” “你以为把她保护在身边我就没办法了么，呵，好心提醒你，你的身边可是有很多我的眼线，你的这位助理带着的人都被我扣下了，剩下的人手你又都留在晏城，现在你可是孤立无援了。” “好，”季白尘不想再跟他废话，只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裴羽抱着手站在风口里，哪怕季若琛的声音已经远离，她耳边好像还是能听到他那令人作呕的腔调。 季若琛今夜必死，这毋庸置疑，季白尘这么聪明的人，部署了这些年，绝对不可能有偏差，可大概是听到季若琛刚才谈及裴司贤，裴羽这会儿浑身抖得厉害。 按照计划，她该乖乖待在ra等着季白尘的消息，但这会她有点后悔了。 她训练了那么久，只要给她一把枪，一定能当场要了季若琛的命。 季白尘知道她心烦，牵着她远离风口，原本她身体底子就弱，要是吹了风着凉，心疼的还是自己。 他原本是坚决不让裴羽参与行动的，就算早有部署，也难免有偏差，万一有个闪失......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决不能承受有第二次的可能。 可是看到裴羽站在那里萧瑟的身影，又隐隐不忍。 “羽羽，”季白尘把她掰过来，面对着自己，裴羽的神情冰冷而又凝固，让他想起了她刚回国那会儿生人勿进的状态，他不想看到那样的她。 “如果你真的想动手，就跟我一起去。” 裴羽听他这么说，紧珉的唇微张，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季白尘，以为他是开玩笑，却发现他眸子的光分外坚定。 她咬着唇，“你不觉得我会搞砸？” 季白尘抚着她额角的碎发，“怎么会？我的羽羽那么厉害。” 裴羽的面上柔了几分，“怎么改主意了？” 季白尘紧紧得盯着她，一眼都不想放过，“因为这是你一直想做的，我不能太自私。” 裴羽的眼底蒙了层薄雾，她总以为季白尘就想圈着自己，看来她以前真的对眼前的男人误会很深。 她垂下头，轻轻得叹了口气，心里挣扎着。 “枪我不能给你，”季白尘柔声说着。 裴羽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狐疑得看着他。 季白尘继续，“我听说除了枪，你最擅长的是用刀，暗器课分数最高，所以让浅梧准备了。” 裴羽吃惊得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到底是问谁的，林遐不可能和他说这些，沫沫见到他怕地要死。 “你......怎么知道的，”呆衬了一分钟，裴羽才下意识得从喉咙口冒出一句。 季白尘拉着她回到桌子前，笑了笑不作声，他怎么可能告诉她都是从老师那里听说的。 裴羽急了，拽着他的衣袖不撒手，“快说！” 正好服务员送了餐后茶歇过来，季白尘忙打岔，“先尝尝，听说很好吃。” 有人在裴羽也不好发作，等人走了，她靠着椅背，各种猜测都涌了上来，正想开口又被季白尘打断，“枪必须留给我，接受的话就带你一起。” 季白尘语气坚决，没带商量。 裴羽自然不想错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成交。” “一会儿让浅梧把东西给你，看看顺不顺手。”季白尘一点不着急，就像看不见裴羽眼底的疑问一般。 反正就算裴羽想知道，他也不会透露，以后自然会有揭开帷幕的时候。 裴羽哼哼了一声，视线收了回来。 她当然看得出季白尘有一百种方式婉转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反正她不急，来日方长，眼前最要紧的事是了结季若琛，接下来就是晏城那些混蛋。 坑都一个个挖好了，就等着那些人自动跳进来。 第243章 套话小能手 用完了早餐，季白尘自然是要去布置晚上的事。 裴羽就跟着浅梧走，浅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布置好了场地好让裴羽能试一下刀的手感。 裴羽左手抚过皮套内的一把把刀柄，掂了掂分量，抽一把大小适中的出来，刀锋散着锐利的寒芒，亮得能映出自己的脸，收在手里旋转把玩着。 以前林遐在给她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做过评测，裴羽的射击课成绩只能说是中等偏上，那时候刚换了左手，身体也没有完全恢复，还承受不住太强的后坐力。 所以固定靶成绩还凑合，可移动靶就惨不忍睹了，虽然后期林遐调整了枪的型号和口径，但裴羽免不了还是会被手的恢复程度影响。 后来大师父把自己珍藏的一套刀借给她练习，想说试试看，虽然射击成绩不算太理想，可大概是平时纂刻的手感拿捏到位，无论是出刀的速度和力道都进步飞快。 回国之前，大师父想把那套刀送给裴羽，被裴羽拒绝了，她总觉得有机会还是想寻一副属于自己的刀。 浅梧看着裴羽手里的刀转得飞快，有点吓到了，忍不住夸着，“裴总监，想不到你玩刀这么厉害！” 裴羽敛着眉眼，将刀尖朝内收在手心，“有专门练习过一阵。” 浅梧靠近裴羽，小声跟她汇报着，“偷偷告诉您，这一套刀看着普通，其实是少爷费了好多时间打造的，这材质很难找的，又要轻又得符合用刀者的习惯，少爷超级用心。” 裴羽的眸子扫过刀身，笑了笑，季白尘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不含心思的。 最让她疑惑的还是季白尘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用刀的，这么隐秘的事不是只有无名领域的人知道么？ “浅梧，你家少爷和无名领域交情匪浅吧？”裴羽拿刀柄抵着下巴，狡猾得笑着，一对会说话的眸子直逼浅梧。 “呃......”浅梧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苦着脸，“裴总监，您这不是为难我么.......” 裴羽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就想看看浅梧的反应，她为难正好就默认了确实关系匪浅么，答案呼之欲出。 “您需要试试么，几个定点的人形靶位我都立好了，包括各个部位都标记出来了，当然主要是颈部的大动脉，这个大动脉的位置主要在.......”浅梧跟着季白尘也不是一两天了，惯会看眼色行事，忙向裴羽指了指附近的几个靶位开始介绍。 裴羽扬着嘴角，瞧着浅梧紧张兮兮的神情，转了转手中的刀，趁着浅梧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飞快地出手。 等浅梧抬头的时候，就看见刀精准得挺立在人行靶位的大动脉一招毙命处，她吃惊得在裴羽和靶位上来回扫着，又紧接着对上裴羽自信淡定的眼神，生生把后边的话都吞了下去，喉头翻了一圈。 裴总监现在的样子，真的好飒。 这种人狠话不多的架势和少爷真的是天生一对。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说的就是裴总监。 “我帮您把刀取过来，”浅梧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准备往前走，裴羽伸手拦了下来，她从刀袋里抽出一把最小的，“不用，我只带这一把。” 浅梧愣了愣，“就一把么？” 裴羽笑了笑，“一把够了，不是还有你家少爷么，需要我动手的应该也只有一次。” 浅梧机械得点了点头，“说得是，少爷都布置万全了，而且这次还有‘大庄家’的人当先锋。” 裴羽刚拧开瓶盖准备喝点水，听到大庄家三个字，原本淡淡的眸子里闪过几丝精明，“看样子季二爷得罪的人还不少。” “可不是，”浅梧激动得攥着拳，“他以为自己在慕尼黑私底下做些龌龊的勾当就没人管了，黑暗里头也有王，他这完全就是自寻死路，要不是少爷没办法必须暂时留他一命，说不定早就被大庄家的人暗杀了。” “留着季二爷做什么？”裴羽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了，假装问得毫不在意。 浅梧正说得上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留着季二爷的狗命，少爷这些年的棋就白布了，那老.......” 说到这里，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皱着眉头垂下了头，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怎么会这么嘴碎。 浅梧的心怦怦乱跳，差一点她就犯了大错误，那可是少爷嘱咐过死都不能泄露的。 后边的话虽然没说完，但裴羽至少知道了其实季若琛对于季白尘而言，大概就跟捏死蚂蚁这么容易。 她放下水瓶，眸子亮盈盈得扫过浅梧吓得煞白的小脸，就在浅梧以为自己要被盘问到两难的时候，裴羽已经转身走出了几步，背后传来她柔媚的声线，“去帮你家少爷吧，我回去画图了，不需要再练习了，” 人走远了，浅梧还定定得立在那里。 她觉得裴总监今天邪乎得很，一个劲得套自己的话，也怪自己没设防，一直没把裴总监当外人，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得脱口而出，一时之间忘了少爷的叮嘱。 常听兄弟们说，美色误人，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裴总监这张柔媚清绝的脸原本就能唬住人，声音又偏加了点泠泠动人，好听得不行，跟施了咒似的，问什么自己就乖乖交代什么了。 等跟着她的几个弟兄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平日里雷厉风行的队长站在人形靶前发呆。 “队长，您不是带裴总监试刀么？裴总监怎么不见了？” “您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是出什么事了么？” 几个下属面面相觑，能让自家队长这么失神的情况还没怎么遇到过。 浅梧转过身，朝他们摆了摆手，一脸疲惫，“没事，我去少爷那里，你们和四队都是保护裴总监的，晚上务必要跟得紧紧的，以防万一。” 一个精壮的青年拍了拍胸脯，“您放心吧，这么多布置和人手，就算来个突击装甲小分队我都有信心团灭了他们。” 浅梧一拳挥过去，“没在跟你开玩笑，裴总监对少爷来说跟是比命还要紧的。” “知道了！”下属们齐声应和着。 第244章 地皮抢夺战 时间还很充裕，裴羽回去为几个画稿填了色，就约沫沫一起午餐。 小丫头还在生闷气，好一会儿才接电话，声音闷闷不乐的，一听裴羽说吃午饭，立马活了过来，从床上跳下来站在镜子前挑着衣服。 裴羽在餐厅包间等得直打哈欠，沫沫才蹦跳着进来，一身紫色小礼服衬着整个人都跟个小仙女似的又仙又美。 她一进来，裴羽就清醒了，揉了揉眼睛，“宝贝，你这是下午要参加活动啊？” “没有呀，”沫沫俏皮得笑着，服务员帮她拉开了椅子，她优雅地说着谢谢，随后拿起桌上的热毛巾擦着手。 裴羽瞧不出这位祖宗今天玩的是哪出，但符合她的性子，就是没有定式。 “羽宝贝约我吃饭，当然要正式，隆重，美到冒泡，让你舍不得离开我，说不定就改变主意跟我回去了。”等服务员出去后，沫沫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裴羽跟着笑出了声，也就这丫头想得出来。 沫沫放下毛巾，拧着眉，“哎，对了，羽宝贝，你今天不该是很忙很忙么，我听说季若琛的人都部署好了，哥哥从昨晚开始也都安排了人手跟着你们。” 裴羽挑了几个腰果放在手心，一颗颗往嘴里送，“季白尘都安排妥了，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别说操心，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是闲得慌，季白尘布的局严丝合缝，一点都插不进去。 没想到她一个回国报仇的，现在竟然毫无用武之地。 “那也是哦，我听哥哥说，季白尘少说也弄来了六波势力以防万一，一开始我还在想呢，为了个季若琛至于么，后来我看哥哥也安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部署，猜着肯定是你要一起跟着去吧？”沫沫双手撑着下巴，调皮的冲着裴羽眨了眨眼。 裴羽面无表情地嚼着腰果，完全能想象得到，季若琛现在待的区域周围该有多少人全天候守着。 “羽宝贝，那季若琛提了什么要求啊？”沫沫问。 裴羽：“他要求季白尘一个人过去，带着他感兴趣的东西。” 沫沫身子往前探了探，“那季白尘会一个人出现么？还是带着大部队直接杀过去？” 裴羽转了转眸子，神情淡淡的，一点不感兴趣，“不知道，看他后续想达成的目的吧。” “不知道？他居然没跟你讲后续的安排，你也就没问？”沫沫不相信地提高了音调。 羽宝贝难道不是等这一刻很久了么，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兴奋。 沫沫：“我发觉你自从跟季白尘在一起之后就怪怪的，但是能操心少点，也挺好的，对你身体好，真不知道季白尘是怎么做到的。” 裴羽哼哼了一声，她哪里是不感兴趣，季白尘守口如瓶的，她问不出来罢了。 而且每次季白尘都有正当理由，还替她找了各种折中的办法。 裴羽：“他说了会带我过去，让我亲自动手，别的我也懒得知道太多。” 沫沫啧啧了几声，“真不像你的个性，你现在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我就说嘛，还是我哥好，没有秘密，白纸一张，就是闷了点，但绝对是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 “没有秘密？”裴羽翻了个白眼，“你确定？” 沫沫用力地点着头。 裴羽：“那季白尘和林遐什么时候认识的，见过几次你知道么？” “他们俩认识？”沫沫拍着桌子直接站了起来，被裴羽按着又坐回原位。 裴羽：“所以你还觉得你哥哥没有秘密？” 沫沫的小脸上顿时阴云密布，“我以为应该就是各自听过名字吧，毕竟我哥这身份和季白尘在晏城的位置，一点不了解也难吧，再说我之前都在帮你调查季白尘，哥哥也没说什么啊。” 裴羽看了她一眼，“公布答案，他们不仅认识，还私底下见过几次。” 沫沫：“季......季白尘说的？” 裴羽点头。 沫沫：“那他去过无名领域？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关于他入境的消息，他也算是晏城一霸，去了怎么可能毫无声息？” 裴羽听沫沫这么分析着，心底也起了漩涡，不过她很快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她猜的没错，符合季白尘悄无声息出现在无名领域的时间线大概就是在她自己被关在黑狱的时候。 那个时候沫沫还边境执行任务，季白尘就算出现了，沫沫也不可能知道。 至于带他进去的，无非就是他口中的老师。 裴羽脑中飞快地过了遍无名领域中几位长老的可能性，最后都一一否定，看样子她该把自己的猜测放得更大胆一些。 “哎，不说这个了，你让我帮你查的晏城现在的情况刚有了回复，”沫沫抽出手机，递到裴羽面前。 裴羽立马划着手机，坐直了身子自信浏览起来。 这边的情况也就是个季若琛，今晚也就能悄无声息了解了，她还是比较在乎晏城现在正在上演的“地皮抢夺战”。 沫沫放下勺子，神情里充满了嘲讽，“那块地定在下周五招标，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得死死的，特别是邹琴和尹缮，尹缮一听到消息，就从洛杉矶搭最近的一班飞机赶回晏城，那一票混蛋里现在手上流动资金最多的就是他们两人了。” 裴羽嗯了声，继续翻看着那块地的资料。 原先这块地是老裴负责打造文化区块一体化的，不仅有文化广场走廊，连同住宅商业都包含其中。 文化项目上头一向重视，再加上晏城一直致力于打造文化古都，谁能抢到这块地，不仅赚到下辈子都手软，更是跟搭了便车一般扶云直上都不在话下。 静默了这些年，这次文件下来了，竟然还是文化区块打造，那些饿狼自然要互相撕咬一番。 “可是目前看来，他们都还算冷静，暂时都在做内部的审核评估，要一口气吃下这块地，可不是件小事。”沫沫有点发愁了，平静的局面是裴羽不想看到的。 最好他们虎狼相争，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也算是能替裴家，替裴羽出一口恶气。 见裴羽一直默着脸翻着资料不说话，沫沫急了，“羽宝贝，回晏城你打算怎么做才能打破他们现在的平衡呢？” “不着急，”裴羽看完了，把手机递给沫沫，“我手里有一些小诱饵，放出去能让他们互相攀咬一阵，至于接下来送他们的饕餮大餐，季白尘已经准备好了。” 第245章 终究会站在对立面 沫沫听说又是季白尘的安排，不免有些不安，“羽宝贝，话说季白尘肯这么帮你是件天大的好事，也省的你自己冲锋陷阵，可是你就没有一点怀疑季白尘的用心么？” 裴羽抬眸，“你指的是哪方面用心？” 沫沫立马严肃了起来，小脸上调皮的笑都不见了，端出了执行任务时候才有的谨慎精明，“他毕竟是晏城最大的庄家，难道对这块地就没一点私心？” 裴羽点了点头，“他有啊。” 沫沫的拳手紧握着发出个咯咯的响声，后槽牙都跟着咬紧了，“我就知道！当初那块地的争夺，季家也是参与其中的，现在怎么可能不去争抢，要是处理了他那个二叔和晏城那帮混蛋，等他吃下了那块地，说不定就会完全变了个样子！” 裴羽听得津津有味，顺便在餐桌地下偷偷划开手机录了音，准备一会儿发给季白尘，让他听听自己在人家孩子心里落下了多大的阴影。 裴羽：“所以呢？” 沫沫见裴羽丝毫没有警觉，更加着急了，“那块地会被搁置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上面找不到好的项目总领人，不管过了多久，除了裴叔叔，没人能胜任。” “季白尘一定是知道这点，所以拉拢你，等他拿到这块地，就能让裴叔叔帮他！” 沫沫一口气说完，真想为自己缜密的逻辑鼓掌。 她一早就觉得季白尘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假深情真败类。 当初羽宝贝回国时候，他对羽宝贝明显就是一副忽冷忽热，志在必得的样子，那才是他阴险的真面目！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裴羽垂着眸子点头。 “我说的当然是有根据的，你想嘛，你能主持墨羽，裴叔叔能规划那块地，他分明就是有目的有策划得利用你们，阴险卑鄙。”沫沫沉浸在自己的猜测里不可自拔。 裴羽听不下去了，笑出了声，“宝贝，看来你对季总讨厌度还挺深的。” 沫沫嘟着小嘴，抓着裴羽的手，“你别不信我，千万要对他有所防备啊。” 裴羽反过来按住她的手，“好吧，这位很有智慧的小姑娘，你分析得也有道理，我会小心的，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沫沫这才安了心，专心扒着美食，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眸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裴羽，“羽宝贝，尹缮是尹笑的爸爸，你......你会不会很为难？你一直瞒着尹笑，她又跟你从小认识，这可怎么办呀。” 裴羽刚递了一勺汤送到嘴边，手僵了几秒，转而咽下了肚，鱼汤的鲜味融在嘴里，却顿时寡淡无味。 “对不起，我说错了话了，”沫沫垂下了头。 “没事，”裴羽安慰着她，“总要面对的，回去后我会找笑笑谈，她要恨我也是天经地义的。” “可她要是知道当年尹缮和邹琴是怎么害裴叔叔的，应该也会理解你的吧。” 裴羽苦笑着，“沫沫，我的父亲是父亲，笑笑的父亲也是父亲，血缘亲情是没办法割舍的，终有一天我们要站在对立面的，我心里有准备。” 沫沫的眸子里蒙了层雾气，迅速得抬手拭了拭眼角，不让裴羽发现。 她的羽宝贝，真的好坚强，她嗯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不停给裴羽夹菜讲笑话，希望能让她暂时忘了这些烦恼。 第246章 另一重威胁 季白尘站在半圆形雕花的窗前，一手撑着窗框，目视远方，他身旁的黑衣男人轻声细语得汇报着晚上的行动细节。 男人的个子很高，肩宽臀窄活脱脱就是个衣架子，配上一张秀气的脸和那低八度略透着老成的语气实在不相称。 今晚的计划已经来来回回统筹了十几遍，人手也都就位，男人很快就汇报完了。 “主人，还有什么需要白朔去安排的？”男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汇报完了就挺直身板候在一边，等着季白尘的下一步指示。 季白尘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语气却沉了下来，“没了，你去吧。” “明白，”白朔应声后准备退下，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开口问着，“需不需要吩咐厨房送点吃的？” 季白尘摆了摆手，白朔应声后退下。 屋里暗沉沉的，只留下季白尘一人，外头的骄阳懒懒得躲在云层里，刚才还探头探脑的，现在已经彻底偷闲去了，早就没了中午的热乎劲，起风后倒灌进窗内，整个屋里都冷了起来。 浅梧过来的时候正好撞见出来的白朔，两人点头算打了招呼，白朔就继续往外边走，脸上不带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还挺严肃。 浅梧敲了门进来，季白尘说了个进字，依旧望着窗外，桃花眼里的慵懒肆意都散干净了，慢慢聚拢盘桓的杀意分外瘆人。 “少爷，裴总监那里没有问题，刀很适合。”浅梧汇报着。 季白尘嗯了声。 浅梧这才吩咐守在厨房的手下将吃的端过来，走的是秘密通道。 餐食端上来了，季白尘才回过身，坐回沙发，修长的手指持着叉子，随意地往嘴里塞了几口，眼睛却依旧盯着手机里的监控。 陈铎已经被关了超过二十四小时，脸上身上被打得皮开肉绽，没一块好地。 季白尘心急如焚，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次行动是陈铎自己主动要求的，因为只有他送上门，季若琛才会放松警惕，不然换谁去，换哪种方式都不能一步到位。 季白尘吃了几口就放下叉子，抵着眉心揉了揉，一脸疲惫。 “少爷，现在陈铎是重要人质，季若琛不敢再对他怎么样的，我们的内应在里面，一定会照顾好他，您不要太担心了。”浅梧知道季白尘一定是在为陈铎担心，赶紧宽慰着。 季白尘抬眸，“白朔那边呢？” 听到白朔的名字，浅梧眼神凌厉了几分，“这小子也算机灵，每次都做得滴水不漏，不过还是抓到了他联系那边的线索，少爷放心，二队时刻盯着他的，他不会起疑。” 季白尘点了点头，浅梧又继续汇报了几条白朔近来的动向，都没有威胁，不过也值得他们防备。 白朔一直潜伏着，最近频繁有些小动作，一定是那边按奈不住了，看来今晚的场面一定是乱的很。 浅梧正细细汇报着，季白尘的手机响了。 季白尘伸手制止了她，浅梧立马安静地待在一边。 季白尘淡定地划开手机，声音却不似对着季若琛的挑衅，反倒是有些冷淡，“爷爷。” “季总，难得你还认我这个爷爷，呵，你现在出息了，能一手遮天了，我的话就一点都不听了。白尘，你当真是长大了，眼看着是要做爷爷的主了。”那头的老人一边咳嗽着，声音颤抖却不失威仪。 季把尘听着觉得稀疏平常，不紧不慢得打着太极，“白尘哪里做的不对，不合您心意了，您可以直说。” “你.......咳咳咳，”老人听到这里怒火攻心，咳嗽得更加厉害，咳嗽声离得很近，季白尘皱了皱眉，嫌恶地将手机挪远了些。 老人缓过来一些，见他毫无动容，更加生气，“今晚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别忘了自己体内的东西和你母亲的命。” 老人的语气狠绝，不带商量，季白尘脸上的阴冷也好不了几分。 他僵持着愣是没开口，像是给老人时间思考，又像是分毫不在意老人刚抛出的威胁。 老人长长的叹息声从电话的那头传来，“白尘啊，你是我从小带大的，不仅聪明，天分还高，爷爷打小就是按着季氏接班人的要求培养你的。 若爷爷当真心狠，当初知道你不是若陵亲生的，早就把你和你母亲一齐处理了，血缘是重要，但是这么多年，爷爷也舍不得你。 你父亲和你二叔是很过分，但终究是季家的血脉，你的父亲已经被你关进了海牙，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爷爷不想你二叔也落得这个下场，那我们季家......就真的只剩下爷爷孤寡一人。” “呵，”季白尘轻蔑地笑了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老人的话，“爷爷大概是忘了当初父亲和二叔怎么逼得您从董事会交出所有股份，又怎么一起谋划着要除了您，害得您只能靠假死逃脱，这些年躲在科隆。 “您是年纪大了，记性也跟着衰退了么？就因为血缘，所以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就算我母亲当年对您隐瞒了我的身世，那也都是季若陵应允的，所以我们就活该被您利用，心甘情愿去做您两个儿子争斗的牺牲品？” “混账！”那头的老人气急了，从电话的这头传出摔了杯子的声音，“你......你，你这是反了，是我在背后助你才让你有今天的地位，现在你翅膀硬了，想飞了就把我撂在一边了事，你还嫩着呢。” “你就算不要自己的命，那你母亲和裴羽呢？” “不用故意把她撇干净，我猜你就是为了那个丫头才下的狠手，白尘，爷爷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是为了个下贱的丫头不顾爷爷的嘱托。当年裴家早就得罪了人，被拖下水也是迟早的，你身在豪门看得多了，这点道理想不明白么？你二叔和你父亲......” “爷爷没有别的事，我就挂了，晚上的事我自有主张，爷爷还是注意身体，免得气坏了身子，季家可就真的没人了。”季白尘对老人的质问根本不搭理，说得毫不留情。 “你.......好好好，要是今晚你敢动手，那后果......你自己知道的。”老人说完就收了线。 那头的嘟嘟声不断传来，季白尘还举着手机，默默了几秒才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摔。 第247章 不是一桩好姻缘 科隆某处私人庄园。 老人的轮椅边上已经摔了一地的杯盏，老管家弯着腰拾着碎片，一边叹着气，老人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脊背挺得很直，从后头看着仍有年轻时候的桀骜风骨。 可终究是老了，又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雨，恐怕没几年活头了。 他还记得当年季白尘出生的时候，自己意气风发的样子，几天几夜待在季氏开会办公，都不觉得疲惫，反而还很有干劲。 也就这么些年，双腿废了，身子也大不如前。 两个儿子还...... 想到这里，老人的眼里闪着泪，毕竟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就算当年自己恨得想打死他们，真的轮到这一天了，却是剐心般得疼。 “老爷，您别生气了，说好了今天跟小少爷好好说的，怎么又动怒了。”老管家重新泡了杯茶，送到老人手里，看着他苍老无力的样子，很是不舍。 老人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发了出来，“你也都听到了，他那是什么态度，就为了个丫头，他连自己父亲和二叔都......” “就算不是亲生的，我这个做爷爷的都开口了，他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收手么......” 老管家叹了口气，没有作声。 “我是老了，不中用了，使唤不动他了，他大概也觉得我狠不下这个心真的敢拿他怎么样，”老人的声音沉了下去，沉默了几秒才继续开口，“老顾，通知白朔，若晚上若琛有危险，他那边的人及时营救，另外，吩咐暗部那边，晚上趁乱的时候把裴羽那丫头给我带过来。” 老管家忙应承下来，“这......裴小姐会去么？” 老人冷哼了声，苍老的眸子里透出几丝精明锐利，“那丫头打小就心狠，胆子也大，她既然是回来报仇的，当然会自己出手。” 老管家狐疑得点了点头，“以小少爷的聪明，一定是留了很多人手在裴小姐身边，恐怕我们的人不容易接近啊。” 老人眯着眼，把盖在腿上往下滑的毛毯往上拽了拽，一点也不慌张，眸底的狡猾阴狠暴露无遗，“陈铎不是自己送上门去了么，以他作要挟，不就行了，白尘那孩子就是太重情，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缺点。” “老爷.....英明。”老管家陪着笑，额上却一个劲得淌着汗。 老人看出了管家的仓皇失措，“老顾啊，你是觉得我太心狠么？” 老管家心一颤，声音都透着哭腔，“不敢，但是老爷您真的要这么做么，要是您真的把裴小姐带过来，恐怕和小少爷的关系就再也无法修复了。” 他也是从小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这么优秀的小少爷，又聪明又孝顺，不管是不是季家的骨肉，他也是打心眼里就认定了小少爷的身份，他相信在老爷心里一直以来也都是承认小少爷的。 可老爷却依旧决绝地选择了用药控制小少爷。 他劝过，但也知道于事无补。 老人苦笑了几声，望着泪眼婆娑的老管家，“老顾啊，你以为在对他用药之后，他还会真的把我当爷爷看么，你太天真了。” 老管家别过脸去，不忍心细想接下来的争斗，就算不想，也是无法避免的，他也只能尽量帮衬着把双方的伤害减到最低，“老爷，那如果裴小姐不顺从，极力挣扎呢？” 老人静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回答，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裴羽的样子，小丫头也就是十几岁的模样，生得标志，不过才这般大，就已经可以想见再过几年该有多少男人为之倾倒。 可那双眼睛却冷，整个人的疏离气场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本该有的。 被他撞见的时候，裴羽和季白尘正站在大门外说着话，自己的宝贝孙子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了，说话的样子是从未见过的温柔，裴羽却不怎么搭理他。 直到他出来，才终止了两个人的小吵小闹。 见到长辈，裴羽整张脸都柔了下来，乖巧温驯的样子装得分外好。 看这样子就是自家孙子一门心思扑在这丫头身上，他看得明白，邀着裴羽进屋吃饭，季白尘笑得眉眼都弯了。 他问，“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裴羽乖乖回答着：“季爷爷好，我叫裴羽，没有跟你打过招呼就过来了，实在是打扰了。” 裴家的，他心里已经暗暗划掉了这个名字。 可惜了，若不是裴家的，既然白尘喜欢，他一定是准了，小丫头聪明又不矫矜，以后一定会是白尘的助力。 季白尘在一旁早就坐不住了，“爷爷，我的羽羽漂亮吧。” “季白尘，你别乱说话。”裴羽冷着眉眼啐了一声，季白尘漂亮的桃花眼定在她脸上，就跟没听到她的抱怨似的，“爷爷，我打算过几年等羽羽大一点，就带着她出国定居，这几年我自己的积蓄也有一些了，羽羽画画很有天分，以后我供她。” 裴羽转过头，张大了嘴跟掉了魂似的望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 “白尘，哪有你这么心急的，丫头吃点心，别理他。” 他清楚得记得自己转了话锋，没让季白尘继续往下说。 这是他第一次见裴羽，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孙子不可控的一面。 他早就想好了要把季氏交给季白尘，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成气候，季氏日渐颓唐，以后季氏的担子终究是要交到季白尘的手上。 他的孙子有眼光，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厉害丫头。 但可惜了，这不是一桩好姻缘。 更何况作为季氏的继承人，只要白尘喜欢的，女人可以随便挑，只是不能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犯了他的大忌。 送走了裴羽，季白尘回转过来，凑到他身边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爷爷，我刚才说的是认真的。” 他不想那么快就表露态度，婉转地劝着，“白尘，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毕竟你也没有问过裴家的意见，人家让不让你带走女儿你都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清楚，只怕没多久，裴家就要面临浩劫。 “爷爷这点你放心，我有信心，”季白尘说完一阵风似的跑上楼。 第248章 季老爷子惯用的战术 “老爷，其实您当年也是挺疼裴小姐的，我看就.....不要把她再牵扯进去，当年裴家那个样子，裴小姐也是可怜，不如......”老管家见季老爷子脸上难得呈现出的缓和，凑近一点大着胆子想献个两全的办法。 “顾章，”季老爷子充满怒意的声音甩了过来，老管家不敢再多嘴，垂着头一个劲得冒冷汗。 季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茶杯塞到他手里，“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还以为能两全？” 顾章的头垂得更低了，他当然知道不可能，只是还想为了小少爷尽力一试。 “如果裴羽抵抗，那就带着她的尸体过来，听明白了么？”季老爷子的声音清晰而又坚定，一点也不夹杂温存。 顾章嘴上应承了下来，心里却油煎似的难熬，这要他怎么下达命令...... 要是裴小姐真的为此丧命......恐怕小少爷的天都要塌了，他不敢深想。 顾章背过身去，偷偷抹了把泪，不甘心是这么个结果，却又不得不去下达命令。 “你以为他还是以前那个孝顺听话的孩子，顾章，你太小看他了，”季老爷子的声音带着凉意从背后透出来，顾章收回了原本要迈出去的右脚，回头等着季老爷子再开口。 季老爷子调整轮椅的按钮，转了过来，再面对着顾章的时候，已经没有一丝一缕的慈祥，有的只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谋深算，“当年白尘是怎么逃出去的，又被谁救了，到今天我们都查不出来，你再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回到晏城，那时候他解释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我虽然一个字都不信，可查不到半点痕迹，也只能作罢。 但是你以为我真的就不再怀疑么？只是当时的情况我只能由着他去了。 既然他有本事回来，又有能力制约若琛，那我自然全力支持，只不过，顾章，你别忘了，现在的白尘，也完全有可能变成以前的若琛和若陵。” 顾章听到这里，认命地点了点头。 “对了，”季老爷子继续吩咐着，“派人押着荀雪过去，具体的行动我上午已经跟他们研究过了，你只需要通知一声。” “夫人？”顾章的眼睛瞪得很大，不明白季老爷子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 季老爷子点头，“对，让白尘亲眼看见自己母亲受的苦，再加上陈铎和裴羽，三个人质在手上，他会改变主意的，去安排吧。” 顾章双拳紧握，“可是这样的话，您这里可就如同空门一般，我怎么能放心？” “不用担心我，那孩子大概想不到我会送荀雪过去，他现在光是自己部署都够操心了，若琛那里的也够他折腾一阵，还要分派出去保护裴羽，他无暇分身的。”季老爷子操控着轮椅，往房间的方向去了，声音幽幽得飘了过来，“我有点累，要休息一会儿，你去办吧。” 顾章没有停留，赶紧电话联系看管荀雪的手下。 这么些年，季白尘一直都找寻自己母亲被关押的地点却一直都没能找到。 季老爷子早就有了设计，狡兔三窝，每一处都藏了人，而藏人的地点十分隐蔽，没有文书批示，常人难以进入。 这些年，季白尘又要对付季若琛，又要护着裴羽，很难分出时间细细搜寻自己母亲被关押的具体地点。 而且每隔几个月，关押的地点还会调换，具体改动到哪里，只有季老爷子自己知道。 顾章只负责联系看押的人执行无关紧要的小命令，别的一概不知。 毕竟是曾经晏城的王者，哪怕已经垂暮，季老爷子依然有压制季白尘的办法，顾章哪怕有心偏袒，也使不上劲。 他能做的无非就是偷偷给季白尘递个消息，提醒他小心。 距离晚上的恶战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顾章办完了季老爷子交代的事，找了个由头给季白尘去了个电话。 “小少爷，老爷会把夫人送过来，您.......留神着点。” 顾章无比紧张地左顾右盼着，那头的季白尘只是说了个好就挂了电话，一秒都没耽搁。 顾章这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一场混战究竟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他不确定自己刚才向小少爷透露消息会不会坏事，可他总觉得，以小少爷的心性，应该不会对任何一方真的下死手。 可季老爷子却是个心狠的人，必要的时候，自然挥得下屠刀。 这边的季白尘收到顾章的消息，一颗心也算放下了。 他和爷爷斗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对他的手段有所了解。 这也是陈铎必须要去经历这一遭囚禁的主要原因，季老爷子纵横商场这么些年，最擅长用的制敌之术就是四面楚歌。 若是他想要达成某一装生意，或者是剪掉哪位竞争对手的羽翼，他一定会确保叠了几层的伤害，同时迸发，让对手一时之间无法选择，只能乖乖就范。 这也就是当年为什么季若琛哪怕再不情愿也要跟季若陵联手对付自己父亲的原因，他们两个人都玩不过季老爷子，如果不联手，那就一点胜算都没有，还要腹背受敌。 “少爷，看样子您押对了。”浅梧跟在身边，听到顾章的电话时候，说不出得兴奋。 这么多年了，他们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能有营救夫人的机会。 “没这么简单，”季白尘一下子就把她的喜悦敲碎，“爷爷不会让我轻松就见到母亲，你以为他会把人带到这里？” “呃，难道不是么？”浅梧顿时觉得紧迫感再度袭来，脑子好像卡住了似的。 季白尘沉吟了几秒，手机在他的手心转了几圈，突然停住，紧紧握住，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那头接通了却没有立刻回答，他只能先开口问了，“怎么样？” 电话的那端传来不清不楚的杂音，有点吵，季白尘皱了皱眉。 没隔几秒，一个女人的声音飘了进来，离得不近，带着点怒意，但声音却清脆嘹亮又透着几丝低回妩媚，“秦涅，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我捆在这里找死啊，老娘特么还要去出任务，再不解开，一会儿我就让你死这.......不穿衣服的那种.......” 第249章 我的小猫喜欢到处乱跑 女人用词有些粗鲁，可听着一点不让人觉得难受，反而还透着点豪迈和飒气，季白尘刚想开口，被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打断。 “栖栖，没想到你有这癖好，不要等一会儿了，我先一件件脱干净了让你尝个鲜。”男人的声音淡淡的，透着点野，又狂得很，不仅不生气，还像忍着笑意。 季白尘轻咳了声，男人这才对着手机开口慵懒得开口，一点没被听到隐私的不爽，反而还有些炫耀的意思，“家里的小猫不太听话，季总见笑了。” “滚你丫的秦涅，不会说话你就把嘴给老子闭上，谁是你家的，还有谁特么是小猫，老子是非洲狮好么，你个瞎了眼的丑男.......” 女人骂得流畅，一点也不留情，顿了几秒才回味过来，“你有病啊，开手机直播给人听啊。” “有这癖好你早说啊，我审地痞流氓的时候都是现场直播加录音的，被我吓得嗷嗷乱叫的不要太多了，赶明我审你试试，我保证，你叫起来更好听。” “别被我逮着.......下次你死定了.......” “我喜欢听你叫，叫哥哥，叫老公，叫涅涅都行。”男人说得很轻很缓，可季白尘还是听到了。 他扶了扶额，实在有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挂电话。 女人听到他这么说，用词就没那么温婉了。 女人骂得狠，男人明显笑得更开心了，这才想起季白尘，那股子放荡不羁的劲就端了出来，伴着不远处源源不断的谩骂笑着开口，“有动静了，和你猜的地方一样，是个藏人的风水宝地，花了我不少时间，也伤了我不少弟兄，这个忙，季总要怎么抵？” “大庄家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我办得到，随便提。”季白尘也不含糊，这寻找的难度他当然清楚，不是一般人能探到的。 那头的男人回得很快，“爽快，所以我喜欢跟你合作，我要的是你名下所有的船舶，飞机随我差使，可以么？” “可以。”季白尘一点没犹豫。 “我的小猫喜欢到处乱跑，为了捆她费我不少力气，所以狮子大开口也是没办法。”听着像抱怨，可男人的语气里一点也没露出半分为难，反而还很享受。 “艳福不浅，”季白尘也笑了。 “哪有你家的丫头听话懂事，啧，瞧我这眼光.......”男人故意拖长了尾音。 “我艹.........”那边的女孩已经开启了机关枪骂人模式。 “不打扰了，有需要联系我，谢谢这次帮忙。”季白尘不准备再打扰这对很有情趣的小两口。 “慢着，”男人的声音陡然冷了几分，“你的船过公海问题不大吧，我是指里边的存货。” 季白尘听得懂他的暗示，“对抗海盗实在是大材小用。” “哦？”男人来兴趣了，“看样子季总已经猜到我要对付的是谁。” 季白尘：“并不难猜。” 男人吹了个口哨，“那就先谢谢了，要是毁了沉了，可怪不到我头上，我的钱都要留给我家小猫，赔不起你。” 季白尘：“几艘船对我来说零头都算不上，希望有朝一日能收到你和那位的请柬。” 男人啧了一声，“一言为定。” 挂了电话的季白尘垂眸笑了笑，没想到在意大利和慕尼黑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庄家，私下底也是个宠妻狂魔。 但他说不着别人，自己就已经把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浅梧全程都是懵逼状态，听到季白尘口中跳出来的几个词吓到没晕过去，还是被季白尘叫了几声才回魂。 “已经找到了，地址我发你，有人会去救，不过需要你的人接应。” “啊......好，您吩咐。”收到命令，浅梧立马回归到备战模式。 季白尘将男人发过来的一串号码转发给浅梧，“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告诉你详细的接应方式和地点，一切都按他们的习惯来，你们混在其中，不要被发现了。” “明白，”浅梧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但是领了命令执行是惯有的模式，她把一肚子疑问都憋了回去。 安排好了最后一桩差使，季白尘浑身都轻松了起来，被刚才的男人一搅，他忽然很想自家小丫头。 有几个小时没见着，怎么就哪儿都不自在了，特别是还被人秀了一顿恩爱。 看样子以后还是不能让她离自己太久。 季白尘突然想到，他的小丫头也是惯爱逃跑的性子，以前一个不高兴就躲着他，小的时候是这样，后来回国了也是这样，喜欢把他推得远远的，凡事都自己扛着不说。 倒是不会像大庄家的那位听着泼辣，裴羽最多就是怼几句，很少会有什么过激的表现。 大概最过激和反常的就是上次在酒吧被蔚子漠摆了一道，哭地梨花带雨算是最严重，平时都安安静静的耍帅装酷，一碰到棘手的事反而镇定得跟个战场上的将军似的。 想到这里，他立马拨通了裴羽的电话，等不及得想见她。 “怎么了？”裴羽的声音懒懒散散的。 季白尘没脸没皮得问着，“我这里结束了，想你了，过来么。” “我们现在是美女茶话会时间！”沫沫冲着裴羽的手机气呼呼地喊着。 裴羽把手机换到了左边耳朵，“抱歉咯季总，现在是女孩的时间。” 沫沫忙不迭点头。 季白尘的脸沉了下去，声音有气无力的，“我刚咳得很厉害，没顾得上吃饭，羽羽.......” 裴羽翻了个白眼，你就装吧季总，这么多年还是喜欢玩这个梗，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她也确实跟沫沫聊得差不多了，要是再被这个小魔头缠下去，可就不好脱身了，正好季白尘的电话过来甩锅给他准备开溜。 她挂了电话，朝沫沫晃着手机，“季白尘不舒服，我现在过去看看。” 沫沫立马拽住了她的手腕，眼泪又要涌出来，“我不许你去！他一定是骗你的。” 裴羽差点笑场，小丫头还挺机灵，只能努力装出一点紧张焦虑的样子，“你不知道，季白尘被人下过毒，他现在正在戒的过程中，每次犯病都跟走鬼门关一趟似的，真没骗人。” 第250章 只被美色取悦 “真的么？”沫沫扑闪着大眼睛，眼神里尽是怀疑，裴羽都不敢直视她。 “当然，”裴羽拿上了外套起身走到门口，“沫沫乖，等晏城的事都结束了，我会去看你，听你哥哥的话。” “我都几岁了，你当我小孩子啊，”沫沫挺着胸，傲气地仰着小脑袋，“我手下还有好多兄弟呢。” 裴羽笑了笑，“行行行，你最厉害了，那我走了。” “晚上小心点哦。”沫沫不忘叮嘱着。 “知道了。” 裴羽已经出了门，留下沫沫一个人唉声叹气得咬着吸管。 和季白尘在一起后，羽宝贝明显见色忘友指数飙升。 她才不信季白尘会发病严重到那个程度，绝对是为了骗羽宝贝过去装可怜卖惨。 沫沫最看不惯季白尘的就是这一点，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就不能正面应战，每次都使这些小伎俩和她争宠。 她把手中的勺子一撂，嘴就撅了起来，从手包里翻出手机给秦珺打电话吐槽。 那头的秦珺正好也在整理回晏城的行李，沫沫还能听到她和助理的交谈声，小声询问着，“秦姐姐你在忙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秦珺：“没，你打过来姐姐什么时候都有空，说吧。” 沫沫的脸上才重新回暖，“那你忙完了么，能不能下楼陪我喝酒，羽宝贝丢下我了。” 秦珺举着手机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助理右手拿着的湖蓝色外套，助理点头后转身继续打包，随后立刻应声道，“好，你的羽宝贝见色忘友，姐姐绝对挺你到底，等着，我来了。” 沫沫甜甜地嗯了声，乐呵呵地持起勺子继续挖着冰淇淋。 ** 裴羽到的时候，浅梧正好在门外和属下窃窃私语，见她过来，两人立刻停止交谈，都笑着跟她问好。 裴羽从远处过来，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浅梧脸上紧张严肃的神情，和往常不同，浅梧的右手握着拳，一点没平时的松弛。 她特地走得很慢，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依旧想试着从唇语辨出几个字眼。 可浅梧太机警，很快就发现了她，裴羽只好作罢，不过所有的氛围和气场都在向她暗示着，今晚的事情不简单。 依季白尘的性子，左右不过是个季若琛，虽然陈铎被扣下了，但他暗中的人手恐怕早就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浅梧是被派过来保护自己的。 除非.......有什么人会对自己下手。 她在门边默默了几秒，步子就停了下来。 裴羽习惯在接收到一点消息后就发散思维审视局势和判断敌情。 凭着在黑狱走过一遭的经历后的敏锐观察力，她总觉得季白尘做了一石二鸟，甚至是三鸟的准备。 只是......到底还有谁要横插一脚？ “还要在外头站多久？” 季白尘的声音从无力传出来，幽幽的透着点闷气，像是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里似的。 裴羽打起精神，认命地走进去。 一进去先看到的就是他面前桌上摆放整齐的餐食茶歇，有几个盘子里明显分量少了点。 果然是骗子。 裴羽心里暗暗说着。 季白尘等着她过去，可裴羽却绕过了桌子，直接坐在他对面，一副质问他的表情，眉眼都镶了几缕冷意。 她坐在那里，抱着手，脸色沉沉的，一双漂亮的杏眸任性地不看他，明明白白把态度摆在那里，你有秘密请及时坦白，不然后果很严重。 和季白尘脑中转了几遍的天雷勾地火场面完全不同，他也不觉得失望，轻垂眉眼，右手懒散得搭在沙发上，一点点跟她耗时间。 他家的小丫头就是心思太细，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看来大概是浅梧被她抓到了什么小把柄，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两人都等着对方先开口，时间就一分一秒得过去。 裴羽拿余光瞄了季白尘一眼，心里的火燃得越发高涨，季总这是打算死扛着不说。 行啊，季总，决心够强的。 季白尘是等着她开口的，想看看她会不会装个可怜撒个娇。 裴羽偏不，每次都被季白尘占上风，这次她不肯低头，想看我撒娇是吧，门都没有。 两人的视线交汇，季白尘挑着眼尾夹着笑意追着她，看好戏的成分占了八九成。 裴羽的眸子里都快炸出火星子来，一点没跟他开玩笑的意思。 浅梧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裴羽坐在那里冷着脸，本想说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里头的气氛有点诡异，转身要退出去，被季白尘喊了回来，“准备得怎么样了？进来说。” 不仅浅梧惊讶了几秒，连同裴羽脸上都绷不住了，完全看不懂这男人在想什么，刚不是该绷着不说么，现在怎么松口了。 浅梧点了点头，不敢透露太多，只是据实汇报，“已经和那边接上头了，一切顺利，少爷请放心。” 季白尘嗯了声，指尖触着红丝绒的沙发背，一下下地敲击着，毫不避嫌地问着，“定的在哪里动手？” 浅梧看了裴羽一眼，抿了抿唇，眼神下意识有些躲闪，“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在边境埋伏，尾随护送入境，等他们到了指定地点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动手。” “好，”季白尘晃了晃手指，浅梧识相得退了出去。 裴羽被浅梧讲的每一个字都磨得心里痒，偏偏浅梧避重就轻，一点额外的信息都不透给她。 浅梧走了，屋里重新恢复安静。 裴羽坐不住了，转身走到酒柜，打开柜门，里边一排排高高低低的酒瓶错落有序地排列着，她扫了一眼，相中几个度数高的，可犹豫着没伸手，晚上还有行动，总不能这会儿因为自己气的上头就喝酒误事。 最终视线落在了旁边吧台的苏打水，舔了舔唇，就它吧，现在也没更好的选择了。 刚关上柜门，就被一只手给控住，细长的指节攀着柜门，一晃眼之间就落在自己的腰上，裴羽转身想躲的，已经来不及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季白尘的手一推，压在柜门上，酒柜轻微得晃动了下，裴羽还能听到里头酒瓶的颤悠声。 “羽羽，你就不能使点美人计对付我么，我只被美色取悦，凶巴巴的，我可什么都不会说.......”季白尘明明没喝酒，映在微黄的吊灯光晕下就跟醉了似的，眼底映了红，微醺又勾人。 第251章 偶尔一次没事的 裴羽眯着眼，磨了磨后槽牙，抵着他缓缓靠近的胸膛，忍着不断累计的怒气值，正想着该怎么怼他。 季白尘的深邃的眸子就凑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蛊惑人心的嗓音烧得她浑身滚烫，“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招好不好用？” 裴羽抵着他的手就慢慢得使不上劲了，面前的男人一点点得靠近自己，眼神又妖又暧昧。 见她的脸上迅速得红了，季白尘的大掌顺着她额间的发丝一点点挪到脸颊，颈部......他的动作又慢又磨人。 裴羽都快被他撩死了，腿软，心也软。 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心里的天平有点失衡了，承认自己玩不过他。 反正是自己男朋友，吃点小亏也不算丢脸。 她垂着头不看他，咬着嘴唇，呼吸有点急，把抵在他衬衫上的手慢慢得往下移，她不敢看季白尘的表情，这个时候抬头去看他，无疑会被他迷得死死的。 透着薄薄的衬衫传来他的温度已经让她手心都快出汗了，她踮起脚，贴着他的唇瓣舔了舔。 季白尘趁着最后一丝理智抓住了她作乱的手，再往下还得了，现在是她要把自己玩死了。 他有点后悔了，他家小丫头有点极端，要么就是冷冰冰的不开窍，要么就是主动到足以让他失控。 被固住手的裴羽脸上更红了，难道季白尘是要玩真的，手都不好用了？ 她偏过头，往前挪动了一小步，埋在他怀里，“用手不行么？现在就.......不好吧，晚上还有行动.......我........” 以她之前几次的经验来说，太费体力了。 她的声音嗲嗲的，是从喉咙口一点点挤出来的，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有点懵了。 艹。 季白尘彻底凝固了，他不敢挪动，心跳地太快。 到底特么谁玩谁，他闭了闭眼睛，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可哪怕制止了她的动作，却发现自己依旧坚硬如铁得都快炸了。 小丫头有毒，明明想听她撒个娇的，现在好像是她理解错了。 裴羽只感觉到被他捏的手腕处紧了紧，动都不能动，顺便瞟见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耳边还有他喉头翻滚了几圈的吞咽声。 可是季白尘愣是没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季总不玩花样了....... 她觉得季白尘有点奇怪，上两次都是水到渠成，这次该不会是...... 裴羽对于男人身体结构的了解程度除了网上的小片和文字表述，实战仅限于上两次被季白尘完全带着节奏的大脑空白阶段。 季白尘的这一刻停顿和种种身体迹象给了裴羽某种错觉，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颤颤悠悠地说着，“呃.......我懂的，那什么.......偶尔人累了都会有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季白尘：“.......” 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羽抬眸，撑起暖暖的笑意，“偶尔一次没事的。” 什么玩意儿？季白尘眯着眼，不太懂她的意思。 裴羽啧了声，非要她说得这么明白么，“早xie一两次也不是病嘛，”顺便干笑了两声，拍着他肩安慰着。 季白尘卡在喉咙口的脏话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沉着脸盯着她，变了色的眸子跟要吃人似的，裴羽差点被冷到脊背都凉了，我是在安慰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季白尘气得都快冒青烟了，有没有这样的姑娘，他能忍得住不办了她就不错了。 她倒好，无比体谅，关键体谅的点还是因为自己不行？！ 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前几次就该直接办了她的，所以都是自己太贱。 裴羽扬着头，一张小脸柔媚无暇，季白尘沉了口气，望着她那副样子明明很生气却又狠不下心来，叹了口气，把她揉进怀里，没说话，贴近让她感受着。 裴羽被他搂得动弹不得，不能动就算了，关键是她都能感受出那个轮廓和硬度。 随后季白尘就看着那抹红迅速爬上了她的耳朵。 裴羽特别想这时候自己能人间蒸发，她到底是哪儿来的那种错觉季总不行...... 这个话题太危险，季白尘不想再延伸下去，落了个吻在她的头顶，拉着她回到沙发上，还是准备回过头来跟她说说晚上的规矩。 季老爷子要以自己母亲作为威胁，晚上的情形就变得复杂了些，他也是该让小丫头知道实情。 裴羽眼神装忙，看到桌上有水果，拿叉子往嘴里送着。 “晚上跟在浅梧身边，一刻都不要离开，计划有变，我必须一个人出现，不能带着你。”季白尘的话一字一句落在裴羽耳朵里。 她放下叉子，转过身问着，“怎么了？” 季白尘眉眼淡淡的，裴羽看不出任何紧张和危险，不过她不信季白尘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原本是找了替身的，但是现在需要我自己过去，所以不适合把你带在身边，乖乖跟着浅梧，她会带着你跟我汇合。”季白尘的指尖触过她的发梢，将散落在她耳边的发带到耳后。 “今晚要救的人，不仅有陈铎，还有我的母亲。” “荀姨？”裴羽赶紧扔了手中嚼了一半的苹果，擦了擦嘴角的汁水，“你不是说她被你安置在国外很安全么？她怎么了？” 季白尘摇了摇头，苦涩的笑漾在唇边，明明在笑，可眉间眼底的凌厉掩不住。 裴羽第一次发现，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季白尘，他把自己受过的苦都缠上了厚厚的束缚打包藏在心底，不透出半分。 怪不得不止一个人说他们很像，都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等计划周全了，再上个锁，自己都不去触碰。 不麻烦别人，也不寄希望于，只在心里暗暗发力，且随时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是谁做的？季若琛？还是.......季若陵？”裴羽的声音很平静，越是到了重要关卡，越要稳得住。 “都不是，”季白尘眸底掺着死气，看了她一眼，“是爷爷。” 裴羽的大脑嗡的一声，离当机不远了。 爷爷，季爷爷...... 季白尘：“爷爷根本没有生病，当年季若琛和季若陵联手，爷爷早有安排，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季白尘省略了很多细节，裴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只是她不敢相信，季爷爷竟然这么多年都不露面。 这其中一定还有曲折。 第252章 这是在求婚? 裴羽脑中的思绪很乱，各种猜测都有，只不过这个时候她只能尽量抓重点，“是不是季爷爷不想季若琛死，拿荀姨要挟你？” 季白尘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心烦的，我都安排好了，但在这里唯一让我紧张的就是你跟母亲，所以羽羽.......” “我知道，”裴羽没等他说完就接上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紧紧跟着浅梧，沫沫的人也会护我的，所以你一点都不需要担心。” “何况也没什么高手，我能自保的。” 她一口气说完，那股子认真劲看得季白尘原本想再啰嗦几句了，生生吞了回去。 表面看他平静如水，心里却一点也不安稳。 放心？他怎么可能放心。 他现在就差想长出三头六臂时刻盯着身边的小丫头。 季白尘突然就想到了以前网上很火的那个提问：如果母亲和女朋友掉水里先救哪个？ 他现在面临的担忧显然已经在朝这个问题靠拢了，布置都已经就位，但他分身乏术，只能往一个方向赶。 “你就放心去救荀姨，季若琛那里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搞得定，”裴羽看季白尘那副不相信自己的模样，不高兴得抽回自己的手，从果盘里挑了个最大的橘子，专心剥皮。 她的手指细长，水葱似的根根分明，橘子皮散落后，剥开一块递到季白尘嘴边，季白尘听话地张嘴，裴羽塞了一瓣进去，神色得意，“吃了我的橘子，就等于答应我刚说的话。” “季若琛那里的指挥权交给我。”裴羽大喇喇地说完，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一点都不去看季白尘的表情，“你要是两头都放心不下，很容易掉进陷阱，所以最优的办法就是你去顾荀姨那头，我来处理季若琛。” 裴羽说这话的时候，半分玩笑都没，眸底毫无惧色，甚至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季白尘手一展，将她搂进怀里，裴羽手心剩下的另一半橘子滚到地上。 他太用力，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怀里，裴羽贴着他的胸膛静静听着他沉闷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扎扎实实地砸在她脑中盘桓的小心思上。 “好，指挥权交给你，” 季白尘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裴羽原本想着没这么容易说动他，没成想得手这么容易，抿着嘴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 “要是我回来看到你胆敢让自己受一点伤，羽羽，我一定会你锁起来，今后你就只能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能离开，”季白尘磨了磨后槽牙，愤愤地吐着字，眸底的寒意冷到了谷底。 裴羽咬着手指，啧了一声，没敢立刻搭话。 怎么还有囚禁y...... 季总的花样越来越多了...... 受伤这种事，她可说不好，原本是有那么点小心思的，就是不想告诉他，省得他分心。 她镇定了几秒，为了不让季白尘看出自己的心虚，笑着揶揄，“季总.......这你就有点极端了。” 她挣扎着想从他的怀里抽身出来，季白尘死死得固住她，只好作罢，幽怨地叹息着，“一点小碰擦总是难免的嘛。” 季白尘哼了一声，从她灵巧的眸子里读得明明白白，这丫头又要自作主张了。 裴羽的身子往上钻了钻，趴在他右肩，小声嘀咕着，“怎么，你怕我杀了季若琛，到时候季爷爷饶不了我？还是怕我把季若琛逼得太紧，到时候他狗急跳墙拉我一起死？” 季白尘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不接茬，褐色的瞳仁晃着，对上她笑意慢慢的杏眸，听她说完，脸色惨白，透着森森寒意，吓得裴羽下意识得打了个冷战。 季总认真了，不应付她的玩笑，等着她的回答，可偏偏裴羽这一秒心虚得不行。 裴羽拧着眉，想开口的，说出来的话却支支吾吾，“知......知道了，不让自己受伤” 在看到季白尘眸底汇集的锐利慢慢退却，裴羽才松了口气。 季白尘的眸子重新定到她脸上，“羽羽，记住你的承诺。” 裴羽重重地点了点头，脑中却萦绕着自己被锁在季白尘身边卑躬屈膝的小模样，心虚地舔了舔唇瓣。 靠，她心虚个屁啊。 她分明是想着这一次能跟陈铎化干戈为玉帛，怎么还给一不小心落了个很大概率的终身监禁。 实在是亏啊...... 但这件事吧，她想了很久了，非做不可。 “你怎么也不担心我对季若琛下手？”裴羽把玩着他的衬衫纽扣，不太明白季白尘的关注点，季爷爷不都火急火燎地下了一个个套保自己儿子，连荀姨都被牵扯其中，可她看着季白尘不像是紧张的样子。 季白尘捉住她调皮的手，“交给你，就是让你随便处置，其他的我来处理。” “杀了他也可以？”裴羽问得直接。 季白尘眯着眸子，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含含糊糊得嗯了声，眼神却盯着她莹亮的唇瞧了好一会儿。 大概是有些紧张，裴羽一个劲得咬着唇，唇瓣又润又红。 裴羽还在琢磨他的话，季白尘就挑着她的下巴纵身吻了下来。 他吻得又慢又磨人，舌尖轻扫过她的唇瓣，霸道而又带着占有欲得撬开她的牙关，婉转深入，就像要把她整个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他的唇离开的时候，裴羽才有片刻的松懈。 季白尘捧着她的脸，声线透着磁性低迷，“你想怎么样都行，但保护好自己可以么，等着我，我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 他的唇还游离在她的脸颊，顺着脸颊缓缓挪到锁骨，裴羽的骨头都要酥了，他的呼吸所过之处又湿又热，裴羽很轻地应了声，声音娇滴滴的，心里痒得不行。 “等我回来，嫁给我好么？” 季白尘抬眸，勾人的桃花眼又欲又迷人，隽秀分明的脸上温柔得能淌出春水，唇瓣上绯红莹润，开合间吐出一句，嗓音比刚才还要摄人。 裴羽就那么被夺了魂似的只知道点头。 季白尘笑了，长而密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眼帘，虽然垂着眉眼，可嘴角的笑意却掩不住。 裴羽被他圈在怀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等等，他刚才问了什么来着....... 自己又答应了什么....... 呃......她是听错了么，季白尘这是在求婚？ 第253章 不希望她拼命 “你刚刚......是在求婚？”裴羽挣脱出来，在某人的注视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失神时候应了什么，莫名有点懊恼。 刚才还在说着自己要动手杀了季若琛，她还若有似无得试探季白尘的反应，怎么一转眼自己就被绕了进去。 男狐狸有毒，这是在套路她。 季白尘达到目的了，抚着她的发，“嗯，你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今天开始就得备婚，新娘可不能身上有伤。” “呵，”裴羽暴躁地冷哼一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让自己冷静，找回点理智的时候才停下脚步，抱着手望向季白尘，“季白尘，哪有你这么心机的，我们是在说晚上任务的事好么......” “是在说任务，气氛到了就顺便求婚。” 季白尘一脸的不是我安排的，只是水到渠成。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不是小丫头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又心虚得没空细想，他哪里能得逞。 扫了她一眼，勾着唇浅笑，季白尘就是不要脸到底了，“答应了的事，不能反悔了。” 裴羽眯着眸子瞪着他，男狐狸，趁人之危。 季白尘却觉得神清气爽，要不是逮着这个机会，恐怕还没法让小丫头立刻就范。 “你最好问下老裴的意见。”裴羽瞥了他一眼搬出自己父亲。 “问过了，”季白尘划开手机，老神在在，“上次裴叔叔说，只要你同意，他都没意见。” 上次...... 裴羽的思绪立马转到来意大利之前季白尘毫不避讳去看老裴的情景。 靠...... 她骂了一声，转而又看到季白尘坐在那里胸有成竹的样子，真的很想暴打他一顿。 以前是觉得人家走五十步，他早就提前走了百步 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成精的骚狐狸，几千步都迈出去了，却一点都不打招呼，逮着机会就给自己下套。 裴羽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还是绕回晚上的行动，“所以晚上还是你的替身先出现，我和浅梧迂回？” 季白尘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季若琛，我还是会亲自动手，哪怕需要我拼命。”裴羽不看他，默默了几秒，平静得陈述完，这才是她要跟季白尘坦白的。 原先她答应了由季白尘动手，但现在季白尘要去救荀姨，了结季若琛的事自然就落到她身上。 这也是她期待的。 “嗯，选择权都在你，你可以让他立刻就死，也可以选择放他多活几日，利用完再死。”季白尘懂得审时度势，知道逼她没用，只能慢慢来。 裴羽猛然转眸望向他，目光如炬，求婚的小温存一下子就被季白尘刚才的话迅速翻篇。 呵，选择权...... 裴羽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原来季白尘还有别的安排。 她觉得很混乱，不想回应他的建议，起身往外头走，语气很冷，“既然是我指挥，那距离晚上还有点时间，我先去布置一下任务。” 季白尘也不拦她，目送着她出门。 他是真的想好好求婚的，明明准备了很多等着回晏城后，把天台布置好隆重一番。 但刚才看到裴羽眼底的徘徊的心思，总是有些不安。 她在偷偷盘算什么，问她，是绝对不会听到答案的，只是季若尘嗅到了危险的意味，他是真担心。 所以他只能用求婚婉转地提醒，希望她明白，无论是什么计划，她最不能撇下的是他。 他们还要补回过往那些缺失的岁月，他不希望裴羽涉险。 他从桌边持起举杯，把杯中剩下的红酒一股脑灌进口腔。 已经醒发过头了，此刻酒的味道已然过了最佳赏味时限，留在口腔的酒香更偏寡淡。 季白尘的手指微微抖了几下，他才发现自己在紧张。 他布了局，一石三鸟，所有的准备就在今日，没有任何需要裴羽负伤的环节。 在他的计划里，季若琛暂且苟活着更能吊着晏城的几位，更何况他不在裴羽身边，更不放心她自己动手。 可他也清楚，这是裴羽的仇，她更希望自己下手了解，不要一点拖拉，就是今夜执行最佳。 外头的天趋向黯淡，褪了色的云如同一缕缕的深蓝丝绸挂在远山的顶上，等那些深蓝丝绸缓缓展开包裹天际，就意味着距离晚上的行动越来越近。 该说的话，该用的方法，他都用遍了，现在他想的是救了自己母亲后怎么最快回到裴羽身边。 罢了，季若琛死不死的都不重要了，他既然把这里的指挥权交给裴羽，就是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若裴羽执意要季若琛今夜就死，他也做了完全准备。 季白尘起身，走到窗边，抬头望着苍穹在心底里低诉着。 曾经他也曾身处地狱深渊，离死神衣角不过毫米，凭着最后几丝信念和毅力从里头挣扎着爬出来。 他别无所求，对于过往的苦难毫无怨言。 唯一的期望就是拉着她共赴未来，只这一条，逆天都无悔。 裴羽走得很快，她想逃离那个房间。 房间里的所有属于季白尘的气息都在深深得拽着她，让她寸步难行。 那种眷恋和依赖是她这段日子唯一可以依靠休息的港湾。 可这一刻却又很像枷锁，牢牢得牵绊着她。 裴羽停下来，靠着走廊的墙，心里酸涩难受。 在季白尘求婚说出口的那一刻，她是发自本心的答应。 可恢复冷静之后，又加上他说的关于选择权的话，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暗示。 季白尘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所以才会希望她能暂且放过季若琛的狗命。 不管是在季爷爷那里，还是对于接下来晏城的布置，季若琛苟活着就能成为有用的一步棋子。 可这也就意味着，放季若琛回到晏城，自己想亲自杀他的这个念头就不可能再实现了。 裴羽闭着眼，攥着拳，唇瓣不住得颤。 可她恨啊，在知道季若琛是害裴家的主谋之后，这些年迫使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就是杀了他。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要她放过这个混蛋，好难。 第254章 季总又一次赌赢了 抓到陷害老裴的主谋，自己动手了结，是裴羽这些年以来立下的誓言。 她一直觉得自己心里那个黑洞，大概是要用这些人的血去填才会平。 那些绵延不绝的噩梦，在黑狱里遭受的一切，以及自己手上和身上的一道道疤，非得见点血才压得住心底抑制不住的嘶吼。 裴羽还记得上次去看老裴的时候，老裴说，不要让自己的手上沾着血。 裴羽勉强答应着，嘴上服，心里却一点都不服。 这个世界不曾温柔待她，她又为何在关键时候装模作样得以德报怨。 不服就应战，她从来不是胆怯的人。 可大概是和季白尘在一起后，那份温存和期许一点点吞噬自己那些引以为傲的坚持，裴羽渐渐动摇了拼上自己一条命的信念。 裴羽也有细细想过，那些蝇营狗苟帮衬的混蛋，她可以允许他们绳之以法。 但季若琛和邹琴.....她办不到。 她靠着墙，低着头，没有继续往浅梧的房间走，停在原地放空自己。 走廊的灯开得亮堂晃眼，都是季白尘特别吩咐的，就怕上次裴羽在漆黑的走廊差点昏倒的事再度发生。 可此时此刻，依着墙慢慢蹲下来，裴羽被沿路的灯光刺得无力又疲惫。 