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大陆之无冕神王》 第1章 从暗影岛开始 “伊苏尔德……她在黑雾尽头，亭亭而待。我的王后……我的爱人，我那焦土一般破败的心啊！……” 啊、嘶…… 一个男人的话语、沙哑而极具穿透力，声音传进王丰阳的耳中，将他从昏迷中唤醒。 ‘刚才，是在干嘛来着？好像……对，我应该还在网吧里上网来着，通宵到早上八点前的最后一场排位，我用打野位的佛耶戈拿了个五杀结束团战，然后……然后就……’ 更后面的事却想不起来了，脑子里的记忆变得一团糟，感觉一阵阵阴风吹过自己的后背，胸口以及正前身贴着什么，王丰阳吃力地睁开眼皮。 这是……趴在了哪个荒郊野岭？ 视线所及之处，泛绿的黑雾缭绕着，整个身子趴在地上，侧脸挨着地上阴湿的黑土。 还能听到隐约的哀嚎，从四周飘动的黑雾中传来，长叹、像妇人含冤而死的凄惨。 又一阵苦涩且带有霉臭的阴风袭来，直接扑打在王丰阳没挨着土地的另一张侧脸上； 难能遇见这样的气味，从一开始的腥臭刺鼻到这忽如其来的恶臭，窜进鼻腔，让王丰阳猛地支起身子，跪在地上干呕。 …… 恶心了好一阵，总算打起了精神，刺骨的阴湿轻风吹得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不断袭来的腐臭气味也渐渐习惯，但不知为何，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化。 这里是一片枯木林，稀疏的枯木间凑不出半片绿叶，生机了然无存，只有黑雾在空中缭绕。 王丰阳驻足观望着，没有足够的氧气，呼吸逐渐困难，从四肢末端开始，皮肤开始发紫、发黑； 黑雾……将让这个鲜活的生命腐化！ 后方望去，看不到任何出路，黑雾不断朝王丰阳身旁集聚，四周可见度不出十米。 而在身前的远方，那个男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沙哑、凄惨、悲壮： “她的双眼，映出一整个令我平和欢喜的世界。茫茫大雾，是我无穷无尽，无边无际的哀恸； 我将不断索取，不断抢夺，直到世上再无一物，只剩她一人。” 这些话语，王丰阳都很熟悉，真的，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他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竟然能来到这个世界，自己明明是通宵累了，然后不自觉地眯眼睡过去了而已； 恍如隔世……却隔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这是另一个次元； 这声音……像、太像了！ 没猜错的话，这里是瓦罗兰大陆东南下的暗影岛，而这个悲戚诉悼的男人，绝对就是破败之王——佛耶戈！ 这个时间线没有准确的节点，但也能猜出个大概，王丰阳在还没穿越之前，上分的本命英雄就是佛耶戈， 说真的，他太了解这个英雄了。 不过，看着自己双手逐渐延伸的腐化，王丰阳知道，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自己活下去， 至少，不能变为亡灵，要保持理智地活着。 脚下的黑色泥土紧实地像是水泥地板，王丰阳逐步向那个声音走去，前方可见度不允许他快速地奔跑，说不定黑雾内的前一脚就踏进了坑洼或水潭。 为了减缓自己身体的腐化，王丰阳想着，至少要做些什么， 在还没见到佛耶戈之前，王丰阳在小心前进的同时，大声喊了出来： “千年之久！佛耶戈，你不但没寻回自己的爱人，还残害了无数生命，你这个懦夫！” 喊完一句，身前的黑雾有些散开的趋势，而前方路面的可见度依旧不过十米。 能隐约听见，远方在低喃，但这个声音……不是佛耶戈！ 不对劲，直觉告诉自己，有危险！ 王丰阳一身的鸡皮疙瘩就没消下去过，身前的浓雾消散不少，便立刻加快了脚步。 …… “你——，要去哪儿？~”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种狡诈婉转的音调，……是锤石！ 王丰阳一个激灵，猛然转身扫视， 就那么一瞬间，一把带着铁链的短柄镰刀从黑雾中冲出，径直掠过王丰阳的肩头。 一个回拉，臂弯大小的镰刀死死扣住了王丰阳的脖子！ ‘完了，被他勾住了！不能被拽过去！’ 确切来说，只要锤石想，完全可以拉断王丰阳的脖子，将王丰阳的灵魂收割进他手中的灯笼里， 没着急下手，只是为了折磨，听取生灵渴望活着的惨叫和哀求，然后，再让其慢慢绝望。 王丰阳心头一紧，急忙伸手想着拉开脖子上的镰刀，可越是往前松位置，镰刀就越是拉紧； 这样一来，岂不是一点点往锤石那里过去？被拽住了，松不开…… 为了不让脑袋搬家，身位被迫一点点拖动着，朝着锤石那个方向…… 冷汗直流，被动、完全的被动！ 冷静，需要冷静，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怎么自救…… 对了，有好一阵没听到佛耶戈的叫唤了，他应该是听到了自己之前的叫喊声，或许，这是个机会。 王丰阳双手使劲握着镰刀的短柄，铁链上冒着黑烟，用手去抓会加快自己身体的腐化，所以只能抓着刀柄。 接着，王丰阳用尽全部的力气打开嗓门： “伊苏尔德！我知道她在哪！她在！——” 最后一个字拖着很长的音，王丰阳故意停嘴，没有继续喊下去，这下，只能看天意了。 若是佛耶戈不上套，那自己就只能活该死在这儿了， 或者说，是永远的生不如死。 “这，就是你的遗言么？” 铁链延伸至黑雾的尽头，锤石在黑雾的另一头讥笑着，不一会儿，他的讥笑戛然而止； 王丰阳终于等来了那个声音，来自佛耶戈的厉声怒斥： “锤石，放了他！！” …… 生前作为一个心肠歹毒的典狱长，成为幽灵后依旧保留着残酷无情的本性，但多少会给佛耶戈一点面子； 毕竟，佛耶戈生前也曾是卡玛维亚的王子、福光岛即将继位的统治者，如今，作为破败之王，也差不多是。 锤石冷冷哼了一声，横甩铁链，将镰刀从王丰阳脖子上松了下来，再然后，铁链拉着镰刀飞回，消失在黑雾中。 自始至终，王丰阳都没有看到锤石的模样，当然了，也不想再见。 “外来者，我在宫殿正堂等你。” 佛耶戈的话语才刚刚落定，王丰阳前方有一个身影从黑雾中飘出，渐而靠近他的身旁。 这个身影靠近之后，王丰阳才勉强看清，它是一团透绿的灵体，有着模糊的人形，外面披着一件黑色兜帽风衣，下身飘在空中； 一只手上还拿着一节短杖，短杖的一头包裹着一个荧绿色的光团， 光团拉出数条细线牵引着身后数个小光团。 王丰阳有从英雄联盟的背景故事中了解过，它应该就是所谓的‘牧魂人’了。 第2章 交易 “你是？” 牧魂人走在他前方，为王丰阳带路。王丰阳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彼此间没有话语的交谈，渐而变得沉默，有的只是一路上难闻的空气，和四周黑雾中不断传来的凄惨的哀嚎吟叫。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终于走到了一座高大宏伟的建筑面前，这里的黑雾不再像之前那样围绕在王丰阳周围，而是在这座建筑的高空处盘旋。 这里的视野比之前自己穿越的那块地方开阔，黑雾恢弘而不密集，霉臭的刺鼻味道也相对淡了一些。 “我可没有多少耐心！” 佛耶戈那沙哑而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近，能感觉得出，他就在眼前这座高耸的破败宫殿中。 四周的地面皆是无数裂缝，离得最近的一条裂缝从上方低眼看去，底下望不到尽头，半米宽的裂缝下泛出青绿色的荧光。 待佛耶戈的声音落下，身前的牧魂人转而飘向一旁，王丰阳看着它，拉远距离后，它消失在茫茫黑雾之中。 怠慢即是死亡，……走吧，去与佛耶戈会面！ 眼前，看似是一座宫殿，却只有着几面高耸而又破败的石墙； 步入石阶上的门槛，一眼扫去，连石墙上的浮雕都被青苔腐蚀得百般疮孔。 穿过一面面不规则的石墙，再往前，里面是一间四面围成的内室； 踏进空门，内室上方早已没了遮挡，完全的露天状态， 正前方，一个石雕座椅上，一个袒胸持剑的白发男人坐在那儿。 还很年轻的模样，胸口正中间有一个菱形缺口，里面源源不断地冒着黑雾缠绕着。 他的头上悬浮着那顶墨绿色的王冠，第一眼望见，王丰阳激动得差点喊了出来…… 破败之王、佛耶戈！ 但，现在的立场，并不允许自己展露自己对佛耶戈的炽热崇拜， 因为，这是一场谈判。 即将成为赌上性命开始的谈判，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私情； 佛耶戈渐渐抬眼，缓缓睁开的双眸中，那眼神也是如此的冰冷。 “伊苏尔德她……” 王丰阳小声地开口说着，一边说一边想着后面应该编造什么样的理由和条件， 此时的佛耶戈在王座之上，望着台阶下的这个人类，眼神中竟泛起一丝泪花，连质问这个外来生灵的气息都变得颤抖： “她、她在哪！告诉我，伊苏尔德、我的爱人，她在哪里？！” 王丰阳的话头被打断，不禁咽了下口水，说实话，他有点慌，毕竟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实力差距就摆在这，一个字说不对劲，小命就直接交代了。 但比起性命，实力的差距与压迫、权位又算得了什么，面子和良心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 王丰阳暗下决心，哪怕是无良的谎言，就算是欺骗也可以说得出口； 只要能让自己活下去！ “……她、她在德玛西亚，…呃……” “不！你的语气、和你的眼神，你在，撒谎！” 佛耶戈的双目一直盯着自己，王丰阳先前思考时展现出的犹豫和无奈断绝的神情，被佛耶戈看得一清二楚。 谎言，在刚出口的那一刻，便被戳穿！ 顺应而至的，不止是佛耶戈的怨愤，还有他右手投掷而来的破败王者之剑！ …… 眨眼间，剑身刺入王丰阳的胸膛，洞穿了他整个心脏的位置， 后知后觉的疼痛与绝望，才猛然涌上王丰阳的脑颅…… 无力的张口，喊不出声音…… 要死了……，要完蛋了？…… 不， 这个世界不同以往，没断最后一口呼吸，我绝不能放弃！ 但，已经没有力气再大声说话了，王丰阳忍着疼痛半跪在地上，右手捂着剑身嵌入心脏的位置； 本应流出的鲜血被破败之剑腐蚀，从伤口那儿挥散成一缕缕墨绿色的雾，萦绕而上。 尽可能地大声，尽可能让佛耶戈听见，王丰阳皱着眉头，痛苦地望着王座上的那个男人： “佛耶戈，她……德玛西亚雄都、黎明城、…禁魔石座……我能…救她……” 没有足够的力气再维持他说下去，声音不大，但能让石阶上的佛耶戈听清。 只是说出了几个重点词语，王丰阳希望他能明白； 也确实，远在瓦罗兰大陆西侧的德玛西亚国度，他们的主城中真的藏有一枚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 但佛耶戈并不知道，此前的好几次噬魂夜，黑雾蔓延不及，德玛西亚还没去到过那个中心点。 听着这几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名词，佛耶戈稍稍有些动容，不自觉起身，从王座石阶上走了下来。 站定在濒死的王丰阳面前，佛耶戈面无表情地弯下身子，握住剑柄，一把将破败之剑从王丰阳胸口处拔了出来。 罕见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溅四方，有的只是王丰阳痛到来不及反应的表情。 剑身才刚拔出，佛耶戈左手交接剑柄，空出的右手五指并齐，猛然捅进王丰阳胸膛那个腐化泛黑的伤口。 “啊！——” 王丰阳本能的疼痛让他无力地叫着，佛耶戈半条小臂都插了进去，再度拉出时，掌心多了个东西， ……是王丰阳的心脏。 王丰阳将即刻断去呼吸，这可不是佛耶戈想要的结果，他想给这个外来者一个机会，也算是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虽说无比渺茫，但，爱，足已让他去作任何尝试。 佛耶戈将剑插在地上，空出的左手取下自己头顶上的王冠，悬停在王丰阳的头上； 随后，还来不及倒下的王丰阳，被王冠降下的黑雾拉住，全身血液都在翻腾……刺痛、灼烧、冰冷的感觉，数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从头顶倾然而下、 痛贯天灵！ “我用破败之咒将你腐化，但你是唯一一个享有我平等力量的人，你的心脏留存于此，这是我对你的约束。” 分流仪式即将结束，佛耶戈语重心长地说着，右手上的心脏用另一种不知名的魔法禁锢了起来，里面的心脏停止跳动，仿佛隔绝了时间。 王丰阳被完全腐化，却依旧保留了完整的理智，思想也没有受到损伤。 “呃……啊、哈、呼、哈、呼、哈……” 重获新生，王丰阳半跪在地上低着头，此时的佛耶戈还看不到王丰阳结束痛苦后转而喜悦的神情， 在佛耶戈看来，暗影岛上的腐化生灵们在其他地方都会被视为怪物，人人得而驱之、见而灭之。 佛耶戈想着，一般人，都会向他要回人类之身。 “你的心脏由我存放，待你将伊苏尔德带回，我自会把心脏归还于你，让你重新成为有血有肉的人。” 听着佛耶戈单方面立下的条约，王丰阳缓缓站起身来，胸膛上的剑伤好了，但也失去了心跳，全身的皮肤有点发青，也没有了体温； 如同活死人一般。 “德玛西亚那，你没去过吗？” 王丰阳试探性地问一下，他知道，即使强如破败之王，想要外出活动，也必须依靠暗影岛噬魂夜的黑雾外散才能离开这里。 这个提问，只是为了知道佛耶戈操控的黑雾能蔓延到多远的距离。 面对忽然发出的提问，佛耶戈也漫不经心，他已经开始幻想爱人曾经的模样了，口中也是凭着本能回答： “去过，只是没太深入，我知道禁魔石，那需要你单独去，我在这里等你。” 佛耶戈背身说完，缓缓走回王座，与此同时，王丰阳也背身而去。 王座上的佛耶戈一脸忧愁与期盼，离去的王丰阳意外获得不死之身，脸下藏不住的喜悦。 失去人类的身体，付出这种代价，换来不死不灭的存在——破败之咒！ 这是一桩完美的交易； ……仅仅是王丰阳这么觉得。 走到暗影岛的岸边，凭着感觉，王丰阳纵身一跃，跳向海面，身体化成一股黑雾，向着德玛西亚的方向飘去。 ‘可以尝试一下吧，万一成功了呢，佛耶戈，痴情的男人啊，我也想帮你一次。’ 王丰阳想着，一股黑雾脱离暗影岛，绕过西部大陆南下，顺着海面越飘越远。 “我在这里等你，伊苏尔德，我的爱人……” 第3章 来自远方的怪物 没有活着的感觉，但确实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化身黑雾，可以不用呼吸、不用进食…… 世间又多了一个彷徨的人呐，似人非人，游魂罢了。 王丰阳在瓦罗兰大陆南下的海面上飘荡着，快速向西边飘去，尽量地远离岸边。 这里的其他地方还不是很熟悉，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还是选择掩人耳目。 南下，一眼望去，是绿郊，再往远处眺望，是高山一般的沙漠，那里，是恕瑞玛。 已然成了一片荒芜，恕瑞玛帝国已经落寞了啊，看来，这个时间线是在飞升大战之后。 不知道等自己去到了德玛西亚，又会有怎么的遭遇。 在瓦罗兰大陆最西岸的国家，那里坐落着自豪的军事王国：德玛西亚，这也是王丰阳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 因为， 那里的禁魔石会隔绝魔法，很有可能对自己这种存在也有抵制的作用。 在海面飘游了差不多一个礼拜，途中有几艘外出远航的海贼船与自己打了个照面； 王丰阳还是有些畏惧他们这些船的，但比起自己的畏惧，那些看见黑雾的船员更加恐慌。 常人都知道，黑雾是不可能单独离开暗影岛的，能在南下远离暗影岛的海域遇见黑雾，他们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噬魂夜要来了！ “快返航！有灾厄要来了，噬魂夜要提前发生了，快回去报告！！” 面见的渔船和海盗船上偶尔有惊呼声传到王丰阳的听觉里，王丰阳也只是淡然心中一笑， 自己莫名其妙地丢了个锅给佛耶戈，想想还有点搞笑。 转眼间已经一个礼拜过去了，王丰阳迁移的速度还算很快，这天，终于来到了德玛西亚南下的岸边。 上岸之后，王丰阳重新化为人形，完全凭着感觉的变化，成为人形之后，身上的衣物也是由黑雾能量所化。 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除了身上的皮肤有点死白发青和没有温度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向内陆走去，稍不久便遇到了一位农家打扮的陌生路人，一个看似二十来岁的男青年小伙。 王丰阳在远处望着，自己身上现代的衣物装扮难免会让人起疑，还是再变换一下吧…… 缓缓靠近之余，王丰阳身上的衣物再度变换，体恤长裤赤脚裸足变成了同前方那位农家青年差不多的长衣装扮； 只不过在颜色上有些差别，王丰阳的是一身黑色， 走进一段距离后，那个路过的小伙也无意看见了王丰阳。 和自己穿着几乎一样的衣服，却显得如此面生，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而且……这个陌生人的脸色也不太正常…… “你好，我是外出多年的探险家，这次有空了回来看看。” 面面相觑至跟前，王丰阳率先开口说着，这是他随口编造出来的。 面前这个男青年还是有点不相信，外出多年？也没听哪家有人提起过啊。 “你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 “……可我们镇子上根本就没有姓王的人。” 小伙说完，谨慎地后退了半步，与王丰阳保持着两米的距离。 再往北上就是平泽镇，是这个小伙居住的地方，属于德玛西亚国家的管辖土地， 自然的，这里没人会使用魔法，所以，遇到什么危险的事，他们大部分靠的都是直觉。 面色死白，单字姓氏，怎么看都不像德玛西亚人，更不可能是平泽镇的人！ 小伙又慢慢往后挪了半步，再次质问这个陌生来者： “你的装扮和我们很像，但你绝对不是我们镇上的人，你是哪里来的，来这里干什么！？” 王丰阳无语地愣了一会儿，…… ……啧，谎言被看穿了吗，真是的，这么一比，佛耶戈那边还好骗一些。 不过，即使撒谎不成，他一个路人也无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若是遇到个高手，现在早就没嘴说话了； 德玛西亚人，大部分都不会魔法吧，所以，他们都不怎么欢迎外来者，因为没有自保的能力。 ……唉，真是，每次遇到陌生人就不知道怎么交际了，王丰阳哑口无言，愣在原地发呆。 想了半天，王丰阳还是好声好气地回应着他，试图在他们居住的地方落脚，或是打探情报： “呃……好的吧，我是外来的，来自…恕瑞玛，是恕瑞玛的遗民，专程来你们这里讨口饭吃的。” 听完这个解释，小伙眼中的警惕还是没有消去，反而更是严重，顿了一会儿后，好像还多出了一丝惶恐。 在王丰阳看来，这次再无法蒙混过关的话，就只能离开再找其他地方打探情报了， 不料这小伙却变了话头，一股子不情愿的口气，说出了接受的话语： “嗯，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我们村子。” 转身又往回走，北上，这个小伙刚才就是从这个方向走来的，这是外出一半又原路折返了啊，如果没有王丰阳的出现，他会出去干嘛？ “你是外出打猎的吗？” 王丰阳跟在这名小伙的身后，步伐不快，王丰阳好奇地询问着。 俩人不紧不慢地走在碎石小路上，小伙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没，不是，我是准备今天去奶奶家看望的，这才出镇子不远就遇到你了。” 语调平缓，给人的感觉是，这个小伙说得漫不经心，是在思考别的事情么？ 此时正值中午，太阳还是有点耀眼的，温度也让小伙后背出了些汗， 不像自己，没有绝对的实体，根本用不着出汗，皮肤也晒不黑。 王丰阳看他身上并没有带什么礼物，去奶奶家拜访都这么不讲究的啊，真好…… ……啊，不对，有点问题…… 王丰阳才反应过来，这个小伙竟然没有质疑自己，明明那个谎是那么离谱， 一身死白的皮肤，说自己是恕瑞玛那里过来的， 挖槽，鬼都不信吧！ 回过神来之时，俩人已经走进了小镇。 过了一道木栅栏，接连走进石墙城门，这里，是德玛西亚最南下的平泽镇。 怎么办，要跑吗？这个小伙难道没怀疑？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有危险？ 进了小镇，周边人来人往，路边摊也不少，不太热闹，但也算得上繁荣。 “你在这里坐会儿吧，我去买杯凉茶。” 待青年小伙回身叫停时，俩人走到了一家露天茶铺门前，门口外头摆放了好几套木质桌椅。 “……哦，好。” 王丰阳应了声便坐下了，顿时间心生忧虑，看着这个青年小伙进店的背影，王丰阳压低眉头，开始思考。 而进店后的小伙，在脱离了王丰阳的视线后，即刻撒开腿跑出后门，连店里的店员都来不及拦住他。 他去干嘛？ 跑出后门之后，小伙如愿看见了街道上巡逻的治安小队，他连忙跑过去报告： “你们快跟我来，有个怪物！” 治安小队带头的队长扶着这个弯腰大喘气的小伙，诧异地问道： “什么怪物？” “是、是恕瑞玛、恕瑞玛飞升的失败者！很可能是，不，绝对是！他说他来讨吃的！” 第4章 偶遇 不一会儿的时间，从茶铺另一侧旁的转角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走声，鞋跟踏着水泥地面哒哒响。 还在犹豫待会儿怎么开口问情报的王丰阳忽然意识到情况的不对。 “让让，都让开！” “呀……” 好像有不少人，即将从那个转角出来，王丰阳光是凭着直觉都知道了， 那头喧闹着往这边疾步走来的人，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这哪还能再想着打探情报，德玛西亚人一向喜欢自作主张，秉持主见的人太多了，继续呆在这里也不会变得多好说话， 免得纠缠起来浪费时间，最好还是…… “就在那里，我让他在那里的座位上等着的，和我穿差不多的衣服。” 那个急忙跟上的男青年紧随治安巡逻队从转角出现，提醒的说话声还比不过他们皮鞋跟在地上哒哒磕地的声音。 不过，等到他们从转角出来时，望向茶铺门前那几桌位置，座位上空无一人。 除了可以看出生意不太好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 “你说的那个怪物呢？” 身穿银盔的巡逻治安队长扭头询问着，右手都已经放在左腰间的剑柄上准备好了，却见不到预料中的人。 男青年诧异地探出头来，望向那几桌空空的排档，确实，王丰阳早没影儿了。 “呃……是不是动静太大，让他跑了？” 男青年尴尬地解释着，如果真是恕瑞玛飞升的失败者，早在几千年前就应该死了的， 能活到现在的，无一不是畸形的怪物。 或嗜血残暴、或欲望磨人，飞升的失败者，若是活着，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那都是一种灾难。 而在不远处的恕瑞玛，王丰阳绕过的那个荒芜国度，另一个消息正在发酵和扩散： 噬魂夜要开始了！ 不少的海贼船也将噬魂夜的消息带回了东边的港湾，比尔吉沃特， 不出几日的时间，整片瓦罗兰大陆，又将人心惶惶…… 距离上次的噬魂夜只过去了两年的时间，这次来得这么快？ 怎么可能？ 这种‘谣言’，只有王丰阳一人心知肚明，可笑、可笑。 从另一个小巷的转角探出头来，偷偷看着那伙治安队不欢而散，王丰阳为此庆幸， 好险，差点就和他们纠缠上了，这里这么多人，真要闹起来了也不好全身而退。 那名治安队的队长离去的同时也顺便带走了那名报信的男青年，这等重大的讯息可不是儿戏，一名活着的飞升失败者，威胁程度堪比真正的暗裔。 这种事情，需要再三确定，并再次深度调查。 将男青年带回去，应该是口述画像去了。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得走，远离这里，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王丰阳目送那群人消失在视线中，自己也转身朝着反向离去。 穿过无人的小巷时，王丰阳身上的长衣又变换了另一种颜色：白色。 因为这里的德玛西亚人大部分的衣着都有大面积的白色，自己这身走在街上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走出小巷前，身上衣服颜色变换这一幕，恰巧被楼上一名靠窗喝闷酒的颓废大叔看见了，他倚靠在窗口痴愣地看着，一度以为自己喝多了导致眼花了。 ‘呃，出现幻觉了？嘿，特么的，这酒真得劲儿！’ 接下来怎么办，该去哪儿？ 王丰阳没有主意，也没有明确的目标，心中能想到的事情暂时只有一件，那就是帮老佛爷拿回他爱人的灵魂碎片， 但，这德玛西亚这么大块地方，从哪开始找啊，不会真是在德玛西亚雄都的禁魔石宫殿里吧…… 不，不能这么冒险。 王丰阳慢步走着，同路上出街的行人一个步调，同时在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去向。 去雄都那是不可能的，仅凭自己这身体质，真让禁魔石起了反应那就绝对是百口莫辩了。 面对魔物，或是说，面对使用魔法的人，德玛西亚人无数种办法应对， 还不是帮老佛爷取回灵魂碎片的时候， 至少不是现在。 对，暂时先离开这个地方，需要变得更强，然后再回来， 有了实力才能有挺直腰板说话的底气。 不能这样北上了，再往北上走，出了平泽镇就是靠近德玛西亚雄都的地方了，需要绕开，去哪儿呢， 往东边去吧，东北方向过去至少能走出德玛亚西管辖的范围。 ‘我记得往这个方向走过去，应该会途径一条河流，再路过托比西亚一直往东走，就出了德玛西亚国度了。’ 王丰阳心底里盘算着，不料在快走出平泽镇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喧杂的叫喊声： “前面的，站住！” “穿白衣服的人，我命令你，站在原地别动！” 等等，说的不会是自己吧，难不成被认出来了？ 身后的一众乱口叫喊，声音越来越近，王丰阳来不及回头看情况，愣了几秒钟的时间便撒开腿就跑。 真是的，怎么认出自己的？自以为伪装的很好了呀。 和路上的行人差不多的着装，和他们一样的步调走着，怎么就被发现了？ 王丰阳急忙抬腿跑起来，途径前方一个小巷拐角，一个转弯就冲到里面去了。 听着后方传来的声音，很有可能是刚才回去的那伙治安巡逻队，连鞋跟蹬地的响声都那么相似。 进了小巷里，两边都是三四层的高楼，小巷左右只相隔不到两米的距离，里面的弯道七拐八拐。 王丰阳左左右右绕了四五个弯，一时间过于慌乱，导致自己的方向感都乱了。 回头望去，四周都是拐角小道，那一条都望不到大街，看来是窜得太深了，希望那群治安巡逻队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哟，好巧啊，你也是？” 前方一个拐角处，不见其人，传出了一句男声，很熟悉的声音。 王丰阳很是好奇，却不敢上前查看，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摸清楚，对于自己的实力也没个底儿，遇到啥人都不敢妄加动作。 见王丰阳没有作声，那人从前方拐角处走了出来，见那一身装扮，王丰阳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和衣着，即使他压低的帽檐遮挡住上半张脸，王丰阳依旧坚定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崔斯特吧。” 面前这个男人还想着心中的算盘要好好利用下这个替罪羔羊，不料却被这个替罪羊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真是神奇。 “你认识我？” 天天宅家和宅在网吧打游戏的王丰阳很少与人面对面交谈，也很少会和人打交道， 即使遇见了崔斯特这个老滑头，王丰阳也是说得直来直去： “嗯，认识，卡牌大师，江湖骗子。” “呵，有趣。” 第5章 止战之殇 崔斯特贴靠在墙上，一指顶起牛仔帽的半边帽檐，露出单边的眼睛斜视着侧身前这个陌生的青年。 肤色死白，狂奔几个弯道后，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汗， 要知道，提前跑到这里来的崔斯特可是躲在小巷里抹了半天的汗啊。 “你也是……” “不，我不是，我不赌博，虽然会打牌炸金花，但我不赌钱。” 崔斯特观察完王丰阳的外貌，刚准备开口问话，就被王丰阳堵了回去。 “……炸金花？那是什么。” 王丰阳一口连贯的解释让崔斯特摸不着头脑，自认为赌场上的规矩都摸透了，但炸金花这个词儿还是第一次听说。 王丰阳没有太过在意崔斯特的问题，扭头看了看四周的路，回身问起正事儿： “那个，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出德玛西亚，往东走的路。” “不妨告诉我，你犯了什么事，说不定可以不用跑，我能帮你解决。” 崔斯特的算盘很简单，若王丰阳是个逃犯，他就会想尽办法将他送到军部的手上，不但拿到了赏金，还能积累声望。 不过这个算盘从一开始就歪了，而且是歪的离谱。 王丰阳藐了他一眼，好像也猜出了崔斯特的一些想法，毕竟是英雄联盟十多年的老玩家，崔斯特的性格和背景多少了解些。 “别了吧，我没犯事儿，只是被误会了。” “什么误会？” “一个普通人，会点魔法，你要试试不？” 王丰阳稍稍带点恐吓的态度，让崔斯特沉默了一阵。 片刻之后，崔斯特为王丰阳指了条路，怎么走怎么拐可以绕过治安队的巡查都给王丰阳讲得清清楚楚。 王丰阳也一度怀疑崔斯特是不是本地人，要不是了解他的背景故事，王丰阳还真就会那么以为了。 说完后，王丰阳匆忙地离开了，从崔斯特身旁掠过时，崔斯特突然惊诧， 这个面色死白的青年，身上感觉不出一点温度，刮过的风甚至有点透骨的阴凉。 直觉告诉崔斯特，这个青年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希望以后不会再见。 王丰阳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穿越来瓦罗兰大陆，真不希望跟着崔斯特染上赌博这种东西。 而崔斯特也确实好不到哪里去，好运的瘾君子一向注重自己的生命中遭遇， 不是已发生和正在发生的，而是排除那些可能会发生的坏事。 王丰阳就是崔斯特算盘上的其中一例。 为王丰阳指明的那个方向，确实是可以走出德玛西亚，步入的终点，是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中间的无主之地。 而现在的这段时间，那里…… 正在发生战争！ 越过两道河流，从山间小路离开这个国家后，前方是一片广阔无垠的草地，少有几颗大树在山脚下装饰着和余晖接壤的土地。 是的，这个点已经落日黄昏了，看样子是要在这片大草原上过夜了。 想象是很美好和单调的，王丰阳打算就这样一直往东边偏下的地方去，那里的尽头是皮尔特沃夫， 皮城，注重科技，那里或许可以碰碰运气。 毕竟对于英雄联盟这个世界，自己的知识和见闻还是很丰富的。 回想起来，自己在原来那个世界的短视频也没有白刷，呵呵，每天下班了躺床上能刷到凌晨两点多钟才睡觉。 不想了，天色不早了，随便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咯， 趁着月亮还没升起来，躺在草地上还能静心欣赏天边火烧云的美景。 阵阵清风拂过，从穿越来这个世界至今，王丰阳还是第一次这样放松。 美好的生活啊，不用操心吃喝，不会生老病死，不用想着挣钱，也不需要上班， 真好~ 安逸的感觉满溢王丰阳的心头，带着幸福的微笑渐渐睡去，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草地上的蚊虫也时常从王丰阳身上飘过，但都不敢下嘴，可能是……有毒吧？ …… 不知睡了多久，迷糊地感觉身下的地面在不断震颤着，好像有一头大象在不远处奔跑的感觉。 是梦吗？ 夜间的土壤吸收了空中难得的水分，原本是该让普通人贴地的后背变得潮湿，王丰阳却不以为然。 就着地面的震颤不断逼近，危机感迫使没睡饱的王丰阳努力睁开双眼，朦胧中起身， 不远处，好像有一排密密麻麻的人在往自己这边冲来。 ‘呵呵，不至于吧，德玛西亚哪能为了一个不知名的隐患出动那么多的治安队，唉，一定是还没睡饱的问题……’ 王丰阳坐起身看了看那边一排跑过来的阵仗，好像只有在电影中才看见过，现实里哪有这样的排场。 自我安慰过后，才平躺下去准备接着睡时，没过几秒，终于意识到： “挖槽！是真的啊！？” 刚才还不太确定，但躺下之后，地面仍在震颤。 王丰阳急忙揉干净双眼，这才什么时间啊，清晨的太阳还没升起来，这里就开始打仗了？ 