她明明很坚决的，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脑中的画面都浑浊了起来。 季白尘在窗台站了几分钟，就立刻追了出来，看到裴羽将自己埋在两臂之间缩在墙边，心疼得不行。 她那么瘦小的一只，蹲在那里，半截白皙的手臂裸露在哪里，蜿蜒曲折的疤痕盘桓在手臂内侧，清晰得刺痛他的眼。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试探的，平白惹得她心烦。 她想动手就由着她，反正准备都做得齐全，自己又为什么执拗得想要改变她，季白尘不停在心里责怪自己。 他伸手将她拽到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哄着，“是我的错，不该打乱你的步调，晚上都按你计划的走，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太拼命，羽羽，我不能再失去你一次.......” “哪怕这种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几.......” “你没法想象上一次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季白尘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他很急，深怕裴羽会错意以为自己逼迫她。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她愿意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一刻，又是下了决心要帮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不舍忽略她的坚持。 裴羽躲进他的怀里，那股熟悉又安心的冷香袭来，将她飘荡无依的一颗心温暖得包裹起来。 季白尘说的每一字都往裴羽的心里钻，恍惚间，她有点心疼面前的男人。 他该是有多爱自己才会什么都替自己考虑，包括所有细枝末节的情绪和她执拗的脾气。 她能感受到季白尘的着急，他的胸膛不住地起伏，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连抱着自己的手臂都下意识得收得更紧。 不知怎么的，虽然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可她觉得分外安心，伸手回抱着他，心想着，要是这个男人不这么体贴该多好，自己大概就能狠得下心，可现在自己就是被他这么磨着没了心智。 “不要你管，反正我会杀了他。”她的声音闷闷的，一点都不坚决，反而透着点娇气。 季白尘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下来，下巴抵着她的发，唇角微扬，应声道，“好，都依你。” 低头瞥见红着脸的小丫头，又可爱又可怜。 还是那疏冷如烟幕的眉眼，可原先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小模样全都不见了。 现在怀里的这个小丫头，会耍小性子，会难过，会任性，嘴硬又心软的样子每每都能戳中他的心窝。 对他来说，还有比这更好的转变么。 听到她的话，季白尘知道她是不会动手了，看来自己又一次赌赢了。 裴羽暗暗咬着牙，压抑着快到从胸腔一冲而出的那股子闷疼，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会亲自动手的。” 季白尘还是笑，“我的羽羽这么厉害，当然要亲自动手，我一点都不会干预。” 你已经干预了，裴羽翻了个白眼。 “那你会有危险么？”裴羽抬眼望着他，刚才自己蹲在那里瞎想，竟然没顾及到季白尘可能会遇到的危险，这会儿才想起来。 季白尘挑了挑眉骨，流光潋滟的桃花眼匿着春色，原先紧张焦急的情绪都瞬间被抹去了，转而换上了一脸的柔，“你老公这么没用么？” “.......” 裴羽认命地垂下了头，问了等于白问。 这男人是狐狸精，要紧时候也知道怎么把欲字写在自己脸上。 “瞎操心，”季白尘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牵着她回到屋里，他瞧了眼手机里的消息，正声道，“时间差不多，我该换衣服了。” 裴羽坐回沙发，随手翻着一本当地的杂志，嗯了一声。 季白尘见她没反应，站在那里皱眉，性感的声音分外勾人，“帮我。” 裴羽忍住想要翻他白眼的冲动，眼神专注在杂志上，“多大人了，衣服不会穿么？” “你老公都要上战场了，给点福利好么？” 裴羽正想怼回去，这声音的主人，就半跪在沙发边沿，一张妖冶的脸越凑越近，裴羽拿杂志挡着自己烧红的脸。 这男人有点过分。 撒娇耍赖都成常态了。 而且自称老公这都是第几次了。 季白尘手一挥就撤掉了裴羽手中的杂志，逼着她直视自己。 裴羽往边上一闪，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仓皇逃脱，清了清嗓子走进更衣室，“还是挑个低调功能齐全的安全些。” 打开更衣室的灯，一排排衣服整齐排开，按功能分类排列，非常清晰，裴羽站在中央，一件件扫过去。 啧，季总的衣品是真不错，身材也确实是衣架子，可惜能穿这些衣服的场合实在不多。 裴羽正抱着手感叹着，颈后微微一烫，季白尘就埋在她的颈窝，从背后抱着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脱了衬衫，露着两条结实白皙的胳膊....... 第255章 想一遍能解锁的姿势 裴羽轻咳了声，往前走了一步准备去挑几件给他换，却被季白尘抱得死死的，她轻轻挣脱着，“放开，给你拿衣服。” “我都脱了，你都不看看么......” “不是你说的么，喜欢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 “最近你老公我很努力健身的。” “要不要亲眼检查？” 季白尘把她掰过来面对着自己，抓着她的手触到自己的腹肌，一块块得带过去，裴羽很想挪开视线，奈何某人的身材实在太惹眼，不看确实有点浪费。 她吞了吞口水，眼神都变得迷离起来。 他的脸原本就精致得没话说，棱角又柔又欲，目光跟烈酒似的洒在她的脸上，烫得她双颊绯红，裴羽怔了怔，尝试努力把目光转向别处，更衣室里的气氛都被浓浓的情yu包裹着。 这狐狸精又是要闹哪样...... 晚上的行动还重不重要了，从下午就开始招惹她。 裴羽头很痛。 他一点没看出来这男人有什么紧张不安。 眼神瞟到一件冲锋衣，裴羽推了推面前的男人，朝着那件衣服走过去，指着它说着，“就......就这件吧，我看材质不错，应该是防弹防割的吧。” 季白尘舔了舔唇瓣，手插着腰，垂眸瞟了眼自己的人鱼线和腹肌。 这身材不好么？ 怎么小丫头刚才看着反应普通，是该再练哪一块能再性感勾人点？ 裴羽不停得喘着气，安抚着几乎快上头的那股子冲动，靠，这样喷鼻血的画面以后还是得少看看，免得自己脑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再盯着看一会儿，说不好大脑又要自动编织情节了。 不行，不能让季白尘发现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 裴羽拿着外套和t恤过来，一脸得公事公办，大有平时审视alex设计作品时候的专业和严谨，假装看不到某人眸底含着小哀怨。 季白尘木着脸，紧珉唇线，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她虽然很想笑，但是忍住了，把成套的衣服递到他手里，“换吧，我出去了。” 转身的时候脸上的笑就藏不住了，没等季白尘反应过来，一溜烟就跑了。 怀里空荡荡，手里被塞了衣服的季白尘，眸子黯淡，叹了口气。 自己魅力这么差的么..... 还没结婚就已经被嫌弃了，该怎么提升魅力，在线等，急，非常急！ 坐回沙发的裴羽嘴角的笑就收不住了，怎么会有季总这么孩子气的人，刚回国的时候看着还沉稳些，最近越来越有那种求亲亲抱抱举高高的既视感。 几分钟后，季白尘换好开门出来。 上一次看季白尘换装，裴羽就觉得很惊艳了，这一次裴羽觉得自己的审美又升了一个等级。 就那么简简单单的黑色冲锋衣，季白尘都能穿出走t台的范儿，他是典型的三七身，腿长腰细，上边又是倒三角，穿什么都是衣架子。 从小到大，夸奖的词都堆成山了，裴羽也说不出新的花样，只能朝他比了个拇指，再送以一个温暖的笑容，季白尘撇了撇嘴，脸色没有好一点。 裴羽嘲讽着，“季总，你不是要上台，是要去救人，差不多得了，成熟点行么......” 季白尘轻哼了声，俯下身你捏着她的小脸，狠狠地说着，“早晚让你对这副皮囊爱不释手。” 裴羽忍不住笑出了声，真受不了他，原本该不理睬的，但今晚特殊，哪怕有天罗地网，还是难免会有疏漏，她想说点他爱听的。 她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往下压，眉眼又媚又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愫。 季白尘没反应过来，她的唇就贴了过来，带着沁人的香，在他的唇角蹭了蹭，随后靠在他的颈窝耳畔轻声说着，“季白尘，我发现我也很馋你的身子，所以别总撩我，我的定力也一般。” 温香满怀，骤然抽离，女孩咬着唇，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眼尾轻扬，几丝红晕漾开，唇瓣微张，性感得无可救药。 季白尘的喉头翻滚了几下，差点被拿了魂。 裴羽说完了，往沙发背一靠了事，恢复如常，正准备翻开杂志继续看，就被捏住了肩膀，往前送了送，随之而来的是男人幕天席地的浓烈炙热气息，唇齿相交，灼热异常。 他的吻又烈又欲，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双手都被固住，只能头晕目眩得沉溺在只有两人呼吸的频率中。 等他离开她的唇，两人都气喘吁吁，季白尘的指腹扫过她红润柔亮的小脸，轻轻得摩挲着，满心满眼的宠溺，“下次让哥哥看看，我的羽羽不藏着掖着能有多主动，好么？” 他的手指在她的额角轻轻得抚弄着，暧昧的声音撩得裴羽呼吸愈发沉重。 “之前不是说，看到我会有生理反应么。” “新婚之夜，哥哥当男主，把你脑中的画面都演一遍。” “起开，”裴羽推开他，重重得咬着唇瓣，尝到了几丝血腥味，才发现刚才的吻太激烈，唇角都被他咬破了，恨恨得说着，“一天天的能想点别的事么......” 季白尘垂眸笑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心里痒痒的，恨不得这一秒就把她娶回家。 他的小丫头总是能出人意料，但撩完就跑可不行。 至少，以后不行...... 白朔敲门，等到季白尘的回复后进入房内，“少爷，可以出发了。” 季白尘的眉眼瞬间冷了起来，收起了玩笑，正经又冷淡，“知道了。” 裴羽原本还耍小性子，不想理他，一听到他要走了，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没反应过来就被某人抱着亲了又亲，“羽羽，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 莫名的，裴羽有点想哭，明明都安排好了，可是听起来还是很像诀别。 她点了点头，哑着嗓子，“你也是。”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想一遍能解锁的姿势，哥哥一定竭诚服务，”季白尘松开了她，转身朝门外走去，吊儿郎当的语气一下子就缓解了她心里的郁闷。 裴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对这个男人又爱又气，她在这里担心，而他还有心思想这种事....... 哪怕季白尘已经走出了房间，裴羽依旧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就像要把那道身影刻在心里，她不得不承认，她很慌，说不上为什么。 第256章 狐性难测还是老姜更辣 季白尘出发后没多久，裴羽也装备好带着浅梧往季若琛躲藏的位置进发。 浅梧检查完枪支暗器，对着裴羽说道，“裴总监，其实距离少爷安排的替身戏落幕还有一会儿，我们不用这么早出发。” 裴羽将长发尽数盘起，露出小巧精致的脸庞，浅梧只是盯着看了一小会儿，心都砰砰跳个不停。 裴总监有点美过头了吧，就那么纯素颜，简单得盘着发都能摄人心魄。 裴羽耷拉着腿，懒懒散散得斜靠着沙发，闭着眼休憩着，蝶翼般的睫毛舒展开来，轻柔而又自然得垂落，右手撑着头，左手中的刀却转得飞快，听到浅梧的声音才缓缓睁开双眸。 那对顾盼生姿的杏眸坠着冷意，转而眼尾勾着一抹弧度，媚眼如画，清懒孤傲，浅梧一个激灵，被这画面震撼地不由得垂下头去。 也不是第一次见裴总监，居然能紧张到这个地步。 “我有话要问他，去晚了就怕被大家给打残了，不好回话。”裴羽收了手里的刀，听出了浅梧话里的意思，“没事，季白尘不会怪你的，要是他罚你，我来顶着。” 说完，还朝着浅梧勾唇笑了笑。 浅梧点了点头，暗暗嘲笑自己没用，脸上就那么烫了起来，母单这些年，嘲笑别人禁不住撩的时候嘴上不留情，没料到今天自己居然翻了车。 莫名其妙的被裴总监几句话和不经意的动作神情给拿了魂。 她想着，大概自家少爷会那么死心塌地，也不外乎跟自己是差不多的心境。 女人飒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那个白朔什么来路？”浅梧还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裴羽就发话了。 裴总监果然慧眼如炬，光是见了白朔几面竟然能看出端倪....... 既然今夜终究要发生，浅梧也就照实说了，“白朔是老爷子的人，潜伏在少爷身边很久了。” 裴羽眸子一转，低吟了一句，“那就得看是狐性难测还是老姜更辣。” 浅梧听明白了，忙点头，将枪都收拾好，认真道，“我很早就建议少爷私下处理了他，少爷说留着有用，现在我才知道有时候留着比弃了更有用。”说完还不忘瞄了几眼裴羽的情绪。 裴羽挑了挑眉骨，啧，季白尘的说客。 暗示她留着季若琛呢。 她不搭话，转了话锋，“还有多久出发？” 浅梧低声问了手下一遍，迅速回复，“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动身。” “那走吧。”裴羽手插着裤袋，和平时在公司判若两人。 浅梧跟在后头，总觉得前边的女孩一说要执行任务，整个人的气势都强了起来。 她原先很难想象，裴总监处在这个画面中会是什么模样，她猜测也许就是和平时工作差不多的严谨认真。 现在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裴总监跟个帅气女土匪头子没什么两样。 他们的小分队加上裴羽也只有四个人，但其实大部分人手早就已经提前就位，季若琛那头好戏早就上演，只是季白尘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允许裴羽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为了让他安心，裴羽才勉强答应到点了再过去。 显然她也就那么随口一答应，提前过去是必须的。 季白尘亲自准备的大戏，怎么能不亲自一观。 上了车，裴羽靠着抱枕休息了一会儿，前半段都是山路，弯弯绕绕，起伏不断，她睡得并不安稳，等进了平坦路段，她才放松下来。 一个小时的车程后，浅梧小声提醒着裴羽已经到了，她才睁开眼，望车外一眺，满眼的黑。 下了车，浅梧和下属们麻利得探测着周围的情况，搜了一遍附近的草丛，确定没有埋伏，才将裴羽团团围住，慢慢向远处孤零零耸立的残破别墅走去。 今晚的夜空浓墨深深，雾色沉沉，入夜后所有的星子和月色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裴羽被他们紧挨着，根本用不着在意周围的情况，无奈得只能一边走一边抬头望着漫天黑幕，心底悄悄嘀咕着，还真是应了那句月黑杀人夜。 破旧别墅里灯光通明，从他们行进的位置来看，丝毫瞧不出里边发生的血雨腥风，外边一圈被等人高的麦田包裹着，若是一个人置身其中，只怕是要活生生吓破了胆。 浅梧的两个手下虽然都是精壮大汉，也有过不少生死时速的出任务经验，但面对着这么一片阴森的麦田，还是紧张得举着枪，每一步挪动都异常小心，连吞咽口水都极为小心。 “老胡的人早就把这片都排查干净埋伏起来了，你们紧张个什么劲，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浅梧小声啐着两人。 两人都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稍微矮一点的男人低声分辨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可不就是挺吓人的。” 浅梧不想搭理他，回头看了眼裴羽，没想到裴羽倒是脸上异常平静，半点看不出有被吓到的痕迹。 这魄力，装是装不出的。 走到一半，浅梧捂着右耳，伸手暗示大家停下来，所有人的眉眼都跟着紧张起来。 “收到，” 浅梧回复后，转过身对着裴羽开口，“裴总监，里头都清理干净了，少爷吩咐过，裴总监晕血，所以处理干净了才让通知，这才过了点时间。” 裴羽撇了撇嘴，丫的季白尘，果然料到她会耐不住性子过来，早早得就都预备好了。 走进别墅小院内，裴羽才闻着隐隐的血腥气。 浅梧上前敲门，留下三人保护裴羽。 里头的人接收到暗号后，打开门。 一下子步入光明中，几个人的眼睛都不太适应，只有裴羽率先迈了进去，速度快到后头保护她的人都没跟上脚步。 守在门旁的男人毕恭毕敬得站在一边，身上的西装是季白尘的定制款，仔细瞧着，他的身形几乎和季白尘一般无二，若只看到脖子以下，几乎分辨不出。 男人的模样很一般，是那种扔在人堆里都发现不了的，可等他开口了，那声音却跟季白尘本人亲临一般，“裴总监，在下井栋，这边所有行动是由我指挥的，目前季若琛和他的助手时玥都被擒获了，意识清醒，都能交谈，您这边请。” 第257章 局中人 裴羽有几秒的凝滞，虽然单这么瞧着，男人的容貌毫不起眼，可无论是笑的弧度还是眼神里的凛冽感，男人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无限的逼近季白尘本人。 裴羽跟着他往二楼走，盯着他的背影感叹，这么牛的人也不知道季白尘从哪儿挖来的。 井栋最擅长的就是易容和读心术，不露声色作介绍的几秒钟里，就已经把裴羽的微表情都记录在心里，也就是在视线相撞的短短几分钟里，他对裴羽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一定是朵带刺的玫瑰，还不能上来就温养着，这朵玫瑰的刺才是它的风情。 原来季总喜欢这个调调的，井栋微微摇了摇头，怪不得季总这些年都念念不忘。 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井栋觉得眼前的美人已然把风骨雕琢在了皮相之中，融合得浑然天成。 他还观察到美人眼底的胜负欲，跟在季总身边这些年，为了今日的一场戏，他自认为能精妙捕捉到季总的每一分神韵。 这位裴总监是季总的挚爱，若是能得到她的认可，那自己的这一场研究调查就算是完美落幕了。 裴羽跟在后头，好胜心藏不住，她很想从井栋的细微动作中抓到不属于季白尘的那一缕，努力回忆着季白尘走路时候的姿态和动作。 她接受过林遐的训练，观察力也是必备的一项，所以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发现了季白尘每每上台阶的时候手指都会微微下垂回曲，而在走到一个平台的最后一节时候小指会不自主得内收。 让她不可置信的是，井栋连这个细节都模仿得分毫不差。 “裴总监，你一定在想为什么我连季总走路的细微动作都能模仿到。” 季白尘的声音从前边传来，裴羽晃了晃脑袋，差点就迈空一步，不，是井栋模仿的季白尘的声音。 这男人太可怕了。 井栋不紧不慢得解释着，“我对心理学和读心术都很感兴趣，还做过几年侧写师，在我对季总为期一年的贴身观察里，坐卧言行，我自认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不过我喜欢被挑战，还请裴总监指教。” 裴羽笑了笑，“客气了，”心里却发怵，心理学，读心术，侧写师.......大佬打扰了。 上了二楼，每隔几米都有黑衣人把守，裴羽看着一模一样的门，问着，“陈铎在哪里？” 井栋指了指右手边的最后一扇门，“刚处理好伤口，现在动弹应该不成问题。” 裴羽望着那扇门嗯了一声，正要开口就被井栋抢先了，“裴总监还有戏要布，我把他带过来，到时候要怎么利用，裴总监清自便，我们的狙击手已经安排在阁楼，随时保护您的安全。” 井栋朝她颔首后，吩咐手下先带裴羽进去见季若琛，随后自己往陈铎的方向走去。 裴羽很讨厌这种感觉，一眼被看穿，完全没有秘密，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张白纸。 天杀的季白尘，明明安了这么一尊大佛在这里，还演得跟多不想她冲锋陷阵似的，结果到这一看，差点以为他把自己分身派过来....... 裴羽用力咬着牙，就差被把牙咬断。 浅梧在裴羽耳边提醒着，“站在季若琛左右两边的那两个人就是老爷子的暗探。” 裴羽点了点头。 井栋的手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奄奄一息，手脚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季若琛，和裴羽早前见他的样子判若两人，虽然脸上和身上的血都被处理干净了，但依稀可见斑痕无数，现在的他，再无意气风发，全然一副阶下囚的卑微样。 他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般，听到声响，努力睁开一丝，恍惚间看到一席消瘦的身影进了屋内，还没看清脸，冷笑了一声，刚想开口，就剧烈得咳嗽起来，紧接着一滩血溅到了衣袖上。 裴羽别过脸，忍着胸腔内的那份恶心。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就跟卡壳磁带似的难听，“想......知道......当年的事？” “除非......撤了......这些人.......”他尝试着抬头，面对着裴羽，每一次动弹都无比吃力。 裴羽等着陈铎过来，望着天花板，一点都不搭理季若琛。 能在这个节骨眼还想着怎么找机会脱身，老东西脑子转得倒是挺快。 陈铎被搀着进来，见到季若琛差点没扑上去，被浅梧的手下按住了。 裴羽只瞟了他一眼，不敢再看。 季若琛也是够狠的，陈铎脸上那道伤怕是要留下永远的印记了。 陈铎没想到来的是裴羽，和往常一样不待见她，拒绝旁边的人搀扶，一撅一拐得走上前，死死得盯着季若琛。 他恨不得现在就撕碎这个混蛋，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 “残......废，”季若琛依稀辨识到陈铎的身形，不屑地嘲讽着。 陈铎的唇上都被咬出了血，却依然不敢上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裴羽吼着，“你什么意思，自己不动手，就想陷害我，逼我动手？” “我不会被你利用的，少爷说过，他不能死......” 裴羽懒得搭理季若琛，也不代表就有情绪搭理这个闹哄哄的男人。 不过她还挺喜欢激怒他，掏了掏耳朵，假装无聊，“对啊，让你动手，省的我还得动脑子想怎么骗你家少爷。” “你......”陈铎气得不行，只可惜浑身骨头散架了一般没力气。 他恶狠狠得瞪着裴羽，差点被气得吐血，就知道这女人不安好心。 以前为了自己的目的把少爷的行踪透消息给季若琛，现在又能为了自己的一腔怨愤不管不顾少爷背后为她做的那些安排，这女人真的没心。 裴羽把陈铎扔在一边不搭理，转而向季若琛发问，“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得好，我就撤出去一个人，”她的眸子扫了一遍屋内，勾着唇眼底映着笑，“季二爷曾经也算救过我，虽然后面的合作不太愉快，但我也不是心狠的人，机会给您了，看您自己能不能抓得住。” “至于这个残废，”裴羽的眸子轻轻带过陈铎，“他反正也不想你死，留着也就留着了。” 陈铎喘着气，靠在墙边努力平复着心绪，比起想杀季若琛，他现在真的很想弄死裴羽，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把人都撤出去就不怕季若琛在这个屋子内有什么布置么........ 第258章 从一起下地狱到策反 “划算。”季若琛费力得吐出两个字，眼睛因为肿胀眯成了缝，但是投射而出的眼神却犀利无比，他思量着裴羽一定很清楚要想问出当年的事只有从自己嘴里才能知道真相。 哪怕她知道这里有自己的人又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顺着他的思路走。 这丫头虽然果敢，但是毕竟还是年轻，大概以为外面守着这些人里面出不了什么大事，殊不知这里头早就布置了帮他的人。 他垂着头，额角的血控制不住得往下坠，划过他的嘴角，他伸出舌尖轻轻舔着带进嘴里。 还真是腥啊，不知道那丫头一会儿的血是不是会更鲜活，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精神了几分。 呵，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杀不了季白尘，能拉着他最心爱的人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助理一起下地狱，这一场他也算是值了。 “好，”裴羽眼底泛着一丝促狭的笑意，望向一边，“浅梧，你们出去吧，这里留下这五个人够了。” 浅梧警惕地扫了一遍屋内，带着自己的人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季若琛，裴羽，陈铎还有五个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们还是站在原地，身姿笔挺，面不改色。 屋里边噤若寒蝉，陈铎靠着墙坐着，大口喘着气，瞪着裴羽完全不知道她在玩什么花样，深怕自己会沦为她报复的工具，索性偏过头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想好了，不管等会儿裴羽怎么找机会激怒自己，都绝对不再冲动，以免中了她的计。 裴羽的后背抵靠着门，蜷起一条腿，淡定慵懒，一点也不急。 季若琛拿余光瞟着她，心里一直叫嚣着，快问呀，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裴羽吊着他，发现指甲缝里嵌了点尘土，低头摆弄着。 弄完了，展开手停在半空，又遥遥望了几分钟。 季若琛等不及了，“你到底问不问？” 裴羽挪开盯着自己右手的视线，偏过头含着笑，“季二爷很急么？可我突然不怎么急了，五次机会难能可贵，我得想好了再开口。” 贱人，季若琛在心里骂了好几遍。 这就是在拿他寻开心...... 等会儿有让你哭的时候。 原本还算沉得住气，这会儿被裴羽这么一激，他的胸腔上下起伏着，恨不能冲破手脚的束缚现在就宰了她。 裴羽演完了，看季若琛也到了沸点边缘，眉眼认真了起来，“那就麻烦季二爷先说说陷害我父亲的主谋到底是谁？” 季若琛吞了吞口水，跃跃欲试，“这你还真问对人了，我可不敢一个人背这个罪名，当时裴司贤得罪的是我那位刚愎自用的大哥，是我大哥在城西那块地的中标过程中动了手脚，被裴司贤发现了。” 季若琛龇牙咧嘴得往前挪动着身子，哪怕身上每一处都疼得让他窒息，他还是因为能讲出这些几乎无人知晓的过往而精神百倍。 “怪就怪裴司贤多管闲事，这种看破不说破的事竟然还敢挑明了公然提出重新投标审核，你说他是有多不要命。” “我大哥可比我狠绝多了，要不是我劝他留着裴司贤还有用，恐怕裴司贤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但这之后我大哥就已经开始布置针对裴司贤的一系列报复计划，一定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季若琛说到这里，还有几分得意。 “按季二爷这么说，我还得感谢您了。”裴羽冷哼了声，脸上却淡漠，一点也不为所动。 季若琛脸上肿得没一块好地，笑起来分外恐怖，“别装了，很失望吧，你以为是我，没想到竟然是你最爱男人的父亲，哈哈哈，真是讽刺啊，裴羽。” “这些年你跟在他身边帮他做牛做马，一边还跟我打着太极，我到底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该说你蠢呢。” “我早就说过了，跟我合作，联手一起除了季白尘，等季氏归我了，我赏你一口饭吃，也好比跟着残害裴家人主谋的儿子。” “裴司贤要是知道你跟仇人的儿子在一起，会不会当场气死，哈哈哈哈........” 季若琛笑得肆无忌惮，刺耳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屋内连绵不断。 裴羽垂着头，瓷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紧珉着唇，神色严肃。 她相信到这一步，季若琛不会故意撇清自己，他宁可抓住一切机会拉着自己下地狱，也没必要避重就轻。 原来自己父亲早在和冷阮父亲一起策划城西文化长廊的时候就已经被季家盯上了，那时候季白尘对自己紧追不舍，可想来季白尘也不可能知情。 不过裴羽听着，猜测季若琛大概不知道季白尘并不是季若陵亲生的。 季若琛很满意裴羽的反应，她站在那里，整张小脸煞白无光，一看就是才知道事情的真相被吓傻了，眸子黯淡浑浊，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季若琛心里就越开心。 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看裴羽这副样子，说不定还能挣得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他狰狞的脸努力装出真诚，“我都被捆在这里了，没必要骗你，这些季白尘都调查过，不然怎么会把他父亲关到海牙囚着，不就是为了保他一条命嘛，也只有你傻傻的相信他。” “想想你回来的目的，裴羽，你不是要手刃仇人么，季若陵才是你的仇人。” “和我合作，一起杀了季白尘，季若陵我双手奉上。” 陈铎听到他这么说猛然睁开眼，眼底缀满了猩红的怒意，踉踉跄跄地走到裴羽身边，拽着她的手腕嚷着，“好好想想少爷这些年是怎么对你的，这个混蛋的话不不能信，你知道的，少爷他不是.......” “滚开，”裴羽听到他差点坏事，左手臂一晃将他轻而易举撂在一边，力道之大连陈铎都没想到。 陈铎的背摔到墙上，吐了口血。 裴羽皱了皱眉，差点没被他气死，她居然还想着和他和解，这家伙绝对是个猪队友。 这些年跟在季白尘身边，居然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一点挑衅就没了分寸，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要不是她拦着，差点说出季白尘不是季若陵亲生的。 第259章 陈铎怄火到了极点，还想再开口，抬眸的时候正巧对上裴羽冷到刺骨的眸子。 裴羽显然气得不轻，原本冷着脸的样子就气势强大，这会儿眼神充满杀气，凛凛得站在那里，寒意毕露，纵然是一直和她对着干的陈铎，都被她此刻的气场给怔住。 季若琛看到这一幕面上冷静，心底都快乐开花了。 真是太好了，裴羽急了，看她对陈铎的这个态度，一定是动摇了。 自己的机会来了。 “打扰一下两位，这个问题不知道回答得还满意么？”季若琛兴致勃勃得扬了扬脖子，一点也没刚才奄奄一息得样子。 裴羽用目光威胁着陈铎，陈铎也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只能垂头丧气得坐在那里，可心里对裴羽的不信任都写在脸上了。 他知道裴羽对季家的恨，真的有些怕裴羽这种七弯八绕的性子有什么私下的安排和动作是少爷不知道的。 可眼下他不敢轻举妄动，自己跟个废柴没两样，他只能相信井栋那个老变态一定会有布置，所以也就耐着性子看下去。 裴羽对着自己右手边一米远站着的黑衣人说道，“你下去吧。” 黑衣人颔首，裴羽让开了些，黑衣人就听话得走了出去。 季若琛欣喜若狂，眸底的亮色藏不住了，手指不住得颤栗着，这些小动作都清晰得投射在裴羽眼里。 裴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怅然若失，早已没了刚走进来的镇定淡然，声音都夹着几丝颤抖，“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季二爷在这场杀戮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季若琛眸子一转，这是在对比伤害值，谁高牺牲谁，他可没那么容易入套，有条不紊得回答着，“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毕竟我看上的是更大块的肥肉，城南那块地才是我的最终目标。” “我那个哥哥就是目光短浅，城西地处偏僻，文化长廊的搭建不过就是博了个美名，那一片的商业要想带起来，少说也得五年才能赚到真金白银。” “城南这块地才是真正的肥肉，上头的动迁文件我提前弄到手了，那边可都是住宅和商业楼盘，还会引进一座动漫城，谁拿到那里才是霸主。” “不过嘛，”季若琛音调一转，眯着眼睛望着裴羽，“我也嫌裴司贤碍手，所以自然得帮我哥哥一把，杀人犯法的事我怎么会做呢，最多就是帮着准备点现金，买通邹琴放在裴司贤的床底。” “那对母女有多贪心想必你也知道，我不过就是顺水推舟给了她们点好处，别提多死心塌地，可想而知裴司贤有多不懂得心疼女人。”季若琛嘲讽着，努力往裴羽的心窝里戳。 “搜集点裴司贤贪污受贿的证据，无非就是坐几年牢嘛，没想到裴司贤死活不认，那上头自然不高兴了多判几年，这可赖不到我头上。” 季若琛说得无比真诚，身子不住得往前蹭，被身旁的黑衣人按住，只能闷闷不乐地坐回原处。 裴羽下意识得想要攥紧拳头，却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面上却一分都没显现出来，依旧沉着脸作深思状。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把自己做过的坏事撇的干干净净，说的就跟自己只是小小推波助澜了似的，可裴羽不傻，自然听得出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季若陵不过就是常年被当枪靶使，季若琛才是躲在背后暗箱操控的幕后推手。 当然里头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季若琛有自信自己没有分毫把柄能被拿捏住的，所以在明面上，季若陵才是陷害裴家的主谋，邹琴是第一帮凶。 季若琛紧紧盯着裴羽的一举一动，他清楚这丫头聪明着呢，自然是听得懂他话里有话。 错都在季若陵和邹琴，他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怪不到他头上。 “这题问得实在是好，我不吝啬，多透你点消息。”季若琛咧着嘴，露出沾着血的牙齿。 裴羽别过头不看他，忍着胸腔内翻腾的恶心。 季若琛轻笑着，“这些事，我那个老狐狸父亲也都是一清二楚的，当年还是他给我点拨了一二，不然我也不能一击即中。” 裴羽眸底一颤，季爷爷和蔼慈祥的脸庞划过脑海，曾经那些一起吃饭聊天的声音就在耳畔。 她记得季爷爷对她真的不错，一直招呼她过去吃饭聊天，每次都把自己珍藏的画拿出来和她一起探讨。 如果不是裴司贤一直提醒她记住自己的身份，恐怕裴羽真的就以为季家是接纳自己了。 原来自始至终，她也不过是颗棋子。 “啧啧啧，沦为棋子还在替人数钱，你现在恨么，痛么？” “你恐怕到现在都没勇气去看裴司贤庭审的卷宗吧，那些给你品的画，还有叫你一起过来赏玩的古董，琉璃工艺品，都记录在案卷里，那可都算到你父亲的头上了。”季若琛说到这里，吞咽着口水，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冲破心房。 他实在太享受裴羽脸上走马灯似的颜色变化。 他一猜这些事季白尘就没跟她提过。 啧啧啧，嘴里说爱你的男人，深情的面孔下藏着多少秘密。 裴羽，你可真猜不到。 “那些东西，都登记在你的名下，不过裴司贤也算聪明，感觉到事态发展已经失控，在出事前就把你敲晕送出了国，你就错过了抄家和庭审的一幕幕好戏。”季若琛舔了舔嘴唇，残忍的过往在他嘴里不过是一场笑话。 “可惜了，我猜想你小的时候，裴司贤和裴老爷子应该早就提醒你不要跟季家走得太近，哎，但就凭季白尘那小子那么俊的一张脸，哪个小姑娘不喜欢。” “我在家第二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逃不过这个命运的。” “裴羽，这些事，你确定季白尘都不知情么？” 季若琛的声音轻而缓，渗透着阴森血腥的往事回忆，一把揪住了裴羽的心 裴羽猛得抬眸，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眼神几近失去焦距，她有些站不住，一脚踏空，摔在门板上，手肘和门板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季若琛不住得啧啧着，“这就承受不住了，这不过才是第二个问题。” “丫头，你还是有些太嫩了。” “这不过就是你想保命的说辞罢了，”裴羽顾不上手肘的疼痛，木着脸声音冷冷。 “哈哈哈哈，”季若琛放肆地笑出了声，笑得发颤，眸子朝陈铎的方向扫去，“我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你问问那个废物不就行了。” “你把他叫过来，不就是怕我捏造一些子虚乌有的事诽谤季白尘么......” 第260章 加大筹码 被点到名的陈铎，身上的嚣张气焰一点点的熄灭了。 他本就不擅长做戏，一向是有一说一，被季若琛说中了后垂着头不敢看裴羽。 从裴羽的角度望过去，陈铎整个人都被阴郁笼罩了起来。 就这点心理素质，裴羽在心底嘲讽着。 这演技和李秘书比真是差远了，突然还有点想念李秘书的神演技。 不过裴羽也感谢陈铎此刻的缄默不言，没有他的默认，自己这场戏还真不好演下去。 季若琛的目光锁定在裴羽身上，哪怕自己的眼睛因为肿胀，盯着看了会儿就发酸发胀，对焦都有点困难，但还是不想错过裴羽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小模样。 眼前的裴羽，和当年自己从活死人堆里救出来没什么两样。 他很清楚，报仇这件事是支持裴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而很多她想知道的内幕，是不可能在季白尘嘴里听到只字片语的。 季若琛了解自己这个侄儿，交手多年，欲进还退，装模作样的手段有时候连他都恨不得撕烂那张假面。 “怎么样，现在知道季白尘是个怎样的人了么？”季若琛因为兴奋，音调都莫名提高了几度。 裴羽这才从沉思里回过神来，原本毫无焦距的眸子一点点得清晰了起来。 她抱着手，努力维持着平静，望向不远处的黑衣人，“你下去吧。” 纵使装得淡定，季若琛依旧能听出她声音中疲惫无力。 黑衣人领命后准备退下。 “慢着，”季若琛赶紧拦下。 黑衣人望向裴羽，等着她的命令。 裴羽投以疑惑的目光，这老狐狸看来是要有动作了，她眸底的怒意油然而起，“季二爷这是要玩什么花样？” 季若琛往前探了探身子，“我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能玩什么花样，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那个和季白尘一个腔调的男人？季白尘还真是会挑人，那家伙易容了之后，我还真是一点都没怀疑。” 裴羽没接茬，井栋确实也吓到她了。 没顶着季白尘那张脸的时候就够惊悚的，更别提是易容后，这要是真和季白尘本人站在一起，恐怕她都难以分辨。 “接下来的两个问题，一定是含金量很高的，”季若琛舔着唇瓣，似笑非笑得望着裴羽。 裴羽冷着脸，“所以呢？” 季若琛吃力得垂下头，扫了眼自己手脚的束缚。 陈铎立马会意，扯着裴羽的衣角，劝阻着，“他要耍诈，你别上他的当了。” 没等裴羽开口，季若琛就靠着椅背闭上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决定权在你，除了我，当年的事没有人知道得这么详细，要我接下来多吐点东西的，就解开让我喘口气。” 说到这里他睁开双眼，装作漫不经心得触到她的眸底，像是把她所有的犹豫不决和惆怅忧虑都推进更深的漩涡。 “不然，我也只能一问一答，这种附赠的好事可就再也没有了，那些你想知道的事就再也没有人肯对你说实话了。” 裴羽冷笑一声，“季二爷倒是挺有自信，不觉得我会随时动手杀了你。” 季若琛仰着头大声笑着，笑得喘不过气，裴羽不耐烦地盯着他。 等他平静下来，整个人就罩在那抹阴森之下，“你要是想我死，一进门就送我上西天了，留到现在不就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我非常欢迎你来利用我，要是我们能继续合作，那就更完美了。” “我是个识时务的人，但凡有一线生机，我都会试试。” 季若琛说完，安然得继续闭目养神，老神在在的样子看得陈铎气到不行，涨红着脸，握紧双拳，蓄势待发得就好像真的会随时动手杀了季若琛。 黑衣人静默在一旁，裴羽迟迟没有回应。 她敛着眉眼，屋里的空气都跟着凝结了，几分钟后，她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想定了，对着身旁的黑衣人开口，“给他松绑，然后就退下吧。” “是，”黑衣人只听命令办事。 陈铎就这么眼睁睁得看着他们好不容易逮到的混蛋被松了绑，大喇喇得靠在椅子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嚣张得不可一世。 那眼神就是在向他挑衅，跟他宣战。 陈铎愤愤得叹了口气，忍住了千百种弄死季若琛的念头。 他相信井栋在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应该不至于让局面失控。 裴羽没让自己矫情太久，不给季若琛放松的时间，马上开口，“尹缮扮演了什么角色？” 季若琛揉着手臂，努力尝试牵动着四肢的肌肉恢复，头也不抬，“不错嘛，连尹缮都被你挖出来了。” “快说！”裴羽的语气凌厉无比。 季若琛这才吊儿郎当得回着，“急什么，我不得恢复恢复，差点就被打得升天了。” 他瞧见裴羽瞪着他，真的有些急了，这才缓缓道来，“尹缮那个伪君子，表面上和裴司贤就跟兄弟一样，私底下可没少给他使绊子，你以为裴司贤辛苦这么些年还提不上区长是为什么，还不是他一直在从中作梗。” “当年他们两人一起进的城建，同是科员，次次都被裴司抢头功，他心里能好受么。” “他辞职下海，一边利用着裴司贤，让他为自己出谋划策，拿地，拿项目，背后却不消停。” “这要是裴司贤真的一路高升，他不得气出心脏病才怪。” 裴羽的眉眼冷了下来，这些事她确实不可能知道。 季若琛见裴羽冷静了下来，也不忘总结几句，“商场，官场，不就是这样，你死我活，互相利用，裴司贤这样只知道闷头工作的人，最容易成为牺牲品。” “怪就怪他走了这条路，却没脑子没手腕，这样下去怎么可能自保，没被人弄死就不错了。” “你既然给我松了绑，我也就不藏着掖着，有些独家消息还真就只有我知道。” “上头其实很重视裴司贤，我那个蠢到家的哥哥自以为拿到了几个罪证，却没想到刚撕开一个角准备猛干一场，就被上头捂了下来。” 第261章 拿往事赌生机 裴羽站得腿酸，靠回门板，细细得品着季若琛的每一句话，她原来还存有幻想，或许尹缮只是一时之间被利益蒙蔽了双眼。 毕竟作为商人，当年又身处混战，得地皮者几乎就等于称霸晏城，城南那块肥肉换做是谁都不会放弃。 季若琛还在滔滔不绝，“上头看中裴司贤的能力，知道不管是城西还是城南，最终都得靠裴司贤全力打造，曾经也想暗中找人替代，毕竟裴司贤那个老古董实在太不懂得变通，用得不顺手。” “但完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活络的人不懂设计规划，懂规划的又无法正确预估未来趋势走向，这才让裴司贤混到副区长的位置。” “我那个哥哥只知道一路猛进，却读不懂上头的意思，被请去谈了几次，只能暂时按下不提，他手里那些东西根本动不了裴司贤，再说你家裴老爷子还有点势力关系。” 季若琛顿了顿，说到这里也算是打心底里佩服裴司贤，“我也真是服了，还真能有裴司贤这样的奇葩，女人票子一点都不沾，每天就是办公室工地家里三点一线，实在是活得太无趣了。” “这种人最适合当牺牲品，只要下手够狠。” 季若琛每讲一句，裴羽的心里就像被戳开了一个个血窟窿，不露痕迹得淌着血。 她能清楚听到季若琛讲的每一句话，可就像是被钉住了似的不能动弹。 脑中划过的，都是老裴大半夜在家里书房俯首绘图的专注模样。 就因为日日苦熬，总说眼睛模糊，看不清东西。 裴羽记得很清楚，有一年冬天晚上，裴司贤穿得单薄急冲冲得跑到工地处理公务。 回来后的没几天就是重感冒加面瘫，半边脸都是歪的。 治了好一阵才恢复，那之后右边嘴角弯曲都不太自然，就是因为恢复期依旧熬夜工作给拖累的。 裴羽那时候小，只知道不打扰他。 知道邹琴不喜欢她，为了不让裴司贤难做，她就搬到了堂哥空置的公寓房。 她以为那是为了裴家好，却没想到后来会演变成这么一副惨状。 她好恨，恨自己当时置气耍性子。 更恨自己那时候只知道躲避退让，没能揭穿邹琴的真面目。 季若琛看裴羽的忧伤神情，抽着嘴角，敲了敲椅子边，裴羽麻木得回神，眼角湿湿的。 “这就听不下去了，后头还多着呢。”季若琛是看好戏。 裴羽嗓子很酸，努力挤出两个字，“继续。” 季若琛继续，“就在我哥哥想破脑袋都弄不死裴司贤的时候，有个惊喜自动送上门了。” “那是一份匿名的举报信和文件材料。” “里头详详细细摘录着过往那些年裴司贤参与经手过的几桩工程。” “当然，裴司贤不可能这么傻去拿钱。” “那里头的证据都是些中标公司的私下留底资料，俗称私账，明明白白记录着承诺在裴司贤退休后赠送钱款，而且每一笔都清清楚楚得点明了隶属于哪一桩工程。” 裴羽的心越收越紧，这些东西是谁奉上的，不言而喻。 “我不说你也应该猜到了，这些东西就是尹缮那个伪君子送到我哥手里的，他做得谨慎，找了要债公司的人偷偷塞给我哥助理，自己完全没有出面。” “我哥拿到东西自然是按奈不住得送到上头。” “可我却留个心眼，查了下背后送殷勤的人，就是尹缮。” “然后呢？”裴羽的心窜到了嗓子眼，喉咙里又干又痛。 季若琛，“然后，呵，那可就精彩了，上头当时没有立刻发作，毕竟这钱裴司贤究竟是没拿着，就差临门一脚了，而补这一脚的嘛自然有我的父亲给我支的招，这我也认。” “但最丧心病狂的还是尹缮，他手头捏了几个小公司做假账的把柄，挑了个最不听话的，送出去卖命。” “让那个人在关键时刻给邹琴转了一百万，现金。” 季若琛特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裴羽的一对杏眸顿时就被染得血红。 她一直没勇气完整得看一遍当年的庭审视频，后来逼着自己看，但只能关了音频，只看画面。 她看到邹琴出来作证，后来林遐去查了，邹琴当庭指证自己收到了一百万的现金转账，并且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的短信。 短信内容写着：嫂子，这是承诺给裴哥的好处，您收着，一点小心意，我这点事都靠裴哥帮忙了。 实锤摆在眼前，上头震怒。 裴司贤被迅速收监。 骤然入狱，又是完全不知情的状态，裴司贤当时的处境可以说是困境重重。 “我派人打听过，但我就怕你没胆子往下听，”季若琛若有似无得瞟着裴羽，“不过基于你自己也受过那些的，所以我猜测你还是会感兴趣听一听的。” 裴羽微抬下颚，唇上没有一丝血色，松了牙关，才发现嘴里弥漫着血腥味。 她敢问，就有勇气听，“说。” 她很想找根烟，但摸了摸口袋，才记得自己的烟都被季白尘收走了。 季若琛勉强动了动胳膊，目露喜色。 多残忍的画面啊，眼前的小美人苦苦支撑，但恐怕听完之后，也就彻底无暇顾及这屋里的一切了。 离他重掌季氏的日子不远了。 呵，季白尘，我知道老头子还活着，以老头子的性子，一定不会让我这么快死的。 我死了，他拿什么牵制你。 老头子才是最心狠手辣的，他眼里除了制衡和家业，根本就没感情。 这一点我可早就看透了，所以当年才用尽心思除了老头子。 只要有他在，季家就不能完完整整属于我。 这次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等你和老头子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我早就捆着你最爱的女人作人质逃出这里。 这一局，一定是我赢。 有裴羽和陈铎在我手上，你还能动弹么？ 季若琛想到这里，伸了伸腿，更有动力往下说，嘲讽着，“你最好扶点东西，我怕你一会儿伤着自己。” 第262章 层层递进的杀伤力 裴羽对季若琛的嘲讽恍若未闻，细腻雪白的小脸在灯的阴影下透着与生俱来的清丽孤冷，长而卷的睫毛扑簌了几下，叹了一口气，面对着季若琛开口，“说。” 季若琛努了努嘴，最好像你演得这么有勇气，我可不会往轻了说。 也是真的巧，裴司贤花了那么多心血把你送出国，没想到父女俩走得还是同一条路。 惨归惨，可终究命大，竟都没死成。 “裴司贤在庭审前都被关在看守所，那段日子，啧啧啧，那可真是惨绝人寰，看守所管得宽松，随便通点关系，就能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挨打侮辱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季若琛一点点得把那段残酷的过往血淋淋地捧到裴羽面前，见裴羽神色木然，就兴致勃勃得添着火， “后来被提出去审讯，你知道什么是审讯的，你自己尝过那味道一定懂的，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迫能把人变成怎么一副鬼样子。” “一间没窗的几平米小屋，一把椅子放在中央，头上就那么孤零零一盏灯正好打在脸上，照得人那叫一个晕。” “据我在里边的线人消息，整整六天六夜，那些人都没让裴司贤睡觉，除了打点营养针保命，剩下的可就全是大刑伺候了。” 裴羽的手插着口袋，听到这里，麻木感从指尖直接冻到了心头。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滋味，几乎一样的招势，她都尝了一遍。 她当然猜得到老裴吃过多少苦，只是想到和亲耳听到，是两回事。 看着裴羽脸上衰败的死灰，季若琛一步步加码，“不过连我都要佩服了，你父亲真是个嚼不烂的硬骨头，那么多招都用了，他就是不认罪，死扛着一口气。” “你知道他说了句什么话，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他说，宁可站着死，不要跪着生。” “哈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季若琛的笑肆无忌惮，连陈铎都把脸埋在双臂间，逃避着不忍心再听下去。 “致幻剂都放了，他还能强撑着不肯认罪，你父亲也算是个真正的男人，不过，”季若琛阴森地笑着，“我想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卷宗里裴司贤最终按了指纹。” 裴羽望着他，眼神涣散，单薄得站在那里，一阵风就能吹倒。 “这里头有两套班子，一队人唱红脸，专门动粗，逼人就范，还有一队嘛自然就是唱白脸，说几句软化，劝慰为主。” “可这两条路对裴司贤都没用，裴老爷子去世了，你又被他安然送出国，他一个人什么都不怕。” “你猜是谁充当了这最后的稻草？” 裴羽冷冷吐出两个字，“邹琴。” “真聪明，”季若琛就差要给她鼓掌了，原本以为裴羽该是脑子里一团浆糊，没想到还能思考。 果然是进过黑狱的人，这承受力也是比常人要厉害几分。 他不免也多了几分忌惮。 “邹琴母女派人追杀你，尽管你藏的好，还是被她们花重金请的团队给挖了出来，你以为你自己真有大能耐，几次都能侥幸逃脱，其实不过就是邹琴想拍点花絮，让裴司贤亲眼看看，自己女儿怎么被追杀。” 论心狠手辣，季若琛自认邹琴和自己不相上下。 “你猜，那视频给裴司贤这么一看，裴司贤当然是乖乖束手就擒，开什么条件答应什么条件。” “十二年监禁呢，毫不犹豫得就认了下来。” “之前还憋着一股劲怎么都不肯认，一看到你就又磕头又求饶的，像个孙子似的。” “那天我和所长正好在外头喝茶，听着里面裴司贤哭得那叫一个声嘶力竭，真可惜，你看不到那个画面。” 季若琛每一句都往裴羽心里扎。 裴羽靠着墙，身子缓缓滑落。 季若琛朝身旁的两名黑衣人使了眼色，两人立马授意，但并没有立刻出手，耐心得等着最完美的时机和季若琛最后的指令。 季若琛老谋深算，不会轻易出手，静静得观察着裴羽的反应，就如同俯在草丛静候羔羊的猛虎，目光如炬，盯死了自己的猎物。 裴羽腿软，重重得摔在地上，蜷着身子一个劲得发抖。 季若琛找到了绝佳的时机，唇瓣动了动，左边的黑衣人按奈不住，想要出手，被季若琛的眼神劝退。 他还在试探，“熟悉吧，那个画面，恐怕不用我说，现在你脑子里也能自动播放，当初你在黑狱，那条走廊，那个堆满医疗器材的白色房间，也是那么撕心裂肺的哭，我看着都觉得可怜.......” 裴羽的肩膀耸着，头越埋越低，整个人团缩起来，抖得越来越厉害。 “丧心病狂的混蛋，你别说了......”陈铎努力抵着墙站起来，挡在裴羽面前，朝季若琛大声吼着，“井栋，井栋你别再看戏了，快来人.......” 陈铎拍着企图敲击门板求援，他见过裴羽犯病的样子，再这样下去，她会撑不住的。 季若琛见陈铎要坏事，立刻使眼色给身边的黑衣人。 两名黑衣人瞬间发力，左边的冲向陈铎，右边则朝裴羽下手。 而季若琛就施施然得坐在宝座一般，等着看两人的下场。 裴羽也算谨慎，但终究还是心智不稳。 不过也怨不得她，从黑狱走了一遭，怎么可能脑子没点毛病。 季若琛当时派人多番打听，黑狱里最恐怖的招待新人的开胃菜就是大名鼎鼎的“理疗室”。 看着像是医务室，实际上就是供变态们惩罚新人的玩乐天堂。 除非进来的是“庄家”们的部下还能幸免，毫无背景的裴羽进去了，无非就是羊入虎口，结局显而易见。 她能活到今天，也真是烧了高香。 陈铎背对着季若琛，根本没留神身后的一举一动，又加上浑身的伤和裴羽现在的状况，让他的警觉度都降到了谷底，丝毫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第263章 超出预料的存在 陈铎的拳头刚触到门面，就被黑衣人大力得甩开，飞弹出去，撞到墙上，诧异的眼神直勾勾得盯着黑衣人，完全不相信黑衣人会叛变，他的嘴角不断得渗着血，支吾着，“你......你.......”，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求救，也想提醒裴羽，可现在是彻底得无能为力了，黑衣人控制住了他，陈铎极力抵抗，凭着过往的肌肉反应，勉强躲闪着黑衣人的招势。 黑衣人步步逼近，他只能曲着腿不断后缩，可背后就是墙，他退无可退了。 陈铎已经喊不出完整词，只能勉强听到他喊了一个井字。 季若琛勾着唇得意洋洋，他怎么可能不安排接应的人手，虽然杀季白尘的计划是失败了，结局是他被活捉，但他的团队还有高手，这屋子也是他的地盘，要想集结冲进来营救的武力他是办不到，但是扰乱这里的监控还是没问题的。 所以模仿季白尘的那个家伙现在看到屋里的信号一定暂时中断了，等他们赶过来，这里也就尘埃落定了。 朝裴羽方向走过去的黑衣人不慌不忙，不过就是个弱女子，又是重要的关键人物，他自然得好好对待。 黑衣人毫无防备得朝裴羽蜷缩的方向靠近，准备将她一把拎起来擒住完事，看她那副失去意识的样子，简直跟逮小鸡似的轻松。 黑衣人的手试探着靠近裴羽，女孩小声得抽泣着，看着都觉得可怜。 他想抓她的衣领，手指还未碰到，眼前的女孩突然抬眸，脸上根本没有泪水，只有邪魅的笑，没等他反应，冰冷的刀尖就抵上了他的颈部大动脉。 黑衣人也算灵活，仗着身高优势把手绕到裴羽后背企图偷袭。 裴羽一个灵活得侧身，随后扯过黑衣人的手腕捏住命门，没等他哀嚎出声，一计漂亮的过肩摔，黑衣人应声倒地，同时手中的刀沿着黑衣人的手臂垂落的角度作为掩护飞向即将要对陈铎下手的另一个黑衣人。 “呃......啊.......我的手.......” 就在陈铎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面前的黑影一晃，不知哪儿来的寒光闪了闪，黑衣人的右手腕就被刀钉在了墙面。 黑衣人惨叫着捂着手臂，顿时屋内血腥味弥散。 陈铎不敢置信得望向离自己不远处的裴羽，她面前正四仰八叉得躺着一个黑衣人，已经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这一个过肩摔力道太大，砸到了后脑勺，都不用她再出手，瞬间结束战斗。 阁楼观察室里的人都在安安静静得观战，井栋身边的几个黑衣人打着哈欠，百无聊赖，只有井栋认认真真得盯着监控屏，一帧画面也不错过。 他必须时刻注意裴羽的安全，那是季白尘下的死令。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对裴羽充满好奇。 他模仿季白尘这么久，没有听季白尘提到裴羽的只字片语。 只有在执行任务前才被季白尘叫过去提醒了注意事项和分配了照顾裴羽的任务。 他不奇怪季白尘有所爱，不过很好奇季白尘这样的人物，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等季白尘将裴羽的照片交给他辨认，他也没瞧出什么特别的。 小姑娘长得漂亮，他认，把他见过的所有美女过一遍脑子都比不上照片里的这位。 但以他多年的侧写和心理学经验，还有结合他对面相的研究，这姑娘实在有点难搞，典型的心狠小美人，他推测不仅脾气差难伺候，胜负欲强，还不容易讨好，属于捂不热，把感情看得很淡的那种。 那是他先入为主的印象。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没猜错，在裴羽踏进这屋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将她看明白七八分。 照理说他不该打开音频听那些隐私，只要确认裴羽的安全就行。 但他实在好奇裴羽会跟季若琛说什么。 他想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猜测，证实裴羽带陈铎进去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他对裴家整件事的信息掌握，只浮于表面，左不过就是季若琛害了裴家，毕竟他的工作范围也仅限于模仿季白尘，不需要知道更多深度的信息。 但他看着裴羽设定好了圈套，让黑衣人一位位有规律得撤出来，他又觉得裴羽好像不仅仅是想诱骗陈铎出手。 她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井栋把音量调大，开始听裴羽和季若琛的对话。 这一听才着实吓了一跳，原来裴司贤和裴羽受过那么多苦。 这是他难以想象的，他一生顺风顺水，从小就是学霸，所有的研究课题都是第一名，自认为对人的认识和分析从一见面的举手投足就能判断出一个人的性情脾气。 唯一让他有感受过挫败的是季白尘。 季白尘是个让他看不透的人。 所以他选择无条件留在季白尘身边，不要求一分工资，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有全方位的机会观察。 井栋最自信的就是预测别人的下一步动向，可哪怕他跟着季白尘研究了一段时间，依旧吃不透季白尘的思维。 他记得自己问过季白尘，明明有更简单的处理方法，为什么还要殚尽竭虑，这么复杂得去盘算谋划和季若琛的战斗。 季白尘只是笑笑不说话。 井栋当时还在心里嘲讽，该不会是要说因为心中所爱吧，那实在有够不理智的。 堂堂晏城太子爷，劳心劳力就为征服个女人，实在太小家子。 但看到裴羽和季若琛对峙的一幕幕，紧接着裴羽做出一系列看似突然的举动，他突然有点懂了。 他以为的爱都是小情小爱，爱情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时间的意乱情迷。 可能是因为外貌，可能是因为脾性相投。 总之他不觉得一时之间的烟火能灿烂永久。 但看到视频画面中的裴羽，他能体会季白尘的心境。 把那些苦都吃一遭，和季若琛对峙的时候还能稳得住演得滴水不漏，甚至是想着一石三鸟的女人该是有多了不起。 他总以为，裴羽能忍着不杀了季若琛就已经天下太平了，可显然，裴羽也是超脱出他预料的存在，她和季白尘还真是绝配。 都是心口不一的典型代表，所有谋划都埋在心底，不到展现的那一刻永远没人知道。 第264章 准备收尾 “咚”的一声巨响，打破了阁楼里原本昏昏欲睡的闲适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间转到了监控屏幕，转而倒抽一口冷气，互相对视着。 除了井栋，所有人抬眼看到的监控画面就是地上趴着一个，墙上钉着一个，而画面中唯一站着的是身姿单薄的裴羽。 不得不说，女孩太飒，可画面还是很凶残。 全程没有走过神的井栋此刻就差把脸贴到屏幕上，这一个狭小的屏幕根本装不下裴羽凛冽的气场。 井栋忙切换着监控镜头，他急切得想要看清裴羽这一刻的表情。 可等他把画面切过去，对上的不过是裴羽稀疏平常的表情，从眉眼到嘴角，都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征兆，比她迈进这间屋子的那一刻还要淡定。 怎么会这样....... 井栋盯着裴羽上上下下得审视着，从屏幕透过来的强大压迫感，连他这个不在现场的人都觉得窒息。 裴羽只是站在原地，最大的动作就是从口袋抽出纸巾，擦拭着自己的双手。 眸子迷蒙却生冷，瞧得他一身冷汗。 刚才她演得这么像，抽搐发抖跟个小猫似的，他甚至都看到了她额角渗出的薄汗，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愤怒痛苦。 可现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裴羽，血肤黑发，光彩照人，明明是一张柔媚清冷的小脸，却透着女罗刹的不怒自威。 真特么像，井栋在心底嘶吼着。 要不怎么说会有夫妻相这三个字，井栋算是知道裴羽的厉害了。 季总还真是好眼光，非要选这种高难度模式的女孩。 在他背后，原来只是有一波小声的讨论，渐渐的，讨论声就嘈杂了起来。 “这位裴总监出手也太帅气干脆了吧，老k，你是玩刀的，刚你看到了么？” 被唤作老k的男人摊了摊手，一脸可惜，“正在发呆，没看着，不过要是我在现场，那么刁钻的角度，只是划破手腕皮肤的可能比较大，要达到这个程度，起码得练五年。” “五年？”身旁的兄弟嗤笑着，“我看弄不好是十年吧，别忘了她还得同时处理朝自己动手的。” “就是，欧文和钱德勒的身手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也算得上中上水平了。” ....... 屋内。 惊讶到大脑一片空白的除了陈铎，还有季若琛。 他原本还沉浸在自己即将掌控全场的爆棚自信中，短短几分钟内这份喜悦就被击溃。 裴羽踢开脚边四仰八叉的男人，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墙上流着血的那位，她暂时不想看，毕竟自己晕血，不过听不到动静，想来是巨痛和失血过多已经昏死过去。 至于陈铎的表情，她更没兴趣了，一边待着凉快去最好。 她还有几句话要问季若琛，歪着头开口打破屋里的诡异氛围，此刻除了她所有人就跟被施了咒定住了似的。 裴羽：“我给季二爷准备的戏码，喜欢么？” 她的声音柔柔的，瓷白的小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说是笑，却一点没温度。 季若琛被猛得拉回到这一秒，从两条肉缝里投射出的目光，足以把裴羽钉死。 纵使他再沉稳冷静，现在仅剩的两个内应都昏死过去，想要逃出去的最后一丝机会都被封死了。 他是个聪明人，到这个地步，也无须再去思考裴羽哪儿来的这身本事，又是为何设计这场戏。 他只想一心求死，“你赢了，动手吧。” “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不想知道的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你。” “就靠邹琴那点手腕怎么可能把追杀你的视频递进去，帮她这个忙的就是我。” “要不是我和所长私交好，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送得进去。” 季若琛面如土色却毫无畏惧，“就是我给了裴司贤最后的致命一击，也是我帮着邹琴和孟以璇找到你的藏身之所。” “这里面都是我帮忙的。” “还有呢，”季若琛咧开嘴笑，原本就阴云密布的脸上更添凄凉，“当年就差一点点我就能把季白尘杀了，不，应该说生吞活剥了，我的人朝他开了五枪，打中他的至少也有三枪。” “你没看到他那个时候仓皇而逃的样子，哈哈哈哈，对，就是这个废物陪着他一起逃，”季若琛指着陈铎，要刺激就两个人一起刺激，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 “那一次算他运气，让他给逃了，但是在贝瑟默，他可是被我踩在地上吐血，你能想象那画面么，那么俊的一张脸，那么爱干净的季白尘.......” “脸上全是血，我把刀直接插进.......” “别说了......”陈铎不知何时捂着胸口蹒跚着走过来，他只有这最后一丝力气了。 “我有什么不能说的，就是我叫人按住了你，让你亲眼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少爷被侮辱践踏，那感觉真是太刺激太爽了.......哈哈哈哈哈........”季若琛用尽全力嘲讽着，大笑着。 陈铎走得慢，但依旧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季若琛身边，朝着他的脸重重得挥了一拳。 这一拳的力道不算小，季若琛吐了血，人也歪倒在地上，可凄厉的笑声还在断断续续得刺激着陈铎。 裴羽长长得出了口气，打开门，浅梧正好候在门外，见她开门立马上前凑到裴羽身边。 “按住陈铎，”裴羽吩咐着。 浅梧颔首后，跑上前拦下了又要出拳的陈铎，陈铎已经杀红了眼，失去了理智。 “别拦着我，我要打死他，留着这种败类混蛋有什么用.......”陈铎用力挣脱，无奈一身的伤和刚才的那拳已经算是耗尽了他最后的机能，只能任由浅梧架着回到原先的角落。 季若琛就躺在地上喘着粗气，脸上嘴角都是血渍，屋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 裴羽按捺住想要冲出去呕吐的冲动，抬眼盯着顶上的灯准备收尾，戏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 第265章 精分的强悍 “裴......羽，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等我有机会了.......你就.......没命了.......” 季若琛的胸膛起伏着，气息微弱，他现在急需求个痛快。 被他们逮到了，若活着，那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刚听下来，季二爷其实也没那么该死。”裴羽右手抵着下巴，几丝冷光映在眸底，面上却没有半分波澜。 陈铎听到裴羽这么说，气呼呼得瞪着她，这女人怎么这么心狠，听到少爷被那般折磨都无动于衷。 季若琛努力支起半扇身子，不可置信得盯着裴羽。 “别这么急着求死，季二爷，晏城那里的戏台才刚搭好，不想回去跟你的那些老朋友叙叙旧？”裴羽眯着眸子，笑容可掬。 季若琛整颗心却在这一秒冷了下来，那股子密密麻麻的恐惧感从后脊背直接蔓延到了大脑皮层。 他一动不动得躺在地上，双眼空洞，整个魂都被抽掉了。 人生中第一次，他怕了。 “就像您之前说的，基于我们几次合作都挺顺利，我也附赠您一点后续的生活乐趣，让您之后能跟朋友们多多互动。” 说这话的时候，裴羽顺便理了理衣领，满不在乎的样子随性野肆。 “他们不知道我在背后动的手脚......他们.......不可能........”季若琛的回答已经不是用大脑在思考，完全就是依仗本能的驱使。 裴羽垂眸笑了笑，对着门外的黑衣人勾了勾手，黑衣人听话得上前。 正好井栋也带着人来到门口，裴羽对黑衣人摆了摆手，黑衣人退在一边。 裴羽走到门外，正好对上井栋打量的眼神，没兴趣解释太多，“把季若琛打晕，送回晏城，季总一定有作安排的，严加看管，别让他死了，死了可不是我的责任。” 井栋偏了偏头，这个角度望进去，里头的季若琛已经去掉了半条命，他不自主得吞了吞口水，莫名有点怵裴羽。 明明她吩咐的事就是稀疏平常的，可结合刚才的一系列画面和她自带的诡异气场，不敢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后就不自然得挪开了眸子。 “那里面就麻烦井先生了，浅梧，带着陈铎跟我过来。”裴羽对着浅梧点了点头，随后走出那个房间。 浅梧押着陈铎跟了过去，对着井栋点头后侧身而过。 井栋身边的黑衣人立马进屋收拾残局，顺便重新安置季若琛，季若琛已经放弃了抵抗，跟个尸体没什么两样，任由黑衣人操控着，为了防止他自残，黑衣人在他嘴里塞了布条后敲晕了他。 井栋却站在门口久久得望着裴羽的身影，直到他们三人进了屋。 “井少，有什么问题么？”身边的黑衣人见他一直没作声询问着。 井栋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继续。 他只是有点讶异，到底是得有多无敌的心理素质，才能在听到所有与自己痛苦相关的嘲讽挑衅后还能安然执行自己的计划。 单看陈铎就知道，哪怕陈铎知道季若琛应该留着，可是听到季若琛那些刺激的话，就控制不住了。 而裴羽就像不在这个时空一般置身事外，井栋甚至都怀疑，她的灵魂究竟在不在这个屋子里。 真想研究一下她的大脑，那个当下都在思考什么。 果然人体就好比一个宇宙，孕育着无限可能。 他以为自己很会看人，不过只是井底之蛙。 他看到的大多都算是普通人，非普通人类例如季白尘和裴羽，送他们一个词就是精分。 精分的强悍他不懂。 “关上门。” 裴羽回到原本陈铎休息的房间，站了这么久腿都酸了，挑了把还算结实的椅子坐了下来，松了松左手腕，好久不操练了，一次对付两个还是有点小累，加上还得陪着季若琛闲扯了那么久，不亚于一场舞台剧。 浅梧转身，给陈铎和裴羽一点私人空间，正要退出去却被裴羽叫出了，“帮我问问，有没有带烟的哥们。” 浅梧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点头把劝阻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站在门口听得清楚，那么沉重的过往，哪怕裴羽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怕是也不好过，转身带上了门。 几分钟后，浅梧带着烟和火机敲门进来，又迅速闪了出去。 裴羽说了声谢谢，赶紧抽出一根，动作温柔得堪比第一次亲手摸到陆子冈玉牌。 陈铎坐在床上，难得乖顺，一言不发。 裴羽点着了烟，一股细长的烟雾慢慢升腾，屋子里简陋，还透着风，烟才刚升空就被吹散了。 裴羽有点胸闷，待口腔里充斥着烟味，胸腔里那股闷痛才缓了几分。 陈铎不敢看她，经过刚才一遭，总觉得面前坐着的女人与记忆中的沾不上边。 他记忆中的裴羽小时候是牙尖嘴利的，回国后的大部分时间却是内敛心机的，说话做事依旧随性，但眉眼里多少透着点算计，不纯粹且充满防备。 不过是这一阵没见着，怎么就跟转了性似的，和少爷愈发像了起来。 他有一肚子疑问，但想着自己也没资格知道太多，垂头丧气得锤着墙。 裴羽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心里舒坦了，才缓缓开口，“陈铎，我们互相看不顺眼也有些年头了。” 陈铎哼哼了声算作回应。 裴羽：“你家少爷跟我求婚了。” “什么？”陈铎说出口才发觉自己有点太激动了，重新低下头。 