谁跟谁的仗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会真是来找我的吧！？ 王丰阳慌得站起身来，往那个方向定睛一看，不对，那个方向，感觉不是德玛西亚那边的方向，那…… 王丰阳回身再往德玛西亚那边的方向望去，果然，那边也有一直军队面朝而来！ 反观震颤声较大的那一方，那个方向，阵仗中…… 淦！不会吧！ 诺克萨斯的塞恩！？？ 完犊子，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两军交战，近在千米不到的距离，还没抬腿跑出几步，王丰阳也终于意识到…… 跑不掉了…… “冲——啊——！！” “啊！——” 战争机器、战场绞肉机：塞恩，身高近两米的壮汉，两百来斤，此时的他还没被俘过，依旧保持着完好的肉身。 眨眼间，震耳欲聋的助阵声充斥着王丰阳的听觉，夹杂在两军之间，王丰阳首当其冲， 在看清塞恩的面貌同时，塞恩手上的巨斧也猛然挥下！ 只要不是自己军队编制里的人，都可以杀！ “为了德玛西亚！——” “为了荣耀！” “冲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丰阳头上的光景被偌大的巨斧遮蔽，但这个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硬生生拉走了他的视线。 回头一望，是他，盖伦！ 哦不对，塞恩他的…… 王丰阳一时错意，喧乱声中，定睛看回塞恩， 兵器还未相接，塞恩的斧刃已经落到了王丰阳扭头过来的鼻尖之上！ “杀！！——” 第6章 杀 与死亡何其接近，仅在这个瞬间， 若是常人伫立于此，怕是早已成了塞恩的斧下亡魂，可能连尸首都会分成两半。 王丰阳一个激灵，求生的欲望掏空了他的大脑，没有任何的思想， 放空……再放空，大脑一片空白。 瞪大的眼珠死盯着迎面劈下的巨斧，斧刃触碰到鼻尖的那个瞬间，王丰阳忽然发生了变化！ 身形消散，顷刻化成一股黑雾。 塞恩的攻击落空了， 顺着力道，斧子径直地砸在草地上，陷进去足足十个厘米。 这股黑雾冰冷无比，从巨斧两旁散开，并飘向塞恩后背的高空，继而再次糅合，黑雾掠过，沁心透骨的感觉让塞恩不禁打了个冷颤。 来不及思考方才劈空的情况，前方的德玛西亚军已经冲到眼前了，任何会造成阻碍的事物，到时再慢慢清算。 当下的场景，需要塞恩去做的，和适合塞恩去做的， 只有厮杀、冲锋陷阵一般的死斗！ “诺克萨斯，没有懦夫！” 塞恩拔出地上的巨斧，冷冷一声低吼，直视着前方带头冲来的盖伦。 德玛西亚士兵们那身钢盔银甲，在诺克萨斯人看来，那是怕死的装束，是笨重的累赘。 光有不怕死的勇气还是不够的， 还要有足够的技巧和武力，而塞恩，正是为此而生！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盖伦与塞恩带头冲锋的两军终于碰撞到一起，钢铁的磕碰敲击声，和无数士兵怒吼厮杀的喊声， 还有些许士兵倒下时的哀嚎， 种种喧杂，不绝于耳。 青青草地上，等不到太阳第一缕光照起，就已经染上了污浊的血液。 王丰阳化作那肉眼可见的黑雾，飘忽在整片战场最中央的上空， 不得言语，不得帮衬，王丰阳能做的，只有默默注视、默默等待。 很是犹豫和惆怅，王丰阳并不想看到这种事情的发生，虽然想变得更强，但绝不会想着是以这种方式…… 死伤的人，太多了，不论是德玛西亚还是诺克萨斯，两边的士兵们都在陆陆续续地倒下。 盖伦以身为盾，冲到敌军中部扛着五六个人的刀刃挥砍，其他的德玛西亚士兵个个训练有素，攻击的架势上也不落下风。 反观诺克萨斯的士兵，除了个别颇有技巧的士兵，其他的都被压着打，背后挨刀至死恐怕也是时间问题…… 是德玛西亚军的优势？ 不，错了，这反而是德玛西亚军的劣势，原因在于塞恩。 视角拉远，塞恩在哪呢？ 兵刃交接之刻，他早已无视阵型、无视指挥，径直单线冲到了德玛西亚军的大后排！ 整着阵仗都被塞恩一人搅得一团糟，如同嗜血的战车，肉身开路， 每每狂奔一段距离，半旋身子抡起肩膀，巨斧便猛然迎天砸下，地面一道震颤，那个范围的德玛西亚士兵皆数飞出三四米远！ 非死即残，这仅是一个先锋的威慑与破坏力！ 整体战力差距不大，个体的战力差距却有着天壤之别，王丰阳在上空环视，并为此惊叹。 若是将塞恩放在自己那个时代，恐怕高速上的轿车都撞不死他，太恐怖了。 时间在折磨着他们的生命，一点点流逝，直到清晨的阳光照耀在他们银白染血的盔甲上，热血才刚开始沸腾！ 不眠不休，恶战持续着，伴随怒吼、伴随刀剑喧杂的乍响声…… …… 日升日落，一直杀了两天两夜， 战场上，还能站着的人，已经不及当初的一半。 刚开始的时候，双方的人数差不多共六千人，德玛西亚军这边的人数还较多一些， 而现在，德玛西亚军残存一千多， ……诺克萨斯军的士兵存活数量，不过百来人。 后方，盖伦一侧，诺克萨斯士兵几乎死完，伫立着的，是清一色德玛西亚军着装的士兵，剑刃上的鲜血还在缓缓滴落。 靠近塞恩附近的那一边，八九十名诺克萨斯士兵聚团作战， 说是作战，其实已经没有希望了，这种模样，只是为了自保罢了。 看着塞恩被十几名德玛西亚士兵包围，士兵们很谨慎，单独将这个骇人的杀戮机器限制住， 解决他的唯一办法，只能是等着盖伦来。 这些还活着的士兵，说实话……都已无力再战了，持续不断的神经紧绷和高强度拼杀， 现在的他们，哪怕稍微放松一点，都会直接瘫倒在地上睡去。 王丰阳就这样观望着他们，自始至终都从未出手，他不想、也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或是说，以何种理由出手。 见证一场战争的开始与结束，也算是一种收获吧，反正接下来要去的目的地是皮城，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怎样，与自己无关紧要。 ‘嗯，……无关紧要，这个时间线的剧情发展，如果没猜错的话，塞恩应该会被俘虏，最后死亡，接着变成…亡灵战士…吧？’ 那又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没什么影响吧。 王丰阳在认真思考着，一众士兵围堵塞恩，大家都筋疲力尽，塞恩也不例外，盖伦单手拖着大剑，逐步往塞恩那边走着。 谁也没有抬头看，大家都已淡忘了王丰阳的存在， 正值第三天的下午，太阳还未落下，差不多到了战争宣告结束的时刻。 自己的出手，会改变整个英雄联盟历史的走向吗？要不要出手？…… 王丰阳开始犹豫，盖伦一步步走向塞恩，拖着大剑、拖着疲惫的身躯， 士兵们散开，气喘吁吁的塞恩呈现在盖伦的面前。 ‘嗯，诺克萨斯那边的环境或许也适合我的生存，毕竟也是实力至上的国家，可以留一手…… 淦，我差点忘了，塞恩死后好像是会被送到祖安的，这可不行！’ 王丰阳终于还是下定心思要掺和了。 接下来，就要开始自己的独家秀了，武力不知道比不比得过，至少自己知道的情报不少，嘴上功夫…… 唉，一想到要与人交际就变得头疼，尽量不要让话题变得繁琐吧。 盖伦将大剑抡起，一把将其插在身旁的草地上，众士兵都已无力再战，接下来，是大家都比较愿意看到的环节： 一对一的首领战。 各自都知道规矩，塞恩对战盖伦，没有输赢，只分生死， 败者，其下的士兵将成为俘虏。 塞恩面相盖伦，咬牙愤恨地喘着大气，拽紧斧柄抬步向盖伦走来。 无意间，塞恩一个眼神余光，瞥见了盖伦身后上方的空中，那一团正在飘来的黑雾。 第7章 不善的来者 原本相互注视的两人，因为塞恩眼神的飘移，盖伦也不禁疑惑地扭头看向塞恩目光的方向。 此时，王丰阳恰巧幻化回人形，并落在盖伦身后侧一处干净的草地上。 周围的地上都铺满了尸体，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啊，生养多年，死于一夕。 “你是暗影岛的亡灵？！” 盖伦转而面向王丰阳，拔出地上的大剑并厉声问道， 这次的战役并没有带上禁魔石一类的道具，真想不到，会有暗影岛的亡灵出现在这种地方。 王丰阳咂了下嘴，想着不能顺他话头说下去，一味地回答问题不仅浪费时间，显得麻烦，还会让自己的身份失去份量。 ‘……呃，那个，一般的大人物都是怎么说话来着？’ 依旧是那一身白色长衣的装扮，面对盖伦的质问，王丰阳保持片刻沉默，想着并调整自己开口时的语气。 数秒，王丰阳昂首挺胸，作得有模有样，面无表情的眼神却透露出些许轻蔑， 语气也如同趾高气昂的贵族般： “我途径这里，被你们扰了心情，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们，就是这个态度？” 答非所问，盖伦面露不悦，眉头压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气： “你，是暗影岛的亡灵？！” 再一次厉声质问，盖伦坚定不移得目光让王丰阳不自觉心中一颤， 无形的威压，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感觉吧…… “是。” 只能回答了，不然他会一直问下去，或直接举剑攻击也说不定。 塞恩连同周围一众士兵都表现呆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塞恩记得，这个肤色死白的人，在开战前被自己劈成了…… 不死之身？ 塞恩才反应过来，或许这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就是不知道这个局外人有怎样的算盘，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在周围安静观望。 盖伦接着发问，锐气不减方才： “你会出现在这里，是要干扰我们的战争，还是来预告些什么？” 问到正题上了，王丰阳心中一喜，这下就方便开口了，但还是要时刻保持自己‘高贵的’姿态： “佛耶戈请求我找些东西，我便来了，只是途径，并无其他想法。” “佛耶戈？请求？” 盖伦冷冷一笑，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暗影岛黑雾的始作俑者，竟然会请求其他的暗影岛亡灵， 说是命令还说得过去，……但看王丰阳这气质，又有点难以捉摸和肯定。 趁着盖伦没来得及进一步开口询问，王丰阳抢先了话题接着说道： “我的存在，比佛耶戈久远的多，世间之事，我都有看在眼里，就比如你们这场战争，还有德玛西亚南下平泽镇里，那正在逃亡的罪犯。” 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就是将自己的身份和神秘感抬高，越高越好， 这样，他们才会心生敬畏。 “嗯？” 只有盖伦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觉得面前这个亡灵在胡说八道，德玛西亚的逃犯多的去了，这是想扯开话题？ 塞恩也难得安静听着，王丰阳进一步地循循善诱： “崔斯特，卡牌大师，现在还在那个位置，你不想知道么？” “……说出你的目的！” 不给王丰阳绕弯子的机会，盖伦直接快言快语地说道。 王丰阳顿了一下，也了当说出自己的想法： “放了塞恩，让他和他残存的士兵回到诺克萨斯。” 周围的一众士兵皆是目瞪口呆，这让双方都不敢相信和接受，牺牲如此巨大的战役，最后却以和平收场， 岂不是贻笑大方？ “呵，不可能，虽不知诺克萨斯有什么样的手段，但我可以猜得出，你是诺克萨斯那边的人吧？” 盖伦这般说着，身形压低，双手握剑，已经摆好了攻击的架势。 见势不妙，王丰阳立刻抛出所有能想到的权柄，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拟造出来的： “我这一趟去的，是皮尔特沃夫，其下方祖安有数位炼金男爵是我挚友之子，恕瑞玛的戈壁下有我封印的虚空遁地兽，暗影岛的黑雾也得我驱使， 噬魂夜与如此之多的灾厄，换取几条人命，你却有意见？ 再说，你也杀不死我吧，你的德玛西亚，将会为你的拒绝，所付出代价。” 一番威吓，让在场全部人听得毛骨悚然，说是谎言，也没有什么证据表明， 但如果是真的，这个不善的来者确实是堪比星灵的存在，只可顺，不可逆…… “如何？” 王丰阳不想给盖伦思考的时间，有意追问，让他快速作出决策，毕竟自己装腔作势也挺累的， 夜长梦多，拖久了就很可能露出破绽。 …… “你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 “……行，我放他们走。” 盖伦第一次作出了事与愿违的决定，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不知底的来者，而是为了德玛西亚。 后背是自己的国家，拿什么都不能拿自己的国家冒险，真有这么一个恐怖实力的存在，盖伦也会三思而定。 看着盖伦回身召集伤残的士兵，连同那些累到不行的士兵相互搀扶着往德玛西亚那边返程， 战争，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告终。 青草坪上，只留百人不到的诺克萨斯军和单手握斧硬撑着站立的塞恩。 落日余晖下，不得战果，白白损失了数千性命，夕阳染遍草地，原本油绿的生机变得暗淡。 德玛西亚一众士兵与盖伦的离去，留王丰阳单独对峙疲惫的塞恩， 热血消停，没有胜利，却还活着…… “你们也记好我的名字，过一段时间后，我会去拜访诺克萨斯，以便见识下你们那边的待客之道。 还有件事，塞恩，下次战役，对方若是嘉文三世，你就不要出场。” 即使他们不说话，王丰阳也不想等到他们开口，草草撂下两句话就化身黑雾飘离此处。 不用担心德玛西亚军的折返，哪边轻哪边重，盖伦还是知道掂量的。 比起德玛西亚，塞恩此时更在意的是空中那团渐渐飘远的黑雾， 嗯……，谜一样的男人。 不速之客，他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谁也不得而知，只有王丰阳还在暗自窃喜，一边往皮尔特沃夫进发，一边回味自己刚才在两军前的高姿态。 ‘挖槽，我刚才真特么帅！’ 第8章 巧遇如偶定 他们的战争发生在德玛西亚国土正东外，铺开地图，也就是往右边的无主之地，那片地区被称为诺克默奇，是一片辽阔的草原。 两家士兵都打道回府，只有王丰阳拾得愉悦的好心情，欢快地朝皮城那边飘去。 落日前给予的光明总是短暂，还没飘出几里的距离，天色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看着月亮也能辨别大致的方向， 但没那必要，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到了皮城说不定也只是玩玩。 自己也不可能飞个一天一夜吧，一直保持黑雾形态也是……对了，这是个问题。 王丰阳也才意识到，即便这个世界存在魔法，那也逃不过万物能量守恒的法则，自己这样一直飞，总会失去或消耗些什么的吧。 只是之前的自己还没发觉和注意，可不能真等到油尽灯枯时才知道弥补。 不行不行，还是得先琢磨清楚！ 王丰阳从空中落地并幻化回人形，仔细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天色没有给予多少的光线，仅凭淡淡的月光，王丰阳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但许久之后，并未发现异样。 ‘是我多虑了吗，还是说，我忽略了什么？嗯……仔细想想……’ 在没搞明白之前，王丰阳不敢再继续前进，他不相信离开暗影岛的亡灵能这么无限使用黑雾的能力。 若真是无限制的话，佛耶戈早就杀穿整个瓦罗兰大陆了。 嗯，对了，历史背景里有过记载，暗影岛的亡灵能在岛上无尽游荡，但无法离开那个地方， ……仔细想想，并不是真正的无法离开吧，很可能是……不敢离开？ 王丰阳这般思索，双手幻化成黑雾，又再度幻化回实体，反反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发现了什么。 ‘比起刚开始离开暗影岛的时候，我变幻成的黑雾形态要淡薄了不少……’ 因为暗影岛上有被污染的生命之泉在源源不断地提供能量，所以那里的黑雾才不会消散么。 那自己离开了暗影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实体化的模样或许能让自己的消耗减小一些。 所以，还是不要用黑雾形态赶路了，偶尔走走也不赖。 王丰阳三思而行，剩下的路程，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之后，还得想个办法补充自己消耗的能量，身为亡灵，……需要拿什么来补充呢？ 月光下的草地没了太阳的照耀，每一步走过去的感觉都无比松软，夜空中漂浮的凉风也带几分湿润， 雨露稍有一些沾到王丰阳的面庞，不需要睡觉，就这样一直走着。 再前方，是一座渐渐隆起的山脉，回忆中，过了诺克默奇往东，好像是诺克萨斯的地盘， 只不过是个生僻的地方，诺克萨斯劫掠来的土地，自己都没时间打理，这片地方一座村落都没有。 静默无言的夜晚，瓦尔筑山脉上，只影成双。 隔天清晨，越过山脉最高处，前方就是下坡路了，俯瞰下面的风景，有一处烟火腾然升起的地方， 不过，从这里走过去还是有好长一段距离的。 场景暂时切到诺克萨斯的主城位置，高耸宏伟的石墙城门外，塞恩和其下的一小众存活下来的士兵才回到这里。 上来迎接他们的，不只是其他士兵与部将的慰问，还有上司以及其他司职高于塞恩的人的指责。 失败，却还活着回来，是诺克萨斯人的耻辱。 理解和包容他的，在这个国家里，只有寥寥几人，其中包括德莱厄斯将军，和谋士斯维因， 他们知道，塞恩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更不会允许自己的士兵在战场上后退半步。 这次，或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塞恩回到诺克萨斯，还没来得及修养伤势，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前去和斯维因报告， 论一众先锋将士里谁的威望最高，和塞恩并肩的屈指可数，但能和掌权谋士斯维因单独会面的，恐怕只有塞恩一人， 这是他特有的权利，也是他长久征战所该有的荣耀份量。 诺克萨斯都城中央的不朽堡垒，斯维因在二楼大厅等候，塞恩走进石门，里面全是清一色的灰色石砖， 简朴、优雅的格调，两边的墙面还挂有诺克萨斯各个分城城邦的旗帜，显示着权利和威严。 石阶上，斯维因背对着走来的塞恩，听他详细讲述这场失败的战役，途中所发生的一切， 其中便包括了王丰阳的动作，连王丰阳当时所说的话，塞恩也一字不漏地陈述出来。 场景回到瓦尔筑山脉的半山腰这儿，王丰阳正在慢悠悠地赶路。 除了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发觉时间是这么的漫长，好像走了好久，还没到前面那个简陋小镇。 足足走了有两天多，才终于走到这个小镇的外围，这里算是诺克萨斯的地盘，里面的人应该不会那么排外吧。 正值中午，好多家的屋子里飘出饭菜的香气，啊，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吗。 唉，反正现在的自己又不需要进食，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了，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 顺便打听点情报，最好是能打听到皮城那边的事情。 土路街道上少有行人过往，这里连条水泥路都没有，怪偏僻的地方，就是平房草屋盖得不少。 除了普通的居民房，还有好几家酒馆、小吃铺子和…类似赌博的地方。 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有许多路人的身上别着小手枪，大部分都是牛仔打扮， 若不是土路旁还有些许油绿的青草，还真会有西部荒野的感觉。 进了小镇逛了有一段路，王丰阳就近找了一家小酒馆进去了，老旧的半高双开门，推开的时候还会发出嘎吱的声响。 每有一位客人来光顾生意，除了柜台里卖酒的服务小生，其他酒桌上也会投来几双审视的目光。 这次进来的客人，格外引人注目，肤色死白的家伙，就像沉海底泡了半个月刚捞上来的感觉。 找了一桌只有单人的酒桌坐下后，王丰阳并没有叫酒， 自己身上也没啥钱，单纯地歇一下而已。 这里除了酒味儿和烟味儿有点大之外，其他都还好。 “王丰阳，你没有好的作为，但，我代表诺克萨斯感谢你。” 才坐下没一会儿，桌前这个穿灰衣带着兜帽的家伙忽然说了一句，并翻起一个空玻璃杯倒了一杯酒推到王丰阳面前。 “诶？” 王丰阳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只是小小地惊讶一声，那人便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了。 “等等，你是谁？” 王丰阳转过头去，想在他离开前问个名，但最后得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回答： “杜·克卡奥家族也同样期待你拜访。” 熟悉的声音，但王丰阳一时还想不起来他是谁。 第9章 虚假先生 “嘿，看那小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穿得有模有样，就是不知道身上有几个钱。” “你怎么不猜猜他口袋里有几斤水？” 自那个带着兜帽的奇怪家伙离开后，酒馆里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不知是因为刚才那个兜帽男的威慑在场，还是因为自己的面孔太过陌生。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自己就成了整间酒馆的顾客们调侃的对象， 好在并没有好事儿的人上前挑衅。 谁都不是傻子，看到一个陌生的人，连来处和手段都摸不着底儿，哪个会犯傻过去搞冲突； 除非这个肤色死白的家伙看着确实像个傻子。 酒保也时常往王丰阳这桌瞟来几眼，可以看出，这位客人并没有点酒的意思，那就让他这样坐着吧， 外头空气新鲜，但这里晒不到太阳，不会显得热燥。 王丰阳在这里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周围的酒蒙子都在小声议论着什么，王丰阳也有在专心听着， 听来听去，大部分还是讨论自己的模样和来处。 真是有够怪的，自己的装扮就这么不正常？ 没有得到有用的情报，王丰阳不想再这样坐下去，早早的也就出门离开了。 一路上，脑中还不禁回荡起之前那个兜帽男的话语，有些沙哑的嗓音，但不同于佛耶戈那种。 这个兜帽男的声音，少了空灵的感觉，像是磁带上附了一层石灰般，沉着冷淡，而不失气场。 刚开始坐他那桌的时候，看他的装扮，还以为他是乞丐，或者是哪种不干净的穷人，现在回想起来，给人的神秘感让他更像一个杀手。 这是王丰阳玩这么多年游戏以来，重新审视后的直觉。 说到杀手，再结合诺克萨斯这个地方，加上他之前提到过……克卡奥家族。 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卡特琳娜，卡特就是克卡奥家族的，他们家族里除了卡特和他老爹之外，另一个能想到的人物…… 只有那个角色了：刀锋之影，泰隆。 ‘对，绝不会错，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声音！’ 出了这个偏僻的小镇，王丰阳一路往皮城进发，路上的他在猜出那个兜帽男的身份后，一蹦跳得老高，开心地像个憨批。 “欧耶~刀下生~刀下死~芜湖~” 以前也有拿过刀锋之影上分，包赢不好说，但拿头真就一个爽，这让王丰阳想起了那段打野男刀乱杀的愉悦记忆。 暗影岛上，破败王座上的佛耶戈，手心里的心脏在安静地、连同他的希望在等待， 这颗心脏的主人，还在遥远的地方游玩，以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现在的王丰阳已经走出了瓦尔筑山脉范围，脚下的路有两种选择，要么继续走路，但要绕一个大弯， 要么南下去到克洛隆德，那里有港湾码头，可以坐船直达皮尔特沃夫的日之门。 …… 呼，克洛隆德啊，那里也是诺克萨斯的地盘，自己身上还没有钱，怎么坐得了船啊，要么……多走几天路？ 不了不了，真受不了，不是因为脚疼身体不舒服，只是觉得那样一直走，太无聊了。 先去到再说吧，那个码头。 转而南下，不出一天的时间，王丰阳步入了克洛隆德这个较为繁华的小城。 城门处的士兵只作治安和管理出入的秩序，并不会验查与登记每个人的身份，这让王丰阳很是安心。 之前的那个小镇与之对比，这里的景象要繁荣许多，地上的草都除得干干净净，碎石路铺得非常平整； 两层楼的住宅随处可见，每家每户和外出在街道上走着的行人都穿得不差。 想想也是，毕竟有靠海的码头，这里也算得上是个贸易小镇了吧。 做贸易的地方，哪怕是个中转站也不会差到哪去，可现在的王丰阳并没心思想这些事情。 路过一条条街道，途中也找了几个本地人问了地点， 现在嘛…… 人在码头，感觉良好，海风湿咸，就是没钱…… 上不了船真是个大问题啊！ “这位先生，您是要去哪儿？” 正当王丰阳站在码头岸板上一筹莫展时，靠岸的一艘船上，有个衣着得体的人朝这边喊着， 问话的人是一名旅游商人，脚下的船也是他自己买的，用来跑各地的货物。 脸上一副标志性的圆框眼睛，脖子上还吊着一块怀表，光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生意做得不错。 这次开口招呼，并不是因为出于好心，只不过是一个商人的头脑在告诉他，木板上这个愁苦的青年可能是个商机， 或者说，是个机缘。 晴空万里的大太阳照耀着王丰阳，黑色的碎发更是把他死白的皮肤衬出一个新的高度。 啊，雪白的肤色，再加上整洁的纯白长衣，保养地这么好，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一个迷途的贵族。 王丰阳抬眼看向呼喊问话的那个人，是站在船上的那个家伙，还在皮笑肉不笑地朝自己招手。 ……这机会不就来了？ 王丰阳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他在船上，那一切都可以等自己上了船再说。 没有回答那个年轻商人的问题，而是直接走过去，绕到一侧从踏板那儿上了船，直直来到了这家伙的身旁。 “呃……先生？” 面对这种自来熟的陌生人，年轻商人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刚才的问话也没有收到回答，接下来也不知道怎么问其他的事情。 当然了，不是不回答，王丰阳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上了船后，说什么也不会再下去了， 得好好想想，想个可以留在船上的理由。 哦对了，还有件事儿要先问清楚， 王丰阳轻微咳了两声，看向船下那片在码头忙碌的工人，姿态故作深沉： “你们这船，什么时候出发，去往哪个地方？” “日落出发，我们这是商船，这次是去皮尔特沃夫进货的。” “哦。” …… 该问的问完了，王丰阳不想再说半个字儿，装格调真是要了自己的老命， 淦，太特么社死了，架子又不能崩，还得脸皮厚。 “先生，不妨介绍下自己，我是这艘商船的船长，名叫李·雷长源，不介意的话，还望交个朋友。” “……不，我很介意！” 第10章 海风小曲 年轻的商游船长顿时间无法接话，面对这扑面而来的傲慢，原本想好的下一句瞬间被哽在喉口。 王丰阳确实是他众多打交道的人中，少见的语出惊人那一类。 也无法判断王丰阳的身份是否值得自己继续低声下气，如若不是贵族，那自己会毫不犹豫地请他下去； 但如果是，怎么说都不能丢失这个机缘。 在外行商，除了钱财和头脑，人脉也同样重要。 “呃……先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雷长源试探性地从旁切入，一向没有语言交际经验的王丰阳还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顺着雷长源的话头回应了他： “我要去皮城找件东西，恰巧遇到你们，既然同路，就麻烦你们搭我一程； 难言之隐嘛……我没有钱这种东西，可能要让你们白搭一趟了。” 雷长源见话题回到正轨，立刻转而笑脸相迎，恭敬的态度丝毫不减： “哪里哪里，无需客气的，船票不一定非要钱才行，我更愿意白搭一趟，用来交个朋友。” 王丰阳着实好奇，这个人怎么这么固执地要和自己交朋友，一个年轻有为的船长，难道还缺朋友？ 啊不对，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啊，咳咳，高贵的…呃…… 高贵的游神？对，我就是高贵的游神！ 王丰阳心中拟定了自己对外的身份，比起刚才，现在傲人的姿态又抬高了几分，下巴都快抬到鼻子前面去了。 “行，我四处游荡，居无定所，偶尔交个朋友也不赖。” 王丰阳装得愈发熟练，直至说完都不曾正眼看过雷长源。 没钱又没背景？ 身旁这名年轻的船长发现不对劲，从而开始变得警惕： “我刚才自我介绍过了，出生在诺克萨斯，先生也和我一样喜欢四处漂泊，不妨也留个身份？” …… 雷长源说完，等着对方的回答，接下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俩人都在沉默着。 看向远方的大海，皮城的那个方向，海风徐徐而来，清凉带着些许腥涩。 “我叫王丰阳，生于星海，一尊游神，特此，须得保密。” 王丰阳说得不是很大声，商船甲板上的其他船员都在搬运储粮，水手在望风，只有挨在王丰阳身旁的雷长源听到了刚才那句。 平静的话语，却带来了无法言说的震撼，加上王丰阳有意在周身散发出一缕缕淡青色的烟雾， 自己这是遇到了什么机缘！ 星海！游神！？ 眼前这位，莫不是天上的星灵？ 啊……星灵也是需要坐船的吗…… “呃，那么，游神大人……” “叫我王丰阳就好。” 雷长源虽还有怀疑，却也不敢以身试险，所以，方才的假装客气也变成了实在的敬畏，转身面相王丰阳以微鞠躬的姿态交谈： “还不知下次如何联系您。” “这个嘛，无需烦心，你帮我一次，我会记在账上，下次若你有难，我自然会出现的。” 该说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好忽悠呢，还是说王丰阳装得确实有那味儿，雷长源听到这个回答后，抬眼看了看，便对此深信不疑； 有了星灵的承诺，比得过万贯钱财，重要之时，这个承诺，就是自己的第二条命！ 接下来的时间，雷长源独留王丰阳在船头伫立，自己则帮忙照顾和清点那些搬运上船的粮食货物。 让怀疑与忧虑消除的最好办法就是为之所付出的行动，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王丰阳一直站在船头， 即使有那么一段行程的海面波涛汹涌，船身几度颠簸，王丰阳依旧站在船头纹丝未动。 就好像，那里不是站着个人，而是插了一根钉子。 风平浪静时，有雷长源和其他几位船员给王丰阳递去食物，换来的都是拒绝； 想来这也是正常的，真是星灵，又怎么会吃人类的东西， 不过倒让船上的一众船员好奇起来，这位搭客的主食到底是什么东西， 船长雷长源想的也和他们大致相同，只不过没有向船员们透露王丰阳‘身份’的特殊性。 两天不到的路程，待商船靠岸，皮尔特沃夫海贸港口，日之门，如约而至。 雷长源经常来这里贸易，所以和这里的海关士兵关系熟络。 王丰阳下船之后，临走前，雷长源还有意向其中一位士兵交待，自己付出一枚金币，要他好生关照他的‘亲友’。 托雷长源的福，王丰阳在进入皮城海关直至皮城内部的城镇，一路上都是畅通无阻。 那位带路的士兵不能离开岗位太久，所以也只能送半小时的路程，客气几句后，士兵又马不停蹄往回赶。 接下来的场景和即将发生的遭遇，都要王丰阳自己一人应对了。 这里不知道是身处皮城的哪个地方，倒不是说方向感迷失了，关键是这里的建筑实在是五花八门。 每一栋房屋的构造都不大相同，有简陋的石砖平房，旁边挨着的是两层楼高的白砖红瓦别墅； 远处抬头可以看见好几栋华丽的建筑，棕红的长砖用着纯白的凝土错砌而成，高楼顶上的几面旗帜在迎风飘扬。 扭头多扫个几眼，各式缭乱的房屋外观会立刻盖去你刚才看到的样式记忆。 想要在这里记路的话，不是本地人还真的有些困难。 皮城欢迎所有人，但只限于有规矩的人； 高楼上，有不少眼睛在巡视着作风出格的家伙，包括但不限于，那些显眼而不安全的。 城卫军的某支治安小队，很快就从附近的眺望台注意到了王丰阳，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台派出去的人也带回了答复，入城登记的册子上，并没有这个来客的记录。 