裴羽：“跟你一直处不好，季白尘夹在中间也烦，今天就一次处理干净了。” “跟你好好说肯定是没用的，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心机婊，不过我也确实是，没想否认。” “既然好好说不行，今天就演了一出戏，目的是为了告诉你，季若琛我是不会杀的，你家少爷说服了我。” “有些我想知道的陈年往事只有季若琛能给答案，所以必须麻烦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配合才能逼他开口。” “另外，你以为你已经处理掉了季若琛的暗探，其实还有两个，当然刚才他身边两个其实也不是真的追随他，是季爷爷的人。” 第266章 改变策略 裴羽掐了烟，起身掸了掸衣服，眉眼无比认真，“我对你家少爷是真心的，信不信由你，这么多年了，我也是捂得热的。” “我信他，所以季若琛我留着，弄今天这一出目的很多，我也懒得一一解释，总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你家少爷好，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不是黑心自私没人性的。” “跟你的不合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傲慢与偏见，你有偏见，我傲慢懒得搭理，不过既然未来目标一致，都是为了你家少爷，应该也能和解吧。” “今天就说这么多，我不擅长煽情，就用我比较顺手的处理方式，希望你别介意，休息吧。” 裴羽一口气说完，留下陈铎呆衬在原地，就看到面前一阵风一般跑掉的人影。 他靠着墙，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裴羽说几句真心话，虽然入耳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得理不饶人，但比任何一次都窝心。 他是个死脑筋的人，不聪明也不够机灵，少爷愿意把他留在身边，无非是因为季家和陈家这么多年的情分。 但一根筋的好处就是忠心耿耿，他自认在这点上做得还及格。 只是在裴羽的事情上，他实在不能保持理智。 毕竟这些年少爷在裴羽身上花的心思简直就能绕地球一周了，可收到的回报几乎为零。 他把刚才裴羽说的话和在屋里与季若琛对峙的一幕幕画面在脑中重播，突然觉得裴羽这人真挺有策略的。 其实他一直知道裴羽聪明又冷静，只是迫于立场一直对她恶语相向。 他欠她一句对不起，打小时候就欠下了，但就像裴羽说的，他有偏见，执拗得不肯面对现实。 他一个比她大几岁的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无脑到跟她怄气了这些年。 还真是幼稚，陈铎在心里嘀咕着。 他以前不敢信裴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裴家和裴羽本人遭遇了那么多坎坷，在那样一份沉重的仇恨下，他认为裴羽不可能把自家少爷放在更高的位置，有了取舍的两难境地，一定会毫不犹豫得丢弃。 而裴羽今天在向他叙述的，却是另一个层面的意境。 他不完全懂，但很安心，因为他知道，他家少爷赌赢了。 裴羽几乎是逃着离开那屋子，她最不擅长煽情，刚才对陈铎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那个木头脑袋听进去多少。 浅梧守在门口，见到她霸气得甩上门后又长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躲在一边笑。 裴羽赏了她一个爆栗，“笑什么？” 浅梧摆了摆手，“没......季二爷你都不怕，怎么还有点怵陈铎。” 裴羽啧了一声，“那不一样，对付敌人容易，对付自己人就得花心思了。” 浅梧笑了笑，还想再玩笑几句，突然收到耳返中的呼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裴总监，老胡刚报告，有人过来了，不是少爷的人。” 裴羽继续往前走着，步子轻快，一点都没紧张，“哦？来的还挺快。” “嗯，”浅梧立马切换到备战模式，从容汇报着，“老爷子的人一直都潜伏得很好，不过少爷早有准备，所以这次才安排了老胡在外围，要现在立刻拿下么？” “不需要，稍微派几个人假装巡逻，钓他们进来。”裴羽顺着旋转楼梯来到楼下，找了张舒服的沙发窝在里头，撑着头懒懒得打了个哈欠。 “可是少爷吩咐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的，”浅梧对裴羽突然改变策略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做，恐怕不好吧，会不会坏了少爷的计划。” 裴羽笑得慵懒，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你家少爷的计划，你确定你真的知道？” “呃.......”浅梧的眸子转了转，“少爷不是去救夫人了么？” 裴羽朝她晃了晃手指，微微摇头，眯着双眸瞧得浅梧心里毛毛的。 “季爷爷盘算着四面楚歌，后头其实藏着空城计。” 浅梧不太明白，“老爷子诡计多端，是挺难预测的，就算他藏着空城计又如何呢？” 裴羽闭上眼，季白尘那张妖冶的脸就跃然于心，淡淡然开口，“所以你家少爷最好的应对策略不是指哪儿打哪儿，而是声东击西，直捣黄龙啊。” 浅梧眨巴着眼睛，懂了一大半。 她就是负责保护裴羽这一头的，只是听少爷吩咐行事，少爷提到营救夫人，又做了周密的部署，她自然就认为少爷往夫人那里去了，倒是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被裴羽这么一点拨，才豁然开朗，一脸佩服得望着裴羽，“裴总监，你好厉害啊，这都能想得到。” “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就算少爷去了老爷那里，那为什么我们这里不直接出手，偏要骗那些人进来呢？” 裴羽的眸底雾蒙蒙的，今夜还很长，她不是一时兴起突然来的兴致，而是熟知狐性猜着的，“给你家少爷多一重保障，免得老爷子提早收着消息，溜了。” “抓着我和陈铎了作人质，老爷子才安心不是？” 听她这么一分析，浅梧才恍然大悟，眸子在裴羽的脸上扫来扫去，一向就觉得裴总监深不可测，这次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几个小时没见着，还真有点想他了。”裴羽小声嘟囔着。 就演了这么一小会，她都觉得累了，也不知道季白尘是怎么做到演了这些年。 从最初的谨小慎微，到现在的胸有成竹，中间的艰辛鲜有人知。 浅梧听到了裴羽的嘀咕，愣在原地呆了几秒，才偏过头笑了，看惯了裴总监高冷不搭理少爷的样子，这么小鸟依人的语态配上那张疏远淡漠的小脸，还真是有点违和感。 也不过就是心里打趣了几句，正事还是要办，浅梧立马询问，“那我们这边需要怎么布置？” “等人上门，让他们带路，一路上给老爷子吃定心丸。”裴羽老神在在得合着眼，长而密的睫毛又卷又翘，交叠在眼前，就跟打了层阴影似的。 “明白。”浅梧下去安排。 第267章 我家羽羽太可爱，想吃...... 一个小时后，十几个黑衣人被捆着送到裴羽面前。 大概是外头处理得太快，连打斗的声音都没听着，裴羽舒服得睡了一会儿，被浅梧叫醒的时候，眼底还藏着几丝惺忪睡意。 “外头还有一批，老胡已经审了一遍，这几个是负责抓您和陈铎的。”浅梧从耳返听着老胡的进度，一边向裴羽介绍着。 裴羽的眸子扫了遍来的人，看身材架势确实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然被绑着，可个个都血气方刚的不肯服输，眼神带刀。 浅梧看他们拒不肯合作的样子，凑在裴羽耳边小声请示着，“裴总监，我看这几个估计是宁死不屈的，恐怕不一定肯乖乖带我们过去，要是路上暴露了，或者企图拖延，会不会坏事，您有什么法子？” 裴羽朝楼上瞄了一眼，“把井栋叫下来，放着那么一尊大佛不用，不是傻么。” 浅梧哎呀了一声，“是啊，井先生最擅长易容模仿，一路有他在，我们还愁什么。” 井栋双手插着裤袋下楼，朝裴羽点了点头，裴羽把位子让给他，趴在窗台抽烟。 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井栋就搜集了一箩筐信息，走到裴羽身边报告着，那声音还是先前听着跟季白尘一模一样的，又一次吓了裴羽一跳，“领队和副领队已经能确认身份，联络那边的设备都在老胡手中，已经破译，还要我做什么？” 裴羽定了定神，“不需要了，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 “浅梧。” “裴总监吩咐。”浅梧上前一步。 “你亲自押着季若琛回晏城，老胡那里派出一半的人跟着你暗中同行，另一半留守在这里。” “那您这边......”浅梧有些放心不下，毕竟这一路也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又是深夜，她犹豫着。 裴羽摆了摆手，“眼下季若琛比我重要，你亲自把他送到季白尘指定的关押地点，我才能安心，我这里有井先生，暗中还有人手跟着，你不用担心。” “好，”浅梧点头，“裴总监，那你一路小心。” 裴羽嗯了一声，打开了窗，入夜后的风灌了进来一点都不温柔，带着寒意舔舐着脸上的每一处肌肤，却能把人吹得冷静清醒。 陈铎一瘸一拐得下楼，就看到楼下来来往往的黑衣人，忙而不乱。 浅梧和井栋不时请示着裴羽，裴羽的回答都很简单明了。 他坐在台阶上，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却莫名接受了这种模式，没有打断，也没有加入。 站在窗台前的女孩嘴里叼着烟，将扎起的发缓缓放下，左手顺着发丝梳理着，那画面和这一夜的血腥极不相衬，却又莫名得唯美耐人寻味。 她站在那里，尽管显得娇小单薄，可气场却大到离谱， 陈铎觉得自家少爷眼光真的挺好的，想当年看着就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没想到蜕变到今日的王者气息。 不过他细细回忆后，发觉裴羽小时候就挺惊人的，比如在文艺汇演的时候厚积薄发当众报复邱韵宁。 这丫头从小厉害，是他看走眼了。 “裴总监，都收拾好了。”浅梧和井栋对视一眼，确保万无一失后，才跟裴羽汇报。 裴羽掐了烟，依旧走在前头，“扶一下陈铎，他走路不方便。” 黑衣人忙来到陈铎身边伸手扶他，陈铎赌气拍开，“我自己能走，腿又没断。” 虽然他心里有几分感动裴羽对自己的照顾，但男人嘛，还是有骨气。 裴羽停下脚步，朝他挥了挥腕表，“你是能走，但拖慢行程，我们时间有限，等你走到门口，你家少爷那儿都能收场了，你是想赶着去吃庆功夜宵么？” 说完帅气回身，“抬他走。” 两个黑衣人迅速上前，一前一后把他抬了起来。 陈铎一句我艹没骂出口，身子就悬空了。 他就不该对裴羽有那种为他着想的错觉。 这女人骨子里还是个冷血，而且绝对热衷于怼他，这一点不会变。 ** 科隆附近某处私人庄园外的僻静小路。 季白尘安然坐在车里，车后座的屏幕里投映着季若琛那边的一举一动。 从裴羽进门他的眸子就没离开过那抹清瘦的身影。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能清清楚楚得传到他的眼底心里。 虽然他能料到几分，但还是被小丫头从骨到皮的威慑力折服。 谁说他的小丫头就是疏离冷漠的，她骨子里张扬着狂傲肆意，只是没给她表现的机会。 看样子跟着林遐混的那几年，还真开发出了她的另一面强悍。 季白尘莫名有些头疼，这以后要哄骗可就更难了。 这一次他还算是测试，没想到小丫头就跟人精似的，一点都不上当。 他特地连浅梧都没告诉，私下安排行程，没想到还是被她轻而易举看穿。 他们的车队隐匿在这片茂密的丛林，小丫头那里他不担心，好几波高手都守在那里，只是他还要等最后一枚信号。 手机振动，信号来了，季白尘划开手机。 那头的男人依旧是那么吊儿郎当的态度，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传了过来，经过上次的经验，季白尘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得手了。”男人显然忙着，只有时间挤出三个字。 “谢谢，”季白尘安心了，刚要挂断，男人又强调了一遍，“船的事别忘了。” 季白尘：“记在心里，忘不了。” 挂了电话，季白尘吩咐着副驾驶的男人，“开始吧。” 坐在前座的男人戴着眼罩，正是消失了一阵的五，五把头发剃得跟短，整个人都精神多了，在听到季白尘的命令后，带着人麻利得跳下车，摸着黑往庄园进发。 季白尘就继续安心在车里盯着他的小丫头。 看到她蹲在那里柔柔弱弱的样子还是会心疼不舍，但没多久就干趴下两个人的利落身手，嘴角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也不看看是谁老婆，厉害到没朋友。 我老婆怎么越看越可爱，凶巴巴的样子也好迷人。 估摸着那边也上路了，实在忍不住，发了消息过去：我家羽羽太可爱，想吃。 等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就两个字：变态。 第268章 之后研究的对象 哪怕收到的回复看着像是骂人，季白尘心里也跟抹了蜜似的，唇角扬着一抹淡淡的笑。 车里黑漆漆的，外头的一轮月色却亮得很，打在他光洁有型的下颌，低着头垂眸的弧度都足够撩人。 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观察着自家少爷，刚才车内的气氛还紧张到让他直冒冷汗，突然听到少爷的笑声，他不由得绷着身子，目视前方，不敢再偷瞟，深怕破坏少爷的好心情。 季白尘继续埋头打字：羽羽睡姿也好看。 发的消息是关于她，心里想的也是她。 为了保证裴羽的安全，裴羽的车上只有司机和井栋两人。 老胡和手下们押着季老爷子派来的人分别在后边几辆车，并随时向井栋汇报消息。 后座就裴羽一个人，她也不客气了，斜靠着车上的靠枕昏昏欲睡，也不知怎么的，这几天就是很困。 她突然想到最近这几天都接连被季白尘变着法折磨，磨了磨后槽牙。 男狐狸真特么缠人。 以后不能乖乖就范，得有点原则，她是事业型的，不能因为美色耽误事业。 上一条季白尘的消息，她就回了个变态了事。 一觉醒过来，外头黑得根本辨不清方向，握在手心的手机震了震，裴羽皱着眉划开，就看到某人的消息：羽羽睡姿也好看。 裴羽立马精神了，灵巧的眸子扫了眼车后座的角角落落，连细节都没落下，依旧没找到监控探头。 消息又来了，裴羽不耐烦得划开。 季白尘：你找不着的。 靠。 裴羽骂出了声，前边保持高度紧张的井栋和司机都一个激灵。 “怎么了？”井栋这一着急，一下子就现了真声。 裴羽坐直了身子，面上平静，心里翻江倒海，“没事没事。” 井栋这才继续回过身看着路。 裴羽原本是准备怼一通那只男狐狸，不专心对敌，竟然还有空调戏她，可一下子炸出井栋的原声，兴致勃勃得往前探了探榛子，拍着副驾驶的靠背，吊儿郎当得说着，“井先生自己的声音比较好听。” “呃.......”井栋的脸瞬间就红了。 一半是因为裴羽的夸奖，另一半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被裴羽吓了一跳自己都没注意露出了真声。 裴羽含着笑靠回去，真是意外收获，她以为很难抓到井栋的小尾巴，毕竟他的易容是全方位的，没想到被她这么一吓就露出马脚。 裴羽对井栋的研究课题很感兴趣，毕竟他的研究对象是季白尘，这也就意味着说不定她能挖出点季白尘的弱点。 但初见面的时候，井栋那副得意劲让她无从下手，她还想着再找机会试探，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裴羽：“井先生，我有个疑问。” “咳，你说。”井栋从后视镜看到裴羽跃跃欲试的眸子，心虚得躲开，他大概猜到了裴羽要问什么。 裴羽正想开口，手机再次振动。 一看到那个头像，裴羽就很火大，某人怎么就阴魂不散了。 季白尘：我的弱点就是你。 目光扫到这几个字，裴羽啧了一声，把手机扔在一边，不太想搭理他。 手机屏幕亮了会就暗了下去，好奇劲被打断了，裴羽气不过，拿起手机开始打字：季总，您是有偷窥欲么，能不能专心办您的事，小心你爷爷给你摆一道。 井栋透过后视镜，就看到裴羽皱着眉，小脸映在手机的微光里，容姿清丽，手指飞速得在手机屏幕操作着，赌气的模样也自带美颜滤镜。 井栋不敢多看，挪开眸子，非礼勿视。 他原本是等着裴羽开口问的，一看裴羽埋头打字。 算了，他想也知道是谁。 “井先生，我想知道研究完季白尘之后，你还有待研究的对象么？”裴羽发完消息，暴躁得把手机丢在一边，柔着眉眼问着。 她心底熊熊的求知欲让她对井栋的接下来的工作十分感兴趣。 井栋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原先准备了一肚子搪塞的话只能作罢，季总的信息他是万万不敢透露的，况且季总平时最擅长的就是封闭内心，他研究调查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更进一步的进展。 裴羽的这个问题，其实早就在井栋心里有了答案，他确实有一个非常非常迫切想要研究的对象。 可是那个人，除非季白尘帮忙，否则他永远触不到，哪怕连那个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这也是他心甘情愿这些年待在季白尘身边的重要原因之一，那是他藏在心底很多年都无法实现的追求。 “有的，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井栋说到这里，声音都跟着沉了下去，脑海中那个略带阴郁的少年身影渐渐有了轮廓。 “高中生？”裴羽有些惊讶，她还以为会是哪位大佬。 “是的，”井栋缓缓开口，“当时我也不过是个大三的在校学生，跟着我的老师一起参与了一桩命案的现场调查取证和人物侧写，他就是我和老师经过侧写后锁定的对象。” 裴羽听得认真，整个人都往前探着，“是个男生？” 井栋：“是的，我们都不敢相信，嫌疑人竟然是个高中男生，警察找到了他，他非常配合，配合到.......我在现场看着都觉得有些惊悚。” “他能精确列出自己所有的时间线，并且每个环节都有人能够帮他作证，他对答如流，还会帮警方分析，从容到我都觉得可怕，可是你无法说出他有任何问题。经过调查后发现他成绩一直都是全校第一，而且智商超群，他的一切行为逻辑都绝对合理。” “但，这一切合理里面还是透着古怪。” 哪怕经过这么多年，审讯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刻在井栋脑子里，一个细节都不会遗漏。 男孩的声音淡漠清冷，和他那张一眼就能让人牢牢记住的容颜完美匹配，那张脸就跟画出来的水墨山水似的，让人看着就能放松安静下来。 他的眸子细长深邃，干净到不惹尘埃，很容易诱惑人沉溺在那汪漫无边际的明澈里，那时候井栋也没上手过几件大案，碰上这样的少年，打心底觉得不像是他做出来的。 可在警察离开后，他瞥见男孩眸底的那抹阴郁，他又迟疑了。 第269章 摊上事了 “后来呢？”裴羽见井栋不作声了，小声催着。 井栋脑中男孩的轮廓刚刚才清晰了几分，就被裴羽的声音拉回了当下，苦笑着继续，“那件案子直到今天都没有查明，所有证据指向都证明被害人是自杀的，而非他杀。” “原来如此。”裴羽仰着头，露出细长的颈，她摸着下巴思考着，“不过如果真的是自杀，井先生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这么多年，看样子你心底始终觉得和这个男孩有关。” 井栋无法否认，他自始至终心里都有个结，所以自那天以后，他都在偷偷观察男孩，暗自作记录。 直到有一天被一个脾气挺大的漂亮小姑娘逮到了，女孩不由分说得把他打了一顿，出手狠辣，他根本招架不住，只有挨打的份。 可能也是因祸得福，他竟然看到了男孩和在审讯室那一天完全不同的另一面。 对着那个女孩，男孩完全变了副模样，乖顺温暖，眼底眉梢都是柔。 在那之后井栋也确实越来越忙，接手的案子一桩桩，实在抽不开身去继续研究男孩，过了一年后，他拖人打听了男孩的情况，才知道男孩去边境旅游的时候正好碰上du贩火并，不幸丧生了。 “他是我见过第一个复杂型人格的典范，他让我很有研究的欲望，我既希望案子与他无关，又期待能从他身上调查出某些线索。”井栋握紧双拳，愤懑不已，“只可惜后来听说他在一次旅行中不幸丧生了，这也让我颓废了好一阵。” 裴羽眉头紧锁，井栋只是简单描述了这个男孩，恐怕还隐藏了很多，但她却觉得里头大有文章。 “但是数年后，我在一个机缘巧合下见到了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很确定是他。”井栋激动得声音都高了几度，“但.......凭我的身份不可能再有机会见到他的。” “他是谁？”裴羽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 “他现在有个新名字，叫大庄家。”井栋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却无比有力。 裴羽张着嘴，舌尖舔着牙齿，眸光深邃又暗含欣喜，还真是那位，大概是最近的很多事都跟这位大佬息息相关，导致她都对这位神秘的大佬有了几分兴趣。 裴羽还想问更多，毕竟上次在季白尘嘴里问不出点有用的。 这位大庄家到底是正是邪？ 他又是怎么忽的一个转身就变成了叱咤风雨的地下城之主，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裴羽没有继续开口，车里寂静无声。 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打断了裴羽和井栋的思考。 裴羽机械得抓起手机，差点就忘了自己还有正事。 划开一看，瞧这语气，是某人不高兴了。 季白尘：别的男人的故事就这么好听？ 裴羽正准备怼回去，井栋的手机就响了，车里过分安静，所以哪怕没有开免提，那头的声音也能捕捉到几分。 “你去后面的车。” 季白尘冷漠无情的声音顺着冰冷的手机传了过来。 “现在换。” 井栋：“.......” 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突然被发配到别的车去，老板为什么一下子发火。 井栋还在犯迷糊，手机就被裴羽抢了过去。 裴羽直接挂断了电话，笑容可掬得对着井栋开口，“井先生别管了，反正他只能看着，也过不来，不用怕他。” 说完了，把手机丢回给井栋。 呃...... 井栋坐在那里，浑身发颤。 什么情况...... 他突然觉得后脊一凉，总觉得自己摊上事了。 季总平日里都是温润如玉的，一句重话都没，今天这是怎么了。 井栋坐直着身子，都不敢挪动。 以他对季白尘的观察了解，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完蛋了。 毕竟季总平日里的手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可他觉得自己死得有点冤，他也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裴羽开了后车的阅读灯，悠哉哉得翻着杂志，没一会儿还哼上小曲了，一点没把季白尘的一通脾气放在心上。 这一头的季白尘，从一开始的眉眼含笑，到骤然冰冻，变脸堪称神速。 最胆战心惊的就是前头的司机，里边的情况他不清楚，但看着庄园附近纹丝不动的静谧，并没觉得哪里出问题，也不知道少爷怎么就突然情绪不佳了，刚才还好好的，他还看到少爷笑了呢。 少爷的心思难猜，司机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觉得望着四周。 五进去已经有两个小时了，从这个角度望过去，整座庄园就跟他们来时一样没有任何异动，甚至连点着的灯都还是那几盏。 但站在里头的五身上脸上都挂了彩，手臂上还被划开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鲜血一个劲得往旁边淌，打湿了他的衣衫，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的脚边横七竖八得躺了一地的人，屋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汗味弥久不散。 他朝坐在轮椅上老人的背影鞠了个躬，随即身后的黑衣人就密密麻麻得站满了屋里每一个角落，四散忙碌着。 老人的轮椅停在阳台，瑟瑟的风带动着老人花白的头发，从后边望过去，老人的背影格外萧瑟孤寂，可他却依旧倔强得挺着脊背，不肯屈服。 老管家站在一边抹着泪，将一条毯子盖在老人的腿上，却被老人一把扯开。 “老爷，还是算了吧，把季家交给少爷吧，还能有比少爷更好的继承人么.......”老管家的声音已经带了几丝哭腔，他从小一直陪着老爷，走到今天这步，他只恨自己不能规劝着。 “滚，”季老爷子低吼着，“你跟了我这些年，竟然到头来帮着那个不孝的。” “老爷，”老管家蹲下身子，不放弃，“就算你继续掌控着季家，又能撑多久，您也该放手了。” 老人扶着轮椅的手青筋暴起，转过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老管家没反应过来，顿时被这一股力道带着摔到地上。 “呵，有本事他就杀了我，那么接下来他也就休想坐稳季家的位置。” 老人冷峻的声音飘散在风里，背后五的人手还在收拾着屋里的残局，老人就好像与屋里的一切隔绝，看似孤立无援，却又固执不低头。 第270章 不会回头了 一个晚上从乡村小别墅到僻静大庄园，这么赶的行程总是让人浑身紧绷，哪怕沿途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井栋不免还是有些提心吊胆，可看看车后座的这位祖宗看杂志吃点心一点也不耽误，捏着鼻梁长长得出了口气。 心态还真是无敌。 这一路过来，他对裴羽算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从进门到多面开花刺激套话季若琛，到和陈铎讲和，瞒过了季老爷子的耳目，并且带着人直接赶到第一战场，井栋观察了她半天，就没看出她有一点慌乱失措。 每一个步骤都衔接得流畅自然，就跟她脑中已经设想好了似的。 当然最刺激的还是她对季白尘的态度，反正他是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有恃无恐。 井栋大着胆子揣摩着，要是季总能允许，研究完了大庄家，他真想再研究裴羽。 这女孩真的有点不寻常。 约摸三个小时的车程，又过了边境的调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裴羽合上杂志，眸子里一点都未见疲惫，反而更显灼灼。 “裴总监，老胡已经定位到季总的车，就在前边，我们是等季总的消息，还是直接进去？”井栋转过头等着裴羽拿个主意。 “现在过去，”裴羽说完直接打开车门，跳下车，活动着筋骨。 井栋和老胡通了个气，也跟着下了车。 裴羽手插着兜走在前边，老胡不放心，招呼兄弟几个小跑着将她团团围住，小心翼翼得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举着枪随时保持着备战姿态。 裴羽悠然得走着，伸出两根手指抵着老胡的枪口，“别紧张，这里都已经被你家少爷摆平了，不然我们这一路过来，能这么顺利？” 老胡听她说完，这才直起身子，灵活的眸子还是不断得四处打探着，枪是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却放不下。 裴羽垂眸笑了笑，径自往前边走。 天色虽暗，但她依旧能看得清沿途过来修剪整齐别致的园林景致，石子路也平坦舒适，果然还是季爷爷懂得享受生活。 等他们一行人走进灯火通明的山庄内部，室内所有尸体都盖上了白布，遮住了血腥，门口守着的人带着他们迅速上了二楼。 井栋有些紧张却又有点兴奋，他原本的任务就是帮着处理季若琛那头的混乱局面，没想过能亲眼看看这场祖孙内斗。 裴羽却心不在焉，走廊的墙上挂满了名画，也就那么匆匆一瞥，就有几个心头好一闪而过。 沿途的水晶灯华贵璀璨，映得室内灯火通明，从外头的廊檐到室内的布置都可以说是用心至极，精雕细琢。 随处可见的枫丹白露纹样，垂花饰，环形花饰，以及形形色色的柱顶楣凸显着层次和阴影交相呼应的美。 要不是还有正事，裴羽真巴不得站在这里研究一阵。 来到二楼，拐了弯就是最大的主卧，带路的人停在门口，敲了敲门后打开，等着裴羽等人进去。 井栋吞咽着口水，也不知自己在紧张些什么，就是很想看看里头的局势，无奈只能等着裴羽先进去。 裴羽站在门外，第一眼瞥见的就是坐在红丝绒沙发上单手撑着头合着眼的男人。 他交叠着双腿坐在那里，隐忍暴戾的气息经久不息，手指又长又细，骨节分明，轻抵着下颌，哪怕是一身恐怖阴冷的气息，在见到裴羽出现在门外的那一刻，整张脸都柔了起来。 他勾着眼角瞧着她，眸子里染了点血腥的邪气，可儒雅矜贵却依旧萦绕在唇角眉梢。 见她要进来，季白尘抬手吩咐着，“把他带到阳台。” 裴羽往里头瞟了眼，就看到五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飞速转移到阳台，男人浑身颤抖，看那样子手脚都已经断了。 裴羽知道自己晕血的毛病，安心等着里头处理完了才推门进去。 季白尘朝她点了点头，她就乖乖往他的方向走去，很奇怪，这男人一句话没说，只是坐在那里，都足够勾人。 这一晚上没花她多少力气，可在触到男人温热的怀抱，裴羽还是感觉到了疲累，许是找到了依靠的臂弯，她也顾不上里头还有多少人，旁若无人得钻进他怀里。 “累了？”季白尘小声问着，抚着她的发。 裴羽大口得享受着独独属于他身上的冷香，嗯了一声，又柔又媚。 季白尘冰冻的脸上这才融化了几分。 裴羽从他的怀里钻出来，正好对上右前方轮椅上老人鹰一般厉的眸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季爷爷还真是老了不少。 她心底有唏嘘，也有恨，但她不急，她相信季白尘会给她决断。 季老爷子从裴羽进门就死死盯着她，之前看着还是个稚嫩的小姑娘，聪明伶俐，在那个年纪已经美得不可方物。 今日一见，眼前的女孩已然脱去了稚气，艳溢香融，融了一身的傲骨和冷艳，实在教人难以抗拒。 他看着女孩一步步迈进屋子里，专属于她的冷冽气息顿时萦绕屋内，他还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这丫头真是一点没变，怕还是捂不热的铁石心肠。 没想到下一秒，女孩脸上的肃杀就都融化了，躲进季白尘的怀里娇羞可人。 季老爷子愤愤得叹了口气，晓得这下是真的不妙了。 几年过去这丫头看着是心眼也学到了十足十，白尘怕是不会回头了。 “季爷爷。”裴羽从季白尘的怀里脱出身来，一点也不骄矜，大大方方得和老人打招呼。 季老爷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苍老的手拳头紧握。 他当时不该心软的，就该帮着若琛一起弄死这个丫头，也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这丫头现在一朝得势，必定为了报复倾尽所有。 只怕若琛现在已经....... 老人想到这里，红了眼眶，再混蛋也是自己儿子，怎么能不心疼。 在裴羽来之前，该说的，季白尘已经和老人简单交了个心。 交心这个说法是季白尘单方面这么认为的，在老人看来，跟逼死他没两样。 “事已至此，季总也不需要虚情假意了，直接动手给个痛快，大不了就是下去陪若琛，也算是把欠裴家的还清了。”季老爷子瞪了眼裴羽，随即闭上双眼，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老管家跪在旁边，一个劲得哭喊着。 季白尘面无表情得勾了勾唇，他就是护着自家小丫头，别的他一点也不在乎，在他面前装正义凛然，他看着只觉得恶心。 在得知自己并非亲生后的所有遭遇都不过是让他更加看清这个家里的阴暗和肮脏。 第271章 别那么看着我 裴羽挣开季白尘的手，刚想开口，就被抢了个先。 “还清是不可能的，爷爷不用急着逃脱罪责，毕竟死是最容易的，两眼一闭，凡尘俗世就都看不见了，再大的仇都没得清算了，”季白尘一把抓回裴羽的手，握在掌中，无名指摩挲着她的手心，一阵阵的酥痒爬上心头，裴羽侧目瞪他。 这人怎么在这会儿还有心情捉弄她，关键是还能一边讲出那么狠绝的话。 季白尘当做看不见她的怒意，冷着眉眼对着老人娓娓道来，语气平缓就跟在说故事一般。 面前的老人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季白尘喊他爷爷，小的时候抱着他到处玩，唯一一次破例推迟会议就是为了陪他去放风筝。 是这位老人给他了万千宠爱，也是这位老人在得知他并非季家亲生之后，亲手把他推向地狱，眼睁睁看着他被季若琛追杀。 季白尘不怨，毕竟眼前的这位老人曾经是叱咤风云的晏城霸主，他的眼里容不下沙子。 短暂疼爱，反手阴霾对于老人来说，不过是惯有的戏码。 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苦，他权当报恩，但那些加注在裴羽身上的，只有待他来慢慢清算。 听他说完，老人原本痛苦欲绝的脸顿时僵在那里，猩红的一双眼望着季白尘，那眸底翻涌的波涛，看得裴羽内心都跟着一颤。 季白尘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她看得明白，就按捺住了。 但他的话有些残忍，裴羽终究有些不忍。 老人抬头，将眼眶的泪忍了回去，苍老的脸上只有油尽灯枯的死寂，“白尘，经过了这些事，我也不为自己辩驳什么，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你我也算是两清了。” “我没多少日子了，是活着还是死了，也没太大差别，以你现在的手腕能力，足以独当一面。” “接下来的这几句话，是作为爷爷最后的忠告。” 季白尘挑了挑眉，握着裴羽的手骤然松开，没等裴羽松一口气，转而换到了她的腰间，将她带到自己怀里，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毫不把老人放在眼里。 季老爷子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愤愤得咬着牙，他这个孙子实在是太高段，他只不过才开了个头，季白尘就明白接下来要讲的话了。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季老爷子只当看不见，“晏城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挑起几家的仇怨。” “若是你这个时候出手，恐怕会伤及季家根基，要是那些财狼回过神来，抱团取暖，到时候你的处境就不仅仅是被动了。” “若琛没了，这个节骨眼放出城南那块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白尘，不要为了儿女私情毁了季家。” 季老爷子说到这里，瞟了裴羽一眼，他是过来人，自然也动过为了美人舍弃江山的念头。 只不过，温柔乡到底会让人堕落蒙蔽，他实在不希望季家最后是以日渐衰败的局面收场。 裴羽听到这里，眉眼的愁绪浓了几分，季老爷子说得明白，她立马就懂了晏城现在的风雨飘摇。 她信季白尘，但她不信这个世道。 这个世道，有些人原本苟且偷生，一朝抱住了佛脚就能翻身，有些人站在山峦之巅纵然俯瞰众生，也能一步行差踏错，灰飞烟灭。 这是个神鬼共存的世道，没有人是永远的霸主。 季白尘伸手弹了弹她的小脑门，哪怕是在这么浓重的阴郁之中，他的笑都像无人之境的雪莲，那么纯那么肆意，那么张扬明艳。 褐色眸底的亮色不惹尘埃，几乎能把外头漆黑的夜点亮，裴羽伸手抚着他的眉眼，调皮得眨了眨眼。 算了，季白尘要是没成算，就不会安排。 她瞎操心也没用。 季白尘抓住她的手起身，将她护在自己身旁，目光回到老人身上，已无温度，“毁了又能怎样，反正我原本也不姓季，换个姓，我也舒坦。” 说完牵着还呆衬在原地的裴羽走出了房间。 裴羽被拉着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老人满脸的衰败，被抽走了最后一缕希冀，只剩下残破的躯壳。 看着那扇门被缓缓关上，裴羽总觉得刚才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可想了想，好像说什么都有点多余。 就算告诉季老爷子季若琛没死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况且季若琛接下去的下场......还是被当做死了比较清静。 走到门口，她转过身有话想说，却直接被某人堵住了唇。 走廊上守着的人包括井栋都自觉地退到楼下。 裴羽原本还伸手抵着他想提醒有人在，但某人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她只能一点点沉溺在他蚀心蚀骨的眉眼里。 难得这次的吻又柔又暖，裴羽整个人都软在他怀，眼角泛着红娇羞得看着他。 说是娇羞，但那眼神更多的是心疼。 季白尘恋恋不舍得离开她的唇，唇瓣上湿润莹亮，抚着她的眼角，“别那么看着我，我不需要可怜。” 裴羽垂了垂眸，也不是第一次被瞧出心思，但还是有些心虚，咬着唇瓣往后退了一步。 从进那个屋子里看到季爷爷之后，她就莫名心疼季白尘。 裴家的仇固然重要，但她听着季白尘说那些绝情的话恍惚间又觉得残忍。 她心疼的并不是刚才的那个画面，而是在那个对话之前的每个日日夜夜。 是季白尘得知自己并非季若陵亲生以及知道自己出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他都是怎么过的。 季白尘从来不是个真正狠绝的人，他对季爷爷说出刚才那些话，不过就是希望两不相欠，让季爷爷以为一切都已经迈向终点。 季家，晏城都不再是他曾经一手遮天的地界，他该放手了。 季白尘虽然撩了狠话，也不过是给季爷爷一个痛快。 裴家的仇他要帮着裴羽报，晏城的那些人应有的报应也会一一兑现。 季爷爷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被病痛折磨得也几近脱形，让他知道季若琛已死，这折磨也够受了。 裴羽明白，也体谅，她原本不杀季若琛，又来到这里，不过是想着帮季白尘缓和一下眼前的乱局，不要再多一个敌人。 她不想季白尘为自己背负骂名，毕竟那是曾经疼爱他的爷爷，现在又已经油尽灯枯，没几日活头了，裴羽不屑对这么个老人动手。 季白尘在她进来之前一定也撩了够狠的话，这么一来也算是帮她报仇了。 第272章 没第二条路 裴羽出神得想着一直都没回应，季白尘不高兴了，垂下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裴羽吃疼得叫出了声，一下子呼吸都乱了，推了推他，语气不悦，“谁可怜你了。” 裴羽走在前头下楼，她是真没想过和季爷爷对峙的场面就被季白尘几句话给迅速结束了。 季白尘眉眼含着笑跟在她后面，舔了舔唇，小丫头的唇就是甜。 自从知道她要过来，他都心不在焉了好一会儿，这几个小时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现在看她走在前头，心里安稳多了。 果然还得是她在身边，自己才正常一些。 不想让她烦心，才迅速收了尾，不然按他的性子，自然还是要再加几把火，让爷爷愧疚到极致。 “现在回晏城么？” 季白尘走上前牵了裴羽的手，裴羽才记起来问接下来的行程。 她以为这一夜一定是漫长而又磨人，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 “哦对了，荀姨救着了么，现在在哪里？”裴羽停下脚步，想到了最要紧的事。 季白尘脸上淡淡的，抬碗看了眼时间，“已经安排送回晏城了，现在这个点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裴羽一个紧张，“我们不该先去看她，再带她一起回去么.......” 季白尘牵着她继续往楼下走，“现在暂时还不是见她的时机。” 裴羽哦了一声，在她记忆中季白尘的母亲荀雪绝对是她见过最美得出尘的女人。 不仅气质高贵，身材还是一等一的窈窕匀称，穿旗袍的样子简直就是画中仙，人中凤。 说话的时候轻柔婉转，连笑都让人沉溺，浑身透着婉约的柔情。 她太柔了，单听她说几句话，人的骨头都能酥了。 裴羽第一眼她就被彻底收服了，原本张扬的神采都跟着恬静起来。 从小她就听周围的亲戚朋友夸自己长得好看，但可惜就是眉眼有些冷，不容接近。 而荀姨却是那种看了一眼，就会不自然让人想去接近的。 只可惜季若陵不是个好的护花使者，裴羽就见过季若陵一次，脾气暴躁，说话不算太客气，只觉得两人在一起极不相称，特别像生拉硬凑的，俨然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羽羽，”季白尘走在前边，声音沉沉的，有些隐忍。 裴羽还沉溺在回忆里，只是下意识得嗯了声。 “暂时先别见她。” 裴羽听他这么说，知道里头有故事，点了点头。 季白尘眸底的阴郁浓重了几分，刚才那边发过来的视频在他本已经结痂的心里深深得划开了一道。 视频那头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只是安安静静得坐在那里，还是那么一副美如画的场景，哪怕周围的背景只是行驶中的车后座，她坐在那里，让整个画面都美好了起来。 女人的脸上，手臂上都有大大小小的伤，有些伤口已经结痂。 可依旧挡不住她的美，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都散发着颓唐的死气。 当他满心欢喜要跟他的母亲对话的时候，女人开口的第一句却让人浑身战栗。 “那个丫头还没死么？” “我不与她共存，如果你想带我回去，就让我看到她的尸体，否则，你就只能看到我的尸体。” 季白尘的喉头翻滚了一圈，压抑住了心底的声嘶力竭，只是平静得回复着，“和她无关。” 女人听完这四个字，幽黑的眸子划过来，空洞而又死寂，原本清丽剔透的眸子里除了一望无际的狠绝再无其他。 “呵，呵呵呵.......” 女人突然凄厉得笑了起来，原本只是冷笑了一声，之后却笑得越来越狂肆阴森，透过屏幕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几乎勒住了季白尘的咽喉。 “和她无关......哈哈哈哈。” “和她无关......” 女人喃喃自语着，更像是自嘲。 “你怕不是忘了，当年你爷爷让你选择的时候，你是怎么选的。” “我的生死你都抛开了，转头就去找那个丫头。” “现在你说，和她无关.....” “啊哈哈哈哈.......” 女人笑出了泪，骤然停止，张大了双眼望向摄像头，明明还是那张极美的脸，此时更像是女鬼一般恐怖刺骨。 “如果要恨，你可以恨我。”季白尘整颗心都悬在半空，声音却有力，他自然是想到过自己母亲会过激的情绪，因为其实当年事发之前，她的神志就已经不太清楚了。 现在又加上经历了一系列的囚禁和打击，她会变成现在这样也在所难免。 只是想到这一切又会被算到裴羽头上，季白尘实在是不甘。 他的羽羽已经吃了那么多的苦，理应后头的日子都过得安稳快乐，不该再受到这一重打击。 “怎么了？”裴羽见季白尘的步子越来越慢，摇了摇他的手。 季白尘的大掌带到了她的发丝，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裴羽大概猜到了几分，她不是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看人眼色度日的时光也是经历过的，故作轻松得调侃着，“荀姨看不惯我，想让你娶别人？” 季白尘的脸就冷了下来，“她没这个权利。” 裴羽看着他认真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就想逗逗他，扬着嘴角，将手把兜里一插，“父母之命大过天，荀姨这么不喜欢我，看来我们没缘分啊，要不季总再考虑考虑，或者帮你开个选秀一起挑挑？” 季白尘的步子就定在原地。 “那你要是舍不得，把我养在外头也行啊。” “要是换个人，还真找不着你这么帅的。” “不知道那个大庄家长得怎么样，连五都被他征服了，大概也不会很丑吧.......” 裴羽一个人走在前面嘀咕着，突如其来后颈一凉，某人似咬似舔得吓的她就想往外头跑，无奈力气不够，挣扎了半天，还是只能在某人怀里造作，气鼓鼓得扑腾了半天，头发都乱了。 季白尘抵着她的下巴，语气生狠，“你这个梦做的挺大的。” 他现在很后悔透了大庄家的事给小丫头知道。 “除了你嫁我，我娶你，没第二条路。” 第273章 辛苦裴总以后养我 裴羽从季白尘怀里探出个脑袋，吹了吹散在眼前遮住眼帘的发，眯着眸子问他，“我没杀季若琛，合你意了吧。” 季白尘单手捆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帮她理着发丝，低低得笑了声，那眸子透出得微光邪得很，“我就知道你不会。” 裴羽眸子一绕，“哎，你怎么这么笃定？” 季白尘在她唇上啃了口，“因为我家羽羽一点就透，聪明得不行，不用我多说，一定会做出最优的决定。” 裴羽伸手推他，哼了一声，绕过最后一圈楼梯，来到大厅。 井栋带着人在一楼休息，见季白尘出来，朝他颔首，视线不停在这一对璧人身上穿梭着。 他没见过这样的季白尘，眼睛里的柔能把人溺死。 看来季总的弱点，真的就是裴羽。 这丫头太魔性了。 这里的事情有五和井栋收尾，季白尘自然不需要多操心，原本想带裴羽在附近休息几天，可裴羽的手机一直被晏城的消息轰炸个不停，再不回去只怕是alex又要闭门谢客了。 最后只能把私人飞机从意大利调过来，直接从科隆回晏城。 晏城那么多豺狼在那里，裴羽一点没心思在这里闲晃，她都不知道现在邹琴在做些什么，孟以璇都失踪这么久了，她倒也沉得住气。 上了季氏的私人飞机，里头的装饰简单舒适，没有想象中的奢华，一看就是季白尘的调调，他不喜欢排场上的华丽，反而热衷于小物件的精致度。 裴羽和季白尘坐在宽大的休息区，空姐上了酒水餐食后就退下了。 冷气开的有些足，季白尘往裴羽身上盖了毯子，裴羽就安心得窝在巨大的座位上沫沫回消息。 沫沫：羽宝贝，你这就回去了么？ 裴羽：刚上飞机，老裴在晏城，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沫沫：哎呀，我哥都帮你盯着呢，没事的，也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裴羽：帮我谢谢你哥，等晏城的事一结束，我就来看你。 沫沫回了个躺在地上哭泣的表情。 安抚完这位小祖宗，裴羽收起手机，裹紧毯子，朝坐在对面端着香槟的男人努了努嘴。 季白尘将酒杯挪远了些，“冰的，你胃不好。” 裴羽白了他一眼，只能捧着一杯热水灌进嘴里，一点味道没有。 酒不能喝，烟不能抽，她现在完完全全被季白尘管死了。 “邹琴到现在都没发现孟以璇失踪了？”裴羽把餐刀捏在手里把玩着，她虽不知道晏城现在的风云变幻，但对面的某人一定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季白尘切了半片面包，抹上酱料，递到裴羽嘴边，裴羽支起身子，一口咬下。 “她现在没空管孟以璇，自身难保。”季白尘擦了擦手，笑着答。 裴羽感兴趣了，坐了起来，毯子垂到一边，亮着眸子问，“你又使了什么阴招？” 季白尘：“邹琴和孟以璇藏了东西。” “这我知道，你不是已经取到了。”裴羽摆了摆手，能不能直接讲重点，她快急死了。 季白尘柔着眉眼，又给她拌了沙拉推到她面前，眼神示意她吃了才继续。 裴羽没办法，捏在人家手里了，只能一口口啃着没什么味道的菜叶子。 “我不过就是把消息放出去，东西在季若琛手里，随着季若琛回晏城的动静一出，那些人自然闻着味就找过去了。”季白尘嘴角吟着笑，有些冷，眼底嗜血的红也分外明显。 裴羽停下了手中的叉子，拖着下巴思量着，这步棋还真是高，怪不得之前季白尘一直暗示她别杀季若琛。 就让他们狗咬狗。 只是想到尹笑，她还是会有点纠结。 急着回去，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的不能再对尹笑隐瞒。 其实尹缮不回来，她可能也不会追到他躲藏的地方去，但是这个贪心的瘾君子是不可能丢下城南这块肥肉的，巴巴得就追过来了。 “不过这样一来，不就要花大量时间保护季若琛，那有点不值当。”裴羽低头，插了片菜叶子往嘴里塞。 季白尘笑眼灼灼望着她，没打断她的话，也没立刻接茬，由得她自己思考。 “我懂了，你想让我把他亲手送进去坐牢，不费时间人力就有人看着，就算那些财狼暗暗动手，我们就在后边观战，坐收渔翁之利。” 裴羽懒懒得拖着调子，眸子转到季白尘身上。 季白尘：“就是这个意思。” 裴羽抿了抿唇，转而笑开了，“那你的伤呢？” 季白尘正在分肉的手顿了顿，转而云淡风轻地回着，“熬过去就好了，不会再犯。” 余光却瞟着对面洋洋得意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这招突然的回马枪。 裴羽安心了，本来想杀他个措手不及，不愧是季总，啧啧，还是有准备的。 她望着眼前的男人，肤白貌美的，实在秀色可餐，隽细的腕带动着刀具，用的力道又稳又准，真是一副上好的美男图。 一想到这男人做的所有安排都是为了自己，心里乐得没边了，脸上却还是端着，对着季白尘发难，“季总，虽然你安排的是很好，但可惜荀姨不同意，你也是白搭。” 季白尘不怕挑衅，一回生二回熟，“那就硬来了，反正我也斯文累了，正好败类一下。” 裴羽笑了笑，“不管你是斯文还是败类，我都喜欢。” 季把尘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她。 “季总什么样我都喜欢。” “要是荀姨不同意，那我就死缠烂打呗。” “满街贴小广告，要季总负责，怎么样？” 季白尘就看到对面的小丫头那张灵巧的樱桃小嘴开开合合，歪着身子懒懒散散得没个正形，果然说出来的话也刺激。 看惯了她横眉冷对的警惕样，今天这霸道泼皮的小模样还真挺勾人。 裴羽兴致好，难得说几句打诨的，想看看季白尘反应。 没想到季白尘倒是没顺着她的话吃她豆腐，反而是眉眼认真，正儿八经得开口，“羽羽，我的事只有你能说了算，除非你不要我，我不强求，否则你要什么，拿什么。” 裴羽正喝着水，差点呛到，“真大方，公司也给我？” 季白尘满不在乎得往后一靠，“那辛苦裴总以后养我。” 艹。 裴羽暗暗骂了一声。 滚你丫的裴总，叫的还真溜。 第274章 尘尘这昵称不错 裴羽笑得发虚，但还是忍不住想卖弄一下裴总的权利，“尘尘，那就麻烦你以后洗衣做饭带孩子，裴总我要赚钱养家。” 季白尘挑了挑眉梢，尘尘？ 这昵称不错。 挺新鲜挺刺激的。 他往前凑了凑，“首先我们得有孩子。” “不如回到晏城先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裴总不说，我还真不好意思提。” “既然裴总这么热情得邀约了，我也不骄矜，先把裴总伺候爽了。” 裴羽：“.......” 她真特么不该起这个头。 她将眸子绕回到那盘扒拉了半天的沙拉上，狠狠得插了块面包脆。 把这块面包脆想象成季白尘，虐待一番。 这男人怎么就这么嘴贱，一点都不让着她。 她偷偷得抬眼瞄他，发现对面的男人笑得荡漾，根本就是吃死了她。 正准备心里盘点套路继续进攻，手机突如其来一震。 裴羽抬起手机，发现是尹笑，心里没来由得紧张了一下。 尹笑：羽羽，你回来了么？我有事跟你说，必须当面说。 裴羽犹豫得瞟了对面的季白尘一眼，皱着眉，先回复尹笑。 裴羽：好，正在飞机上，明天一早老地方喝早茶。 尹笑：嗯。 回复完，朝季白尘晃了晃手机，“又是你布置的。” 季白尘看到尹笑的名字，轻描淡写得嗯了一声。 裴羽：“你确定不是在帮倒忙？” 季白尘：“要是帮的是好忙呢，裴总要怎么报答？” 裴羽咬着唇瓣，盯着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心思跟他闲扯。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喜欢偷偷下手，也不跟她事先说一声。 “据我推测，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好事。”季白尘持起餐巾擦拭着嘴角，动作优雅贵气。 裴羽把手机扔在一边，“算了，是好是坏明天就知道了。” “要是尹笑开口求你了，羽羽，你打算怎么办？”季白尘浅褐色的瞳仁亮盈盈得望着她。 裴羽耸了耸肩，“爱莫能助，我发过誓，要给裴家报仇的。” 季白尘勾了勾嘴角，暂时按下不提。 他不说话了，裴羽倒有几丝愁绪漫过心头，也不知道怎么的，最近这段日子，嘴上说得绝，心却确实软了不少，和回国的那会真是天差地别。 一定是这只男狐狸闹得。 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现在都不能冷静思考了。 季白尘最爱看她动着小脑筋在心底骂他的小表情，又可爱又生动。 他早就帮她铺垫好了，尹缮横竖都会有报应的，哪怕她收手了，暗处也会有推手。 更何况城南的地一出，争抢厮杀的那帮豺狼，本就会互相攀咬拉扯。 在这样一场恶斗里几败俱伤是再正常不过的。 他的羽羽，其实早就不需要再操心这些破事了。 接下里的日子里，他只希望都是属于他们俩的。 “季白尘。”裴羽眨巴着眼睛唤他。 季白尘很温柔得嗯了声，喝着水等她开口。 “你会去调查你的父亲是谁么？”裴羽非常严肃认真得问着。 季白尘有几秒钟的失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不感兴趣。” 裴羽哦了一声，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唐突，小声说了句抱歉。 季白尘伸手在她的头顶揉了揉，“傻瓜，这有什么好抱歉的。” 裴羽柔着眉眼，乖巧得走到季白尘身边，吃饱喝足了，眼皮子就重了，躲在他怀里犯懒，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季白尘就趁这个节骨眼翻着手边的文件，时不时得转头看看怀里的小娇妻，心满意足。 小丫头最近有点可爱得过分。 他愿意惯着，无法无天都行。 只要有她在怀里，别的一切都是浮云。 因为他知道，从小被贴上晏城太子爷标签的自己，不过是爷爷选定的继人傀儡。 他的父母只在人前恩爱，人后从来都是各过各的，从他记事以来就是如此。 在外人面前，他的母亲是大家闺秀，温婉贤静。 可对着他，也不过就是冷言冷语相对，毫无一丝温情可言。 而他的父亲，刚愎自用，暴躁易怒，从来只惦记和二叔争家产那点事。 其实他很早就怀疑自己的身份，只是隐忍着从来不曾提起。 很多事情都有迹可循，就比如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父亲和二叔在外面花天酒地，女人成群，他这个儿子原本就是可有可无。 可神奇的是，就算是两人各自花天酒地，也从没听说过有私生子。 为了制衡他们二人，爷爷定下了不成文的规矩，谁先有孩子，股份占比就更大。 季白尘后来大一点就明白了，自己不过就是父亲作为换取股份的交换。 而他二叔季若琛从来就是个不婚主义的自由人，宁可相信自己的手腕能力，也不愿意妥协。 季白尘望着机窗外的夜空，那些往事浮过心头。 一点都没有痛的感觉，反而是一身轻松。 他能做得狠绝，因为那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不值得留恋记挂。 裴羽问他想过找自己的父亲么。 他从来没想过。 这些人于他从来不重要。 怀里的人，才是他的全部。 他低头，吻上了怀里熟睡人的额头。 小丫头皱了皱眉，往他怀里缩了缩。 等裴羽醒来的时候，机窗外的天都大亮了。 她从来没睡得这么好过，支起身子，望向身旁的男人，季白尘戴着眼镜正在浏览文件，看到最后，飞速得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后盖上笔盖。 裴羽望向窗外，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散出几缕碎光，把那云团都映亮了。 恰好这暖色洒在季白尘纤长卷曲的睫毛上，将他的眉眼都衬得更柔媚。 戴着眼镜的时候，季白尘那股子妖冶被收得服服帖帖的，真就跟上了枷锁似的。 看她醒了，季白尘摘了眼镜，眼角含着笑望着她。 裴羽看得有些出神，这一刻的季白尘就跟从金殿上走下来似的，有种飘飘欲仙，乘风而去的野肆。 季白尘很享受小丫头深情的注视，勾了勾她的鼻尖，随后按铃呼叫早餐。 “再两个小时就到了。” 季白尘提醒着。 裴羽含含糊糊得嗯了声，起身走向浴室。 等她梳洗回来，一桌的各色法式长棍被切得错落有致，还冒着热气，肚子忍不住叫出了声。 第275章 小心找你当孙女婿 用了早餐后休息了片刻，飞机稳稳得降落在晏城机场。 跳下飞机，熟悉的空气里带着点初夏的甜香，裴羽第一次觉得回到这里没那么苦涩，还有那么点释怀。 跟着季白尘，自然走的是vip绿色通道，一路都畅通无阻。 李秘书在入口处着急得一个劲转来转去，看到他们出现，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欢迎......少爷和裴总监凯旋而归。” 又转头对着跟在保镖后边慢悠悠走着的陈铎挥了挥手，“老陈，恭喜没有缺胳膊少腿。” 陈铎条件反射得白了个白眼，当做没看见他。 这家伙还是这么犯二。 季白尘只是对着李秘书点了点头，牵着裴羽往停车场走。 李秘书跟在两人后头，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激动得几乎老泪纵横。 真是太好了，看样子这一趟出行，老板和老板娘感情一定是突飞猛进。 裴羽转头问着李秘书，“李秘书，晏城这里情况怎么样了？” 李秘书原本还一脸羡慕，立马切换到专业模式，有模有样得答着，“裴总监放心，都在掌控中，邹琴和尹缮现在是那块地有力的竞争者，他们手头的现金流最充足，同时也都有房地产开发的经验和资质。 区别只在于邹琴本人对这个产业一窍不通，全靠手下的精英能人，而尹缮原本就是房地产起家的，又借着逃到国外学习为由，赚了不少美名，所以会更受吹捧。 他们都召集了顶级团队已经出了第一轮的方案送上去预筛选，目前都通过了第一轮。 第一轮竞争预留六组公司。 下一轮竞争将会再筛掉三家。” 裴羽瞟了眼身旁的男人，果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白尘算无遗策，连他们回国的时间都正正好好，不过搞出这一轮轮筛选的由头，恐怕费了他不少心思。 裴羽笑得邪邪的，晃着他的手，“是蔚爷爷帮的忙？” 季白尘对着裴羽没有任何隐瞒，“是。” 裴羽仰天长叹着，“可怜的蔚子漠，明明他才是蔚家的宝贝疙瘩，现在只能流落街头，倒是被你抢了风头。” “小心蔚爷爷看中你当孙女婿。” 裴羽调侃着，她不是危言耸听，蔚老爷子还有个宝贝外孙女，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宠得不行。 李秘书跑上前去先一步打开车门，季白尘按着车门，让裴羽先进去，裴羽顺势低下头一步跨进车里。 季白尘随后上了车，就跟没听到裴羽的嘲讽似的，先跟李秘书交代着，“通知肯特医生过来，给母亲和陈铎检查伤势。” 李秘书拿出小本本记录着，连连应声。 季白尘：“先把羽羽送回住处，再送我去公司。” 李秘书顿了几秒才回了句好的。 没想到老板这么沉得住气，一大早就往公司跑。 有美在怀，不该回家云雨一番，居然还要去办公...... 李秘书不敢回头看季白尘的表情，深怕暴露自己心里的小心思，听季白尘吩咐完，立马升起挡板。 他是个情商高的助理，绝对会给老板和老板娘提供满满的私人空间。 哪像陈铎那个傻逼，没有眼力劲，之前还敢对老板娘不敬。 裴羽美滋滋得给冷阮回着消息，被冷阮好一通数落，一个劲得赔不是。 正噼啪打着字，就被季白尘抽走了手机，俯在她耳边磨着她的耳垂，“你刚说什么？” “看中我当孙女婿？” “羽羽，你这醋吃的有点没道理。” 裴羽拍开他，往边上蹭了蹭，从他手里抢回手机，挑着眉，小表情刁钻得很，“你可别这么笃定。” 话音刚落，原本想在车上收拾一番小丫头的季白尘被一阵疯响的手机铃声打断，他不耐烦得扫了眼号码，眸子转回到裴羽身上，突然觉得他家小丫头还真有点邪。 他利落接了起来，声音浑厚客套，“蔚爷爷，是我。” 裴羽原本还在和冷阮东拉西扯，一听到这三个字，耳朵就竖起来了。 可惜那头的声音有些轻，她只能听到季白尘回复着好的，晚上一定过来。 裴羽轻轻得啧了声。 她都想叫自己小神婆了。 季白尘挂了电话，迅速侧过身，咬住了裴羽的唇，有些狠劲，却依旧忍耐着不想弄疼她。 顺势一把拖住裴羽后撤的脑袋，将这个吻不断得加深，原本停滞在她腰间的大掌也随着情绪的起伏不断得往衣服里头探。 他喜欢看她得意傲娇的小模样，让他忍不住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折磨。 还有那张怎么都不肯求饶的小嘴，偏要他耍狠了，才肯那么轻轻得求几句。 裴羽想往后躲的，某人却跟发了疯似的。 她忍不住轻哼了声。 这下更加点燃了季白尘。 他本就是一直忍着，浑身烧得难受。 车后座虽然宽敞，但裴羽能活动的范围有限，稍稍反抗几下，就被季白尘压得更低。 她只能搂着他的脖子保持平衡，他的呼吸很重，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耳边，让她觉得他快把她吃了。 根本没吃饱的某人一点也不肯妥协，“就在这里好不好？” 裴羽瞪着她，他没理智，但她有。 她找到个空隙脱身，一把推开他，“好你个头。” 两人都是衣冠不整的模样。 裴羽管不着他，先理着自己的衬衣和头发，隐着怒意，“季白尘，恼羞成怒也不是你这样的。” “被我猜中了你找蔚爷爷发泄去，我不奉陪。” 裴羽细白的手一颗颗得扣着纽扣，小脸冷冷的。 季白尘垂眸笑了笑，将她圈在怀里，咬着她的耳垂，“可我想找你发泄，发泄完对全世界宣告我是混蛋，然后对你负责。” 裴羽拿手肘戳他，“这是什么烂到家的主意.......” 转而促狭的笑映在嘴边，“看样子我说中了，怎么，蔚家的小千金真对你有意思？” 裴羽对着车里的镜子照了照，没有梳子实在很难把头发理顺，只能迅速得扎了个丸子头，蓬松简单，嫩得能掐出水。 季白尘看着更眼红了，圈着她的腰不松开，满眼的都是坏心思，一点听不进她的话。 第276章 晚上回来都听你的 李秘书在前边喊着，“裴总监，少爷，到了。” 裴羽径自从自己那一面推开门，季白尘扑了个空，一转眼，裴羽已经下了车，垂下头伸手把他按在座位上，“这朵桃花后台太大，我可不帮着处理，你自己解决。” 随后大力得甩上车门，伸了个懒腰往公寓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车门啪的一声打开，随后两脚悬空，被扛在肩上又塞回车里。 某人力气大得离奇，下手又稳准狠，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不能动弹。 “靠，季白尘，你是土匪啊。” 裴羽刚想跳车，季白尘就锁了车门，随即又听到他极度克制的声音命令着李秘书，“回公司。” 李秘书用脚指头都想得到刚才后座发生的场景，赶紧招呼司机掉头。 裴羽不想理睬他，冷着脸，抱着手望着窗外。 季白尘不敢惹她，柔声求着，“晚上蔚宅的酒会，陪我一起去好么？” 裴羽紧珉着唇，敢情把她扛回来，是真被她吓着了，怕蔚老爷子乱点鸳鸯谱。 “不想去，”裴羽装着没耐性，“晚上阮阮约我吃饭。” 季白尘抚着眉心，没辙了。 他可不敢逼小祖宗。 自从林遐和沫沫出现后，他现在特别怕小祖宗报了仇后一个不高兴就跑那头去。 裴羽面上冷，心里笑个不停。 看看平日里脑容量无敌的季白尘，也有吃瘪的时候，痛快！ 季白尘搓着手指，急得要死，不去也罢了，可看裴羽不爱搭理他的样子真是百爪挠心。 裴羽偷瞄了几眼，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不闹他了，“几点？” 季白尘往她身边蹭了蹭，还是那副衣冠不整的模样，头型都乱了，发丝肆意散乱着，每个角度都透着妖气，又欲又野。 “七点。” 裴羽嗯了声，强行压制着嘴角的笑意。 这家伙这会儿未免有点太可爱了。 季白尘正准备越凑越近，就被裴羽一根手指抵在眉心隔绝开，“答应你去了，现在就乖乖一边待着，别乱动。” 季白尘轻巧躲开，眼神往下一瞟，将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吮指着，又伸出舌头舔了舔。 那股子酥麻直接钻到裴羽心里。 她脑袋有些发虚，收回手指，挑着眉瞪她。 这家伙绝对就是个放纵狂。 给点阳光就灿烂。 裴羽转过身，帮他理了理衬衫衣领和他的发丝。 季白尘全程就那么含情脉脉得望着她，那眸里的光炽热到能把她烫死。 裴羽捂着他的眼睛，“别看了，我快熟了。” “熟了正好可以吃了。” 说完某人的唇又探了过来。 ....... 刚理好的衣领，该怎么乱还是怎么乱。 等到了季氏大楼底下的私人停车库，车一停稳，裴羽几乎是一刻不耽搁地逃出车子后座，李秘书刚打开车门，裴羽就已经跑到电梯前打开电梯门钻了进去。 这电梯只有季白尘一个人坐，直达顶楼。 裴羽往下压着衣领透过玻璃面检查着，全是吻痕，立刻把领子捂得严严实实。 都说了晚上有酒会，还这么折腾她。 作死....... 不带这么官宣的，她的脸往哪儿搁....... 李秘书看不懂了，以为裴羽内急，等自家少爷打开车门衣冠不整却又霸气野肆得出现，秒懂了。 裴总监这是害羞了。 他就说少爷忍不住的，都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憋着早晚出事。 这大祸害都去掉几个了，剩下的都是小鱼小虾，少爷和裴总监也该过点正常小情侣的日子了。 李秘书在楼下和季白尘汇报了最近的一些情况后往通用电梯走。 等季白尘上了楼，裴羽已经从休息室换了套剪裁修身的休闲西装套装正在镜子前理着长发。 季白尘看到那套衣服就来气，那包臀的短裙本就惹眼，西装里的内衬还是低胸的，他盯着她微翘丰满的臀型吞了吞口水，依着门框面色不济。 偏裴羽不怕他，对他的不满通通当作看不见，平日里从不穿短裙，还是包臀的，今天她就是特意挑的这套，准备气死他，谁叫他总是一副吃定自己的模样。 扯了根方巾出来，在脖子上系了个好看的结遮遮吻痕，从镜子里扫了他几眼才幽幽开口，“正好十五楼上新展示，我下楼开会。” 季白尘不放她走，把门直接锁上了，直接用行动告诉她，这套衣服出不了门。 裴羽不管他，继续站在镜子前整理着发型，总觉得好几天没见着vivi和alex，还有一起工作的所有人，莫名还有些想他们。 虽然上新会不需要她在场也能顺利进行，但刚看到群里消息，心里总是痒痒的。 也不知道alex那小子最近有没有偷懒。 季白尘站在她身后，眼前的画面实在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裴羽平日里穿的都是休闲偏多，从没看过她穿性感的。 他能想象到那画面，配上小丫头那张冷艳的脸想到都觉得血脉膨胀，但想象中的和亲眼看到的还是天差地别。 这一刻脑中第一冲动就是撕烂那条裙子。 眼前这副画面是楼下那些人能见着的么？ 只有他能看。 谁都不行。 裴羽从镜子里观察着季白尘脸上一阵阵翻腾的怒意，掩不住得意。 她还没见过季白尘气得说不出话。 真过瘾。 不过，过瘾后都是要还的，只是这一刻的裴羽还没想到。 季白尘气得唇瓣发抖，可眼前又媚又娇的小丫头朝着自己一步步走过来，他就无奈了，只能是被俘获了，征服了。 裴羽俯在他怀里讨好的话他一句没听着。 就记着一句，“晚上回来都听你的。” “你来脱好么？” 随后怀里一空，裴羽就跟个花蝴蝶似的按了密码打开门出去了。 被她逃脱后，季白尘叹了口气坐回老板椅上，桌上叠了一摞文件，翻开后一页也看不下去。 满脑子都是那两句，听你的，你来脱...... 太有画面感了，他很佩服此刻自己无限的联想能力。 最后还是敲门进来的李秘书终结了他的臆想，“少爷，肯特医生那里回复了，陈铎只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行了。” “夫人那边情况不太好，非常不配合。” “少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李秘书抱着一份文件，小心得从季白尘的脸色揣摩他的情绪。 车还在下边，他都安排好了。 季白尘却只是冷静得翻开文件，戴上眼镜，“不用了，麻烦肯特医生照顾着。” “把杰尼化妆室的人都调过来，晚上我带羽羽去蔚爷爷的酒会。” “好的，”李秘书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文件放下后，退下去安排。 第277章 历久弥新才是经典 新品讨论会上起码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长在裴羽身上，台上讲话的vivi就跟独角戏似的作着介绍，台下的人只顾着专心致志研究裴羽。 原本热热闹闹的会议室，安静得吓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流连在意大利回来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的裴总监身上挪不开。 今天的裴羽美得有点过分。 裴羽是随手捞的一套半职业套装，没想到里头的内搭是低胸的，裙子在膝盖上算不得短，但换上后却修身到不行，腰细臀翘，把她的好身材都衬得更加玲珑有致。 粉黛不施，却在一颦一笑之间，风情万种。 她的头绳在车里和季白尘亲热的时候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这会儿只能散着长发。 分出几缕垂在锁骨，剩下的被她伸手轻轻一带夹在耳后。 美目倩兮，清冷潋滟。 她坐在主座，正对着展示台，左手翻着图册，皱着眉，圈出几处不足。 等她看完，将手中的画稿往桌上一丢，众人才浑浑噩噩得回过神。 vivi对裴羽的打扮没底下人这么夸张，毕竟她连裴羽男装都见过，女装美上天想都想得到，只看裴羽愿不愿意打扮。 她是全场唯一把注意力集中在新品发布会上的，毕竟她最熟悉裴羽的处事风格。 工作中的裴羽极度严谨苛刻，可如果不是她的精益求精，aystudio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征服季氏各大股东。 能获得今天的成就，靠的不是裴羽和季总的关系，全凭她自己的努力。 “老大，有什么问题么？”vivi说完了，注意到裴羽越来越沉的脸色，先向裴羽询问意见。 裴羽对这次上新会的草稿在去意大利之前就做了预审批注，最新的系列雨后清晨以及alex的新款灰色废墟男款休闲夹克都是aystudio最拿得出手的翻盘大作。 她顶着被停职的罪过重新出现在会议室，本就引起争议，原本想借今天这个会议和新鲜出炉的作品来个动员大会。 没想到用不到她亲自解释，早几天李秘书就把消息散遍了全公司，宣告了她在ra的大获全胜，只不过抹去了孟以璇的大多数戏份。 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除了满场直勾勾的眼神，还有阿谀奉承，所有裴羽担心的事都没发生。 当然也有少量酸溜溜的议论说裴羽借了季白尘势，能回来继续任职主要还是靠讨好了季总，才能混到今天的位置。 诸如此类的言论，都被alex恶狠狠得瞪了回去。 裴羽全然不介意，vivi问了，她正好能收一收四处投射在她身上不肯放的八卦眼神。 “几个要改的地方，我重新做了批注，vivi一会儿把各组带开，分别捋一遍，就不在大会上细说了。” “alex，”裴羽对着身旁愣神的alex厉声道。 alex满脸堆着笑兴奋得应着，以为自己会被表扬，“老大，我的设计怎么样？” 裴羽起身，将画册往他面前一摊，正好展开的是他作品的第一页。 “你的设计未来不仅仅是专供给季总一个人的。” “高矮胖瘦的客人都是你要照顾到的。” “艺术归艺术，能做到适合更多人的设计才更有价值。” “如果只能被人买回去挂起来欣赏，却没有穿的欲望，也是一种可悲。” 裴羽没留情面，说得狠。 alex瞬间小脸通红，咬了咬唇反驳着，“可是老大，我们好歹也是中高端款，我想.......更有独特性。” 裴羽缓步走上台，vivi让到一边。 她家老大控场能力一流，杀鸡儆猴的水平也是一流。 她往下瞥见alex一副被教育的可怜小模样，心里暗爽，这小子被抬得太高，最近的设计越来越飞扬跋扈，不顾实用性。 几次私底下找他谈话，都被他怼了回去，看样子还是只能老大回来收拾一通。 裴羽的眼神扫了遍台下不服的众人，手撑着讲台，明明连妆都没画，此刻面上的冷冽却是气场全开，眼神凌厉锋利，逼得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得低下头去。 “墨羽的品牌理念非常简单，那些拽文的词我今天不用，就换点俗的话，总结下来就两点，买了还想买，用了还想用。” 台下传来起起伏伏的笑声，气氛一下子就缓和了。 “可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东西是买了还想买，用了还想用的么？”