思量片刻，小队中最高权利的治安官给出这样一个命令： “请这位陌生人去喝杯茶，无法续杯的那种。” 眺望台上，下命令的这位治安官，是皮城里出了名的痞子，靠着老爹的背景才爬上了这个位置，手下的人都不太看好他，却又不敢得罪。 作为执法者，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效率， 王丰阳还没逛到日落，街边摊的商品也没记住几样，就有两名蓝色白条革装的士兵过来把他‘请’走了。 “我们长官请你去喝茶，这边请。” 士兵抬手示意，指出方向的去处，脸上却没展露出一丝敬意。 第11章 生存与进化的代价 不怀好意的治安官在了望台上看着王丰阳一步步走来，两名士兵一前一后， 不像是宴请，更像是押送。 这是去往何处？王丰阳并不知道，途中好几次询问前面带路的士兵，得来的都是沉默。 嗯……这里对待外来人的方式很特别啊，按理说不应该啊。 是自己的记忆有误，还是皮城这里发生过什么变故？ 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王丰阳觉得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底儿。 皮城不像德玛西亚，类似禁魔石那种要命的东西在这里还是很少见的，皮城人要是遇到哪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东西， 最常见的方式就是丢到城下去，也就是祖安那片地方。 想着想着，恍惚间便到了地方，这里好像已经走出了刚才那座小镇的区域， 附近没有什么居民楼，周围都是空旷而平整的鹅卵石路面，两边对称的石像装束很有美感。 面前这栋宏伟的纯白建筑，外观如堡垒般； 石阶上的大门前有两名着装更加帅气的士兵在驻守着，相比带路来的两人，他们身上的革装多了好几处银白的甲片。 “请。” 面无表情的一个字，让王丰阳觉得此事愈发蹊跷，直觉告诉他，很有可能是谁在针对自己。 难不成有人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还是说，有谁看出了自己是暗影岛的亡灵？ 一路走进敞开的大门，正门大厅里面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展品，挂在墙上的，有其中一样是王丰阳认识的东西： 三百五十金币的蓝水晶。 但最终的目的地并不是这里，带路的士兵进了大门后，还没走入大厅几步，就立马转向，朝着左边的暗道进去了。 王丰阳随即跟上，这条暗道，是一扇地道暗门，掀开地上的石板砖，里面有一条直通地下的阶梯。 看样子，他们的会客室是在地下啊， ‘有趣，有点打副本的感觉了。’ 王丰阳并不反感，不但没有犹豫得停住脚步，反而渐渐地心潮翻涌。 刚下阶梯没走多深，身后头上方的暗门忽然自动合上了， 哐当一声，王丰阳回头看去，才发现身后少了一名跟随的士兵，在上面把暗门关上的，应该就是那名没有跟下来的士兵了。 好在头顶上的墙面里嵌有光源，微弱但够看得清路。 无妨，艺高人胆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着！ 自从看到上面展厅里的墙上挂有自己认识的散件装备，王丰阳就无比相信，这下层隐蔽的地方，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然而在走了有一段路后，下了石阶踏上平地，率先扑鼻而来的却是一股子的腐血腥臭味儿。 王丰阳本能地哼了下鼻子，这里光源充足，墙面上的晶石提供了足够的亮度。 映入眼帘的，并没有什么豪华宝藏，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 这里，是数间并排而列的地牢。 四周都是石砖堆砌的硬面，铁制的牢间里，偶有几间还关押着外形模糊的……人？ 带路的士兵将人带到后，贴着楼梯口的墙面立定站直、一言不发。 王丰阳视角转了个遍，终于看到了一个处在牢间之外的人，这个人穿着同样的革装，只不过是肩头上多了几个徽记。 是的，这家伙，就是之前下令让部下把王丰阳带进来的人。 皮城分区的治安官，只不过是最近才拿到手的职位， 其实不止是治安官，最初、最老练的职业，还得属这个坐的最长的位置： 典狱长。 “姓名、来历、身份、目的。” 这个典狱长冷言冷语地复述着，每一个被请来‘喝茶’的人，见面第一句，都会被这样问道。 坐在简陋的四方木桌旁，四张小圆凳，这个痞子典狱长独占一张，实际上，其余三个空位，都是他的。 用意不善，这回是碰到硬茬了，王丰阳开始考虑要不要跑。 这要是争斗起来，虽有很大几率能赢，但自己能量的损失也绝对不会小到哪去。 况且，自己也从没尝试过攻击人的手段，怎么攻击？ 是变成黑雾然后呛死他们吗？ 这时候的王丰阳才开始懊悔当初没有仔细阅览英雄联盟背景故事和设定。 说回现场，这名安坐在小圆凳翘着二郎腿的典狱长问完话后，迟迟等不到回答，莫名觉得不悦。 哪怕是出个声儿、或是给个惊讶的反应都好啊，不光外表像个死人，连反应都和死人一样么？ “你不会是个哑巴吧？还是说，看茶桌上没有茶具，让你很不高兴？” 典狱长冷嘲热讽一波，同时也向着王丰阳身后那个贴墙站立的士兵撇了个眼神。 王丰阳身后的士兵可是在时刻注意着的，这一个眼神，就算是接到了命令。 没等王丰阳反应过来，本想着开口说些什么，冷不防一把刀子从后腰处捅了过来。 可事情的发生并没有和预想中一样进行，这种勾当干过许多回了，按照流程，下一步就可以拖进空牢里吊起来玩， 但事实上，身后士兵贴身捅进来的刀子，远不及王丰阳本身的体温冰冷。 那名士兵的体温像是赤红的火石掉进冰河里一般，贴近王丰阳后背的那一面，表皮的知觉被瞬间麻痹。 被透骨的冰冷冻到麻痹…… 仅仅一个瞬间，那名士兵立刻从王丰阳后背跳开，再低头查看自己持刀的右手与侧脸，已经完全坏死。 如同死人、丧尸那般的皮肤，泛白，皮层下的血管发黑， 光照有限，典狱长那头还不知道王丰阳身后发生了什么，而因此得益的只有王丰阳一人。 炽热的温暖从后背传来，暖意涌遍全身，又顷刻间消散， 啊，多么奇特的感觉，让人上瘾。 第一次产生这样感受，王丰阳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欲望，死白的手回身伸向满脸恐惧的士兵， 自己带进来的陌生来客，意外成了收取自己性命的死神，他惊慌地向典狱长呼喊： “救、救命！别过来！你别过来！” 转了个角度过后，典狱长看见了王丰阳后腰上插着的那把匕首，更注目好奇怎么没血迹渗出来的时候，王丰阳忽然身形迸裂，化成一股骇人的黑雾。 这种姿态，让典狱长瞬间丧胆，前不久的他也得到过消息，噬魂夜的前兆，有一个亡灵在外飘流！ 而王丰阳对此并不知情， 现在的王丰阳，全凭着自己的欲望在‘进食’。 第12章 替代原生之火 后腰上的匕首因为没有了实体的固制，悄然一声掉落在水泥地面上， 清脆的硬铁跌落在地面发出敲击的声音，让情绪失控的士兵更是恐慌。 靠近楼梯口的位置，那名士兵瘫倒在地，恐惧到无力起身， 只觉双腿发软，也不敢正眼看向上方那团萦绕而来的黑雾。 相对整个地牢空间的大小，楼梯口处的空间相对狭小不少，那名士兵，带着满腔的绝望，努力地伸手扒拉着石阶，妄图逃离这里。 典狱长的视线之中，已然看不清那名瘫倒的士兵，能知道的，只是在地上乱蹬着双腿、在哀求着挣扎。 从这里出去的路只有那一条向上的石阶，典狱长身后虽然还有大把的空间，但终归只能用于躲藏。 雾化的王丰阳还存留着少许的理智，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也知道，并清楚地记得， 却任凭欲望的驱使，缠绕这条鲜活的生命。 黑雾侵扰着士兵，不出片刻，大量的黑雾从士兵的嘴巴、耳朵还有鼻孔，迅猛地窜进体内。 外层包裹的黑雾相对淡了许多，但这名士兵也为此失去活力。 待典狱长看清那名士兵的模样，早已不是当初的状态，士兵的双眼撑大到无比夸张的程度，几乎成了圆形。 口型张大，双目和口耳向外泛着刺眼的青光，王丰阳在汲取着这名士兵的灵魂， 这种感觉，带给士兵死亡的痛苦，换来王丰阳全身心的愉悦。 汲取他人的灵魂，这才是自己成长和进化、以及生存的方式。 离开暗影岛的时日颇具长久，自己的那颗心脏好像也不再是自己的束缚， 佛耶戈也无法想到，王丰阳有朝一日，会放弃得回心脏、变回人类肉身的渴望。 暗影岛上的亡灵，在离开暗影岛后，没有生命之泉的供给，不用多久就会自然地消散于世间，这是理所应当的死亡。 但王丰阳本身被给予的，是来自破败之咒本源的腐化，这种最原始的能量火种，有无限改变的可能。 连佛耶戈也隐隐知道，唯独自己与其他的亡灵不同，可以汲取生灵的灵魂让噬魂夜更为扩散。 王丰阳体内被分流的破败之咒，从第一次汲取灵魂开始，终于， 也意外凝练出了一个新的火种。 欲望使人破败，破败之人渴求完美，这颗新生的火种，在王丰阳的体内，将代替他空缺的心脏。 无法言说的美妙，以他人的死亡为代价， 士兵悄然间断了呼吸，连双目都来不及闭合，整副肉体早已失去了温度，连同呼喊求救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缕缕黑雾带着鲜艳的青绿色从尸体的鼻子、耳朵、嘴巴中流出， 流出的黑雾在空中凝为一体后，王丰阳再次幻化回人形。 整个过程才不过两分多钟，在一旁看着的典狱长，诧愕的神情表现得毫无遮拦。 直到王丰阳转身看回典狱长，这个请自己来喝茶的长官，不再是之前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二郎腿也放平下来，却没有足够的勇气站起身子。 “你想活命吗？” 王丰阳平缓地开口问话，顺便弯下身子，慢悠悠地捡起身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典狱长得见王丰阳抛出的橄榄枝，自然是立刻接住： “想！” 这回，主导权在自己手上，能量汲取过后，虽还有不弱的欲望，但还是能勉强压制住的， 与这名典狱长兼治安官的贵人，王丰阳会‘好好地’谈。 “你……嘶——，你是本地人吧？” 王丰阳刚认真思考，才开口说出两个字，身体里活跃的破败之咒在他脑海里充斥着回响。 ‘折磨他！告诉他可以走，然后再卸了他的腿！告诉他可以提要求，但前提是，我们会拔了他的舌头！哈哈哈哈！快，让我们看看他绝望的模样！’ 自己的声音在自己脑海里激荡，这不是自己主动的想法，而是…… 破败之咒并没有独一的本性，它本身就是纯净的能量火种，但它越是强盛，便越会激发宿主原生的欲望—— 那种最根深蒂固的欲望。 王丰阳的欲望，或是说他最想要的，就是玩； 肆无忌惮地玩耍，如同游戏一般。 强压着这股欲望，王丰阳凝重地看着前方那名典狱长，认真听他给出的回答， 理智，在这种时刻显得格外重要。 “我是本地人，我、我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的，你放我走吧，……我真的守口如瓶，绝对！真的，相信我。 求求你了！” 典狱长看王丰阳的神态有些变化，特别是脸上的表情时常变得狰狞，这让典狱长回复时的语气都在颤抖和恐惧。 稍有不客气的字眼刺激到他，恐怕自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一个普通人拿什么跟鬼魂斗？ 家里还有那么多钱没花，老爸还是皮城上层的科研家，自己绝不能在这里白白丧命， 哪怕做得像条狗，只要能从这里活着出去，后面的事后面再算。 这番求饶的话术，王丰阳以前在电视剧里经常看见，通常，在这种场合的对家，都不会放他走的； 除非这个对家是这部剧中的主角，但王丰阳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主角。 “嘶——，这么说，你想活命，是吧？” “对、对！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能给你，让我部下背后偷袭是我的不对，我愿意交出我的一切财产，只要你留我一命！” “不用这么紧张，我就问你一件事，问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王丰阳讲得很平缓，声音不是很大，但那双眼睛盯在在典狱长身上，却从未移开。 “好，您问，我知道的我都会说。” “啧，嘶——哈，那个，海克斯水晶，你知道哪里有吗？” 提到海克斯水晶，王丰阳唯一想到的作用，就是拿它来压制自己体内活跃的破败之咒。 这股力量固然值得拥有，但如果无法控制，再强也是白搭，况且，他也不喜欢拥有自主意识的力量。 “呃，这个……我听说过，这种水晶只有在皮城上层那些高贵人士的手中才能拿到，而且数量稀少。” “你不算高贵人士么？” “……不太算得上，我只是靠我老爸的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的，在那些上层贵族的面前，我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打听到海克斯水晶的途径之后，王丰阳并没有几分高兴，面对这个回答，反而有些嫌弃： “好了，你走吧。” “呃，谢谢！谢谢！” 痞子典狱长见他发话，如同获得新生一般，还没起身站稳就开始屁颠屁颠地往楼梯口那边跑。 上半身前倾得快要摔倒在地上似的，奔向逃离这里的出口，这名典狱长喜出望外。 撒腿狂奔，却在掠过王丰阳身旁时，王丰阳周身散出的黑雾拖住了他的脚步，并迅速地窜进他的身体里。 典狱长的步伐，以及他伸出的双手，都没来得及触碰到第一块石阶。 噗通一声，第二具冰冷的尸体倒地， 黑雾回到王丰阳的身上，带回又一股鲜活的能量，破败之咒特有的吞噬，让周身散出的黑雾更加充盈。 “啊，还是不管饱，吵死了， 但在此之前，得先搞到海克斯水晶，希望那东西能管用吧。” 第13章 权贵阶层与逼近的危险 皮尔特沃夫与祖安，作为双生城邦之一，靠着其余各地慕名而来的科研天才与贪金的商人，这里成了一座繁荣的港口城市。 贸易之城、进步之城、闪耀之城，这些都是外人对这座城邦的别称与夸赞。 海克斯科技，为皮城带来了巨大的改变，也同时带来了巨大的财富， 更重要的是，海克斯科技，它拥有不可估量的前景。 要说皮尔特沃夫的缺点嘛，差就差在这片地方并不那么欢迎外人， 不单单是针对外人，任何一个觊觎自家科技学术的家伙，哪怕是皮城土生土长的平民，他都会成为敌人。 任何一种尖端科技都可以带来巨大财富，海克斯独占巨头，至于其他的几份领域…… 在皮城，其实还有另一个戏谑的别称：权贵寡头的食堂。 这个地方相比先前呆过的德玛西亚，还算是比较自由的，不管怎样，这里至少没有禁魔石，也没有整天找自己麻烦的治安巡逻队。 身后倒下的这名治安官兼典狱长，估计只是为了私情吧。 为了一些特殊的癖好，动用公权来满足自己的私欲，呵，这种垃圾，死了就死了，谈不上可惜。 甚至都不想再多看他们一眼，王丰阳咬牙冷冷哼了一声，便快速地上了阶梯。 阶梯上头，不知道那个士兵还有没有守在暗门那里， 不过也用不着顾虑，现在的自己根本不用为那些小虾米操心。 总的来说，还是找海克斯水晶要紧。 待王丰阳上到最顶上，伸手试探性地撑了撑头上的板砖，果然，被压得死死的，就好像板砖上面坐了个三百斤胖子一样。 是要敲两声吗？还是说，有什么暗号要对口？ 王丰阳揣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后来也礼貌地往上敲了好几声，但依旧没有回应。 最后还是选择莽出去算了吧？ 随着形态变换的次数增多，王丰阳对于黑雾状态下的自己愈发熟练地掌控， 从板砖四周曲折的缝隙中渗出，透到地面上时，看到了王丰阳臆想中场景，果然，有两个士兵坐在这块板砖上，怪不得刚刚敲砖敲不出多大的声响。 随着屁股下四散飘出的青烟黑雾，那两名士兵也快速地发现了端倪， 直到王丰阳整团黑雾渗出到一半，板砖上的两人慌乱地抬起了自己的屁股，并拉开距离抽出自己腰间上的短剑。 王丰阳虽不擅长与人交谈，但不代表他不擅长打交道，无论对人还是对事，王丰阳都会力求疏而不漏。 现在这种状况，不可避免的，被看到了‘真身’，结合自己刚来时被看到的人身形态，面前这俩人， 固不能活！ 如野兽般迅猛的速度，眨眼间便将那两名士兵层层包裹， 任由他们手中的铁剑胡乱挥舞，眼前的视线早已被黑雾完全遮蔽。 想逃跑，却不知逃向何方，张口还来不及发出求救的声音，滚滚黑雾涌入喉口， 片刻之间，两人手中的铁剑砰然坠地，他们血脉贲张、窒息而亡。 同时汲取两个人的灵魂，让王丰阳有点难受，像是往气球里灌水的感觉。 短时间内已经吸收了四条生命，新生的火种即使再需要成长，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多的能量。 这次可让王丰阳撑得够呛，一分多钟时间，在汲取两人灵魂的过程结束时，自我意识猛然一阵晕眩。 有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脑海中总有另一个自己在诉求，渴望吞噬、渴望破坏，为了消除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声音， 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都要得到！ 海克斯水晶，是其中之一。 这处地儿，是那个已经死在地牢里的那家伙、那名典狱长他老爹管辖的地盘， 它处在皮城偏南下的位置，属于中等阶层的贵族资产。 距王丰阳离开这个地方到现在，已经过去一整天的时间了，出了这座白面堡垒后，王丰阳在街道上四处打听关于贵族的事情。 他自己也明白，关于海克斯水晶这种东西，即使是有人知道，他们也不可能明说， 对于那种知道一些消息的人，王丰阳也无法从他们嘴中撬出什么。 而在南下的白面堡垒这里，少有人出入，却还是在当晚发现了暗门上，那两名士兵的尸体。 王丰阳对此并没有作出处理，只是单纯地吸光灵魂，然后变换回人形扬长而去。 在这两具尸体被清扫卫生的仆人发现之后，暗门地牢下的两具尸体也接连被发现。 这一事件，被火速上报给了那位中层贵族阶级的科研家，那个在地牢里丧命的典狱长，就是这名科研家的儿子。 此事在隔天造成了不小的轰动，但没有在明面上广而告之，因为他们死去的惨状，过于非人。 诡异的手法，让一众手下无从追查。 当晚，白面堡垒近两天值班守岗的士兵们被轮番审问， 终于， 大家的目标锁定到一个陌生的来者身上：一名肤色死白的越境来客。 这名科研家年事已高，虽有不菲的财力和人手，却也空不出时间和精力去着手自己儿子死去的事情。 因为，比起自己丧子之痛，他更为理智地选择了继续埋头钻研手中的科研项目。 这件事情，取而代之的处理方式，是花费了大量的财力物资甚至是自己的科研成果，聘请了一家更加专业的人来追查。 这家专业人士，其中联系到的那位，是远高于他们自己家族的寡头， 相对于贵族而言，他们不算高低、不评身份，本身的存在却足以让其他权贵家族敬畏，他们，就是上层人士们闭口不谈的菲罗斯家族。 收到追查请求的那位，正坐在自己的展品室内，安静悠闲地品着下午茶。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她多少有些不悦，但还是微微张了口： “进。” 一个男仆人走了进来： “灰夫人，这是德尔家族送来的信件，还有一句附带的口信给您。” 卡密尔望着落地窗外那街道上的风景，缓缓将手中茶杯平放至小圆桌边，磁性的女声比年长的老人更具底韵： “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下午茶时间打搅我，你该知道后果。” 卑躬屈膝的仆人稳稳保持着半跪在地上的姿势，低着头，双手高举，将信件递交前去，并说出那句需要传达的口信： “德尔家族的家主向您传达，家中独子死于外人之手，凶手手法诡异，望夫人出面清查，至于报酬，德尔家族将会与菲罗斯家族共享科技成果，并提供一笔不菲的资金。” 仆人说完，依旧低着头在静静等候，手中的信件被抽走至卡密尔的手上，仆人立刻自觉地半起身退下。 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独留卡密尔一人，纸信中的内容阅览完后，被卡密尔随手丢进了身旁装垃圾的篓子里。 “德尔家族的家主，那个痴迷于科研的老头子，给出的报酬倒是不低，这件事情，或许比想象中有趣。” 灰夫人再度端起茶杯，杯中红茶的温度却不再让她满意。 皮城靠近中央的某件小巷里，正准备爬墙的王丰阳不禁打了个冷颤： “噫嘻~，呃，莫名其妙的，是谁在背后咒我啊？” 小巷里，顺着这道墙上去，最上头可以摸到黑默丁格的研究室，这一消息是他从附近某间小酒馆里打听来的。 说具体点，这是他在酒馆里，和一个酒蒙子拼酒得到的消息。 第14章 灰夫人 这个时候，差不多是落日黄昏了，不知道黑默丁格现在会不会在他自己的研究室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住也在自己的研究室里， 但可以确保的是，黑默丁格的研究室内，肯定在某个柜台角落放着海克斯水晶。 需要顺着这道墙面上去…… 呃，说得倒是简单，这墙面上连个凸出的点儿都没有，都不知道怎么爬上去。 大概想了想，王丰阳开始观察两旁附近有没有人， 确认好周围没有陌生视线之后，王丰阳变换黑雾形态，向着上方直摇而去。 有意思的是，上到最顶上位置的时候，王丰阳黑雾形态的视野往身后望去，刚好可以看见之前那家打探到消息的酒馆。 这里有四层楼高的位置，很可惜的是，这面墙上方并没有什么可以钻进去的入口， 是的，别说窗户了，连个通风口都看不到。 明明不想做得那么引人耳目，啊……真的是，该死！ 王丰阳愣在高处悬停好一段时间了，这种高度弥留着不合时宜的黑雾，只要出现在他人的视野里，免不了一些流言蜚语。 但无法从这栋建筑外头进去，更让王丰阳焦虑， 慎之又慎，还是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以这黑雾形态严严实实地绕了这栋建筑两圈。 很快便有人注意到了上方这栋楼最高处的异样，大部分的年轻人不了解外头的世界，只有少许年长的人看在那般场景会立刻起哄： “啊，看！黑雾！暗影岛的亡灵！” “我、我记得它，噬魂夜的亡灵，暗影岛过来的灾厄！” “……”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身旁和大街不远处他人的起哄与抬指望向那个不知所谓的高处。 反应颇慢些的人，待他们看向那栋高耸的建筑时，却早已望不到他们口中所说的场景， 什么亡灵、什么黑雾、什么暗影岛的灾厄，他们看到的，只不过一个声誉满城的执法官的居所而已。 噢~是的， 王丰阳他，被那个酒馆里的酒蒙子耍了~ 这栋高楼建筑的最上层，这间屋子里，并不是什么研究室，也不是什么黑默丁格工作的地方。 围绕着塔尖儿差不多两圈，还没来得及等附近街道上的人们起哄大声，王丰阳盯着一面双开式还紧闭着的窗户，从中间的窗户缝里钻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扇窗户四周贴合得真严实，要不是它是双开式的，自己还真不一定钻的进来。 不过，好笑的还在后头。 王丰阳不顾楼下附近街道上其他人群中的哄叫，一心只想进来拿了海克斯水晶就跑， 心中早已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进来之后，哪怕黑默丁格也在现场，自己的手段也绝不会犹豫和改变。 但是呢？ 啊这……从窗户外进来后，这里与想象中的……怎么说呢？ 真是始料未及，大头发明家……那个黑默丁格他，原来这么有少女心的吗？ 差不多二十平米的单间，完全的一副卧室装扮， 一张两米大床，上面套着粉色的床单被套，有着白色小兔的可爱印花； 挨着床头的床头柜上还有几个皮筋，好像是女生扎头发用的，还别说，房间里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靠近床的那个墙角，也就是这扇窗户旁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端置着一面大大的圆镜，镜前的桌面上摆着好多密密麻麻的小瓶小罐……化妆品？ 相对的另一边靠墙位置，那里是个鞋柜，三层的鞋柜上也几乎摆满了鞋子，大部分都是低跟的皮靴和中筒的马丁靴。 完完全全一个女生样式的房间，房顶上的天花都是吊着各种花朵的雕纹。 特别是床上那堆着的，差不多占了半张床位置的毛绒玩偶， 噢，天呐，自己这是看到了什么？ 可以说是一览无遗，唯独没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正当王丰阳准备好好翻找的时候，房间那扇刻有浮雕的木质单门那儿传来了敲门声，随后一句客气地催促： “喂，凯特琳小姐，呃，那个，我和司机在楼下等你很久了，请问…你准备好了吗？呃，我是说，你大概还要多久？” 王丰阳身子猛然一颤，这声音，不用猜都知道，啊，是那个杰斯！ 他怎么跑这儿来了啊！ 哦对了，他刚刚在门外提起过，这是凯特琳的房间？那名皮城女警哇，完了，说不定只是凯特琳暂时外出，估计马上就会回来的。 想来也不太可能从一个女警的房间里翻找出海克斯水晶，大事不妙，必须要溜，还不知道那扇门有没有锁！ “凯特琳小姐？你在里面忙什么？有需要的话，我进来帮忙……” “别进来！” 门外的杰斯一嘴殷勤的语气在问着，试探着想进来看看，同时开始转动门外的门把手。 王丰阳听到门把手转动的那一个瞬间，惊慌中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不料立刻被门外的杰斯听到了。 完了，事情大条了，要不要弄死他？ 一听到凯特琳房间里有其他陌生男性的声音，杰斯直接拧开了门并一脸恼怒地冲了进来： “凯特琳小姐！” 猛地推开房门那一下，凸出的门把手大力地撞在墙上，发出不小的响声，连同杰斯自己的喊叫，惊动了楼下的女仆。 一阵蹬蹬蹬爬楼梯的声音过来，女仆也马上出现在卧房的门前，随着一脸懵逼的杰斯巡视着小姐的房间。 “先生，我们家小姐还在楼下洗澡，您这样做会不会很不礼貌？” 看完无人的房间，女仆一脸不满地朝着杰斯抱怨，反而是杰斯更加不解地疑惑着： “不对，我刚刚听见了，我明明听见有的，这里有其他男人的声音。” 不一会儿，女仆还没来得及准备赶杰斯出去，凯特琳就已经穿着浴衣上来了。 “你们在我房间里干嘛？” “啊……小姐……” 听见凯特琳的声音，女仆立刻低下身子， 杰斯转过身来看见只穿着一身白色浴衣的凯特琳，脸也是唰一下子就红了： “呃、那个，我刚刚听见了……” “听见了什么？我洗澡的声音？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不、不是，是有别的男人。” “哦？他在哪儿？” 凯特琳对杰斯不经同意就闯进自己房间的举动感到不悦，这一说一回的，把杰斯怼到极致的委屈。 杰斯歪着嘴在房间里比划来比划去，像极了试图证明自己清白的罪人。 正当凯特琳想着取消这次和杰斯共聚的晚餐时，楼下传来了一个让人一听到就提不起好感的声音。 她，灰夫人卡密尔，脚下尖锐的刀子在楼梯上扎下每一道口子，无声，却有抹不去的痕迹。 “不用惊慌，也不用纠结，这位学员说得没错，刚才，这间屋子里确实有个男人。” “灰夫人，你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还是我漏抓了哪个犯人？” 凯特琳转向从楼梯下走上来的卡密尔，三人面面相觑，房间里的女仆站着不敢抬头，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到那个犯错的人，或许，我可以这么说，那个犯错的家伙，并不是人。” 走进房间，卡密尔看了看四周，窗户依旧紧闭着的，意思着某个家伙还没来得及逃跑，既然没在地面上…… 卡密尔缓缓抬起头，看见了弥漫在天花板上的，那一大片不入眼的黑雾。 第15章 海克斯最后通牒 王丰阳一直都是在默不作声地保持着黑雾形态，静悄悄地贴附在这间屋子的天花板上。 卡密尔的直觉让这个不善来客无所遁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知道此刻的王丰阳，在看见卡密尔望向自己的视线时，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慌张。 冷冷的眼神，那双细微的瞳孔，根本无法看出她的内心，更无法琢磨她的想法， 灰夫人卡密尔，着实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 王丰阳想着，他们手上暂时还没有可以束缚自己的东西，况且也没必要和他们缠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三十六计走为上！ 开溜！ 此时的房门还是敞开着的，王丰阳原本是想着静静等待，等着他们全部人离去后，自己再从窗户那儿逃走。 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在遇见青钢影的那一个刹那，王丰阳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以前，在网吧通宵上分的时候，把把排位补位到上单，他就必ban青钢影， 没办法，破败王怎么都打不过这个一脚能踹半管血的女人。 特别是她的那个大招，框住基本就无了，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卡密尔大招是什么样子的。 即使再怎么好奇，王丰阳也不愿在此停留到卡密尔出手留人的地步。 “万事终有报，你，还要逃去哪儿？” 灰夫人她那嗓音一如既往地迷人，多么具有辨识度的腔调，如同金属磁铁通了电一般，令人酥麻，使人压迫。 但王丰阳可顾不上那么多，青钢影口头上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天花板上的黑雾便立刻窜动，从站门口那儿的凯特琳头上掠过，快速地窜出门去。 凯特琳下意识地闪躲到一旁，好在没有触碰到那股子黑雾， 不过即使触碰到了，王丰阳也没有想伤害的意思。 在场的除了那位女仆，每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他们吃瘪的话，对自己往后的路也没多少好处。 从长计议，好死不如赖活着。 “凯特琳小姐，你没事吧？” 眼见黑雾急速地逃离，凯特琳被吓得闪到房间门内的一侧，在门框那里撞了一下，杰斯见状便立马殷勤起来。 凯特琳却是不情愿地瞥了他一眼， 噫，愣头青、脑筋不转弯的老直男…… 要不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凯特琳恐怕都不会多看他一眼，门当户对的长大，这帅小伙怎么就变味儿。 卡密尔可没什么心思关心和注意身旁这一对小情侣，这形似暗影岛的亡灵出现在这里， 对于皮城来说，或是对于整个瓦罗兰大陆来说，都算不上一件小事， 至少，以皮城的秩序来讲，这不算一件好事。 仅仅过了十秒的时间，王丰阳就已经逃离了现场，卡密尔久久注视着黑雾逃去的方向，那个让王丰阳盘旋了好几秒钟的、封闭的屋顶。 黑雾最后是从楼梯下的方向逃出去的，那一路也算得上无遮无拦。 许久之后，卡密尔打算回去做些准备，今晚需要弄出很大的动静，但她坚信，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一定会成功。 离走之时，下楼的红木阶梯板上又一次留下了新的扎痕。 顺带的，灰夫人向这位年轻的治安官打了个醒： “人民的生活如果水深火热，恐怕也会影响到你们的约会，凯特琳小朋友， 你，要，自知。” “或许我们有更……” 杰斯非常惯着凯特琳，在卡密尔出言不逊时，杰斯马上想着开口回怼，但立刻被凯特琳伸手捂住了嘴。 凯特琳那双通透有神的蓝眼睛望着一步步优雅端庄的背影，心头记得那句敬告，不过还是没表现出感谢的意思： “慢走不送，灰夫人。” 冷冷的几个字，是凯特琳表达谢意的最大限度。 待黑雾逃远，待卡密尔离去，十分钟后，现场就只剩下杰斯与凯特琳，还有那名依旧惊魂未定的女仆。 “塔尔西，让管家替换下楼梯板，明天估计还会有客人要来。” “好的。凯特琳小姐。” 女仆应了声后便立刻匆忙地退下了。 说她惊魂未定，不单单是因为黑雾和亡灵，那种未知与不熟悉的东西，实际上也造不成多少的恐惧； 真正让她害怕的，还是灰夫人的到来，所有诉讼犯事的现场，只要有灰夫人的到场， 那么这里所发生的的事情，差不多都会得到解决。 可至于解决的方法，和解决之后所得到的结果，那还得看提出请求的人。 很显然的，凯特琳家并不是提出请求委托的一方，所以，凡是解决过程中需要付出的牺牲，凯特琳家也会承担一部分。 是多是少，菲罗斯家族说的算，而菲罗斯家族幕后真正的掌权人，正是那位‘灰夫人’卡密尔。 通常在料理别家事务的时候，她不喜欢用菲罗斯家族的身份，她更喜欢用自己的另一个称号： 皮尔特沃夫最高权限的密探——青钢影。 迂腐的人，和肮脏的事，卡密尔见得多了，如今也已是见怪不怪，但像是王丰阳这般事物，卡密尔还是颇感新鲜。 暗影岛的黑雾，它为什么会来到皮城？ 它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跑进一个女生睡房里呢？ 若单单是个好色的变态，那就太无趣了。 不过，卡密尔更为在意的，是这黑雾的能力，不可否认的，这并非一团黑雾，而是一个人， 一个物种、一个‘男人’。 值得研究，为此需要得到的代价，哪怕付出几条人命，也是值得的。 回到菲罗斯家族的主室，灰夫人座下的仆人陆陆续续地进来，在接到各式命令后，又陆陆续续地离去。 开始着手今晚的行动，对于这团黑雾、对于王丰阳，卡密尔今晚也会出手。 灰夫人为此沏了一杯茶， 一杯难得的夜间清茶，苦涩回甘，鼻腔中有清淡的花香甜味在弥漫，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种味道可以盖过那些小巷中臭水沟里的臭味儿。 夜幕的降临悄然而至，菲罗斯家族的人开始无声行动， 大家都在忙着，今晚的凯特琳婉拒了老管家的护送，与杰斯一起欢快地逛着夜市。 某栋钟楼单间房里，一头黄毛、头上还带着护目镜的俊俏小伙还在整理着白天带回来的战利品。 上空，有夜色的遮掩，黑雾飘荡的模样没有那么显眼。 皮城的天空之上，王丰阳在大面积地寻找着，寻找黑默丁格的住所； 而皮城的街道小巷的平地上，数十人在秘密布置着， 他们在布置海克斯晶石，准备禁锢符文之阵。 --- 【淦，差点就忘记更新了。】 第16章 着难 当晚的动静很大，街道上的行人有不少都在驻足观看，但没有多久就被附近的治安士兵遣散了。 以菲罗斯家族的身份办事，无论是什么样的事情，皮城下层的治安小队部员们都要无条件提供协助。 权贵阶层的能力使然，不止是金钱的面子上，还有种种足以改变世界发展的科技胚子在手。 菲罗斯家族的人，不管是哪一位，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仆，在整个皮尔特沃夫的社会位置也不会低到哪去。 说起今晚的行动，灰夫人早在前两个小时就已经预告了各个街区， 所以，当街的治安官都会带着自己的小队提供协助。 遣散密集的人群，在各个地方布置阵点。 街道闹事喧哗，人流快速涌动，这么大的动静，即使是漂浮在上空没过多在意的王丰阳，也不得不怀疑这是卡密尔的动作。 应付青钢影在先，还是找到黑默丁格拿到海克斯水晶重要？ 王丰阳果断选择了后者，与一个女人纠缠不休，想想都不会是啥好事。 “皮城以科技闻名，因分隔了东西两岸的贸易吃到了不少的油水，他们掌控财富，而我，掌控规则。” 缓缓走出小巷道口的一个身影，双腿锐利的刀刃闪烁着路灯照射下的光亮， 这个优雅而致命的女人，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语，手上的一块白色物件却让空中的王丰阳惊恐。 即使夜色上空黯淡无光，残缺的明月还是让王丰阳看清了青钢影手头上拿出来的那个家伙。 他所记得的东西，那是……一块禁魔石！ 而且还是一块可以用作禁魔阵图引子的禁魔石，完了！ 就那么一瞬间，上空的王丰阳把视线落到刚从小巷道口那儿走出来的青钢影身上，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原本还在寻找黑默丁格住所的王丰阳改变了主意。 不是需要改变主意，也不是因为想到了其他事情，而是…… 面对此时的青钢影，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别想着找什么海克斯水晶了， 再不跑，自身难保！ “我要你在哪，你就在哪。” 灰夫人警示出第一句，她，即将开始抓捕。 原本大片散漫的黑雾囊括很大一片上空，趁着夜色的装饰还是很难被人用肉眼发现的， 但直到青钢影腰间的钢索挂到眼下第一栋高楼的屋顶，王丰阳不得不逃。 黑雾凝缩回浓郁的一团，半实体的形态，像一团黑色的云，云层里还亮着几丝青绿色的荧光。 看到卡密尔手中拿着那块石头朝自己飞来，王丰阳这回算是确信了， 这禁魔石，就是天生克劳资的玩意儿啊！ 第一下飞跃，青钢影扑了个空，她与那团凝缩的黑雾擦身而过，手中的禁魔石没来得及触碰到它。 紧接着，青钢影腰间的转轮回缩，同时射出第三道钢索，脚下的利刃从木梁上抽出，火速朝着那团黑雾再次逼近。 一追一逃，王丰阳像极了无头苍蝇，其实他是可以直接逃离这里的， 一天内汲取了四个人的灵魂能量，按理说，只要王丰阳想跑，他完全可以跑出皮城，将青钢影远远甩在身后。 但是， 海克斯水晶……还有希望，因为在各栋楼顶上空迂回逃亡的同时，王丰阳无意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某栋高楼的阳台上，哦不，那是一栋钟楼，那座钟楼的小阳台上，站着一个望风的小年轻， 那一头显眼的金色中发，头顶上时刻带着的护目镜，就是没看到这个黄毛小子左手上的那个护臂。 啊~，对，这小子，很有可能是，伊泽瑞尔！ 王丰阳还不是很确定，但对于这些游戏角色的外表特征以及身世背景，王丰阳都能记得八九不离十。 如若不是，那这个黄毛小子会是伊泽同父异母的好兄弟？ 别开玩笑了好吗，我忽然想到个好主意~ ‘我想我可以……’ 王丰阳正在心里盘算着什么，在上空左右摇摆着迂回的他似乎忘了看身后的青钢影。 在他看来，只要保持着一样的速度，青钢影是不可能近身的，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向着那栋钟楼的小阳台靠近，阳台上那名黄毛小子正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这边的情况。 下方街道上的行人们都有目睹到灰夫人亲自动手的身姿， 她的优雅与卓越，在平民眼中难得一见，凡是有幸欣赏到的，无一不为之惊叹。 唯独前方被追捕的这位，他的心情不是那么美妙， 特别是在他身后响起了灰夫人亲切问候的那一刹那，王丰阳吓得换回了人形。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 钢索的拉力与自己身体强硬素质的配合，要说追上王丰阳的速度，那确实算得上是绰绰有余了。 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只不过是在逼迫王丰阳， 她想看看，这个离岛的亡灵有多少智慧， 或是说，它有多少底牌。 “你的表现，让人失望。” 卡密尔收回反身掠过的单边钢索，顺着惯力猛然凌空旋转了两圈， 一句压迫十足的评价，无暇的面庞也同时逼近王丰阳脸前，她随即单手甩出，将手上苹果般大小的禁魔石大力拍在王丰阳空中回身的胸膛上。 ‘不好，使不上劲……’ ……时局已定！ 没有感到疼痛，却有着突如其来的晕眩感，如此强烈！ 卡密尔手中隔着禁魔石压在王丰阳的胸口上，直直逼停王丰阳想再度黑雾化的想法，并将王丰阳从高空摁下。 两人一上一下，王丰阳被卡密尔紧紧摁着坠落， 眨眼间，王丰阳背部砸落在下方一家两层楼高的红瓦砖屋顶上，砸得好几片瓦砖碎裂。 这般场面，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钟楼小阳台上的伊泽瑞尔在直筒望远镜里看到了此处发生的一切，不得不说，这场景很像漫画里的武打情节。 “哦呀，被抓到了耶，看来是没戏了？” 伊泽显然是看得不太尽兴，不过也不太想干涉， 毕竟这是灰夫人的事情，再多给他几个胆也不敢去招惹自家地盘的大头蛇。 “要说他还能活着离开的话，我都不会相信，灰夫人啊，这可是一道硬菜，能把你舌根都嚼烂的那种。” 伊泽自说自话的撂下一句后，收起望远镜离开了小阳台，后面将会发生的情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落到卡密尔手上的家伙，至今还没有一个能逃走的， 不管是谁都一样。 “等、等等！我有话要说。” 被摁在屋顶无力反抗，王丰阳不得已开始施展嘴皮子上的功夫， 面对卡密尔凌厉的目光，王丰阳不禁心中一颤： “我、我……” 第17章 监狱中的密谈 面对无法逃脱的现在，王丰阳好似已经目睹了自己之后的结局， 这远比自己当初在佛耶戈面前那时更加的绝望。 不同于那时的压迫感，在灰夫人面前，他连扯谎的能力都没有。 “我、我……” “我懂的，我会给你狡辩的机会，但不是现在，要么跟我走，要么从这里消失，或许，这也该由我来选择。” 卡密尔精致的面庞贴得很近，感觉就快挨到王丰阳的鼻尖了，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不像是在安抚罪犯的情绪，而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王丰阳，此刻完全地落入卡密尔手中。 “懊恼与后悔，远比死亡的结局更容易接受，望你了解，转身逃跑的话，可没有第二次活命的机会。” 卡密尔的口中透着微淡的花茶香味，王丰阳不经意嗅到，意外地缓解了一些心头上的压抑感。 说完这一句，卡密尔缓缓起身，同时也将自己横着嵌入王丰阳下半身的小腿抬了起来。 换做常人，下半身若被一百多斤的刀刃压着，早就骨断肢截了， 但王丰阳是个例外，他有感觉，却算不上疼痛。 面对青钢影的抬手松押，王丰阳又忽然萌生了逃跑的念头， 但转眼一看，四周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升起了封闭式的棱光屏障，如同结界一般 这种东西，恐怕是用来困住自己的吧，即使刚刚没被青钢影抓住，自己也很可能会被困死在这棱光屏障里。 皮城的各种科技，总是新奇得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王丰阳这算是彻底死心，巴不得自己重开一把， 啊，好想摆烂啊…… “还躺着干嘛，我弄疼你了？” 转身要走的卡密尔见王丰阳还没跟上来的意思，有意提醒了一句。 街道上的人流依旧喧闹，他们都在保持着一颗爱看热闹的心，某栋高楼里的某个黄毛小子却在今晚早早地睡下了。 伊泽瑞尔最近的行程计划跟不上趟，最近可没多少时间休息，明儿一早，他就会再次出发， 离开皮城， 并去往探险计划手册上的下一个目的地：德雷坎。 那里是非常靠近诺克萨斯新都城不朽堡垒的地方，听说那儿少有人烟，危险而神秘。 苦于王丰阳可就没那么好的机会咯，人家可以四处闯荡，每天都可以过得充实又刺激，不是去探险就是去探险的路上。 然而这些和王丰阳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少现在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青钢影将禁魔石从王丰阳胸口上拿走之后，转身要走，说完等着王丰阳从屋顶碎瓦片上站起身来，自己率先跳下了楼。 没有了禁魔石的压制，王丰阳又可以黑雾化了， 但他又不是傻子，现在的心存侥幸，就是为自己找棺材。 走就走吧，跟着这个老女人，看她能把自己怎么样，或许能有什么新的机遇也说不定呢？ 王丰阳从未想过自己会是某个故事、或是某个世界里的主人公， 像是漫画中那些主人公独有的主角光环，他更是想都不敢想，说白了，他还是害怕死亡。 是自己不够强，才会落得这般地步，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还是少走了哪一步。 不可能注定就是这种结局吧。 “青钢……哦不，卡密尔，我觉得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你出手的价值。” 跟随卡密尔跳下了楼，走在小巷暗无光照的道子里，王丰阳想着开口提出谈判。 不善交际的他，下一句就被卡密尔堵上了嘴。 “首先要懂得我的规矩，其一，我需要坐着，你才能开口。” “……” 小巷中其实只有卡密尔和王丰阳两人，左右两堵间距不到三米的墙，前后空荡无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是这么守规矩，是给自己显姿作态吗？ 想多了，百年来的修养，让这些必要成了自然，不遵守她的规矩，就是在藐视她本身。 接下来的路程，王丰阳不再发声，卡密尔也没有回头查看， 她很大胆，也无比细心，只要身后还有鞋跟落地的动静，她就默认着王丰阳没有逃离。 方圆十里的棱光屏障，逃一步，就会成为他的墓场。 将近半小时，终于走到了地方，这里穿过了皮城中心最繁华的街道， 俩人乘着镂空的升降梯，从一座高塔底层直直上升。 上升至百米左右的高度，这才升至一半，皮城绝大部分的夜市街景都尽收眼底。 看看他们，多么热闹的城市啊，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或许很幸福…… 视线缓缓拉下，无意间，王丰阳看见了自己脚底下的风景…… 原来，脚下还有着与皮城截然不同的光景， 对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乘坐着的，是连接着整个双生城邦唯一的升降台， 而自己脚下的那片区域，透过层层镂空的机械钢板，下方是被炼金迷雾笼罩着的祖安。 那儿的空气更加浑浊，圈养着热爱生活却又贫穷的人…… 随着脚下升降板咯噔一声响，高度停在了里皮城地面一百多米的位置，升降笼框反面的铁护栏被上前而来的士兵拉开， 对于灰夫人的到来，他们从不怠慢， 走出升降台板，身后的士兵将拉开的铁护栏扣回，王丰阳转回视线，跟随卡密尔走在两旁数名护卫兵鞠身敬礼的绒毯上。 这有点不像罪人的待遇了，仿佛自己成了这里的客人。 特质的绒毯，免去了灰夫人脚下的摧残，一般的地毯让她走过几次，毯子上留下的都是刀口。 为了她的宅邸，手下的亲卫士兵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好在她很专一，对待任何事物，她都有自己的规划，从不会因为某件意外而改变或是舍弃原本的安排； 规矩其一，说一、不二。 王丰阳的身份，以广大皮城居民的视角来讲，确实是个罪人，手上还挂了不少人命， 卡密尔要做的，就是替皮城还德尔家族一个公道。 路过那一条绒毯，让王丰阳心情好了许多，他甚至开始产生了一丝丝错觉，认为青钢影会放了他。 然而一个转角过后，下了一段楼梯的下一个房间，青钢影将他送到了一间由禁魔石制成的牢房。 全封闭式，只有墙上凹口插着一根火把，就连进来的门都是用的整块禁魔石做的。 牢间里，只有一张木制方桌，和两张木制椅子。 青钢影将他带了进来，门外两名士兵像是接到了什么指示，默默合上了牢间的石门。 进来时的王丰阳注意到了那扇石门的厚度，足有一公分，隔音效果绝对上乘。 密不透风的单间内，只有卡密尔和王丰阳两人，卡密尔缓缓走动着，拉出椅子俯身坐了下来。 一阵放松，脚下传来尖锐金属刮过抛光石板的声音，压抑、刺耳…… 王丰阳也很自觉的抽出对位的椅子坐了下来。 卡密尔的眼神稍稍客气了些，相比之前，少了那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接下来，是灰夫人亲切密谈的时间： “听说你在诺克默奇平原上的那场战役中，救下了塞恩。” “嗯。” “这么说，你就是王丰阳。” “嗯。” “很好，你可以替我做件事，这是报酬预付的那份。” 说着，灰夫人将手伸向后腰，从身后拿了一个小机械体出来，并平缓地放至桌面。 王丰阳第一眼看见这玩意儿，就觉得它像……像个橄榄球一样！ 好奇心蠢蠢欲动，王丰阳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海克斯心脏，但缺少了作为核心的海克斯水晶，想要水晶，你得先替我完成事情。” 菲罗斯家族懂得牺牲，这一次，依旧如此。 “什么事情？” “居身于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乐芙兰，替我拿回她的脑袋。” 听到这句话，王丰阳的眼角和一边侧脸的脸颊不禁抽搐了一下。 第18章 以虚假行真切之事 “我做不到。” 沉寂不过几秒的时间，王丰阳果断给出了答复。 换来卡密尔的一声冷笑，好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灰夫人指尖在木桌上敲点着，说着看似无关紧要的话： “噬魂夜大提前到来的消息，恐怕是个谎言，只因你的存在，我对此再清楚不过，还有消息称，你是哪个地方的游神？” 看样子，流入皮城管辖范围内的人与事，从而任何可以得到的消息，都早早传入了灰夫人的耳中。 这番与此次密谈交易不着边儿的话语，挑明了王丰阳几乎所有的底细。 在卡密尔看来，王丰阳，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能自由出入暗影岛的亡灵罢了。 “但这种事情，我真做不到，乐芙兰是……” “你既然知道，就多少有些了解，我屹立于此，只代表皮城的秩序，但她的野心，你又担得住几分？” 卡密尔的语气稍稍变得严肃，但依旧还保持着端庄优雅。 王丰阳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个皮城上层最高权位的人，要染指其他地方、 或可说是其他国家的人员事物。 望着卡密尔的满蕴科技感且透着蓝光的双眼，王丰阳第一次认真起来： “给我一个理由，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能有这般沉着冷静的亡灵，之前的数次噬魂夜，皮城也经历过无数亡灵的洗礼，它们无一不是疯狂的杂碎。 面前这位，是如此的不同。 灰夫人对其保持观望态度，或许，得来的有关情报，也不一定全是谎言。 “乐芙兰，诺克萨斯秘密组织中的一员，有着黑色玫瑰的名号。” “这些我都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她的脑袋。” 王丰阳打断了灰夫人的陈述，他想更直接的听到重点。 卡密尔停顿了一下，后而改口：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既然是个聪明人，我们就换种方式说话吧。” 接着，卡密尔忽然不知道从身后的哪个地方又摸出来一个东西放到了桌面上， 是一颗核桃般大小的蓝色晶石，第一眼看见就确认无误了，这是海克斯水晶！ “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海克斯水晶。” “乐芙兰身为一名黑魔法师，原本与皮城毫无瓜葛，但随着诺克萨斯扩张主义的影响，他们国土的边界，已经挨到我们这来了。” “不怕明着来，就怕私下玩黑的？” “我很坦诚地说，任何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但不包括非人一类，比如你。” “但不包括非人一类，比如你？” 王丰阳将灰夫人的话如数奉还，聊着聊着，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胆子可以这么大。 敞开心扉的感觉固然不错，不过也少不了灰夫人突然袭来的冷眼， 眼神中还携着一丝杀意。 “我不想废话，你有头脑，我们大可成为一路人，若你不信我，我也不会给出更好的价格。” 灰夫人如此一说，意思是不想再跟王丰阳赘述了。 比起以前和别人谈判，卡密尔还从来没开口说过这么多的话，在成为‘灰夫人’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看着青钢影纤细的指尖在海克斯心脏机械载体上轻轻敲点着，王丰阳明白， 现在，要给出明确的答复了。 从刚才一番交谈的话术中也不难听出，卡密尔想趁着诺克萨斯那边的爪牙还没伸过来，就提前把他们的手给砍掉。 就是不知道这把砍手的刀，锋刃够不够利。 眼下其实不止是需要给灰夫人一个准确绝对的答复，同时还有另一个意思。 王丰阳隐隐能猜到，相比去与不去的回答，她更在意的，是能否托付的信任。 这种事情，呵呵…… 当真让人难以选择啊…… “唉——” 王丰阳长叹一声，低着头推开身下的椅子站起，接着说道： “好吧，我这就动身，但需要你给我一个大概的位置。” “祝你好运。” 灰夫人没有提醒什么，牢间外的两名士兵主动将厚重的石门拉开。 房间里的空气顿时新鲜了许多，关于地图什么的，门外的士兵早已准备妥当， 待王丰阳一只脚刚迈出牢门，门外一旁的其中一个士兵便立马将手中准备好的图纸递了过来。 好像，一切都是灰夫人提前安排好的，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种无言的感觉，被算计的感觉，让王丰阳心口一阵刺寒，惹得全身汗毛直立。 临走前，王丰阳假装无意地想起，在门口停了一下： “海克斯心脏就先放你这里了，等做完这件事情，我再回来拿。”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静坐石室内的灰夫人嘴角泯然一笑。 这，就是她想要的信任， 海克斯心脏的机械载体固然精妙，但在皮城的市面上还值不了几个钱， 如果王丰阳在临走时拿了这个心脏载体，那无论他归来时的成功与否，桌上的这颗海克斯水晶，都将与他无缘。 拿走的不单单只是海克斯心脏载体，还附带着灰夫人的信任，哦不，应该说， 是卡密尔的信任。 王丰阳在离开灰夫人宅邸的路上，途径好几名亲卫士兵和家仆，他们都会很自觉地靠旁让路。 不知道其他来客是否也会被这样对待， 如果都是一样的话，那不得不说，菲罗斯家的人，教养还是挺高的， 至少没有那种像是漫画情节里跳出来胡乱挑衅的傻子。 离开上层区域，靠近升降台的一名士兵亲自护送王丰阳回到了皮尔特沃夫大城区的地面上。 现在，王丰阳又成了自由之身，昨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做梦一样，仔细回想起来，他们抓捕自己的前前后后，并没有张贴什么通缉令。 这没让王丰阳的名声受损，全得灰夫人考虑周到。 和这样一位细心的夫人打交道，或许是件不错的尝试？ 她之前也有意提醒，我和她，大可成为一路人， 她能有这种意思，看来，皮城很大概率能成为自己真正坚实的后台。 哈哈哈哈，什么天上的游神，什么暗影岛比肩破败之王的存在，那些都是虚的，自己吹出来的，自己都不敢相信~ 有了卡密尔的依仗，这次，怎么说都不能再怂了， ‘对外而言，我可以是他们口中的任何东西，但对我自己，我必须要成为自己说过的任何存在！’ 准备准备，朝着诺克萨斯进发！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始料未及…… 大街上，王丰阳从深夜逛到凌晨，原本踌躇满志的样子渐渐变得像萎了气的气球…… 因为自己不认得路了，这小巷里的道儿七拐八拐，比之前那个德玛西亚郊区小镇上的小巷子还乱。 “哟，刚刚逃出来的？或许我能送你回去，顺便再挣点路费~” 循着声音抬头望去，左手屋子的顶上，那个黄毛小子从窗口探出头来问候着。 说来也巧，这条巷子左手边的这栋楼房，是伊泽瑞尔他舅舅的别墅。 第19章 强行达成的共识 这小子不是伊泽瑞尔吗？ 原来他是住在皮尔特沃夫的吗？ 王丰阳一直没怎么注意这个人物的背景故事，在他的印象中，伊泽瑞尔完全就是个到处闯荡居无定所的探险小子。 “啊，不是，灰夫人刚刚送我出来的，你再送我回去，多少有点不礼貌吧。” 面对同龄人，王丰阳与之交谈的压力会少许多。 “哟呵，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伊泽瑞尔趴在高墙的窗口上调侃着，王丰阳只是瞄了几眼便懒得再抬头看他。 听得出来，伊泽这小子其实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刚才说的很可能都是些表面功夫，他可不会为了一点奖赏去对峙一个亡灵。 探险家的主要目的是探险，不是送命，懂吗？ “不介意我去你家坐坐吧？” 王丰阳突然这样来一句，趴窗口上的伊泽顿时有点懵， 又不是朋友，又不是熟人，这家伙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伊泽、瑞尔？” 王丰阳有意地补上一句，说出了这个小黄毛的名字，嚯，稀罕事儿啊，伊泽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外人主动喊出他的名字； 或许自己的名声已经在皮尔特沃夫传开了？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唯独王丰阳对这个世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解甚多， 他们在游戏中，以及英雄联盟的官方宇宙中都有较为详细的背景设定，王丰阳每次通宵打游戏打累了都会去看看。 久而久之，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王丰阳都有个大概印象。 “但这不是我家，我只是暂时回来整理下东西的，只要我舅舅莱米尔教授不介意的话。” 伊泽这般说道，棱模两可的回答是想让王丰阳觉得难堪，从而放弃上楼， 但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传到王丰阳耳中却完全变了个意思。 王丰阳笑了笑，说着感谢并走出小巷，从正门上了楼： “呵呵，他不会介意的。” 这家伙，难不成和莱米尔是老熟人？ 自己可从来没听说舅舅说过，他什么时候交了个亡灵朋友？ 看着王丰阳走出拐角，本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不出半分钟的时间，王丰阳就已经上到三楼了。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自来熟哇，挡都挡不住。 王丰阳从小巷里出去转身消失后，伊泽刚从卧室出来不久，俩人就在三楼待客的主堂客室碰面了。 和王丰阳面对面之后，伊泽顽皮的态度立刻转变得腼腆，毕竟人家都已经走到面前来了， 再接着嚣张的话，估计都等不到舅舅过来救场。 “呃……嘿嘿，你认识莱米尔教授？” 伊泽试探性地问着，王丰阳倒是歪着头装模作样： “谁知道呢？” 说完便主动在就近一张软皮沙发上坐了下来。 呵呵，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要不是看在自己与对方本质上的实力差距，伊泽都想直接打上两拳，再把他轰出去。 实际上，却只是无奈地陪着笑笑： “那你在这等等吧，我去叫莱米尔教授过来。” 伊泽随便找了个借口，刚准备走，抬脚第一步还没落地就被王丰阳叫住了： “诶，等等，我不是来找他的，不用叫他。” “那你来找谁，不会真的只是来坐坐这么单纯的吧？” 王丰阳稍稍想了一会儿，话题忽然就随着他的话头转了个大弯： “其实我是来找你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个探险家。” “噢、天呐，不，我不信，我看起来像三岁小孩吗？” 伊泽笑着耸肩，摆着自己的双手表示惊讶和质疑。 反倒是王丰阳愿意看到的结果，这种反应也算是情理之中的，若是伊泽立马就接受了，那后面还真不好说话。 看着伊泽接着继续走出客室的抬脚动作，王丰阳知道自己叫不住他了， 不过还是抱有侥幸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的早茶。” 伊泽自然是听到了，出门后还想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沏壶茶。 等待没多久的时间，伊泽果然还是回来了，不过他是空手回到客室的，身后跟来的家仆手上端着一张盘子，方盘上有着一壶沏好的热茶和两个杯子。 仆人们还是很好奇的，毕竟来莱米尔家做客的人很少，像是一般的客人都会在门外等候家仆去通报一声，然后再进来， 像王丰阳这样直接进门的客人，倒很像是伊泽少爷的个性。 也很不出所料的，家仆们都没有多嘴过问，凭着他俩挤眉弄眼地交谈的模样，他们就知道，这是伊泽少爷难得交到的朋友。 不过实际上的情况却不是这样。 伊泽回到客室，在王丰阳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待家仆把热茶倒好退下后，伊泽咂了下嘴，不太高兴地说起正事儿： “你认识我，但我不认识你呀，不能说是认识，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王丰阳倒是自顾自地俯身伸手端起桌上的小茶杯，放在嘴前轻轻吹着热气，想象中，他在模仿灰夫人那种优雅的姿态。 但嘴里说出来的语气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今天就要出发吗？准备去哪儿？” 王丰阳低眼看着早茶腾腾升起的雾气，貌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伊泽看着他这番模样，有点娘里娘气，却莫名有点……优雅端庄？啊不，这不是表面能模拟得出来的气质，他还是差些火候。 回复王丰阳的问题前，伊泽先强调了自己的问题： “嘿，伙计，我们不熟，知道吗？” “我叫王丰阳，是个探险家。” “那你的探险手记呢，给我看看。” “没有。” “……” 伊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怀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没有探险手记，身上也没有一件像样的装备，自身还是个亡灵。 噢，天呐，一个暗影岛亡灵竟然去当探险家？ 荒谬至极呀，这种事情说给鬼听，鬼都不会信。 “咳咳……” 为了保险起见，伊泽还是没有正面戳穿他，想了想，还是随便找个理由婉拒吧： “今天上午吃完早餐就走，这次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是诺克萨斯最荒乱的地带之一，同时也是最接近不朽堡垒的地方，那里有不少黑魔法的……” “哦，行，我也去。” …… “啊？？” 王丰阳冷不丁地应了一声，伊泽说着说着忽然愣住，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别这样，你太乱来了，你不问问是哪个地方吗，那里可比皮城这儿危险得多！” “哦，哪里？” “不朽堡垒南下挨着的城市：德雷坎。” 伊泽才把地点说完，王丰阳想都没想，又一次直接秒回： “可以，没事儿，我顺路。” “？？？” 第20章 旅途小插曲 “拜托，我怎样都不可能带上你一起去的吧。” 伊泽很不情愿地直说了， 若是一个称职的保镖跟随的话，伊泽都会有所考虑，还不一定会答应。 不管是去哪里探险，旅途和终点站的风险都是不小的，很多时候，稍有一小点的失误和分心都会丢了自己的小命， 他倒不是为王丰阳的小命担忧，只是单纯不信任， 背后捅刀的事情，在同伴们收获战利品时发生得尤为频繁。 “所以说，你还是不信任我？” “如果你想听实话，对，是这样的。” 伊泽挑了挑眉头，耸了下单边肩膀回道。 “好吧，我也跟你说说实话。” 为了让这个黄毛小子放心，王丰阳深知，某种意义上，他要说些不那么‘好听’的话： “我不认识路，所以跟着你会省不少麻烦和时间，其次，我对你没有兴趣，也包括你以后会得到的各种宝贝，你懂的，我需要的东西，只会让你更眼馋。” “顺路？” “嗯，我要去不朽堡垒找人，你的目的地刚好在我终点站的路上。” 伊泽瑞尔突然就来了好奇心，歪着脑袋追问起来： “你一个外来亡灵，要去诺克萨斯的地盘找人？谁招惹你了，还是说谁身上的宝贝被你盯上了？ 不会是去走亲戚的吧？” 见伊泽起了兴致，王丰阳立马拉开话头： “咳……，好啦，时间不早了，准备出发吧，再聊就是中午了。” “呼，行吧~，路上再聊。” 伊泽瑞尔也算识时务的明白人，对方既然不想说得太清楚，自己也不好深究， 一切道具都在昨晚睡觉前就准备好了，只要王丰阳一说，伊泽反手拎起背包就走。 直到出了楼下大门，他们俩都没见到过莱米尔教授， 那个伊泽口中所谓的舅舅，此时也在喝着早茶。 莱米尔教授也是才醒来不久，正站在别墅最高一层楼的阳台边儿上，目送他们远去。 一个才五十多岁就已经满头白发的老大叔，成天只顾着自己的学术研究，平日里也很少有时间照顾伊泽， 难得看见伊泽有了朋友，自己便更没了打搅的理由了。 王丰阳、伊泽瑞尔俩人就这样一路北上，从北边的城门走出了皮尔特沃夫。 