裴羽眉眼一紧，重新把气氛拉了回来，“就这么两句话，起码包含了几十种寓意，现代人对审美更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喜好，往大了说喜欢的东西在变，时代在变。 往小了说，四季在变，天气在变，人的情绪也在变。 都说好看的事物吸引人，但真正吸引人的是兼具外表和内涵，这点在座的各位都有购物经验，应该能理解。” 说到这里，台下的无论是aystudio还是季氏的员工都纷纷点头。 墨羽推出第一季，大获全胜，几乎所有的报刊杂志，媒体明星都在转发讨论，热度水涨船高。 等到第二季出，更是卖到断货。 能把墨羽直接推上时尚杂志头版，第一时间吸引人的就是裴羽对于美的理解，无论是珠宝还是西服的出尘感，一眼就难忘，可最难能可贵的是兼具实用和功能性。 一下子被推上了炙手可热的位置，裴羽耐得住，下面的人多少会心急，太希望在短时间之内再创辉煌，所以雨后清晨和灰色废墟的所有设计都更加浮夸大胆。 这是裴羽在出发去意大利之前就跟他们点出的。 “所有人都迎合奉承的时候，往往会有捧杀的后患，好看而不实用的设计，没过多久就会被更好看的设计淘汰，最终被人们迅速遗忘丢弃。 历久弥新才是我们墨羽的追求。” 裴羽支起身子，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一下下算是彻底敲在台下所有设计师的心门里。 “你们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我从来不对你们的设计指手画脚，只是提出建议，但在这一季最终定稿前，我希望你们逃脱出原有的浮华，站在完全陌生人的角度，看看你们的图，你的东西摆在面前，你自己会花钱买么？” 她的声音不紧不慢，轻缓相宜，却又掷地有声。 所有的设计师包括原本还面有不满的alex都跟着翻开了画册，细细得揣摩起来。 alex确确实实被戳了心，最近一段时日，他真的听够了耳边此起彼伏的夸奖，大手一挥，图就出了。 好看就行，反正脑中代入了季总的身姿，穿什么都好看。 不如就大胆点，再大胆点，让大家看看他的能耐。 墨羽就得是有模有样的人才能穿的，穿上不好看，那是你自己长得不行。 就这么一股子冲劲，让他根本忽视了设计产品的本心。 第278章 还不如主动出击 “如果今天aystudio要上台参赛，那么我自然鼓励你们追求大胆和夸张。” “但今天我们代表的是墨羽，墨羽可以融合设计艺术，但不要忽略了它还是商品，明码标价，随时需要接受客人的审视和挑选，付款的客人有权利挑挑拣拣，或者夸奖后随手扔在一边。” “你们能做到信心满满得让他们买回家，兴奋得试穿试戴，还愿意和朋友们分享讨论，这才是你们的本事。”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能抵什么用？” 裴羽站在那里，没有聚光灯，也不是在舞台中央，但映在台下所有人眼里，就是光芒万丈，凌厉却不失柔媚。 alex紧紧盯着她，有愧疚也有自信，第一个发声，“老大，我懂了。” 紧接着一位位设计师跟着他一起重复着。 “今天我说的话有点重，但在每一个阶段找到你们的问题症结，是我的责任，至于设计，是我亲自选的你们，我有信心。” 裴羽说完，把场子交还给vivi。 vivi眼里有钦佩也有感动，这个女孩在哪儿都是发光源。 她最稀罕裴羽那股子认真劲，美得冒泡，还又飒又霸气。 vivi送裴羽到会议室门口，带上门笑着揶揄，“老大，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帮兔崽子，最近都飘了。” 走出会议室，裴羽也松了口气，耍狠也是很废体力的，她拍了拍vivi的肩，“辛苦了，vivi，他们的实力我们很清楚，有这个资格狂，但免不了还是得多敲敲警钟，我唱红脸，你唱白脸，到时候他们私底下骂过我，也方便你后续再做交流。” vivi笑了笑，眸子在她身上一转，“老大，难道你在意大利有什么情况？怎么一回来就大变身，穿这么辣。” 裴羽轻咳了声，“看到群里说开会，急着赶过来，随手拿的。” vivi不住得啧啧着，“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意大利背着季总养了小奶狗呢，实在太御姐了。” 裴羽刚准备怼回去，就听到背后温润的声音，“什么小奶狗？” 一回头，那张妖冶的笑颜明晃晃得出现在身后，只是底下嵌了层寒意。 vivi立马捂住嘴，结结巴巴地逃离现场，“季总好.....我.......我去里面开会。” 说完转身进去，带上了门，把裴羽丢在门外。 里头的人透过落地玻璃都看到季总过来，所有人吃瓜的热情都冲到了顶点。 vivi迅速降下帘子，将他们隔绝起来，非礼勿视，接下来的画面还是少看得好。 里头的人不住得拍着桌子嚷着： “vivi姐，你也太狗腿了，老板和老板娘秀恩爱都不给看啊！” “就是嘛，你们在外头说什么悄悄话，老板都在后边站好一会儿了，我们在里面疯狂给你使眼色，你没发现啊......” vivi真有点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就季总那个大醋坛子..... 老大对不起了....... “继续开会！”vivi管不了外边，里面这群小鬼还是能制得住的，她帮裴羽守住内场就算帮忙了。 季白尘来接裴羽回去梳化，离晚宴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带过来的几套礼服还要裴羽自己挑，她有自己的喜好，季白尘不帮她做主，没想到正好听见裴羽和vivi站在门口说话。 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小狼狗这三个字有点戳心。 这是说他老了么....... 他学乖了，不在走廊问责，直接拉着她的手走专属电梯。 裴羽的裙子包得紧，迈不开步子，晃了晃他的手，“走慢点，裙子紧。” 不说裙子紧还好，一说前面的人更来气，可步子还是慢了下来。 李秘书等在电梯口，帮他们按了电梯，眉眼恭顺。 等季白尘和裴羽进了电梯，正好看到躲在暗处探头探脑的设计部的小陈。 小陈见被发现了，也就直接堂而皇之的出现和李秘书搭话，顺便把手里的坚果递给李秘书讨好着，“李秘书您最近辛苦了，您看您都瘦了，好久没见您过来，新买的，好吃着呢，特地在这里等着送您的。” 李秘书脸上含着笑，把东西收下，“小陈啊，还是你上道。” 李秘书直接拆开，就在走廊尝了几个，顺便等着小陈继续打听。 果不其然，小陈贼眉鼠目得瞟着他，又闲扯了几句工作才开口，“李秘书，裴总监这回算是翻身了么？那ra那里的事就算是彻底解决了把，虽然您这边早就通知下来了，但我这不也是关心老板和裴总监，也不知道在ra那边顺不顺利，可别影响了墨羽的新品发布。” 李秘书大手一挥，豪迈得笑着，“都过去了，ra那边啊现在是一团和气。” 小陈：“太好了，那裴总监停职的事是不是就一笔勾销了，我刚看她进去开会，气势十足啊。” 李秘书：“这还不好说，裴总监这不是aystudio的主心骨么，不管怎样，老板啊还是得善待，墨羽总得赚回本吧。” 小子，就等着你问，李秘书心里盘算着。 “也对，还是老板有成算，那乔安设计师呢？”小陈着急，脱口而出。 李秘书眼底藏着精明，脸上却装得云淡风轻，他知道邹琴一定是派了小陈来暗中打探ra那边的情况，虽然少爷安排得缜密，一直有人代替孟以璇和邹琴联系，安妮总裁那边也假装留着孟以璇修改新品稿件。 但以邹琴那个多疑的性子一定会多方求证，果然这不就来了么。 裴总监既然回国，不可能一直藏着不出现，还不如主动出击，借小陈这里传点废料消息虚晃一下。 邹琴现在自顾不暇，听到裴总监回国，难免会警惕，但越是这时候，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犯下的罪也就更重。 小陈明显急着去报信，寒暄了几句就借口还有工作逃开了。 李秘书悠哉哉划开手机吩咐着手下，“盯紧点，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 第279章 总觉得不对劲 小陈回到自己的工作位，四处张望了下，所有人都忙着墨羽的新品发布，奔走不息，他主要是负责写新媒体文案稿的，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完成还能捞到点空闲时间。 眼下正是个好时机，趁着主管开会的时候，借口上厕所，给邹琴报信。 小陈也算谨慎，一路都保持警惕，深怕被人盯着，走到楼梯间才敢掏出手机。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邹琴才有气无力得接了起来，语气不善，“有话快说。” “好的，邹总，我这里有重要消息，裴总监回来了，一回来就立马进会议室了，我打听了下，估计墨羽主理人位置是保住了。”小陈语速都跟着快了起来，他可是冒险出来的，要是被人发现可就身败名裂了。 “什么？”邹琴明显讶异了几秒，说不出话来。 小陈顾不上许多，抓紧时间汇报情况，“邹总，最近公司管得严，我不能跟您多说，但我刚才听到季总和裴总监的对话，有提到晚上要去什么宴会，季总还找了专业团队给裴总化妆。” “知道了。”邹琴飞速挂了电话。 小陈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回到工位上。 殊不知自己的所有行动轨迹和对话，都在李秘书的掌控之中。 ** 邹琴近一段日子，吃住都在公司。 城南这块肥肉，散着腥，把所有或近或远的饿狼都重新聚拢过来。 眼下看着风平浪静，底下的比拼却暗潮汹涌。 第一轮的预筛选已经进了，第二轮正要蓄势待发，邹琴急得不行，命人彻夜加班加点出图出方案，并且自己亲自督着。 她现在最大的敌人就是尹缮，那个伪君子可不是好对付的，前几年窝在国外就是隐藏实力，远离风暴中心，同时也降低了大家的警惕心。 当初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怕自己对裴家做下那些龌龊勾当被揭穿，良心不安才逃到国外隐匿起来。 可这一次他秘密回国，带回来的却是一支精英队伍，连他自己都脱胎换骨了一番，一副对那块地势在必行的姿态。 邹琴并不是epc（工程总承包模式的一种）这块的行家，只能花重金请团队，着急得几夜都没睡好，私下偷偷联系季若琛，可等到的回复就是寥寥几个字，让她等。 眼看着就要到一锤定音的时刻，她怎么等，顾不了这么多，她必须对尹缮出手。 原本在晏城的几家豪门，虽对那块地也有意思，但都怕触及当年的事伤及自身，也怕走上裴家的老路，都畏缩不前。 邹琴却不怕，她一直信奉的就是富贵险中求。 她一个当年首功的揭发人，怕什么。 况且她这不是还有些把柄，尹缮逃不了。 接到小陈电话的时候，邹琴正结束了一个通宵的方案研讨会，窝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小憩。 看到来电，本想三两句敷衍着，裴羽还在意大利和自家女儿斗法，这小子已经没什么用了，适当时候也该让他消失了。 可听小陈汇报完，邹琴浑身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 她长年累月混迹商场的敏锐感在提醒她，出事了。 裴羽那丫头能安然回国，璇璇却完全没跟她透露几分，该不会...... 她立马拨通了孟以璇的电话，那头正是深夜，“孟以璇”接起来的声音明显昏沉无力，“妈，这么晚你什么事啊，就不能明天再说。” 邹琴握紧手机，忙追问，“璇璇，裴羽回国了你知道么？” “知道啊，”那头的女孩打了个哈欠，“原本前几天比赛结束了，裴羽的手稿我也拿到手了，准备动手除了她，可墨羽的新系列刚出，我又被ra的年度大赛拖住了分不开身，白尘说她还有用，只能先留着他，我们最近在组一只新团队，新品会一结束，她就完了。” 邹琴半信半疑，“你......有把握，我怎么觉得不太对。” “哎呀，妈，能有什么不对的，你别多想了，你就是最近忙城南那块地和尹缮斗法太累了。” 邹琴捏了捏鼻梁，脑子胀痛，“也许吧，季白尘毕竟是生意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哎，对了，若琛不是追过去了，你们有遭遇么？” “孟以璇”嗯了声，“二爷下手了好几次，都让白尘逃过了，但二爷毁了慕尼黑的工厂，季氏损失惨重，白尘这才急着带裴羽回来，就靠墨羽撑着了。” 听起来滴水不漏，但邹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先作罢，“那先这样，挂了。” 等孟以璇挂了，邹琴的心都还悬在半空，她真不相信这次意大利之行会如此平静。 这一遭除不掉季白尘，若琛能罢手？ 季若琛和季白尘都是脚底抹油的人，哪能被她抓到行踪，她的人根本摸不到一点消息，只能靠着孟以璇隔几天给她通个气。 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罢了只要她们的东西还在手上，季若琛和季白尘斗得你死我活才好，要是他们有了空隙，难保不会对城南那块地出手。 现在他们自顾不暇，也就失去了竞争资格。 邹琴伸手探了探桌边的酒杯，杯子里空空的，只能挣扎着支起身子，往杯子里灌了点伏特加。 烈酒穿肠过，窜上头的灵台透彻，心里才踏实了几分，邹琴垂着眉眼，划开手机一条条得扫过微信的未读消息。 助理在外头敲门进来，就看见女人慵懒得靠着沙发，大概是喝了几口烈酒，脸上跟打了腮红似的，身材姣好，妆容精致。 不得不说，邹总还真是风韵犹存。 “什么事？”邹琴不耐烦得皱着眉。 助理立马上请一步，俯下身小声说着，“邹总，您让我打听的事有眉目了，我们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近攀上蔚家，试了几个法子都不行，我刚打听到今晚蔚老爷子有个慈善晚宴，请的都是关系不错的世家。” “虽然请柬难求，但真是老天有眼，李总刚来电话，问您是不是有空作陪，我一问，就是蔚老爷子的酒会。” 邹琴猛得从座位上弹起来，一瞬间人就清醒了，全然顾不上刚才惴惴不安的怀疑。 这会儿什么都比不上蔚老爷子的酒会重要，忙拨通了李总的电话，柔媚造作的声线听得人都要酥了，“李总，听说您晚上缺女伴，怎么不直接联系我，您邀请我当然都有空，好的，晚上见。” 挂了电话，邹琴脸上的笑瞬间不见，吩咐着助理，“现在把linda团队叫过来，顺便让她帮我挑一身最好的礼服，哦，你现在去一趟我家，把书画室里桌上刚装裱好的那副画给我带过来。” “好的。”助理赶紧去办。 第280章 季总的小祖宗真的太带劲了 裴羽跟着季白尘进了电梯，季白尘的脸色冷得可以，右手紧紧攥着她，左手接着电话，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色原本是性感又好听，可调子冷冷的，眉眼都沉了下来。 裴羽被攥得手疼，一个劲想挣脱，季白尘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和慕尼黑那边的供应商洽谈着，手上丝毫不肯松。 裴羽没办法了，任他牵着。 季白尘的语气重了几分，裴羽德语不好，只能从他的脸上读取信息。 等他挂了电话，赶紧追问，“慕尼黑那里季若琛埋的炸弹这么棘手？” 季白尘褐色的瞳仁绕到她殷红的唇上，舔了舔牙关，正想吻上去，电梯提醒到了顶楼。 电梯门一打开，裴羽就怔住了。 季白尘这是把整个杰尼工作室都给搬过来了，杰尼带着一众姐妹一字排开候在电梯口，来来往往的还有忙碌的工作人员，一件件巧夺天工的礼服往里头运。 裴羽原本还想追问慕尼黑的情况，被眼前的盛况一惊，瞠目结舌到忘了该说什么。 “ohmygod，” 穿着紧身皮衣皮裤，一头紫毛的杰尼扭着腰走过来，夸张的打扮和满身的珠宝晃得人眼晕，他上上下下得打量着裴羽，嘴里一个劲得嘟囔着，直勾勾的眼神惹得裴羽浑身不自在。 杰尼只伺候超顶流艺人和世家名媛，一向眼高于顶，临时差使是万万不接的，平日里不是在美容就是在spa，要约到他登天难。 但季总有吩咐，自然十万火急得拖家带口的就过来了。 一路上他还向李秘书打听，是秦小姐，还是苏小姐，还是新晋小花。 知道是谁，他能提前有个分寸，在这个圈子混久了，见人下菜碟才能拍对马屁。 一听是季总未婚妻，整个人就精神了起来。 什么娱乐圈小花小鲜肉的，他都懒得搭理，他最关心就是季总的选择。 就季总那个逆天颜值，该匹配个什么样的女孩，他还真想象不出。 之前他也经手打扮了几次季白尘带出场的女伴，怎么看都觉得配不上季总。 都是把欲望标记在脸上的拜金女，俗气不堪。 眼看着杰尼越凑越近，季白尘皱着眉把裴羽护在身后。 杰尼立马退开半步距离，伸出带满戒指的手，那手又嫩又白，还真不像是化妆师的手。 “hello，美女，我是杰尼，不是杰尼龟的杰尼，是百变杰尼的杰尼。” 一边说，一边扭着腰，声音贱嗖嗖的，还朝裴羽抛了个媚眼。 裴羽被季白尘遮得严严实实的，弹出个脑袋，只是礼貌性得朝他点了点头。 杰尼惊悚的眉毛都快飞起来了，收回手，捂着嘴，夸张得五官都快变形了，声音都尖锐起来，“我的天，这位美女真的长在我的审美上了，我脑中已经有几百套造型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美女在骨不在皮，天呢，真的惊艳到我了。” 季白尘拉着裴羽绕过还在嘟嘟囔囔的杰尼，要知道杰尼看到裴羽会是这么个反应，他肯定立刻换人。 裴羽有点懵，不仅仅是因为杰尼，主要是因为休息里一排排挂着的礼服。 璀璨到闪瞎眼。 “季白尘.......你是把搬空了几家设计师店.......” 裴羽步入一排排礼服的间隙，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完完全全得应接不暇，抚着一件缎面的奶白色礼服爱不释手，这手感真是舒服到窒息。 季白尘就站在门边看着她站在所有礼服的中间，礼服哪有他家小丫头好看，他这还是第一次向小丫头展示自己的诚意，自然要拿出最好的。 没等到季白尘的回答，裴羽也不管了，她一个设计珠宝的，平日里也接触过不少身着礼服的模特，但她的全副心思都投入在珠宝的搭配上，完全是从设计师的角度，今天要她自己穿戴上，还真有点不习惯。 所有的礼服都按照款式颜色分门别类得挂着，裴羽一排排得扫过去，挑花了眼。 “怕你不喜欢，就都搬过来。” 季白尘的声音都后边传来，裴羽勾了勾唇。 季总实在有点壕。 裴羽转过身，正对着他，轻挑眉骨，调皮的光在眸底跳跃，“小题大做了吧，这是蔚爷爷的晚宴，我不是重点，这些衣服都太招摇了，招人口舌。” 她装不明白季白尘的心思，跟他抬杠。 季白尘抱着手，眉眼认真，“我今晚本就打算宣布点大事，你怎么穿都不过分。” “哦？”裴羽的眸子微晃，顺手拎起左手边的一件绯红渐变礼服，低胸露后背，后背直接开到了腰窝，“那就这件吧。” 季白尘的脸瞬间就僵了。 室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凝固起来。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季白尘现在就是这个感觉。 杰尼原本还在外头滔滔不绝，等他睁开眼，季白尘和裴羽已经走进里边。 他也不急不躁，跟在后头，等裴羽手中拎起那件礼服，聒噪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ohmygod，这件fifi小野猫完全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您穿上绝对是今晚最最最靓的queen。” 杰尼推搡了下站在门边的季白尘，“季总，sorry。” 没等季白尘开口，就挤了进去，从裴羽手里接过那件礼服，眼神还一个劲得瞟着裴羽，嘴里一个劲得啧啧着，“啧啧啧，太美了，我都能想象那个画面了，来吧，我们开始吧，我今天一定要大展身手！” 裴羽淡然得从礼服中走了出来，“那就开始吧。” 杰尼手里提着礼服，小胯一扭，准备吩咐助理过来帮忙，手上突然就空了，季白尘把那件礼服往外头一扔，语气隐忍却透着寒意，“这件不行。” 裴羽已经坐在化妆镜前，佯装看不懂，揶揄着，“你不是说我怎么穿都不过分。” 季白尘一时语塞，确实这话是他几分钟前刚说的。 他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得跳。 纵使他平日里能以一敌十，精通几国语言，也能在季家的战役里谋定而后动，厚积薄发，独占鳌头。 但现在就是败在镜子前的美人手里。 说不过她，又不忍心惩罚他。 他这辈子真是栽了。 裴羽端坐在镜子前，朝杰尼开口，“百变杰尼，愣着干嘛，开始吧。” 杰尼是说完话之后才发现季总脸色不对的，他的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切换着，翘着兰花指的手就僵在半空，不知道该怎么办。 含含糊糊得嗯了声，眼神朝着季白尘求饶。 心底却呐喊着，季总的小祖宗真的太带劲了。 耍狠的样子真是又欲又飒。 连他一个一向看惯了美女帅哥的化妆师都要酥了，没想到这女孩容姿清冷，明媚肆意，更难得的是还十分有个性，十足的小辣椒。 第281章 他的弱点就是一个叫裴羽的女人 气氛僵持，杰尼既不敢开工，也不敢似刚才那般牙尖嘴利得开玩笑，只好进退两难的搓着手。 “我先出去。” 杰尼发虚地假笑着，识相得把现场交给季总处理。 休息室里就剩下季白尘和裴羽两个人，还有满屋子亮灿灿的衣服。 裴羽拿起化妆台上的梳子一下下得梳理着散乱的发尾，一点不搭理站在后边差点被气到冒烟的某人，还若无其事到挑出几根分叉的。 忙完了才有空隙透过面前的镜子放肆大胆地研究着季白尘的表情。 他看着有些生气，往日慵懒妖冶的桃花眼，此刻浸着两抹阴寒。 一副吃人的样子。 裴羽不怕也不慌，从小到大，他这副样子，司空见惯了，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算是找到季总的弱点了，答案很简单，就跟他那天在车上说的一样，他的弱点就是一个叫裴羽的女人。 爱极了，哪怕生气吃醋都能忍着不凶不发作。 裴羽背对着季白尘，两人的视线交汇全凭一面镜子。 休息室安静如斯，最终被裴羽一声低笑打破，她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身朝季白尘的方向走去。 季白尘几乎能从她低胸的衬衣看到呼之欲出的春光。 他的唇线珉得更紧，哪怕满屋子的光彩夺目都抵不过他的一身寒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小心眼了，只要一想到裴羽光彩照人的曼妙身姿今夜会被那么多人审视就浑身戾气凝聚。 明明是他提出带她出席的，也是他一时兴起准备公开关系的，现在却是他先后悔的。 原本还有点能当上半个新郎的愉悦感，现在却只想把她锁在这间休息室里，哪儿都不让去。 裴羽快步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得碰了碰，拉着他的手，笑得不行，“我就喜欢看你吃醋不爽的委屈小模样，来，给大爷笑一个。” 说罢，食指抵着季白尘的下巴，轻轻挑起，语气轻曼跟个女土匪没两样。 季白尘火没消，扭过头，眼神一闪，不想看她。 裴羽见他这般别扭，笑得更欢了。 她的小师父是个女明星，从华国息影后，回到m国的剧院兼职上台，经常要换各种性感的礼服，她就记得小师父的那位醋缸影帝次次都跟她冷脸。 样子就跟现在的季白尘一模一样。 裴羽自小对漂亮衣服，鞋子包包没有执念，刚才纯粹就是逗弄某人，挑的那件裸露礼服，逼她都不会穿，再说她也实在没有小师父和大师父那么好的身材。 她对自己适合的款了如指掌，走不了性感这一挂。 某人还在气头上，虽然牵着他的手，也不似平时立马将她握紧，僵着手任她的手指怎么在掌心摩挲都傲娇得不肯动弹。 气度没了，儒雅没了，荤话都讲不出了，就那么闷着气杵在这里。 季总是真的生气了。 裴羽虽然觉得哭笑不得，但心底还挺受用的。 她只敢在心里偷偷承认，其实自己从小就喜欢看季白尘吃醋冷脸的模样，比平日里还招人疼，就跟受了冷落的大型犬似的傻萌，半扇睫毛耷拉得垂着，将眼底的怒意遮掩得正正好好。 她转身重新步入一排排礼服中间，季白尘眸子追着她，一秒都不放过，单是个侧脸都值得让他盯个半天，脑子空空的，步子都迈不动，只有眼睛还会动。 刚才小丫头绯红的唇贴上来，他就没气了。 出于面子还是得僵持着，所谓男人的尊严，他还想执拗一会儿。 裴羽挑好了，顺手拎起一件暗酒红的绒面礼服，长袖一字领，只漏锁骨，曳地却不累赘，开衩处恰好能露出她纤细修长的腿。 她朝季白尘努了努嘴，“我挑好了，就它。” 季白尘拿鼻子哼了一声，算她识相，知道刚才那件过分了。 裴羽白了他一眼，将衣服挂在化妆镜左边的衣架上，来来回回得欣赏着。 她其实一进门就盯到了这件，这件礼服的绒面质地一点也不厚重，手感柔软轻薄，最重要的是能极好得凸显曲线却不裸露，真正是写着她的名字，专属于她的款式，扑面而来的却是又冷又欲的女王范挡都挡不住。 裴羽背对着季白尘站在那里欣赏礼服，完全没有要哄他的意思，某人不乐意了。 他就等着她来点温存的，小丫头怎么就三两下把他打发了。 不解风情，他在心里嘟囔着。 没办法，山不动他只能向山走去。 几步上前，从后边紧紧得圈住她，裴羽吓了一跳，身子晃了晃，整个人就窝进了他的怀里。 季白尘下巴抵着她的额角，恹恹得提不起精神，“后悔了，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你。” 裴羽舔着唇瓣，小嘴一点不留情，接下来开口的话却听得季白尘心里甜腻腻的， “没有后悔药，现在我还真想去了。” “要是你真被蔚爷爷内定孙女婿了，我不哭死。” “还不如自己杀过去亲自宣告主权。” 裴羽转过身，抬眸望着他，霸道得仰着下巴，“小爷我有胜负欲，我的男人谁都抢不走。” 季白尘终于笑了，芍药花开都比不上的艳，他喜欢听她这么说，活灵活现的霸气小兽。 “松开松开，别腻歪了，化妆时间来不及了。”裴羽挣开他的怀抱，把他推搡到一边。 男狐狸真的是作天作地，说要去的是他，不去的也是他。 但男狐狸也是真的好哄，随便打发几句也就僵不下去了。 季白尘在她不饶人的小嘴上亲了又亲，才心满意足。 被捏在掌心，却心甘情愿的男狐狸，担心的事还不止一样，心底的情绪反复交错，盯着裴羽神气活现的眉眼，低哑得开口，“羽羽，晚上难免会碰到以前的.......那些人.......” “我是不是为难你了？” 他是真有私心，早一日公开就能早安心点。 可晚上那些流言蜚语，他挡不住。 裴羽拖着下巴，满不在乎地开口，“你忘了我刚进晏大都被扒皮成什么样了？这点小事算什么，反正孰是孰非，蔚爷爷心里有谱，别的人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季白尘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出去，对着站在外面瑟瑟发抖的杰尼开口，“开始吧。” 矫情完了，完全恢复了儒雅总裁的正经模样。 “好嘞。”杰尼激动得不行，他刚站在门口就怕自己今天要打道回府了。 “注意你的手，不该碰的地方不要乱碰。” 季白尘冷冷丢下一句，刀一样的眼神甩过来，杰尼被震得退后一步，连连应着。 第282章 现在领证去好么? 裴羽从来没觉得化妆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她原本想着稍稍打个底叠几层眼影差不多得了，可当杰尼把他的助理团都叫进来的时候她才觉得大事不妙。 她能耐得下性子画稿子几个小时都不动弹，可真被这么多人伺候着化妆，美甲这么一顿折腾，才坐着半个小时就浑身酸疼。 杰尼的团队效率十足，每个助理都各司其职，五六个人围绕在裴羽身侧，都不会出现任何手忙脚乱的瞬间，反而更显条理。 真的开启工作模式，杰尼原本嬉闹的脸上认真专注得不行，眉头就一直没松过，惹的裴羽几度以为自己的脸是有多难画。 折腾了足足两个小时，裴羽终于在助理的帮助下换好了礼服，她从镜子里与陌生的自己对视着，有点莫明不习惯，轻咳了声，迅速挪开视线。 杰尼的助理帮着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却晃开了，只顾着目不转睛得盯着裴羽，一个劲得拍手，“ohmygod，女王殿下，我彻底折服了，这是我这种凡人能见到的美貌么？” 裴羽朝墙上的钟瞄了眼，对杰尼的尬夸毫不放在心上，“季总的礼服选了么？” 说罢，提着裙摆就往外头走，被杰尼拦住，“哎哎哎，女王，您的鞋还没选呢。” 裴羽面上一沉，气势更盛，杰尼不自觉得收回手，反而抽了自己一嘴巴，他有几个胆子去拦女王。 女王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季氏，季总说了不算，女王说了才算。 裴羽提着裙摆打开休息室的门，季白尘还在伏案工作，听到响动牵动眼角，浅浅一瞥，疲惫的眸底跃然而上的欣喜，但这股子雀跃转瞬即逝，伴之而来的是警惕。 “vivi把衣服送过来了么？哪一套？” 裴羽四处张望着，没瞧见送过的礼服，拧着眉，从桌上抄起手机准备联系vivi。 季白尘从老板椅起身，性感的喉结微微一翻，走到她面前，抢下手机，一对桃花眼深深凝视着她，低低哑的声音传来，“送来了。” “那就好，”裴羽松了口气。 本职工作可不能丢，女伴归女伴，她的主业还是季总的造型总设计师。 季总的礼服没挑，自己却装扮上了，她还真觉得有点不习惯。 裴羽顺着季白尘的视线，望向更衣室里灯光下头熨烫得一丝不苟的黑色暗纹绒面西装，顿时顾虑全无，这一套和自己今天这身堪称完美配搭。 没什么好操心的了，裴羽提起裙摆准备回去挑选鞋子，一点也没注意到面前男人炙热滚烫的目光。 “羽羽。”季白尘拉住了她的手，裴羽不解得抬头看他。 “现在领证去好么？” 裴羽觉得自己幻听了，再对上季白尘认真的眉眼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什么神经......” “说真的。” “虽然晚了，但我可以现在让他们赶过来。” 季白尘说得毫不犹疑，就跟民政局是他开的一般。 裴羽眨巴着眼睛，最终忍住了一巴掌想呼上去的冲动。 这还真是他认识的季白尘能说出的话。 冲动到没朋友。 “快换衣服，我的鞋还没选呢，”裴羽把他往更衣室推，不准备回应他的胡言乱语。 可季白尘却傻傻望着她，怎么都看不够的样子。 裴羽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垂眸扫了眼自己的礼服，“怎么了？这造型很奇怪？” “好看到不想让你出门，你说呢？” 季白尘的声音有些发颤，眸子里映着的只有眼前的美人，美人一席红裙，翩然而来，五官精致得刻在一张巴掌小脸之上，巧妙得互相映衬着。 杰尼真的不愧是百变圣手，他的底妆清透无暇，完完全全的跟肌肤融合，现在的裴羽整张小脸就跟喝饱了般水润。 原本以为若是衬那身红裙，大概会搭偏浓艳的眼妆，但杰尼却有自己独到的理解，一手轻复古操作把裴羽原本的清冷淡漠描绘得更加深刻。 季白尘之前为了气裴羽特地找过不少女星名媛做女伴，无一不是浓妆艳抹，妆前妆后判若两人，完全失了灵魂。 但今天看到他家小丫头这么一装扮，他才真的知道自己魂丢在哪儿。 什么叫真正的女王范，什么叫真正的冷艳无双，都明明白白在裴羽今天这身装扮上展露无疑。 腰如束素，不盈一握，身姿翩然盈盈，从颈到锁骨的线条流畅柔和，黑发垂顺得悬在两边，就跟有灵魂似的轻轻摆动。 眼影在眼尾坠了点绯红，连带着眼线都是用的暗酒红加上深咖晕染，更显飒气妩媚。 她的美朦胧深邃，不甜不腻，反而透着令人肃然起敬的仰望感，特别是刚才裴羽提着裙摆一下子出现在办公室中央，若星汉迢迢，璀璨不可方物。 杰尼倚着门框双眼放光，这是他第一次明明累到想立刻回自己的床上倒头就睡，但现在却跟浑身打了鸡血似的就想绕在裴羽身边打转。 他心目中的女王，不是素雅恬静，端庄温婉，其实还有另一个模样。 暗黑的外表下藏着柔软细腻的内心，如同夜空中最亮的启明星，一下子拨开了混沌。 裴羽大概就是这样的存在。 “选鞋子吧。” 裴羽觉得季白尘和杰尼的反应都有点神经质，匆匆留下一句后溜回休息室继续未完成的选鞋难题。 杰尼的助理小姑娘们已经挑选了适配礼服的鞋子一字排开，大多都是十厘米以上的恨天高。 裴羽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摸着下巴，脑中一双双得否决着。 细高跟恨天高，堪称她的天敌。 助理小姑娘拎着两双金光闪闪缀满珠宝的过来，笑盈盈得跟她推荐着，“裴总监，这两双都是最新款，还是限量版，超级难订的，上面的宝石还是.......” “猫眼石，我知道。”裴羽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发愁。 “对对对，裴总监原本就是行家。”小助理赶紧应和着。 杰尼见裴羽一脸愁容，跟在一边安慰着，“女王，平时不太穿高跟鞋吧，其实晚宴需要走路的时间不多，您不用担心。” “这几双都很衬礼服，您随意选。” 裴羽挑得眼花，索性就蹲下来，仔仔细细得做着删除。 最终宣告没有一双让她心动的，她承认那些缀着的珠宝都切割完美，绚烂夺目，但都不是她的爱，正在绝望之际瞥见了散在角落的那一双，看似毫不起眼，却十分有个性。 “就它吧。” 裴羽指着安静躺在角落的那双鞋十分肯定。 第283章 像我的丈夫 杰尼和助理顺着裴羽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双鞋单是放在那里，着实有些不起眼，看等杰尼的助理捧着过来，放在灯光下，却令人惊。 款式造型虽只是简单的尖头高跟，但上头的花纹却是不常见的花草编织纹理。 那纹理，很像蔷薇，野性张扬，做旧的金属质地，镶嵌在黑色麂皮之中，高贵清冷，自有一番韵味。 裴羽凑近仔细研究着，对这一双更有好感，伸手一触，鞋底无比柔软，跟虽高，穿上后却一点都不累。 “这是哪位设计师？”裴羽顿时来了兴趣，能把金属编织用在鞋子上，又能兼具气质美感，这位设计师有点东西。 杰尼扫了眼logo，苦笑着，“一位超级难搞的直男，叫汤平。” 裴羽笑了笑，懂了。 看样子那位大直男一定是得罪了杰尼，否则这么美的鞋子，该不会只在角落沦为陪衬。 “他的设计确实不错，不过裴总监你懂的，女明星和名媛大多喜欢blingbling的元素以此展现自己的贵气和卡位，他的设计太低调了。” 杰尼耸了耸肩，脑中一闪而过那位大直男一丝不苟的脸和严谨不变通不趋炎附势的处事风格。 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本人情商太低，几次不接受安排，就知道顺着自己意思设计。 这天下哪儿来的那么多伯乐。 没办法，只能日渐消沉。 裴羽对金属编织一向很想尝试，只是还没有好的灵感，被杰尼这一介绍，对这位直男设计师非常有兴趣，想着没准能合作联合出品。 她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只准备试穿，助理立马先一步抢下，准备给她服务。 小姑娘跟着杰尼有一段日子了，就没见过这么平易近人的客人，人美气质佳也就不提了，关键是一点都没架子。 面对这样的美人，谁还不殷勤着。 “谢谢，”裴羽朝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小姑娘眉眼弯弯，“这是我应该做的，裴总监，你太客气了。” 两人还在客气中，清冷的男声传来，“我来。” 裴羽一个回眸，季白尘已经换好了西装，修长有型得站在灯源下，就像会聚光似的，今晚的他妖得不像话。 “季.....季总......”小助理颤颤悠悠得唤着，呆衬在原地。 季白尘勾了勾唇，接过那双高跟鞋，单膝跪下，眉眼全是柔，持着裴羽的右脚腕稳稳穿戴好，他的动作又轻又缓，一旁的小助理满眼的羡慕，捂着嘴就差尖叫出来。 这简直就是大型求婚现场！！ 这是她这种没付费就能看的么....... 眼前这谪仙和冷艳美人的画面是真实存在的么....... 杰尼抽出一根指甲锉磨着尖尖的指甲，对眼前的画面见怪不怪，从电梯门打开他就发现了，季总对这位祖宗，那真是爱到心坎里了，有裴羽在的地方，季总的眼睛就没空了。 季白尘一把拉起裴羽，手落在她的腰际，知道她穿不惯高跟鞋，帮她维持着平衡，“能走么？” 裴羽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这么一站起来，自己就离他的唇更近了些。 明明季白尘只是简单弄了个发型，可这家伙天生的好底子一折腾就是锦上添花，裴羽盯着他的喉结看了一会儿，觉察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立马垂下头，将目光重新定到那双鞋子上。 她走了两步，还挺稳，和自己早前跌跌撞撞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位直男设计师怕不是还特地了解了高跟鞋小白的苦楚，竟然能把鞋做得这么舒服。 高手，或者更该说，是天才。 裴羽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朝着季白尘笑颜如花，“这双鞋真神奇，一点也不累，搞不好我还能小跑。” 季白尘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往外走，“我还以为是我服务得好。” 裴羽牵了牵嘴角，季总这是求表扬呢，她也不吝啬，毕竟季总的服务真的挺到位的。 “季总，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个总裁了。”裴羽嘲讽着。 季白尘：“那像什么。” 裴羽：“像我的丈夫。” 季白尘心里明明就是美滋滋的，嘴上却不想落下风，“只是像么？我以为我早就是了。” 裴羽：“多早？” 季白尘佯装思考，顿了顿，说得无比认真，“就你十二岁认识我的时候吧。” 裴羽啧啧了几声，“真禽兽。” 季白尘偏过头，在她细腻的颈上留下一串湿，裴羽立马弹开他身侧一米外，慌乱地低头检查着，“别乱来了，我刚让杰尼给我遮了好久，之前在车上你还嫌没折腾够哈。” 季白尘低笑了声，将她揽回自己身畔，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得吐，“我是禽兽啊，怎么会折腾够。” 眼尾微勾，又野又磨人。 “不是说晚上回来都听我的，可别逃。” 裴羽冷哼一声，“看情况吧。” 随口一说的，也能当真，季总真好骗。 季白尘直起身子，牵着她进了电梯，为了晚上能开荤，他现在可以忍。 一直到上车后，季白尘都不再腻歪，斯文体贴得帮她倒水递吃的，裴羽也算暂时解脱，抽出一点时间跟冷阮负荆请罪，说了一车好话，又承诺陪她出去度假泡温泉，冷阮这才解了气。 李秘书喜滋滋得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欣赏着后座的一对璧人。 绝了绝了，少爷终于能被正名了。 他都要落泪了。 直到手机在手里震动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接起来，渐渐得面色冷了起来。 挂了电话后，跟后头的季白尘和裴羽汇报着，“少爷，裴总监，刚收到消息，邹琴也会出席，作为李总的女伴。” “真有趣。”裴羽嘴角泛着讥讽的笑。 她那么美，笑得时候明艳动人，可那笑却冷得刺骨，李秘书有点挡不住那股子寒意，试探着开口，“裴总监，那我们需不需要布置点什么？” 裴羽和季白尘对视了一点，对彼此的想法都明了。 “不需要，”裴羽望着窗外，一点不觉得糟心，反而还有点兴奋。 季若琛刚转移回晏城，明明季白尘已经四处放出了风声邹琴手里的证据落入季若琛手中，可显然邹琴还一无所知，不然不可能毫无动作。 唯一的可能就是尹缮暗中隐下了所有的消息来源，故意不让邹琴知道，憋着坏准备对邹琴来个出其不意。 尹缮独自壮大，可不是裴羽和季白尘想要的结果。 正想找更好的机会知会邹琴，今晚可不是赶上了，裴羽亲自揭秘，邹琴还不得立刻就跳起来。 第284章 引了一波目光追随 蔚宅依山傍水，绝对是修身养性的风水宝地，但蔚老爷子操劳了半辈子，一生简朴惯了，凭着满身的伤和几次差点被送进鬼门关的坚韧，晚年什么奖赏都不要，就分着这么一套中式大宅。 蔚老爷子虽然很早就退下来了，但在军中依旧说话有分量，再加上蔚老爷子的两个儿子都出身兵营，全家都奔着报效国家去的，连两个儿媳都是在军中效力，一个军医，一个在文工团，一家人的军功章都能放满一个屋子，谁不是上赶着来攀关系。 蔚老爷子把两家孩子叫过来希望住在一起，说是热闹，其实大儿子和小儿子都在军中，也都有分的房子，至多也就过年时候回个家，平日偌大的宅院就老爷子一个人住。 老爷子平日喜好笔墨诗画，院内辟了块地，自己种种蔬果，尽享田园之乐。 要说他最大的心病，那就是蔚子漠，这个孙子从小就聪明，长得又是眉清目秀的，和自己年轻时候十分相像，老爷子从小就带在身边，走哪儿炫耀到哪儿。 逢人便说，他家子漠，长大后一定是个铮铮铁骨，说不准家里还能出个特种兵出国执行任务。 只可惜蔚子漠越大越歪，青春期叛逆，后来居然还自己报了电影学院，脾气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说自己没这么高风亮节，报效国家，粉碎碎骨之类的大丈夫姿态，他没兴趣，要是日后成了影帝，多交点税才是真的。 老爷子听完几乎气晕过去，拿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一辈子的枪，要不是周围人劝着，差点就跟蔚子漠同归于尽。 蔚家给蔚子漠断了经济来源，盼着他会老实，可蔚子漠也是个硬骨头，死扛着自己不屈服，宁可打工跑龙套，最苦的时候就睡在影视城。 他这般长相，能火也不稀奇，加上他又肯吃苦，天分高，拼了几年，摇身一变混成影帝，只不过依旧和家里关系紧张。 好在还有个孙女时常陪伴，慢慢得蔚老爷子也就把重心全转到孙女这里，蔚芸妍可算是甜到了老爷心窝里，长得就跟洋娃娃似的，声音嗲嗲糯糯的，一掉眼泪，老爷子心都碎了。 蔚芸妍擅长音律，从小钢琴弹得一绝，老爷子乐得云里雾里，我家孙女这么优秀漂亮，怎么能从军，自然是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 蔚子漠和这个妹妹关系一般，平日里说不上几句话，也就彻底从老爷子那里失了宠，关系更加紧张。 唯一让这一切有那么点缓和的机缘，全靠季白尘从中撮合。 蔚老爷子几乎泪崩，就差要把季白尘认到自己名下。 裴羽和季白尘刚下了车，季白尘就被一帮子公子哥给请走了，都是高官豪门，季白尘平素又不是爱交际的性子，怎么叫都不肯出来，这会儿被他们逮到机会了，勾肩搭背的就把他带走了。 临走前一遍遍得叮嘱裴羽找个位置等他，裴羽听得都烦了，敷衍了几句了事。 既然邹琴要来，李秘书还是退下去做些准备，以防止邹琴有什么不轨举动，裴羽就一个人先进了正厅。 慈善晚宴作为主题，整个厅的布置都以简洁温馨为主，一点也没奢华浪费的样子。 蔚老爷醉心公益，每年都会办好几场类似的宴会，世家豪门也乐意掏钱，谁还不给老爷子面子，这要是能在老爷子面前混个脸熟，也算找到了靠山。 只可惜老爷子铁面无私，从不徇私舞弊，但依旧挡不住前赴后继的上赶着贴上来。 进了正厅，两边是自助餐吧，中间是舞池，台上有一架黑色钢琴，大概是它的主人还未到，安安静静得待在那里。 有一支爵士乐队正在台上演出，轻快的音乐引得舞池中对对翩然。 厅里已经聚集了形形色色的各家名媛富少，毫无疑问的都是打扮得金光闪闪，深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把多少人民币穿戴在身上。 裴羽的到来引了一波目光追随，男人的垂涎，女人的妒忌自然是都是难免的。 已经有稀疏的议论声随着她展开。 名媛a：“那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穿得妖里妖气的。” 名媛b：“不认识，说不好就是哪位大佬带过来的新欢。” 名媛c：“这个调调的不就是仗着自己有点姿色来显摆的，我看那身礼服倒是价格不菲的样子，那牌子我认识，n，拽得很，好像只服务排得上名号的大佬。” 名媛a原本晃着酒杯，听到这里，差点洒了杯中的香槟，吃惊得不行，“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牌子，怕不是虚张声势的吧。” 名媛b赶紧接上，“是真的，蔚芸妍不就有一套，她上次跟我在会所显摆过了，那个logo我认得。” 三人讨论得最大声，显然是吵到了正抱着手坐在沙发眉头紧皱的蔚子漠，他原本就觉得自己在这里格格不入，耳边还不时得有聒噪的女人和装腔作势的男人吵个不停，这让他的耐心已经消耗到了极限。 要不是自己父母下了死令，要是不来就封杀他，他才不会来这里凑热闹。 名媛a笑得最大声，后仰的幅度蹭到了蔚子漠的衣袖，转过头轻曼得说了句对不起，再仔细一定睛才发现是蔚子漠，立马捂着嘴激动起来，“蔚少，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有没有弄伤你？” 一听到蔚少的名号，名媛b和c也跟着谄媚起来，“蔚少还是这么帅，你的新戏我看了，听说里边的打戏你都不用替身，全都亲自上，太了不起了。” 蔚子漠闭着眼，揉着太阳穴，听到这几个女人的声音就头疼，继续装高冷。 几个名媛晓得他的脾气，知道惹不起，也就不再强行搭话，目光又重新转回到裴羽这里，开始对她评头论足。 “她的发型我不喜欢，有些过时了。” “那还用你说，这种小货色知道什么叫潮流，指不定就是找自己的助理随便做的造型。” “其实我觉得她这造型真的好看，就是.....”名媛b在另外两个姐妹的仇视目光下，只敢小声嘟囔着，“就是挺难驾驭的。” 蔚子漠听得更心烦，冷着眉眼，大动作起身，吓到了聊得正欢的名媛们。 第285章 能惹一波饿狼 蔚子漠这会儿急需一杯烈酒，否则他可能会随时爆炸。 厅内明明是推杯换盏，一片祥和，可他耳边起码有几堆男男女女都在暗中讨论裴羽。 中听的，不中听的都有。 他起身的那一刻，正好就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富家子弟，晃着酒绕到裴羽身边，不怀好意地假笑着，不安分的眸子上上下下得打量着裴羽。 蔚子漠愤愤得咬着牙，都是些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色胚。 丫的，季白尘到哪里去了，你老婆都快被包围了，现在还不出现。 也不知道安排李秘书跟在后头，难道猜不到你家祖宗出现能惹一波饿狼么。 蔚子漠的视线到处寻觅着，寻不到人，只能松了松领结，快步往裴羽这里走，他家尹笑成天嘴里惦记的就是眼前这位小祖宗，裴羽也就去意大利没多少日子，尹笑都有人比黄花瘦的趋势了。 说是不跟裴羽出去浪，这日子就没法过。 他能怎么办，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贝疙瘩，只能自己宠着。 宝贝疙瘩心里牵挂的人，也只能护着。 怎么说上次也是裴羽撮合，尹笑才肯重新考虑和他的关系。 他从侍从手上的托盘拿了杯香槟，朝着裴羽坐着的吧台走去，周围的名媛阔少谁还不认识这张脸，放荡不羁，肆意妄为的蔚少，谁敢得罪，见他面色不善，纷纷退到一边给他让出条道来。 裴羽自打进了正厅，就浑身不自在，这样的宴会就跟把人挂起来当街示众没什么两样。 不管别人议论什么，目光怎么邪恶，都得保持从容微笑。 进门那会儿就已经逃过了几波搭讪，好不容易躲到偏远的吧台偷闲，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前赴后继。 她刚回头就瞥见衣着华丽，油头梳起的三两富少已经围在她身边，打头的语气轻挑，自以为足够幽默，眼底的那些个龌龊心思却藏不住， “不知道美女是哪家小姐，是不是迷路了？” “需要我们带你四处逛逛么，我们都是蔚爷爷看着长大的，蔚宅我们熟得很。” 裴羽现在有点后悔，早知道问季白尘要一两件随身携带的东西打打掩护，这会儿李秘书不在身边，还真没帮忙的人。 “不必了，正在等人。” 她晃着酒杯，冷冷回绝。 这会儿主宾未到，她不想惹事。 打头的男人是这一帮子富家子里的翘楚，自认为光芒万丈，没想到吃了个瘪，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这个场子里，也就几家小姐是他不敢怠慢的，但那几位都熟悉的很，眼前这位美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名媛小姐，他估摸着就是跟着进来钓凯子的。 这一局，他势在必得。 这种绝色的妞多半会装高冷骄矜一会儿。 不过越是这样他越喜欢，勾搭美女就像捕猎，越危险才越有趣，也会因此更有成就感。 他贪婪的眸子紧紧盯着裴羽，瞧那腰细臀圆的曼妙身材，虽然穿着保守，但自颈而下的肌肤堪比牛奶肌，柔滑无暇。 更别提那张美艳到了极致的小脸，以他平日阅美无数的经验，眼前这位佳人卸了妆也是绝色无疑，她的妆容淡到能依稀看到底下的肌底，配上红唇，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 尤其是那对杏眸，似笑非笑，张扬着肆意，偏又妩媚而不失傲气，一看就是难征服的主。 男人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要张开了，这样的美人慵懒得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独酌，他不过来搭讪就是个大傻子。 他浑然不在乎裴羽的拒绝，径自说着，“美人别害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交个朋友嘛。” “你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男人眸子一转，扫到裴羽隽细的腕绕着酒杯，修长粉嫩的手指一下下得触着杯身，有节奏得敲击着。 手腕内侧还勾描着黑红的纹理，衬得她整个人更添野性。 裴羽偏过身，一个字都懒得吐，不想看到男人太过露骨的眼神，她划开手机向李秘书求救。 李秘书立马回复，但终究她还是得再忍一会儿恶心。 男人虽不急，身边的兄弟可都不是吃素的，看裴羽一点不给面子，就都按奈不住了。 “美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戚哥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怜香惜玉。” “就是，我们戚哥看上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你傲气也有个限度。” ...... 兄弟们拍着马屁，男人的气焰更盛，仰着下巴，盛气凌人，“美女，我不过就想约你一起月下散步，何必这么矜持，一句话都不说。” “今夜这场子里的人，都是有来头的，要是你的目标是那些大佬，我劝你不要这么天真，到头来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我是真的怜香惜玉，跟着我，你要的我也给得起，”男人说到这里慢慢凑近裴羽，他的眼神已近乎疯狂，眼看着就要抓到她的手腕。 忽然被一阵大力推开，一个重心不稳，踉跄倒地。 “娘的，谁这么不要命。” “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男人摔了个狗吃屎，挣扎了几下没站起来，还是被周围的兄弟搀扶着才勉强起身，骂骂咧咧个没完，一抬头看到来人就怂了。 “蔚......蔚少......” 裴羽原本已经瞥见不远处正跑着过来的李秘书，在蔚宅，能不动手自然是最好，可刚才那会儿，她也做好了砸场子的准备，反正最差还有季白尘顶着。 没想到蔚子漠会出手，她也吃了一惊。 第286章 集火的中心 男人的上下唇哆嗦着，被蔚子漠一个眼神过去，没站稳再一次跌到地上，手臂一晃，扫到了吧台的酒杯，“哗啦”一声玻璃碎渣横飞。 舞池和周围站着聊天的人都朝着这里望过来，裴羽扶着额，她倒是忘了蔚少的威力，原本还想着低调的，现在可就是彻底高调了。 蔚子漠微微俯下身，对着地上的男人冷冷道，“我劝你珍惜现在还能动弹的最后几分钟，要是被那狗男人知道，连同你爹都要被抽筋扒皮。” 男人本就畏惧，哪怕听不懂蔚子漠说的是谁，也猜到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迅速起身掸了掸西服。 脑中还不停盘算着，好在蔚子漠在蔚家也失了宠，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抽筋扒皮，那估计就是吓他的。 男人朝蔚子漠说了几句抱歉，跟一帮子兄弟灰溜溜得走远了，哪怕走出几米还是频频回头朝裴羽瞟着。 蔚子漠算个屁，现在他暂且咽下这口气，这女人他要定了。 李秘书来的时候，战场已经迅速结束了，几个服务员正在打扫现场。 李秘书瞧见地上的玻璃渣，一头冷汗，朝着裴羽一个劲道歉，“裴总监，都是我的错，我......我......我......” “您没被欺负吧，完了完了，少爷要把我五马分尸了........” 吧台的服务生重新递上两杯gin，裴羽把其中一个杯推给蔚子漠，另一杯递到李秘书手里，“没事，蔚少帮我打发了。” 蔚子漠把杯中酒一口吞下，冷哼了声，“渣渣。” 裴羽：“李秘书，别告诉你家少爷了。” “啊，这怎么行？”李秘书已经编辑好了信息正准备发给季白尘，听裴羽这么说，立马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就算少爷要杀了我，我也得说，不弄死那个没眼力劲的龟孙，我就不姓李，敢对我老板娘下手，嫌活得太久了。” 裴羽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虎狼之词，赶紧拦着，“别惹事了，你家少爷最近什么脾气你不知道么，别忘了今晚还有正事。” 裴羽这么一提醒，李秘书才意识过来，恍然大悟，忙点头。 最近他家少爷是有点上头，大有恋爱脑大于事业脑的趋势。 老板娘说得有道理，要是被少爷知道刚才那一幕，恐怕是凶多吉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忍了。 “你去忙吧，”裴羽摆了摆手。 李秘书忙向蔚子漠拜托着，“那就麻烦蔚少照顾我家老板娘，哎，老板娘就是太美了，那些不长眼的才会扑上来，哎.......” 那语气哀怨得裴羽都快听不下去了，赶紧打断他，“少废话。” “是，”李秘书立马溜得无影无踪。 李秘书一走，裴羽灌下一口酒，心里的愁绪就翻涌了上来，蔚子漠在身边，正好问他，“笑笑最近好么？” “不好，”蔚子漠白了她一眼，“你不在，她要得相思病了。” 裴羽笑出了声，人前装无赖，人后真无赖，这就是蔚子漠。 “明天我就去找她，以后你敢对她不好，我一定不客气。” 蔚子漠就差仰天长啸了，“我敢么我，要是再对不起她，我就把自己阉了。” “算你有觉悟。” 之后两人只是各自喝着酒，默默无言。 这般光景下，深怕隔墙有耳，裴羽不敢跟蔚子漠透露尹家的事，明天见了尹笑之后再做定夺吧。 两人坐得不近，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气息流露，可刚才的一幕幕映在众人眼里，依旧能沦为上好的谈资。 名媛们的目光转来转去就是那几个人，要是能攀得上那几位，不仅下半辈子不愁，整个家族都能扬眉吐气。 蔚子漠自然是大家抢破头的资源之一。 只可惜看他的样子是要脱离蔚家的，哪怕他是影帝，收入不计其数，还是不能跟几位少爷比，少了家族的支持，就等于自断一臂。 可这完全不会阻挡名媛们八卦的热情。 “你们说，那个小妖精和蔚少是什么关系啊？” “蔚少那脾气你们还不知道么，估计就是见义勇为吧，被那个戚烽看上，还不是完蛋，那家伙名声可臭遍了。” “救她干嘛，看着妖气妖气的，还装出一副清高姿态，活该吃点苦头。” “你们说的是谁啊？”后边才进场的名媛完全摸不着头脑。 “喏，就是穿红n家礼服的那个女人，”众人手一指，正是慵懒靠在一边玩手机的裴羽。 “呵，就这种货色。” “苏姐，这里这里，”几人看到刚进场一席白色流苏长裙风姿卓卓的苏婉，忙跑上前将她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着。 “苏姐，你没跟季总一起过来么？” “哎哟，你们都是没见识的，那些个闹腾的公子哥早就把季总拽上楼了。” “苏姐，你今天这身实在太美了，简直就是天仙下凡啊，这是st的新款么？” ...... 苏婉只觉得头疼，她不过就是父母逼着来走个过场，来的晚就是想避免无意义的交谈，没想到还是被揪着八卦个没完。 都是熟人，她也不好太过冷漠，一笑而过得招呼一番也就混过去了，可没料到被她们挽着站在中间，完全抽不开身。 名媛们有了主心骨，自然是抓紧机会挤兑裴羽，最好苏婉能出头杀杀她的锐气。 这一晚上，厅内男人的目光就都停在裴羽身上，她们怎么甘心沦为陪衬。 苏婉顺着她们的视线，找到了集火的中心。 一看是裴羽，她就完全不奇怪了。 在她的认知里，裴羽走哪儿都有这种激起大家战斗欲的能力。 然后随之而来浇灭所有毫无自知之明的妒火唯有那个谪仙般的男人登场。 苏婉曾经有过执念，那是在裴家出事，裴羽消失的那些年里。 但再见到裴羽的那刻，她就已经悄无声息退出战场了。 事实就是，季白尘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所谓的战场，唯有一人入得了眼。 而这个人，确实也衬得起。 苏婉借口接电话，绕开了那些聒噪的名媛们，找了个安静的座位默默观察着裴羽，不是出于嫉妒，仅仅只是觉得赏心悦目。 第287章 踩老虎尾巴 正厅的二楼会客室里，堪比晏城数得上名号的继位大佬座谈会，屋内是香气浓烈的古巴雪茄味和各色名贵红酒的比拼盛宴，除了季白尘安静得端着酒杯坐在一旁，剩下的几人聊天的话匣子打开后，无非就是生意和稀奇古怪有钱没处花的爱好。 季白尘径自抿着酒，手机就捏在手心，划开又熄灭，重复了数次。 置顶的那个头像安安静静。 他的小丫头，还真放心他。 季白尘将酒杯放下，望向漆黑的窗外，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宴会无聊烦闷。 身旁是吞云吐雾又各自心怀鬼胎的继承人们，耳边是回回都差不多的嬉笑怒骂。 晏城的那些大小事，由上一辈交付到他们这些人手里，连带着虚伪狡诈，阴险自私都顺带着沿袭过来。 哪怕眼前是一团和气，随时都有翻脸不认人的可能。 “白尘，不尝尝我新进货的雪茄么？这可是稀有得要命，我辗转了几手才拖人从澳门弄到的。”坐在季白尘右手边的丹凤眼男子燃了半只递到季白尘面前，眼底都是自傲。 季白尘嫌恶得偏过头，不搭理他，依旧盯着自己的手机。 “哈哈哈，沈寒声你有本事说动他，我劝你省省力气吧，白尘从来不抽这个的。” 坐在对面一身闪瞎眼宝蓝色西服的男人拨开一团团烟雾，一张清秀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嘲讽。 “齐晏你特么给老子闭嘴。”沈寒声不敢朝季白尘发火，但这股子憋屈还是要散的。 季白尘浑身冷意，沈寒声只能悻悻得灭了刚燃着的宝贝，收进盒子里，这一支宝贝可要一百万欧元，斐济水灌溉，高寒厚土壤培育，几十万一瓶的红酒润着，外头更是纯金包裹。 要不是为了在季白尘面前炫耀一番，他才不舍得拿出来。 谁不知道季总那支造价不菲的钢笔，俨然成了晏城的神话。 到了他们这个地位，东西贵不贵还是其次，重要的是拿到手的艰难程度和里头蕴含的稀有属性。 他一直暗中和季白尘较劲，可惜样貌能力一样都比不上，一回家就被自家老头子训得抬不起头。 那比挥金如土总还行吧。 他就不信季白尘弄得到这一支宝贝。 沈寒声原本吃了气，这么想着心里才宽慰了几分。 “啧啧啧，”被唤作齐晏的男人一边啧啧，装作害怕得往后躲着，演戏的功力一流，拿手遮着眼，佯装不敢看，“沈少你也太不温柔了，说话这么粗鲁。” “你看看白尘，端个酒杯喝上半天，高冷无敌，你呢，就像他的舔狗。” 齐晏说到这里，分开手指，似笑非笑得打量着沈寒声的表情。 果然对面的沈寒声拍着桌子就跳了起来，抡起袖子就准备扑上来，好在被边上的人按下了，不然非得踩着桌子蹿过去。 “蔚爷爷马上就要来了，你们安分点。” 按住沈寒声的白色西装男子，眉眼温柔，哪怕语气透了点怒意，脸上也是春风和煦，教人难以抗拒。 “阿修，你别拦着我，这家伙就是作死，见不得我好。”沈寒声拽了拽领带，额上蒙了层薄汗，怒不可遏，就差掀桌子了。 “哈哈哈哈哈，”齐晏笑到捂肚子，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见不得你好，你就弄点走si货都算大本事？” “阿修，白尘，那边玩牌的哥几个，你们都来评评理，我就是实话实说，你急什么......” “你特么的........”沈寒声一点禁不起挑拨，怒火直冲脑门，原本拿了杯冰酒准备泄泄火，这下可算是被点着了，举起杯子就要扔过去。 “你预备做什么？”齐晏警戒得抱起沙发上的抱枕护住头，还嫌热闹不够大，从抱枕边沿探出半张脸，诡异的笑吟在嘴边，“有本事你来啊，把我打得脑袋开花，小心你老子宰了你。” “齐晏！”白色西装的男人声音整个沉了下来，右手挡住了沈寒声的酒杯，夺下来放远了些。 这所有的动作都温柔无比，那双眸子却锋利，齐晏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灭了几分。 他今天就是诚心找事的，早就看沈寒声这孙子不爽，今天可算找着机会搓搓他的锐气。 沈寒声的胸腔上下翻腾着，死死得盯着对面的齐彦。 要是眼神能杀人，齐彦可能已经死了上万次，再加上鞭尸。 “好好好，我给阿修面子，算我多嘴，我自罚一杯。” 齐晏扬了扬嘴角，假装和解，伸手灌下一杯。 “可做哥哥的还是要提醒你，平时不要这么急躁，温柔着点，没坏处的。” “你学学阿修和白尘，多沉得住气，天大的事眉头都不眨一下，这才是能成大事的人。” “我听说城南那块地尹家和姓邹的都出手了，冲在最前头，你也跟着去凑合一道。” “何必呢，你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最后还不是白尘和阿修两个人一决高下。” “哎，要不是你这副急脾气，也不至于会那么多年都追不到婉婉，谁还不知道婉婉心里就一个白尘，他俩是有婚约的，你这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齐晏。” “齐晏。” 齐晏讲得正上头，两道男声同时响起，低哑深沉不带温度的是季白尘，而另一道温柔中透着警戒意味的是白西装男子。 这两股声音一交织，随之而来的两边顿然冷峻的气场扑面而来。 齐晏冷哼一声，偏过头，他可没说错，在座的人人心知肚明，意思到了就行。 季白尘从不参与这种明枪暗箭，但婚约两个字，他听不得。 白西装男子已经撤掉了面上的霜冻，抬头倒了点苏打水递给沈寒声，顺便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沈寒声已经气得双眸猩红，却能在男子一个眼神的提醒下瞬间安静下来。 他奶奶的齐晏，总有你哭着求老子的时候。 齐晏才不怕沈寒声，倒是真有些怵季白尘。 从来都是他浑说几句，季白尘全然不搭理的，难道是今天自己说了城南那块地踩了老虎尾巴？ 第288章 未婚妻正在楼下等我 齐晏使劲回忆着刚才说过的一字一句，没觉得自己有哪一句说得不对了，明明是捧季白尘来着，怎么还得罪上了，忙端起酒杯讨好着，“白尘，别介意，我瞎说的。” 季白尘修长的手指转着酒杯，往日的谪仙今天却透着森森的阎罗阴寒，看起来是在笑，眼神却藏着冰凌，转而盯着手机，却又柔和了下来。 会客室里的所有人都闷着不敢发声，在这里还没有人敢对季白尘指手画脚。 齐晏今天是僭越了，这规矩是不可言说的，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 “什么瞎说的，你们在聊什么？” “咳咳咳，好呛啊，又是阿声哥哥的雪茄吧，呛死我了........” “你是纯心不想让我过来吧。” 女孩娉娉婷婷得出现在门口，打破了一室的紧张气氛。 “妍妍，你来了。”齐晏的眸子一触到女孩，就完全变了个人，眸底有光，刚才的尖酸刻薄气焰都灭了，转而陪着笑脸，起身来到女孩身边，端着笑，“你听错了，没什么。” 蔚芸妍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嘟着水润小巧的红唇，“你当我是傻子么？还不快坦白。” 她今天穿着一n家的肉粉色鱼尾小礼服，包裹着纤细窈窕的身姿，眼睛又大又亮，画了妆之后更加可爱迷人，略带柔糯的小甜嗓听得人心里软软的，任谁都拒绝不了。 没等齐晏开口解释，蔚芸妍的眸子就瞟到了隐在角落的季白尘，三步并作两步得跑到他身边，扑闪着大眼睛，羞答答的说着，“白尘哥哥，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没看到呀，都怪这些讨厌鬼，一定是缠着你了吧。” 蔚芸妍娇气任性是出了名的，再加上身份地位摆在那儿，谁都不敢怠慢。 再说小姑娘长得俊俏可爱，在场都是当哥哥的，谁还不得让着点。 “妍妍，白尘当然是跟婉婉一起来的。” 齐晏看到蔚芸妍一点不搭理自己，心里怄，索性就把话说开了。 季白尘都有婚约了，总不能再吊着一个。 “为什么，是顺路么？”蔚芸妍天真得问着。 齐晏算是找到机会了，假装惊讶，“你居然不知道，白尘和婉婉有婚约，小时候两家人定的娃娃亲。” “你......你说什么？” 蔚芸妍的声音发颤，身子一歪，差点脚滑，齐晏欲上前扶着，被她一把推开。 “白尘哥哥这是真的么？” 她努力平复着心绪，白尘哥哥有婚约这怎么可能，爷爷没说啊。 她要听他亲口说，才不信齐晏这个混蛋。 季白尘从齐晏找自己说话开始正好收到了裴羽的消息。 小丫头说自己有点无聊，又东拉西扯了一番。 他脸上没任何情绪流露，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是在查岗呢。 他可都等了好久了。 边上吵吵嚷嚷的，季白尘却在这里享受被查岗的快乐，眼神一直盯着手机，一点没听见蔚芸妍的质问。 “阿修，婚约是真的么？”沈寒声几乎是用气声询问着白西装男子。 白西装男子余光瞟了眼季白尘，暂时没作声。 婚约自然是真的，但今天季白尘后他一步跳下车，跟着一起下车的还有位绝世佳人。 那位美人看着有些眼熟，还真是一眼难忘。 单看两人的说话举动，绝对不是女伴这么简单。 他的唇角染了一抹淡淡的笑。 季白尘，没想到你也有弱点。 见他没说话，沈寒声急了，“修晔，听到没？” 修晔竖起食指，笑笑不说话，示意他禁声。 戏要看下去才精彩。 沈寒声知道他的脾性，对他的指令言听计从，就真的乖乖看戏了。 “白尘哥哥，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到底听到没有。” “那个什么破婚约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姐姐真的是你的未婚妻？” 蔚芸妍一句句得砸过来，季白尘终究皱了皱眉，被拉回到现实中。 他原本交叠的腿缓缓放下，整个人的气息都浓郁了起来，妖冶的眉眼筑起了厚厚的界限感，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是有婚约。” 简简单单四个字，清晰明了，一下子击碎了蔚芸妍心底的最后一丝希冀。 她在心里嚷了一百遍，都是假的。 可到头来，竟然.......都是真的。 “不过不是跟苏婉。” 就在所有人都苦恼着接下来该怎么安抚蔚芸妍的时候，季白尘又开口了，众人的胃口又被吊到了至高点。 季白尘不想再闷在这个无聊的会客室，优雅得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哪怕室内昏沉迷蒙，也别有一番风骨，正了正领带，桃花眼扫了一圈众人，“我的未婚妻现在正在楼下等我，失陪了。” 擦身经过蔚芸妍身边，还不忘再捅一刀，“蔚爷爷如果问起，麻烦哪位解释下。” 说完就快步走出会客室，一拐就消失在门口。 留下会客室里瞠目结舌的众人。 “阿.......修，季白尘.......刚说什么？” 先开口的是沈寒声。 修晔伸手拨动桌上的白棋，将死了黑方的王，结束了棋局，最是漫不经心，“就是你听到的那样。” 沈寒声拍了拍自己的脸，总觉得自己是在梦里。 “真不可思议，就他忙成那副狗样子，还有闲心发展对象？” “前几年不都玩玩的么......” “今天难道是要官宣？” “真是活久见......” 沈寒声嘀咕个没完，修晔却拎着手中的马，思衬着新的一局该摆在哪处。 他突然想到最早送到自己手上的那些关于季白尘的资料。 或者其实他们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其实季总，还真可能是个痴情的傻子。 “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我要去看看......” 沈寒声按奈不住了，准备起身跟下去。 修晔立马拽住他的胳膊，“别惹事。” 他朝站在那里几乎石化的蔚芸妍瞥了一眼，沈寒声立刻安静了。 第289章 只是想你了 客人陆续到达，厅内的气氛高涨到了顶点，渐渐得更是人声鼎沸，脂粉气混着酒香散落在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半杯gin下肚，裴羽上了脸，原本她的腮红只有淡淡一抹，现在就跟天然加深了似的，更显娇艳。 里头太热太闷，裙子又勒得紧，她都觉得自己会闷死在厅里。 所有名媛富少都三五成群得攀谈着，这么大好的社交场合，没有人会浪费时间晃悠，连刚才骚扰裴羽的那帮子阔少都黏在名头更高的身边当着舔狗。 裴羽捡了个便宜，和蔚子漠打了个招呼，准备溜到露台吹风，加了三分之一的gin，拎着酒杯，提着裙摆从偏远的柱子后悄悄绕到露台。 外头天已擦黑，静默无声，露台的灯又昏沉不明，刚一步入黑暗，裴羽的眼睛还有点轻微不适应，待慢慢熟悉了，才趴在栏杆欣赏着蔚宅的小桥回廊，奇松怪石。 蔚老爷子不愧是行家，移步换景，一静一动都颇有章法。 露台的下边引了山泉的活水，挖了一汪池子，里头养了不少红白相间的锦鲤。 栏杆边正好放置了鱼食，裴羽俯下身，洒了一把，平静的水面顿时活络起来，所有的锦鲤都寻味过来，争相抢食。 玩够了，擦了擦手，裴羽掏出手机，认认真真得跟季白尘抱怨着无聊的现状。 她真没法想象这就是季白尘的日常，和一群戴着假面的人说着聊着，哪怕那些人的企图和心机都尽收眼底，还是得装着和气。 假，太假了....... 以为季白尘忙着，可他那边却回得很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几句，季白尘就不回了。 裴羽想着大概是没空了，继续丢鱼食。 直到越凑越近的温热冷香洒在耳畔，才一个激灵转身，正好跌入熟悉的怀抱。 “你怎么下来了？” 男人的身上有雪茄的余味，明明是从燥热的场子中出来，浑身的气息却沾满了夜的灰暗。 裴羽深深得吸了口，烟瘾都被勾上来了，“闻着像是古巴的，抽起来甜么，我听说是蜂蜜味的。” 裴羽舔了舔唇瓣，好像那味儿就在唇边似的，可惜她是尝不到了。 季白尘将她整个圈进怀里，心里才觉得被填满了，挑唇浅笑，“别人的，我不感兴趣。” 黑暗中他的眸子都是亮的，裴羽差点溺死在那双桃花眼里，明明该是个高冷总裁的，可一碰到她，眼底眉梢还是那么有野肆张扬的少年气。 “贵么，说出来吓吓我。”裴羽抬头，眼底悦动着调皮的光影。 季白尘的大掌揉着她的发，柔声道，“一般，想试试么？” 裴羽狂点头，季总都发话了，还有什么不能的。 她的表情生动，季白尘看不够，亲了亲她的额角。 也只有眼前的小丫头能把他身上所有的戾气冲散，将他原本的心性展露无疑，在她面前，他只是季白尘。 不是什么季总，不是什么晏城转手风云的爷，更不需要伪装。 裴羽觉得季白尘温柔得有些过分，情绪又有些说不上得怪，猜不着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能伸手推了推他，“还没回答我呢，怎么突然下来了，你们几个大佬不都是在楼上聊天吹牛的嘛。” “出什么事了？” 季白尘笑了笑，“只是想你了，你都给我发消息查岗了，我当然要下来。” “冤枉，我没这个意思。”裴羽立马澄清，她就是真的无聊了。 不过确实也有那么点小意图探探底，“蔚家的宝贝小姐到了么？” 季白尘正想回答，李秘书就急匆匆跑过来，“少爷，蔚老爷子进场了，正在找您。” “知道了，”季白尘松开裴羽，预备牵着她一起过去。 裴羽抵上他的手，“我就暂时不去了吧，还得一个个打招呼装淑女，累得慌。” 季白尘抚着她的脸，语气温柔，“好，我先过去。” 季白尘重新步入灯火通明的大厅，裴羽松了口气，她虽装的轻松，但其实手心还是隐隐有些出汗。 若是跟着季白尘一起招摇得进场，指指点点是难免的，这也就罢了，她有准备。 但站在蔚老爷子跟前，总有些不想见到的人，到时候夹枪带棒得冷嘲热讽，平白无故给季白尘树敌。 “裴总监，你没跟你家少爷说刚才戚烽的事？” 李秘书看着裴羽怅然若失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烦忧，连连摆手。 裴羽重新撑起笑脸，“那就好，全当没发生过，别提了。” 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一步步往厅里走。 李秘书就跟在后头，警惕的眸子四处张望着。 要是胆敢再有人对老板娘不轨，他就打到那人满地找牙。 蔚老爷子拄着拐杖上台，英雄迟暮，白发苍苍，但身板依旧硬朗，许是多年从军历练的自律，行走的姿态也挺拔矫健。 裴羽依着柱子，离台子远了些，不过看得清楚，又能远离是非，是个绝佳的观赏位置。 蔚老爷子端起酒杯开始致辞说话，台下掌声雷动，季白尘站在边上最显眼的位置，裴羽的眼球第一时间就抓到了。 有季总在，果然周围的男人都成了陪衬，他原本气势就盛，本该矜贵自傲难以接近，但偏是生了一张人见人爱的妖冶脸，只需要稍稍吟着淡笑，看着就亲和不少。 