在两旁的路人们看来，一个黄毛小子背着一个西瓜大的小背包，另一个纯白皮肤黑色头发的家伙两手空空的…… 任谁来都猜不到这俩是去探险的。 出了皮城后的道路上，行人顿时变得少了许多，大部分都是从公路上进出城门的马车。 王丰阳的话比较少，毕竟对他来说，最精通和熟悉的，除了吃饭睡觉，就只有英雄联盟这个游戏了，游戏里的好多背景设定又不能随便乱说。 反倒是伊泽瑞尔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王丰阳都是有意无意地听着回答着。 直到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伊泽强盛的好奇心才慢慢消退， 并不是因为问的问题得到了回答，而是…… 都得到了不知道什么牛鬼蛇神的回答，完全就是你问你的，我答我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哇！ “伙计伙计的不太好听，看你年纪比我大不少，叫你老王应该不介意吧？” 走出皮尔特河北上的小山头，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大中午了，伊泽想着改个口头称呼，于是这般问起。 果然，王丰阳的下一句回答还是那么的阿巴阿巴： “我又不住隔壁叫什么老王，你想头上带点绿我也不介意啊，关键你也扛不住你舅子的大宝剑呀。” “哇，你这……是什么新时代语录吗，我不能理解啊！” “不是，我们一般都是这么聊天的，很正常，你要说为什么这样回答的话，呃，这叫本能反应。” “不能理解！” “游戏玩多了呗，通宵都在上分，做梦都在上分，钻一钻二老油条，宗师晋级赛把把c，c完还是把把跪。” “不！能！理！解！” “嗯，是这样的，以后再慢慢给你解释吧，现在没那个时间，后头再找个地方坐着给你慢慢讲。” 伊泽憋得是莫名地难受，按理来说，遇到新奇的知识，他都会拿出小本子记下来，但这种……他都不太确定是不是王丰阳的胡言乱语。 又急又无奈的伊泽和王丰阳并排走着，这里走到半山腰，上坡路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想着不高兴，伊泽来了脾气： “那你能不能讲些我能听懂的？” 王丰阳一时间说得有些多，嘴巴都有点干巴了，虽说不用喝水，但一下子说太多还是会觉得心累， 所以，王丰阳索性开始摆烂： “嗯，是这样子的，懂的都懂。” “呃……啊？你说了什么吗？” “啊对对对~” “喂！——” “啊对对对~” “……算了，我口渴了，先不聊了。” 伊泽也终于放弃了打探，身为皮城出名的探险家，人心耍嘴皮这件事儿对他来说还是太有难度了， 毕竟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不会说话的家伙打交道。 走在小山斜坡上，过了半山腰后，再往上走就是黄土砂石地面了，偏上部分好像因为没水分的原因，植被在这里显得贫瘠。 刚喝完两口水的伊泽把水瓶盖子拧回去后，反手挂回背后挂袋的同时，目光望见了前方靠近矮山山顶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斜切面的山洞口。 “嘿，你看，那个地方是不是有点不自然？” 伊泽拿肘子撞了王丰阳一下，示意看那同一个方向，王丰阳是不在意的，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提前说而已。 需要用眼睛去发现的话，最多也就是伊泽这种程度的距离了吧，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 但远在一公里外的时候，王丰阳就已经感应到了人类生灵的气息。 随着体内破败之咒的充盈和成长，变强的不止有贪婪与怠惰的欲望，实力也是有在直线增长的。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就表现地尤为明显， 拿伊泽瑞尔这种眼尖的小子来做比较的话，差距也不是差得一星半点儿， 因为知道前面有什么，为了让这个黄毛小子能继续好好带路，王丰阳觉得没必要让他涉险， 所以，他好心提醒了一句： “那洞里有六个山贼，全是女的。” “女的？真的？” 好家伙，完全没听进重点，王丰阳接着给他强调了一下： “是，但很强壮，非常、强壮。” 第21章 我还在上坡 你觉得伊泽听清重点了么？ 嗯，是的，他的确听得明白，无论是自己想到的做法和实际现实所存在的危险性，他都很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撩妹。 除非那六个女山贼都是阿姨类型的，呃、或是脸上很多颗痣、或是满脸雀斑？ 不入眼的女孩还是很少见的吧， 伊泽内心早就开始盘算了，他一边从背包中掏出并带上耐祖克水晶护手，一边朝王丰阳念叨着： “嘿，伙计，虽然我不太听得明白你之前说的都是些啥，但这一次，我相信你的话，祝我好运~” 伊泽把小背包的皮带扣拉上，将它丢给了王丰阳， 留王丰阳独自在原地站着，伊泽兴致勃勃地朝上坡路最顶上那个山洞走过去。 这是王丰阳始料未及的情况，他也不会想到，这个黄毛小子的大胆在现实中表现地如此夸张。 像是那些小说中的情节、动画中的场景，若真是在现实中亲身体会的话， 那真的只有两个字的感受： 离谱。 他们离那个山洞只有四百多米的距离，半山腰上黄土砂石光秃秃一片，四周没有遮拦，所以显得视野宽阔。 这也证明了之后如果真的打起来的话，想躲都没地方躲，跑还不一定跑得掉…… 王丰阳自然是不会害怕的，倒不如说，现在的普通路人，只要不是游戏中出现过名字的角色， 那些韭菜路人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没有威胁， 碰面干起来的话，那些路人纯纯就是经验包。 不过为了少吸点仇恨值，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少招惹的好， 毕竟越能苟，活得就越久嘛…… “老王，还愣在那里干嘛呢，跟上！” 王丰阳冷眼看着一步步上去的伊泽，直到伊泽爬上几十米距离后回头发现王丰阳还在原地，才不太大声地喊了一句。 没办法，谁叫自己偏要跟着这个黄毛小子的， 本以为当初可以指望他带路，这样就可以少走些弯路，或是可以避开一些浪费时间的麻烦角色。 主动去找麻烦的，好像也就只有伊泽瑞尔这种人了。 走就走吧，看他能有什么骚操作。 大中午的暖阳当空照，王丰阳能感应到的，只是山洞中所存在的生命体数量和形态，其余的关于那些生命体携带了什么样的道具，王丰阳是无法得知的。 这种情况，明明不去管他就可以了，伊泽不知道是起了什么念头， 不会想……那啥那啥吧？ 王丰阳刚起步，伊泽很快就走到那个斜切面的洞口，这洞口里面的空间很大，但不是很深。 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其他陌生人会出现在这个洞口前面的，哪个傻子会主动将钱财送到山贼的面前呢？ 今天就刚好有这么一个傻子，还是在她们六人全部在场的时候、 正好是她们一起吃中午饭的时间。 太阳光直射下来，还没照进洞口进两尺的位置，再往里五六米的位置，山洞里的地面与空气都很阴凉， 六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姑娘在啃着手上的肉食，六人盘腿围坐的中间空地上放着好几种烧鸡小乳猪，外围则是好几把短刀放在身旁的地上。 感觉洞口处的光线稍微变暗了一点，有一个山贼皱着眉头抬眼望了过去，她可不希望在吃中午饭的时候下雨什么的。 但情况还是在意料之外的，她看见了一个挺帅气的男孩，酷酷的牛仔样式，就是身材瘦了些。 啊不对，这不是欣赏男人的时候！ 其他几个山贼吃着吃着，也马上注意到一个姐妹愣着不动了，大伙都立刻扭头望向洞口， 好家伙，六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伊泽瑞尔，明明他才出现在洞口不久。 “呃……嗨~，你们反应真快，嘿嘿。” 伊泽帅气地摆出一脸微笑，想以此来缓解下尴尬，毕竟从刚才到现在都也没嗅到什么烤肉的味道，根本就想不到她们正在吃东西哇。 正常来说，女孩子是不喜欢被陌生人看到自己吃东西的场面的，会破坏自己在他人眼中的第一印象， 呃……但，那个…… 好像她们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六姐妹年龄差距不大，最大的有二十五岁，最小的也有二十一岁， 今年的伊泽瑞尔才刚刚二十岁出头，前不久才过完二十岁生日。 她们几人眉目传神，相互抛了几个眼神后，都没有说什么话，嘴唇上的油都不顾着擦干净，就直接干净利索地拿起身旁地上的刀子站起身来。 意图简单明了，这个男人既然看见了，就绝不会让他离开，或是不能活着离开。 “呃，嘿，等等，你们或许还没吃饱，我想，我们不用这么着急，真的，大可不必~” 伊泽礼貌地边笑边说着，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害怕或是紧张的感觉，明明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 王丰阳更是离谱，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伊泽这儿都快打起来了，老王还在百米外的距离慢悠悠上坡…… 她们的目光可不显得友善多少，不知道她们在这种矮山头的人造山洞里住了多久，身上的衣物都简陋得数不清打了多少个补丁。 看着她们个个手上拿刀，说是有几分害怕，更多的目光是看着她们的穿着，感觉有些可怜。 但仔细想想，有个重点不容忽略，那就是， 这里，是诺克萨斯的地盘，即使是边界，也不会有皮城的人流落到这种地方， 所以…… “慢着，先别动手，我没有恶意，你们应该不是皮尔特沃夫人吧？” 伊泽好意地问着，同时举起双手高过头顶，作着一副投降的姿态。 但姑娘们会这么好心地放他走么？ 事实是不可能的，就算这个小黄毛拼命反抗，她们都不会让这个黄毛小子活着离开， 这事关她们各自身份与窝居点被暴露的问题。 皮城人当然不会知道，但在此处再西北上两公里外的德雷坎城镇里，她们是出了名的山贼。 面对伊泽主动投来的好意，她们六人并没有接受，甚至连一个开口回应伊泽的人都没有。 有点搞笑的是，在她们的视线中，只有一个站在洞口处高举着双手的伊黄毛小子，而不远处那个真正的大boss，还在悠然地上坡…… 伊泽已经尽量保持着微笑了，面对什么样的姑娘和女士，他都会优先展现自己绅士的一面。 当然，这六个姑娘长得并不差，其中两个金色长发、年纪较小的还格外的好看漂亮， 就是脸上和身上的灰尘泥土多少影响了她们自身的美貌。 不过在伊泽两番劝告下，她们还没有放下短刀和谈的样子， 嚯，这种架势，看来要用些强硬手段了。 “我说，你们是没读过书吗？” 脸上的微笑消失后，伊泽的态度和语气立马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左手上穿戴着的水晶护手快速积聚能量， 一发脉冲能量弹从手背处发了出来，由于是双手高举的姿势，能量弹朝着上方偏前一点的位置射了出去。 您猜怎么着？ 山洞顶上的石面直接被打出个苹果大的凹坑，还有数道裂纹从那个凹坑周围向外扩散开来，直至两三米长。 让地面震颤什么的倒是不至于，但要是再来一发的话， 保不齐会让这个山洞塌陷，站洞口的伊泽可能会活着爬出来，但这六个漂亮的姑娘，可就不好说了。 “你看，我们本可以好好谈谈的。” 第22章 声名远扬的开始 这是伊泽最后一次礼貌的警告。 即便对方是多么漂亮的女孩子，伊泽也会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况且， 她们也没比拉克丝漂亮多少…… “老王，你还要走多久？再不快点的话，我恐怕要重新选个大哥了！~” 伊泽扭头大声叫着，说给王丰阳听的同时，也是为了让洞里这六个女贼听见。 一个身手不得而知、手上却有着不俗的武器，他的大哥一定会更厉害些吧，这样的念头很容易萌生，从而让她们变得老实。 果不其然，王丰阳没有加快多少速度，但山洞里的她们却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聪明人总是能活得更久一些，特别是再配上一副漂亮的皮囊。 待王丰阳走上来并出现在山洞前、出现在这群女山贼的视野里的时候，他们眼神互换，从王丰阳眼中看出的，只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无论怎么形容，这都不像是一个活人，哦不，应该说，这不像是一个有思想有个性的人该有的眼神。 用毫无感情的死鱼眼来形容或许更加贴切。 “我不想惹是生非，同样的，我对你们也会以同类的目光对待，所以？” 伊泽打趣地说着，看着她们手上的短刀挑着眉眼， 她们自然能够理解这个小黄毛的意思，各自看了看姐妹的反应后，相继把自己手中的武器丢在一旁，黄土地面上顿时一阵重物嗙当落地声，同时荡起不少的尘土。 王丰阳在一旁看的直皱眉，他在为她们身后地上那些染上尘土的食物计较，这样整的都不干净了， 虽然自己不用吃，但那样的肉食，……口感一定很差吧？ 说回正题，伊泽问起她们的出身和其他一大堆杂七杂八的问题， 面对这个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小黄毛，她们还是很老实地回答着。 并不是害怕他，只是看着这个小黄毛身旁站着的白衣高瘦子，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诺克萨斯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她们也很乐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总之，为了保险起见，现在挑起冲突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这个小黄毛手上的武器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 接下来的半小时，她们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话，从中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们都是诺克萨斯人，老家在不朽堡垒北上一段，因为村子被一个外来的人形怪物毁了，她们就不得不抱团逃亡。 去到都城的时候，其他诺克萨斯本地人并不欢迎她们，身姿孱弱的姑娘无论脸蛋多么精致漂亮，在这个国家都不会讨到多少好处， 若真的只想靠脸，吃饭都会成问题。 所以，她们同一个村子的六个人流落至此，一路上干的都是偷摸拐抢的勾当。 为了生活，惹得一路南下过来的其他村子对她们极其厌烦，北上过去的数个村庄的墙上、石柱上，都有张贴着她们六人的通缉令。 要不是她们犯的事儿都不大，以她们犯事儿的次数，诺克萨斯都城管辖地的士兵恐怕早就几百人出动来地毯式搜捕了。 今天中午的这一顿肉食，也是从北上最近一个村庄的某个猎户家里抢过来的。 这样的生活……早就习惯了。 她们这么说， 也只能这么说着。 该说的都说完之后，她们都开始保持着沉默，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表情变化， 嘴唇上的油渍好像并不是忘了抹干净，而是根本就不想着去抹。 …… “好了好了，对于你们的遭遇，我表示抱歉，呃……包括这山洞顶上的裂痕也是。” 伊泽瑞尔想着调解下气氛，好声好气地笑着说完后，她们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稍大的棕色卷发姑娘回应道： “没关系，这地方我们也呆不久的，德雷坎城镇上的士兵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这里。” “所以你们是一直在逃亡？” “对，很可笑，是吧，生活在自己的国家里，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话题越说越压抑，说实在的，她们心底不算坏，如果可以的话，伊泽倒是很想邀请她们去自己那儿住下，就是不知道舅舅莱米尔答不答应， 想来也不可能答应的吧，多半是没戏。 也不可能让老王邀请她们去暗影岛安家落户？ “这小子的目的地刚好也是德雷坎，既然顺路，就一起走吧，顺便找个机会做个赔偿。” 王丰阳忽然插了一句，在这个地方浪费了太多时间，就算是自己摆烂，时间观念还是必须要有的。 带上她们一起，路上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说不定还会多出许多乐趣。 “诶？这、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我们是去……” “去小偷小摸？她们或许比你更有经验，你也可以和她们尝试一下，各个方面的。” 王丰阳打断了伊泽的惊讶，并坏笑地说着，同时转过身，接着抬脚赶路时，朝伊泽使了个眼色，眼角余光勾向那六个姑娘那边。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全凭伊泽怎么想了。 很快的，她们与这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好像都不用再多说一句，也不需要再多作了解。 草草收拾几件衣服和其他行李就跟着伊泽一起上路了。 像是某个行商的队伍般拖了长长一条，王丰阳走在最前面，伊泽第二， 小黄毛身后紧跟着那群灰头土脸的姑娘。 之前暂居的山洞里，如今只剩下刚才没来得及吃完的两只烧鸡和半边烤乳猪。 “我叫伊泽瑞尔，是个探险家，前面那位是我大哥，是个……呃……” “一介游神。” 不对哇，至少从伊泽自己得到的认知里，老王不会是个游神的哇， 他不是从暗影岛过来的亡灵吗？ “我叫安莎莉。” “我叫诺塔。” “我叫……” 她们六个都怀着震惊、仓促地简单介绍完自己后，伊泽小碎步跑到前面去，挨着肩头小声地问起老王： “伙计，你不是亡灵吗？” “我有说过吗？” 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没听老王说过自己的身份，但当是看灰夫人抓捕他的时候，那种独特的体质展现，确实是亡灵无疑。 “你会这么说，那天晚上站阳台上拿望远镜看戏的人，是你吧？” 王丰阳这般问起，伊泽猛然警惕地歪了个斜眼看向一旁： “不是！” 这个回答好像有两个意思，王丰阳比较偏信另一种意思， 也可以这么说，实际上是哪种意思，还得由王丰阳自己选择。 “好好好，不是你，那这么说，那天晚上除了卡密尔，并没有人知道我的真面目，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伊泽歪了歪嘴，缓缓吸了口气深思一阵： “呼——，是，我确实不知道。” 前方不远处可以看得见德雷坎城都的石墙城门，用不了十多分钟就可以走到伊泽所说的目的地了。 伊泽特地为此办了通行护照，虽然是假的，但足以蒙混过关。 看着前方的城门与守城的武装士兵，身后的那群姐妹却渐渐地止步不前。 第23章 德雷坎事变 远在五六百米的距离，德雷坎南下城门外头的一伙武装士兵也注意到了远处一群穿着打扮异常奇特的人。 一个工装穿着的黄毛小子、一个全身白色长衣的瘦杆子，还有六个灰头土脸、一身蒙尘衣物的女子； 着实是别样的组合。 也正是如此，远处偶有几个士兵开始格外注意他们，时不时投来警惕的目光。 这样可不行，仅仅因为穿着打扮的问题，惹得待会儿进城时要被好好一顿‘刨根问底’。 搞不好连伊泽手上的假证都糊弄不过去。 人与人之间从来不缺猜疑，无论是多么要好的朋友，更何况是城门进出寥寥几面的陌生人。 姑娘们支支吾吾不敢上前，还得伊泽好言相劝，让她们让下戒心， 好一顿安慰过后，他们一群人才终于来到这伙士兵的面前，果不其然的，刚打个照面，就开始被‘格外’对待。 “慢着，你们是什么人？” 大中午的太阳也不是很热，这种天气穿个长袖卫衣刚好，短袖长裤再适合不过，看着这群士兵皮甲皮盔捂得严严实实，真替他们感到闷慌。 担心归担心，真当他们开口问起时，那种严肃不带感情的语气着实让人提不起好感。 伊泽走在最前面，和王丰阳并排站在这名老练的士兵面前，手中从身后的小背包里摸索出几张小纸片递交到士兵手上。 这名士兵在他人的视野中，显露出的样貌，就只有那一双棕黑的双眼，其他的部位没多一寸皮肤见得着光。 接过伊泽手中那几张小卡片，士兵切来切去看了好几遍，时间拖得有点久，伊泽难免有些心虚，不自然地吹起了口哨。 “嗯……旅行商人，那你的货呢，还有你的马车呢？” 这名士兵很警觉，哪怕存在一个可疑的点，都绝不会放这群人进去， 王丰阳他们其实还不知道，近期在德雷坎地带，发生一连串让人谈之色变的怪事儿。 伊泽倒是强行装出那么一副模样，好似一位年轻贵气的商人不耐烦的样子，昂着头用下巴看人，身下的另一条腿也在不耐烦地抖着： “我是来谈生意的，生意都没谈成，你就要见我的货？你不会没和商人打过交道吧？” “谈什么生意？” “证件上不是写了么，皮尔特沃夫，皮城时钟科研工坊最值钱的东西，我不可能一一给你介绍吧？” “……嗯，好吧，你可以通过了，但你身后那些人不行。” 士兵一字一句地说着，这回是没得通融了，以往在这儿守城的人都是伊泽见过几次面的‘熟人’。 最近不知道在德雷坎发生什么事儿了，之前的熟人都被换班，如今整得一点都不好说话。 “呃，他们……” 伊泽看了看士兵，有扭头看向老王那边，表情多少有些尴尬， 他开始思考着，努力找个合适的理由带上他们一起进城，不然的话，自己的面子上是实在过不去。 但很快的，没等到伊泽想好搪塞的理由，王丰阳漫不经心地两步走上前来，语气还是那样的……慵懒： “我想我不需要多做介绍，你也不想多份麻烦，不是么？” 王丰阳这样说着，嗓门没有多大，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语出惊人，连伊泽都想不到老王会以这样的姿态让士兵放行。 听到这话的士兵自然是又懵又气， 但公职在身，士兵还是忍住了脾气，看了几眼城门旁其他查证作登记的士兵，这名士兵看回王丰阳， 还是一样的厉声致词，但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感觉： “请说明你的身份和来路，这里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需要进行登记，还望配合。” 这样一说，就可以直接表明，这名士兵的内心开始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是不是碰上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 确实，在诺克萨斯，有绝对实力的人，随便拧下一个士兵的脑袋都不会有人多吭半点声。 可实际上，知道真实情况的伊泽还在一旁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时心中的卧槽。 看着王丰阳倒是胸有成竹的样子，身后六姐妹也不明觉厉，她们都默不作声，默默低着头，模样十分乖巧。 “咳咳……” 王丰阳顿了顿，轻咳两声，嗓门压得比刚才低了许多，声小、而不失沉稳： “如果你也想去杜·克卡奥家族里做客的话，我不介意向他们介绍下你。” 仅凭一句温声细语，耳畔的声音低落消匿，伴随着这名士兵眼神中满满的恐惧。 最真实的情感都刻画在这名士兵瞳孔之中，皮盔内透露出的那双低下眼睑，微张的上眼皮在极力控制着无限放大、剧烈震颤着的瞳孔。 “慢走。” 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这名士兵弯身让道，恭送王丰阳通过城门，连带他身后六个衣着破烂的姑娘，也被这名士兵一致认为是这位先生随身携带的‘奴隶’。 杜·克卡奥家族，在诺克萨斯的地位，仅次于崔立法军团中的德莱厄斯将军。 其中从家族里走出来的，无一不是叱咤大半个诺克萨斯的刃武大师。 他们家族的客人，即便是傻子，也不会傻到冒充这种身份。 离开德雷坎南下边境城门的位置后，伊泽也很快一路追了上来，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王丰阳好像成了个不得了的存在。 伊泽从那名士兵手中拿回证件整理背包废了不少时间，其中也有大半是在和那名士兵唠嗑，毕竟他已经习惯了， 只要是个能说话的人，伊泽都会想着尽量打好关系，不管他们以后还会不会碰面。 “嘿，老王，那个什么克卡奥家族是什么啊，真的有那种东西？” 伊泽把小背包摔在后背上，跑上来伸手挽着王丰阳的肩头，打趣地问着刚才发生的事儿。 得来的是王丰阳一脸不屑： “咋地，要不一起？” “呵呵呵，不了不了，我没那胆，刚刚我打听过了，那是个杀手窝子，本少爷无福消受~” 伊泽婉拒了王丰阳的假意邀请，他们目的各有不同，终点站都不是他们自己口中所说的地方， 王丰阳并不是要去杜·克卡奥家族做客，伊泽也并不是要来德雷坎这里探险。 明面的朋友而已。 正值下午接近黄昏时分，差不多走到德雷坎城镇中心区的时候，周围不乏房屋建筑，却少有行人出街。 “奇怪……” 王丰阳才发觉有些不对劲，看着四周喃喃自语着。 伊泽想起之前在守城门士兵那儿打探到的消息，撞了下老王的胳膊，悄悄告知他： “喂，听说这里啊，从半个月前开始，每天一到晚上都会有个妖怪出来勾人。” “勾人干嘛？” 王丰阳疑惑地追问道。 第24章 痛苦之拥 “勾出来吃掉！~” 伊泽瑞尔假装忧郁暗沉地作出这个黑脸表情贴近王丰阳说着。 换来的还是王丰阳一脸的波澜不惊，其实早在王丰阳听到‘勾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差不多有了这个事端的人选。 “你还是正经一点，那样会比较帅气些。” 王丰阳冷冷地说着，顺势抬手将伊泽贴近的脸庞推开。 不知道外国人是不是都喜欢这样，呃，过分喜欢用肢体表达情感。 “哦？咳咳……是吗？” 像是香蕉剥皮一样的感觉，伊泽的脑袋被王丰阳推开后，紧贴王丰阳的身体也连着被扒拉开。 伊泽轻轻咳了两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有点失态。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地方确实和以往有点大不相同，怎么说呢？……伊泽在很久以前也来过这里一次， 虽然那个时候的房屋和周边建筑的环境没有现在这般繁盛，但至少街道上不缺流动的行人。 即使是到了晚上，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碎石小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要知道，现在还没到晚上呐！ 才黄昏就不出门了，摆摊做生意的和出门买卖生活用品的一个人都没有， 从进城门到现在，就只有在城门口的时候有见到过人，这个城镇中心区倒是安静地异常诡异。 阴风萧瑟，片片碎布和小款的收据纸屑在空荡的街道上挪行，带着轻柔的风声，卷着细微的尘埃。 这种桥段，像是步入了一座死城。 若不是王丰阳能感应到每栋房屋中躲藏的生命能量，他也会和伊泽做出同样的感想。 周边靠近德雷坎边境的地方，再北上的一片区域，那里的人群流动就比较正常，从南下城门进来的旅行商人都会被守城士兵好心告知： 经过德雷坎中心城镇的时候，最好绕开走，多走两步路就可以保住自己小命的买卖，怎样都不会亏。 从德雷坎中心城区绕开，会多走十多公里的路程，但可以保住自己的小命。 仅以此等理由，这片地方就只能看得到伊泽王丰阳还有他们身后六个姑娘，统共八个人，其他的，都窝在建筑物里。 驻留原地仔细感知一番后，王丰阳也才发现，这中心城区周边不远处的好几座了望塔上，还有些许士兵在守岗观望。 大家都因为某些事情不敢乱动，这样一来，王丰阳更加确信了那个作乱祸端的人选。 就是挺好奇的，在这种地方还能碰到那种存在，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很想与那家伙聊聊…… “现在怎么办，这里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哇，我们原路返回不？” 伊泽这般试探性地问起，问题与目光都直直指向王丰阳的脸上。 看着小黄毛这个假惺惺的疑惑脸，王丰阳都差点没忍住笑出来，老王歪着嘴咬了咬牙，强装平静地抬手、轻拍着伊泽的肩头长叹道： “唉，不用原路返回，这里应该是你的终点站了，你就近找个地方歇脚吧，我的目的地还有好远。” 说着说着，王丰阳扭头看了身后那群姑娘一眼，又看回伊泽说道： “她们继续跟着我的话可能会吃不少苦头，不如让她们跟着你，由你来好好安顿她们，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噢——，不，免了吧，我身上可没那么多钱，我出来就是为了挣钱，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没利益的傻事儿。” 伊泽歪着头说道，对王丰阳的推脱表示拒绝。 两人都不是傻子，各自都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行程，并不是因为不信任，只能说，他们都觉得对方不适合与自己长久相处。 但真实的情况也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真要推脱给伊泽，他又能怎么样？ 难不成看着王丰阳远去的背影，还能把他给拦下来不成？ 别开玩笑了，王丰阳一个转身让伊泽原地驻足不知道愣了多久。 到头来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不足以撼动他人的决定，唉，枯燥的朋友关系哇~ 就这样，两人就此分别，那六个姑娘交给伊泽管制，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处理她们，如果只是自己一人的话，大把事情都可以安排的明明白白。 啊，女孩子什么的，最麻烦了，更别说是六个女孩子—— 但看在她们都挺漂亮的份上，伊泽乐意效劳~ 王丰阳从北上的方向远去，看样子是离开了德雷坎并去往了不朽堡垒那个地方。 伊泽也不知道老王之前口中所说的杜·克卡奥家族的窝点在什么地方，所以，看着老王去往哪个地方都不奇怪， 你要说那个杀手群聚的老窝在下水道里，估计伊泽也会非常相信， 哦对，他很乐意相信，反正他又不会去。 本想随便找个房间将跟随的六个姑娘安顿好，呵呵，伊泽也是才知道，这些屋子里都是有人的。 至于为什么他们都不出来，伊泽可费了好大的劲儿， 并不是说撬开他们这些本地居民的嘴巴，而是撬开他们房屋外紧闭的门费了他不小的劲儿。 对于这样一群外来的陌生面孔，居民们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几乎没有任何一家敢给他们开门借宿的， 直到最后，伊泽强行撬开了一户人家的木门，不过还好，撬开后进行了‘友好’的交谈，然后又把木门按回去了。 这户人家的屋子内部空间比较宽敞，‘自愿’接受伊泽与其一起的六个姑娘的借宿后， 在屋里忙活好一阵准备晚饭，待大家一起吃完汤面，转眼已是晚上了。 后屋的露天小台上，因为晚上的气温有点冷，姑娘们都非常简单地洗了个澡，然后草草回同一间卧房的大床上睡下了。 很久没有这么舒服的休息过，软乎的床面很快将她们带入梦乡。 在主室的壁炉旁，火堆上的火苗还在冉冉撩着火星上升，光照一闪一闪地掠过家主老人的面庞。 大家都早早睡下了，这时候，还剩伊泽与这位家主老人在燃火的壁炉旁畅谈夜话。 只不过，谈的都不是多么让人愉快的内容， 是伊泽主动选择了解，并向这位老人详细询问了这一代最近发生的事情…… 王丰阳此时在哪，不朽堡垒的高墙之下吗？ 不，他还在德雷坎中心城区的外围，他并没有走远，时间不算赶紧，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前，他想见见那个惹事的家伙。 王丰阳想，大概、很大概率的，他会遇到这辈子、甚至能说是这两辈子以来最漂亮的人。 他会遇到的， 伊芙琳，它从不会让人失望。 - - 【暂时更变为每日一章吧】 第25章 伊芙琳 寂静的夜色席卷着丝丝阴凉，从王丰阳脖子间掠过。 置身在这座德雷坎中心城区偏外围的一片杂草树林中，这里没有人类栖息的烟火气，也没有任何活跃的野生动物。 