台上的几个少爷她多少都有些印象，丹凤眼的是沈家的沈寒声，沈家家大业大，炼铁起家，后又涉足地产酒庄，在商场颇有盛名，沈寒声继位后行事风格豪迈大气，不过就是有些冲动，能成事也能坏事。 骚气宝蓝色西装的是齐家的齐晏，齐家靠餐饮发家，后发展到娱乐影音，齐晏心高气傲，却刚愎自用，总是私底下使些登不得台面的小动作，多少有些鼠目寸光。 而站在最角落穿白色西装的男人，眉眼很柔，却是跟季白尘完全不同的路数，季白尘的长相偏妖，但极擅伪装，想要高冷亦或是温润翩然公子，都信手捏来，内里却少年气十足，走到哪儿都气场十米。 可这位白西装的男人却是典型的温柔代言词，站在那里一副弱不禁风的孱弱模样，看着似乎与世无争，让人毫无防备。 第290章 还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裴羽一时之间有些想不起在哪见过白西装男子，但总觉得依着眉眼应该是小的时候打过照面。 罢了，也不是最要紧的，裴羽正想挪开眸子，却发现白西装男人偏过身朝她站的位置定定得望着，柔出水的柳叶眼柔美而不失气势。 裴羽下意识得更偏柱子后躲了躲，她总觉得这男人看着温和，内里是冷漠到了极致。 季白尘也会装儒雅，说话做事狠绝不留情，但他心底却很细腻柔软，而在这个男人身上，裴羽看不到丝毫柔软的一面。 “李秘书，”裴羽唤着站在她后面几步摆弄着手机，皱着眉头不安的李秘书。 李秘书立马上前一步，“裴总监，怎么了？” “那个白色西服的是谁？” 李秘书往台上一扫，“那位爷就是前不久刚回国的修家老幺修晔。” “修家.......”裴羽喃喃自语着，修家似乎已经淡出世家豪门很久了。 修家一家子的艺术家，个个都称得上后起之秀，修老爷子更是国粹名角，国宝级的大师，原本就是书香门第。 修老爷子退下来后醉心手工艺，琉璃陶瓷都喜欢亲自动手烧制，家里的收藏更是不计其数。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渐渐淡出大家的视野，只听说小一辈的都出国发展了。 “对，修老爷子落叶归根，举家回来了，说是修家的老宅在这里，根不能忘。”李秘书说得有板有眼，“修家可不简单，这个修晔暗地里给少爷使了不少绊子。” 裴羽默默点头，果真是装睡的狮子。 “邹琴还没来？” 裴羽的眸子绕了一圈场内，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邹琴的身影，她要是到了，势必跟个花蝴蝶似的满场乱转，一定不会舍得躲在暗处装斯文。 李秘书立马接上，“我刚打听过了，李总的车半路出了故障，目前还堵在路上。” “不过李总已经叫了备用车辆，保守估计再一个小时能到。” 裴羽嗯了一声，从手边吧台的桌上拎起一颗酸梅塞进嘴里，酸梅浸了酒香，漾在舌尖肆意扩散，还真是提神醒脑。 台上蔚老爷子已经说完了，准备退场，紧接着主持人宣布酒席正式开始，酒席过半将会开始今夜的重头戏，慈善拍卖会。 台上站着的大佬们都会拿出自己珍爱的藏品，由台下的众人竞价。 大佬们献出的东西自然是价值连城的，但不可能按真实的价值开价，底价都是低得可以，为的就是让台下的众人有点参与度。 要是大佬们也坐在台下竞拍，那大家还有什么可抢的，只能陪跑。 这个主意是蔚老爷子出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纷争。 酒席正式开始，流程就更加无聊，无非是蔚老爷子带着蔚子漠和蔚芸妍在场内四处溜达，众人跟着溜须拍马。 李秘书怕裴羽穿着高跟鞋站着不舒服，给她要了把椅子，让她坐在场内最冷僻的位置，知道她喜欢安静，时刻注意着四周。 裴羽也看得明白，刚才台上站的可都不是善茬，她还是小心点为妙，就安心躲在角落。 季白尘深知她的脾性，一个人在场中端着酒杯转悠，场面上的事还是不得不做。 只要余光能瞥见小丫头安静坐在那里，他就没什么顾虑。 “白尘，你的未婚妻呢？怎么不带出来？”沈寒声原本也有自己要应酬的，但被季白尘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未婚妻勾起了浓厚的兴致，跟在季白尘屁股后头缠问着。 修晔和齐晏已经各自走开被生意伙伴围了起来，可眼神也不住得跟着季白尘转。 季白尘只是自顾自得招呼着，就当做没听见。 蔚芸妍此刻乖顺得跟在蔚老爷子身后，一双小鹿眼哭得肿肿的，但更显楚楚动人。 蔚老爷子一晚上都没听到心爱的孙女说几句话，找到没人的空隙，屏退秘书，唤着，“妍妍。” 蔚芸妍眨巴着眼睛上前搀着老人，娇滴滴的回着，“爷爷。” “怎么了妍妍，谁惹你不高兴了，怎么一个晚上都不说话，说好的弹琴也不弹了，跟爷爷说说，爷爷给你做主。” 蔚老爷子一碰到孙女的事，那副威仪就全化作了宠溺。 蔚芸妍撇了撇嘴，闷闷不乐的，“没什么事，爷爷。” “是不是这小子又乱说话欺负你，”蔚老爷子持起拐杖就要往蔚子漠身上打。 “我艹。”蔚子漠赶紧闪到一边，小声咒骂着，翻了个白眼。 蔚老爷见他态度不好，更加不高兴了，“你嘴里嘀咕什么，有种说大声点，没出息的家伙，跟在后头碍眼。” 蔚芸妍忙帮老人顺着气，“爷爷，跟哥哥没关系，您别动气，本来血压就高。” 老人望着自家亭亭玉立的孙女，拧着的眉眼顿时散开了，“还是妍妍最心疼爷爷，爷爷啊，也就你一个宝贝，要是谁欺负你，你就跟爷爷说，爷爷一定为你做主。” 蔚子漠听得恶心，切了一声就闪进人堆里。 这爷孙二人，整天就跟唱大戏似的，腻腻歪歪。 他是真看不下去。 蔚芸妍咬着唇，正琢磨着该怎么跟自己爷爷开口才显得不那么主动，单相思这种事放在她身上多少有些丢脸。 走了没几步，抬眼就望见了正和外宾交流的季白尘，拨开芸芸众生，她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他。 就是那么无情，深褐色的桃花眼里从来没什么温度，可那张脸透着迷人的魅力。 她的梦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这张浓颜。 小姐妹们都说，季总有什么好，工作狂加伪装狂。 可伪装又怎么了，她更想扒开他的内里看看，究竟他的世界是怎样的。 季家的事，她多少听爷爷说过一些，连爷爷都对季白尘赞不绝口，那不就证明了她看上的绝对是人中之龙，她不后悔，管他有没有未婚妻。 还没结婚，她就有机会。 蔚老爷子顺着蔚芸妍的视线找到了站在那端的季白尘，拍了拍她的手，用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问着，“妍妍，你觉得白尘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蔚芸妍装傻，但几丝绯红却爬上了耳根。 蔚老爷子都看在眼里，他家孙女这是真喜欢。 他原本就有心撮合，妍妍喜欢，那就更合他心意了。 第291章 救兵这么快就倒戈了 蔚老爷子笑盈盈的目光流转在自家孙女和季白尘之间。 他戎马一生，平生什么都要抢在前头，最让他有挫败感的就是培养出蔚子漠那么个不入流的戏子。 要是白尘是自己孙子就好了，只可惜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优秀的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 但若白尘能成为妍妍的丈夫，那也是一桩美谈。 就看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 蔚老爷刚想喊季白尘过来，季白尘已经快步离开刚才的位置，朝着正厅外围冷僻的角落走去。 蔚芸妍紧紧咬着唇瓣，把原本的口红都蹭掉了。 她猜着季白尘一定又是去找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了，刚才季白尘对她的质问视而不见，转头就下了楼，等她追下去，就找不到他人影了。 正巧这时候蔚老爷子进场，她也就无暇顾及了。 现在正好有机会，她倒要看看这个躲着不敢出来的女人究竟长得什么模样，眸子一转，甜甜得开口，“爷爷，白尘哥哥往休息室过去了，会不会身体不舒服？我们要不过去看看，他一向不能喝太多酒的，我刚去喊他们下楼的时候看到白尘哥哥被齐晏那几个混球灌了好几杯。” 蔚爷爷自然是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啊，哎，白尘那孩子就是事业上太拼，平时又太重情谊，我都说过了，该推的还是得推啊，就是不听。” 蔚芸妍的目的达到了，喜上眉梢，有了爷爷撑腰，她就不信达不到目的。 管那个女人有天大的本事，一会儿也要羞辱得她抬不起头。 今天这个宴会厅里，还能有人比她高贵么。 想到这里，蔚芸妍整个人气势都强了几分，迈着的步子都更加有力。 裴羽热得昏昏欲睡，靠着柱子打着哈欠，季白尘顺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捞起来，裴羽懒懒得腻在他怀里，就跟没骨头似的。 邹琴再不来，她真的要困了。 连着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一跳下飞机不是开会就是来参加宴会，半点闲暇都没有，刚坐在那里玩手机，感觉手指都是打着飘的。 几个哈欠下来，泪眼婆娑，裴羽睁着朦胧的睡眼，眼看着朝自己和季白尘缓缓走近的蔚老爷子，飞速从季白尘怀里弹出来，抄起手机对着前置相机检查着自己的妆容仪态，顺便嘲讽着，“你的桃花过来了。” 季白尘是背对着他们的，听裴羽这么一说，反而精神抖擞，他还以为要再过一会儿，蔚爷爷亲自过来，正合他意。 “准备好了么？”季白尘俯在她耳边低声问着。 裴羽抿了抿唇，白了他一眼，“是看上你又不是看上我，我准备什么。” 季白尘轻笑了声，帮她理了理长发，随后牵着她一起正过身，说是牵，裴羽几乎是被他这么一大股力道带过来正面迎战的，所幸她已经切换好了平日开会工作时候的端庄模样。 蔚老爷子耳聪目明，从远处就瞧见了依偎在季白尘身边的女孩，心底一沉，走近了才看清女孩的眉眼，确实是个很俊的女孩，眉眼生得标志，仪态也端庄。 但毕竟是刀剑荆棘从里过来的人，面上一点也瞧不出，依旧客客气气得招呼着，“白尘，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晚上喝多了有点不舒服，这位是.......” 季白尘大大方方得将手换到裴羽的白皙的肩上，“蔚爷爷，这是羽羽，我的未婚妻。” “未.....未婚妻？”蔚老爷子听到这三个字后退了一步。 想当年季老爷子跟他透露过给白尘定了个娃娃亲，说是老苏家的苏婉，那孩子他一直见，不是眼前的女孩。 裴羽温婉得笑着，礼数有加，“蔚爷爷好，我叫裴羽，很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到您家做过客，那时候惹了不少笑话，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蔚老爷子顿时就跟点了穴似的，身子一僵。 老裴家的....... 半晌才回过神来，一双手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颤抖着伸向裴羽，“你是.......羽羽，我记得，记得........” “好孩子，让爷爷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裴羽乖巧得应了声，走到蔚老爷子面前，凑得近了些，握住了他的手。 老人的手心有些凉，还在微微颤栗。 被爷爷甩开手不知所以的蔚芸妍可算是彻底呆滞了，上下得打量着裴羽，眸底的妒火越烧越旺。 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眼前的女孩一登场就第一时间惊艳到了她。 对着小姐妹们，她或许会酸几句。 但在心底她不得不认，这女孩和她比自然是更胜一筹的。 她听到女孩的自我介绍，在脑中过了一遍。 裴家的，裴羽...... 突然脑中闪过一些片段，那不就是早年出事的裴家。 她的唇边顿时挂上了冷笑，这世道真是日渐败落，这种囚犯的女儿也能登上台面了。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蔚老爷子说到这里，就哽咽了。 当年裴家出事，他正好被请回帝都参加为期三个月的封闭会议。 等他回来，裴家已经空了。 连裴家的老宅，都被抄了，除了在牢里的裴司贤，什么都没剩下，更别提裴羽的影子。 他当时又悔又恨，都怪自己晚了一步，没有帮上自己的老友。 老裴矜矜业业，过得谨小慎微，没想到临了是这么个结局，连带着孩子们都不能善终。 等他暗中调查，却发现这里头涉及的人和事错综复杂到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自己也已经退下来了，就算要算账，也无力回天了。 裴羽失踪，裴司贤入狱，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也派人到处打听，都没有裴羽的消息。 “蔚爷爷，都过去了。”裴羽对老人的反应有一丝触动，这么多年，她很久都没看到真正为裴家难受的人。 她受到的冷言冷语，讥讽嘲笑，都堆成了山。 看惯了世界的淡漠和残酷，心里就冷了，这会儿反而有些不适应。 蔚老爷子试了试眼角的泪，将她的手交回到季白尘手中，两个孩子站在一起确实登对，是自家孙女晚了一步。 “白尘，你可要好好对羽羽。”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多余，不如说点实际的，蔚老爷子觉得唯有自己真心的祝福能勉强抵消一些心中的愧疚。 季白尘和裴羽对视一眼，一齐向老人颔首道谢。 看着是温馨的画面，可同在这个画面的蔚芸妍却因为太过吃惊自己爷爷的反应完全插不上话。 在听到裴羽身份的时候她还窃喜着，可一转眼自家爷爷就已经默许了这段婚事，完全没问自己争取。 这特么是闹着玩么？ 她找来的救兵这么快就倒戈了？ 第292章 老掉牙的口舌之争 期间季白尘被沈寒声拽过去和最近刚谈成的合作方代表碰杯闲聊，那位老总是地地道道的德国人，英文一般。 沈寒声对德语一窍不通，只能三催四请季白尘过去，期间还一个劲得偷瞄着裴羽，抓紧时间打量这位被季白尘藏了这么久的未婚妻。 要不是这个项目是他忙活了一个月过几天就要签约的，肯定找尽各种理由黏在季白尘身边偷听个痛快。 哪儿就突然冒出个未婚妻，还是个这么漂亮冷艳的妹子。 他这么个到处都吃得开的性子，名媛或者女明星里有这号人物他会不知道？ 瞧着季白尘的样子，是真的陷下去了，眸子里真能淌出春水来的柔。 能把季白尘这种假斯文真败类的款搞定，这妹子绝对是个极品，抽时间他一定得会会。 “白尘，你别板着个脸，一会儿我就把你还回来接你的未婚妻，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你至于么？” 季白尘自打离开裴羽身边，面色就冷得不像话，沈寒声搭着他的肩膀，吹了个口哨，“这个项目里你不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谈成了给你的未婚妻名下添几套豪宅当嫁妆都算少的，这么划算的买卖，怎么想都值得了嘛。” 季白尘默默拍开他的手，厌烦得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眼腕表，有多不情不愿都藏在紧绷的唇线里了。 “哎，我说，你以前不都是绝情绝爱的么，成日里就是工作至上，事业第一。” “连带出去的女伴都是挑了又挑，还都是为了季氏的子产业广告代言谋福利。” “那些莺莺燕燕到头来花你的钱，拿着你的名号招摇撞骗，你却不图人家那点美色，只图利益价值......这叫什么事嘛。” “我当时就跟阿修说，你一定是那方面有问题.......” 季白尘脚下顿了顿，随后越走越快。 跟这种二傻子有什么好较劲的，他只当没听见。 “怪不得最近这一年脾气阴晴不定，动不动就玩消失.......” 沈寒声追在他后头嘀嘀咕咕个没完，两人穿梭在人群中，周边夹杂着或是爱慕或是崇拜的目光，只是没人敢拦他们的路，这个时间段都是生意场上的寒暄，名媛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季白尘走得快，踩点又精准，一路无阻，沈寒声被端着酒盘的服务员挡住视线慢了几步，一下子就落后了几米，服务员吓得哆哆嗦嗦，一个劲道歉，沈寒声不耐烦得摆着手。 他还想再嘀咕几句，刚抬头，不远处的季白尘已经跟德国老总碰上杯了，等他到了，只能一本正经得和老总客套起来，旁的话就只能暂时吞回肚子里。 借着假笑，在心里咕哝着，都有那么漂亮的未婚妻了，脸却比以前还臭。 可想而知，绝对是那方面有问题。 被喂饱的男人，哪能是这副欲求不满的模样。 可转而望向和德国老总聊开了的季白尘，早就卸下了冷脸，儒雅谦逊得就跟换了人似的。 德国老总和夫人聊得上了头，放下酒杯，兴奋得比划着，这会儿已经开始聊及沈寒声完全一窍不通的领域，什么混沌摆，齿轮泵自吸...... 沈寒声当下就觉得，像季白尘和修晔这种怪物，是自己穷其一生都无法匹敌的。 与其想破脑袋超越他们，不如互利互惠，多跟着他们混，准没错。 只不过阿修那个人，心思更深。 季白尘的伪装是明明白白得告诉别人这是自己专业涵养的一面，任别人在他面前张牙舞爪都有自己的原则底线，界限分明，果决冷静，虽看不透他，但能清楚感应到他站在光明的山巅。 而修晔，沈寒声不敢轻易下定论，修晔原本一直定居国外，回来后总是一副田园山水的艺术气息，看起来与世无争。 可此番回来还没到三年，已经暗中抢了季白尘三个大项目，说是抢，可谁都没证据。 大家都是凭本事吃饭，私底下只能暗暗揣度着或许是季白尘这几年和季若琛内耗费神，力不从心，不似修晔整个家族豪华回归精力充沛。 哎，管他们斗得你死我活，沈寒声谁也不帮，谁也不得罪，安心做自己的小生意。 就好比城南那块地，荒了这么些年，还夹杂着前尘往事，别人都觉得炙手可热，沈寒声反而觉得晦气，那种邪门生意，谁沾谁倒霉。 他就一个信条，没这个命，穿上龙袍也不是太子。 这边的蔚老爷子，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回去，过往的回忆漫上心头，激动得不行，拉着裴羽说了不少话，直到助理过来提醒了第二次有重要贵宾候着才准备收尾。 “羽羽啊，我记得小时候你对纂刻陶艺都很有天分的，真是可惜了，没事，以后跟着爷爷，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爷爷说。” “今天不凑巧，有这么多客人在，改明一定要多来爷爷这里坐坐，跟爷爷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短短一会儿的交流，蔚老爷子已经把裴羽当成自己孙女看，他说得真诚，裴羽也不推辞，“好的，蔚爷爷，我一定会来拜访的，您先忙，小心脚下。” 裴羽搀着蔚老爷子走了几步，待助理上来后才退回到刚才的位子。 “芸妍。” 蔚老爷子回头唤自己孙女。 蔚芸妍原本脸上阴得可怕，被蔚老爷子这么一叫，才端起一脸的娇柔可爱，嫩生生得撒着娇，“爷爷，您去忙吧，我跟着您也是无聊。” 说罢笑着走到裴羽身边，亲昵得挽起裴羽的胳膊，一副一见如故的欢喜模样，“我想跟着裴姐姐，小时候我跟裴姐姐是见过的，这一晃好多年没见了，想跟她说说女孩的体己话呢。” 蔚芸妍这么说，老爷子自然也不阻拦，摆了摆手，“好好好，那妍妍你就带着羽羽四处逛逛。” “爷爷放心吧，白尘哥哥的未婚妻，又是小时候见过几次的姐姐，我本来就该好好照顾的。”蔚芸妍脸上在笑，眸子却闪着阴狠。 蔚老爷这才安心走远了。 确定自己爷爷走远后，蔚芸妍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松开裴羽的手，看她的眼神就跟看犄角旮旯堆叠的垃圾，语气高傲轻蔑，“你现在走出这个大厅离开，我还能给你留点面子，我爷爷是客气，但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一个囚犯的女儿有什么资格跟着白尘哥哥，我劝你洗把脸照照，别做白日梦了。 这个厅白尘哥哥能带你进来，我也能赶你出去。” “你......”李秘书就差要冲过去咬她了，被裴羽挡在后头，反手按住了。 裴羽慵懒得持起酒杯，眸子在场内转着，瞥到慌慌张张闪进来的邹琴，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她不稀罕跟蔚芸妍玩这个老掉牙的口舌之争，提起裙摆，舒舒服服得坐回原位，将鼻子凑近那杯色泽莹润的红酒嗅着。 第293章 另有棋局 “我跟你说话没听见么......” 蔚芸妍见裴羽悠哉哉得品着酒，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季白尘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档这点她心里清楚得很，但这么堂而皇之把自己当成个角的还从没有过。 “听见了，”裴羽将酒杯手柄捏在掌心转悠着，“蔚小姐随时能把我请出去，还有呢？” 厅内虽敞亮，可裴羽隐在角落的阴影里，整个人都像被披上了一层淡淡的孤傲，特别是刚才默不作声品酒时候阖着眼，俨然没把蔚芸妍放在眼里。 “还有........”蔚芸妍被她这么一答，差点忘了该说什么，原本脑中组织了一箩筐要讥讽的话，这一秒却忘了个干净，正好眸子转到不远处娴静地坐在那里的苏婉，才找到切入点，“你别仗着白尘哥哥喜欢你就肆无忌惮，白尘哥哥可是有婚约的，就算是未婚妻，也不可能是你这种妖里妖气的女人，除了我也就苏家的苏婉姐姐才能勉强和我争一争。” “哦。” 裴羽听她说完，回复就那么一个字，还极度不给面子得打了个哈欠。 这可算是彻底激怒了蔚芸妍，她原本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被这么挑衅气得直抽气，一个激动上头，摸到手边的红酒直接泼向裴羽。 让蔚芸妍错愕的是，裴羽明明在低头摆弄手机，却能在顷刻之间偏过身子，灵巧得躲开，红酒扑向罗马柱，顺着柱身往下淌。 “你.....你......”蔚芸妍粉嫩的尖指甲指着裴羽，惊讶到说不出话。 “说完了？”裴羽优雅起身，嘴角勾着笑，那笑明明很美，眉眼又野又媚，可映在蔚芸妍里却有一股强有力的气场，还是有后坐力的那种，震得她一个踉跄，不敢答话。 裴羽指了指不远处不停朝蔚芸妍挥手的一群名媛们，“你的姐妹们一直在找你。” 她的声音不急不缓，淡如烟，却很耐听，伴着浅笑当真夺魂。 蔚芸妍攥着裙摆的手就跟着不甘心得松了拽，拽了松，脑子空空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嘴。 “借过，”裴羽轻巧绕过她身边，朝着厅的中央走去，慢慢没入人潮中，李秘书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米处。 蔚芸妍心有不甘，本想追过去，却被人按住了肩膀，一回头就对上修晔温柔的眸子，娇声唤着，“修哥哥。” “妍妍喜欢白尘？” 修晔的声音就跟他的人一般温柔无二，听着如沐春风，再配上一身奶白色西装，治愈又清新。 蔚芸妍一下子就被顺毛了，刚才被裴羽轻视的暴躁骤然平息，但还不忘分辩几句，“修哥哥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帮白尘哥哥试探看看他的未婚妻人怎么样，希望白尘哥哥不要被不三不四的女人骗了。” “哦？是么......”修晔拖着下巴佯装怀疑。 蔚芸妍偏过身娇嗔着，“当然，我.......我才不喜欢白尘哥哥。” 修晔也不揭穿，温润得建议着，“那是聊的不开心么，怎么脸色不好？” 蔚芸妍摸着自己的脸，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修哥哥，我刚和那女人聊了几句，她真的好没礼貌，而且一点涵养都没有，根本配不上白尘哥哥。” 修晔皱着眉，“这样啊。” 刚才他站在隐匿处，裴羽和蔚芸妍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不愧是刁蛮小公主，分明就是蔚芸妍先挑衅的，裴羽已经算是非常隐忍。 相较之下，段位分明。 显然裴羽不愿意跟小姑娘计较，给她留着面子，可惜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看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他的计划才能有人推波助澜。 他朝着人群中望去，裴羽始终目标清晰得朝着一个方向挪动，再对上目标人物，修晔对裴羽来这里的目的完全清楚了。 “那这样吧，妍妍，第一场拍卖结束，你把她偷偷叫上来二楼让我跟她聊聊，说不定能让她知难而退。” 修晔眸子里真诚无比，蔚芸妍听后狂喜，“修哥哥，你太好了！”拉着修晔的衣袖，恨不能跳起来。 “那去吧，你的朋友都在等你，一会儿修哥哥帮你处理。” 修晔不露痕迹得松开她的手。 “嗯！”蔚芸妍单纯得点了点头，提起裙摆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小姐们的方向走去。 蔚芸妍走远后，修晔站在暗处，眉眼里的柔都被丢了个干净，捏了粉碎，隐约可见的是一张摘下面具后阴鸷的脸。 他转身上楼，黑衣男子跟在身后。 修晔缥缈的声音传来，“等裴羽上来，通知季白尘和蔚芸妍一起过来。” “是，”黑衣男子应声后退下。 修晔上了楼，回到自己专属的休息室，蔚老爷子疼惜晚辈，连准备的休息室都是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布置的，修晔的这一间目之所及都是纯净的奶白色。 只是坐在中央沙发的男人，一旦四下无人，眉眼里的阴沉就和一室的淡雅极度不协调。 他划开手机呼叫视频，那头很快接通。 视频里第一时间出现的中年男子西装都已经破败不堪，身上到处都是鞭痕，面容浮肿，就跟砧板上待宰的鱼肉一般瑟瑟发抖。 修晔却看得很兴奋，眸底渐渐爬上几丝猩红，声音也变得暗沉低哑，“尹总，一天不见，气色不错。” 中年男人哑着嗓子，喉咙里喊不出几个字，被麻绳捆住的双手却不住得挣扎着，修晔的声音就像地狱的丧钟，哪怕他已经动弹不得，还是会被激得痛苦不堪。 “哟，听到我的声音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修晔说完，轻蔑得笑了声，随即吩咐视频那端的下属，“今晚我心情不错，赏他点不同的伤，我看光是用鞭子，实在有点不够血腥，今晚有人跟我共同欣赏，多出点血才好。” “是。” 那头的下属将屏幕一黑，声音却留着，知道修晔的习惯，下手越狠，他越兴奋。 修晔将手机放在茶几中间，起身去吧台倒了杯白兰地。 没过多久，视频那端就传来男人惨烈的嘶吼，断断续续却分外清晰，映在这无月的夜里，凄厉阴森，像一首血腥的交响曲。 修晔端着酒杯，回到沙发，合着眼极度享受这一场“盛宴”。 第294章 一登场就加速了计划 裴羽甩开了胡搅蛮缠的蔚芸妍，隐入人群中，朝着邹琴的方向靠近，此刻正是谈生意套近乎的大好时机，邹琴端着酒杯，一脸的浓妆也挡不住风尘仆仆的疲倦。 裴羽站在她身后听了好一会儿，她还在跟一位商界大佬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注意到裴羽的靠近。 大概是尹缮把消息封锁得太好，邹琴毫无半点戒心，全程都在跟那位大佬碰杯畅聊，直到回身倒酒看到站在身后的裴羽，才吓得扔了酒杯，叫出了声。 周围人都错愕得盯着她，邹琴立马调整了笑容，朝周围人解释着，“哎呀，失礼，有点喝多了，手滑，手滑.......” 待周围人的目光都散去了，邹琴才缓缓开口，“裴总监，真是幸会，还能在这种场合看到你。” “看来意大利之行很顺利，品牌主理人的位置保住了，恭喜你。” 邹琴皮笑肉不笑得朝裴羽晃了晃酒杯，心里不断咒骂着，这该死的贱蹄子怎么就是死不掉呢...... 也不知道璇璇和季若琛那里怎么办事的，就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都搞不定。 裴羽的手指抵着乳白色的桌布边沿，殷红的指甲轻触敲击着，莞尔一笑，露出和她这副妆容极其不相衬的乖巧，“恭喜可不敢当，这恭喜两个字该对邹总说才是，城南那块地顺利进了首轮，不过嘛......” 说罢，身子往前一探，往邹琴耳边凑着，全然不顾邹琴惊诧的表情，“邹总大概还不知道，季二爷被押回晏城了，跟他回来的还有样东西，邹总一定感兴趣。” 裴羽笑得妩媚，正好停在关键的时候，邹琴急了，“什么东西？” “您藏了这么些年的宝贝被挖出来了，还需要我说得更详细么？” 裴羽扑闪着眼睛，将女王的柔和飒都捏在腔调里，最后一个尾音落下，邹琴连退后了三步，肩膀抖了几下。 “呵，不可能，你不用来套我的话，我根本没藏什么东西。” 邹琴很快平静下来，在脑中盘算了一圈，觉得裴羽的话毫无逻辑可言，断定她是来挑衅的。 “你不用激我，丫头，你还嫩着呢，现在季白尘还用着你，不过很快连同季家都要完蛋了，等我拿到城南那块地，季家，也就成了我的手下败将。” 邹琴的红唇艳如血，开合间还残留着讥讽。 裴羽知道她能装会演，人前一定稳得住，稍微加点料就足够了，“邹总，我原本觉得您这算计人的功夫挺到家的，否则当年怎么把我爷爷哄得团团转，不过和您的老朋友尹总比，还是棋差一招。” 裴羽特地朝着墙上的钟扫了眼，“尹总那里可是今晚就派人去取东西了，您下手太迟了。” 说完扭着小蛮腰消失在人群中。 留下一脸懵逼的邹琴。 邹琴自然是对裴羽的话一个字都不信，但她出于谨慎，还是走到厅外一一联系着事件相关的人。 季若琛那里依旧联系不上，连看管东西的mark也不接电话。 这下她才真的急了，立马联系了孟以璇。 孟以璇接起来后依旧是没头没脑得敷衍了几句就挂了。 邹琴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派去看管那东西的人都是她最信得过的，孟以璇虽知道东西的位置和密码，但没有她的命令，孟以璇不敢擅自过去。 邹琴顾不上今晚的首要任务，现在那件东西和季若琛的下落才是她最关心的。 立刻唤了司机过来接，在外头的廊下来来回回踱步。 她还不敢彻底相信裴羽的话，但尹缮这老狐狸的性子她当然熟悉。 她还奇怪怎么最近这段日子尹缮这么安生，默默发育，明明知道她也觊觎这块地，一直憋着没出手对付她，没想到是藏着后手，这太像尹缮的风格。 等反应过来，立马掏出手机联系属下，“你们都是废物么，拿了钱不办事，季二爷回晏城了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一群垃圾，养你们有什么用，现在放下手中所有的活给我去查.......” 没等那头的属下说话，邹琴就愤愤地挂了电话，独自站在廊下抱手深思着。 好像就是从尹缮回晏城开始，她的耳目就都闭塞了起来，所有的消息都是后知后觉。 她忙着和尹缮明里暗里杠着争夺那块地，却忽略了尹缮老奸巨猾，一定是藏着一肚子坏水，等着最后对她一网打尽。 只是她有几点想不通，为什么是裴羽来通知她，裴羽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而季若琛又是被谁抓的....... 她藏的东西这么隐蔽，谁能拿得到手...... 她没多追究，毕竟唯一能做这些的稍一分析也只有季白尘。 只是她没想到，原来季白尘藏得这么深，对这块地也有意思。 “还真是有意思。”修晔打开监控视频监视着裴羽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屏幕里出现的是正在和外宾交谈的季白尘。 修晔拎着酒杯，拖着头，懒懒散散得盯着屏幕，将邹琴的所有慌张神情都映在眼底。 “不仅牙尖嘴利，还挺会挑时机的，真是聪明。” 他偏过头，手机的视频这端，戴着头套的男人已经浑身浴血，看不清一块好的皮肤，几处新伤还在不断渗着血。 “白尘，你的这个小丫头，一登场就加速了我的计划，我都不舍得这么快弄死她了。” 他垂着头，唇上被红酒染得血红，阴郁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伴着外头漆黑的夜，就像中世纪的吸血鬼一般鬼魅。 楼下的掌声雷动，第一场竞拍已经结束。 房门被重重拍打着，蔚芸妍的声音传来，“修哥哥，修哥哥，是我呀，妍妍。” 修晔立马转头换上了温润的笑，“进来吧。” 蔚芸妍被外头的保镖拦着，听到这里才向他们白了一眼，迅速进了屋。 屋里的修晔一手搭在沙发上，一手晃着酒杯，假装狐疑，“怎么了，妍妍，那个女孩不愿意上来？” 蔚芸妍气不打一处来，跌坐在沙发上，修晔的眸子一沉，忍住了想把她扔不出的冲动，唇瓣颤了颤。 “我跟她说修哥哥在找她，她说了句不认识，就走开了。” “她以为她是谁啊.......” “气死我了！” 修晔放下酒杯，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却在触到她的手指时候，不露痕迹得往回一缩，等蔚芸妍气鼓鼓地吃起来，他的眸子在笑，手指却用力攥了起来，指节白得可怕。 “妍妍别气，她和我不认识，确实得谨慎点，是我小看她了，这样吧，我让mingo去请，你别着急，一会儿还是按照原计划给你通风报信给白尘，怎么样？” 蔚芸妍听他这么说，才把在眼眶里滚了圈的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等她出去后，瘦瘦高高的黑衣男人mingo才进屋候在一边给修晔递上消毒纸巾。 修晔专注得擦着手，看不出一点怒意，只是对着手机视频那端淡淡吩咐着，“再给他添几道伤，位置好点，要真疼的。” 直到那头传来更加撕心裂肺的嚎叫，他才停止了擦拭的动作，舒心得往沙发一靠。 “mingo，你去请吧。” mingo应声后，先吩咐手下把蔚芸妍刚才坐的地方都清理干净，之后将手下们聚在一起，分配了差使，这才各自下楼。 第295章 傻白甜 裴羽和李秘书原本是站在大厅的靠后角落，第一场拍卖会结束，裴羽带着李秘书从大厅靠后的位置朝季白尘站的方向靠近。 李秘书一脸的如临大敌，对着向裴羽投来垂涎目光的男人怒目而视，刚才自家老板带着老板娘也算见家长了，只是站得位置有点偏，导致看到的人不多，特别是刚才挑衅的戚烽那帮子人，贼心不死，还在死盯着裴羽。 这可就苦了他这个狗腿，跟在后头诚惶诚恐，一边要担心哪个不要命的又上来勾搭，一边还要小心蔚芸妍那帮人的小动作。 裴羽气定神闲得走在前头，李秘书轻咳着，小声凑上去问，“裴总监，刚才蔚家小姐说修少爷找您，会不会有诈？” 裴羽笑了笑，“有诈是肯定的，不过具体有什么诈，估计那位娇小姐自己都不知道。” 李秘书下意识得冷了脊梁，那位修少爷处变不惊，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心眼可多着，眼下自家少爷不在身边，他实在担心修晔还有花招。 “裴总监，要不就借口不舒服，我们先走吧，既然邹琴那里已经通知到位了，还是不要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了。”李秘书踮脚四处眺望着自家少爷的身影，一看就是又被几个老板拖住了，沈寒声又把他拽得死死的，偏偏蔚老爷子也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李秘书又急又怕，搓着手跟在裴羽后头一个劲叹气。 裴羽突然一个急刹车，李秘书差点撞上去，他顺着裴羽的视线望过去，蔚老爷子在手下的搀扶下往二楼休息室缓步走着。 第二场拍卖的主理人头衔就顺势落到了季白尘的肩上，季白尘被齐晏推上了台，场下的灯光骤然暗了，台上只有一束聚光灯打在季白尘冷白的脸上。 他的眸色冷凝，音色沉沉，却很清晰，是直击心灵的那种好听，加上柔中带妖的容貌和比例无敌的身姿，惹得台下名媛频频尖叫。 裴羽驻足盯着台上的男人，从李秘书的角度看过去，就像是牛郎织女遥望彼此的深情。 “裴总监，我知道少爷颜值能打，但现在不是发花痴的时候........”李秘书小声嘀咕着。 他承认少爷在台上介绍拍卖品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劲得挥洒魅力，但他现在台下是真急得冒泡了。 殊不知裴羽看的并不是台上的季白尘，她始终盯着的都是搀着蔚老爷离场的那个黑衣男人。 她并不是过目不忘，但在重要场合出现过的人她都会刻意留心，这个黑衣男人并不是刚才一直跟在蔚老爷子身边的助理，而黑衣男人将蔚老爷子扶到楼梯口后身形鬼魅，迅速折返下楼，之后身影匿在暗处就看不见了。 她断定，蔚老爷子回二楼和季白尘上台，应该是被特意安排的。 “李秘书，”裴羽打断了李秘书的喋喋不休，偏过头朝着李秘书笑得温柔，“不用跟着我了，到台下等着白尘，帮我跟他说，他今天特别帅，你拿我手机过去拍几张，每个角度都要！” “哦对了，让他一会儿下台后把那块摄政王钻偷偷抢下来送我。” “我刚看着那钻的光泽恐怕是站在二楼最远的位置都能被闪瞎眼。” 李秘书被她的话吓到，唇瓣开开合合，几度说不出话，晃了晃脑袋，“您说什么.......我是不是幻听了......” 他一定是幻听了，裴总监是这么.......花痴的人么？ 看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裴羽笑得更甜了，“我花痴我未婚夫有问题么？你嫌要转达的话太肉麻了，不愿意去我就换别人去！” “没没没，”李秘书被她笑得心慌，接过手机后，忙摆手转身。 走出几步后，又回头嘱咐着，“裴总监，那您在这里等我，千万别走远。” 裴羽抱着手，勾了勾唇，“就这么大点地方，你看我会走丢么？” “再说了，钻石都没到手我跑哪里去？” “别忘了拍照，三百六十度抓拍！” 李秘书虽点着头，心里却不敢苟同，能在这个节骨眼色欲熏心，走丢也不是不可能。 “快去吧，我要第一时间让他听到我对他的夸奖和要求。”裴羽朝李秘书眨了眨眼。 李秘书吓得半死，也不知道裴总监是不是在宴会上吃错了什么东西，怎么笑得这么瘆人，赶紧跑到台下找了个好位置帮自家少爷拍照，按照要求，各种角度的那种。 李秘书走后，裴羽的面上依旧挂着笑，嘴里似喜似嗔得抱怨着，“长那么一张脸，真是伤脑筋啊，得迷死多少小姑娘。” 背后的黑衣男人无声无息靠近，他一直躲在暗处偷听裴羽和李秘书的对话。 从站定到现在，两人说的话不多，那位秘书看着十分谨慎，一直都警惕得注意着四周，裴羽倒是显得毫无戒备，他手中的迷药已经准备就绪，直到听见裴羽开口，支走了那位烦人的秘书，才将药包重新塞回口袋。 呵，看着精明，没想到就是个花痴女人。 那就好办了，省的他费心了。 他大胆走到裴羽身边，颔首后客客气气开口，“打扰了，请问是裴小姐么？” 裴羽的眼神不离台上的季白尘，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男人垂了垂眸，继续着，“蔚老爷子回到二楼休息，想找您叙旧，让我过来请你上去。” 裴羽被打扰了好兴致，有些沮丧，回过身撇了撇嘴，“蔚爷爷不舒服么？” “没有，您无需担心，蔚老爷子只是不能长时间站立，当年留下的老毛病了，所以回楼上房间休息一会儿再下来。” 男人的话乍一听天衣无缝，落在裴羽耳朵里却漏洞百出，毕竟先前蔚老爷子已经跟她有过短暂交流，约定了下次登门，怎么可能这个节骨眼临时起意。 一定是有人刻意了。 “那我跟你上去，麻烦带路，这里有点黑。” 女孩的声音乍一听毫无防备，还透着点小女儿的娇柔。 黑衣男人转身后笑得阴森，话语却依旧正常，“没事，您跟着我，很近的。” 上了楼，沿途有水晶顶灯，为了配合大厅的气氛都调暗了，不过依旧能清楚映出脚下的路。 裴羽跟在黑衣男人后头，哼着小曲，突然惊呼一声，“啊呀，我忘带手机了，手机还在李秘书手里呢。” 黑衣男人顿下脚步，面上一阴，“裴小姐，别着急，一会儿我帮您送上来。” “那就麻烦你啦。”裴羽眨巴着眼睛，一脸的柔善可欺。 男人松了口气，好在这女人实在好骗，全然就是个傻白甜。 第296章 变态无疑 黑衣男人打开了门，候在一边等裴羽进去。 裴羽道了声谢就往里头走，天真无邪的样子惹的男人心头一阵嘲讽。 男人顺势带上了门，退出了房间。 裴羽审视着整个客厅，和外头的宴会厅十分不搭，这里简约得就像另一个世界。 纯白无暇，就跟坐在沙发那儿安静翻着画册的男人完美契合。 男人的侧颜很柔，朝她笑的时候就跟春日里最嫩的桃花似的灼灼其华，一点都不迫人，反而还有几分催人亲近。 修晔手中的画册不是别人的，正是裴羽这些年的作品。 他从头翻到了尾，再结合刚才监控屏里的裴羽的每一帧画面，笑得更灿烂。 他还真是捡到了宝，要不要试试把这个宝挖过来给她条生路？他在犹豫。 毕竟季白尘那样的商人怎么会懂得欣赏这一页页的艺术。 在他眼里大概就是白花花的人民币仅此而已。 裴羽进了屋，径自挑了个舒服的座位，将裙摆理了理，没打算立刻搭理修晔。 是他把自己叫进来的，要提什么要求也得他先开口。 裴羽在黑狱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等对方开口，特别是面对难缠的敌人。 难缠的敌人通常还很变态，揣着征服欲，你越淡定，他们就越不爽。 但不爽归不爽，他们就是不敢轻举妄动，直接把你弄死，他们会不高兴。 他们喜欢看别人求饶，痛苦，挣扎。 就像现在的修晔，一双狐狸眼愣是蒙上柔情，若有似无得往裴羽身上瞟，也不需要把她看透，只是想让她心慌。 裴羽不喜欢修晔这副阴恻恻的模样，她虽然不习惯先发制人，但是制造点悬念还是有点把握的。 她伸出白嫩细腻的手臂，右手腕内侧是杰尼精雕细琢的复古纹理，恰到好处得遮住了她手腕内侧的丑陋伤疤。 这个牌子的遮瑕裴羽之前也用过，遇水就卸，她若无其事地俯身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又从水杯里倒了水打湿，开始在手臂内侧来来回回得擦拭。 修晔就这么耐着性子盯着，舔着唇瓣看她还要怎么挣扎。 打从她进门，修晔就觉得裴羽在憋着坏，但等那道伤完完整整得展露头角，他还是惊诧了几秒。 可转而脑中被填满的就是更邪恶的念头，不知是哪位高人这么有品位，在那么白花花堪比玉石般的手腕上留了这道伤。 哪怕眼下只剩下蜿蜒的痕迹，他还是能幻想出这伤刚形成时候的新鲜炙热，喷射出的血挂满了柔嫩的手臂，想到这里他的胸膛就起伏不止，眸底的温柔被碾得粉碎，只留下病态的疯狂。 “啧，聪明反被聪明误......” 修晔喉头滚了一圈，嗓音又哑又阴沉，整个人就跟卸下了假面一般阴鸷。 “你以为我会忌惮？” “很抱歉，我和给你留下这道疤的人有想同的癖好。” 修晔偏着头，眸底的殷红蚀骨，几乎要将裴羽整个人吞噬。 “我就喜欢调教聪明人。” “因为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让我更有征服欲。” 修晔说得坦诚，和裴羽料的也差不多，果然就是个变态。 她擦完了，往沙发一靠，朝他挥了挥胳膊，“你想多了，我是过敏体质，特别是对化妆品。” 修晔再一定睛细看，果然那道疤的周围都是红色的小疙瘩，应该是化妆品过敏导致的。 他咬了咬后槽牙，有那么点恼。 这丫头是真不带怕的...... 但从心底里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对峙，身体里潜藏的另一个疯狂的灵魂在不住得嘶吼，几乎要迫不及待得冲出他的身子撕碎眼前这个淡定女孩的伪装，连同她身上的这套华服。 他说不出有多想看看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出现她身上该有多美。 他阖了阖眼，努力安抚心底的野兽。 别急，就快有机会了。 等季白尘追上来看到今晚的耻辱。 之后一切都会慢慢实现的。 他抬手将手机推到裴羽面前，裴羽顺势望过去，视频那端瘫在椅子上的男人单从脸上已经分辨不出是谁，除了从起伏的胸膛能探到他活着的讯息，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部被血色覆盖。 裴羽还是会晕血，眼神瞟向别处，不让自己被修晔的节奏带着走。 “我本来是打算好好找你聊聊的。” “不过看到你本人后，我改主意，也改计划了。” “你知道视频那头的人是谁么？” 修晔抿了抿唇，“提示一下，是个你感兴趣的人。” “哦，不不不，换个说法，是你想动手却不能动手的人。” 裴羽利刃般的眸子朝修晔甩了过去，答案很简单，视频里的这个人是尹缮。 原来尹缮在他手上，怪不得最近一段日子，尹缮一直缩在公司闭门不出。 她还以为这老家伙是怕了。 没想到......是落在这个变态手里。 裴羽猜不到修晔为什么这么做，毕竟变态的手段有时候根本没理由。 修晔很满意此刻裴羽脸上的灰白，他扫了眼墙上的时间，又重新端起了温柔的笑，“再过十分钟，白尘会上来。” 他的左手抵着额角，唇边的笑毫无温度。 “你既然这么聪明，那就猜猜我接下来想怎么玩？” “不知道。” 裴羽不看他，说得坦白。 她确实不知道。 既不知道他要针对什么，也不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她索性就不猜了。 变态的思维，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修晔有些失望裴羽的态度，没了耐心，可依旧还是笑，朝她抛了个媚眼，“想斯文点，就自己脱，从外到内脱干净了，一会儿让那些人好好看看，也让季白尘好好看看。” “他恐怕都不舍得动你，啧啧，那今夜他的脸色我一定要刻在心里，一定特别精彩。” “别耍花样，不然.......门口的那位可不会怜香惜玉。” 裴羽冷哼一声，下三滥。 “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副表情，”修晔被她的冷哼激怒，慢慢支起身子，面色不佳，声音沉到谷底，“尹缮的下场你都看到了，只要我想，季白尘就一点风声都得不到。” “换做是你也一样。” 修晔脸上的假温柔演不下去了，原本的兽欲展露无疑。 第297章 想看季白尘痛苦 裴羽大喇喇得起身，把裙摆往后一展，抱着手臂居高临下，杏眸里没有丝毫的迟疑，“横竖我都没得选，今晚丢脸丢到家，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能不能说说这么做的原因，我不够聪明，猜不到。” 裴羽这么说，修晔还有点满意。 他喜欢和裴羽这种棋子对话，又辛辣又刺激，能激发他潜在的胜负欲。 才过去两分钟，时间尚可，他假装勉为其难得开口，“你用不着知道太多，好好当你的棋子，不过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猜猜看，要是接近了，我会回应。” 裴羽拧了拧眉，想都没想，“你想看季白尘痛苦。” 修晔听到这句，猛地抬头，眸光复杂。 让季白尘痛苦，他做梦都想。 裴羽从他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了，也不深究，更不以为然，和季白尘有仇的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看着精明，实际上幼稚到了极点。 季白尘那么个从小就活在厮杀里的人，会对他这点小手腕一点没感觉？ 大概是想看他再折腾几次，最后来个迎头痛击。 这位爷哪儿来的自信。 “问题问完了，自己动手吧。”修晔语气极度不自然，说到这里脸色煞白的转到一边，似乎非常不愿意正视裴羽。 裴羽往前走了两步，修晔脸上的排斥更加明显。 裴羽心底暗喜，有点意思，这变态怕不是恐女吧。 “我这衣服是抽绳的，自己可脱不了。” 裴羽这还真是实话实说n家的礼服都是背后抽绳设计的，她没个软骨功还真脱不了。 她的身体往前倾了倾，修晔立马坐远了半米，嫌恶得拿手遮着眼，唤着门口的男人，“mingo.....” 门外的男人开了一条缝，随后侧身闪了进来。 修晔烦躁得指着裴羽，“帮她脱。” mingo快步上前，握紧双拳，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原本是想吓唬裴羽的，没想到裴羽直接提着裙子朝他走过来，走得还有些踉跄，可脸上的表情却和刚进门那会儿无易，傻里傻气的。 mingo顿时就卸下了防备，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女人，是不是智障...... 她是不知道自己一会儿要丢人现眼了么？ 或者季白尘就是看她生的不错，毕竟单论颜值，这女人实在算是上乘。 “我这衣服挺难脱的，这绳子系得可紧了，我跟你说，要是拉错位置了就直接打死结了。” 裴羽还在热情得跟mingo介绍，mingo的视线也就下意识得转到抽绳的位置，确如裴羽说的，那绳子交叠复杂，他一个粗人，压根没看懂是怎么穿戴的。 瞧了半天，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 修晔瞟了眼时间，强忍着腹中翻涌的恶心，冷冷得催着，“最下面靠近裙摆处那根坠着花样的红绳，往下拉就行，动作快一点，时间不够了。” mingo还是眼尖，立马朝裴羽的衣服伸手摸索，又加上主人的催促，一时间手忙脚乱。 裴羽算着时间，这衣服就算扯了后头的线，也不会立刻脱落n家里的礼服有特殊设计，内侧还安置了拉链，防止穿戴者因为意外抽绳脱落走光。 mingo刚拽了几下，意识到礼服松了几分，修晔立马从沙发弹起来，转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夜风带走自己隐忍许久的恶心。 裴羽勾了勾唇，骤然回身，一把捏住mingo手腕处的命门，大力往反方向一压，mingo吃痛，嗷嗷得嚎着。 他原本是接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但对着女人的礼服下手这还是头一次，又是被催着，根本没有设防。 况且在他心里，裴羽就是个二愣子傻白甜，这么个弱女子，他完全没想太多。 裴羽紧接着左手大力挥动，手指尖直接击中mingo的耳部，震得他耳鸣，两眼一抹黑，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修晔听到声音回身，看到的就是女杀神裴羽轻而易举拿下了专业杀手mingo，而且mingo整个人都是失神恍惚毫无行动力的懵逼状态。 他正准备出手，门外一阵嘈杂声逼近。 男男女女的声音都有。 刚迈出的步子就缩了回去。 他死瞪着裴羽，两秒之后，脸上重回风平浪静。 就现在这个架势，外面的人推开门，谁有理还不好说呢，他只是面无表情得站在那里。 外头吵个不停，裴羽还是维持着现有的姿势。 可当听到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她立刻捏着mingo的手直接掐住自己的脖子，速度之快连修晔都没反应过来。 两扇大门被同时推开，外头乌泱泱得站满了人。 为了显得逼真，裴羽带着mingo的手捏着自己的脖子还特地加了些力道，一道冷风涌进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得咳嗽着。 第一个进来的是季白尘，紧跟着的是蔚芸妍，沈寒声，齐晏等一大批公子哥。 按照计划蔚芸妍需要多一些见证者，自然是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了。 可打开门的那一刹那，除了季白尘以外的所有人都懵了。 里头的画面真是让人倒抽一口冷气，裴羽的礼服后边的绳子被扯开了长长得拖着，mingo的手大力得掐着裴羽的喉咙。 裴羽的小脸全无血色，一个劲得咳嗽着，简直就是凄惨无助到了极限。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季白尘已经从mingo手里抢下了裴羽，mingo踉跄了几步，眯着眼晃了晃头，随即胸前就硬生生接了一脚，这一脚过来的力道清脆到能听到胸骨碎裂的声音。 季白尘用了十足的力，mingo直接昏死在地上。 季白尘将裴羽护在怀里，背对着众人，屋子里只有冷风呼啸的声音和裴羽的咳嗽声。 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空气里隐匿着杀气。 “都出去。” 伴着冷风而来的是季白尘极度隐忍的三个字。 他特么就不该听李秘书的话多拍几张狗屁照片，就应该立刻冲上来的。 偏偏此刻怀里的人一边咳嗽还一边对着他抛媚眼装可爱，拽着他的手臂愣是不让他发作。 末了，他也只能暂时先吐出三个字才能抵消现在就弄死修晔的冲动。 第298章 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季白尘震怒之下，门口熙熙攘攘看戏的人很快就散尽了。 所幸蔚芸妍知道事情的轻重，叫上来的都还是信得过的朋友，丝毫没影响楼下的第二场拍卖会，这会儿楼下的主持人正在热火朝天得宣读着第二件藏品的最终竞拍价。 蔚芸妍无助得扒着门框，眼眶里的泪花打着转，欲开口询问，被齐晏和沈寒声一左一右架着拽出了屋子。 大门被重新关上，掩了所有里头的戾气。 “你们放开我！！！”蔚芸妍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晃动着胳膊，对着齐晏和沈寒声一个劲嚷着。 齐晏和沈寒声平素里都是互看不顺眼的性子，可这一刻却异常统一，他们都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蔚芸妍这是被当枪使了。 这个时候，实在不能让这位小祖宗再惹事了。 两人任她哭闹，顺着另一边的楼梯直接将她带到后花园，正好撞上补妆回来的苏婉，四个人面面相觑。 还是苏婉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从包里掏出纸巾，帮蔚芸妍擦着眼角的泪，“你们两个人就不知道温柔点么？” 沈寒声和齐晏这才松开了手，蔚芸妍立马扑到苏婉怀里嚎啕大哭。 苏婉对刚才楼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想着大概是这位大小姐又闯祸了，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妍妍别哭，没事了，没事了。” 这么一劝，蔚芸妍哭的愈发伤心了。 沈寒声被她哭得头疼，手插着腰，来回走了几趟，眉头都拧成一根线。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令人战栗的一幕还在他脑海晃悠。 掐着裴羽脖子的......是mingo。 难道是修晔指使他这么做的....... 可这说不通啊...... 凭修晔的性子怎么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对裴羽下手？ “别哭了，”沈寒声沉着脸闷声道，透着点怒意和迫人的气势，逼得蔚芸妍不敢再嚎。 待蔚芸妍稍稍平静一些才开口发问，“妍妍，刚才是你把我们叫上去，说阿修有事，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幕你预先知道么？” 沈寒声只是猜测，不可能这么凑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蔚芸妍使唤大家上楼，恐怕原本上楼要看的不是刚才那一幕。 齐晏沉默着不出声，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准备参与过多。 说白了就是修晔和季白尘的战争，他才不在乎，但蔚芸妍他还是在意的，柔声安慰道，“妍妍，你别害怕，多大点事，或许是我们小题大做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么？” 蔚芸妍从苏婉怀里抽身，抽抽搭搭得说不出一句整话。 苏婉抚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看齐晏和沈寒声这么爱掐的两个人都没了兴致，知道是出了事，心里暗暗不安，“你们先让妍妍缓缓，刚才楼上怎么了？” 苏婉一向沉稳，遇事冷静，此刻眸光坚韧有力，倒是颇有几分英气，沈寒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了会儿，才发觉自己失了神，垂着头不敢回答。 他不想拉苏婉下水，这原本就是男人间的争斗，只是没想到今夜直接被搬到了台面上。 “说话，”苏婉的音高了几度，在清冷的夜色中分外掷地有声。 还是齐晏忍不住先说了，“刚第一场拍卖会结束，我们上楼休息，过去找阿修的时候看到mingo掐着白尘未婚妻的脖子。” 齐晏避重就轻，隐去了蔚芸妍唆使的部分。 苏婉的眸子颤了颤，脑中闪过那一抹红色的纤细，低叹了声，“裴羽。” “婉婉你认识她？”沈寒声原本嫌齐晏多嘴，可听到从苏婉口中漏出的那个名字，不免有些担心她。 苏婉嘴角泛着苦笑，“认识。” 沈寒声追问，“从没听你说过，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说这个，阿晏说mingo对裴羽动手，严重么？”苏婉望向齐晏和沈寒声，企图从他们俩的表情里读出些内情，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婉姐姐......我.......我......”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蔚芸妍捂着脸无助得颤抖着，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没见过打打杀杀的场面，不过就是想让那个该死的裴羽买个教训，好让她远离季白尘。 没想到会演变成刚才的画面。 mingo的手捏着裴羽细长的脖子，她的脸都变得煞白惊恐。 蔚芸妍不敢想，晃着脑袋想把那些画面清除出去，可是越努力却却清晰。 苏婉厉声道，“妍妍，白尘的脾气你应该也知道，刚才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必须告诉我们，现在不是让你耍小孩子脾气的时候。” 齐晏和沈寒声闻言一齐围了过来，苏婉的话点出了他们心中盘桓已久的担忧。 “修哥哥说愿意帮我劝那个女人离开白尘哥，我就心动了，第一场拍卖结束，我叫那女人上楼，她不去，我就找修哥哥想办法，后来我就跟小姐妹们一起喝酒聊天，就没关注了，直到修哥哥身边的人让我找你们一起上楼。”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刚才那样，我.......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我承认我是有私心的，心想白尘哥看到那女人和修哥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可以顺便诋毁几句，说她......水性杨花勾引修哥哥之类的.......” “但......但我真的不是想害她，我发誓！” 蔚芸妍的脸上挂着泪，豆大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溢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处心积虑策划周全的人。 剩余的三人各自沉默了，揣着不同的心思。 苏婉叹了口气，对着齐晏开口，“阿晏，带妍妍回去休息，遇到蔚爷爷就说妍妍高兴喝多了，不要让老爷子知道今晚的事。” 齐晏：“好。”随即扶着失魂落魄的蔚芸妍从小路回去。 “寒声，现在白尘和阿修在哪里？” 沈寒声：“还在阿修的休息室。” 苏婉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立刻过去。”说完提着裙子就要离开。 沈寒声忙拽住她的手腕，“是白尘让我们出来的，还是不要掺和了。” 苏婉冷着眉眼，凝视着他，语气极度认真，“先在门外探听里面的动静，要是白尘冲动了，我们还是要劝。” 沈寒声松了手，但还是阻拦，“虽然事情是突然了点，但我相信白尘不至于今夜就撕破脸。” 苏婉不跟他废话，继续提了裙子往前走，沈寒声只能认命跟在她后头。 不至于么？ 受伤的是裴羽那就是触了季白尘的底线。 在场的大概很少有人知道裴羽于季白尘的意义。 大概是比他自己的命都要重要百倍千倍的存在。 第299章 撞进虎口 休息室里冷凝的气氛里裴羽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季白尘咯咯作响的指关节。 裴羽不敢看他，只能拽拽他的衣袖，转过身暗示他帮自己系上礼服。 季白尘尚有几丝理智在，先将裴羽拉到一边，迅速帮她系紧抽绳，他的动作很柔，但裴羽依旧能感觉到他手指的颤抖。 李秘书带人过来把奄奄一息的mingo拖了出去，临走前一个劲得吞咽着唾沫，发觉自己吓到浑身都在抖，他家少爷脸黑的跟世界末日一般，在心里连连念叨了几遍阿弥陀佛才维持住镇定。 修晔双手撑开靠着窗台，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也不去看季白尘和裴羽，只是专心致志得盯着地毯的花纹，安静得就如同不存在。 季白尘还不能把他怎么样，哪怕是晏城的太子爷，也做不到一夜之间让修家倾覆，更何况....... 修晔扣紧袖口，嘴角微微扬起。 他还有两张底牌在手上，任凭自己做什么，季白尘都得忍着。 这个气氛里，该怎么说话，从哪一句开始，都有点诡异。 偏偏季白尘看着神色冰冻僵持，可却暂时没有要搭理修晔的意思。 裴羽背对着修晔冲他眨巴着眼睛，余光瞟了瞟身后，不说话，嘴型却在传递着是我设计的，我没事。 季白尘这才自鼻腔轻哼了一声，他不是看不出，小丫头拖李秘书传话里头的暗示他听得明白。 一颗摄政王钻怎么可能就入了她的眼，这些年她手里经手过多少更好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重要的是后面那句，“那钻的光泽恐怕是站在二楼最远的位置都能被闪瞎眼。” 季白尘很清楚，李秘书纵然不知道小丫头什么心思，但是不敢漏下她的每一句话。 二楼最远的休息室，就是修晔的这一间，她那股子钻研劲头上来了，非得自己去查个明白，正巧自己被推上台没法看着她，就自说自话了。 季白尘原本不想把裴羽卷进豪门世家的你争我夺，都是些自认为举世无双的小计谋，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能纵着修晔，当然不是对他的小动作一无所知，是存了点私心的。 他家小丫头嘴软心硬是真的，但那都是对外人，若是至交好友，那就另论了。 有尹笑在，她就狠不下心折腾尹缮，最终不过是送进监狱等死了事。 可季白尘知道，在陷害裴家的这几个主谋里，裴羽最不想放过的就是尹缮。 他不希望裴羽为难，所以当修晔的人截了尹缮，他就堂而皇之得装聋作哑，顺便也让修晔自以为天衣无缝。 他还在等修晔的最后一张底牌。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张底牌会跟他的身世有关。 裴羽见季白尘陷入深思，以为他在为难，抿着唇有点紧张，眉眼都收敛了起来。 靠.....该不是自己自作聪明坏了他什么事吧。 季白尘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她的顾虑，朝她摇了摇头，将她的手攥在手心，拧着眉将视线定在修晔身上。 恰好修晔的视线也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得打量着他们，见季白尘眸中带怒，心里欢喜得不行，唇边牵起一抹弧度，语气却温柔缓和，“我就是故意的，白尘，你预备怎么样？” 他摊开手心，对裴羽耍的小计谋尽数收下，大大方方承认，俨然一副你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泰然自若。 季白尘冷白的皮肤里透出森森寒意，明明刚才出门前还那么妖冶的容颜，此刻蒙了一层死灰，自下颌到眉角都是戒备疏离。 “看着复杂，也很简单。” “把你交给能管得住你的人。” 裴羽还在纳闷该怎么怼修晔，季白尘的回答却十分镇定，但听着总觉得还是被修晔压了一头。 她抬眸扫了眼身边的男人，暗暗思量着季总哪里憋着坏，这副明明气得要死还装沉稳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假的。 “呵，”修晔冷笑一声，“白尘，你好歹也算是跟你二叔斗了这些年，怎么还那么优柔寡断。” “就按你刚才踢mingo的那一脚，一模一样对我，以我的这副身子骨，早就去见阎王了。” 修晔说着向前走了半步，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往这里踢，直接点，不痛快么？” “只是把我交给蔚爷爷，实在太便宜我了。” “我这种杂碎，这么好的下场实在有点太舒服了。” 他的表情如同把自己的命当做草芥一般毫不在乎，反而是笑得愈发温情。 他不提自己的目的，不提尹缮，不提刚才对裴羽做的事，就是一步步得逼季白尘。 季白尘越是彷徨犹豫，他就越得意。 都说你是晏城独一无二的王者，现在你就好好享受这种被我耍的团团转的耻辱。 欣赏够了，修晔收起了笑意，转而一秒变了脸，前菜上完了，该是时候祭出点血色了。 “季白尘，你以为你对晏城的一切都尽在掌握，手里捏着季若琛和邹琴，还有季氏的半壁江山，只需要努力和季爷爷周旋就行。” “可是你忘了，还有尹缮，尹缮这只老狐狸这些年东躲西藏可不容易找，他和尹氏现在都在我手里。” “包括尹笑。” 修晔说到这里，特地将眸光转到裴羽身上，笑里藏刀，“尹笑是你最好的朋友之一吧。” “果然下三滥。”裴羽轻挑眉，甩出一句。 “下三滥，哈哈哈？”修晔大笑出声，差点笑出泪来，“我只是下三滥么？” 你还是个变态。 裴羽在心里补了一句。 不过她没稀罕说出来，听到这两个字，眼前的这位说不定还会觉得是夸他。 “放了尹笑，你要什么可以商量。”季白尘还是冷静，语气虽冷，声音却依旧有力。 “我要的，就怕你不肯给。”修晔狡猾的眸子绕到裴羽身上。 今夜的计划原本和裴羽无关，他就是来跟季白尘开战的，要是没有裴羽的出现，大概率的受害人他会锁定在蔚芸妍或者苏婉身上，那就看她们两位谁更爱季白尘，谁就得多吃点苦。 可谁知道上天送了他一份大礼，裴羽一出现，再加上mingo后面送来的资料。 真没想到，这位美人可是和那么多晏城的大佬都沾亲带故，又是季白尘亲口承认的挚爱。 啧啧啧，多好的筹码。 原本修晔还在担心，季白尘骨子里和自己一样冷漠，就算他把修家和季家的破事抖落出去，也未必真的能激怒他，让他痛苦。 而现在，偏是他自己撞进虎口。 第300章 最后的底牌 只需要裴羽一人，就能牵动所有相关的人事物。 从当年的城南那块地，到尹家，再到季家....... 修晔这才想通，为何这些年都查不到季白尘的弱点，偏偏季白尘对外还装得花心放荡，无心无情，原来都是为了保护这位小祖宗。 “我站得有点累。” 裴羽才不管修晔动的什么肮脏心思，当做没听见似的对着季白尘撒娇。 季白尘伸手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身上靠，吻上她的发丝，轻声哄着，“快好了，这里脏，先靠着我。” 裴羽嗯了声，缩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两人的亲昵对话一点没把修晔刚才的强势威胁放在眼里，修晔不自觉得握了握拳，脑中幻想了无数遍将裴羽锁在自己的笼子里，赤身裸体得跪在那里，浑身是伤的画面，也唯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舒坦点。 他舔了舔唇瓣，笑得淫邪，“就要你怀里的人。” 季白尘压根没答他，多给一个表情都嫌恶心。 他的眼里心里都是怀里纤弱的小丫头，裴羽已经有点困了，他皱了皱眉，有些急，最后的底牌他也差不多猜到了，懒得再废话。 他能容得下修晔再苟活一阵，但受不了裴羽再在这个房间多待一分钟。 说罢搂着裴羽转身就走。 “你.......”修晔见他们两人都不为所动，唇瓣张了张，眸底的沉静被打碎了，往前迈了几步，“尹笑的命你们就不管了，她现在住的四周都是我的人，只要我现在一个指令，你们到的时候恐怕她的尸体都冷了。” 这次没等季白尘开口，裴羽就揉着泛红的睡眼，夹着几丝鼻音，“那就动手吧。” 修晔就这么被一句话封在原地哑口无言。 早上搜集的消息里，修晔明明看到裴羽和尹笑情同姐妹的所有细枝末节内幕，可现在让他极度不解的是裴羽居然毫不在乎尹笑的死活。 这不对..... 明明白天mingo截到的电话录音里，尹笑对裴羽苦苦哀求放过自己父亲，而裴羽明明恨尹缮到了极点，也勉为其难在电话里答应不对尹缮下手...... 那段情比金坚的对话，他听了好几遍....... 他有些懵，几度想开口的，却失了先机，最终冷下了脸沉思的是时候祭出底牌。 目的达到了，季白尘牵着裴羽离开，这一幕尤为重要。 他捏了捏裴羽的小脸，他家小丫头怎么会这么聪明，他什么都没说，她竟然都能揣摩到。 裴羽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呛他，每次都要让她猜，就不能把计划一次说完么....... “算我高估了你们，”修晔的眸底涌动着凉意，“不过，季白尘，你就不想知道，你母亲自从被你救出来之后，就对你恶语相向，甚至拿自己性命威胁你杀了你怀里的人，究竟是为什么？” 此话一出，季白尘的脸上松泛了不少，也不端着威仪了。 可裴羽打了一半的哈欠却愣生生被收回去。 那变态刚才说什么？ 荀姨要杀她...... 季白尘说先别去见荀姨，她还一直以为大概是荀姨因为当年的事有隔阂，不能接受自己，或者大是觉得自己毁了季家。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内情...... 还是跟这个变态有关....... 裴羽转身刚想开口，季白尘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裴羽心里这才稳了下来，看来季总等的就是这一刻。 季白尘抚着裴羽的发丝，轻蔑得笑着，“根本没这回事。” “没有么？”修晔挑了挑眉，“恐怕你没有好好甄别安置你母亲的那所疗养院背后真正的主人。” 季白尘的手顿了顿，面上凝滞。 看到季白尘的紧张，修晔无比畅快，他解开袖口和衣领的第一颗扣子，身上兴奋的燥热感让他按奈不住地激昂，“就算尹笑的死活你管不着。” “那你母亲和裴羽，你选哪个？” 修晔舔着被红酒浸润过血红的唇，嗜血而又冷酷地向季白尘公然挑衅。 “你对她用药了，”季白尘眯着眼，嗓音淡泊却夹着紧迫。 修晔摆了摆手，“啧，用药谈不上，我还做不到在你的严防死守下做手脚。” “不过就是你的手下趁乱救人的时候给你母亲送了点消息。” “一点陈年旧账，你查不到的。” “不过别担心，是你母亲心甘情愿的。” 修晔很乐意向季白尘吐露一点碎片信息，让他不得不紧张担忧，却又毫无头绪应对。 这个晴天霹雳，他还想缓缓再让季白尘全部知晓。 这是捏在他手里的王牌，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漏干净了。 裴羽听得有些头晕，说到陈年旧账，应该是上一辈的事，她猜不着，不过总觉得是个大事，否则季白尘不会留在这里跟这种变态绕圈圈。 “当然，现在跟你这么说，你大概不会相信。” “我给你时间跟你母亲聊聊，当然她有承诺在先，不会告诉你实情。” “你只有三天时间。” “你的女人，还有城南那块地，季氏的股份，我都要。” “三样换你母亲的命，你好好考虑，这我还是看在我家老头子面子上给你打了折的。” 修晔说完，坐回沙发，伸手探向桌上的酒杯。 还是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裴羽却觉得恶心至极。 她还以为回来只要对付邹琴就行了，没想到还有黄雀在后。 季白尘牵着她离开，走出门外，不管不顾门外站了几个人，直接将裴羽打横抱在怀里。 苏婉和沈寒声站在门口，听得不真切，里头没有打斗，他们也就不敢去触碰里头的事，直到季白尘搂着裴羽出来，两人才追了上去，刚想开口，季白尘就直接抱着裴羽快步离开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住了嘴。 季白尘是从后方的楼梯离开的，楼梯口有个人一直在那里转悠，看到季白尘出现，忙凑上来，想打听又看季白尘脸色不好，吞下了所有疑虑。 裴羽从季白尘怀里探出个脑袋，差点没被他颠得吐了，看到过来的是蔚子漠，赶紧扯着季白尘的手臂，“放我下来，我......” 季白尘不搭理他，抬脚继续往外头走，车子已经在廊下候着了，李秘书站在门边，急得一头汗。 “笑笑没事，”蔚子漠吊儿郎当得跟在他们后面，猜到裴羽一定是担心尹笑，先报个平安。 第301章 冷战 裴羽几乎是被扔进车里的，某人力气很大，动作倒没那么粗鲁。 车里明明没开冷气，紧跟着季白尘进来带上车门之后，车里的气温就急速下降。 他垂着眉，单手扯掉了领带，动作的幅度有些大，气息也有些不稳，睫羽在眼睑下方扫下一片暗影，整个人都罩在冷寂处，晦暗不明的车内光线让裴羽辨不清他的喜怒。 又来了......许久未见的喜怒无常。 裴羽没敢惹他，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抬眼往前望的时候正好对上后视镜里李秘书无助的眼神。 “现在去哪儿？” 裴羽大着胆子开口，眼神却装忙似的瞟向窗外。 “季宅。” 季白尘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含温度。 