时间在缓缓流逝， 那间房屋中，黄毛小子在兴致勃勃地听着老人讲述妖怪吃人的故事， 幽暗林间，伫立如同死木般的亡灵在等待着迷人的到来。 王丰阳只是为了确定一眼，那个众人口中所谓的妖怪，到底是不是自己所了解的背景中提及的恶魔。 是的，若是它，真的算得上是个恶魔，伊芙琳，来自深渊裂缝中的家伙，游荡在瓦罗兰大陆之上， 勾着人类的欲望慢慢品尝，它最想看到的，是他们几近满足后的贪婪被瞬间颠翻的绝望。 恐惧与痛苦，何尝不是恶魔最好的粮食。 相比其他恶魔，王丰阳对伊芙琳了解甚多，它会幻化成所见之人最爱的模样，可男可女，婀娜多姿…… 贪欲、性欲，借此掌控与玩弄那些冲昏头脑的人，是它最懂得拿捏的把戏。 今晚，又不知哪个幸运儿会成为受害者。 不知道恶魔的灵魂是什么样的，它们会有灵魂么？王丰阳突然想起这样的问题，好奇心使他忽略了周边越来越阴寒的空气。 直到他在不见光照的密林中呆了足足两个多小时，临近深夜，前方一户人家终于有了动静。 它，开始了。 因为本不是人，恶魔也没有察觉到王丰阳的存在，他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那城镇外围一家的房门在缓缓嘎吱作响。 宁静的深夜，伊泽还在壁炉旁听着老人的诉事与哀悼，情绪愈发强烈， 王丰阳眼中，那户人家的木门持续不断地响着，愈发局促、 直至疯狂…… 发生了什么？ 没人知道，连一直盯着那扇木门的王丰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黑暗中，他能感应到那户人家里有两条鲜活的生命。 随着木门嘎吱声阵阵声响，晃荡着屋内的生命在急速凋零， 老人在说完最后一个故事后，长叹一声， 夜话结束的同时，另一个新的故事在嘎吱作响的木屋内，才悄然准备完毕。 放开心境接纳所有的新鲜事物，今晚，伊泽知道了许多，包括这个地方的传闻，以及诺克萨斯德雷坎当地的风俗与变故等等。 唯独这个吃人的妖怪，老人讲得非常模糊。 它的面貌，好似无人得见， 却又能说，好像每个人都见过了它， 那些受害者们，没来得及告诉亲朋好友自己对它的一见钟情或是相见恨晚， 那种一见如故的爱意…… 只留在了缠绵过后、那冰冷的床上、那冰冷的尸体上…… 或只有一丝不挂的干尸，或空缺一整块脑壳、四肢分离的肉块，爽了死者，却还在折磨残缺的家庭。 凭着感知，王丰阳几乎能算是‘目睹’了这个恶魔吃人的整个过程。 夜袭、幻化、褪去衣物，最后，在最兴奋那一刻， ……开膛破肚！ 屋内没有发出一点点声响，好像，从事情开始到整个生命的结束，始终只有那扇掩不实的木门在漏风晃荡。 谁说得准呢，说不定，那扇木门原本是很严实的。 仅仅过了半小时不到，那栋房屋里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的生命迹象，结束了，却还是没有看到那个恶魔的面目。 哪怕是拟造出的形态也没见到过，这一晚上看样子是白等了。 对于屋子里那两个死去的人，以王丰阳的价值观来说，可惜，确实是有些可惜，但事不关己，便没必要和自己扯上关系。 呆在这里只是为了观赏一番的， 看来，这纯纯是浪费了一晚上的时间。 “让你久等了，我的爱人~” 正要转身离开之时，王丰阳不经意地看见侧方的树林景象模糊了一下，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一句温柔妩媚的问候，在耳畔低声呢喃而起。 王丰阳起初也是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歪脖子拉开距离，自己是保持着人类形态，差点被吓得变回黑雾了。 不过，那副极致魅惑的面庞，死死勾住王丰阳的双眼，它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伸手的。 一双纤纤细手从后背挽住自己的脖子，侧脸转过去对上它的眼神，才发现，它…… 她，真的好美， 发丝从侧脸婉转滑落，狐狸般的媚眼有意地看着，又无意般害羞得躲闪。 樱桃小嘴，薄唇微微颤动，像是提示着什么，再下一些的胸脯在紧贴着，一旁的大腿在抬起催促。 黑夜的亮度无法看清她的肤色，只有眼前这副完美的面容与身体间温热的触感，还有那浓郁的果香…… 外人听来都会想着拒绝，但，若真是身处其中，是个正常人都把持不住。 仅靠她一个眼神，就足以让猎物疯狂。 可好巧不巧的是，她循着欲望的气息飞来，却遇到个实实在在的‘怪物’。 比起抽取他人的灵魂，手法说不上专业，但老王可比这些恶魔要暴力的多，什么先爽再杀、先玩再抹的，老王可没那种怪癖兴趣。 “你很不错，有资格当我的爱人，前提是，你原本就是这种形态。” 刚开始的第一眼和她对上，王丰阳还是有些入迷的，但身上的某个地方并不是很争气，所以，他也立刻找回了理智。 继而，王丰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平静地说着的同时，变本加厉地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实质上来说，恶魔，不分男女的，但眼前这个不同，它确确实实的幻化出来自己心中的样子—— 伊芙琳在英雄联盟游戏中原画皮肤的样子。 说真的，非常迷人。 搞笑的是，现在角色互换，反倒是伊芙琳变得异常迷茫和惊慌，从接触王丰阳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很疑惑的：这个人类为什么没有体温的？ 就算是到了这一步，她也依旧没看到她预想中的结果， 啊，这样的过程是没法享受的啊，不如，直接结束了吧。 挽住王丰阳后颈的双手微微松开，恶魔的五指指尖生出了细长尖锐的骨刺， 这个男人没有真实的欲望，纯纯的伪君子。 看她看来，这个男人更像是黑心的‘渣男’。 死吧，早点死了再换下一个。 四五厘米长的骨刺，瞬间扎进了王丰阳的后颈，但出乎她的意料，指尖没有传来实感， 等了好一会儿，自己也没有嗅到后方传来的血腥味。 “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了，伊芙琳。” 王丰阳冷冷地说着，坏笑一声，将她搂得更紧。 他说出了它的名字，这是它从远古时代的暗影能量诞生之初、 最真实，最具情感的名字。 第26章 勾起最深处的呼唤 源起艾克西亚，与虚空裂缝中完全不同的产物，伊芙琳诞生于这个世界， 诞生于最纯粹的人心。 符文之地上，魔法与战火蔓延不休，死去的灵魂带着不满与悲愤，充斥喧闹着日渐迷乱的世间， 恶魔，应召而来。 是符文大地的产物，更是那些已死或苟延残喘着的魔法师们的产物， 伊芙琳，象征着他们的末路。 只在他们面前是这样子的， 现如今，王丰阳怀中搂着的，仅仅是他心心念念的喜爱之人。 不曾想，见到它的第一眼，王丰阳瞬间释怀了自己的处女情结。 还谈什么情感与人生价值观的底线？没那种东西。 在看见它的那一瞬，王丰阳才终于明白，若是想要变强，自身绝对会分崩离析，最后，终将彻底放弃为人的身份。 如同眼前的这个妩媚女子，此刻的他是前所未有的理智，他很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不过是恶魔幻化成的假象。 但，只要自己与其同类，何尝不是一种‘获得’？ …… 不，我怎么了…，我在想着什么？ 不是的，这像是顺着某个人的思路被牵引而去，真实的自己不该是这样的…… 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伊芙丽的骨刺扎进王丰阳的后颈，毒素影响着王丰阳的思考与认知， 差一点点，刚刚要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王丰阳恐怕真就万劫不复了，纵使他是不死之身。 从虚妄中清醒过来的王丰阳惊出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松开自己搂腰的手，一把将这个恶魔从自己身前推开。 “你怎么了，亲爱的，不是你说，今晚，我是你的了么？~” 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伊芙琳脚下穿着的高跟鞋差点崴了自己的脚，站定之后，又开始摸着薄唇挑逗。 婉转温柔的语调顺着夜风飘到王丰阳的耳边， 再一次听她的声音，好像已经失去刚刚痴爱迷恋的感觉。 王丰阳知道，刚才的他不是真正的自己，这个恶魔，不仅仅是会勾人精气，手段也不简单。 总之，需要保持绝对的距离。 被推开两三米远，伊芙琳娇弱地抱怨一句，试图再次靠近过来， 王丰阳这回开始认真了，再这么被动下去，任他是不死之身都不够这个妖精折磨的。 “站着，别动。” 王丰阳第一次警告，但没开多大的嗓子，语气也是平声调，中规中矩。 看着伊芙琳没停下迈步的动作，王丰阳冷冷的双眼盯着她，瞳孔闪着绿色荧光，迸发出毫不遮掩的杀意， 双臂与下半身大部分都在眨眼间化成浓浓黑雾，开始在四周萦绕，王丰阳开始第二次警告： “停止你的动作，伊芙琳。” 这一回警告倒是见效了， 并不是因为语气和嗓门见长，只是单纯的因为它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东西。 这一团黑雾，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貌似，很久很久以前，它好像在某个地方见过。 此时的王丰阳只剩一颗实体的头颅飘在等身高的空中凝视着伊芙琳，沉默不语， 直到这个恶魔安耐不住好奇心，伊芙琳主动开口问道： “我其实知道的，你不是人类，但你究竟是什么？又从哪里来的？噢，对了，我想我需要说明一下，我根本就没有要吃你的意思，从一开始就是。” 异世生存法则中的泛用规则之一：凡是恶魔种族的家伙，嘴里十句有九句都是假话。 嗯，这是王丰阳‘上辈子’作为死宅玩游戏看动漫十多年积累下来的经验， 像恶魔说出的这种示好的鬼话，傻子才会信。 “好，我信你一回。” 但嘴上还是不由自主地这样说了出来。 与人面对面打交道什么的，阿西！最讨厌了，噫！—— 伊芙琳站在原地保持着距离，看样子是学会安分点了，王丰阳回应之后，四周浓浓黑雾又聚回一团，形成了王丰阳原本人类模样的实体。 看着王丰阳不怎么情愿的小表情，伊芙琳半遮掩着小嘴，偷偷笑了一下。 似是有意让王丰阳看到一般，但理智在前，现在怎么挑逗都不会再迷失心智了。 说回正题，王丰阳依靠在右边大树的树干上，眼神往密林外的城镇那边瞟了一眼，看了看那间死了俩人的木屋。 再度看回身前，这个恶魔还站在原地，安静地等着王丰阳介绍自己。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情况下，它会这么乖巧？ 给人一种童真孩子的错觉…… “咳咳——” 王丰阳立马停止了自己的臆想，轻咳两声后，与伊芙琳四目相对，向其说起了自己的起源。 其实在恶魔面前是没必要撒谎的，更何况是懂得玩弄人心的恶魔，光是一个眼神都能看穿， 谎言毫无价值，反而会让恶魔恼怒。 “我源于暗影岛，在比尔吉沃特那边，嗯…，按你所了解的记忆来说，那里应该叫福光岛。” “嗯~” 伊芙琳轻轻哼了一声，表示愿意听下去，王丰阳看着它歪头认真的模样，便继续接着讲： “但其实，我并不是从那个地方出生的，不是在几百年前，也不是在几千年前，而是…远在另一个世界。” 当说到这里的时候，伊芙丽眼中忽然闪出一丝亮光，这是它从未有过的期待与喜悦的表现。 但马上却会变为失望，听着王丰阳的描述，好像很熟悉，却又陌生得彻底。 “那儿有很多人，大家都很忙碌，那个世界没有魔法，但有很发达的科技，没有多少花里胡哨的东西，比如精灵啊、恶魔啦、矮人啦、妖兽等等。 只有人类繁荣的社会，只有不计日夜的劳苦，只是为了生活， 为了单纯的活着。” “他们都像你一样？” 伊芙琳打断了他，悄悄问起。 王丰阳停顿了一下，继而苦笑着回应： “呵，不是，和现在的我不一样，或许我比他们幸运得多，来到这个世界，不用为钱财奔波，不用为名望与自身价值劳苦。” “那——你最想要的东西，在来到这个世界后，得到了吗？” 伊芙琳发自内心地问着，这是面向王丰阳的，同时也在追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遗忘之物。 第27章 真名与共 “……生而为人，我们都是傲慢的，在厌恶他人傲慢的同时，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放纵着自己的傲慢；” 王丰阳透露出之前的他曾为人类，不等伊芙琳惊讶地张口确认，王丰阳再度说起： “真要说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总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不像这世界的人类或其他生灵，你们的眼界很小，自然很容易满足； 但是拿我来说，不仅仅是想要什么东西，或许你该问，我还有多少的欲望、多少的幽暗。” 夜风吹拂着周边树林垂下的枝条，树叶相互间剐蹭着发生沙沙的声音，王丰阳一番话语让伊芙琳回味。 她也很久没有重新地、好好地审视过自己了。 噢，重来没有，自她从符文裂缝中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早已被大地上那些人类欲望纷争的战乱侵染数百年、数千年。 起初的她，仅是作为一个面目可怖的恶魔在世间散播着恐惧，而后，人们渐渐有意地躲藏与远离着她， 每天的猎物越来越少，从那个时候起，伊芙琳才真切地接触到人类最幽暗的欲望。 伊芙琳，这个名字，最初，是来自一位少女，它曾是一位人类的名字。 “我也有个小故事，你想听听吗？亲爱的~” 伊芙琳饶有兴趣与王丰阳再聊下去，婉转妩媚的语气仿佛多了几分真诚，源自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 “我时间不多了，至少在天亮之前，我要离开这里。” 王丰阳回应道，他只有这样一个要求，算是变相接受了伊芙琳的诉说。 王丰阳倚靠在身旁大树的树干上，双手挽着臂弯抱在胸前，叉着腿，看似很放松地姿态，默默听着恶魔开始讲述起它珍藏已久的小故事： 这片符文大陆的最西方偏北上的一个地方，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贫穷村落里，有个名叫伊芙琳的少女； 这名少女正值青春年少，却不曾上过一年学，因家父昏暗无度地酗酒烂赌，家中存不住半分粮油。 男人的妻子多次劝说无果，反被暴力训斥，渐而久之，身上布满伤痕，无一处完好肌肤。 家父毫不悔改、无可救药，离婚不成，还有其烂友成日看守左右， 家父其烂友借着欠债不还的名义，背地里上下其手，而家父却视若无睹…… 终有一日，家父的‘朋友’，讨债人的脏手伸向了家中躲藏的伊芙琳，母亲全力阻拦，还是在推攘时，后脑不慎撞上了石板桌角，最后一命呜呼。 拼命的结果只留下母亲余温尚存的尸体，和满地的血泊，此时的家中，那些家父所谓的朋友早已逃之夭夭，独留伊芙琳跪着的血泊之中，映着黄昏日落的余晖，照着少女染血的手、捧着母亲失神的脑袋。 等到夜晚，一身酒气的家父回到家中，看着女儿还跪在血渍干涸的地上守着凉透的妻子，再三追问，女儿沉默不语。 询问无果，家父却只是呵呵一笑，草草洗了个脸，竟直接上床睡去了。 隔日，这名父亲与他的讨债朋友们商定，笑着将他唯一剩下的房屋与女儿抵清了欠款，并换来了一大笔钱。 那晚，家父不见踪影，母亲的遗体还没来得及安葬，伊芙琳便被几个闯进来的陌生人拖拽着拉出了自己的家。 这是曾经的家。 少女一无所有，没了挂念与心疼自己的母亲，也见不到那行尸走肉般的生父，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 玩弄数日后，吊着最后一口气，少女赤身裸体地瘫倒荒郊野外，她强烈的怨念招来了碰巧路过的恶魔。 听完她的遭遇，才让这个恶魔有了新的捕猎灵感。 最终，恶魔没有拯救少女，但前方，那座少女原本生存的村落，都成了这位少女的陪葬品。 村落里的那些肮脏男人们，首当其冲。 “我的故事讲完了，怎么样，还不是多么令人讨厌吧？” “……呵呵，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不是很够。” 王丰阳只是一阵苦笑，伊芙琳接过他的话头追问： “你所说的了解，是指伊芙琳，还是指我？从你一开始喊出那个名字，我还以为，你是一千多年前那个村子里的生还者呢。” “但至少，你不是人类，我也不是。” 王丰阳说完清了清嗓子，将身子从树干上挪开，夜已深，此地的蚊虫遍杂，还是不宜久留， 该走了，离开这个地方，去往诺克萨斯办正事儿。 “你和我很像，那种眼神，和我很像，我们其实是同类吧？” 王丰阳再多看了她一眼，记住她此时的曼妙，继而立刻转变成决绝的目光背过身去， 抬腿离开的一刹那，背后响起她的疑问。 王丰阳很清楚，它应该也知道，之前明明向这个恶魔透露过了：自己曾为人类啊。 它为什么还要问这种问题，是在拖延什么吗？ 还是说，它真的有什么与自己发生了共鸣的地方？ 如果有什么事情对它而言比较重要的话，那还是有必要提前说清楚的，毕竟相比一个女子，被一个实质性的恶魔缠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丰阳暂时性停了一下，平淡地回应着它： “有话直说。” 没有转身，但背后的恶魔传来一阵阵浪荡的媚笑。 好一阵子后，笑声消停，伊芙琳才缓缓开口： “你要去取谁的性命，不妨让我也跟上去看看吧，你看上去像是我的前辈，那种毅然决然的眼神我很喜欢，或许，我能在你这里学到些有趣的东西~” “身边带着个女人会很不方便的，还是免了吧。” 王丰阳果断拒绝了，话刚说完，便立刻加快了步子离开这个鬼地方。 这个小镇子里，索性只有一户人家遭难，多日之后，再无妖怪夜间吃人的新闻，伊泽瑞尔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传闻中的妖怪的消失，或许和老王有关。 离开德雷坎，他们与诺克萨斯中心的不朽堡垒更进一步。 为什么要说‘他们’？ 自王丰阳离开伊泽与那群姑娘之后，顺带的，也让伊芙琳离开了那个地方。 纵使王丰阳有万般嘴皮子，也不可能光靠嘴皮子说动一个主动跟随自己的恶魔吧。 不假时日，一位白衣贵族，姿态优雅，步伐端庄地出现在不朽堡垒的大门石阶前； 大门前的士兵以十二分精神的集中注意力架着手中的武器，对峙着站在门前的白衣男人。 从堡垒围墙外的第一个守门士兵动起歪脑筋收蝇头小利的那一刻起，王丰阳就注定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一路走来至堡垒大门前，围墙外的一路上晕倒了近百名士兵，全是被不明烟雾呛晕的。 不到两三分钟的时间，石阶之下，从左右前后各个方向不断涌出大量的士兵，各个都是手持铁杆长枪，将这个不善的来者团团围住。 伊芙琳不太喜欢在白天的时候以实体示众，这大中午的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白色长衣之下，这个恶魔盘踞着、藏在王丰阳腰间长衣内的阴影之中。 第28章 权计 诺克萨斯这种地方，全因这个国家带来的规则演化，无论是在何处，只要有人流血，就一定会有另一些人受益。 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出现在整个诺克萨斯权重最高的不朽堡垒前。 围上来的一众士兵，无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紧盯着王丰阳，眼神中找不出一丝怯懦。 只是缺少一个围剿的口令罢了。 “慢着！”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石阶上头响起，身披银装盔甲的男人渐渐走出，出现在王丰阳的视野中。 这个男人看似有四五十岁的年龄，满脸的硬胡茬搭配他凹陷深邃眼窝，显得格外威严。 不难猜出，是一位将军或统领级的人物，锐利的目光与石阶下的王丰阳交织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生死搏杀。 但沉稳的老将军并没有立刻下令，而是一步步走了下来，他刚刚在堡垒一楼大厅内听到围墙外的士兵来报，数百名士兵倒地，但无一伤残和丧命。 作出这样的举动，来者或许并不是什么坏人。 这只能是魔法的手段，究根结底，眼下的这个白衣男人，大概率不是敌人。 老将军走下来后，将王丰阳重重围住的士兵们自觉地散开一个口子，让他俩近距离相会。 待他俩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老将军右手早已握在腰间的剑柄上，说是猜测，但还是不得不防。 直到他看仔细了，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奇， 老将军不太确信地开口问起，声音小了许多： “你是，王丰阳？” “是。” 王丰阳不假思索的回应了。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门外那些士兵或许是动了个人贪念，又或者是交涉不及，才惹得这般场面。 王丰阳这个名字，这名老将军老早前就从塞恩那里听说了， 给人一种无比神秘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个王丰阳是来自哪个地方的人，但能确定的是，他至少不是德玛西亚那边的。 “呵，久闻大名，我手下的崽子们失礼了，老夫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王先生，里边请！” 现在倒是装得客气，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多少尊敬， 看得出的只有轻蔑。 周围的士兵很自觉地收起自己的手中兵器并快速地散去，大部分都回到了自己原本驻守的岗位，极少部分的士兵在暗中悄悄地跟随着王丰阳。 老将军与王丰阳有说有笑，貌似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对待： “呵呵，我是默克军团的统领，名叫萨德尔·洛斯科夫，你叫我老萨就行。” “我叫王丰阳。” “最近一段时间，上至德尔莫，下至德雷坎，王先生的事迹可谓是广为流传，有一个疑问，我想提前探个明白。” 老萨说着说着，语音忽然变得阴沉起来。俩人进了堡垒大门后，一楼大厅里少有在此驻守的士兵， 但前台的深处，王丰阳能感知得到，左右两旁靠近墙角的暗处，掩藏着实力不容小觑的魔法师，他们身上散发着不小的能量波动。 面对这个老将军的问话，王丰阳很自然地回道： “什么疑问？” “王先生，你是来自暗影岛的亡灵吧？还是说，你不是亡灵，只是一位能够调动岛上亡灵发动噬魂夜的黑魔法师？” 萨德尔给出了两条可以为王丰阳自身解释的理由， 但无论选哪一条解释，看起来都像是陷阱，亡灵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哪个地方，都不会受人待见的。 王丰阳开始纠结了，万万想不到，一个上战场打仗的将军还喜欢玩心计啊。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时间还不知道要自己怎么回答，照着他那两个选项二挑一，指定是条死路。 最后一定会因为本质不同而不得谋和被他们诺克萨斯人再次驱逐，就像上次在德玛西亚南下的平泽镇那里一样。 王丰阳开始保持沉默…… 说到德玛西亚那边的平泽镇，有条趣事儿需要插播一下， 半个月前，某个喜欢赌牌的男人逃到了平泽镇，他在某个小巷子里遇到了王丰阳。 而在王丰阳离开那个地方的一个礼拜后，崔斯特竟然意外地落网了。 是的，没错，由盖伦亲自出兵去抓回来的，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护国大将，竟然会为了抓捕一个成日招摇撞骗的赌徒而亲自动身。 盖伦没有顾及面子，只是，那一场仗没有得到任何的成果，不但没有战功，反而还损失了一大半的兵力。 自盖伦带队回国后，听他讲述了战场上发生的一切，嘉文三世主动让盖伦停职休假， 三天的假期，休息好了再回来复军待命。 崔斯特，人称卡牌大师，外人相传他的占卜之术无比灵通，实际上只不过是消息比较灵通罢了。 但他满打满算也算不到，休假的盖伦会带着十几个忠实的私兵，连夜赶到平泽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火速抄了崔斯特的落脚点，那时的崔斯特才刚刚上床，屁股都没来得及捂热。 啊，明明再过两天就准备跑路了的，偏偏在前天晚上进了德玛西亚的大牢…… 说起来，这还是崔斯特第一次坐牢。 崔斯特在暗不透光的地牢中，简陋的石床上半躺着，恳请士兵们让自己带着唯一一顶牛仔帽入狱， 这个时候的他，指尖又多出一张正在转动的纸牌。 想都不用想，指定是那个小伙子吧，是叫…王丰阳来着？ ‘哼，貌似，他夺走了幸运女神的目光，从这里出去后，我想我需要找个时间，去和他好好谈谈。’ 崔斯特的心里渐渐敲起了算盘，帽檐下不经意浮现出阴沉的微笑。 塞恩将王丰阳与自己在站场上相遇的事迹以及自己当时一切的所见所闻都告知了最高执权的统领斯维因， 斯维因，是塞恩在整个诺克萨斯唯一看得起的人。 相比其他那些英勇过人、武力无双的大将，在战场上杀得翻江倒海，斯维因的运筹帷幄更让塞恩钦佩。 也正是相信这位最高统领的实力，塞恩军队里自此才多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战场上哪怕后退了半步，都将视作整个诺克萨斯的敌人！ 没有脑子的，就该老实地拼命，将后背交给国家。 诺克萨斯，没有懦夫！ …… 塞恩唯一不知道的是，早在数年前，斯维因攀上议事团、诺克萨斯政治基层的第一把交椅之前，就已经和某个恶魔签订了契约。 斯维因原本的实力和头脑都是不算出色的，但恶魔给了他太多太多， 他也为此付出了太多。 不朽堡垒建筑的内部构造相比其他普通的楼房更加交杂错立，大门外的石阶需要拐两个弯才能上来。 整栋建筑都是由水泥浇筑而成，远处眺望而去，浑然一体，大气磅礴， 不过是堡垒内部的光线不足，看上去有些阴暗。 一楼大厅里没有隔间，但不乏好几根石柱错立着，还有不规则的三道楼梯通往上一层。 没有多少光线的空间，依稀可以看见，有几根石柱间夹嵌着一扇扇高大的铁门，说不上雍容华贵，完全没有那种气质； 较于皮尔特沃夫、灰夫人那边的城堡，这里的不朽堡垒，展现给王丰阳的第一印象，只有阴暗的算计，与无尽幽暗的深邃。 中层的石质议室里，斯维因已经等候多时了，但他并不知道上来的是王丰阳，他感应到的，是另一个恶魔。 那个藏在王丰阳腰间阴影中的恶魔。 第29章 埋下冲突的种子 宽敞的大堂内，纵使四周空旷，依旧散发着压抑的气息，不知是过于安静，还是斯维因体内的恶魔在躁动的原因。 石椅上，斯维因等到了王丰阳的到来。 面见这个老参谋的那一个瞬间，斯维因棱角分明的五官和精致的油发背头给王丰阳留下的印象十分深刻，直到往后的几十年里，他都不会忘记斯维因的面庞。 那种宽颚、刀削般的面庞。 斯维因身上黑色的宽大风衣给他增添了不少霸道锐气的感觉，左边的肩头上，还安静的立着一只红色瞳孔的黑色乌鸦。 这层的大堂室内，只有斯维因一人，石椅两旁、甚至是室内的其他阴暗角落里，都没有发现和察觉到有其他人员的存在与潜伏。 这次，怕是有什么大事儿要说。 等到王丰阳上来走进，给王丰阳带头的老将军老萨便自觉地回头退去了。 老萨转身离开时，还有意地看了眼王丰阳，意义不明地假笑了一下， 在王丰阳看来，他或许只是出于礼貌。 诺克萨斯人懂的都懂，更何况是在上层混迹多年的老萨，不管任何外人，只要面见过斯维因，能活着从斯维因的房间里走出去是必然的。 但也不会再与诺克萨斯两不相关， 对的，在与斯维因会面之后，要么，是盟友，要么，成为敌人。 老萨离开好一阵后，这层石室内的氛围再次压抑到下一个冰点，……太安静了， 静谧地、阴暗到令人窒息，连空气都不再流动。 “你是、王丰阳，没错吧，上前来。” 斯维因沉稳地说着，声音不多大，却足以在整个石室内回荡。 前方的左右两旁树立着四个石柱，墙面上嵌挂着不知是哪个同盟国的旗帜，伊维斯与他的乌鸦，端坐在对立面的最里头。 王丰阳迈动步子朝他靠过去，此时的王丰阳还不知道，斯维因比起自己，更看重与注意的，是王丰阳身上缠绕着的…恶魔。 伊芙琳也终于在差不多接近到十米左右距离的时候感应到了。 很明显的，斯维因身上寄宿的恶魔更为强大，也更为古老。 但王丰阳并未察觉到什么，以王丰阳的想法来看，这个斯维因恐怕还只是将自己当做拯救塞恩的‘功臣’来看待。 直到下一步，王丰阳脚下探出了猩红的勾爪，将王丰阳的双脚死死缠绕住！ 这时的王丰阳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但这时已经晚了，脚下的禁锢怎么都挣脱不开，难道又要幻变成黑雾？ 不，这是自己唯一的底牌，不能轻易显露。 “这样的待客之道，是不是有点过于的不客气了？” 王丰阳这般试探道，压低着眼睑冷冷看着石椅上纹丝未动的斯维因。 俩人的眼神对峙，但斯维因注视着的，并不是王丰阳本人， 许久，斯维因才开始开口说话： “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伊芙琳先前是一直保持着沉睡状态的，到王丰阳踏入不朽堡垒的那一刻时，伊芙琳才渐渐苏醒，但它并没有作出什么动静。 看样子，是有‘老乡’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自己了。 刚好，这种阴暗的环境也正适合恶魔现身，在听到斯维因的叱喝后，一团纯黑的迷雾从王丰阳身上抽出。 伊芙琳以一具不成型的模糊人影呈现在两人的面前，它伫立在王丰阳的身旁，发着男女混杂的声音： “我只是来看个热闹的哦，我的存在，你们大可不必放在眼里~” 王丰阳才终于明白这个斯维因的用意，他也是才想起来，在背景故事中，斯维因好像是与某个恶魔做了交易才爬上他当前这个位置的。 说来也怪，这个斯维因，竟然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可不是王丰阳想要的结果。 没等到王丰阳开口夺回立场，斯维因先发制人，身上散发出一股猩红的血雾，直奔王丰阳身旁的伊芙琳袭来。 这不由分说地举动，摆明了想要吞噬…… 斯维因的恶魔，它想吞噬这个不经世事的伊芙琳！ 此时此刻，王丰阳看着这团袭来的血雾，内心竟不自觉地开始躁动…… 是左胸膛传来的感觉，剧烈地跳动着，欲望衍化出的直觉告诉他，这种原始之物， 如果能化为己有，将大有价值！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间，斯维因的恶魔之力宛如一个尖锥，迅速冲击到伊芙琳的脸前，而这时王丰阳，也从自己心脏的位置瞬间迸发出好几条实体化的绿色锁链，将朝着伊芙琳袭来的血雾死死锁住！ 王丰阳也是第一次知道，恶魔……原来也有实体！ 在斯维因的面前，伊芙琳仅仅是一个恶魔、不成熟的恶魔，仅是一股纯粹的力量，混沌模糊、却毫无杂质。 但在王丰阳的视角里，它，是那晚的女子、 她仍是一朵娇艳的花儿。 “王丰阳，你究竟是……” 斯维因压低着嗓门，粗犷而不失沉稳，感觉，他已经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怨怒，亦或者，他只是在与自己体内寄宿着的恶魔作斗争。 说出这句话，表达了斯维因对王丰阳能力所及的震惊，在他看来，单纯是暗影岛的亡灵，是不该有这种能力的， 将恶魔之力束缚住的能力，这种力量，世上绝不该有！ 等待着王丰阳的回答，斯维因的理智永远大过于体内恶魔的欲望，这是维持着他走到这个位置上的要素之一。 但， 若是没有满意的回答，或说，王丰阳给出的，是不善的立场，那今日，王丰阳必不可能活着离开。 就算他曾救过塞恩一命，这种存在，也迟早会成为威胁。 看着斯维因周身缭绕的血雾愈渐浓烈，王丰阳松开并收回了从心脏位置穿出去的锁链，给出一个还较满意的回复： “没错，我是个亡灵，但没有任何立场，诺克萨斯的席位，能者得而居之，我是来找个位置的。” “嚯？你要多高的位置？” 斯维因渐渐消去了怒气，同时也收回了自己恶魔之力化成的暗红尖锥，面对这种问题，他需要保持最高的理智，恶魔的事，先放一旁吧。 看着王丰阳身旁的恶魔，此时的斯维因，对这个亡灵更有兴趣。 毕竟，可以将威胁控制在自己的手底下，也是种不错的解决方法。 但万万没想到，一个半年多都不曾有人提起过的名称，那个秘密的组织，竟从一个外人的口中脱出。 “不需要太高，黑色玫瑰，我要成为这个组织的掌舵者。” 听完，斯维因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又立刻随着自己的冷笑声消匿而去： “呵呵，黑色玫瑰…，你，还知道多少？” 第30章 德鲁涅 “我知道的多的去了，但我想先听到你的答复。” 王丰阳强调了一遍了，在没有肯定的回答之前，其他的信息，他将不会过多的透露。 但斯维因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和聪明人打交道，稍有一个字说不对，前面的铺垫就会整段垮掉。 “看不透的人，是得不到重用的，这一点，你也明白。” 斯维因这般说道，很明显，他已经有拒绝的意思了。 王丰阳犹豫了一会儿，接着回答： “黑色玫瑰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比起在战场上当一个陷阵杀敌的士兵，或许我的脑子会更好用一些。” 王丰阳的解释未免过于牵强，这时的他，已经有打退堂鼓的念头了，只要斯维因一个不同意，王丰阳就会立刻离开这里。 伊芙琳在一旁看得很是有滋有味，王丰阳身上弥漫出的不安，让伊芙琳感到愉悦。 斯维因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个王丰阳的底子不简单，但始终没有更好的手段去了解， 若是现在拒绝，说不定还留不住他。 双方都在考虑着自己的后路，在外人面前，斯维因不太好使用恶魔的占卜能力，这算是自己的底牌之一。 僵持好一阵子后…… 当下，斯维因也只有先答应了： “行吧，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德鲁涅，那里正好有个空缺的位置，明面上给你安排职位，暗地里，你将作为黑色玫瑰的成员在你的岗位上待命。” “我的要求可不是这样的。” 王丰阳抢了他的话头反驳道，斯维因多少有点不悦， 被王丰阳打断后，斯维因不太高兴地提醒了他： “任何人都是从普通开始、从一无所有开始，你若是有能力，还需要我来帮衬吗？” 王丰阳有点听不明白，又进一步反问： “我不希望自己是从明面上的小卒做起，哪怕是从一支军队的炊事员做起，我都不会乐意的，你懂我意思吗？” “呵呵。” 斯维因只是笑笑，接着缓缓起身，转过身去背对着来客： “去吧，你能接受，我们就会是朋友；不接受，你也不会再见到我。”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看斯维因的样子，好像不想再多费口舌，王丰阳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 既然没得迂回，直接转身走人便是。 离开斯维因所在的楼层后，王丰阳快步下楼，很快便来到了不朽堡垒大门下， 伊芙琳也立刻回到老地方，也就是老王的腰上，跟着老王一起离开了。 话说，德鲁涅是哪里？ 呃……，一时兴起，没问明白就离开了，啊，才想起来自己对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小区域地名都不熟悉。 总不该再倒回去问那个老壁登吧。 斯维因说话的感觉，或是说、与王丰阳交谈时，给王丰阳的感觉就是摸不透的压抑感， 从斯维因嘴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感觉是个坑，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让人后背发麻、冷汗直流。 刚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的一个人影从背后靠了过来，王丰阳感应到后立刻转身，看到一张较为熟悉的面孔。 “…萨德尔·洛斯……啥来着？” “叫我老萨就行，不用这么拘束。” 是之前带王丰阳上楼面见斯维因的那名老将军，看王丰阳从楼上下来后，他想来试试底： “要去哪个地方？” 萨德尔这般问道，如果得到的回答不是在诺克萨斯境内，那十有八九是没谈成。 “呃，德鲁涅在哪个地方？” “……” 听到这个回问，萨德尔却变得沉默起来，并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只是……他猜不透，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不该说那个地方怎么样，只是，让萨德尔摸不着头脑的是，斯维因真的会让一个外人去德鲁涅那片区域吗？ ‘回头在找个机会问问参谋吧……’ “咳咳，你不知道吗？” 王丰阳再一次提问打断了萨德尔的沉思，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的老萨立马摆着个笑脸迎了上去： “呵呵，知道、当然知道，您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吩咐个士兵给您带路。” 说完，萨德尔又立马扭头就走，往堡垒里头找带路人去了。 这人……怎么忽然变得客气了许多？ 这客气的模样，假的让人难以接受，呃……又一阵心里发麻的感觉。 很快的，从堡垒大厅里的某个阴暗角落里走出一个偏瘦体格的士兵，打扮和其他的守城士兵别无二致，除了从面相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之外， 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您就是要去德鲁涅的王丰阳先生吧，洛斯科夫将军命我给您带路。” 这名士兵看似只有一米六的身高，比王丰阳矮半个头，面见王丰阳的时候还笑着弯低着身子，这身高差就更明显了。 看得出来，这个老萨应该是发觉了什么，所以才会态度大转弯。 但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奇怪…… “嗯……，走吧。” 这名士兵带着王丰阳去到最近的一间马厩，在里面挑了两匹较为健壮的战马。 这两匹马是最大的损失，可以这么说吧，对于老萨来讲是这样子的。 两人骑上了马慢步出了不朽堡垒城外，一前一后，贫瘦的士兵骑着马走在前头带着这位王丰阳先生。 是很奇怪的感觉，一路上并没有什么话题发生，也没有什么意外出现，倒不是说应该会出现这些。 渐渐接近的德鲁涅，让王丰阳内心的不安愈发旺盛，不知道是直觉，还是有其他的东西作祟。 说起奇怪的地方，也正是让王丰阳不安的点，是这个斯维因…… 他让自己去德鲁涅，却又不直接告诉自己即将上任的明面上的岗位，也没说去往德鲁涅具体的哪个地点。 德鲁涅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他对此一无所知。 差不多半日的行程，过了两扇城门之后，终于在某个较为繁荣的小镇上停住了脚步。 这里的道路都是简单的黄泥土地面压实而成，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水泥地面，甚至算不上是‘街道’，只能说是小路。 但在这里摆摊卖货的人不少，买卖交易的人群来来往往，让这片区域活生生变成了一个集市。 ……繁荣的表现只是在于人多， 周边错立杂建的茅草房屋与黄土砖砌成的平房，出入的都是整块纯色布条披在身上的人群，单调且平庸。 他们是这里的本地居民， 在王丰阳眼里看来，他们这些人的打扮，更像自己印象中的…阿拉伯人。 当然，他们头顶上少了阿拉伯人的帽子。 第31章 被迫烦躁的泰隆 那名颇显瘦弱的带路士兵在将王丰阳带入德鲁涅的区域之后，很没有礼貌地、招呼都不打一声，便静悄悄地勒转马头离开了。 王丰阳当然注意到了这些细节，先前，那名士兵本来是骑着马走在前头的。 在到了德鲁涅这片贫瘠土地与整体不太富饶的城镇上后，这名士兵的马儿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直到身后的王丰阳骑着慢马赶超到他的前面，这名士兵才偷偷的调转马头离开。 或许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王丰阳能猜得出来，这里头不算什么秘密，也不可能藏有什么秘密， 看着眼前这一片贫瘠的黄土与忙碌着、却又不知所谓在到处逛来逛去的居民们，王丰阳能看出的，只有阴谋。 一个只是针对王丰阳本人的阴谋。 是想让自己在这里当个官，然后发展这里本就不景气的经济，最后发展不起来，还会越搞越糟， 再然后，惹得当地居民们的众怒，待他们掀杆而起，到时候，都不用斯维因他们自己出手，老王就会主动离开这里。 这样一来，既欠了斯维因的人情，又甩不掉白干活的脏位子…… 王丰阳都觉得不需要人来给他解释，自己都能将后续剧情一帧不落地脑补出来。 “唉，此地，不宜久留啊~” 歪着头看着鞭策着马屁股加快速度离去的带路士兵，王丰阳再回头看着眼前这一片不景气的小条街道，无奈且失望地叹了口气说道。 苦笑之余，王丰阳闭眼回想，被自己之前不强硬的态度笑到，呵呵着摇着头。 “马儿很不错，就是马匹上的人不是多么的出色。”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王丰阳吓得立马睁开了眼睛看去，一个身上披着麻布斗篷的人，还有一个兜帽盖在头上，听声音是个男的。 王丰阳从马背上俯身下来，嘿咻一声，感觉还挺费劲，一路过来这么久，屁股都做僵了。 再次打量一番，这个说话的男人和自己一般高，却看不清脸，全身上下就脚上的鞋子高端一些， ……嗯，穿的是动物皮革制成的靴子。 不过，光是听到刚才的声音，王丰阳就已经猜出这个人是谁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主动的从马背上下来。 说是认识的人也不对，说是有过一面之缘？呵呵，也不对。 “你的全名我不知道，不如，就按我的喜好来称呼你的名字吧，怎么样，泰隆？” 泰隆这个时期的装扮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说他暂时还没到出名或是身份显赫的那个阶段，这身破烂…… 实在是入不了眼，但靠近之后竟然闻不到什么臭味，这可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穿得像个乞丐，身上却闻不出一点气味。 王丰阳开口说完后，这也算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吧。 听到这句招呼，泰隆摸在马头脸颊上的手却忽然停住了， 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顺溜地一滑而下，摸完了马儿的皮肤，收回那条布满青筋的手臂，埋入棕色麻布斗篷的阴影之中。 完全一副沙哑的、没有感情的腔调： “你是从哪里打听到我的名字，我对此不感兴趣，能从上次酒馆相遇到这一次相见，这么短的时间内打听到我的信息，你也挺有手段，但这不……” “啊不不不，不是的哦~” 王丰阳放着浪荡的语气，打断了泰隆机械般的发言。 正常来讲，在这个德鲁涅，哪怕是在整个诺克萨斯，除了他的姐姐与老爸，没人敢在泰隆面前打断泰隆的讲话。 泰隆低沉着嗓门说话的时候，即使是德莱厄斯也会忌惮几分。 毕竟，比起防住一个刃武大师的刀子，去死盯千万个死士的斧头并闪躲要轻松得多。 任何情况下，克·杜克奥家族的刃武大师，利刃一出，猎物就一定会安静， 冷光一闪、 没有例外， 从没有。 但面前这个乐于调侃、看样貌和表情又有点阴阳怪气的王丰阳先生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东西。 或许，他只是知道‘泰隆’这个名字，并不了解有关泰隆背后的杜克奥家族。 “除了名字？” 在杀他之前，泰隆可以想着给他些许不太现实的机会，这可以让某人再活泼一阵子。 杀他不是泰隆的本意，只是，家族的名单上，在前天，名单上多出了王丰阳的名字， 这个名字，恰巧就出现在泰隆的名单上。 名单上不会特意标注每个人的罪名，身为杀手，只管杀人就是，完成一个单子、划掉一个名字，就是这么简单。 枯燥无味之余，时常可以找找乐趣。 像是王丰阳这种人，在死前的活泼，与几秒之后的死不瞑目的表情相比，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但对于泰隆自己的想法，王丰阳压根一无所知，空气中弥漫着的杀气，被午后太阳照射下的余晖带着温热的微风吹散。 何以解救老王自己的性命？ 悄无声迹中，王丰阳完全不在意这些那些的，面前的这个人啊，虽然此时看不到兜帽下的那上半张脸，但下半张脸的干净与俊俏深得老王的心。 这一看就是同龄人哇！~ 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哪会有什么心机哇！~ 好不容易遇到自己喜欢的角色，呃…不对，这里当然要除去佛耶戈，泰隆也是自己以前喜欢玩的中单与打野位角色。 现今在这里遇到，当然要好好地‘叙叙旧’~ 您猜怎么着？王丰阳直接就是抬起手臂，靠过去一胳膊搭在泰隆的肩上， 那场面，别人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是俩好兄弟呢。 “你！……” 泰隆惊了一下。 唯独这个时候，不擅长和不喜欢社交的王丰阳终于敞开心扉对待自己的内心， 他真的想要一个朋友，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一个能交心的朋友，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 “除了名字，我还知道很多哇！~当然不止名字啦，也不止是你的事儿，还有卡特琳娜的事儿，哦对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酒馆不？带咱去吹两瓶吧，我带你慢慢唠~” ‘……卡特琳娜？他怎么知道卡特琳娜的事情，她明明就不在这一带活动，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泰隆忽然产生了犹豫，产生思考时，隔着兜帽的耳旁，一直有王丰阳不停地问着、抱怨着、倾诉着、叽叽喳喳着： “啧，这附近人是多，但看不到什么消费的场所耶~ 诶你知不知道，其实你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男刀’哦~ 哦不对，‘男刀’是外号，还有‘女刀’，你想知道女刀是谁吗？ 你猜猜看~，猜不中吧，不如你请客怎么样，我知道很多，你可以随便问~” 泰隆咬了咬牙关，极不耐烦地伸手朝前方偏右的方向指着： “走那边的小道进去再左拐，有间小酒馆。” “好耶！~走走走，去吹两瓶，你们这里的酒我还没喝过。” 啧……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啰嗦，肤色死白，搭在肩上的手臂也是冰冷得很。 泰隆小声说完后，被王丰阳强硬地搭着肩头一起往那个小酒馆里走，而这时的泰隆，已经烦躁地忍不住想掏出斗篷披风下的刀子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压住了杀意， 对付这个家伙，冷兵器无用，还是要用到特质的魔法合剂才行…… 第32章 小酒馆之外的世界 走着吧，前往那间小酒馆， 酒馆这处地理位置，着实偏僻的很，好像根本就不是让外人来照顾生意的，估计也就只有在这里生活好几年的本地人才找得到这个地方。 但奇特的点就在于，这间密不透风、光线阴暗的小酒馆里，好几张小圆桌旁坐着的人，他们都是从外地来的。 个个都是虎背熊腰，几乎每个家伙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小酒馆里人挺多，十来个人，看似热闹，却甚少谈话声。 这一切都在王丰阳与泰隆进来后变了样， 以前在原来世界的王丰阳，是个颇为腼腆内向的人，也不能说是胆子小或是自卑，只是单纯的不想交朋友，所以很少主动开口说话。 对，就是…社恐。 但在这个世界，混了这么久，王丰阳算是看开了，什么装腔作势摆大架子的人设啊，这种姿态生活着是真的累， 把自己的内心封闭起来，得到的只是孤独罢了。 难得来到这个世界，不管它是否还算在游戏中，这也是独一无二的另一个人生， 难得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在这个世界，当然要为所欲为！~ 像伊泽瑞尔一样大胆地冒险，像佛耶戈一样去疯狂地追求，像塞恩一样去横冲直撞，像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价值成功的人一样，肆无忌惮地闯！ 会受伤？那种事情，呵呵，另算吧~ “老板，来两箱啤酒！~” 进了酒馆，王丰阳自来熟地走到前面的柜台，两条胳膊放在柜台上吆喝着。 站在半圆柜台里面掌柜的是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大树，又短又硬的胡茬与圆形的寸头上显着不少的白发。 面对这种一进门就乱叫的客人，周围的顾客自然投来不少不欢迎的目光，掌柜的大叔也是如此。 泰隆漠不关心，只是默默就近找了个空桌空椅坐下了。 待王丰阳喊完，酒馆里沉寂了好一会儿，看王丰阳还在前台站着等，掌柜的不太乐意地回了他： “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这里没有啤酒。” 刚说完，王丰阳也变得不高兴起来，酒馆里面不买酒，这不是摆明不给面子么？ 正要还嘴说他，身后坐在椅子上的泰隆替王丰阳挽回了一些面子： “两听朗姆酒就行，谢谢。” 听着声音，掌柜大叔往泰隆那桌看了一眼，随后再次看了看柜台前站着的王丰阳，便转身从墙面上开始找基底调酒了。 该说不说，像泰隆这种声音还是很有识别度的，即使看不到他的脸，大家对这个声音都不会陌生。 在诺克萨斯德鲁涅这一代，他们对刃武大师的名号都很熟悉，也非常给面子。 所以，王丰阳不礼貌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只要能有酒上来，王丰阳也不会再追着啤酒不放，毕竟自己也没喝过这个世界的朗姆酒，就当尝尝鲜吧。 回到泰隆独坐的那张小圆桌旁，王丰阳抽出一张木椅挨着泰隆坐着，姿势悠然自得，就差一条腿翘在酒桌上面放着了。 很快，两大杯朗姆酒端了上来，两个大玻璃杯，金黄色的通透，酒里面还冒着气泡，最底下还晃荡着好几块冰块。 杯壁外层还有冷冷的雾气散着，样貌和啤酒差不多，但看样子，感觉会比啤酒好喝得多。 ‘正事儿’就此，从王丰阳端起大酒杯、大口喝下第一口冰镇朗姆酒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周围的顾客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不怎么干净，所以，即使相互间有那么一两个人认识，他们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轻易交谈。 怕的是说漏嘴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导致被其他的陌生家伙惦记上。 但， 唯独王丰阳这个家伙，才喝了一口酒，就开始口无遮拦了。 就着满嘴哈出的果啤朗姆酒的芳香，王丰阳开始滔滔不绝，其中从他嘴里蹦出来的事儿，让在座各位无一不为之震惊。 “泰隆，嗝——，爽！~诶不是，我跟你说，那个女刀啊，就是那个艾瑞莉娅，你知不知道？他经常把她奶奶挂在嘴边，想想就搞笑~ 但是你还别说，她打架是真的厉害，上单塞恩跟她对线的话，完全就是玩具！~ 但是啊，我要是玩打野位，让我拿到佛耶戈的话，呵呵，刀妹她奶奶来了都不好使，必抓爆！ 嗝——，除非、除非对面打野是皇子嘉文四世活着赵信那种比我还要会抓的，那就没办法了， 要是遇到豹女小代那种的话还可以挣扎一下，去反她野什么的……嗝 ……” 周围的人听得稀里糊涂，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是完全听懂，王丰阳话语词间有不少人名是在座各位在外听说过的，其中都是一些实力不俗或是身份崇高的家伙， 当然，后面还提到了好几个神秘的家伙，那些人名从这个肤白小生的嘴里说出来，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不止是旁边挨着坐的泰隆，手中的酒愣是一口都没喝，光听着王丰阳瞎吹去了， 不止是泰隆，整间小酒馆里的人，包括前台正在擦酒杯的老大叔，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小酒馆里，貌似渐渐热闹了起来， 久违的一番热闹，仅凭王丰阳一人。 泰隆这一桌的酒钱，被一个兴起的陌生顾客买了单，权当是付了听众费。 今日，正午直至黄昏，再到余晖落幕，太阳彻底埋下地平线后，夜幕悄然而至。 小酒馆里的众人渐渐散去，带着另一种别具风趣的传言在德鲁涅的区域内传开，传言各有所云： 说着这间小酒馆里来了个神人，上至巨神峰觅见星灵奥秘，与龙王索尔共缀星河，下至深渊裂缝与虚空洞口，见证人类英雄与外界生物的拼死搏杀…… 有神明、有暗裔，有英雄、也有懦夫，比起行迹，王丰阳所说的事儿，在他们口中所散播出去的，更像是故事。 或许，说是一种传奇更为合适，只是，真实性有待考究。 在小酒馆外，除了王丰阳口中流脱出去的传闻，还有好几个正在酝酿的事迹，它们，可都是实打实地正在发生。 远在暗影岛，破败王座上的佛耶戈已经坐不住了，手中那颗凡人的心脏，已经失去了它原本宿主牵引的能力。 说白了，这颗心脏，已经被它原本的宿主抛弃了， 平常情况看来，若是断开牵引能力，这颗心脏会停止跳动，而心脏的宿主，早已死在了某个地方； 而今！…… 在断去牵引后，这颗心脏却仍在跳动……王丰阳，他背弃了佛耶戈！ 另一件实打实正在发生的事情，远在恕瑞玛沙漠南下偏东的一块土壤下，传闻中的虚空生物，……正在缓缓撕开空间裂口。 虚空内，被腐蚀着、却还在保持着理智并与那些畸形怪物厮杀的女孩看见了一丝希望， ‘终于……不知道多少年了，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到那个世界……’ 第33章 符文遗骸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对于王丰阳来说，与泰隆度过的时光，虽然不足一日，但好似只在转眼间。 夜幕降临，伴随着走出小酒馆后，泰隆的转身，那位冷酷高傲的刃武大师消失在暗巷之中。 这一次，泰隆没有取王丰阳的性命，麻布灰衣斗篷下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巫术合剂，实际上也并没有派上用场。 这是泰隆第一次违约，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往后的他，会有无数次因这个肤色死白的男人而动摇。 在泰隆看来，王丰阳这个家伙，不止是一个有趣的人，关于他的背景，泰隆还不太清楚，当初决断的信心，变成了现在的有待考察。 王丰阳的背后，还不知道埋藏了多少的秘密，不管他知道什么，这些都不重要。 泰隆没下的去手的重要原因之一，是他在为整个诺克萨斯考虑， 若这个王丰阳的背后真有无法抗衡的存在，那么在这里夺取他的性命，无疑是将整个诺克萨斯推进深渊。 且不说暗影岛由佛耶戈操控着的噬魂夜，巨神峰上的那一众星灵，仅凭现在的诺克萨斯，还没有那种实力去对峙， 至少现在是没有。 就着‘撒酒疯’的状态与泰隆分离，没来得及说句道别，泰隆远去的身影早已在暗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那个泰隆消失许多的小巷口，王丰阳醉眼朦胧的神情终于在下一刻恢复正常。 要说他喝醉了？呵呵，开什么玩笑。 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喝醉，别忘了自己是什么体质哇，人类？不，早就和人类搭不上半点关系了。 从暗影岛出来的那一刻起，既没想着有再回去的打算，自那时就已经和人类这个物种没有半点瓜葛了。 ‘唉，人也走远了，装样子的事儿也就这样结束吧~’ 王丰阳这样想着，回复正常状态后，挺直了腰板朝着与泰隆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深夜，泰隆去往德鲁涅周边的其他地方，名单上不止王丰阳一个人的名字，还有好多人的名字需要划掉，这是工作，也是他无聊的日常。 王丰阳在这附近的小镇小路上行走，这个时间点，几乎所有的家户都关门闭窗歇息睡觉了，只有少数几个酒鬼，和王丰阳这样无所事事的人在小路上闲逛。 也是，这里没有工厂，人们也不需要上班，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地方的人，是怎么解决收入来源的。 或许这就是这片地方经济不景气的原因之一吧。 缠绕在王丰阳腰间上的伊芙琳在王丰阳的身下私语，这四下无人，伊芙琳终于有开口说话的机会。 “亲爱的，你今天下午的演讲真是深入人心呐~” 时至此刻，伊芙琳都不曾淡忘要吞噬这个肤白俊朗的年轻人，只是越相处得久了，越觉得神秘。 就连伊芙琳自己都不太能发觉，自己对于王丰阳，想要探究的欲望，渐渐大过了想要将其占有的欲望。 听着身下的私语，王丰阳也是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缠着个恶魔。 恶魔就是恶魔，别的不说，一开腔就能听到自己喜欢的声音和语气，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悦。 咳咳……但它终究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不能乱搞…… “咋地，你还想听后续吗？” 王丰阳轻声问起，身下传来伊芙琳淡然一笑： “呵呵，算了吧，我对谎言不感兴趣~” “谁告诉你我说的是谎言了，我可以这么跟你说，今天下午在酒馆里吹…啊不是，在酒馆里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没有一句是假话。” 王丰阳理直气壮地反驳着它，说完还挺起胸膛、假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伊芙琳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呵呵，我还以为，你当时是为了保命才会那样胡言乱语呢~” 王丰阳忽然放慢脚步、变得好奇起来： “怎么说？” 伊芙琳妩媚地转了个音回应道： “那个人类可不简单，他身上有魔法的味道，而且，是那种不属于他自己的魔法。” “嗯……” 王丰阳听不太明白，伊芙琳紧接着说道： “他的衣袖下，藏着魔法，那种魔法给我的感觉，和两千年前的符文战争留下的碎片残渣的气息很像。” 这么一说，王丰阳第一时间能想到的，就是巫术合剂了， ……但想想又不太可能，结合游戏背景来看，一个ad刺客会出ap合剂？ 不可能，想想都觉得搞笑，兴许是更厉害的东西， ……兴许是【巫妖之祸】？ “你在担心我么？” 拉回现在的话题，王丰阳突然话锋一转，向伊芙琳挑逗起来。 也可能是时机不太对，伊芙琳对此并不感冒，没得到半点回应，伊芙琳只是笑着提起另一个话题： “你可是前辈，应该是你担心我才对~，我觉得，我们的危险快来了。” “什么危险？” 王丰阳能想到，无非就是斯维因变得心急，会让杀手暗中加快自己的进程。 但伊芙琳提起的是另一件事： “我与这片大地有一定的共鸣能力，我能感知到，与你交好的那个黄毛小子，他朝着南下的那片沙漠去了，走的是之前那座小镇地下的遗迹暗道。” “这有什么危险，他的死活不关我的事吧？” 王丰阳对此变得诧异起来。 伊芙琳不紧不慢地解释： “是，确实不关我们的事，但那个暗道方向的出口，直通另一个次元的虚空裂缝哦，而那道裂缝里的生物，好像是冲着前辈你来的~” 这般，该说的都说完了，伊芙琳如果离开王丰阳，尚有方法保全自身，但王丰阳说不定会被虚空怪物吞噬。 虚空怪物的入侵在这个世界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最开始的，是在北上的弗雷尔卓德地区，那里的三姐妹酝酿了虚空入侵的第一个祸端。 “它们锁定我了？为什么？” 与伊芙琳边走边聊，此时的王丰阳，不知不觉间，已然走到魔力感知最旺盛的区域：一座黑色的圆形碉堡下。 这里是德鲁涅地域外的一片地方，在往前走，北上，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矮山矿区。 伊芙琳稍加思索一阵后，笑着回应王丰阳： “虚空生物们只有在发现了符文遗骸的力量时，才会集中朝着一个目标入侵，亲爱的，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 王丰阳对此很是不解，符文遗骸？那种东西，自己怎么会有？ 真是无稽之谈，自己身上除了黑雾幻形的能力，就只有佛耶戈给的半份破败之咒，现在形成了破败之心…… 等等！ ……不对劲，如果说，破败之咒是符文遗骸的话，那佛耶戈他怎么不会…… 王丰阳才注意到，暗影岛无时无刻都在被黑雾笼罩着，也可能正是因为黑雾的存在，才得以隔绝虚空生物的探测与锁定。 ……但现在不是操心这些的时候吧！ 现在，王丰阳已经站在这座黑色的圆形碉堡楼下了，怎么着都要先帮灰夫人把事儿办妥了再说！ ‘呵呵，乐芙兰，可让我好找啊！’ 第34章 镜花水月 从外面无法看清这座圆形碉堡大概有几层楼，连外墙上的窗户都是不规则的形状， 呃……那种只有两个巴掌大的窗户，好像都不能算是拿来疏通空气的了。 比黑夜更黑的黑，这座碉堡的颜色深度，将纯黑表达到极致。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是专门烧碳砖的地方呢，但贴近一看，不过是黑色的方砖砌成的，上面用手指头擦拭的话，并不会染上什么脏污。 围着这座碉堡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了一楼进去的门。 椭圆形的门，类似半粒胶囊的形状，但依旧是小得可怜，小到如王丰阳这般身形纤瘦的人，都要稍微前后侧一下身子让能让两边的肩膀不会碰到门边儿。 一进去就是向上盘旋而去的楼梯，旁边多出来的空间被一堵墙严实地封死了，也不知道这里封藏着什么，王丰阳也没有感应到里面有魔法或是生物的气息。 内部占地面积的总体，目测大概有个十平米，着实是小得可怜。 若不是亲眼所见，任谁都不会相信，在诺克萨斯整个地下世界叱咤风云的黑色玫瑰，竟然会蜗居在这种地方…… 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确实有黑魔法的气息，但你就这么确定，是在这里？” 伊芙琳忽然小声地问起，王丰阳望了望楼梯上头，一眼望不到顶： “神秘的组织，总会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像一个存活数千年的恶魔，会寄宿在一个掉价的亡灵身上。” 王丰阳无意的调侃，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变得轻松不少。 伊芙琳轻轻笑了几声： “呵呵，你真有趣~” “走吧，她一定在这里，黑色玫瑰、乐芙兰，当初的斯维因默许给了我进入这个组织的机会，她就一定会在附近，全权在我。” 说完，王丰阳再次绷紧神经，一步步迈上阶梯，朝着上方更深层的黑暗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 越来越黑。 很奇怪，无声中，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的楼梯，但好像，自己从没上到过二楼。 一边扶着右手边的墙面一边上。 一直是盘旋而上的楼梯，脚下的石阶有轻微的颤动感，但没有直接变动方位的感觉，这应该不是楼梯的问题。 自己心中默默算着时间，越来越不对劲，王丰阳缓缓停下了脚步，他低声抱怨着： “啧，有鬼，我们好像被盯上了……” “你才发现吗，亲爱的~” 伊芙琳调皮地接应着他的抱怨，从王丰阳踏入这座黑色碉堡的第一步起，伊芙琳就已经知道了， 仅凭恶魔的直觉，但没有直接告诉王丰阳，他们，此时已经身处某个魔法阵中了。 一个颇为复杂的迷幻阵法，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四周没有窗户，周围都是一片乌漆嘛黑，王丰阳只能靠自身的感应来摸清身旁的状况。 