李秘书和司机收到命令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应，是赶紧放下隔帘，将自己排除在这个空间减少伤害值。 后座静得可怕，裴羽觉得有点闷，降下三分之一的车窗，待夜风送进来几丝清醒的花香，才觉得心情畅快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过往好多年不都是向死而生的，今天这么一冲动，支开李秘书，算不上什么大事。 反正这整个场子里都是险象迭生的，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幸免，还不如顺了修晔的意思，冲进去看看，说不定能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果不其然，今晚信息量挺大的。 裴羽左手撑着脑袋，脑中盘桓着被扔进车厢前蔚子漠最后的叫唤， “白尘和我早就安排了人手守在笑笑身边，还有冷阮和你的可爱小室友，都很安全，那个修晔玩不出个花来的，瞎折腾，只是白尘还不方便动他。” 大概是看自己脸色苍白，可怜巴巴的，蔚子漠特地跟在后头解释。 是解释也是透底。 裴羽勾了勾嘴角，难得给了蔚子漠一个好评，没想到那个吊儿郎当的人还挺会察言观色，要不是他这一通解释，她对今晚的事真有些云里雾里。 她不觉得季白尘会吃亏，但确实有些担心自己身边的朋友。 裴羽在想着今晚刺激的一幕幕，主要是跟吃瓜心态差不多，反正她觉得自己不是主角，火烧不到她，顺便还有点小得意，自己不仅演技不错，还配合季白尘套出修晔的底牌。 只是她不太明白季白尘现在这么低气压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和荀姨有关，所以心情沉重？ 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没开口，想的还不是一处。 身旁的季白尘脸色沉得可怕，这一整夜他心里就跟过山车似的，听李秘书传达了裴羽的话之后魂就不在身上了，偏还不能让身边的齐彦和沈寒声看出自己的着急。 他犹记得下车前还在对小祖宗千叮咛万嘱咐，别乱跑，等着他。 话都白说了。 不仅乱跑，还自己朝麻烦根源冲刺。 带她来原本是宣誓主权的，顺便了了她的心愿，亲自对邹琴下战书。 可这个惹祸精显然十分不知足，明知道修晔危险，还往上凑合。 他不是气，他是怄！ 以前季白尘生闷气的时候，裴羽的习惯性做法是撂着他不管。 貌似自从官宣之后季白尘的脾气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羽总觉得他过会儿就好了。 可直到下了车，季白尘都没搭理她，自己下了车就往前走，也没说等她一下。 她都穿了一晚上高跟鞋，总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当然主要还是厮杀了一番，否则这双鞋她还是很满意的。 裴羽跟在他后头，李秘书跟在裴羽后头。 季白尘腿长步子迈得又急，转个弯就消失在廊下，唇线紧珉，连同下颌线都僵着。 裴羽走得不紧不慢，还蹲下来欣赏了下园子里新换上的绣球花，夜色浓重，园里的灯光都调暗了几度，她蹲下来，纤细的手指拨着花瓣，看得还贼起劲。 “裴总监，你.......不追上去劝劝？” 皇帝不急太监急，李秘书可是憋了一路了，这才有机会说出口。 偏裴羽没半分着急，“我才是需要安慰的吧，你看我这脖子都捏红了。” 说罢还扬了扬脖子，露出纤长的脖颈，哪怕是昏暗的灯源下依稀可见手指印。 李秘书无奈，祖宗，少爷不就是气你把自己弄受伤了，你怎么就不明白了。 “裴总监，我的意思就是吧，你有点太拼了，少爷一定是心疼了嘛。” “要不，你哄哄？” 裴羽就跟看异类似的盯着他，“我跟他，谁比较man？” “呃......” 李秘书不敢答了，好像是裴总监比较man，能上的时候从来不怂，从工作到复仇，包括.......谈恋爱。 不作不难伺候，甚至于还有点太自立了，根本不需要心疼。 裴羽玩够了，提着裙摆起身，穿这礼服，实在影响行动，李秘书见她有动作，立刻上前引路，却发现裴羽是往园外的方向走。 “我艹......” 李秘书活这么大第一次当着美女的面骂出声。 他追在裴羽身后，小声求着，“裴总监，你现在去哪儿？方向是不是反了？” 裴羽头也不回，“回家。” “哈？” 李秘书石化了。 等裴羽走到车边，他才反应过来，抵住车门，苦口婆心道，“裴总监，恕我直言，这个这个........在一段感情关系中冷战不好。” “有什么话要当面说清楚嘛。” “就少爷那么脾气.......” 裴羽扬了扬唇，夜色下她美得如同暗夜女王，哪怕是一晚上折腾了一出，一弯冷月下的清冷小脸依旧气势十足。 “他有脾气，我也有，等他气消了再说。” 裴羽径自打开车门，往车里钻，坐定后理了理裙摆，探出个脑袋，嗓音冷冷淡淡的，“我也不喜欢冷战，他先起的头。” 话音刚落车门就关上了。 没等李秘书跳上副驾驶座，车子就开了。 李秘书站在原地，手插着腰，心里得苦无处说。 原本不是好好的官宣之夜，怎么会闹成这样。 等他回头，二楼的落地窗里站着的那道身影迅速掩回屋内。 窗帘晃了晃，早就不见了人影，可那窗幔晃动的幅度却出卖了暗中观察人的恼怒心绪。 李秘书认命得走进季宅，敲了半天房间的门，里头的人都没一句回应。 小两口闹矛盾，他是受气包也就算了，可两个人偏偏都是不言不语的脾性。 这让他怎么劝。 第302章 误会 裴羽回到住处，第一件事就是换下了礼服，卸妆洗澡后赶紧换回自己舒服的睡衣。 随手将长发挽起，松松垮垮得扎了个丸子头，接下来悠哉哉整理着行李，手机就被她扔在床头，一眼都没瞟。 理到一半，烦躁地起身，瘫在床上划开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那个对话框。 点开，退出。 退出又点开。 反反复复了几次。 最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选择将手机扔远了些。 刚扔开一米远，手机就振动了两声。 裴羽几乎是大脑不经任何反应得趴到床上将手机捧在手心，心说着，算你识相。 打开微信映出眼帘的却是尹笑的头像，她发的是语音，带着鼻音，没了往日夜店女王的霸气洒脱，除了微醺的迷醉感，还带着浓郁的愁闷。 尹笑：羽羽...... 尹笑：你能过来陪我么，我等不到明天了，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尹笑平日里从没这么低落过，哪怕是和蔚子漠分手，她都很少在自己面前要求过什么，大小事都自己硬抗着，可这次事关尹缮，她该有多痛苦，裴羽不用想都猜得到。 裴羽将手机握在手心慢慢收紧，坐在床沿边微怔了几秒，随后迅速得回复尹笑：现在就过去。 消息发出去后的这几秒，她脑中却飞闪而过好些旁的念头。 多年的训练和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在去之前应该和季白尘通个气。 但发现来的消息是尹笑而不是那个男狐狸，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窝火。 也就这么一丝念头闪过后，她突然有些心慌意乱，好像自己已经很长一段日子都在跟着季白尘的情绪跑，会不由自主揣度他的喜恶，也会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先想到他。 裴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自己的改变。 这是不是叫失去自我....... 自己会不会沦陷得有些太快了....... 先前还在说要躲得远远的，在一起后就口嫌体正直到这个程度了么....... 她不计较在季白尘的潜移默化影响下，自己对仇恨的执念已经没那么深了，可她不喜欢自己就此变得软弱无能，需要躲在他的庇护下才能行动。 这么往下想，她觉得不寒而栗。 幸福的蜜饯甜过心头后，她好像正在逐渐忘却曾经在黑狱一步步爬出来的自己。 那时候她对自己赌咒，重见天日之后该更加肆意大胆得活着，她的父亲，爷爷曾经都是谨小慎微，可最终却还是被当做众矢之的。 她不想再缩回自己的壳里重蹈覆辙，这一次她要主动出击。 自从那日季白尘连哄带骗地表白后，一些被称作软弱，无能，逃避，胆怯的标签正在她心里一点点的冒出头来。 或许是她好久都没有被家人呵护的感觉，也可能是从更小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体会过了，所以她贪恋他的无微不至。 家里的热汤热饭，父母亲人的嘘寒问暖，于她而言从来都是奢望。 自她母亲去世后，裴司贤就把自己全身心埋进工作里，好像很怕看到她似的，刻意躲着她。 而后邹琴和孟以璇进了裴家后对自己的一系列诋毁和中伤都历历在目，再到后来爷爷的去世和老裴的遭遇都是血淋淋的痛，一想到这里裴羽的眸光顿时变得狠绝。 明明晏城的天已经热了起来，开了窗后倒灌的风也夹了几丝热浪，她却彻头彻尾得凉到了心头指尖。 大概是季白尘打小就跟个小太阳似的在她身边发光发热，哪怕时隔多年再见到他，都能让自己心里再起涟漪，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 可同时她也不由自主地排斥，排斥他的出现，避免和他靠得太近以免被太阳的热度灼伤，时刻告诫自己保持清醒，不要被这只男狐狸骗了。 事实是，季白尘没骗她，只是在背后默默得布局，扶持她一步步走上正轨。 她不笨，心里都懂。 可她却怂了。 或者说，她从小就怂，越是对她好的，她越觉得自己受不住，越想证明自己越自卑。 反而是对她狠的，杀不死却让她更强大。 所以今天她必须向季白尘证明，自己并不需要成日活在他的羽翼下，她没那么弱。 裴羽出门前，没有关灯，她知道楼下会有季白尘安排保护她的人蹲守，躲在窗帘后拿出夜视望远镜眺望着很快就确定了蹲守的位置。 头发留长后，她没再扮过男装，但今夜她还是从橱柜的最底层抽出了男士的假发和一套男装。 快速装扮完毕，戴了顶鸭舌帽，大摇大摆地下楼，而后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蹲守的人完全没察觉。 ** 季宅。 李秘书敲了几次门，里头的人都没回应，最终也只能作罢离开。 书房里黑漆漆的，除了从纱帘透出的淡淡月色还能勉强称得上一点光亮，余下的部分都笼罩在无尽的暗色中。 窝在老板椅里的黑影一动不动，跟雕塑没两样，透出几丝鬼片才有的阴森。 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声，根本辨不出还有人坐在那里。 距离裴羽拍拍屁股走人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季白尘敛着眉眼缩在位子上，头疼不止，额角还突突地跳。 头疼远比上心疼。 算上今天，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裴羽真正意义的受伤。 第一次是救她回晏城的时候，那时候她被杀手围攻，只是受了轻伤，脖子上划了一小道，目光凶狠，逼得几个杀手都不敢近身。 第二次是他查到当年她在黑狱的资料，照片不多，不过触目惊心，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他两眼一抹黑到几乎窒息。 他这才知道她手上那道又长又恐怖的伤是怎么来的。 那个让她受伤的人，被他寻到的时候手脚已经都被砍了，抛在野外任其自生自灭。 是林遐做的。 而后所有在黑狱里欺负过裴羽的人，都被季白尘赏赐了一顿“抽筋扒皮”。 他几乎血洗了黑狱，一并封锁了所有相关的照片和消息。 那次之后，他才发现，他也是会疯的，心里的血也还能是烫的，只因为裴羽。 今天是第三次，是裴羽自己下的狠手。 不同的是，她是演了场戏，只是导致她受伤的诱因是他自己。 可真实的原因，季白尘看得明白，是裴羽的内心，是她天生的反骨。 她在向自己证明，我不需要你的呵护，我能做一切我想做的，我能强大到保护自己，甚至还能偷偷调查一切。 在休息室里，他们配合无间，季白尘强忍着怒意，他不想毁了她的精心设计。 可在车上，她一言不发的冷漠样子，他就懂了，心凉了。 她不知道，她越努力证明，越是重重地伤了他的心...... 所以今夜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冲出房间追出去，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303章 倒戈 裴羽顺利出门后打了个车，到尹笑楼下的时候给她发个消息，尹笑从房间探出个脑袋，跟她挥了挥手。 周围没什么光亮，裴羽眯着眼，看不清她的脸色，也朝她挥了挥手。 尹宅原本就是单栋的别墅，窝在小区最中央的楼王位置，四面都被绿荫环绕，安静清幽。 裴羽来找过尹笑几次，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晦暗冷寂，莫名透着点寒意。 偌大的别墅，就尹笑和陈妈两个人住，实在显得空空荡荡。 陈妈在门口给裴羽开了门，哆哆嗦嗦地抖了几下，愣是没把第二道门锁给挂上，眼神飘忽，唇瓣打架，根本不敢看裴羽。 裴羽自然是发现了，反而释然了，大步流星地往里头走，换了鞋后直接上了二楼拐进尹笑的房间。 尹笑缩在圆形沙发里，披头散发，只穿着真丝的睡裙，垂着头认真得点着烟，可大概是窗开的太大，风有些猛，试了几次都没点着。 裴羽走上前，抢下她手里的火机，一手护着火苗，另一只打着后迅速点上了。 烟雾升腾，尹笑将烟叼在嘴里，见裴羽没像往日跟着一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扔给裴羽，长长吐出一口，才抬眼瞧她，嗓音哑哑的，显然是才哭过，“怎么不抽？” 她的眼角挂着泪痕，脸上还带着妆，约摸是一直在哭，睫毛都晕到了眼睑，粉底糊成一块块的。 裴羽贪恋得望了眼那根烟，舔了舔唇角，那股子瘾一个劲得往头顶蹿，但她还是忍住了，将烟塞回烟盒，“季总不让。” 尹笑冷笑了声，瞥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变成的夫管严？以前你可不这样。” 裴羽勾勾唇没立刻回应，坐在尹笑对面，捏了捏太阳穴，哪怕是开着窗，她还是觉得屋子里有些闷，甚至有种莫名其妙的晕眩感，眼前的尹笑都带了层重影。 “以前你躲他都来不及。”尹笑问得平静，更像是刻意绕开了主题。 裴羽没接茬，将话题拎了回来，调子却有些冷，“以前你也喜欢有话直说。” 尹笑原本往嘴里送的烟悬在半空，最终只是弹了弹烟灰了事，一对黯淡的眸子直视着裴羽，“羽羽，我都知道了。” “当年的事，我父亲做的那些事。” 裴羽的面色冷凝，尹笑的心一分分收紧，突如其来的鼻酸，让后面的话都带了鼻音，“羽羽，你该恨他的，我都理解。” 裴羽掀了掀眼皮，抚着太阳穴，头疼愈发明显，抬抬手指都费劲，强忍着开口，“抱歉，一直瞒着你，不过最早我也不能十分确定你父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尹笑苦笑着，掐了烟，心里交汇着几股乱流，撞得她失去了方向。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蠢，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这些年我一直觉得你始终对我有距离的原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对着冷阮，你不是这样的。” “你会对她撒娇，也会对她冷嘲热讽，也会跟她说心里话，而对我，永远都是戒备和客气。” 尹笑猛得转过身，脸上的娇柔无力转瞬即逝，看着裴羽一点点衰败的神色和逐渐失去焦距的瞳仁，她深吸了口气，“所以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做朋友，我不过就是你用来调查我父亲踪迹的一条线索。” 裴羽大口喘息着，尹笑的脸慢慢地变得扭曲狰狞，晦暗不明...... 她想开口的，可张开嘴，发声却变得无比吃力。 尹笑走到窗口，对着虚空伸了伸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握不住，裴羽对她来说，就如同指间沙一般越想抓紧溜得越快。 尹笑凄厉的笑声传到裴羽耳边，朦朦胧胧的，都变了音色。 裴羽很清楚，这房间里点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抬眼望过去，尹笑的身影就是一团黑影，哪怕晦暗不明，又头晕目眩，她还是能通过几丝光亮判断出尹笑是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 她尚有理智在，摸进口袋掏出一粒药塞进自己嘴里，咬破胶囊后，液体浸润口腔，之后慢慢顺着咽喉往下。 药效还需要一会儿，她的眼前还是只残余黑灰白的色层，辨不清色彩，可直冲上脑的刺激感，一下子就让她灵台清澈，头疼缓和不少。 “香薰蜡烛里加了东西，你会浑身酸软，头晕目眩，接下来慢慢视线模糊。” “抱歉，是我做的，子漠的人都被我找借口撤出去了。” 尹笑的声音夹在凉风里，冷得出奇，却又万分淡然。 她转过身，果然看到裴羽痛苦不堪的表情，双眼也直勾勾得朝着一个方向。 彷徨无助而又挂满汗珠的苍白小脸看得人心疼。 她紧握的右拳松了松，有那么一刻的心软。 她是不是该多问一些。 不，问了又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更加失望伤心罢了。 裴羽从没把她当做朋友，尹家也不过是她报复的对象。 “我......我没有这么......这么想。”裴羽干涸的唇瓣开合着，抱着头，只能尽力吐出几个不完整的音节。 “你没有？”尹笑转身，居高临下地站在裴羽面前，眸底已然镶了层肃杀，“你要报复我父亲，我能理解，这是他欠裴家的，可是.......折磨他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母亲也不放过，他们早就离婚了，她对当年的事一无所知！” “我没有.......”裴羽痛苦得呜咽着。 尹笑觉得眼前的女孩分外好笑，“你还敢说你没有，需要我找人跟你对峙么？” “就算真的不是你，也是季白尘为了讨你欢心这么做的。” 尹笑蹲下来，一把掐住裴羽的脖子，刚想开口，却发现她的脖颈处已然有五道深深的红痕。 她下不去手了，手腕垂了垂，用力捏住裴羽的肩头，原本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这会儿却只剩下冰冷的追责，“通知季白尘，放了我母亲，告诉他你在我这里，一换一，也不枉我们当年朋友一场。” 气氛凝滞，裴羽呼吸急促，很难再继续挣扎。 门外闪过一道人影，懒懒得依着门框，看好戏似的戏谑笑意挂在唇边，经久不散。 “容我提醒你，现在通知季白尘的做法实在是太傻了，等着他带着一堆人过来把他心爱的人带走再宰了你？” “呵，你不会这么天真吧，以为在这就能交换你的父母。” 一道熟悉而又温柔的男生出现在房门口，这声音今晚反复出现，不难分辨正是修晔。 裴羽的眼睛已经能渐渐辨出一些色彩，心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面上还得装着双眼无神和头痛难忍。 只是听到这声音，她还是抑制不住地犯恶心。 第304章 似是而非的证据 “那你说要怎么做？” 尹笑松开了紧捏着裴羽肩头的手，语气淡而缓。 裴羽已经意识不清昏厥过去，软懒的身子一下子没了支持，如同羽毛般滑落，斜倒在沙发上。 尹笑的手指微颤，不由自主地想去扶，可最终也只是在半空中停滞了几秒后垂了下来。 哪怕只是穿着薄薄的睡衣，都能感受到汗水的滑落，睡衣被打湿了，黏在她身上，湿哒哒的十分难受。 尹笑迈着虚浮的步子坐回裴羽身旁的沙发，伸手去摸烟盒，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反观修晔靠着门框，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不安，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他的眼神反复流连在裴羽的细微表情，从她紧紧锁着的眉宇中判断着这只小野猫有没有在耍花样。 这迷幻药是他亲手配制的，无色无味，只需要滴一点在香薰里，不仅会让人晕眩，四肢酸软，慢慢得就会五感丧失，陷入半昏厥。 但最妙的一点是在于，哪怕是在半昏厥状态，服药者都能感受到蚀骨的酸疼，就像有几千只蚂蚁在往心口钻，这种痛苦会迫使服药者的五官抽搐。 果然过了几分钟，裴羽的脸色从惨败渐渐得变得晦暗不明，脸上不断渗着汗珠，她虽然紧闭着双眼，可眼皮拼命转动，唇瓣也激烈颤抖，像是在和什么殊死抵抗，冷艳的姿容在巨痛的侵袭下扭曲可怕。 “把她交给我，关在安全的地方，等季白尘和你作交换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地址，这样更妥帖些。”修晔显然很满意裴羽此刻脸上的表情，舔着唇瓣，嗓音里透着致命的诱惑感。 尹笑心底的愧疚和压力无处发泄，只能低头把玩着打火机，啪得一声打开，又合上，反反复复。 直到听到修晔的声音，才仓皇抬头。 哪怕她在心底里一直重复着自己只是为了救父母，可对裴羽下药的心虚和不敢正视自己卑劣行为的愧疚敢正在逐渐侵蚀她的意志。 修晔没等到她的回答，不耐烦地敲了敲门。 尹笑这才回了魂，直视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来的时候就是这么一身白，纯净无暇，笑得实在温暖，眼角微扬，眼窝深邃，五官立体得不像话，眼神清澈清明看不出半分坏心思，甚至还真诚得有点过分。 昨天他出现的时候，尹笑还半信半疑。 可等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裴羽囚禁了自己父亲后做的那些事，又拿出了证据，一连串的对白都流畅到毫无疑点。 尹笑很难不相信。 “我很抱歉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告诉你这些，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些确实非常困难，但你有权知道这一切。” “作为白尘的朋友，还有修家和季家过往的情分，我必须制止白尘和裴羽一错再错。” “裴家受的苦我完全理解，可是不应该这么残忍地一味泄私愤。” “或许子漠可以视而不见，但我做不到置之不理。” “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我和白尘最近确实有商业上的斗争，他因为季家的利益对我下手，我可以理解，但........我不能纵容他一再地牵扯别人。” “你难道没想过，他这么做，也可能是在利用裴羽么？” “利用她想要报仇的心态来达到自己获利的目的。” ....... 修晔昨天说的一字一句都锤在尹笑的心上，一天之间，要她接受自己父亲对裴家当年造成的巨大伤害，以及现在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画面，还有她母亲至今下落不明....... 这每一条信息压在她心头都重若千金。 她慌了，也怕了。 这些......真的都是羽羽和季白尘做的？ 羽羽会是这么恐怖的人么？ 她不敢擅自揣测。 很显然，修晔也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接连地抛出证据，见她犹豫不决，不断地砸下一个个重磅炸弹： “你是不是觉得裴羽一直以来都对你若即若离，而你一直说服自己，大概裴羽就是这样的个性。可据我所知，冷家对这件事可是一直以来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裴羽最信任的就是冷阮，她们无话不谈，包括这次计划，冷阮也是知情的，只是她根本不屑告诉你。” “你于她们而言，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丑，被耍弄，等着有朝一日尹家彻底倾覆沦为她们的谈资......” “而你等了这些年最爱的男人，蔚子漠，他又知道多少呢？呵，他可是全都知道。” “你们复合的这些日子里，他有向你透露过只言片语么？我猜是一点都没有。” “因为......他不过就是收了季白尘的钱回来跟你复合，他需要钱来脱离蔚家的掌控这你知道。实际上就是拿钱办事看着你，否则最近这段日子外头守着你的这些人又该怎么解释？” “这是转账记录和聊天记录，你可以自己看看，当然我是通过了点非常手段弄到的。” ...... 修晔亮出了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尹笑只需要稍加思考，或许就能意识到破绽百出。 但那一刻，她信了。 因为无论是裴羽的若即若离，冷阮的只字不提，还是蔚子漠最近的行为，都恰好点出了她埋在在心底最深处的顾虑。 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游离在这群人之外的怪物。 还是个住在大别墅里毫无生命活力，形单影只的怪物。 所以这些年她将自己扔进声色中，纵情玩乐，可收获的只有寂寞。 “你在犹豫什么？” 修晔温润的嗓音将尹笑拉了回来，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温柔地恰到好处，还透着几丝蛊惑。 “不要担心，如果我想报复季白尘，可以自己行动，完全不需要带上你。” 尹笑眼神迷离，听他这么说，才敢望向裴羽。 可看到裴羽面容抽搐的样子，立马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侧身过去摸着裴羽的脸，在触到裴羽的肌肤后，整个人都失了神，声音都在抖，“你......你对她做了什么，羽羽怎么了？” 裴羽浑身都在发抖，虽然醒不过来，但痛苦的表情已经透过肌底直接传到了尹笑的眼中。 她突然慌了，将裴羽护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滑落，“羽羽，你醒醒，羽羽.......” 修晔扶着额，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禁不起吓，柔声解释着，“别紧张，只是安眠药，她以前进过黑狱，受过心理创伤，所以对药物有排斥。” “黑狱？”尹笑呆衬着重复。 她听过那个鬼地方。 以前去乌特勒支写生的时候，那里的同学都会互相开玩笑，谁一周内交不出一张稿子，就自己滚进黑狱去。 那是个死囚都不愿待的地方。 第305章 让他带我走 “她当然不会告诉你她当年流落乌特勒支之后被追杀，在弄死了两个杀手后，自己走进黑狱。” 修晔唇角勾着冷笑，眼神里透着澎湃的暗潮，若这时候尹笑抬眸，一定能看到他眸底异样的兴奋，那是趋近于病态的激昂。 只可惜尹笑已经被他的话彻底压垮，毫无辨析能力，她将裴羽护在身后，但更像是给自己找了个支撑。 她从刚才的浑身燥热慢慢从心底凉到了指尖。 原来羽羽消失的那些年都是在黑狱度过的，她无法想象，那是活人的地狱，羽羽是怎么一步步过来的...... 修晔还在继续，“就是你的父亲尹缮和季二爷不断派人追杀她，才逼她走进黑狱这个魔窟，你觉得.......她会放过你父亲么？不把你全家弄死，这种恨怎么能灭？” “换做是你，你能忍？” 修晔迈着优雅的步子，停在尹笑面前，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好好看清楚裴羽受尽折磨的痛苦表情。 “把她交给我，你才有跟季白尘谈判的筹码。” 修晔的话自耳朵进入大脑，一直在折磨着尹笑。 他在摧残她最后残存的意识。 从尹笑无助而又惨淡的神情里，修晔几乎已经提前锁定了胜局。 这蠢女人怕是已经被绕晕了，根本分不清该如何思考。 她现在脑中一直在回旋的大概就是报仇，黑狱，还有她父母痛苦狰狞的脸。 修晔不屑的眸光毕露，尹笑手足无措的样子在他眼里真是可笑至极。 这样的蠢女人，也就只有蔚子漠稀罕。 啧，倒还真不如裴羽，白玉般的小脸上此刻不断渗着汗珠，真是可爱又可怜。 尹笑面如死灰，呆坐在那里，恍惚间感觉到自己背上清晰传来手指书写的触碰感，起先还很微弱，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的神情凝滞了，呼吸变得很轻，静静体会着....... 修晔等得心焦，皱着眉催促着，“时间差不多了，蔚子漠的人应该没过多久就会回到原位，我先带她走，剩下的，你知道怎么应对。” 尹笑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打起一点精神，撑着沙发扶手起身，哑着嗓子开口，“好，但是......你......不能伤害羽羽。” 修晔眯着眸子，扫过来的视线里藏着不满。 “要是她有三长两短，我怕.......怕季白尘那里不放人。” 尹笑咬着唇解释着，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修晔这才放松了戒备，端上一脸的春风化暖，转身走出房间，“当然。” 尹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站在一边，看着修晔的人扛着裴羽走出了房间。 直到他们的车子从后门驶离，尹笑依旧站在窗口，捏在掌心的纱帘已经被褶皱不平。 她回想起刚才裴羽在她背上写的几个字，那是她们从小的暗号，每次有大人在不方便说话的时候，裴羽就会靠近她身边，在她背上写字，暗示她一会儿溜出去后在哪儿碰头。 到后来，裴羽回晏城，她每次在pick和人玩骰子拼酒，都是靠裴羽偷偷给她递暗号才能赢的。 裴羽写的是：让他带我走。 都是最简单的笔画，况且这招她们使得太溜了，哪怕裴羽写的很快，尹笑都能读到。 写完这几个字后，顿了半秒，裴羽又写了两个字：门，谎。 门字很简单，谎字笔画多，裴羽连写了两遍。 尹笑将每一笔的弧度都记在心里，这会儿等修晔带走了裴羽，才慢慢拼凑出这个字。 修晔在撒谎。 尹笑瞬间就明白了裴羽的意思。 可那个门字又是什么意思？ 尹笑没来得及穿件外套，迅速跑到大门处，四处翻找着，果然在大门内侧的伞桶里找到了一顶假发。 她将假发拿回房间，关上房门，仔细翻找着，果然在发丝最密的中间缝合部分捏到一些凸起，剪开假发后，里头有一张纸，上头的笔迹是裴羽的： 笑笑，我猜你现在可能会很生气，因为我瞒了你这么多年。 不过你猜想的，或者被人告知的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我是要报仇，不过还没来得及出手，也不可能会下狠手。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被带走了，若你相信我，把我藏在你房间的微型录音器交给季白尘。 如果你还是不能信我，就当做没看到这封信，任我自生自灭。 尹笑看到这里，大颗大颗滑落的泪水已经将整张纸条打湿，黑色水笔的字迹已经被泪水大片化开，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放下纸条，一秒都没等立马打给蔚子漠。 蔚子漠早就告诉过她今夜在外地片场拍广告，接起来的是助理小雅。 “雅姐，现在立刻把电话给子漠，我有非常紧急的事。” 尹笑的声音都在抖，这只手机只存有尹笑的电话，小雅随身保管，此刻听到尹笑的声音立马叫停了拍摄，将蔚子漠拉到一边，将手机递给他，并朝他使了个眼色。 蔚子漠授意，施施然接起，“陈总，请说。” 尹笑听到他的声音后，很想冷静，但却怎么也稳不住了，颤抖着声音都变了调，“子漠，快通知季白尘，羽羽被修晔带走了。” “什么？”那边的蔚子漠差点摔了手机。 裴羽不是被季白尘接走了....... 怎么会...... 他知道尹笑不会骗他，这会儿也顾不上盘问更多细节，挂断后立马拨通了季白尘的电话。 “姓修的带走了你家祖宗。” 电话接通后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小雅装作帮他整理衣领，替他挡住了唇形，以免有心人躲在暗处录影。 电话那头几乎一秒断线。 蔚子漠这才松了口气，他尽量不动嘴唇和小雅交流着，“出事了，我必须走。” 小雅踮起脚帮他整理发型，刻意挡住他，也尽量遮挡自己说话，“那就老办法。” 蔚子漠点了点头。 小雅刚退开半米，蔚子漠立刻演技上身，捂着胃身子慢慢下滑，表情痛苦不已。 “子漠，子漠，你怎么了？”小雅失声大喊。 导演和工作人员都闻声过来。 蔚子漠继续戏精上身，把自己这些年的演技尽数用了出来，将胃痛到五官变形演到了极致。 “子漠的胃病又犯了，导演，这几天一直都是晚上拍到凌晨，您看能不能让子漠休息两天，他白天还有戏，之后几天一定补回来，您看行么.......”小雅急得不行。 导演和工作人员自然更加殷勤，“雅姐你哪里的话，蔚影帝都这样了，我们怎么还能坐视不理啊，再说蔚影帝这么敬业，我们都看在眼里，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的进度完全可以的，您快送蔚影帝去医院.......” “谢谢您了，导演以及各位，耽误的进度后续我会给出方案的，投资方那里请不要担心。”小雅和另外两位助理搀着蔚子漠离开片场，一边还不忘和导演寒暄。 她也算是老江湖了，这点场面游刃有余，哪怕缺席也要营造完美人设，毕竟她知道事业对蔚子漠的重要性。 第306章 心凉了 为了防止私生跟车追到尹笑家里，蔚子漠在车里就跟男助理换了衣服，又坐在副驾驶的座位。 车子拐进尹笑的别墅区，特地停在偏远的一幢门前，待观察了四周的情况确认安全后，他才下了车。 等他冲到尹笑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很诡异的画面，原本在他面前张狂放肆的小女朋友，低眉顺目地坐在一边，身上裹了件毛衣，两条白花花的腿却露在外头，拖鞋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一只。 大概是紧张，手上撕着纸巾，地上已经掉了一怼粉碎的纸巾尸体。 全然没有平日里和他互怼的强大气场，就跟做错事等着受惩罚的小朋友似的，都不敢抬眼看人。 季白尘的人找到了裴羽藏在沙发底座的微型录音器，正导入电脑破解密码，等待音频出现。 看到蔚子漠气喘吁吁进来，尹笑的手搀着沙发，想站起来，可最终只是别过头去，默默掉眼泪。 蔚子漠心疼，瞥了眼坐在那里不断将手机把玩在手掌中旋转的男人，脸就跟从冰窖刚起出来似的，眉眼沉沉，右手抵着眉骨，如同静默的兽，蓄势待发。 别说他这副架势尹笑会怕，蔚子漠都不禁喉头翻了翻，有些紧张。 季白尘坐在那里的方圆两米内，都没人敢跨过去，连他带来的人都只敢从他身后绕过去，说话也非常小声，深怕一个不小心，座上的这位就给直接判了死刑。 蔚子漠没处站，屋子里都是季白尘带来的人。 这个节骨眼，他不敢开玩笑，只能先要紧着自家小女朋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尹笑的头埋在他的腰际，整个人都在抖，她真不敢看季白尘，他光是坐在那里就跟要把她凌迟处死没差别。 “季总，音轨导出来了！” 破译的工作人员将电脑捧过来，放置在众人面前。 刚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得呈现了出现，虽然只有声音的交流，却足以让尹笑悔恨到捂着脸扑进蔚子漠怀里不敢面对。 反观季白尘却依旧一脸平静。 平静到蔚子漠都觉得他要老僧入定了。 “白尘，现在怎么办？我这边也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但修晔很狡猾，他很熟悉我们的搜救策略，刻意躲开了所有的可监控范围，看样子不是开玩笑，是不是要通知爷爷，找上头开天眼？” 祸是自家丫头闯的，自然也只能他来平。 不过听下来也是修晔有准备在先，击溃了尹笑的心理防线，他想着季白尘也不至于拿尹笑开刀。 蔚子漠和蔚家闹翻后，最苦的关头都没跟蔚家开过口，但为了尹笑他也顾不上了，更何况救人要紧。 李秘书正好在外头接完电话，神情紧张得进来，“少爷，浅梧的手下和暗部的人都派出去了，晏城四分之三可查的地界，包括一些黑道势力范围的声色场所都去探过了，目前没有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盯着季白尘，平日里他有多宝贝裴羽，所有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会儿一个个坏消息传来，连陈铎听到这个消息，都从病床上起来带着人出去找了。 李秘书真是觉得天都要塌了，他无法想象少爷心里现在是如何得挣扎焦灼。 那个修晔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李秘书在心底把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大罗神仙都求了个遍，祈祷老板娘平安无事。 “白尘，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爷爷，我就不信修家还能捅破了天，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不听上头的话。”蔚子漠拍了拍季白尘的肩，深吸一口气，划开手机，准备豁出去了。 “要说也轮不到你，”季白尘的声音跟寒潭里捞出来似的彻骨，蔚子漠被浇得透心凉，握着手机的手臂垂了下去。 蔚子漠自嘲得笑了笑，他还真是傻了，论交情，季白尘在他爷爷面前更吃得开。 季白尘开口，估摸着蔚老爷子立马就去办了。 “那你倒是找爷爷啊，救人要紧，你这......还在等什么？”蔚子漠手插着腰，不明白这男人怎么这么淡定，平日里裴羽有那么点风吹草动，都能小题大做，这会儿是怎么了？ 季白尘哪里是淡定，他是真的气疯了。 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赶了过来。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多重准备，修家有备而来，他怎么会知道，只是他没想到修晔卑鄙至此，知道明着斗不赢，就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他已经联系了老师，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蔚老爷子那里，暂时还不想打扰。 毕竟都是昔年老友，这一通电话下去，修家就晚节不保，蔚爷爷难免会徘徊犹豫。 但在看到裴羽留给尹笑的纸条，以及听完尹笑口述裴羽在她背上手写字留下的线索后，季白尘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裴羽留下的所有线索都在向他传达一个讯息： 她是有计划有手腕的，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证明哪怕是面对修晔这种变态，她也能从容应对。 她没那么需要他，也没那么信任他。 比起他，她更需要的是骄傲和胜负欲。 原本晚上就因为冷战心境凄凉的季白尘，现下的所有的迷惘和无助都不是在场人能够理解的。 他明白裴羽要强，也知道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以及后来所有的遭遇迫使她独立，无法轻易相信和依靠任何人。 哪怕裴羽刚回国的时候对他横眉冷对，面上恭敬，心底小主意一堆，他也只当是给她时间慢慢恢复。 可现在他们已经在一起，他求婚，她也答应了。 她明明最近已经变了，变得蓬勃有朝气，愿意相信他，依赖他，会为他考虑。 他喜欢她的聪明，八面玲珑，总是能跟自己不谋而合。 他的想法和谋略用不着多说一句，她就能很快心领神会。 可从昨晚开始，季白尘突然发现大概是自己沉浸在幸福太久，过于自信。 或许他从没试图真正了解过裴羽。 或许.......她就是喜欢挑战不可能。 那一身反骨是她的刺，也是她最坚实的外壳。 他以为自己捂得热，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一厢情愿。 “白尘......” 蔚子漠连着喊了两声，才把眉头深锁的季白尘喊回了魂。 一屋子的人都等着他的号令，这个时候主心骨却失神了。 尹笑原本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定了，可季白尘自从进了屋之后，就愈发沉默，哪怕所有的调查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他也像置身事外的雕塑一般听到回复后点个头了事。 她不聪明，被修晔诓了几句就上了头，又加上被说中了多年的疑虑，把心里的不甘和醋意都发泄在了今晚。 可当修晔提出要把裴羽带走的时候她就清醒了。 这个人别有目的。 她知道自己错怪了裴羽，所以立刻补救。 她相信以蔚子漠和季白尘通天的能力，一定能把羽羽救回来。 可没想到季白尘偏偏在紧要关头，拿不出主意了。 她突然想到刚才和修晔的对话里，修晔说的： “你难道没想过，他这么做，也可能是在利用裴羽么？” “利用她想要报仇的心态来达到自己获利的目的。” 第307章 抓回来再好好哄 “季白尘，”尹笑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得冲到季白尘面前，倒是吓了蔚子漠一跳。 他下意识地想要拽住尹笑，完全就是出于肌肉记忆，这丫头有时候发起疯来连自己都不认识。 就好比这一刻。 尹笑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冲出去就拽不回来了。 “你是不是在利用羽羽？” “是不是跟修晔说的那样，你.......你是为了那块地，还有.......还有季氏的内斗.......” 尹笑瞪着季白尘，指着他把心底的顾虑和不安都发泄在这句话里，前面一句气势还足，后半就明显底气弱了许多。 她说得大声，屋里的工作人员连同李秘书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直勾勾盯着她。 这丫头有种，李秘书心里是这么嘀咕的，到底是谁把裴总监骗来的，怎么还怪到自己少爷身上。 他家少爷那颗心可真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明明白白全搭在裴总监身上了。 不过......再恩爱的小两口也有闹别扭的时候。 只是自家少爷和裴总监闹别扭的方式有点惊悚........ 有点玩命兴致。 季白尘转过头，眼尾扬起的弧度又妖又野，偏在这会儿眼神凌厉夹了几分恨，朝尹笑扫过来的时候蔚子漠直接就挡在了她面前。 “白......白尘，我家丫头现在脑筋有点不清楚，你.......你别和她计较.......” 蔚子漠打小就怕季白尘这副不怒自威的样子，他本来话就不多，对着裴羽才热情几分。 这会儿能灭火的小祖宗还被抓了，生死未卜。 季白尘垂了垂眸，长叹了一口气，声音显得疲乏无奈，“我利用她？” “呵，躲过我的人，准备录音笔和假发，给你留纸条......” “你以为她是没准备突发奇想的？” 季白尘闭上了眼，窝火却又无奈。 “什......什么意思？” 尹笑和蔚子漠对望了一眼，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这里的情况。” “羽羽，她自己想这么做。” 季白尘平静的眸光里暗潮翻滚，一句话点醒梦中人。 “你说.....你家小祖宗知道修晔在这里，还自投罗网.......”蔚子漠彻底被绕晕了。 这也就一晚上，他都觉得自己三观都要被重塑了。 蔚子漠：“晚宴那会儿，修晔才对她动过手，她这是闹哪出？” “果然是不要命的主......” “什么？”尹笑压根不知道蔚家晚宴发生的事，“你说修晔晚上对羽羽怎么了？” 蔚子漠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吧，就是修家早就蠢蠢欲动，我和白尘一直在等待机会，今晚爷爷的慈善晚宴原本白尘想带裴羽公开亮相正式宣布订婚消息的，没想到半路被修晔给搅了，那家伙利用蔚芸妍那个蠢货把裴羽骗上楼，幸好白尘及时赶到。” “你没看那场面，晚一步，你的羽羽脖子都要被拧断了。” 蔚子漠夸张得比划着，听得尹笑一愣一愣的，她忽然想到刚才看到裴羽脖子上清晰的手指印，顿时脊背凉了，抓着蔚子漠的手，吓得直哆嗦，“怪不得修晔原本说是过几天行动的，结果今晚就火急火燎赶过来，原来是.......” “可是.......可是羽羽为什么要这么做，晚上已经出过那样的事，她还自己冲过来.......” “是因为我么.......” 尹笑突然神情凝滞，好多种复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羽羽是不是怕自己不相信她，所以才涉险的........ 她真的好笨，居然会相信修晔的话，才让羽羽现在落到那个变态手里。 “等等，我怎么有点乱，”蔚子漠不断晃着脑袋，“所以白尘，你和你家小祖宗是有对过戏，才有现在这出么？” “那你倒是早点知会我们啊......” “害我们白担心一场.......” 李秘书站在一边，朝着蔚子漠挤眉弄眼，心里却呐喊着： 我我我我，pick我，我知道内情！！！ 他俩吵架了，裴总监这是在闹脾气！！！ 快向我提问！！ 蔚子漠发现了李秘书的异常表情，拉着尹笑走到他身边，假装盘问，“李秘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么大的事也没通知我们一下。” 李秘书表演欲爆棚，挠了挠头，叹口气，佯装无奈，“哎，蔚少爷，你就别逼我了，这......就不是安排好的。” 顺便瞄了季白尘一眼。 蔚子漠撇了撇嘴，这两口子到底玩的什么戏码。 从进门到现在，季白尘这家伙脸黑得跟烧焦的锅底似的。 蔚子漠被整蒙圈了，怒了，“有没有能开口解释清楚的人，老子现在快要炸了。” 季白尘淡漠得扫了他一眼，刚想开口让他们别插手了，来了消息。 是老师那头的回复，已经定位到修晔的位置。 果然是个躲藏的好地方，一间废弃的军工厂。 原本就是设置了诸多磁场干扰的军用地界，哪怕废弃了，常人也很难在地图上定位到确切的位置。 正好季白尘低头看手机了，李秘书才有时间偷偷摸摸朝尹笑和蔚子漠比划着，唇形就在叙述着两个字：吵架。 蔚子漠和尹笑瞬间就明白了。 可是吵什么呢？ 他俩还是不太明白，这两人不是前段时间在意大利还如胶似漆，你侬我侬。 季白尘对裴羽那可是堪称百依百顺，就算裴羽现在开口要季氏，估计季白尘都双手奉上了。 这两个人怎么吵得起来。 蔚子漠不太明白。 小的时候裴羽一直躲着季白尘，冷言冷语也是经常有的，旁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他可是火眼晶晶，一下就发现了两个之间微妙的默契感，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行吧，管不了这么多，也只有靠他这个兄弟两肋插刀，赴死追问了。 毕竟上次在pick他出的主意不算高明，可结果却很好不是？ “咳咳，”他故意咳嗽了几声，引得季白尘抬眸，这才缓缓道来，“白尘，女孩子嘛，都是要哄的，不就闹个脾气，耍点小性子。” 季白尘刚想开口反驳，就被蔚子漠抬手给制止了，“我不管她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总之女孩子都是嘴硬心软的嘛，你还真跟她置气啊？” “抓回来再好好哄哄嘛，你家小祖宗的脾气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小时候就不好伺候，虽然看着不是事事要争第一，但心里要强到不行。” 尹笑很想反驳的，但这会儿只能跟着点头。 她非常佩服蔚子漠的总结能力。 没错，羽羽就是那种表面上不争不抢，其实在心底里较劲的类型。 第308章 一定好好罚她 “冷战这种东西，不能拖太久，容易把自己憋出内伤，就像之前我跟笑笑那样，一个不解释，一个不追问，就这么僵了几年，最后还不是我后悔得要死要活.......” “得亏我家笑笑每天就知道跟画笔为伍，虽然是玩得疯了点，但周围眼巴巴盯着的饿狼还是比较少，小爷我处理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可你家小祖宗不一样，那不是还有那个无名领域的领主默默陪伴，叫啥来着的......” 蔚子漠拍着脑袋，一时间想不起那个拗口的名字，他没见过真人，也就听自己父亲提过几次，不过能入得了自己父亲的眼，估计是真的不错。 “听我爸说，那家伙身手了得，长得还很不错.......” “这多危险啊，要是被他英雄救美，你这不就玩完了.......” 蔚子漠结合自身经验对季白尘进行案例教学，悄悄得瞥了季白尘一眼，果然那家伙的手紧紧捏着手机，骨节都泛着白，眉心隐隐匿着杀气。 蔚子漠面上装着口无遮拦，心底明镜似的。 男人啊，就是喜欢嘴硬。 碰上裴羽这种心硬的，天生反骨也罢了，还真有点小手腕，那可不就是自寻死路。 什么安全感，骄傲，霸道全都荡然无存了，就剩下干瞪眼的无奈，说的就是季白尘现在这样。 尹笑听到这里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些话，他可是从来没对自己讲过。 这家伙平日里可是死扛任她怎么逼供都不肯说的，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是肯坦白承认这些年自己后悔得不行，真是难得啊....... 不过中间夹杂的那句听着像是损自己的，尹笑一下子没忍住，伸手在他的腰上拧了一把。 “啊，痛痛痛，女侠手下留情。”蔚子漠龇牙咧嘴在她耳边求饶着，“我这不也是为了白尘。” 尹笑自鼻腔哼了一声，随后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瞧着蔚子漠，突然有一种季白尘才是他真爱的错觉。 蔚子漠一通吐槽完，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自己身上，诡异而又呆滞。 “看什么呢，忙你们的啊，你们老板娘都不见了还不找啊.......” “都些什么人嘛.......” 蔚子漠手插着腰，大有居委会大妈的既视感。 这种场面被撞上的概率几乎为零，所以连同李秘书都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他。 这和平时在荧幕上看到的蔚影帝太不像了........ “反差萌你们懂不懂啊.......大惊小怪.......”蔚子漠翻了个白眼吐槽着。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 大概是季白尘看着比刚才神色柔和了些，蔚子漠才大着胆子跨出一米凑近一点，试图怂恿着，“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找着修晔那孙子的位置了，我们现在杀过去，把你家小祖宗救出来。” “万一你家祖宗再挂点彩，心疼的不还是你。” 尹笑跟在一旁疯狂点头。 这一夜对她来说有点玄幻，是她引狼入室起的头，为什么现在的发展是所有人在这里劝季白尘？ 所以她家羽羽是真大胆到不要命了，能把季白尘都气到肝疼了....... 这么推算下来应该不是她的锅，根源惹到羽羽的是季白尘。 她突然很佩服自己的推理和甩锅能力，一瞬间就转移了压力。 “季总，第二道密码已经解析出来了，三分钟后现场的音轨就能传过来了。”一直埋头在那里敲打键盘的工作人员站起身来朝着这边汇报着，脸上尽是破译后的喜悦和放松。 季白尘闻言，点了点头，瞬间起身，带着李秘书风一般得走出了尹笑的房间。 “第二道密码？什么鬼？”蔚子漠赶紧追问。 工作人员立马解释道，“尹小姐这边搜到的那枚微型录音器，其实还是一个子母追踪仪的子机，母机只要在佩戴者身上就能实时监控位置和对话。” “只是这个功能是高级加密的，破译需要一些时间，且只能单向从子机破译。” 蔚子漠的视线落到季白尘刚坐着的位置，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呃呃了半天没说出话，最后只是朝那个空空的座位比了个大拇指。 怪不得这男人一晚上都坐得住，敢情是心里有谱。 尹笑这次反应够快，抓着蔚子漠的手傻乐，“太好了，羽羽真聪明，这样我们就能找到她了。” 蔚子漠拍了拍她的脑袋，“你就不担心你爸妈了？” 尹笑顿了顿，这才想到自己父母的安危，深深吸了口气，还算沉得住气，“你坦白告诉我，我妈现在安全么？” 蔚子漠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当然安全，我会让她有事么？” 尹笑这才松了口气，笑得释怀，她该信他的。 她的蔚小少爷从来不是个粗心的人。 至于她父亲，在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以及这些年对母亲和自己的漠视，她只当是个陌生人，内心毫无波澜。 尹笑觉得浑身释然，从没像现在这么轻松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大概会寂寞到死了，所有人都对自己充满界限，而自己也做不到据理力争。 可今晚，算是从险象迭生中找到了生机。 她对羽羽也有了全新的认识，虽然自己陷害了她，可她们的关系不会改变，甚至于在破除了隔阂后会更轻松自在，大不了后面再好好赔罪，随便她怎么惩罚。 季白尘步子迈得很快，逼得后头的李秘书都小跑起来。 狠心的丫头。 他在心里骂了一百遍。 就那么想和他分个胜负？ 胜负这么重要么？ 她又不是做情报的，怎么就对那些陈年旧事那么敢兴趣，连自己的安危都豁得出去，非得自己去打听，就不肯定对他低头。 相信他就这么难么...... 被蔚子漠东拉西扯了几句，他的火气已经过了。 只是免不得还是酸涩难受。 等他把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抓过来，一定好好罚她。 是自己宠着她一直恣意妄为，但这次他想好了，抓回来后领证，关房里，三天让她下不了床。 就这么决定了...... 原本想稍稍让她吃点苦才会记得他的好，现在他改主意了。 蔚子漠以前说得对，自己就是太顺着她，作为一个总裁一点都不霸道，毫无吸引力，才导致小丫头总是心里没谱，想着自己亲力亲为。 想到这里，季白尘的眉眼都亮了起来，上车后吩咐司机，“开快点。” 李秘书喘着大气关上车门，指着手机里的定位，上气不接下气，“这......这里，快快，最好飞起来。” 司机训练有素，闻言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大力踩下油门冲出去。 李秘书还没扣上安全带，手里的手机瞬间就砸到了脑门。 “次奥，痛死我了......” 第309章 玻璃牢笼 一辆灰色的迈马赫朝着晏城东郊飞速驶去。 裴羽歪倒在后座，被药物折腾得精疲力竭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是有些麻木呆衬，乍看之下已经失去意识昏睡过去，可修晔还是特意吩咐了手下严加看管，防止她途中耍什么花样。 她被捆住了手脚，蒙上了双眼，旁边还有一左一右两个壮汉看管着，完全是插翅难飞。 不知道弯弯绕绕开了多久，之后不再有红绿灯的阻碍，一路畅通，十分平稳。 虽然手脚都被束缚住了，视线也是全黑的状态，但裴羽的听觉敏锐，能分辨细微的声响。 身旁的大汉们训练有素一声不吭，可大约是前排的司机和副驾驶的人耐不住这段冗长的行程，稀稀疏疏的小杂音一直不断，还没安静几分钟，两人又聊上了。 “这丫头长得真够水灵的，我刚近距离一看，小脸长得那叫一个媚，还有那腰，就这么点细，皮肤还嫩得不行，啧啧啧，真是要命了，看得我差点忘了主人交代的事。” “该不会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吧？” “我看不像，小明星哪需要主人动用这么多人，我猜就是和关在别墅的那些人差不多，肯定是哪家的富二代小姐。” 前面的议论声顿了几秒，先开口的男人透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裴羽，淫邪的眸光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憋着坏，“lex，我有个主意。” “说说看。” “主人现在回公司了，要不一会儿我们俩让这个小美人伺候我们。” “这.......这不好吧，万一主人回来怪罪？” 说话的人正在开车，听到lex这个提议，难免有些心动，踩油门的力道都大了些，车子一下子就蹿了出去。 lex似乎很满意男人的下意识反应，看来他是心动了。 “这件事也就你知我知，jason和nate都是我的人，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出事你可得担着.......” ...... 前排的两个人越说越离谱，用词也更加不堪入耳。 裴羽都听得明明白白，忍着想要撕烂这两张嘴的冲动，努力驱散脑中的怒火。 可她不能有一点微动作，毕竟一左一右两尊大佛看着，只能在心里细细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拖延到修晔过来。 毕竟她自投罗网的重点是要掌握修晔囚禁虐待的罪证，同时也挖出他和荀姨的关系。 一想到晚上季白尘那张无情的淡漠脸，以及对自己的态度，裴羽就气得胃疼。 平日里她总觉得季白尘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有一点点小心思都能被他轻易捏在掌心里。 偏偏今晚怎么就那么没默契，竟然不明白她的用心。 她有那么闲得无聊自投罗网么，还不是为了他。 李秘书一跟她分析晏城的局势，她就明白了现在季白尘的处境，也是在李秘书的慢慢描述里她才隐约回忆起小时候在哪里见过修晔。 刚回忆起那个画面，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后来在休息室看到季白尘和修晔对峙的时候，修晔自爆出和荀姨似乎认识，裴羽才确定了自己的记忆没有偏差。 没错，她真的见过修晔，更确切地说，那次她见到的不仅是修晔还有荀姨。 荀姨满脸忧伤，追在他后头声泪俱下，两人激烈得争执着。 那时候的修晔差不多也就是个少年的模样，还看不出现在的变态嘴脸 裴羽自然是不认识修晔的，但她认识荀姨，不可能看错。 可偏当时她离得远，听不太真切，只是看到修晔一脸的厌恶以及荀姨不依不饶的哀求觉得有些迷糊，后来冷阮买了吃的过来，两人就说说笑笑走远了，这件事也就翻篇了。 等车子停稳，裴羽还在心底里暗自骂着季白尘出气。 两个大汗架着裴羽出去，一下子从憋闷的车里出来，裴羽觉得神清气爽，外头的空气微凉湿润，混着栀子花和泥土的芬芳分外好闻。 也不知被架着走了多远，裴羽只能循着大致的感觉分辨两人是带着她进了屋子，起先还有点光亮，但慢慢的亮度愈发减弱，幽暗阴冷的气息瞬间袭来。 他们没有转弯，走在一条绵延悠长的走廊，走廊里逼仄阴森，密不透风，空气也变得稀薄。 渐渐地，视线开始有些开阔起来，只余下白炽灯的亮光逼近。 又走了一段之后，却是完全换了副光景，血腥味逐渐浓重起来，由远及近的还有含糊不清如厉鬼般的嘶吼和哀嚎，断断续续的，教人心里发怵。 光是用耳朵和鼻子极力探索着周围环境的裴羽，被血腥味和哀嚎声一下下地刺激着大脑中枢，太阳穴突突跳着，企图撬动着她最深层次的恐惧。 她无法抑制地想到黑狱的那条走廊，额角开始渗出汗水，身子也不受控制得轻微颤抖。 两位大汉发现了她的异样，左边这个淡淡开口，“有些清醒了，需不需要补点药量？” 右边的沉吟了几秒，“还是算了，这药是新品种，还没在活人身上试过，弄不好剂量大了，这丫头吃不消挂了，主人问责起来.......” 两人达成了共识，反正就算是裴羽醒了，也逃不出这座别墅。 但凡走进这里的人，就没能活着离开的。 都是主人看中的猎物，主人自会好好对待。 途径一间间牢房，有的是昏暗潮湿的水牢，而有的是窗明几净的客房，还有的阴森漆黑压根看不到里头......各色各样的囚禁室应有尽有，幸好是被蒙住了双眼，裴羽看不到身边经过的是怎样的幽冥地府。 两个大汉将裴羽押进一个房间，随后把她粗鲁地扔在床上。 大汉们帮她松了绑，同时摘下了眼罩，随后走出了房间锁上了门。 裴羽这才缓缓睁开眼，他们已经知道她醒了，那些人都毫不在意，她也就无需掩藏。 她坐在床沿边，一身黑的休闲男装和这满屋子的白极其不相衬，手指触到了蓬松软糯的床单被子。 屋子里的灯光太刺眼，她花了点时间慢慢适应，等到一切周围的事物都明朗起来，她才开始尝试环顾四周。 这是个四面全部都由玻璃环绕的正方形屋子，玻璃的外围都被高亮度的白炽灯包围，她抬手遮着眼帘，眼前全是光晕。 所有的灯光都打在她的身上，这种感觉就如同被关在玻璃盒子里的活物标本。 房间里只有一张柔软的床，而床上地上全是散落的羽毛，只要她稍稍一挪动抬手，羽毛就会随之飘散。 那灯光打在脸上似乎要将她灼伤，逼得她只能垂着头闭上眼睛。 可哪怕是闭上双眼，炽烈的热源交织袭来都能让她汗流浃背。 她的长发尽数垂在耳畔，替她稍稍遮挡了一些光源。 冷静了几分钟，她将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慢慢找到了舒服的姿势。 第310章 密闭暗室 跟之前在黑狱的那些遭遇比，修晔提供的牢笼显然是豪华多了。 不过裴羽还是在心底吐槽着，不愧是变态，这种招数也就修晔这样的极品想得出来。 黑狱里头的那些人都是长久被囚在黑狱不见天日才被激发出的施虐欲，就喜欢看点血色，折磨够了等着你乖乖求饶。 那些施虐的小庄家在外头的时候做的都是登不得台面的暗门子生意，整天提心吊胆，躲躲藏藏。 不仅要防着刑警便衣，还得时刻提防着自己人和生意伙伴，一个不小心钱没拿到就被卖了。 进了黑狱，生意没法做了，日子也无聊了，当然是免不得拉帮结派，为非作歹。 大的庄家们得罪不起，折磨下头的人获得成就感，倒霉的往往就是像裴羽这样的小鱼小虾。 而修晔不一样，裴羽分析他应该打小就是个变态，长在骨髓里的那种，只是生成了温润翩翩少年的模样，才更容易获得别人的信任。 他玩的套路是分人的，看人下菜碟。 他使的最得心应手的应该是对囚禁者的精神意识和身体双重摧毁，从而获得快感。 裴羽在心里暗暗组织着语言，她相信季白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等修晔出现了把该套的话套出来，确保在季白尘赶到前微型录音器采集到相关的证据就完事了。 二楼的监控室里，lex和刚才开车的男人evan正抽着烟，啃着面包，一边谈笑风生。 evan松了松筋骨，毕竟开了好一会儿的车，这会儿才有时间休憩。 吃饱喝足了后，lex将监控视频切到裴羽的玻璃牢笼，看到团坐在地上的女孩，兴致盎然，“哟，这丫头醒了。” “evan，吃饱喝足了要不咋俩下楼去活动活动？” evan眉头微蹙，“她既然醒了，要不还是算了，万一.......” “没出息，怕什么，就这么个丫头，只要留着命给主人折腾就够了，你以为主人还会在意这点破事。”lex有贼心也有贼胆，盯着蜷缩在那里的娇小身影早就按奈不住了。 一路上他就忍了好久了，偏就是这个木头evan胆小怕事。 他才没这么怂，松了皮带，“啪”一声扔在桌上，朝着evan挑了挑眉，“怂货，一会儿你就从监控里看老子怎么玩烂这个小美人。” evan的身子僵了僵，夹着烟的手指差点就被烫到。 他当然也想尝尝鲜，这么漂亮的女孩还真是少见，可他真不敢，主人的脾气阴晴不定，谁知道会不会犯了忌讳。 lex嘲讽地切了一声，急不可耐往外头走。 门被大力地甩上，evan默默握紧双拳，将视频画面切到了别的房间，还是非礼勿视得好。 lex走到玻璃房门口，将里头刺眼的灯暂时关了，开这么多灯可是会让他兴致骤减。 他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带上门还不忘上了锁，抹黑走着，嘴上不闲着，“小美人，一个人待着寂寞不？要不要哥哥来陪陪你。” “只要你乖乖听话，把哥哥伺候爽了，我保证以后在主人面前美言几句。” “说不定还能放你出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静得悄无声息，lex一步步往里走，却丝毫没探到裴羽的气息。 他自诩身手不错，就这么个瘦弱的丫头，还不需要他戒备，再加上jing虫上脑，压根没有设防。 没听到半点声响，lex急了，“别以为躲着我就抓不到你，那药一定让你浑身无力，四肢酸软，你现在肯定是连站都站不起来.......” lex徐徐往前挪动，心里却泛着嘀咕，这丫头该不会是第二波药效上来又昏死过去了吧.......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手触到了床的边沿，刻意压低了身体伸手往前探着，从刚才视频里来看，裴羽就是蹲在这个位置。 “小宝贝，不要躲哦，哥哥来了......” “哥哥会让你舒服的......” 淫邪的声音不断在屋子内回荡着....... 他的脚踩到了衣服的布料，布料迅速从他脚尖溜走。 眸底亮了亮，不出声是没用的，这不还是让他找着了。 他兴奋得无以复加，眼里的光更加邪肆，迫不及待纵身往前一扑。 没想到却是扑了个空，骂骂咧咧懊恼着准备起身，还没站稳，突如其来后颈一阵巨痛痛，没来得及再说上一句，就瘫在地上昏死过去。 裴羽将他拖远了些，找了个还算舒服的角落依着玻璃坐了下来。 随后将自己身上的t恤扯出几个破洞，又从裤子松紧带的部位抽出一根细长的针，刺破手指。 得亏是在全黑的状态下，否则凭她晕血的性子，实在是有点不好下手。 挤出一点血后抹在破洞的位置，裴羽的扮惨装扮也就大功告成。 身上不带点伤，怎么能把修晔的罪名坐实得更重一些。 刺眼的灯光始终没有被点亮，裴羽置身在无尽无边的黑暗中，不远处还瘫着半死不活的一个人，微弱的呼吸声不断传来，把周围的空间渲染地更加毛骨悚然。 她耷拉着腿，长出了一口气。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密闭暗室...... 呵呵，她的天敌....... 还好回晏城前，林遐针对这一块对她进行了加练，特别是黑暗中的格斗和幽闭。 虽然她还不算是恢复得太好，但撑到季白尘赶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希望这样的黑暗幽闭不要持续太久。 至少是在她背完大悲咒前能结束吧....... 这头的裴羽备受煎熬，还在车里的季白尘却比她煎熬百倍千倍。 安置在裴羽身上的录音器音轨已经同步传了过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纵使他不想听也已经听了个全。 李秘书拿文件挡住眼，不敢去瞧后座季白尘的脸色。 那该是怎样的雷霆暴怒。 果然不出所料听到了后座传来酒杯碎裂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就是季白尘压抑了一整夜直到现在才爆发的怒吼，“再快点，是不会开车么？要我亲自来开？” “好的，少爷.......” 司机闻言又是怒踩油门。 李秘书抓着扶手，差点没吓尿。 他现在坐的是普通轿车还是赛车，他怎么觉得毫无分别，已经放弃去看时速表了。 “那个.....小李，你.....你还是要注意看路啊.......”李秘书颤颤悠悠的声音飘了过来。 “不要紧的李秘书，我之前是开f1的，这点速度对我来说就跟玩一样，”小李手脚并用，目光如炬，还有闲暇回答李秘书的问题。 李秘书满头虚汗，f1...... 小李，我真的小看你了....... 第311章 我要的是你的命...... 玻璃房顶的灯光“啪”的一声被再度打开，打开后却不是刺眼照射，仅仅只是普通的照明光亮。 长时间出于黑暗中视线不习惯突如其来的亮度，裴羽的头往双臂间钻了钻。 “哒，哒.......”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朝她缓缓靠近，可只是走了三步就停在原地不再往前，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在视线还模糊不清的适应期，裴羽只能靠耳朵和鼻子分辨周遭的细微动向。 来人身上的香味和外头的栀子香如出一辙，且每一步都轻缓适中，不紧不慢。 这个调调的，也就是修晔了。 在意识到来的不是季白尘，裴羽的身躯微微颤抖，将自己蜷缩得更紧。 修晔打开灯后，先看到了地上的男人，脚步停在门口，清秀的眉眼添了怒。 他没立刻发火，先是耐着性子打量了一圈整个房间，随后才将视线转到裴羽身上。 地上散落着外套和鞋子，哪怕是缩在那里都能看得出裴羽已经是被逼到穷途末路。 她的手臂和背上都添了几道伤，血痕的深浅不一，看力道像是被强后拉拽划伤的。 床脚有血痕，可能是裴羽的，也可能是趴在地上的lex。 屋内刚才发生的情形修晔几乎可以想象出来。 可他有疑惑，这丫头怎么逃过的？ 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被用了药的瘦弱女孩拼命，怎么想也很难达到现在这一幕画面。 这丫头真能藏，修晔心中已有了判断。 室内死寂还在蔓延，最先发声的是站在修晔背后的evan。 他突然跪了下来，“主人，我不知情，是lex他.......他.......他自作主张的。” evan被修晔的神情吓到双腿都软了，他不知道lex的行为算不算触了主人逆鳞，但想着迟早会查到他头上的，还不如提前撇清。 每当修晔沉默思考的时候，就意味着接下来会酝酿出更残酷的刑罚，至于是对着谁，可就不好说了，只能看他当时的心情。 “是么？”修晔转身，对着evan笑得温和。 evan不敢抬眼，“是......是的。” “真是难为你了，”修晔抱着手，玩味得勾了勾唇，“景。” 黑衣男人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evan吓得滚到一边，神情已经凝滞了。 修晔扶了扶额角，从西装内袋掏出手帕，遮着口鼻，忍着恶心，摆了摆手，“把他们带下去。” “顺便让人抬一张新的床进来。” 景只是点了点头，朝裴羽的方向瞟了一眼。 修晔才想起来，啧，忘了这位祖宗，“给她拿套干净的衣服。” 景立马转身示意守在外头的手下。 屋内涌进几个黑衣人，手脚麻利得抬起lex，架着evan往外走。 “主人，我.......我.......我不知情啊，我.......” evan的眼神中只剩下哀求，因为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修晔的涵养都在他的笑里，那笑却极为瘆人，只是被白色的帕子掩了起来尚且看不清，可眸子里嗜血的本性暴露无遗。 “不听话的，留着做什么？” “我的小柠檬已经饿了两天了” “把他们送过去，让它开心开心。” 他的唇轻轻开合，语调又柔又酥，说的话却恐怖至极。 evan听到这里，整个人就瘫了下去。 小柠檬是一只还未完全驯化的白狮，这就意味着...... 景和他的手下动作迅猛，听命后拖着lex和evan越走越远。 走廊里充斥着evan的哀嚎，却也只是湮没在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之间，最终融为一体。 紧接着，又有黑衣人涌了进来，迅速抬走了床换上新的，收拾了地上残留的血迹，又给裴羽送来了白色的衣服。 黑衣人欲上前拍裴羽，却被修晔制止了，“让她自己穿。” 黑衣人将衣服放在地上就退了出去。 房里只剩下裴羽和修晔，修晔绅士得转过身，“把衣服穿上，我不说第二遍。” 裴羽没有驳斥，乖乖得将衣服套上。 修晔听到背后的响动，满意得扬了扬唇。 这么有意思的宠物，真适合养在这房里日日欣赏。 只可惜，还需要些日子驯化。 没关系，来日方长，等今夜处理了季白尘，有的是时间慢慢玩她。 修晔转过身，黑衣人送来一把白色椅子，和房内的一切十分相衬。 他坐下来后，朝裴羽扬着下巴，“坐到床上去。” 裴羽就跟个提线木偶似的，乖巧得坐到床边。 她的眼神空洞缥缈，和那张冷淡的小脸相得益彰，修晔忍不住抱着手好好欣赏眼前的画面。 真妙啊，就是可惜脖子上挂了点彩，坏了他的兴致。 景办完了事，守在门边听命，修晔动了动手指，景听话得俯下身。 “今天暂且不要让他们死了。” “明天继续。” “带上门，别吓着我的客人。” 关上门后，房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裴羽就如同纯白牢笼里的稀有白琵鹭，冷漠却机警，看着静默无声，实则在蛰伏着等待逃脱的机遇。 修晔不想放过她，而是准备进一步摧毁她的意识。 “抬头看我。” “羽羽，我可以这么叫你么？” 修晔的声音带着蛊惑，又像某种牵引，虽不致命，却让人无法抗拒。 裴羽慢慢抬头，眼底没有光，哪怕是在浑然白色的纯净世界，都能透出格格不入的黯淡。 修晔很不满意，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心甘情愿。” “是想听白尘这么叫么？” 裴羽就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一般面无表情，定定得注视着他。 “可惜了，他只能在奈何桥叫你了。”修晔左手抵着额头，右手从西服内袋掏出手机，将手机正对着裴羽。 出现在裴羽眼前的正好是一辆已经被摔得粉身碎骨的车，车牌却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 那是季白尘今晚坐的车。 “现在播报一则紧急新闻，就在晚上十一点半，季氏总裁季白尘的座驾在k2国道因超速轮胎打滑失控跌落山底，目前警方已经派出所有警力下山搜救。 “火势依旧很大，救援人员正在全力扑救......” “记者赶到的时候，警方在山底找到了出事车辆的残骸，车体摔得支离破碎，现场负责人郑警官在采访中透露无人生还......” 裴羽此刻的表情是修晔今晚最享受的盛宴。 哪怕刚才还装得煞有其事，现在却已经是掩藏不住得陷入怀疑和恐惧。 修晔要的从来就是季白尘死，而裴羽不过是他意外所得。 这么死，还真便宜了季白尘。 他笑得愈发灿烂，白尘，你还是这么天真，看样子是你得意太久了，已经忘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我要的从来就不是城南那块地，也不是季氏...... 我要的是你的命...... 第312章 最有耐心的猎人 修晔堪比最有耐心的猎人，他坚信自己找到了驯化羽心智的制胜关键，那就是一点点得让她的希望破灭。 他自己不开口，让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替他说话。 图像加声音的双重叠加刺激，哪怕没有身临其境，也能把车祸现场的零星碎片在脑海中逐渐拼凑。 修晔索性将手机直接放在裴羽面前，把新闻的声音开到最大声。 作为今夜最大的新闻，晏城卫视自然不会错过上好的独家，甚至特地延时了晚间新闻的播放时间追加报道关于车祸的后续救援。 裴羽就这么淡漠地望着新闻里升腾的火势，周身散发着森森的冷意，哪怕修晔一直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的每一丝细微表情，都没发现她一星半点的情绪起伏。 她是活着的么？ 修晔摸着下巴，面上运筹帷幄，可心底却免不得有些急切。 难道她不相信？ 他等不了，直接试探，“我的人跟着车，从他上车，始终保持着视线范围内的车距，而且都是实时监控。” “这整个过程他都没有逃脱的可能。” “季白尘，必死无疑。” 他的咬字依旧很温和，甚至连笑的弧度都和晚宴初见的时候如出一辙。 裴羽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扯出冷笑，她会信才有鬼。 季白尘连修晔这种货色都料理不好，当真是有点弱鸡了。 裴羽有了反应，修晔眸底添了一抹亮色，看样子这丫头是快要装不下去了。 他原本坐在那里，这会儿却因为激动有些坐不住了，缓步走向裴羽，一身傲骨都因为今夜的好心情更显冷冽。 眼下这个光景，他急需要有个人能听到自己这些年的运筹帷幄。 以前这份喜悦好像根本找不到可以分享的听众，因为听众若是不痛苦，他便不觉得尽兴。 可现在裴羽符合完美听众的标准，他瞬间有了迫切的分享欲。 “你知道我布这个局忍了多久？” “呵，你猜不到的。” 他背对着裴羽，长叹了口气。 “你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恨季白尘。” 他骤然转身，冷眼盯着裴羽不放松。 “为什么？” 裴羽很配合得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无力的哑。 修晔敛着眉眼，心情大好，“其实我不恨他。” “只是不想让他好好活着罢了。” 裴羽浑身僵硬，动了动手指，稍稍让自己回神，修晔需要听众，她的目的也是当个听众，让他收获当下的喜悦也没什么损失。 “是因为荀姨？” 裴羽这句话一出，修晔的身子僵了僵，原本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 他俯下身，毫不留情地出手掐住了裴羽的脖子，笑得诡谲，“我没有说，不要妄自揣测，这可就不乖了。” 明明声音很轻很柔，下手的力道却让裴羽瞬间眼前就一片灰蒙蒙，呼吸变得无比困难，脸也涨得通红。 正当眼前的一切都由灰到白得混沌无力，修晔一瞬间松了手。 新鲜的空气进了气管，裴羽大力得咳嗽着，像是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她努力喘息着，嗓子生疼。 这一个晚上，她真的差点就要见阎王了。 早知道先前设计的时候，就不捏自己脖子了，敢情后头有这么多同类戏码。 裴羽一边捂着喉咙，一边在心底嘀咕着，修晔倒是比较适合被扔进黑狱去。 细皮嫩肉的估计还真是那里头庄家们的菜。 修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失控到亲手去捏裴羽的脖子，他向来不喜亲自动手，总嫌脏，只喜欢看那些血痕伤口，但凡靠近一点都会觉得恶心难忍。 可刚才，他分明就不假思索得出了手。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很久，最终只是扯过手帕停在那里，久久没有擦拭。 指尖还依稀残留着裴羽肌肤的温度。 他很诧异于自己竟然没有排斥，相反地莫名升腾起的冲动让他想对裴羽做更多暴戾的举措。 终究他只是背过身，抵了抵舌尖，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看来你很感兴趣季家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满足你的好奇心。” “不过......” 修晔舔了舔唇角，再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无丝毫狠意，“我要你全心全意臣服于我。” 裴羽眯着眸子，寻思着他接下来讲的话应该怎么做到过耳后自动消音。 修晔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待在这间屋子里乖乖听我的话。” “穿什么，说什么，都要顺从我的意愿。” “你只有我一个主人。” “如果你听话，我会给你好处。” 修晔顿了顿，“可如果你只是表面听话，心里还存着逃出去或者是替季白尘报仇的心思。” “那我可就不知道你在这里会不会再受一遍你在黑狱的那些待遇。” “我给你时间考虑，一个晚上应该够了。” 修晔收回手，搓了搓指尖，这丫头的脸不仅耐看，手感还很嫩，最要紧的是竟然自己还不排斥触碰她。 可真是完美的玩物。 他的笑眼更加柔媚，他该感谢季白尘把裴羽带过来的，原本他还不屑季白尘碰过的女人，可这个女人实在有些不同，让他太有征服欲。 他很早就准备了这间玻璃屋，却一直都找不到够资格关在这里的奴。 可当他打开门，看到蹲在那里的裴羽。 他确信，自己开的是一瓶最烈却最浓郁的酒。 季白尘已经死了，他不着急。 裴羽终究会全身心地臣服于他。 也许今夜她还会沉溺于季白尘可能存活的侥幸，但明天拿到验尸报告，他相信裴羽就会彻底沦为自己的奴。 “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叫医生过来。” “以后除了我，谁都不能让你的身上带伤。” “你自己也不行.......” 修晔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关了灯，房间里重回黑暗。 裴羽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床上，发白的指节紧紧抓着床单。 季白尘你大爷的...... 怎么还不来....... 裴羽猜得到修晔会有多变态，但她没猜到修晔会这么快对季白尘动手。 那该死的男狐狸，晚上还在跟自己置气，一点也不透底。 她原本以为熬几个小时就算了，看样子是得在这里睡上一夜。 也不知道季白尘到底怎么应对的....... 第313章 狼子野心 裴羽愣是睁着眼，一夜没睡。 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玻璃房间里，一切都变得虚浮无力，连时间都变得毫无意义。 没有窗户，没有灯光，修晔走的时候把手机也拿走了，除了一地毫无用处的羽毛，半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 裴羽伸手摸着四周，这次抬进来的床，连床脚都被包了软边。 她的耳朵内装着微型录音器的母机，也不知道季白尘能不能听得到修晔说的话。 尽管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焦虑，可和自己的计划有了偏差，季白尘没按照想定的时间赶到救援，还是让她有些心焦。 对黑暗的恐惧都抵不上为某人担心的殚尽竭虑。 屋子里无尽的黑暗，让她渐渐分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啪”的一下所有的聚光灯再度打开，裴羽捂着脸，眼前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晕闪过。 艹...... 刹那间的强光，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疲软。 修晔依旧是一身白的西装，带着黑色半幅手套，神清气爽得走了进来。 “羽羽，睡得好么？” 裴羽别过头不看他。 他也不恼，右手一展，景立马递上手机。 他将手机扔到裴羽身边，朝她努了努嘴，“早新闻最新消息，我给你亲手做的了早餐，边吃边听。” 黑衣人推来金色的餐车，上边的食物倒是新鲜可口，特别是两个荷包蛋煎得堪比艺术品。 “我台独家报道，经过警方一夜的抢救，火势已被扑灭，车内焦炭一片，经法医初步验尸报告显示，车内却系季氏现任总裁季白尘本人，还有秘书以及司机共计三人遇难。” “目前我台记者已赶往季氏，据了解，季氏在早上8点召开紧急股东大会商讨后续事宜，我台会持续追踪报道季氏总裁继任人的第一手消息。” 裴羽在画面中看到了齐晏，沈寒声还有蔚子漠的身影，蔚子漠戴着口罩墨镜，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在保镖的护送下进了季氏。 “你猜，这晏城季氏新的王会花落谁家？” 修晔松开袖口，亲自上前，将煎蛋切成均匀的三等份，插了一块递到裴羽嘴边，眉眼都是柔。 在裴羽眼里，他的行为就跟傻逼没什么两样。 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多一分都是做作。 修晔的刻意温柔只有伪善和令人作呕的恶心。 “我对鸡蛋过敏。”裴羽客客气气得拒绝，她暂时还不想惹怒他，不过也忍不下这份恶心吃他做的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加点东西。 修晔挑了挑眉峰，没有逼她，挥了挥手让人撤下了早餐，重新换上一份不同样式的摆在他面前。 他一边优雅得握着刀叉，一边跟裴羽讲解着，倒像是偏宠着她的恶劣脾气。 “就让齐晏先得意几天。” “呜，对了......”修晔咽下一口面包，“蔚子漠或许还想着替季白尘稳住季氏，不过都是螳臂当车，他和你好朋友尹笑的恋情消息已经被我散到各大报刊杂志了，恐怕现在他连处理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 季氏的几位股东早就已经投到我这里了，昨晚一收到季白尘出事的消息，立马就转头投奔了我。” “你说，这个世道会不会太现实了点？” “不过也是，要不是我提前吓唬他们，恐怕他们也还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找不到方向。” 修晔一个人喃喃自语着，也不在乎裴羽是不是真的有在认真听。 裴羽在心里头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我需要上厕所。” 修晔的汤匙“咚”的一声敲到汤盆边沿。 景听到里头的响动，立刻冲进来，浑身的戾气尽数散了出来，手里的刀抵着裴羽脖子上的血管。 稍一用力，就会有一道血痕。 “景，”修晔擦拭着嘴，动了动手指，景顺从得撤了刀。 “带她去厕所。” 景的脸上有一丝隐忍的怒意，收了刀，动作幅度却大，裴羽被他甩到一边。 “跟我走，”景在前边带路。 裴羽猛然起身，却眼前一黑，又瘫倒回床上。 她很想骂出口，最终还是忍住了，扶着床沿，这次尝试慢点起身，效果不错，虽然还是有点腿软，但终究能迈得开步子。 裴羽经过修晔身边，修晔的眸子一刻都没离开她。 尽管女孩眼底青紫，看着蓬头垢面，可发丝跳跃依稀可见那张白皙小巧的脸，当真是出淤泥不染的清丽。 “羽羽，”修晔叫住了她，“回来告诉我，考虑得怎么样了。” 裴羽没睬他，继续往外边走。 “出去一趟，或许你就知道里边有多好。” 他朝裴羽眨了眨眼。 裴羽胃里翻涌起一阵酸水，步子也迈得更急。 修晔没有骗人，出了房间的走廊里，四处弥漫着呛人的消毒药水味，还混着浓重的血腥气经久不散。 稍稍点了灯，可也跟没点似的黑蒙蒙的，不知道哪儿来的刺骨寒意不断往人的骨髓里钻。 哪怕裴羽不想往四周看，周围的哀嚎声都会顺着耳朵揪住心肺。 她的余光不由自主得四下绕着，不经意间就瞄到水牢里垂着头的人脸上全是血，已经血肉模糊的脸上没了鼻子。 她立马撇过头，不想自己吓自己，垂着眉眼，跟在景后头。 厕所不远处的房间就是驯狮笼，能清晰得听到lex和evan的惨叫以及白狮的低吼。 这里当真跟地狱差不多了。 修晔自己造的地狱。 等她从厕所回来，真的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 “怎么样？看到我的小柠檬了么？是不是很可爱？” 修晔的早餐已经被收走了，房内除了刺眼的灯光，就剩下裴羽的修晔两个人。 修晔坐的那个位置恰好是个阴影区，强光照不到，能让他更好得欣赏裴羽在这个房里受煎熬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重新置身强光之下，裴羽在心底一个劲得劝自己，说不定再照下去自己就有了超能力，变成什么极光侠之类的，一道光过去劈死他得了。 修晔就这么陪着裴羽静静得坐着，他不说话，很享受眼前的画面。 只是面前的美人还差点火候，一点也不娇羞，多少有点僵硬。 不过他也不排斥，一点点征服才有意思。 “主人，股东大会结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进来汇报。 修晔才勉强抬了抬眼皮，划开手机，听着属下的回报。 “主人，李总和张总那里已经顺利获得了掌控权，蔚子漠完全插不上话。” “目前支持齐家收购的声浪最高，齐晏以为自己势在必得。” “好，按计划行事。”修晔挂了手机，勾了勾嘴角，“羽羽，告诉你个好消息，很快这世界上就没有季氏了，接下来是齐氏，沈氏........呵，他们都快完蛋了。” 第314章 怎么是你? 裴羽无心理会修晔对几大世家的斩杀宣言，她不知道修晔哪儿来的这份自信，不过从眼前的局势看，似乎还真得让他得意一阵。 修晔用完早餐就走了，没过多久景就带着一位女医生过来。 女医生神情麻木得帮裴羽检查了身上的伤口，之后轻手轻脚上点药，眼神却一点都不敢跟她有半点交流。 裴羽不为难她，毕竟有多少监控器盯着这个房间她清楚得很。 女医生离开后，玻璃房里的灯被关上，黑暗再次袭来。 黑暗和暴晒的交叠模拟着极端的环境氛围，目的就是为了消磨和麻痹裴羽的意识。 只可惜这对裴羽来说还算是小菜一碟，黑狱那种魔窟都挺过来了，修晔这点手段实在不算残暴。 修晔走了，没人在那里叨叨，外头发生的一切于她都是闭塞。 但她相信，等修晔再度回来，一定会兴奋得跟自己分享胜利的果实。 裴羽躺在床上，闭着眼驱散着惧意，尽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 大概是这一夜太累了，逐渐进入梦乡....... 不知道这么睡下去后过了多久，被外头的嘈杂声吵醒。 她警醒得起身，抹黑往前走着，直到触到门框才停下，趴在上头凝神听着。 刚还像是有打斗的声音，可这一转瞬就安静如斯。 没过几秒后，有脚步声朝着她的方向过来，步子很轻却稳健，想是来人是个练家子，刻意收敛了内力。 裴羽退回到床上，她没什么好着急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也只能随遇而安了。 “哒......” 门锁转动的细碎声音传来，裴羽浑身汗毛都战栗起来，但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绝对不是修晔的人。 修晔要过来准是兴师动众得直接进来了，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呜啦.....”门被打开，黑乎乎的身影徘徊在门口，看着身高像是个男人。 裴羽没有开口，耐心观察着来人的目的。 “是我。” 低沉干脆的男声传来，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裴羽从座位上弹起来，“五，怎么是你？” “说来话长，”五还是惜字如金，扶起裴羽带着她出去。 外头的走廊依旧是漆黑阴森，五小声道，“闭上眼，跟着我。” 裴羽在黑暗中笑了笑，“现在已经没那么容易犯病了。” 五拉着裴羽穿梭在黑暗中，奇怪的是，四处都没有看守的人，整个古堡如同陷入沉寂。 这座古堡占地面积不小，里头又被修晔改得像个迷宫，若不是提前拿到地形图，恐怕是会迷失在这里，五却走得十分有章法。 这一路过来直到从后门出去上了车，都没有碰上一个黑衣人。 外头夕阳西沉，染了点点火烧云嵌在天边，看着车窗外一路倒退的麦田，裴羽才觉得自己真的从那个玻璃屋出来了，可心里却愈发沉重。 她着急着问出口：“现在情况怎么样？” 五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突起，警惕得盯着后视镜注意着后头有没有跟着的尾巴一点不敢大意。 “车祸是假的。” “这我知道，”裴羽想听点别的，“季总呢？” “不见了。”五答得坦白。 裴羽珉着唇线，一个冷眼甩过去，五才补了一句，“是大庄家派我来救你的，应该也是季总的意思。” “但季总去哪里了，我确实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车祸是假的？” “大庄家说的。” 裴羽陷入沉思，“那位大庄家现在也在晏城？” 五：“是。” 裴羽半幅身子往后靠，叹了口气。 问他也是白问。 晏城的风起云涌，怎么会连大庄家都被扯进来了...... 难道晏城这趟浑水，这位大庄家也要来掺一脚？可实在不合情理，毕竟那位地下城之主原本就已经在欧洲让人闻风丧胆了，那边的生存法则换到华国可不适用，他何必过来自讨苦吃。 华国不仅禁枪，还打击一些和地下城相关的生意和人，这位大庄家真是个不要命的。 她努力沉下性子，不去琢磨太多，多想无益，大佬们的事不是她一时半会儿能琢磨明白的。 季白尘也说过大庄家私底下联系过他，看样子大庄家和晏城颇有渊源。 只是她忍不住担心季白尘，这男狐狸到底怎么样了....... 那晚之后有这么大的局，这家伙竟然能忍得住一点都不告诉她。 “别担心，季总是不会有事的。”五见她神情落寞，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想着这么说总有点用，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季总和自家金主大人都强到离谱，不可能在这点小阵仗上就被打倒。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打，金主大人会和这么重视这次晏城的乱局，甚至不惜暴露行踪来到晏城，殊不知多少国际刑警在四处通缉。 他迄今为止没见过金主大人的真容，只记得隐在黑暗中那个戏谑的男声： “这次我亲自过去。” “晏城啊，好久没回去了......” “也该是时候带点血色回去了，不然那个老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了。” ...... 裴羽嗯了声，等五开出了国道回到市区主路才发现她已经沉沉睡去。 五特地放慢了车速，能让裴羽睡得安稳些。 一走进那座古堡他就已经感觉到修晔内在的变态程度，地下城的一些小庄家们也有些极端的爱好，但跟修晔想必，都算是九牛一毛了。 要不是季白尘那边放出消息把修晔的人都引了过去，恐怕他就算带着手下也很难找到裴羽被关押的位置。 只是暂时不能告诉裴羽，这么一来追杀季白尘的人可就会更多了。 也不知道季白尘那边人手够不够，他上车前就给李秘书发了消息，但至今都没收到回复。 裴羽这一觉睡得极度不安稳，梦里只能看到季白尘模糊的脸，她努力跑向他，却总是在快要抓住他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唯一能看到的是他被染红的血衣，还有冷峻的眉眼。 哪怕她拼命呼喊，他都听不见，直到那抹身影彻底从她眼前消失....... 她自己也朝着深渊沉了下去，浑身都痛，身子绵软无力，只能看着自己一个劲下坠...... 第315章 还在冷战 晏城某处荒郊野地。 枪战过后，地上血流成河，明明是个艳阳天，平白添了戾气。 横七竖八的尸体遍地，大都是身上多处中枪。 季白尘站在远处，一阵风起，原本清甜的空气里充斥着血腥气，他的西服几乎被染红，零星的伤口大大小小得交错着，手臂上的刀伤最为严重，还在渗着血，可他只是任由血水淌着。 “少爷，五已经顺利接到裴总监送回会所休息了，请放心。” “但是......修晔逃了，有人接应。”李秘书的西装上沾了血，脸颊上也有，可他顾不上擦，先帮着季白尘绑止血带，却被季白尘制止。 风带动了他额前的发，他却只是缄默得站在那里，雕塑般肃穆，不带一丝表情，却极有威慑力，听到李秘书的回话后才动了动唇，“让他逃。” “那我们现在回去么？” “去会所。” 季白尘说完钻进车里，李秘书立刻跟上，他很清楚这个节骨眼大概什么都比不上裴总监要紧。 车子飞速驶向会所，一路上李秘书都小心翼翼得打量着自家少爷的表情。 季白尘的脸上，身上都是斑斑血迹，可他却只是盯着监控屏里熟睡的女孩出神。 李秘书收回视线，握过枪的右手还在不停颤抖。 这一夜简直就是惊心动魄到了极致，若不是少爷早有安排，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但连他自己到现在都无法接受，这幕后帮衬着修晔的竟然是夫人。 他还记得裴总监前一晚和少爷冷战离开后，他和少爷的对话。 季白尘：“通知井栋，同时出发。” “好的，井栋已就位，少爷......您真的觉得夫人会下手？” 季白尘换了件外套，语气疏冷，丝毫不回应他的问题，“只要保证羽羽的安全，别的都无所谓。” “这个时候羽羽在外头不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修晔今晚还不会动她。” 后来一路的追杀和刀光血影迫让人浑身的汗毛都时刻呈现张开的状态，李秘书发现自己连呼吸都不敢乱了气息，因为一个不慎就是死。 修晔的人不难戏弄，被井栋的车骗着追了过去，毕竟他太希望弄死季白尘，根本顾不上细细甄别。 可另外一队人马却不知为何死死跟着他们，李秘书想了半天也弄不明白这晏城还有谁痛下杀手，且身边高手环绕，直到手下的人抓着一个死士从他嘴里套出唯一一点线索，他们找到了所谓的联络人，竟然指向安置夫人的医院。 一夜的厮杀，所有人都精疲力竭，一波波的死士缠上来以命相搏，人数多到难以想象。 还好陈铎带人及时赶到支援，否则哪怕季白尘有能力以一敌十，也撑不过这么密集的攻击。 李秘书捂着胸口的伤，叹了口气，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些杀手都是夫人派来的，那还是记忆中那个风华绝代，柔弱温和的女人么？ “少爷，那些死士陈铎已经确认过了，身份都被抹去，且都不是华国人。”李秘书收到陈铎的消息，那边很快出了验尸报告，可让人奇怪的是完全无法确定来人的派系身份。 “需不需要劳烦大庄家那边去核实下？”李秘书试探着开口。 大庄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背后势力复杂烦冗，且善恶难辨，毕竟他身处黑狱这个全欧洲最大的黑暗源头。 虽说少爷和他有些交易，但指不定背后反水，倒打一耙也是有可能的。 “不用。”季白尘专心致志盯着视频里裴羽的睡颜，视频里的女孩翻了个身，露出纤细的胳膊。 晏城的风云如何变幻，自是有当年种下的因，现在无非是来检验在这因上种的是善果还是恶果罢了。 车子还没停稳，季白尘就迫不及待下了车。 这间会所极其隐蔽，从外边看不过就是普通别墅，甚至还有些简陋，年久失修以至于墙上斑驳，有些拐角处都有脱落老旧的趋势。 一踏进里边，却是完全不同的布置。 里头富丽堂皇的程度完全可以堪比等比缩小的季宅，连武器配置都一应俱全，完全能应对一支小型装甲部队。 季白尘没有立刻去看裴羽，他怕这一身的血吓到她，朝五点了点头，便赶紧上楼洗澡更衣。 五看到浑身是血的季白尘，吓了一跳，忙从楼梯上站起身，可也就是一两秒的时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估摸着这些血都是那些死士的。 季总看着不像有什么事，步伐稳健，脸色红润，不像是伤到的样子。 大概是这一觉睡得太好，裴羽整个人都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下意识得不想醒来，周围不再是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换上的是她喜欢的沉香，闻着凝神静气，还特别助眠。 隐隐约约总觉得有人在抚着自己的脸，她才挣扎着迷迷糊糊睁开眼，强撑着最后几丝理智。 屋里没有开灯，只是点了一盏香薰蜡烛，能隐约瞧见眼前朦胧的人影，在意识到是谁后，她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眼前男人的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他的发松散得垂在耳畔，湿哒哒得还淌着水。 他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努力将动作压得轻缓，可还是惹得烛火四处窜动跳跃，袖子往下滑落，露出隽细白皙的腕，要是没看错的话，手腕上添了几道殷红触目的新伤。 身上是一件灰色亚麻的衬衫，领子很大，微微敞开着，依稀可见凹凸有致的锁骨。 裴羽的视线慢慢落到男人的眉眼，和她脑中牵挂的那张妖冶的脸完全重合。 只是出于自我保护机制，哪怕看到了眼前的男人，她还是下意识得往后缩了缩。 她要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季白尘。 说不准修晔给她下了什么迷幻药，产生幻觉认错也是有可能的。 季白尘眸底被那企图四散逃窜的火苗映得亮盈盈的，哪怕里头掩了疲惫，但当视线寻到床上蜷缩的女孩时浑身的暴戾都跟着宁静起来。 裴羽醒了，一个激灵起身，依着床背缩在那里打量着他。 他不敢伸手了，将毛巾随手扔到旁边椅背上，挺直脊背露出姣好下颌线条。 微挑眉梢，眸底深处不经意一凌，嗓音涩涩的， “这次玩够了，长教训了？” “下次还敢跑么？” 裴羽瞪着眼睛瞧着他，原本想着该怎么验明正身，听到这两句质问立马放松了警惕。 这特么除了季白尘还能是谁...... 他们还在冷战来着......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自己还得跟他道歉了？ 呵，想得美....... 她偏不，垂了垂眸子，冷笑一声，掀开被子赤着脚就准备往外头走...... 第316章 和好 季白尘眼疾手快想要伸手把她捞回床上，无奈裴羽敏捷得侧过身躲了过去。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验明正身这一举措俨然是把双刃剑，抵消了小丫头心里的顾虑，却把自己推进火坑。 真是要命，他这下更加十恶不赦了。 裴羽背对着他，气得胸膛起伏，随着季白尘的话蹭的一声一冲上脑，要不是自己还算冷静，差点就有挥上去一拳的冲动。 气氛僵持，季白尘有些恼火得垂着脑袋，想着该怎么哄。 平日里荤话挺多的，关键时刻反而卡壳了。 “我要洗澡，你先出去。”裴羽抱起沙发上的干净衣服，率先打破了房里的安静，看都没看某人一眼，离他一米以外绕着走进浴室。 这一下就把季白尘酝酿了半天的话卡在喉咙，他只能眼巴巴得看着裴羽气鼓鼓得消失在视线里，顺便带上了门。 当然还听到了非常清脆的锁门声。 养了好久的小祖宗，废了多少心力才肯对他放松警惕，眼见着会撒娇会玩笑了，就是他自己一场冷战打回原形。 裴羽打开热水，窝进浴缸，待水漫过胸口的时候将整个人都浸没。 眼前耳边只有温热涌动的热气，把她从刚才的气急中稍稍拉回几分理智。 大小也算个死里逃生的温存时刻，听听那男狐狸讲的是什么话。 平日里不是嘴挺甜的么？这会儿倒是挺会兴师问罪。 要论争强好胜，他自己才是摆在头一份的，哪次他不是到最后才告诉自己事情的原委。 这个澡洗得极其不愉快，裴羽特地在里面磨蹭了很久，等她出来，以为某人还会留在房里，结果出来一看，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一点人影都没有。 裴羽擦拭着发梢，轻哼了一声，敢情季总这是腻了，现在连哄都懒得哄了。 她的眼睛被强光照射后隐隐作痛，不想开灯，就着月光站在窗前擦着长发。 没想到虽然心情差到没边了，可今夜的月色却好得出奇，玉轮般通透翠微，那光倾斜下来，阒然无声又温柔至极。 她抬眸望得专注，连房门被推开都没发觉，直到有人轻柔得撩起她的发，才缓缓回神，看到是季白尘顿时沉下了脸。 “别动，让我来”季白尘皱了皱眉，直接将她圈在自己怀里，发梢夹带的水滴打湿了他的胸前。 “刚下楼亲手做了点吃的赔罪，都是你爱吃的。” 他说得小心翼翼，语气都没平日那般挑逗，“刚才那么说，是让你放心来的是我，不是我想说的。” 他擦得认真专注，裴羽本想挣脱的，刚抬头就看到他的神情有些虚弱，映在月光下苍白无力，偏是生得妖，眼眶里那对桃花眼还一个劲得淌着春情，水汪汪的可怜，这会儿瞧着真是有些弱受病娇的既视感。 裴羽忍不住喉咙口发酸，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夹枪带棒得怼回去，“还想说什么教训我的，现在给你机会说个痛快。” 季白尘眼尾泛着红，低下了声，将她搂得更紧。 “没了，之前是有那么点小脾气。” “现在想通了。” 裴羽不信，拿鼻子哼哼了声，将毛巾扔在一旁，拿手用力抵着他的胸膛，用力撑开两人的距离，“说话就说话，别挨这么近。” 以为做点吃的就能打发，呵，想得美。 季白尘坚持认错态度要良好，低哑的声音又轻又柔，“是我自私了。” “我家羽羽其实都是为了我，因为担心我才以身赴险，怕后面还有什么等着算计我的。” “想先一步拿到证据，坐实修晔的罪证。” “是我小题大做，乱发脾气......” 仗着身高优势，虽然被强制拉开距离，季白尘还是伸手就能够到裴羽的脸颊。 他身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刚才下楼忙活了好一阵，又被裴羽那么大力一抵，大有重新裂开的可能。 可他一点不觉得难受，直勾勾得盯着面前的人，不想错过裴羽此刻脸上的表情。 他是认真认错的，一定要态度良好。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上在知道小丫头被修晔绑了的那一刻心痛，那是种失了智的无力，哪怕一切都还尚且运筹帷幄，他都觉得痛到无法呼吸。 这才意识到自己那点小不爽有多不值一提。 原本也想过，把自己身上的伤亮出来，像小时候那般撒撒娇，装难受，小丫头一定心软。 毕竟这招看着险，用起来倒是百试不爽。 可今天他想好好认错的，不借助外力，全凭自己一张嘴。 裴羽是眼睛不舒服，看的不太真切，但伸手推他那一计，还是能清晰感受到季白尘身上一颤。 她眯着眸子打量着他，奇了怪了，这回真受伤了倒不放出苦肉计了。 难得这男狐狸也有怕的时候。 “今天怎么不上苦肉计了？”裴羽伸手戳了戳刚才的位置。 季白尘“嘶”了一声，义正言辞道，“态度端正，争取宽大处理。” 人都受伤了，裴羽也不想现在就来翻旧账，拉着他坐到床边，蜷起衣袖，就看到纵横交错的血口子。 还没来得及上药，可也许是凝结，不渗血了，却瘆人得泛着红。 季白尘知道裴羽晕血，赶紧拉下袖子，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不疼。” 读到小丫头眼底的心疼，他就活过来了。 是不是还得感谢自己母亲赏的这顿伤，呵，还真是讽刺，但眼下什么都抵不过自家小丫头回心转意要紧。 裴羽刚才去洗澡前分明眼神里写满了：等我出来就分手。 季白尘想好了，跪榴莲还是跪搓衣板都行，反正分手就是不行！ 看到小丫头态度的转圜，季白尘喜滋滋得将餐桌推了过来，都是清淡的蔬菜海鲜，确实都是裴羽爱吃的。 “尝尝我的手艺？” 裴羽皱着眉摇头，“没胃口，我先给你上药，药箱呢？” “真的没事。” “我身上有多少伤，你不是都见过，这点小伤连药都不需要上。” 季白尘盛了半碗汤递到裴羽嘴边，说得毫不在意，但裴羽听着当真是心疼了，她给面子得张了张嘴，吞进嘴里的汤混着眼泪都尝不出味了。 季白尘赶紧放下汤碗，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也可能是我故意弄伤的，就为了博点同情呢？” “骗人。”裴羽哽咽着没好气得别过头。 第317章 今天哥哥准备了 裴羽也就拉开袖子看了这么点都觉得心惊，更别提他身上别处的伤口。 能伤到季白尘的人，要么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么就是用车轮战，利用人数优势。 裴羽断定是后者，她顾不上眉眼含笑心情大好的某人，神色冷冽得追问，“到底是谁下手的，修晔应该没这个实力。” 季白尘笑得很淡，唇瓣开开合合犹豫着，原本不想现在说的，可既然裴羽问了，他也觉得是时候坦白。 “我母亲。” “什么？”裴羽瞪大了眼睛。 说是谁都行，但......怎么可能是荀姨。 荀姨小时候对季白尘有多重视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季白尘知道会吓她一条跳，可还是得说，“之前让你不要去见她，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你的成见，更重要的是我怕她对你下手。” “她.......也有自己的原因。” “不过现在除了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她要是做的过火了，我一样不会客气。” 裴羽像吃了一记定心丸，哎，也就是这男狐狸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她通个气，一看就是想自己扛着。 可这也是她喜欢季白尘的地方，其实从小到大他都能给她潜在的安全感，好像有他在，再难的事都能解决。 不因为他是季家的太子爷，而是因为他有这个实力。 她跳下床，走到门边，果然李秘书提着药箱着急得在门口乱转，见到裴羽出来如获大赦得跑过来，裴羽接过他手里的药箱，李秘书识相得下了楼。 “一边上药一边说，把衣服脱了。” 裴羽打开药箱，翻找着药材，都是从无名领域带出来的，看着瓶子和上头的字样，她熟悉的很。 等她拿着药回过身，某人还别扭着没反应。 “快点啊。”裴羽催着。 她发现季白尘有点害羞，就更加放肆盯着他。 往日里最会耍狠的季总，今天居然还害羞了，那她还真得好好看看。 “我自己来。” 季白尘企图夺下她手里的药瓶，被裴羽拦下了，“要么你能把脖子拧到身后，否则你自己上不了药。” 季白尘眸子涌起一阵桃红，还是听话得脱了衣服。 果然不出所料，身上的伤更是吓人。 裴羽凑近点，轻轻撒上药粉，怕他疼，俯下头帮他吹了吹，“这几天应该是没法去医院处理伤口了，先上点药将就一下，应该能防止破伤风。” 季白尘唇线越珉越紧，身上的伤口又痛又痒，胸前还有个不安分的小脑袋钻前钻后，凭他凝神静气，也难捱这种刺激，一丝丝异样的冲动翻涌上胸腔，脑子也跟着嗡嗡得涨，紧跟着浑身都躁动起来。 他闭上眼，喉头滚了几遍，这种冲动更加难以抑制，只能抓着裴羽的手轻咳了声，“羽羽，可以了。” 裴羽凑近点仔细又瞧了一遍，季白尘压抑着开口，声音沙沙的，透着性感，“别盯着看。” “不盯着看，我怎么知道伤口都照顾到了，你别动。”裴羽皱着眉一点都看出他的不自在，将他按回原位。 季白尘闭着眼，再睁开的时候，觉得自己都快被煮熟了。 裴羽上药的手还在不断往下，直到触到发胀的某处边缘，才停了下来，将药和棉签仓皇收了起来，脸烧得滚烫。 “好了，刚才......呜......” 刚转身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唇就被封住了，浓烈的男性气息缠绵而来，炙热得将她包裹。 她还想说别扯到伤口，某人已经将她抵在了床上，将她想说的话尽数收下。 感受到从唇瓣挪到颈窝的灼热气息，和滚烫的唇瓣摩挲，裴羽下意识得攥紧了床单。 身上的男人浑身烫到离谱，她几乎是被死死按进床里。 不是受伤了么，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 “羽羽，专心点。” 季白尘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随即而来的就是幕天席地的吻。 他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其中，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红痕。 裴羽被他带着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不由自主得手触到他的背，却在沾到药粉的时候，瞬间清醒。 她这是在上药好么？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个情形...... “季......白尘，伤口会裂开的。” 某人压根不在乎，“无所谓。” 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不由分说得伸手直接扯开了她的浴袍。 肌肤相触，将两人都燃到了沸点。 裴羽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脑中密密麻麻的都是浆糊，只能任由他带着。 季白尘的手沿着她娇嫩的肌肤不断向下摩挲着，裴羽禁不住哼出了声，咬着唇瓣，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迷糊间，她听到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床边的蜡烛一直在晃，那光晕恰好打在季白尘的眼尾，裴羽看不太清他的脸，却在他深褐色的眸底读到了欲。 他动作很快，俯下身吻着她的锁骨，柔声道，“今天哥哥准备了。” “一定不让羽羽失望。” “......” “虽然时间不太对，但气氛还不错。” 裴羽此刻想的是，您也知道时间不太对，自己还满身是伤。 “别紧张......” “虽然哥哥也是第一次......” 裴羽别过脸，紧紧咬着唇，她也不是没看过小片怎么演的，但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不紧张。 季白尘勾了勾唇，从她的眉心慢慢往下吻，将她一点点贴近自己，怕她紧张，将前戏做到了十分。 裴羽没有准备，哪怕季白尘已经把动作放得温柔到了极致，她还是因为不适应紧张得蜷了起来，“有.....有点痛.......”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尾音还带着颤，但刻意压下了声线，不让自己显得过分矫情。 季白尘动了动。 裴羽痛得指尖微微颤抖，抚在他背上的手都跟着用力。 这回换季白尘痛了。 她恰好触到了伤口，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的指甲这么抓着，反而更有兴致。 原先还能忍着不弄痛她，这下却完全被激发了心底压抑着的火。 裴羽掀了掀眼皮，刚想喘口气，却被某人突如其来的欲火吓到求饶，那股子痛一点点钻进心窝，先前还好接受，可随着季白尘加大力度却是渐渐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季......白尘......” “你.....轻点不行么.......” 她开始抑制不住得求饶....... 第318章 太手下留情 裴羽以为自己这一觉醒来总该是第二天了，结果睁开眼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折腾那么久之后浑身筋骨都快散架了，她极度怀疑季白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让她也不痛快，或许这样能更有快感？！ 她就记得自己想要从他的掣肘里逃脱，被他狠狠按在床上，只能朝他嚷嚷着，“你特么是不是受虐后再施虐特别有快感......” 某人只是笑笑不说话，身上的动作一点都不停。 裴羽发现真的不能嘲讽他，季总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他太懂得进退，她怒了他就哄着，等她浑身软了他再趁势入侵，玩得那叫一个溜。 “我已经尽可能温柔了。” “太温柔了你该嫌弃我了.......” 季白尘抱她去洗澡的时候，说得煞有其事，还挺真诚，裴羽就差把眼珠子翻上天。 说是洗澡，结局却一点也不意外，把她抵在冰凉的浴室落地镜前使劲折腾的时候一点不见他有多温柔，倒是逼着她说了好些荤话。 裴羽觉得自己算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他让她说什么，她就照做了。 那些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这个节骨眼为了自保都顾不上了。 但她认为这是出于保命的本能，她还要赚钱忙事业，不能毁在某人这里，所以哪怕还有最后一丝体力，她都努力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以为能博得同情。 可她不知道，自己摇摇晃晃的迷糊小模样落在季白尘眼里却是完全变了滋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裴羽，平时就够冷够欲，可被自己抓进浴室里娇羞妩媚的小表情差点让他把持不住想把她折腾得更惨，小声哼哼的声音就跟chun药似的，光是听着都上头。 他真不敢用力，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哪怕自己浑身都被燃到了沸点，也残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性，想着小丫头在修晔那里吃了不少苦，实在不敢折腾她。 她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自己细心温养了这些年，可不能毁于一旦。 所以他极度耐心，全程都在注意着她的状态，迅速得在浴室来了一次之后就乖乖帮她清理干净，又抱着她吹干了头发才将她挪到床上。 刚抱她到床上的时候，裴羽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头一沾到枕头，意识就模糊了。 季白尘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她在骂自己禽兽，笑得更荡漾，等确定她睡熟了才敢走到外边书房聊正事。 醒来身边没有季白尘的身影，另一边的床上也完全没有人躺过的痕迹，裴羽有点慌了，该不会先前那会儿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等她跳下床，才发现......绝对不是梦，是真的会腿软。 和以前被林遐逼着负重跑的时候还不一样，那时候她还有种不服输的孤勇，觉得自己能硬撑。 可眼下腿刚落地，一起身那个酸爽让她极度想缩回床上不再动弹。 她将浴袍的带子系好，推开门就听到季白尘刻意压低的声线，不知在跟谁交谈着。 她缓缓走过去，想偷听的，可木质的地板咯吱作响，出卖了她的行踪。 季白尘就坐在黑暗中，衬衫敞开着，腹肌清晰陈列着，可上头挂着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看着倒是有几丝颓唐的肆意。 他微歪着头靠在老板椅上，手上飞快得转着一把银色的枪。 原本脸上的寒意凛然，看到裴羽的那刻都尽数消散了，伸手招呼她过来。 裴羽本来不大情愿的，但是对他和那头聊的话题实在感兴趣，轻手轻脚过去。 季白尘放下枪，长臂一展，将她卷入自己怀中，裴羽落在他的右腿上，他精瘦有力的手支撑着，一点不让她觉得难受。 裴羽一脸得期待，可刚准备好好听着，季白尘却已经和那头聊完了。 挂了电话，季白尘撑开她的双腿，让她正对自己坐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跟做熟了似的。 可还是憋着坏，故意松了点手上的劲，裴羽惊恐得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深怕滑下去。 她的腿使不上劲，抱着他就不敢动了，一想到这里就恶狠狠得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自己这副囧样都是拜他所赐。 可等她抬眸，撞进眼底的是男人隐匿在暗色中又妖又勾人的眸子。 他没开灯，怕吵到她，这会儿除了外头一点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底下他所有的小动作就都看不见了。 月色的淡淡微光和室内的暗影完美得交织着，像是给他的下颌和五官扫了层高光和阴影，将他黄金比例的棱角更加凸显。 裴羽被他的手撩拨着，又对上这么一张脸，软懒得伏在他的肩头咬着他的锁骨求饶着，“我累。” “我看还好，这个点就醒了，说明体力恢复了。”季白尘手上一重，裴羽呜哝着叫出了声。 裴羽赶紧转移话题，“修晔抓到了么？” “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好好在这里休息。” 季白尘不上当。 他撤出了作乱的手，抬了抬手腕将她抱得紧了些，随后直接站起来。 裴羽懂他的意思了，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又要送上门，忙挣扎着，“你就不会累的么......” “季总，今晚夜色这么好，要不......我们促膝长谈一下？” 某人不搭理她，抱着她径自往房里走。 裴羽慌了，“还能不能给点人权？” “我特么是被痛醒的好么.......” “就不能好好聊会儿天的么......” “比如问问我的身体状况，关心我的情感需求，以及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呵，果然你就应了那句话，拔什么无情.......” 季白尘：“.......” 他在这里好好聊电话，是不是她自己来勾引他的。 知道他定力不好，又是才开荤，穿这样就敢出来....... 裴羽磨了磨后槽牙，还准备多骂几句，没想到某人只是把她轻轻放回床上，又拿了个舒服的枕头让她靠着，把她安排舒服了才跳上床躺在另一边，将她的头挪到自己肩头。 裴羽感激得侧过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季白尘敛了敛眉眼，把杯子扯过来帮她盖好，“聊吧。” 一说到要聊天，裴羽来劲了，就差搓搓小手了。 “我们躲在这里，那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季氏怎么样了？” 季白尘皱了皱眉，他果然不该信她。 什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情感需求...... 她就是想知道外头的情况。 不想让她烦心的，才打算今晚让她累点，结果小丫头还是闲不住...... 看样子是他今晚太手下留情了....... 第319章 绝对不会手软 “说说呗，”裴羽开始撒娇。 她就不信，软磨硬泡总有用。 季白尘拿她没办法，伸手将餐盘上的汤端过来，一口口喂到她嘴里，“我不抓修晔。” “溜着他玩么？”裴羽抢过汤碗，快速得把剩下的都灌了下去，她急着听季白尘说重点，趴在他的胸口，杏眸里轻漾着狡黠。 不抓他，那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季总果然有安排。 “不对，修晔你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难道.......”裴羽的眸光一绕，支起身子，“你在逼荀姨出手？” 季白尘眸底闪过一丝精明，大掌抚着她的后背，渐渐挪到发梢，将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明明是好听的声音，却不透温度，“我身上的这些伤，算是还了她养育的一点恩情。” “现在开始，我不欠她了......” 裴羽抿了抿唇，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说得绝情，可他指尖的凉意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裴羽突然不想追问了，荀姨为什么下手这么绝情，而修晔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想揭开季白尘的伤疤。 季白尘的右肩有一个很深的弹孔贯穿伤，是当年被追杀时受的伤。 他说，自己差点就见不到她了。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上天垂怜还让他们捡回一条命，在一起就行了，之前的过往都是浮云。 往事不可追忆，否则不过是伤神。 季白尘发现小猫般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正在安慰着自己，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羽羽，不管他们的前尘往事如何纠葛，对我如何，我也不在意。 “但动了你，就已经触到我的底线。” “若他们肯直接来谈条件，我可以以礼相待。” “现在......却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不是圣人，绝对不会手软。” 裴羽听他这么说很安心，她先前还担心季白尘会纠结痛苦，现在看起来，他主意已定，心里清楚着，不用她瞎掺和了。 她笑得跟个得意的小猫崽似的，食指轻挑着季白尘的下巴，“季总运筹帷幄，是我小看你了嘛。” 季白尘垂眸轻笑了声，任凭她逗弄着，“从小也就你总小看我。” “我那是担心......”裴羽娇嗔着。 “我知道。” 季白尘亲吻着她的手指，眉眼温存，探到她的腰际贴近自己，暗示分外明显，吓得裴羽一个激灵，发虚得转移话题，“你饿不饿，要不吃点......” 顺势忙支起身子，准备伺机逃脱。 可季白尘哪会给她这个机会，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低的声线抵在她的耳畔，“吃你不好么？” ....... 裴羽不知道季白尘哪儿来的体力，这么爱折腾。 折腾也罢了，还要换着花样折腾，非得让自己又求又饶才能放过自己。 等裴羽再醒转过来，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下楼的时候，季白尘正在吩咐厨房第五次热菜。 他前前后后回房看了好几次，都不见小丫头醒，看起来真是累惨了。 他有好好反省个一秒钟，觉得自己实在禽兽。 可下一分钟小丫头翻了个身，露出半个肩膀，红痕层层叠叠映在娇嫩白皙的肌底，他就又心猿意马了。 有些事，真的不能开头，因为一开头就止不住了。 裴羽见季白尘目光有些许不自然，以为自己没把脖子遮好，停下脚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发觉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这才安心坐下来。 第317章 现在开始，我不欠她了 裴羽也就拉开袖子看了这么点都觉得心惊，更别提他身上别处的伤口。 能伤到季白尘的人，要么就是高手中的高手，要么就是用得车轮战，利用人数优势。 裴羽断定是后者，她顾不上眉眼含笑的某人，神色冷冽得追问，“到底是谁下手的，修晔应该没这个实力。” 季白尘笑得很淡，唇瓣开开合合，原本不想现在说的，可既然裴羽问了，他也觉得是时候坦白。 “我母亲。” “什么？” 裴羽瞪大了眼睛，感觉大脑嗡嗡的，说是谁都行，但......怎么可能是荀姨。 荀姨小时候对季白尘有多重视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季白尘知道会吓她一条跳，可还是得说，“之前让你不要去见她，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她对你的成见，更重要的是我怕她对你下手。” “现在除了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裴羽像吃了一记定心丸，哎，也就是这男狐狸了，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跟她通个气，一看就是想自己扛着。 可这也是她喜欢季白尘的地方，其实从小到大，他都能给她潜在的安全感，好像有他在，再难的事都能解决。 她跳下床，走到门边，果然李秘书提着药箱着急得在门口乱转，见到裴羽出来如获大赦得跑过来，裴羽接过他手里的药箱，李秘书识相得下了楼。 “一边上药一边说，把衣服脱-了。” 裴羽打开药箱，翻找着药材，都是从无名领域带出来的，看着瓶子和上头的字样，她熟悉的很。 等她拿着药回过身，某人还别扭着没反应。 “快点啊。”裴羽催着。 她发现季白尘有点害羞，就更加放肆盯着他。 往日里最会耍狠的季总，今天居然还害羞了，那她还真得好好看看。 “我自己来。” 季白尘企图夺下她手里的药瓶，被裴羽拦下了，“要么能把脖子拧到身后，否则你自己上不了。” 季白尘眸底涌起一阵红，还是听话得脱了衣服。 果然不出所料，身上的伤才是吓人。 裴羽凑近点，轻轻撒上药粉，俯身帮他吹了吹，“这几天应该是没法去医院处理伤口了，先上点药将就一下。” 季白尘唇线越珉越紧，身上的伤口又痛又痒，胸前还有个不安分的小脑袋钻前钻后，愣他凝神静气，也难捱这种刺激，一丝丝异样的冲-动翻涌上胸腔，脑子也跟着嗡嗡得涨，紧跟着浑身都躁-动起来，喉头滚了几遍。 他闭上眼，这种冲-动更加难以抑制，只能抓着裴羽的手轻咳了声，“羽羽，可以了。” 裴羽凑近点仔细又瞧了一遍，季白尘压抑着开口，声音沙沙的，透着性感，“别盯着看。” “不盯着看，我怎么知道伤口都照顾到了，你别动。”裴羽皱着眉一点都看出他的不自在。 季白尘闭着眼，再睁开的时候，总觉得自己都快被煮熟了。 裴羽的上药的手还在不断往下，直到触到发胀的某处边缘，才停了下来，将药和棉签仓皇收了起来，脸烧得滚烫。 “好了，说......呜......” 刚转身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唇就被封住了，浓烈的男性气息瞬息袭来，炙热得将她包裹。 她还想说别扯到伤口，某人已经将她抵在了床-上，将她想说的话尽数收下。 感受到从唇瓣挪到颈窝的灼-热气息，和滚烫的唇瓣摩-挲，裴羽下意识得攥紧了床单。 身上的男人浑身烫到离谱，她几乎是被死死按进床里。 不是受伤了么，怎么力气还是这么大。 “羽羽，专心点。” 季白尘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口，随即而来的就是幕天席地的吻。 他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其中，在她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红痕。 裴羽被他带着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不由自主得手触到他的背，却在沾到药粉的时候瞬间清醒。 她这是在上药好么？ “季......白尘，伤口会裂开的。” 某人压根不在乎，“无所谓。” 为了惩罚她的不专心，不由分说得伸手直接扯开了她的浴袍。 肌肤相-亲，将两人都燃到了沸点。 裴羽都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脑中密密麻麻的都是浆糊，只能任由他带着，季白尘的手沿着她娇嫩的肌肤不断摩-挲着，裴羽禁不住哼出了声，咬着唇瓣，克制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迷糊间，她听到包装被撕开的声音，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床边的蜡烛一直在晃，那光晕恰好打在季白尘的眼尾，裴羽看不太清他的脸，却在他深褐色的眸底读到了欲。 他动作很快，俯身吻着她的锁骨，柔声道，“今天哥哥准备了。” “一定不让羽羽失望。” “......” “虽然时间不太对，但气氛还不错。” 裴羽此刻想的是，您也知道时间不太对，自己还满身是伤。 “别紧张......” “虽然哥哥也是第一次......” 裴羽别过脸，紧紧咬着唇，她也不是没看过小片怎么演的，但真落到自己身上，还是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不紧张。 季白尘勾了勾唇，从她的眉心慢慢往下吻，将她一点点贴近自己。 裴羽没有准备，哪怕季白尘把已经把动作放得温柔到了极致，她还是因为不适应紧张了起来，“有.....有点痛.......” 她的声音软绵绵的，尾音还带着颤，但刻意压下了声线，不让自己显得过分矫情。 季白尘动了动。 裴羽痛得指尖微微颤抖，抚在他背上的手都跟着用力。 这回换季白尘痛了。 她恰好触到了伤口，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的指甲这么抓着，反而更有兴致。 原先还能忍着不弄痛她，这下却完全被激发了心底压抑着的火。 裴羽掀了掀眼皮，刚想喘口气，却被某人突如其来的欲-火吓到求饶，那股子痛一点点钻进心窝，先前还好接受，可随着季白尘加大力度却是渐渐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季......白尘......” “你.....轻点不行么.......” 她开始抑制不住得求饶....... ...... 裴羽以为自己这一觉醒来总该是第二天了，结果睁开眼窗外还是黑一片。 一夜折腾后浑身筋骨都快散架了，她极度怀疑季白尘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让她也不痛快，或许这样能更有快-感？！ 她就记得自己想要从他的掣肘里逃脱，却被他死死按住，只能朝他嚷嚷着，“你特么是不是受伤后再施虐特别有乐趣......” 某人只是笑笑不说话，动作一点都不停。 裴羽发现真的不能嘲讽他，季总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他太懂得进退，她怒了他就哄着，等她浑身软了他再趁势入侵，玩得那叫一个溜。 “我已经尽可能温柔了。” “太温柔了你该嫌弃我了.......” 季白尘抱她去洗澡的时候，说得煞有其事，还挺真诚，裴羽就差把眼珠子翻上天。 说是洗澡，结局却一点也不意外，把她抵在冰凉的浴室落地镜前使劲折腾的时候一点不见他有多温柔，倒是逼着她说了好些荤-话。 裴羽觉得自己算是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他让她说什么，她就照做了。 那些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说出口的话，这个节骨眼都顾不上了。 但她认为这是出于保命的本能，她还要赚钱忙事业，不能毁在某人这里，所以哪怕还有最后一丝体力，她都努力装出体力不支的样子以为能博得同情。 可她不知道，自己摇摇晃晃的迷糊小模样落在季白尘眼里却是完全变了个滋味。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裴羽，平时就够冷够欲，可被她抓进浴室里娇羞妩媚的小表情差点让他把持不住只想把她折腾得更惨，小声哼哼的声音就跟chun药似的，光是听着都上头。 他真不敢用力，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哪怕自己浑身都被燃到了沸点，也残留着最后的一丝理性，想着小丫头在修晔那里吃了不少苦，实在不敢折腾她。 她身体底子原本就不好，自己细心温养了这些年，可不能毁于一旦。 所以他极度耐心，全程都在注意着她的状态，迅速得在浴室来了一次之后就乖乖帮她清理干净，又抱着她吹干了头发。 刚抱她躺好的时候，裴羽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头一沾到枕头，意识就模糊了。 季白尘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她在骂自己禽-兽，笑得更荡漾。 醒来身边没有季白尘的身影，另一边的床上也完全没有人躺过的痕迹。 裴羽有点慌了，该不会先前那会儿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可等她跳下床，才发现.......是真的会腿软。 和以前被林遐逼着负重跑的时候还不一样，那时候她还有种不服输的孤勇，觉得自己能硬撑。 刚腿落地，一起身那个酸爽实在有点想缩回床上。 她将浴袍的带子系好，推开门就听到季白尘刻意压低的声线，不知在跟谁交谈着。 她缓缓走过去，想偷听的，可木质的地板咯吱作响，出卖了她的行踪。 季白尘就坐在黑暗中，衬衫敞开着，腹肌清晰陈列着，可上头挂着几道长短不一的伤口。 他微歪着头靠在老板椅上，手上飞快得转着一把银色的枪。 原本脸上的寒意凛然，看到裴羽的那刻都尽数消散了，伸手招呼她过来。 裴羽本来不大情愿的，但是对他和那头聊的话题实在感兴趣，轻手轻脚过去。 季白尘放下枪，长臂一展，将她卷入自己怀中，裴羽落在他的右腿上，他精瘦有力的手支撑着，一点不让她觉得难受。 裴羽一脸期待，可刚准备好好听着，季白尘却已经和那头聊完了。 挂了电话，季白尘撑开她的双腿，让她正对自己坐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就跟做熟了似的。 可还是憋着坏，故意松了点手上的劲，裴羽惊恐得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深怕滑下去。 她的腿使不上劲，一想到这里就恶狠狠得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可等她抬眸，撞进眼底的是男人隐匿在暗色中又妖又勾人的眸子，他没开灯，怕吵到她，这会儿除了外头一点月色打在他的脸上剩下地下他所有的小动作就都看不见了。 月色的淡淡的微光和室内的暗完美得交织着，像是给他的下颌和五官扫了层高光，将他的黄金比例的棱角更加凸显。 裴羽被他的手撩拨着，又对上这么一张脸，软懒得伏在他的肩头咬着他的锁骨求饶着，“我累。” “我看还好，这个点就醒了。”季白尘手上一重，裴羽呜哝着叫出了声。 裴羽赶紧转移话题，“修晔抓到了么？” “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 季白尘不上当。 他扯出了作乱的手，抬了抬手将她抱着紧了些，直接站起来。 裴羽现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又要送上门，忙挣扎着，“你就不会累的么......” “季总，今晚夜色这么好，要不......我们促膝长谈一下？” 某人不搭理她，抱着她径自往房里走。 裴羽慌了，“还能不能给点人-权？” “我特么是被痛醒的好么.......” “就不能好好聊会儿天的么......” “比如问问我的身体状况，关心我的情感需求，以及安抚我受伤的心灵？” “呵，果然你就应了那句话，拔什么无情.......” 季白尘：“.......” 他在这里好好聊电话，是不是她自己来勾-引他的。 知道他定力不好，又是才开荤，穿这样就敢出来....... 裴羽磨了磨后槽牙，还准备多骂几句，没想到某人就是把她放回床上，又拿了个舒服的枕头让她靠着，把她安排舒服了才躺在另一边，将她的头挪到自己右肩。 裴羽感激得侧过身亲了亲他的嘴角。 季白尘敛了敛眉眼，把杯子扯过来帮她盖好，“聊吧。” 一说到要聊天，裴羽来劲了，就差搓搓小手了。 “我们躲在这里，那外面到底怎么样了？” “季氏，季氏怎么样了？” 季白尘皱了皱眉，他果然不该信她。 什么关心她的身体状况，情感需求...... 她就是想知道外头的情况。 不想让她烦心的，小丫头就是闲不住...... 看样子是他今晚太手下留情了....... “说说呗，”裴羽开始撒娇。 她就不信，软磨硬泡总有用。 季白尘拿她没办法，伸手将餐盘上的汤端过来，一口口喂到她嘴里，“我不抓修晔。” “溜着他玩么？”裴羽抢过汤碗，快速得把剩下的都灌了下去，她急着听季白尘说重点，趴在他的胸前，杏眸里轻漾着狡黠。 不抓他，那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不对，修晔你根本不可能放在心上，难道.......”裴羽的眸光一绕，支起身子，“你在逼荀姨出手？” 季白尘眸底闪过一丝精明，大掌抚着她的后背，渐渐挪到发梢，将发丝绕在指尖把玩着，明明是好听的声音，却不透温度，“我身上的这些伤，算是还了她养育的一点恩情。” “现在开始，我不欠她了......” 裴羽抿了抿唇，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她突然不想知道了，荀姨为什么下手这么绝情，而修晔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都不重要了，她不想揭开季白尘的伤口。 季白尘的右肩有一个很深的弹孔贯穿伤，他说，自己差点就见不到她了。 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上天垂怜还让他们捡回一条命，在一起就行了，之前的过往都是浮云。 往事不可追忆，否则不过是伤神。 季白尘发现小猫般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羽羽，不管他们的前尘往事如何纠葛，动了你，就已经触到我的底线。” “若他们肯直接来条件，我可以以礼相待。” “现在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不是圣人，绝对不会手软。” 裴羽听她这么说很安心，她先前还担心季白尘会纠结痛苦，现在看起来，他主意已定，心里清楚着，不用她瞎掺和了。 她笑得跟个得意的小猫崽似的，食指轻挑着季白尘的下巴，“季总运筹帷幄，是我小看你了嘛。” 季白尘垂眸轻笑了声，任凭她逗弄着，“从小也就你总爱小看我。” “我那是担心......”裴羽娇嗔着。 “我知道。” 季白尘亲吻着她的手指，眉眼温存，探到她的腰际贴近自己，暗示分外明显。吓得裴羽一个激灵。 “你饿不饿，要不吃点......” 裴羽忙支起身子，准备伺机逃脱。 可季白尘哪会给她这个机会，低低的声线抵在她的耳畔，“吃......你不好么？” ....... 裴羽不知道季白尘哪儿来的体力，这么爱折腾。 折腾也罢了，还要换着花样折腾，非得让自己又求又绕才能放过自己。 等裴羽再醒转过来，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她下楼的时候，季白尘正在吩咐厨房第五次热菜。 他前前后后回房看了好几次，都不见小丫头醒。 他有好好反省那个一秒钟，觉得自己实在禽-兽。 可下一分钟小丫头翻了个身，露出半个肩膀，他就又心猿意马了。 有些事，真的不能开个头，一开头就止不住了。 裴羽见季白尘目光有些许不自然，以为自己没把脖子遮好，停下脚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发觉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这才安心坐下来。 第320章 修家的目的 裴羽见季白尘目光有些许不自然，以为自己没把脖子遮好，停下脚步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发觉自己盖得严严实实，这才安心坐下来用餐，深怕这家伙再会错意。 “我的手机呢？” 她的视线还停留在一份今早最新的早报头版，特大号的头图就是季白尘摔毁车子的碎片残渣，以及蔚子漠，沈寒声，齐晏三人走进季氏大楼的照片。 李秘书把手机递给裴羽，裴羽刚登进微博就看到关于季白尘车祸和季氏的风云变幻已经占据了几乎半壁江山，想必这一天一夜，整个晏城最大的谈资就是到底谁能接手季氏。 季白尘出事前尚未立下遗嘱，突然出了车祸撒手人寰在外人眼里是个吃瓜的谈资，但是在原本就蠢蠢欲动的季氏内部，这可就是从天而降的馅饼，几家大股东都连夜盘算着怎么吞下这块肥肉。 季白尘一走，他们也就不必再装得一团和气。 蔚子漠，沈寒声和齐晏已经在季氏待了一天一夜，作为手握比重还算可观的股份份额，又出生几大家族的三人，自然是免不得要拿出个统一的办法来。 沈寒声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到无所适从，也就一晚上的时间，抽了三大包烟，差点把整个屋子给熏吐了。 他原本只想夹在修晔和季白尘中间夹缝生存，哪怕知道一点修晔的野心，也纯当不知道。 修晔和季白尘他一个都惹不起。 可现在的局面是他想不到的，季白尘车祸，修晔消失....... 这种情况，他始料未及.......一时之间没了主意。 齐晏面上还算稳得住，可实际上比沈寒声好不了多少。 若要在季白尘和修晔两人中选一方站队，他倒更偏向季白尘。 他看不惯修晔整日一副菩萨样，暗地里耍的手段也不比他少，他总觉得修晔藏着什么更深的心思，相比之下季白尘虽冷漠，但行事作风雷厉风行，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话说分明。 修晔失踪他自然高兴，可季白尘车祸丧生导致季氏群龙无首的局面却是让他进退两难。 他有野心，却并不想做这个出头鸟。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可现在莫名其妙两虎都伤了，这让一向喜欢阴在一边趁虚而入的他不得不重新制定策略。 蔚子漠从头至尾都是知情的，季白尘的计划他心里一清二楚。 但季白尘只和他说了计划，但可完全没说会是现在这副复杂的局面。 他原本想着大概就是钓出修晔，顺便料理了季氏内部淤积已久的毒瘤。 就这点计划，完全无需用到车祸这么严重的布置。 白天在季氏开了一天的会，晚上回到安排的房间，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季白尘在搞什么鬼。 不是在尹笑家说得好好的要去救裴羽，把修晔逮回来，这非法拘禁的证据也有了，还愁翻不出点旧账让他把牢底坐穿？ 可眼下他完全联系不上季白尘，一直联系的备用号码失联，李秘书陈铎都不知所踪。 更神奇的是，连修晔都消失不见了。 “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季白尘一直在看文件，裴羽逮着他换文件的间隙问道。 季白尘眼神不离文件，“明早就走。” “这么快？”裴羽咬着勺子，表示不太相信。 季白尘单手扯下眼镜，笑望着她，“有人比我们急。”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明天一早的第二次股东大会，该露面了。” 裴羽垂下头，盯着报纸的头版发呆，有点恍惚，“这几天倒是便宜邹琴了，没时间料理她。” “不见得，”季白尘勾了勾唇，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惹得裴羽有股一串上脑的窝火。 “别卖关子，说！” 她单方面宣布她的好脾气用完了。 季白尘将签好的文件一齐递给李秘书，终于腾出时间解释一二。 “如果不是修晔假装在背后帮邹琴，以她邹氏的实力哪有可能和尹氏争那块地。” 看裴羽有点迷惑的小眼神，季白尘继续，“修家没有etc项目资质，修晔不可能直接出手竞争那块地，他抛出修家旗下藏品公司和艺术世家的名号第一时间博取邹琴的好感，又不经意让邹琴得知尹家正和修家争抢微升艺术品拍卖行的消息。” “修晔开出的条件是等邹琴拿下那块地，品牌搭建由他全权操刀，邹琴自然乐意，她正好缺专业团队。” 裴羽点头后又摇头，“说得通，可是未免有点小题大做了，明明可以用更简单的手段拿到那块地，以修家的地位完美没必要在尹家和邹琴之间夹缝生存来达到目的。” 季白尘的手肘撑着桌面，目光深远，“虽然他最终的目标是我，但尹家，蔚家，沈家都是他的靶子，而邹琴更是不起眼的小鱼小虾。” “他胃口倒是挺大，”裴羽不屑得冷哼了声，“看样子，修家当年举家迁到国外有点原因。” 季白尘眸底映着笑，不愧是他的小丫头，这么快就猜到了，“当初确实是蔚爷爷联合几家一起给修家压力的。” “果然是这样。” 裴羽算是找到症结了，她曾经听自己爷爷提起过，修家从爷爷到几个儿子都是花心的主，季老爷子一个名角，颜值能力都是顶尖，自然是天生招人追随，又是世家出生，可不就是众星捧月惯了，自然是身边一个个得换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后辈们更是肆无忌惮，凭着天生温柔多情的长相迷死人不偿命不说，单是这玩完就扔的做派就已经惹得议论纷纷。 偏还都是几个晏城叫得上名号的豪门世家小姐，这可就引得原本有不少生意来往的世家和修家都交了恶，关系崩了，生意自然也就做不下去了。 这一条利益链关系网，一旦某一环出了问题，都会造成无法弥补的窟窿，更何况是所有家族接连乱了步调。 几个项目都先后出现了资金链断层，突然撤资以及项目组解散的突发情况，上头查下来开始问责，自然这压力就落到了蔚老爷子这里，将修家赶出去已经算是蔚老爷子看在老友面子上退了一步，否则修家怕是都保不住。 可整个事件落在修家眼里，举家被赶出去自然是满腔怨愤，哪里会体会蔚老爷子的用心。 裴羽猜想一定是面上体谅，心底包藏祸心。 第321章 她来了...... 虽然搞清了修家的目的，可裴羽还是弄不清季白尘接下来的打算。 在这所有的错综复杂里边，荀姨扮演了什么角色，裴羽始终弄不明白。 她只是猜测荀姨和修晔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并且这种联系是关乎利益的。 晚上的时候她试着旁敲侧击，可季白尘没给她半点机会。 某人边走边脱外衣，“看样子还是不够累，总想着别人的事.......” 还在滑动着手机屏默默思考的裴羽没来由得脊背一凉，她觉得自己又要惨了。 果不其然被折腾了一整夜....... 什么叫人面兽心，裴羽有了全新的理解。 第二天一早，季白尘神清气爽得喝着咖啡，一份早报摊在桌面。 头条头版还是季家，他只是一眼略过。 裴羽火急火燎得冲下楼，努力带着耳环却怎么都带不进去，“你也不来喊我，这都八点了........” “早上不是要去季氏么？” 一看季白尘还是悠哉哉的衣服都没换，手上的动作就停了，眨巴着眼睛瞧着他。 季白尘拉开椅子招呼她，“还早，先用早餐。” 裴羽半信半疑得坐了下来，“股东大会不是九点，这里过去怎么也得一个小时。” 季白尘：“十点到就行。” “十点，行吧，那敢情上半场没我们什么事......”裴羽随后抓了片吐司，草草抹了点果酱。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季白尘还这么悠闲自在，一点没自家产业要完蛋的危机感。 从昨晚各大网络平台提供的线索看，季氏现在每一天都被架在刀尖上。 就是季白尘出事的新闻一出，季氏股价大跌，偏几个大股东觉得是意料之内的，疯狂内斗，根本无暇顾及接下来的发展。 蔚子漠，齐晏和沈寒声至今没走出季氏，裴羽有点担心单凭蔚子漠一人，镇不住场子。 可裴羽相信季总那么笃定，一定是有成算。 季白尘驰骋商场，哪儿会打没准备的仗，无非就是在权衡更好的时机出现。 果然等裴羽吃完，季白尘拉着她挑了套低调的西服，两人才一同前往季氏。 和裴羽脑中勾勒的画面如出一辙，等他们悄无声息得从一条隐秘而又弯弯曲曲的小路走进季氏，全程都有专人护送带领，这一队都是生面孔，打头的跟在季白尘后头小声汇报着当前的情况。 整个过程裴羽一点不觉得这巍峨宏伟的季氏大楼换了主人。 季白尘还是那个手起刀落的主，任凭谁都妄想不了。 李秘书也是气势汹汹得跟在后头，主场作战当然越拽越好，还会怕那些老家伙。 季白尘先带着裴羽到了十五楼，在物料堆放室的后头有一扇门，打开后别有洞天。 那是比顶楼办公区域更豪华的所在，区别是这里的很多电子设备裴羽都不认识。 季白尘牵着裴羽进去，一边跟她介绍，“这里原本是在比特币刚开始盛行时候找了几个高手挖矿用的。” “挖矿对设备配置有很高要求，而且当时知道的人很少。” 裴羽兴奋得眸子都亮了，摸着边框感叹着，“所以你算是比较早一批挖到矿的？” “算是吧。” “不过现在已经不稀奇，所以这个操作室就暂时搁置了。” 季白尘说完，拉着裴羽继续往里头走，里边会议室的大屏幕里正好投影出股东大会的现场。 八面超大的屏幕能清晰得投影出与会所有人员的细微动作，在这里所有的的小动作都无处遁形。 裴羽赶紧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像电影开场似的认真，她对这场表面看着毫无硝烟的战争十分感兴趣。 她的小师父以前帮师公打理过公司一段日子，据她说，越是公司动荡的时候，股东大会就越是针尖对麦芒。 果不其然，几个大股东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爬上会议桌扭打起来。 裴羽听了一会儿就打哈欠了，这来来回回不就是开始站队了。 一派力挺齐晏，一派则是更偏向沈寒声。 无非就是季氏完蛋了，选齐家还是沈家这么点事。 各位股东倒是很统一得自动忽略蔚子漠，谁都知道他就差被蔚老爷子扫地出门了，再加上他一个混娱乐圈的太子爷哪里会知道在商场怎么混，自然就没人亲近他。 齐晏一言不发，沈寒声更是全程冷脸。 他们俩都在等着对方先有动作。 只有蔚子漠低着头玩手机，看着和现场所有人格格不入。 “啪”得一声，会议室的大门被骤然推开，一下子把所有激烈的争论都噎在了原地。 两位互相拍着桌子的股东看到进来的人，就差没把下巴惊掉在地上。 裴羽揉了揉眼睛，半幅身子往前凑了凑，等着瞧进来的是谁。 该不会是修晔吧？ 她拿余光瞥了季白尘一眼，季白尘左手抵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衔着笑。 吵得喋喋不休的时候，他尚且看得认真，等大门一开，他倒是开始低头看手机，一点不奇怪来的是谁。 你不看，我得看。 裴羽抱着手观战。 可看到来人走进会议室，也露出了同款惊讶。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顶重工绝美的帽子。 女人戴的是c家黑色vantige宽边礼帽，两头自然翘起，复古镂空雕花的半扇黑纱恰好遮住她的眉眼。 暂时还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她婀娜玲珑的身形包裹在成套的黑色无袖职业套装中，风姿绰约，曲线凹凸有致。 细长的八厘米高跟被她踩在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轻缓优美，跟跳舞似的。 她走了几步，定在原地，白色的长款手套扶住帽檐，往上一抬，只这么个动作就将在场几乎所有男人的眼球都牢牢吸住。 “陆老，李老，各位，久违了.......” 女人的声音淡而不冷，似清晨幽静空谷中的鸟鸣，清脆婉转，泠泠嫚嫚。 两个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老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其中一位正了正眼镜，待看清女人帽檐下的眉眼，惊惶得张了张嘴，“荀......” 最终那个名字都没念出口。 “荀瑛.......”坐在偏远一些有个中年男子猛然起身，怕自己眼花，一个劲得揉着眼睛。 “是我。” 荀瑛朝他莞尔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空置的主座。 齐晏，沈寒声，连同一直在玩手机的蔚子漠都跟着起身，毕恭毕敬得喊着荀姨。 荀瑛一一和他们点头算是回应，随后摘下白手套和黑色礼帽，露出那张完全没被岁月洗涤过的花容。 第322章 只想一个人做季氏的霸主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着主座的女人发话，在场的人都知道，季若琛和荀瑛大婚前就已经对外宣布将自己手中一半的股份无条件赠送给自己的未婚妻子。 这一桩美谈当时占据了各大版面，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街头巷尾都在津津乐道季氏大少爷的痴情专一。 后来季若琛和季若凌的兄弟阋墙越演越烈，荀瑛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远赴国外，让人不禁揣测是不是和季若凌两人感情生变。 众人皆知季若凌并不好女色，平日里连酒宴聚餐都是一个人，也就季若琛身边美女如云，换女人如同换衣服，媒体抓不到两人在国外的一丝绯闻，后面也就无人再关心。 直到季白尘回来接任荆棘丛生的季氏，荀瑛都没有再出现。 私下里也有传闻，说荀瑛和修家人走得很近，可也不过就是风言风语，从来没得到过证实。 荀瑛平时实在人缘不错，不仅仅是因为长相出众，举止端庄得体，更是因为她出身荀家这个书香门第，只可惜后来荀家败落了，荀父荀母还在车祸中丧生。 传闻当年修家和季家争着要求娶荀瑛，可想也知道季家才是最优选择，再加上修家的花心名声如雷贯耳。 “各位，我手中这份股权让渡书是十年前若凌就交到我手里的，请各位仔细看看。”荀瑛吩咐跟在身后的男人将材料一份份分发到每位股东手中。 “那么请问大少现在人在哪里，小少爷出了事，现在我们也是争吵不下，实在需要有人来主持大局。”陆老率先发话，哪怕荀瑛来了，也还是得有个镇得住场子的季家人坐镇。 他当年答应了季老爷子要帮着他一起守住这份家业，自然得信守诺言。 荀瑛冷笑了声，“陆老，若凌将股份都给了我，自然是出于信任，他不愿再回到晏城这个伤心地，想必在座各位也都能理解他的心情，我们两人至今没有离婚，夫妻一心，难道陆老对我有怀疑么？” 细长的柳眉轻挑，眼神妩媚而不失英气。 陆老无法反驳，朝她摊了摊手，“是我失言了，少夫人请继续。” 听到熟悉的那句少夫人，荀瑛眸底颤了颤，但很快恢复了冷静，朝着陆老客气得笑了笑。 “既然少夫人回来了，那么我们也就不再废话，目前的局面到底该怎么解季家的困局，小少爷在的时候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现在季氏股价大跌，所有的项目都停摆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李老摘下眼镜，朝着荀瑛的方向起身，满脸愁容。 他们这些老人都是跟着季老爷子一路过来的，原本就是捏着一点股份颐享天年的，等季白尘上位的时候更是被完全架空，可季白尘有能力，每年到他们手里的分红那都是常人用之不尽的数额，他们自然没话说。 眼看着现在树倒猢狲散，他们急于想要找个新的大腿也算是情有可原。 齐晏和沈寒声飞快得对视了一眼，对荀瑛的出现都觉得不可思议，季白尘从来没提过在外的母亲，这一遭拿着占比惊人的股份出场，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我远离商场十几年，想先听听在座各位的想法。”荀瑛笑得温婉动人，说得娓娓动听，还合情合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下子对她毫无戒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存了心思，谁都不敢第一个开口，毕竟枪打出头鸟，谁都不愿做这个坏人。 僵持再三，还是陆老先站起来，“我个人比较倾向由沈少爷控股，沈少爷目前和季氏合作的项目已经有五个在启动中，都是季氏这几年最大的项目，沈家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此言差矣，齐少爷最近在影视投资方面颇有建树，季氏的主产业还是珠宝，若是齐少爷接手，对珠宝的营销售卖会更有裨益。”李老立马起身反驳。 有两位德高望重的老一辈先开了口，后面的人才敢应和起来。 “我也倾向于齐家。” “我看好沈家。” “沈家明显涉足面更广，对季氏的未来更有助力。” “胡说，铺开面太广容易资金断裂，还是齐家比较稳妥，老老实实做好珠宝不好么？” ....... 接下来的辩论就愈发精彩。 荀瑛的目光在两边徘徊，听得非常认真专注。 无论两方怎么争执，她都没有任何的表情，脸上客气疏远，就跟镶了副画皮，根本望不到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等两方都吵累了，她才缓缓开口，“或者，还有别的人选？” 场下瞬间安静，连齐晏，沈寒声和一直在玩手机的蔚子漠都不禁抬头注视着她。 在场的人被她这么一说就懵了，别的选择？ 眼下晏城的世家就这么几个，还能选谁？ 荀瑛轻曼地起身，动作无比优雅，右手一挥，后方的屏幕上就出现了清晰的收购方案。 收购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是修晔的名字。 “修家？” “阿修......” 台下发出了不小的惊呼，随之而来的是交头接耳。 沈寒声眨巴着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得捏了捏自己的脸，在季白尘出事后他们疯狂寻找修晔，得到的就是他失踪的信息，至今杳无音讯。 可现在却是荀姨拿着写着修晔名字的收购书出现在会议室现场，这不是太奇特了么？ 荀瑛的目光扫了一遍全场，把在场所有人的惊慌失措都映在眸底。 她垂了垂眸，纤长卷曲的眼睫陡然遮住了眼帘，将她的怅然若失衬托得更加彻底。 陡然抬眸，秋水般柔情似水的眸子像是埋葬着默默伤痛，“在座的各位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季白尘对外宣称我在国外不理世事，过着田园般的生活，其实这不过是他拘禁我的一个说辞罢了！” 荀瑛双手撑着桌面，眸子一沉，面上已无丝丝温柔。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季总为什么这么做.......” 会议室内一时之间沸腾起来。 “呵，因为季白尘原本就是个欲壑难填的人，他只想一个人做季氏的霸主，对所有人都心怀猜忌。”荀瑛见在场的人都不太相信，失魂落魄得解释着，摇摇欲坠的单薄身子看着叫人心疼。 第323章 下楼打脸 荀瑛说完，在场的股东们都安静了下来。 和她预测的情况完全不同，她以为自己说完台下众人会对季白尘的行为展开激烈的谩骂，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倒像是重重打了她一记耳光。 一声声喟叹弥散在会议室，陆老和李老都模糊了双眼，他们不是猜不到荀瑛这话里的虚实。 只是眼下这一刻，是与非都已经没意义了，现在季总也已经不在人事，再论这些有何意义。 季白尘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优秀得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为人也温文尔雅，对长辈礼貌有加。 虽然他接任后对股东们多少有些打压，但从来都是直言不讳，行事光明磊落，从来没有暗地里下手，分红的款项也都是每个季度准时到达，数额总是会比合同中的多出一些。 要说季白尘是个会对自己父母痛下杀手的人，场内的人都不信。 或许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们敬他怕他，但无人能说他是个血腥暴戾的总裁。 荀瑛缓了缓神，“或许大家暂时还不能相信，毕竟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他最擅长伪装，对待所有人都是那么得温文有礼，所以才能欺瞒了在座所有人。 但我知道这是我们季家的内部矛盾，今天摆在这里说出来也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一个女人，无力支撑偌大的季氏，老爷子已不在世，若凌和若琛，哎，众位想必也是知道他们的情况。 我相信，沈少和齐少都是青年才俊，这些年也各自能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称霸一方，但是就像各位所争论的，季氏主要还是以珠宝和艺术品类为近几年的主要收入。 而修家这次回来找到我这里，亮出了他们在北欧新上市的高定珠宝系列，深受皇室贵族好评，同时修家原本就是艺术世家，修老爷子从曲艺届退下来后就致力于珠宝设计融合曲艺装扮。 我对珠宝甚少有研究，我只知道这一方面或许还是得找行家合作比较稳妥。 修老爷子将国粹融合在珠宝里的这一创举应该对季氏来说是双赢的，于名于利都是益处。 或许我的理解非常片面，只看了修家与季氏相契合的一面，不知道众位怎么考虑？” 这一番柔性劝说，让在场的所有股东频频点头，也包括陆老和李老。 他们从一开始争论的焦点就是想维持住季氏的传统龙头珠宝产业。 可不管是齐氏还是沈氏，都不具备接手这一块的能力。 所以他们也只能退而求其次挑选未来对季氏更有利的一方，哪怕风险是带着季氏转行。 荀瑛见众人都无异议，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狭长的眸子微微挑起，平添了几分得意。 她见缝插针得将修晔起草的收购书发了下去，之后的时间里，会议室里皆是赞叹。 裴羽从刚才荀瑛开口的那刻就有点恍惚，额角突突得跳，荀瑛每说一句，她心底就沉了几分。 她从未想过那么温柔如水的女人会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心。 所以她现在知道季白尘还活着么？ 裴羽不敢问。 或者问了，也是让季白尘平添伤痛。 会议室里的氛围已经趋渐缓和，不再是刚开始的剑拔弩张。 荀瑛列出了修家的诸多好处，众人自然喜闻乐见。 季白尘从旁边的书架随手抄起一本书翻阅了起来，对会议室里的一切都不上心。 裴羽怕他是装淡定，凑到他身边讨好着，“亲爱的，你饿么，要不要叫点吃的，一会儿我们可可以上楼大杀四方？” 季白尘却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俯下身对着她的唇亲了一口，“我不难受，亲一下就好了。” 这下换裴羽无奈了，第一次讨好竟然被占了便宜，那就不要怪她包打听了，“所以现在发生的事，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咯？” 季白尘点了点头，冷哼一声，“不让她以为我死了，怎么把她的宝贝儿子带出来招摇过市。” “宝贝......儿子......” 裴羽差点被自己口水噎到。 “她的儿子不是你么？” “不是。” 季白尘答得飞快，神情闪过一丝厌恶。 “该不会是修晔吧......”裴羽大胆猜测着。 季白尘没否认。 “我靠，真的是修晔......” “所以当年是得有多混乱......” 裴羽手托着腮，摇头晃脑，“原来荀姨才是真的伪装者，能演得这么好，绝对的高手。” “可是当年她对你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裴羽还在叹息，监控屏里的会议室大门却再度被打开。 修晔一身白色肃穆修身西装，满脸春风送暖的笑意走了进来。 “关了，不想听。” 裴羽看到他那张脸就倒胃口，这些天还没被恶心够么，赶紧别过头去。 李秘书贴心得打开静音，室内一阵安静。 裴羽瞧了眼时间，有点迫不及待，“我们什么时候能冲下去打脸他们。” “再等等。”季白尘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抱着她舒服窝着，顺便递给她一本中世纪浮雕的孤本。 裴羽原本在打哈欠，一下子就不困了，翻开书津津有味得看了起来。 等裴羽万分投入的间隙，季白尘才抬眸望屏幕瞟了眼。 屏幕里并列而立的两人，从眉眼看总有那么些相似，连那抹冷笑都跟复刻过一般。 他的心静若寒潭，看到这一幕没有波澜，亦没有恨意，好像站在那里的母子都是陌生人。 他将眸子定在怀里的女孩身上，她的黑发散垂在两边，露出白皙娇嫩的天鹅颈，嘴里嘀嘀咕咕的，可爱得不行。 如果注定他的世界原本就是一团漆黑，毫无生机，那他就只要怀里的小丫头，她一人足矣。 他还会有家么，当然会。 有她的地方就有家。 大概是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美人不耐烦得撇了撇嘴，伸手捂他的眼睛嗔着，“看我干什么.......” 他轻笑着，揽起她的腰将她带起来，“时间到了，下楼打脸。” 裴羽立马放下书，摩拳擦掌，“终于等到了......快走吧.......” 季白尘被她拉着，跟在后头，看着她努力为自己出头愤愤的小模样，心里暖洋洋的。 第321章 季总回来了...... “各位可以看一看这份收购企划书，我很乐意为各位前辈亲自解答。”修晔暖意满载的眸光饶了一遍全场，回头和荀瑛对视了一眼。 荀瑛望着身侧那张和自己深爱的人几乎无二的脸，心房不自觉得颤。 “晔儿......” 她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诉着。 那张和记忆中那个男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让她浑身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光是看着都觉得颅内火烧似的。 那个男人也是这副模样，温柔，纯白，不染尘埃。 可内心却腹黑阴暗，让人难以琢磨。 修晔看到荀瑛的唇瓣动了动，鄙夷的眼神转瞬即逝，要不是这个女人愿意帮着自己，他真不愿再见到这张脸。 那是他的耻辱，是从他还小的时候就知道的耻辱，哪怕他努力想忘记，可这个女人每次出现都在提醒着自己不堪的身世。 明明他才该是季家位置的继承人，偏偏让一个毫无干系的季白尘钻了空子。 季白尘算什么东西，一个野种，凭什么占着季家的位置，又凭什么和他分庭抗争。 甚至还从他手里抢了裴羽这个绝佳的猎物，坏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修晔急了，面上的沉稳淡然有些端不住了，伸手撑着桌面，食指敲击着桌面，狭长的眸子微眯着。 几位老股东都没意见，只是陆老相对谨慎些，忍不住开口，“修少年少有为，能在这个时候对季氏伸出援手，也让我们安心很多，这份收购书我们都没有意见，对于季氏日后的发展也罗列得非常清楚，只是我有一个疑问。” 修晔眉眼含笑，“您请说。” “不知道修少打算怎么安置墨羽，毕竟现在墨羽是季氏最热门的品牌，这份收购书里似乎......没有提到。” 修晔垂眸浅笑，假装认同，“陆老，墨羽是白尘在的时候一手打造的品牌，我自然也非常重视，可是毕竟接下来要接手的是修家，难道我提出的新品牌您不满意么？现在墨羽的主理人缺失，季氏也群龙无首，在座的各位对珠宝设计一窍不通，何不试试我的提案，为季氏注入新鲜的血液，陆老愿意相信我么？” “这.......”陆老没想到修晔那么一副善意的面容下竟然掩藏着要将季白尘原本的规划完全颠覆的野心，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他总觉得有些不安，旧的品牌没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些老不死的下一步也该滚蛋了。 陆老冷着脸沉默着。 不安的气息在会议室蔓延。 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老股东，自然听出了修晔话里的暗示。 商场上，从来都是自己的利益至上，哪来的相信......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气氛凝滞。 沈寒声张了张嘴，最终被蔚子漠拽住，使了个眼色，闷着不敢说话了。 修晔的耐心用完了，勾着唇角，笑意盎然，“我希望与各位合作愉快，但也希望各位习惯我的行事风格，各位手里的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确定对各位都好的计划。 “至于墨羽，就让它跟着白尘灰飞烟灭，何必留着碍眼。” “季氏将来会跟着修氏齐头并进，自然会更好。” “各位若不能明白这点，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他的音色轻缓，柔中带刚，像是娓娓道来，却暗含诡谲。 在座的所有人包括沈寒声和齐晏都跟着冷了脊梁。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阿修。 眼前的男人看似在笑，眸内的暗芒却极寒，一眼扫过来，似有无数冰凌，气势凛然。 陆老叹了口气，还不死心，“修少，我懂你的意思，可是......季总在的时候.......” “他已经不在了。”修晔舔了舔唇瓣，牙关紧咬，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四散。 陆老顿在原地，不敢再吱声。 “季白尘不过就是个杂种，根本不是季家的，呵，你说呢，荀姨。”修晔斜眼望着荀瑛。 荀瑛身子一颤，被他眸底的怒震慑得只能重重点了点头。 “什么？” “这.......” “修少.....这可不能乱说啊.........” “少夫人.......” 荀瑛微闭双眸，再睁开的时候，撑着桌子起身，一脸大义凛然，“白尘确实是我收养的，收养协议我还留着，一应手续俱全，白尘.....确实不是季家的孩子。” “当年老爷子出于怜悯才由着他留在季家，可是.......可是没想到他竟然.......” “他竟然恩将仇报，为了季氏的家业，将我和若陵分别囚禁，还对若琛痛下杀手.......” 荀瑛声泪俱下得控诉着，绝美的脸上挂着泪痕，提到季白尘的时候脸上惧意尽显，不像是装的。 “还要感谢修少费劲千辛万苦救了我，听我说完所有的遭遇，愿意帮我重振季氏。” “各位，白尘全程追杀我和修少，修少身上刀痕累累，也是昨天才清醒过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病房赶过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或许是苍天有眼，白尘......害我们却自己遭遇不测。” “既然母子一场，我也不愿再提伤心事，但是希望各位能相信修少愿意帮助季氏的心，我愿意接受各位的盘问和调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荀瑛站在那里，音色倦怠却不失英气，自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骨气度，她原本就是名媛中的表率，贵妇们的活范本。 这一遭历经“生死”，更让她添了几分萧瑟寂寥，叫人同情唏嘘。 “太过分了！”陆老拍案而起。 “就是，没想到季总是这样的人.......” “简直就是混账......” 会议室里响起了无休止的谩骂，荀瑛捂着双眼哭泣的瞬间还不忘四处探寻着众人的反应，得到这样的效果她满意得不行，哽咽着开口，“可怜若陵已经被折磨到无法行动，但.......若琛现在人还在晏城修养，明天能跟众位见面，届时众位可以听听他的说辞。” 在座的众人虽不满意季若琛，知道他刚愎自用，毫无一点掌管公司的能力，但毕竟是季老爷子的骨肉，荀瑛能不顾当年季若琛对他们夫妻俩的狠心，众人便更加相信荀瑛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季氏。 “找我二叔么，他就在这里。” 熟悉的温润男声自外传来，顺着缓缓打开的大门后涌进的光晕一齐传递进来。 正午的炙热艳阳吐着热气一并融了进来，室内瞬间镀了层淡黄的微光，将会议室内的沉闷瞬间点燃，燃到了沸点。 陆老第一个站起来惊呼，“季.......季总。” “是季总......这怎么可能.......” “季总回来了.......” 第325章 坐下一起听听 “白尘.......” “白尘........” 蔚子漠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终于来了，他这游戏都开了好几局了，差点没无聊死，季白尘要是再不来，他可得被修晔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给恶心出隔夜饭。 沈寒声和齐晏齐刷刷得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得叫出了声。 他们的手下早就带回了现场的消息，证实了摔毁的车辆就是季白尘的车，车子摔成那样，想着也是不可能存活的。 可眼下季白尘却好好地站在他们面前。 明晃晃的会议室随着季白尘的出现而莫名翻腾出暗白色的雾气，他就像是从山间云雾里走来的谪仙，那对清冷孤傲的桃花眼镶着冷意，眉眼却是懒散随意，仿佛在座的各位都不过是摆好了阵势迎接他的仙友。 “几天不见，在座的各位大概都有些不认识我了。” 他的语调透着嘲弄，面上却淡然，垂眸微微一笑，唇瓣开开合合，声音柔软却直击人心，场内的人除了荀瑛和修晔都跟着忘了眨眼。 裴羽跟在他身边，被那笑虚晃得心里咯噔一下，要不是他的手紧紧牵着自己，她还真要被他毫不在乎的样子给骗了。 她用余光扫了眼修晔和荀瑛，荀姨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那么美那么优雅，而修晔阴沉着脸满目阴鸷。 裴羽不再看他们，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交给季白尘了，他不会放过他们的。 荀瑛冷哼了声偏过头。 果真命大，当年季若琛弄不死他，现在晔儿依旧弄不死他。 这个从行踪飘忽的人手里收养的孩子还真是越来与出乎她的意料。 她紧紧抿着唇，暂时不出声，静观其变。 修晔不意外季白尘的出现，倒是先一秒发现了站在他身边的裴羽，小丫头唇红齿白，看着倒是比之前更可人疼了。 “白尘，既然你没事，怎么不早点出现？” 众人还模模糊糊的没反应过来，修晔却已经立刻恢复了神志。 季白尘牵着裴羽走到另一头的空座，带着她一同落座，随手将西服的扣子打开，挺着脊背坐在那里，俨然就是主人的姿态，愣生生得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牵引了过去。 他没理修晔，朝李秘书示意了下。 一分钟后，只见陈铎押着季若琛进了会议室。 “季二爷......”陆老陡然起身，变了脸色，虽然进来的男人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已几乎认不出他原本的容貌，但陆老依旧能从眉眼间依稀认出季若琛。 “季总，这是什么意思？” 陆老客客气气得称季总，但心底还是存了疑，毕竟荀瑛刚才的话叫人震撼。 “陆老别急，听听二叔怎么说。”季白尘扬了扬下巴。 季若琛被陈铎押着，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他轻笑着开口，“不就是当年对你和裴羽下了手，季白尘，现在大不了把命还你。” 场内顿时一片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季若琛低头叹着气，季白尘已经给了他选择，今天他只需要说自己做的，否则进监狱后自有他该享受的苦。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不想死。 “当年我和我大哥争个你死我活，就是这位看着人畜无害的大嫂向我透的消息，说季白尘不是我大哥的儿子，且我大哥从头至尾都是知情默认的，这才让我抓到了把柄赢了这场战争。” 季若琛抬头望向荀瑛，朝她笑了笑，一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伤口重新拉扯出血，看着瘆人又恐怖。 荀瑛眸子一凛，桌子下的手紧握在一起。 呵，她可真的是小看季白尘了。 她的视线随即落在裴羽身上，多年不见这丫头还真是长成祸国殃民的样子了。 她所见过的男人都视感情如粪土，践踏轻视，偏偏这丫头命好，碰上季白尘这么个痴心的。 “我这位温柔的大嫂，其实早就和修家的人暗通款曲，对吧，大嫂？” “若琛，说话要有证据。”荀瑛到底这些年都是靠冷静沉稳活过来的，这些话自然激不到她。 “证据？哈哈哈哈，”季若琛笑出了泪，“你收养的宝贝儿子手里当然有。” “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季若琛深深得看了荀瑛一眼就被押着离开了会议室，那一眼却让荀瑛心中一寒。 身后的两位警察亮出了手中的缉捕令，“通过调查显示当年季若琛买凶追杀季白尘以及裴羽证据确凿，同时伙同邹琴买通执法人员，严刑逼供裴司贤........” “邹琴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根据她手中藏匿的音频文件来看，当年涉及构陷裴家的还有尹氏尹缮等......” 两位警察还在滔滔不绝得阐述手中的证据，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里，思维却已经跟不上了，裴家......那不就是裴总监。 视线都挪到了裴羽身上。 这是要洗刷裴家的冤屈？ 陆老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谱，他反而安了心，偷偷瞄着季白尘，他们这位年轻的总裁的确是绝世无双，从来都不可能只是一箭双雕这么简单。 警察说完后，和季白尘点头示意后离开，会议室内继续恢复安静。 “白尘，既然是季家的家事和当年裴家的旧事，何必放在股东大会。”修晔继续转移话题，不过就是抛出季若琛和裴家的恩怨，都是前尘往事，和现在荀瑛指控的毫无干系。 “季氏还轮不到你说话。”季白尘冷冷回应。 修晔不耐烦得瞪了荀瑛一眼，荀瑛立刻起身，绝美的脸上是义无反顾的狠绝，“白尘......” 季白尘没等她把接下去的话说完，就径自开口，“挡到屏幕了，坐下一起听听。” 荀瑛刚想反驳，身后的大屏幕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尘不是我和若陵亲生的，若陵不能生育，是他同意领养的，所以白尘就是他欺瞒老爷子的证据，你大可利用这一点一状告到老爷子那里。” 这明摆着是她自己说过的话。 “哦？那你又为什么会站在我这里，我的大嫂，我怎么能相信你？” 这道男声和刚才季若琛的声音一模一样。 荀瑛：“你可以不信，只不过这样你就斗不赢若陵。” 季若琛：“你要什么？” 荀瑛：“我只要你赢了后放我自由。” 季若琛：“呵，真是可笑，这就是我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大嫂，那你亲手带大的儿子呢？” 荀瑛几乎没有一秒的停顿，“等你在季氏站稳了，随你怎么处理。” 季若琛：“你真够狠心的。” 荀瑛：“你也说了只是带大，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这一段音频就停顿在这里。 第326章 沉甸甸的往事 音频播放到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下，荀瑛已经彻底慌了神，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诧异，她从包里抽出一片湿巾，轻轻擦拭着嘴角努力掩饰着恐惧。 那些话都是在极其隐秘的私人会所发生的，怎么可能会有录音....... 她顾不上许多，没等自己调整好心态，立马站起来准备先解释几句稳住场面，可随之而来播放的音频却更震撼。 “晔儿.......” “你别叫我，也别再来找我了，有什么话你跟我爸去说。” “晔儿，你等等.......妈妈只是想来看看你，你.......过得好不好？妈妈很想你！” 荀瑛的声音极其柔和卑微，可男孩听着她的话后却愈发生气。 没有哪一段音频比这一段更能击溃她。 她跌坐在椅子上，无力得摇着头，眼角的泪翻涌而出。 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就在眼前却始终无法相认更残忍的事。 她到底还要忍多久....... “妈妈？我有妈妈，你算什么东西。” “你不过就是我爸玩腻的女人，别以为拿着什么dna鉴定书就能来骗我......” “你以为现在嫁给季若陵就了不起了，季家未来也就是我们修家的手下败将。” “呵，也对，我爸不可能娶你，你也就只能在我这里下手.......”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你不配。” “所以不要再来找我......” 男孩的声音稚嫩却透着阴狠，显然男孩的年纪还很小，都没到变声期，可从二人的对话中不难辨别出是哪位说的。 修晔双手撑着桌面，垂着头大口地呼吸，他的双臂不住颤抖，眼神空洞，失去焦距，像被关在一个真空环境中自生自灭。 脑中那些他努力想要删掉的声音，那本就是他心底不可触碰的耻辱，现在却被当众放了出来。 耻辱，沉甸甸的耻辱感漫过心头，让他窒息。 修晔耳边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气力都在溃散，努力耗尽最后一丝瞪向季白尘，但涌入眼底的只有季白尘面无表情的脸。 哪怕是这一刻，季白尘都冷静如斯，嵌在那个座位里，跟登基上位一般势如破竹，他甚至都没看过来，偏过头瞧着裴羽，两人用视线旁若无人得秀着恩爱。 他不能输，他怎么能输给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弃子。 修晔正了正衣领，重新振作起来，“我不知道这些录音是哪里来的，合不合法？不过这种东西要是有心人想加工合成，其实一点也不难。” 修晔说完，整个人都沉了下来。 这段对话确实存在，可那又如何，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声音都是能合成的，以季白尘的地位身份，这种东西不难弄到。 季白尘知道修晔和荀瑛不会乖乖认罪，他向李秘书点了点头。 会议室的大门再度被打开，这次被陈铎押着进来的竟然是邹琴。 邹琴光着脚，发型也都散乱了，眼神躲闪，根本不敢抬头。 陈铎在她耳边低语着，“该你开口了。” 邹琴这才慌慌张张地朝季白尘和裴羽的方向瞟了一眼，早就没了往日的嚣张，眼底只有畏惧。 “刚才放的音频是你的u盘里保存的，那就你来说说吧，邹总。” 季白尘揉了揉太阳穴懒懒得开口，一点没逼迫的意思。 可邹琴却吓得捂着头，一个劲得哆嗦，“是我......是我在修家的会所放的录音器，目的......目的是为了搜集每个世家一些肮脏的秘密好将来为我所用，那时候.......修家的三少和我经常约在会所，所以我能自由出入........” “修晔是荀瑛亲生的，这我可以证明！” “修家三少喝醉后亲口对我说的，音频里有！” 邹琴为了给自己减轻罪行，这个时候什么都肯说。 音频再度被放出来。 这回是修晔父亲的声音，“能成为我的女人，那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求之不得。” “告诉你个秘密，荀家那个，当时对我有求必应，我就随口一说，她都愿意为了我去季家卧底........” “哈哈哈哈，愚不可及.......一个女人能顶个屁用，我信她个鬼，无非就是想快点打发她有多远滚多远。” “不过你还别说，一开始知道她给我生了个儿子，我还准备送他们母子上西天的。” “没想到季若陵真的娶了她。” “这女人就是下贱，说是为了我，指不定是看到季若陵接下来能拿到季家掌控权，巴巴得爬他的床去了.......” “结果她嫁过去后，竟然私底下还真来找我给我递季家的消息。” “所以我留下了修晔，有修晔在，这女人还不得更加死心塌地帮我。” ....... 修家三少说的时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还伴随着邹琴陪着调侃的声音，一声声刺激着荀瑛的耳膜。 她眼里的修裕是那么得翩翩君子，虽然她也见识过他翻脸无情的样子，可对着自己，他从来都是多情温柔，矜贵高雅，绝对没有说过一句重话。 她从没想过，在背后他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刚才这位修晔少爷说，亲生的又如何，和他接手季家没半点关系，那都是过去的恩怨了。”季白尘若有似无得嘲讽了一句。 邹琴立马授意，她指着荀瑛，仓皇得抢着开口，“当然有关系，季家当年从鼎盛到衰败，其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靠荀瑛透消息给修家的，这才让季家原本在地产界稳坐钓鱼台的几个项目都接二连三黄了。” “所以修家接手季家，能存什么好心，当年修家为什么会举家迁到国外，主要就是蔚老爷子和季老爷子帮的忙，现在修家说是落叶归根，怎么可能不伺机报复，蔚老爷子那里动不得，而且还能利用着，拿季家先开刀不是正好么？” 邹琴本就纵横商场和几家世家公子哥之间这么多年，论巧舌如簧绝对算是一流，这会儿为了保命，可以说是把自己能总结的都吐了个干净。 她知道，季白尘不方便说的，自然是要借她的口告诉在座的所有股东，当然也包括沈寒声，齐晏和蔚子漠。 “邹总挺会分析的，可算下来我一个和季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比他这个修家的继承人，应该也是比不过。”季白尘敛了眉眼，将双手交叠着抵在眉心，佯装叹息。 第327章 把他送到黑狱再动手 听完季白尘的话，邹琴凄厉的笑声盘桓在整个会议室，待她冷静下来，眉眼锋利，一点不留情，“季总，想必你手里一定有季老爷子的股权让渡书，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您还不准备让在座的各位知道么？这对母子存的什么狼子野心，连我都看出来了，在座的各位还能看不明白？” 李老郑重得站了起来，虽然年迈，背影看着伛偻，可面上的肃然依旧不减上年，“季总，我们几个老朽虽然年纪大了，但是眼不花耳不聋，您刚才借旁人的口放出的这些证据我们都瞧得明白。” “刚才的那些证据，我们信了，接下来您大可亮出您的底牌。” 陆老坐在下边和李老视线交汇后一齐点头，两个老人虽然斗了一辈子，可在这会儿却无比统一。 谁有能力，谁是狼子野心，他们看得明白。 “季总，我们相信您。” “对啊，季总，您说吧，您的意思我们都懂了。” ....... 股东们紧接其后开始表明自己的立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季白尘汇聚，再也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荀瑛和修晔身上。 他二人如同跳梁小丑般，虽坐在主座，却似隐形人。 修晔磨着后槽牙，找准机会分辩几句，“修家与各世家的仇怨都是过往云烟了，各位都是生意人，自然是利益至上，我修家怎么可能会放弃大好的收购企划，转头做出毁了季家祖业的事，这传出去对我和修家有什么好处？” “邹总，您可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胡乱猜测，邹总的人品在业界可是有目共睹的，一个为了利益哪个男人都愿意勾搭的女人，在这里有什么说话的权利。”他挑了挑眉，轻曼得怼了回去，自认为对当前的局势还在掌握之中。 “我听说，邹总私底下玩得可开了，几大世家的继承人大多都曾是您的裙下臣，直到今日看起来也颇有风韵，呵，说不准季总口味比较重也被您争取了。” 修晔唇角的讪笑堆得满，将他原本温柔多情的面容尽数笼罩在一片嚣张的冷意中。 邹琴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在场的谁不知道。 她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修晔的眸子绕到季白尘身上，邹琴嘴里说季老爷子的股权让渡书，这东西怕是季白尘一时半会儿还要不到。 以季老爷子谨慎小心的性子是绝对不肯给的。 论股权，加上自己手中和荀瑛的，他可比季白尘捏的要多。 这么算下来，一些世家私隐而已，就算众人知道荀瑛是他亲生母亲又如何，只要修家握在他手上，他就有理由吞并季家。 李老和陆老抱着手沉眉，他们不知道季白尘在等什么，为什么对于修晔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但他们愿意等，季总既然回来了，一定会给他们个交代。 李秘书递了杯咖啡进来，季白尘正认认真真得往咖啡里加糖和奶，一勺糖，半颗奶，一向是他的习惯。 他不喜欢太苦的咖啡，故意将撕拉奶球的动作放得又慢又磨人。 一旁的裴羽扶着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着他将奶倒进咖啡中，缎带般融化在咖啡里，再一点点沉下去，她是真是忍不住了。 裴羽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坐在这里半晌真有些累了，等修晔说完，故意加重嗓音笑得婉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季白尘迅速按住她的手，她皱了皱眉，不带搭理，冷媚的杏眸直直对着修晔，又傲又澄澈，“修少爷，我跟邹总也算是老对头了，以前她是我的狠毒后妈，后来她是我裴家的仇人。” “不过论狠毒变态，她跟你比还是要逊色许多吧。” “李秘书，来放点东西给各位看看这位修家少爷是怎么人前乐善好施，人后变态阴狠，不去当奥斯卡影帝真是太可惜了。” 李秘书瞧了眼自家主子那张冷脸，转而又对上裴羽坚定不移的眸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吩咐手下人将裴羽身上取下来的录音器里的片段放了出来。 “蔚子漠或许还想着替季白尘稳住季氏，不过都是螳臂当车，季氏的几位股东早就已经投到我这里了，昨晚一收到季白尘出事的消息，立马就转头投奔了我。” “你说，这个世道会不会太现实了点？” “不过也是，要不是我提前吓唬他们，恐怕他们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知道我布这个局忍了多久？” “呵，你猜不到的。” “你应该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恨季白尘。” “其实我不恨他。” “只是不想让他好好活着罢了。” ....... 录音里原原本本呈现了裴羽被关在修晔的别墅时候两人的对话。 当然李秘书在录音结束后迅速跟上了别墅内部的视频，那一间间牢笼以及里头被关人的画面都清晰得放了出来。 血腥的画面被放上屏幕的那刻，会议室里的几位股东因为受不了直接捂着嘴冲了出去。 陆老和沈好也不忍心再看，不断叹着气。 画面定格在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男人从头至尾已经没一块干净的皮肤，手脚上都上着镣铐，奄奄一息得瘫在那里，李秘书立马解释着，“各位，这是尹氏的尹总，被修少抓起来禁闭折磨到已经失去意识了。” “这是.......尹缮？”蔚子漠啪得一声扔了手机，指着屏幕不敢置信。 李秘书只能无奈得点了点头。 蔚子漠冲到修晔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紧跟着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混蛋，你还是个人么........” 李秘书和陈铎两个人合力拽着才将他拖到位子上。 修晔的领子被扯开了，露出半截锁骨，嘴角也被打肿了，可依旧笑得满面桃花，狭长的眸子只盯着裴羽，仿佛周围的一切都是于他而言都是浮云。 他擦了擦嘴角涌出的血渍，酣醉般贪婪地盯着裴羽。 谁都没看到季白尘是怎么一下子冲到他面前拦截了所有他的视线，语气生冷得命令着，“闭上你的眼睛，否则踏出这个门之后，我保证让你会瞎得彻底。” 修晔轻轻得咳嗽了几声，识相地闭上眼，嘴角还泛着笑，“我不看，但我可以想啊，哈哈哈，你的女人在我脑海中里可是听话顺从得很........” 说完他还舔了舔嘴角，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 季白尘下手快而准，一掌下去，修晔瘫倒在地上。 他的手悬在半空，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的力道只要再重那么一分，修晔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就在这时，感觉手从右手掌心传来的温度，他才冷静下来。 “我们把他送到黑狱里再动手。”裴羽踮起脚，伏在他的耳畔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向他传递着。 第328章 最终审判 陈铎一把拽起瘫倒在地上的修晔，将他拖出了会议室。 荀瑛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挡在修晔面前，厉声道，“别动我的晔儿.......滚开......” 陈铎压根不理她，依旧大力地拖拽着，李秘书的人上前将荀瑛控制住，她只能一边嘶吼一边眼睁睁看着昏迷不醒的修晔被越拖越远。 会议室的门被重新关上。 荀瑛挣脱开两边的束缚，走到季白尘对面，“啪”，抬手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 季白尘冷着眉眼望着她，顺便拦下了差点要炸毛的裴羽。 一点养育之恩，他还了。 之后就是陌路。 他将裴羽紧紧攥着拳头掰开，与她十指紧握，慢条斯理地抬起左手指着大屏幕。 荀瑛已经气到了极点，哪有心思看他的动作，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晔儿，要是你敢把他怎么样，我保证不会放过你的。” 季白尘在她的最后一个尾音落下之时轻巧转身，牵着裴羽往回走，留下淡漠的声音，“相同的话你自己已经说过了，没必要说第二遍。” 随即大屏幕里又放出了一段音频。 “说说您的买卖。” “我要你在华国帮我追杀一个人。” “华国？这位夫人，你怕是在做春秋大梦，以为我们这儿的死士是真的不要命的么？” “我出的价码你们大庄家一定满意，我的手里有他最想知道的人的消息。” “那我可得请示一下。” 对话里女人的声音正是荀瑛，而另一个油头滑脑的男人却身份不明，但荀瑛提到了大庄家，裴羽立马想到了五跟自己说过的，大庄家现在人就在晏城。 她忍不住抬眸望着季白尘，他的右脸上红了一小片，可以想象刚才荀瑛下手有多狠，可他只是百无聊赖地玩着钢笔，大概是感受到她的注视，朝着她调皮得眨了眨眼。 妖冶的眸底顿时春波荡漾，水纹般一圈圈晕开，瞧得人醉心。 裴羽立马收回视线，差点被这男狐狸拿了魂，自己刚才想到哪儿了。 哦对了，大庄家。 敢情这里头还真有季白尘和大庄家的合作。 第二段音频适时响起。 “这位夫人，我们大庄家说了，你的加码我们可以接受，不过你要杀的人可不简单。” “成事之后，季家这块肥肉，我们大庄家也要分一杯羹，您能接受么？或者说，您能替修家做主么？” 荀瑛顿了几秒，“这没问题，只要你们的人手到位，季白尘一死，季氏也就是块砧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啧啧啧，想不到季夫人这么狠心，说让就让，该不会是诓我们吧。” “你们大庄家要的东西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他会看到我的诚意，至于季家，对我来说就是垃圾，我一点都看不上。” 音频戛然而止。 荀瑛痴傻得盯着黑漆漆的屏幕，不敢相信这些对话竟然会被公然在这里播放。 这.......这可是她和大庄家手下的对话。 难道....... 她豁然开朗，扯起一丝冷笑，敢情被摆了一道的是自己。 大庄家和季白尘怕是早就有勾结了，她还傻傻得上去送人头。 她紧紧盯着季白尘，一刻都不放松。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她一直以为这些年季白尘所有的目光和心思都花在裴羽和裴家身上，他在对季氏的全情付出里也演足了是为了留住裴羽的深情。 可她终究只是被这表面的假象骗了，季白尘怕是对自己这些年的动向了如指掌。 她仰头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眸底的死灰盘踞，“季总，好手段。” 季白尘骨节分明的手将钢笔牢牢握住，连眼皮都没抬，“自保而已，没你心狠。” 荀瑛被陈铎带走的时候，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已经晓得季白尘的厉害，无需再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这短短的一个半小时，犹如过了一年之久。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长长得出了一口气，所有的前因后果脉络清晰。 季白尘不用多说一句，他们都心知肚明。 这位晏城的太子爷，张弛有度，该狠下心的时候一点都不犹疑，布下的网又密又紧，根本就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季总，事情我们都清楚了，接下来您有什么吩咐？”陆老问。 季白尘：“各位这几天辛苦，既然我回来了，所有项目照旧。” “刚才的事，我不希望听到任何闲言碎语，否则季氏股价动荡的后果，各位自己担。” 说罢，牵着裴羽直接出去。 留下屋里心有戚戚的众人，敢情除了看戏，他们还有平息谣言的活。 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原本回家后上好的谈资，就这样被掐断在会议室里。 “子漠，这到底.......”沈寒声还在云里雾里，转头问蔚子漠，没成想季白尘一撤，蔚子漠也跟着风一般得跑出去了，只留下齐晏手插着裤袋坐在那里装高冷。 沈寒声撇了撇嘴，“你也没看明白吧，装什么高级厌世脸。” 齐晏白了他一眼，“也就你这种驴脑子看不明白，我可是清楚着。” 沈寒声表示不服，“靠，我早就看明白了.......你才是不懂装懂吧。” 齐晏的手机震了震，起身扣子一系就抬脚出去，远远留下一句，“从阿修站出来，你就已经看不懂了，还装个屁，二傻子。” “我艹，你有本事别走........”沈寒声将手机往桌上一砸，火就窜上来了，一抬头，齐晏早就走远了。 裴羽跟着季白尘出来，浑身憋着不痛快。 几个主犯排着队在眼前溜了一遍，偏偏都没等她插上话，就都排着队被带下去了。 虽然证据确凿，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这打脸未免有点太草率了吧。 一个半小时完成任务不说，还没捞到骂上一句出气。 这算什么打脸，最多就算最终审判，还是季白尘本人设计参演的走马灯似的两倍速播放了一遍。 她就捞着个跑龙套，不到几分钟的戏。 “刚那些人都怎么安排？” 安安静静地走了几步，裴羽再也受不了了，拽住季白尘的胳膊，打算问个明白。 季白尘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这一层都是那些龌龊的人离开时候留下的污浊气息，他想赶紧离开这里。 “全是你希望他们有的去处，一个都逃不掉。” “消息也已经递给裴叔叔，不过羽羽，”季白尘将她一把拉进私人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他的唇就贴了上去，声音又黏又软，“事情都解决好了，跟哥哥一起上楼洗澡好么？” “身上黏黏的，难受。” 裴羽：“.......” 好像上一句还听到她家老裴...... 裴羽伸手抵住他的唇，拉开一点距离，整张脸冷了下来，“是不是老裴不想折腾了？” 季白尘知道瞒不过她，眉眼认真了几分，手指游离在她的手背摩挲着，“过几天我们一起过去，再劝劝裴叔叔。” 裴羽咬着唇，叹了口气。 她家老裴的脾气她最清楚，他做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第329章 大结局上 裴羽跟着季白尘上楼，还没踏进浴室，冷阮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原本已经被季白尘拽进半边身子的裴羽，愣是接了电话后直接把某人晾在浴室，带上门的时候还顺便拿眼神威胁了下不耐烦的某人。 “喂喂，羽羽，你和季总怎么样？”冷阮跑得很急，声音还带着喘。 裴羽将手机换到左手，慢悠悠得往天台散步，“阮阮，没事了，有季总在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那我放心了，前几天新闻讲的那么玄乎，又联系不上你，我和思思都急死了，好死不死的连笑笑都失联，你们......现在都没事了吧。” 裴羽叹了口气，“还有最后一点收尾了，不过都结束了。” 天台的风有些大，正好一轮夕阳懒悠悠得趴在地平线不肯隐下光芒，洒下的灿灿余辉将林立的楼宇和街道照得通红。 裴羽眯着眼，风带头着她的长发飞舞，闷了这些年终于能体会看到终点的舒心。 “羽羽.......” 冷阮的声音有些迟疑。 她不知道裴羽那头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这些天一定是惊心动魄。 “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 裴羽扶着栏杆，眺望着远方。 胸腔里的心跳铿锵有力，像是要冲破什么障碍似的鲜活有力。 这一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冷阮还在电话那端嘀嘀咕咕个没完，就当她是发泄了，裴羽就这么安静地听着。 原来报仇也可以这么快，好像她还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就被季白尘私下谋划着串成一条线后一锅端了。 她想着，大概在季白尘琢磨着要拿到邹琴私藏的秘密证据时就已经在下这一盘棋了，只是自己那时候还完全不知道季爷爷和荀姨会在最后横插一脚。 冷阮等到顾云炀下课就挂了电话，裴羽却依旧站在天台吹风发呆。 直到身上披上了一件外套，又被紧紧得裹在怀里，回过神才发现天都半黑了，而自己的身子都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都有些僵硬。 季白尘换了身简单的休闲服，柔着眉眼动作无比自然地将她带进怀里，既不问她在想什么，也不准备打断她的思考。 关于季家的事，他不想说，他相信裴羽也不会问。 “下楼么，这天台我有阴影，特别是晚上。” 季白尘的语气稀疏平常，缓缓入耳却能蛊惑人心。 裴羽被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在天台那次她是怎么狠狠拒绝了他，说是狠，心底想的却也是为他好。 她往季白尘怀里钻了钻，嗔着，“不是被陈铎教育了么，后面我也没再往下说狠话了。” 季白尘微蹙眉，“还没说？都扯出别的男人了。” “你怎么记性这么好.......”裴羽啧了声，伸手推了推他，“别翻旧账。” “明天做什么？”季白尘笑眼弯弯，怀里的人情绪缓和些了，他就安心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裴羽倒是想起了自己微信里999+的工作消息。 她推开季白尘，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快步往里头走，“工作。” 头也不回得甩下两个字。 季白尘将她拉了回来，“去度蜜月吧，等这两天裴叔叔的事情解决了，带你出去转转，维也纳怎么样？” 裴羽在工作这方面是绝对的一根筋，一点都不受诱惑，眉眼一沉，就是要讲道理的模样，“季总，刚拿回来的公司就不管了？” 季白尘死猪不怕开水烫，“李秘书和陈铎在。” 裴羽就知道这家伙说不出什么负责任的话，“他俩是能画图，还是能交设计稿？” 季白尘：“......” 老婆是个工作狂，该怎么撩.......在线等，非常急。 季白尘追在后头，这会儿哄也不是，求也不是，只能以商量的语气探着，“羽羽，一点也不心疼哥哥么？” “心疼啊。”裴羽眨巴着大眼睛紧跟着点头。 季白尘顿时觉得希望来了，“那陪哥哥出去玩几天放松心情。” 裴羽灵巧的眸子上下绕了一遍，“我看你身体健康，心情也不错，没这个必要。” 说完就划开手机，没等季白尘说出下一句就扭着小蛮腰气宇轩昂得开始进入工作状态。 “vivi，一会儿把alex最新版的设计稿全部送到顶楼来，霞鳞这个系列不像以往的设计，还记得我跟你推荐过的那个女鞋品牌设计师么，他的金属编织非常有特色，你这里谈的怎么样了？他肯接么？” “好，那我亲自去谈，这个人很特殊，得用点非常手段.......” ....... 留下季白尘扶着额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一声声叹息着....... 他发现自己有了情敌，以至于他现在很后悔没把季氏直接丢给修晔....... 破公司谁爱管谁管........ 昨天还在天堂，你侬我侬，耳鬓厮磨，现在他就是个透明人........ 他拿起手机，选定了一个号码，犹豫了很久拨了过去，响了几声，那头接通了。 “老师，你.......平时是怎么把师母栓在你身边的。” 那头的男人也不意外，平静地吐出两个字，“美色。” 季白尘：“.......” 他试过了，作用.......似乎不太大。 而且显然，他家小丫头真的不是恋爱脑。 “老师，可能是我的美色还不够，您还有别的主意么？”季白尘苦笑道。 “你等等，子恒在我身边，我问问。” 三秒后...... “回答也是美色。” “帮不了你，或者你可以选择去整容。” 男人说完，坚决地挂了电话。 季白尘举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 他季白尘也算是在晏城因为颜值横行了这些年。 现在要带老婆出去度蜜月只能靠.......整容........ ....... m国，无名领域。 欧式的贵妃椅上斜躺着一名肤色冷白却极美的女子，听到男人接电话的声音，慵懒地睁开一只眼，打了个哈欠，男人立马将她喜欢的零食递到嘴边。 女子咬了几口坐起身子，“是白尘的电话？怎么了？” 冷脸的男人面无表情，“无聊的事。” 女子继续望向正在喝茶的凌子恒，凌子恒勾了勾嘴角，“看样子捆不住他家小丫头，来求教了。” “捆不住什么？”从门外闪进一道纤长靓丽的身影，身上还穿着舞台剧上的戏服，妆容瑰丽，单这么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声音清亮却透着倦意。 林芷薇瘫在沙发上，将梳起的长发松了松，凌子恒立刻帮她揉着小腿，“在说季白尘捆不住你的宝贝徒弟。” 林芷薇莞尔一笑，“我家羽宝贝，哈哈哈........” “那可难了，我家羽宝贝可不是恋爱脑。” 莫夏笑了笑，“薇薇，这么比看起来我们还是太弱了。” 林芷薇眸子一转，“嫂子，我今天下了戏听说地中海那里有个巨好玩的地方，要不........” “不许去！” 两个男人一齐厉声制止。 上一次去乌特勒支的黑狱玩，还没闹够，这次再放这两个惹事精出去还得了。 天知道上次花了他们多少时间和精力去找她们。 被这么快回绝，林芷薇恹恹的不高兴，莫夏却不以为然，朝她使了个眼色，佯装喝茶，“我们可以把羽羽叫过来，好久没见她了，还真想这个小丫头。” “好哇好哇！！”林芷薇就差没跳起来。 恰好林遐过来送文件，莫夏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还不忘讽刺几句，“过几天把羽羽接回来，机会你自己把握，她都要嫁人了，你注孤生的几率很大。” 林遐放下文件，嘴角抽了抽，迅速退出房间。 凌子恒望向林琼玖，姐夫，你管管你老婆。 林琼玖微微叹气，你管得住么？ 凌子恒认命得摇了摇头，都是妻奴，问多了都是泪。 不，他们不可怜，可怜的应该是远在晏城的季白尘。 第330章 大结局下 接下来的一周，晏城的各大媒体报刊杂志都处于熬夜加班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整到日夜颠倒的状态。 季白尘奇迹般复活重掌季氏大权？！ 邹氏企业的总裁邹琴和季氏的二爷季若琛被警方逮捕，罪名包括了涉嫌贿赂并利用非法手段垄断多个重点城建项目...... 修家的现任继承人修晔被查出有多年的非法拘禁谋杀等重罪...... 被囚禁的人里头还有尹氏总裁尹缮....... 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这一周最后的几天才叫人这辈子都忘不了。 当年裴家的案子被彻底翻了案，在调查修家，邹琴和季若琛的过程中，警方无意间发现了当年裴家案子的诸多疑点。 可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还没怎么盘问，邹琴和季若琛竟然无比配合得将当年怎么陷害裴家的事情全部吐了个干净。 邹琴还自愿交出了自己私藏的u盘，里头记录了无数肮脏的生意勾当。 警方只能草草宣布了几桩能翻到台面上的案子，有些人和事在请示了蔚老爷子后最终还是选择了私下庭审判决，没有对外公布，尤其是针对荀瑛买凶刺杀季白尘的事，更是引起了上头的注意。 那些杀手都是大庄家的人，而大庄家在晏城出现，本就引起了上头的密切关注。 可偏偏，他如同鬼魅，神龙见首不见尾，闪现一下后瞬间又在晏城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有大胆的媒体企图暗暗追踪报道，深入挖掘豪门家族背后的秘密，却都被勒令叫停。 一个月后，裴司贤无罪释放，出狱的那天是个大晴天。 裴羽紧张得在监狱大门外一个劲得转圈，还是季白尘拉住了她，才让她稍稍不那么紧张。 裴司贤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送进去的便衣，只是头发剃得很短，身形看着也有些消瘦。 裴羽冲了上去抱着他，裴司贤差点红了眼，这么多年苦都吃了，可就是见不得宝贝女儿难受。 他轻轻拍着裴羽的背，反反复复地盯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小丫头感叹着，“羽羽，爸爸真是挺没用的，爸爸跟你道歉，我应该信你的，你真的做到了。” “裴家，不再有污点了。” 裴羽紧紧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一个劲点头。 裴司贤又把目光挪到不远处的季白尘身上，季白尘朝他礼貌得点头致意，不想打断他们父女叙旧。 裴司贤牵着裴羽来到季白尘身边，露出温和的笑，“白尘，谢谢你。” 季白尘：“叔叔，一家人不需要这么客气。” 裴羽皱了皱眉，锤了他一拳，咬牙切齿得不乐意。 就没见过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的。 裴司贤乐呵呵地上了车，自家宝贝女儿和这小子站在一起确实挺顺眼的，眼瞧着这小子就是个痴情的。 这么多年都不离不弃，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没什么好操心的，由着他们去了。 裴羽拿自己这些年的积蓄早就选了一处宅院作为新家，她知道裴司贤向来喜欢安静，古色古香的中式大宅最适合自己父亲，进门就是小桥流水，颇有古色古风，后院十分宽敞，就留给自己父亲去折腾了。 裴司贤笑得眼睛都弯了，一个劲得夸裴羽。 他还真是从没想过，小时候那个话也不多，脾气还执拗的小丫头，现在都能在珠宝设计界站稳脚跟了。 送他们到家，季白尘就先撤了。 裴羽沏了一壶茶，斟了一杯递给裴司贤。 裴司贤这才开口，“羽羽，你跟白尘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裴羽的手顿了顿，“爸，我们还不急。” 裴司贤笑了笑，“你不急，白尘也不急么？” 裴羽轻咳了声，“他急个什么劲.......” “爸爸随口一问，这些事都随你，爸爸不会逼你的，今后啊，都靠你们自己了.......我们都老了.......”裴司贤说着望向窗外，窗外头是满地的淡紫色鸢尾。 这还是仰茹以前最喜欢的，一想到自己夫人，裴司贤心里沉了沉。 仰茹，如果你在天上看到羽羽现在这么聪明，又继承了你的衣钵，你应该能放心了吧。 那些对我的恨，也该放下了吧。 裴羽顺着父亲的眸光，已然猜到他的心思。 轻手轻脚得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一室明媚都在院里，流水潺潺，鸟鸣声声，锦鲤畅游，没有比这一刻更祥和畅快。 她从自己房间取了画册准备回季氏开会，打开大门的时候，正好瞧见半靠着车门的季白尘。 他就站在日头下接着电话，和年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流畅的下颌线随着说话的幅度微微起伏，性感的喉结翻滚涌动，哪怕是肆意得站着都能淌出倦懒妖冶的劲，将自己的柔和狂都揉捏进了艳阳的炽烈里，叫人看着都微醺。 看到裴羽出来，他的眉眼镀了层浓稠的潋滟，疏冷的桃花眼染了点点星子，眼尾扬起，朝她笑着。 裴羽顿时心里就跟被击沉了一般，小跑着过去，“你不是回公司了么？” 季白尘摇了摇头，“等你。” 眸光浓浓的，化不开。 他的手搭在车门上，一个转身将车门打开，“今天我是你的司机，裴总，现在回公司么？” 随手往鼻梁上架了一副墨镜，嘴角隐着一丝坏笑。 裴羽将信将疑地上了车，勉强信他一回，上了车后就从包里掏出画册一心投入工作。 季白尘左手随意得搭着车窗，淡淡的笑晕染在唇边，又像是憋着什么心思。 只可惜裴羽醉心工作，一点都没瞧出来。 等她回过神，车子已经停在机场，季白尘一把将她拽下车，顺便将她的画册一并扔进车里。 “喂喂喂.......” 裴羽被他生拉硬拽着往私人飞机走，五官都快拧在一起了，“我一会儿还有会呢......季白尘，你有病啊。” “回来把公司送你，爱怎么加班随你，现在陪我出去，度，蜜，月！”季白尘傲气地仰着下巴，这一次他采取先下手为强的手段就不信小丫头还逃得掉。 裴羽气鼓鼓地上了飞机，全程瞪着他。 这家伙有必要么，度蜜月晚一阵又能怎么样....... 等飞机飞稳后，季白尘还保持着警惕严密监控着她，那眼神瞧着她浑身不自在，“我都跟着你上飞机了，又逃不走。” 季白尘眉眼一沉，“以前我一个不留神，你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差一点我们就见不着了。” 裴羽不作声了，这他倒是没说错。 “所以现在我得看着你，把你拴在身边，起码栓一阵让你离不开我了再说。” 听着某人孩子气的话，裴羽笑出了声。 可偏偏某人被她嘲笑还不乐意了，凑近她耳边耍赖，“羽羽，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岛上住一阵，不让任何人打扰我们，好不好？” 裴羽有种不太妙的念头划过心头，发虚得问着，“有......wifi么？” 某人立刻黑了脸。 沉默了几秒，裴羽去抓他的手，男狐狸怎么脾气这么大....... “行，度蜜月，走走走。” “季白尘，你怎么这么腻歪.......” “我以前居然没发现.......” 抱怨归抱怨，眸底的笑藏不住。 “以前要是发现了你准备怎么样？”季白尘有点小不满，挑着她的下巴逼迫着瞪她。 那当然是有多远逃多远。 裴羽心里咕哝着。 “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季白尘龇牙咧嘴得威胁着。 “好好好，我不逃。” “就陪着你个男狐狸继续腻歪。” “这还差不多，你叫我什么？” “呃......没没没，是老公，你听错了。” 某人餍足得笑着，这还差不多。 就是男狐狸，裴羽心里想着，但却是她能信任依靠的男狐狸。 可能接下来一辈子都要跟他斗智斗勇的男狐狸......... 也是她心底最初和最后的炙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