没有其他的生命体，也没有其他物体的动静，这里，只有忽然停下的王丰阳， 一个停在盘旋阶梯上迷茫的人。 突然， 一个声音从身旁掠过，很快，紧接着身旁下方、很深的下方，响起一滴水落入水面的声响。 “……不对，我们进来时，一楼的地面是没有水的！” 王丰阳心头一颤，惊觉事情的危险性： “我们不在碉堡里，我们在碉堡外面！” 此时的王丰阳，已经爬楼梯爬了有半个多小时，而他也被黑色玫瑰的人注视了半个多小时。 黑色玫瑰的眼睛，就在那上方、无尽回廊上的尽头，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 这时的王丰阳，绞尽脑汁地想着，他停在原地，在脑海中疯狂琢磨着这个地方的破解方法…… 但许久都想不出，哪怕是尝试，王丰阳都没有定好半点主意。 往回走？下方指不定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但往上走呢，上方是什么？ 从上方滴落的水……上方也是一片湖水？ ‘宛如一个黑匣子里的蚂蚁，怎么走都是同样的平面……’ 王丰阳，在这个时候，陷入了‘死局’。 “伊芙琳，你有遇到过这样的场景吗？” 王丰阳试图从身上的恶魔嘴里找到突破口，换来伊芙琳的回答，让王丰阳万念俱灭。 “并没有哦~” …… 这可怎么办，难道就一直耗死在这里？ 不可能，我们是来取乐芙兰的人头的，怎么能在还没见到人的情况下就嗝屁，这样岂不是会让伊芙琳笑一辈子。 嗯……或许可以换种思维来想想，毕竟这里也算是半个魔法的世界。 王丰阳终于开窍了，但不完全开窍， 怎么说呢，他接下来的思考模式，可能有些...另类。 不知道他嘴里在嘟囔着什么，黑色玫瑰的一名低阶成员在这个魔法阵的阵眼中上方监视着入侵者， 如今，入侵者停止了动作止步不前，还倚靠在墙边不停嘟囔着什么鬼话，虽说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都还能听得清楚…… 可整段话听起来，就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听得明白的了。 “呃……，我想想，蚂蚁在黑匣子里应该也不是这样的，不太合适，换个模拟法，就像是一个三维的东西在一个四维空间里…… 嗯，可以，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了一个三维的物体，四维就一定会存在，换言之，只要三维物体不存在、或者是失去了质量，那么四维就也会失去存在的支点…… 我本身就是三维物体，四维没有方向，也无视动量，那我就消除自身的动量，如果能融入四维构成条件的话……” 王丰阳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什么，结合这个世界已存在的魔法，他有一个大胆的注意。 但是…… 这个做法，稍有不慎，很可能会成为真正的恶魔。 “伊芙琳，对你来说，我是什么样的存在？” 王丰阳冷不丁地开口问起。 伊芙琳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应： “视作我的精神，也视作我的粮食，你很独特，所以，也一定很美味~” 恶魔化身的黑雾缠绕在腰间，贴着皮肉，将王丰阳的肚皮又勒紧了几分，伊芙琳感知到了王丰阳内心的不安。 王丰阳深吸一口气后咽了下口水，渐而闭上了双眼： “最后，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给你机会，但我没有答应你，你会吃了我么？” “呵呵呵，不~会~” 品尝着王丰阳内心的不安，恶魔的黑雾缠绕着王丰阳的躯体萦绕而散，快速地缠到了王丰阳的全身。 缠绕着、覆盖着，下至脚踝指间，上至脖子与额头。 “我相信你！” 没有什么特别的手段，王丰阳能说的，仅仅这四个字，随后，张开双臂，全身在悄无声息间幻化成绿色的迷雾。 很快的，黑暗中的迷雾与恶魔的黑雾融到了一起，向着四周稀释散去。 再也没有生命的气息，不着眼的雾气弥漫于整个黑暗…… 第35章 新魔 零点、过几分。 与泰隆道别的画面仿佛才消逝不久，连那时被佛耶戈夺去心脏的画面都历历在目。 是什么样的思想，才会让王丰阳敢于作出这样大胆的决定…… 为了解开一个魔法师的迷阵，他宁愿冒着被恶魔吞噬的风险。 就好像，他放弃了自身所有的价值，连同自己的存在，也一起否定了…… 将自己存在与否的选择，全权交到了一个恶魔手上，伊芙琳，它，会怎么选择呢？ 镜花水月迷阵的最上方，目光透过一个米粒般大小的阵眼视察着碉堡中的一切情况。 是的，王丰阳他仍是在黑色碉堡之中，自始至终都在，只不过是一开始的感官给了他错误的感觉，才使得自己的认知与位置产生动摇。 现在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相比王丰阳他们，透过迷阵阵眼观望的另一头才开始变得恐慌起来。 留守并视察着的那名低阶的黑色玫瑰组织成员，在看不见阶梯上的陌生入侵者之后，开始在整个碉堡目所能及的视野范围内疯狂寻找； 没有、没有、不，还是没有……他在哪里？！ 迷阵的魔力流动正常，那个入侵者不可能从迷阵中逃出去，也更不可能破解这个迷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压力来到了这名低阶成员这边，她趴在碉堡的最高一处楼层，隔着一层黑网纱布，紧紧注视着下方，同时开始咬牙切齿地抓挠着头皮。 秀丽乌黑的长发，又被抓绕着，不经意间，又脱落了数几撮。 王丰阳真的是消失了吗？ 这座碉堡之内，确实是消失了。 即使用最精密的魔力探测网去探查，都查不到丝毫生命力，哪怕一丁点的活体痕迹都没有。 太离奇了…… 王丰阳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成了一大片聚不拢的烟雾，飘离在整座碉堡内。 随同这一大片不起眼的迷雾一起飘散着的，还有伊芙琳， 但这些，都是肉眼不可见的。 迷阵，在失去了选中对象的情况下，意外地重新恢复了初始状态。 整座碉楼的内部，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对于原先被困在迷阵之中王丰阳，现在已经消失了，连同王丰阳自己的意识也一起消失，能观察到现场变化的，除了阵眼外的那名组织成员，还有化成淡色迷雾的伊芙琳。 虽仍在黑暗之中，但，这个迷阵，已经没有用处了， 没有可以选中的对象，这个迷阵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现在所需要进行抉择的，只有两处—— 那名组织成员，在考虑要不要亲自下到碉楼下部来查看； 这个恶魔，在认真考虑着是否借此吞噬王丰阳溢散出的力量…… 一切只在片息之间，双方都作出了选择。 那名组织成员没有下来，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哪怕有一丁点的危险隐患，她都不会选择亲自涉险，最终，她使用了腰间那随身小包裹里的水晶球，给乐芙兰传信，简洁明了地告知这里方才所发生的一切。 伊芙琳，它身为恶魔，自然也不会作出让自己吃亏的选择，王丰阳的雾态形体没有被吞噬。 只不过，在帮助王丰阳重塑形体之时，伊芙琳在轻淡迷雾中找到了类似亡魂精魄的灵体，并偷偷在那团灵体上刻下了主仆血契。 它想让王丰阳复苏，并成为它取乐的奴隶。 这比直接让它夺取王丰阳的力量要更有趣得多。 契约已成，哪怕这个神秘的男人日后会变得更强，他也终究会为这血契低头伏地。 但最后，伊芙琳还是遗漏了一点，那团灵体是王丰阳的灵魂不假， 可是，真正铸成王丰阳本身存在的东西，却并不完全是靠灵魂，可以说，王丰阳本身的意志与力量，跟灵魂毫不相干…… 德鲁涅北上，出了小城边境，再往上就是一片茫茫大海，一片无名海域，对岸衔接着佛雷尔卓德的最东方。 相对较近的地方，归属黑色玫瑰暗中管辖的领地，那里是沿着海岸线往西而去的一大片矿区，那里坐落着一所名为掘沃堡的一连片矮山山脉。 那里也是整个诺克萨斯最重要的物资采集地之一。 铁刺山脉，掘沃堡，开采黄金、矿石，也是乐芙兰钻研黑魔法的老窝、 之一。 时值凌晨两三点多，天上的残月已经有下浮的架势了。 从黑色碉堡那边传来的魔法讯息，很快被乐芙兰接受到，掘沃堡最底层的一间石质房间内，这里是乐芙兰长居的地方，是她藏储各种资料的地方。 正当乐芙兰坐在堆满书籍的办公桌旁看药剂合成书看得入神的时候，书桌右上方端置的水晶通讯球闪烁出亮光，并伴随亮光不断发着嗡嗡声响。 乐芙兰稍稍抬了下头，抬眼看向水晶球，看着水晶球断断续续闪着紫色的荧光，她双眼轻眯。 “或许不是什么好事，但总归不无聊了。” 乐芙兰自言自语地别了个书签在那一页纸上，随后合上了书本起身。 石质房间里的黄色烛光将各个角落照得透亮，魔法石被充当光源嵌在四周和顶上的墙面里，这里的布置非常朴实无华，只有一张靠墙的沙发、对位两大扇贴墙的书架，中间一张办公桌加一张皮质的靠背椅。 该说不说，这个房间里的书，够有图书资料库的模样了。 乐芙兰走到桌角旁，抬手轻放在水晶球的球面，脑海中立刻得到了来自德鲁涅境外那边的黑色碉楼里传来的消息。 但……消息十分的简洁、而又混乱，一时让乐芙兰无法判断。 没有说明入侵者的能力，也没有说明入侵者的来意，最后只是简单一句： 【有侵入者，一人，进阵法寻无踪迹，其他未知，望紧急援助！】 “好像也没有回报什么危险性质，真有援助的必要吗？” 乐芙兰不太想动身，钻研药剂公式到一半却被打搅，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发来的还是紫色等级的荧光。 结果就是这种无聊的拦摊？ 想了又想，乐芙兰还是决定不去理会。 真要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看书时，半转过的身子又被水晶球上传来的讯息声响止住。 ‘低阶新手真可爱，总那么多事可不行哦。’ 乐芙兰轻叹一声，用这样的想法来强行抚平自己心中的不悦，可再次回身看向水晶球的讯息时，水晶球上闪烁着的荧光，变成了红色…… 只有组织成员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相传的讯息才会用红色警示。 黑色碉楼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6章 旧怨 新星冉冉升起，黑色碉楼内的迷雾渐渐凝聚，在黑暗中，一股恐怖的力量凭空而生！ 伊芙琳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它也是才发现，在王丰阳灵魂上刻下血契，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所定下的契约，以伊芙琳为主，那团灵魄的持有者为奴。 但，这团灵魄、这个淡白色的灵魂，并不是王丰阳真正的灵魂，王丰阳他，根本就没有灵魂。 对的，他身为亡灵，怎么会有灵魂那种东西？伊芙琳先前所看到并对其刻下血契的东西，不过是数个破败之心碎片的其中之一罢了。 如今，伊芙琳让王丰阳的力量凝聚成微小的雏形之后，这团雏形便开始主动吸取周围的一切力量，包括迷阵的能量，也包括伊芙琳散布在四周的魔力。 那团被刻下血契的灵力团，被吸取，成了回组破败之心的一部分，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原本不完整的破败之咒，仅是当初由佛耶戈分发的一半，在这一刻， 将被补全！ 另一个完整的破败之咒，就此诞生！ 同时，裹挟着伊芙琳的恶魔之力，那份血契，在众多心脏碎片中被拧挤、被破碎。 契约不再成立，为奴一方不再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伊芙琳无法对那种东西施号发令，它所知道的，只是今后，它将因为这份血契的关系，会一直、 一直的，与王丰阳保持着牵连、相互共享着心灵感应。 往后，只要王丰阳愿意，就连伊芙琳的那份力量，也为王丰阳所用。 失败的算计，伊芙琳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它不是自愿的，却变为主动得成了王丰阳的追随者。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随身保镖？ 碉楼内，在那名低阶组织成员的眼中，这里的情况愈发的不对劲。 身旁放置的魔力探测器，从一开始的毫无感应，到现在不出两秒钟的时间，极具膨胀到破碎。 这种魔力感知的仪器，只有在超过测压负荷的时候，才会损坏。 但是，真要是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魔神大战之时，或是符文战争之时，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仪器碎了，这名黑色玫瑰的成员知道，这个地方，她一秒都不能多待！ 逃！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不管下面发生了什么，根本没时间去看，更别说进一步传递讯息汇报情况了，比起上级，自己的小命更要紧。 碉楼顶端的一层，隔着黑色网纱的那一面，中间有个圆形的小孔，小孔上悬浮着一颗魔法晶石，被当做阵眼，同时也可以透过小孔向下视察碉楼内的情况。 但她并没有这些多余的动作，在觅见身旁的魔力探测仪破碎的那一刻起，她直接就是瞬间起身打开头顶上的天窗往外面跑。 顶上的天窗出去后就是一片高空夜色，她有信心能在这种危险下逃之夭夭，为了以防万一，手中还仅仅拽着用来通讯的水晶球。 可惜的是，她并没有那么好运…… 王丰阳凝聚出了实体，连带着伊芙琳的力量也吸收了一大半，待王丰阳身上迸发出那股骇人魔力时，王丰阳早已恢复了意识。 在碉楼之中，王丰阳浮在空中闭眼感知着，新的力量、新的感觉…… 头顶上，好似，有一只慌乱的虫子在扭动，让新生的亚魔有些烦躁，王丰阳猛然睁开双眼，整个身子如同脱弦之箭般直冲而上。 穿过那一层黑纱网布，从小孔中冲出，片刻间便冲碎了那颗悬浮在小孔上的魔法晶石。 迷阵的阵眼，随着晶石的破碎，顷刻间瓦解。 那个逃命的女人，在楼顶天台上，对自身快速吟唱着，让自身附着强化肉体的魔法后，从天台上纵身一跃，向着碉堡外跳下。 她心中慌乱无比、紧张刺激着，却又暗暗窃喜，她不知道碉楼里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自己可能捡回了一条命。 真的吗？ 在她跃下之时，身至半空，仿佛还不过三秒的时间，胸膛忽然传来一股沉闷的胀痛…… 距离地面只有四五米，跃至整栋碉堡一半的高度，明明、明明可以…… 为什么，它、它是什么怪物！ 必须给上级…汇…报…… 最后一个讯息，从这名组织成员的水晶球传出，也随着讯息传出后，魔力荧光的渐而黯淡，这个女人的生命气息也随而消失。 她在半空中，胸膛被捅穿。 由王丰阳的右手变换成的血刺，像一根钻地的钢锥，抻出五六米长，瞬间夺取了这个女人的性命。 夜幕下，那双猎鹰般的双眼，瞳孔中眯起的竖状，散发着鲜红的流光，在注视着鲜活生命的消逝。 那个死去的女人，临死前，她口中的上级，并不是乐芙兰本人。她也不知道是谁，传闻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角色，但没有具体的名字。 乐芙兰，这个名字，在黑色玫瑰的组织中，谁都可以用，不过是乐芙兰本人众多化名中的其中一个罢了。 如果你喜欢，叫她小花什么的，我想她也会很乐意接受的。 不过在德莱厄斯看来，还是乐芙兰这个名字叫得顺口。 那个喜欢读书钻研药剂的黑魔法师，在收到红色讯息后，正开始往这边赶，没有使用魔法扫帚。而是很淳朴地，叫了一辆马车。 是她的私家车，马夫入了梦乡还没多久就被乐芙兰拽了起来，现在正拿鞭子抽着马屁股赶路，时不时冒几个哈欠出来。 同一片夜幕之下，还有一个比较正常的人—— 哦不，这个人也不怎么正常，不正常的原因，在于他是刚刚从大牢里跑出来的。 嗯，是的，一个越狱犯。 用无中生有的说辞，与德玛西亚大牢里的狱警斗了一晚上的牌。 规则很简单，狱警输一局，就喝一瓶麦芽酒，要是自己输一局，就给狱警十枚金币，并附加一场自己舔自己脚后跟的绝伦表演。 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动的，反正就这样，那名狱警与崔斯特打了一晚上的牌，连晚饭都顾不上吃。 呵呵，光是喝酒就已经喝饱了吧。 明明发觉了不对劲儿，但还是想继续，直到最后，那名狱警喝不下去了， 最终，直到狱警醉得趴倒在地上酒瓶堆里，也没能得到崔斯特那所谓的十枚金币，崔斯特还顺带地摸到了狱警身上的牢门钥匙。 四处无人的深夜，崔斯特东躲西 藏，费了好长时间才从这个鬼地方跑出来，真可谓是密不透风的地牢啊， 要不是自己身手了得，换平常犯人，就算是穿上了狱警的制服，也不一定能蒙混出来。 距离那座地牢已经跑出好一段路程了，走在绿茵荒野上的崔斯特特意整理下自己的牛仔帽，挑出根食指刮了刮脸上的汗水。 清舒一口气，看看远方下山的月亮，卡牌大师再次声明与提醒自己： “王丰阳先生，不假时日，我便会找到你，到时，希望你能记得你曾经做过的好事。” 第37章 前往失落的遗迹 徒步荒野，不知道要走多久，但对于经常四处奔波的崔斯特来说，他知道，前方越过绿齿峰，会有一个不大的小镇子，那里可以歇会儿脚，顺带地捞点油水。 无眠的一夜，崔斯特是如此，王丰阳是如此，就连那个此时正在地底下的黄毛小子也是如此。 好说不说，给伊泽留了六个漂亮姑娘，他真的是无福消受。 她们都很有个性，虽说脾气不大，对伊泽也很有好感，没几天的功夫，她们就和伊泽打成一片了。 现今的状况，就是一种比较尴尬的局面， 当初本想着让这六个姑娘留在德鲁涅，或者是给他们在当地找一份工作，但问来问去，这里并没有什么工厂。 除非送出德鲁涅北上一片区域，那里有一大片矿区，那里还缺开山采矿的工人，但是……不怎么欢迎女人。 女孩子还是找个结实的男人依靠着比较实在，村里人都是这么想的，同时也是这般表达的。 说白了，想在这座小镇里落户，唯一稳妥的办法就是找个当地人结婚。 她们可不愿意这么干，说来说去，最终就变成了这样： 地下矿道里，六个姑娘跟随伊泽瑞尔一起，前往地图中标记好的宝藏位置。 这一次，伊泽久违的组了小队，有了成员一起行动，难免会有些放不开手脚，特别是当着女孩子的面。 这次要去的地方，伊泽也没有跟她们明说，只是给她们看了眼手中的地图，这是他之前从恕瑞玛古室里翻石棺翻出来的。 确切的说，伊泽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张巴掌大的羊皮地图上标记的点位上有什么东西。 但这是从耐祖克古墓的石棺里找出来的，不管是什么，它都一定会有不菲的价值，至少伊泽是这么想的， 这有冒险的价值，身为一个探险家的直觉。 左右两旁的矿道稍显狭窄，这里深处地下近百米的深度，脚下距离头顶也就两米多点的高度，两条手臂左右伸展开就能碰得到头。 这一小队人走在这种环境里，空间有点不够用，所以不得已地排了挺长一条阵型，没有并排，而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由伊泽拿着地图走在最前头，头上还带着矿工帽，帽子上嵌着照明用的精矿石，这是他自己随身带的家伙。 身后跟随着的姑娘们，每相隔两个就有一人举着火把。 必须保持前进，若是在一处停留过久，这里的氧气会让他们窒息，况且，暂时还没遇到什么危险，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她们可不是伊泽和别人想象中的娇女子，所以也不会走两步路就喊累，大部分姑娘的身形比伊泽还要结实壮硕， 伊泽才不会担心身后的她们。 反倒还有想加快脚步、甩掉她们的小心思。 “宝贝儿们，跟紧点，快到了，前面有片空溶洞区域，我们可以去那里休息一下。” 伊泽回头歪了下脑袋说着，告诉她们还要再走一段路， 意思是：最好再走快点。 空溶洞，一般是只有在上方水源丰富的地下才有机会形成，但看着手中的地图，伊泽确信，他们此时已经走过头了。 上方哪有什么水源，一滴水都不可能有吧，这明明都已经走到恕瑞玛沙漠下了，所谓的空溶洞，不过是千百年前形成的残场。 带过一段时间后，他们七人来到了这片比较开阔的空间，四周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头顶上也有三四米的高度。 但比较让人担心的是，这里除了没有水源，头顶上的岩锥也都已枯涸干裂，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掉下来。 还要找个头顶上岩锥较少的地方坐着才能安心，好在自己的队伍中，那些姑娘的包裹里带有一些水和干粮。 六个姑娘中，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姑娘最为亲近伊泽，她是诺克萨斯贴近弗雷尔卓德地区的本地人，生来就是个孤儿，棕色的长卷发和巧克力色的皮肤有点土着风情，胜在五官精致。 趁着歇息就餐的时间，这大姑娘又蹭到了伊泽的身旁，她比伊泽大五岁， 不止是年龄，各种地方、呃…各种意义上的大。 “小队长，我们还要走多久？” 她说着，将手中的面包掰了一半递到伊泽面前，正坐在矮石墩上细心看整理道具和武器的伊泽空不出双手，直接伸出头张口，把那半边面包咬在了嘴里。 把护手与其他吊坠、水晶石、皮甲都擦干净嵌入动能矿之后，伊泽才得以空出手，在身上擦干净后，拿下嘴里叼着的面包： “不知道，或许两个钟，或许，只要半小时，再往前走，就很可能会遇到危险了，不如你们暂时留在这里吧。” 伊泽手腕上有个小型的探测仪，从进空溶洞的那一刻起，探测仪上就显示出了，前面的山洞暗道里，有其他的生命体在活动。 但那些生命体并没有离开一定的范围，所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伊泽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她们不会拖自己后退，留在这里也能有个照应。 换来这位大姑娘的一阵痴愣，随后又是一大口啃在面包上，她好似毫不在意的样子，嚼着面包，转身回去拿水壶： “小哥，我们打架也是一把好手，你这么说，会让我很不体面的啊。” 伊泽还是受不了她这胡搅蛮缠的个性。 无奈地笑了笑，伊泽还是将就了她： “呵呵，行吧，可以不为我着想，但至少，把你姐妹看好点，擦破皮了就不那么美丽动人了。” “喝口水，别噎着了。” 伊泽刚说完，她也刚好喝完水，拧紧水袋的口子，朝伊泽喊着，一把将水袋朝伊泽这边丢了过来。 伊泽伸手接过空中飞来的水袋，看了看背对自己整理包裹的她，不自觉地笑了笑： “谢谢，莫弗塔娜。” “不用客气，头儿的吩咐我们会照听，头儿的生计我们也会照顾，毕竟我们也不是吃白饭的。” 伊泽顺了两口水入喉，听着她的回礼，差点笑得把水喷出来， 还好只是小小地呛了一下： “咳、咳咳，哈哈，你真实在，希望下次的你能更可爱一些，而不是跟我犟完嘴后再来说这些实在话。” 听着伊泽对莫弗塔娜的调侃，其他姐妹都不禁笑出了声。 前往失落遗迹的终点近在咫尺，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但至少，现在的气氛是轻松了不少。 第38章 亚魔与虚空警醒之印 看了眼另一个手腕上的表带，表盘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多钟。 不知道是早上九点还是晚上九点，伊泽瑞尔他们一伙人从当初走进这条地下矿道起，距现在已经过了不止两天的时间了。 本身携带的食物就不多，他们几乎是一天才啃一个面包、喝两口水的样子，勉强能保持在一个比较精神的状态。 但要是稍微松懈一些的话，不说伊泽瑞尔本人，她们还是很容易就困到睡过去的。 是啊，一路走来，好像有两天没合过眼了，更别提有时间好好睡一觉。 前方空洞的矿道内一眼望不到头，能觅见的只有无底的黑暗，伊泽手腕上的活体探测仪显示的方向，就是这条矿道内部前五六百米的位置。 至于中途会不会出现岔路，这种事情他不知道，现在还是好好休息一阵吧。 给她们一些时间来缓缓，不像伊泽早已过惯了这种作息没规律的探险生活，这些姑娘们要真的想继续留在身边，有时候还是需要多些照顾的。 她们的大姐大，就是那位名叫莫弗塔娜的姑娘，替其他倚靠在墙面和墙角下睡着的姑娘们收拾包裹和其他生活道具。 她们很累了，莫弗塔娜也是，在本就空气不流通的地下行走两天多，没怎么合过眼的同时，还一直走到现在。 “莫弗塔娜，你也睡会儿吧。” 看她眼珠子旁的血丝都那么明显，伊泽稍稍有些难受。 “行吧，听你的。” 他们说得很小声。 正是因为接下来要走的矿道坑里可能会有危险的生物，伊泽才会让伙伴们补足精神再去一起应对。 呃……，呵呵，应该算是伙伴了吧，虽说不是那么优秀，但勉强合格。 崔斯特那家伙，我们先不说他，他的越狱行为，又一次糟了盖伦的好心情。 这都不知道是多少次越狱了，他总有办法在联合审判会上庭的前一天逃跑，或是白天、或是晚上，总之就是防不胜防。 崔斯特的手头上没有闹出过命案，但其实大家都是知道的，为了这个无赖的赌徒，或是有想学他本事的人， 那些家伙，为了自己与崔斯特的各种恩怨，不知道在他们手上间接地搭上了多少条人命。 这些还真有很多是崔斯特不知情的，你也可以觉得，是崔斯特他本人不愿意承认。 可以这么想，但你要清楚，你手上并没有什么证据。 说回王丰阳这边吧，嗯……，我们得改口了，王丰阳貌似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家伙了，他的理智不知道还在不在。 谁也无法确定，这个亡灵与恶魔的融合体会不会有自主独立的思想。 至少，在这具亚魔之躯没有作出其他动作的时候，伊芙琳提前展示了自己的存在，它还没死，只是被抽去了不少力量，而变得虚弱不堪。 伊芙琳无法幻化成人形，只能以最初的幽灵形态缠绕在王丰阳的亚魔躯体上， 同时，伊芙琳那般男女混杂的嘶哑声音，连同它幽灵状的狰狞面目，顺着王丰阳腰间、胸膛，爬上到后颈、爬上到脸颊、爬上至耳畔： “我好惨啊，将你的力量，分我一点吧，你的心，你的破败之心，分我——……” 伊芙琳保有自我意识，却在装作失了意的鬼魂在那般无病呻吟。 它在勾起王丰阳的人性，只要王丰阳还残存有一丝的同情心，那一丝同情心必将会成为伊芙琳手中稻草； 用来上岸的救命稻草，同时也是用来死死勒住王丰阳脖子的纤绳。 人性的同情，终会在伊芙琳嘶哑低喃中沉沦为愧疚，最后，酝酿成无法折回的自责。 这是伊芙琳仅能使出的最后一种手段了。 为了拿回自己的力量，无所不用其极，现在的恶魔，最真实的欲望，不过是想他死，恨不得亲手撕了他，再吞食他全部的力量。 嫉妒，第一次在伊芙琳体内酝酿…… 至于王丰阳自身，他会有什么变化？ 可说小，小到理智尚存、记忆完整、思想健康； 可说大，大到肤色猩红、红瞳蛇眼、白发尖牙…… 变化之多，王丰阳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他在黑色碉楼上望着，收缩会抻张出的右手，那名受害的低阶魔法师胸膛空出一个大洞，无声坠落至青草地面。 望着前方不远处的夜色，这时还只是伊泽在地下矿道里带妹赶路的第二天夜晚， 哦不，应该说是伊泽带妹下坑的第三天凌晨。 此时，化为此身的王丰阳，有了亚魔的形态，只不过是他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是所谓的亚魔。 相比纯正的恶魔，亚魔形同飞升陨落的暗裔。 实力低于恶魔，但在一般暗裔之上，各种方面上都是，也包括不受人类和其他种族的待见这一方面。 亚魔的新芽萌生之时，起初还是弱于暗裔的，但胜在亚魔它那非常识所能理解的能力。 在瓦罗兰大陆上，亚魔的出身与发现，早在符文战争之前。这个物种并不属于符文之地，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亚魔，他是世界之下的产物。 和黑暗裂缝中的恶魔一般，却不是产自生灵的欲望，它们比恶魔更为真实，也更显奸诈、疯狂和暴戾。 很久很久以前，恕瑞玛帝国在还没覆灭之时，某些家伙效仿弗雷尔卓德，在艾卡西亚那一部分地区进行了降灵仪式。 但黑魔法引导而来的却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他们想要人体强行飞升，他们想让恕瑞玛的军队皆为飞升者！ 但最终，应召唤而来的是一位远古恶魔，它在法阵中的一位人选身上栽下了种子， 就此，瓦罗兰大陆历史上第一个亚魔就此诞生，两三名飞升者苦战数十日，才将那个亚魔碾成粉末…… 也正是那时，那位远古恶魔在飞离瓦罗兰大陆的前一刻，顺手撕开了一道空间裂缝。 众多飞升将士本想扼杀那远古恶魔，谁料下一秒，瓦罗兰大陆的灾厄才正式开始。 空间裂缝凭空而立，像一块随意撕开的破布口子，且不说左右宽，光是高度就已经有二十来米了。 从中，各种巨大的异形虚空怪物从裂缝中奔涌而出， 虚空入侵，恕瑞玛帝国，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早已被碾成粉末的亚魔汲取虚空能量，又在眨眼间复苏，并与其他虚空生物一同作战； 亚魔愈战愈狂，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飞升者们连连陨落，北极青光、昼夜失常、大地震颤、砂砾飞舞……，太阳圆盘逐渐暗沉，近乎崩裂！ 暗无天日的沙漠洒满了血，红色、紫色、蓝色、绿色，最后浸入砂砾，都显成了暗淡的黑。 用无数生命才勉强堵住了地面上的虚空裂口，先人在附近地域刻下了印子，以警示后来的行人。 其他国家习以为戒，这就是大家为什么都不喜欢亚魔的原因，狡猾难缠、近乎不死。 原初那头亚魔，依旧在那道虚空裂口中，它还活着，连同着无数虚空异兽，被一同封印着。 至于当初那位远古恶魔，它的去向，至今无人得知。 第39章 再会与错位 当下的场景，还无人得知王丰阳现今的变化，连唯一的活口都死在了碉楼之下。 黎明破晓，隔日的暖阳在缓缓划破夜色的朦胧。 凉风吹拂青草地，绿色的尖儿随风轻轻地摆动，风儿吹不动那一小片已经沾染上血迹并早已凝干的小草儿， 小草儿上，躺着凉透的尸体。 不远处，王丰阳感知到，有一个陌生的气息在靠近，两公里外。但没有嗅到魔法的气息，好像是个乘坐载具移动的陌生人。 其实，他感知到的，只是那个马夫，至于马车上的乐芙兰，她身上带着可以屏蔽自身气息的魔法道具，这是她经常随身携带的魔法吊坠。 王丰阳对不远处的那个家伙不感兴趣，说实在的，现在的他，对于汲取单个人的灵魂已经看不上眼了。 他想要的，直觉告诉他，前去捕获蚊子腿这种粮食，着实是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力气。 变成了这副模样，内体的欲望不但没有得到抑制，反而涌动得愈加激烈。 吞噬和占据，力量、远远不够…… 在碉楼顶上驻足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了，他还没有其他的打算，王丰阳还在尽力地扩大感知范围。 …… 终于在凌晨之时，王丰阳的发出的魔力波动触碰到了什么，从远处反馈而来的，是南下那个方向、是在地底下。 那里正是伊泽走过的地下矿道，那里面有熟悉的气息，有熟悉的魔力残余。 那种魔力的来源并不是伊泽道具上的水晶所释放出的，而是…… ‘那是不可多得的东西，海克斯水晶的雏形体，是个我必须得到的东西。’ 王丰阳心心念念的东西，以至于他当初跟灰夫人做的交易，也正是为了得到那种东西。 海克斯水晶石，最原始且未经过雕磨的宝石…… 那种溢散出的魔力，来源于壳人族的心脏！ “错不在我，要怪、就怪这个世界的不公吧。” 王丰阳自说自话地动身了，伊芙琳早已缠绕在王丰阳的身上并嵌入王丰阳血红的躯壳之内。 虚弱的恶魔停止了言语，它知道，对于自己释放的诱惑，王丰阳自身的理智更让它感到绝望。 它无法去动摇王丰阳，它所能做的，只有跟随着这个亚魔，一路见证他的成长，并渐渐回复自己的力量。 或许，永远都不会得到回复。 王丰阳腾空而起，仅凭着直觉和主动感官的幻想，背后肩胛骨处裂出两张皮质的血翼。 翅膀抻展开来，足有三米宽，大幅摆动着，将王丰阳整个身躯带向空中。眨眼间，王丰阳整个人飞出数百米远。 携着恶魔，朝恕瑞玛的方向前进。 王丰阳从未忘记他的目的，当初与灰夫人达成的交易，当初与佛耶戈达成的交易，他们的要求都很无理。 但王丰阳能够做到，只是不能急于一时，比起完成他们的交易，王丰阳的理智告诉自己，让自身变强的事情，胜过一切身外之物。 有捷径摆在自己的眼前，不管多么危险，他都会优先去走两步。 瞬息之间，黑色碉堡这儿找不到王丰阳的半点影子，除了草地上的那个可怜儿。 等到马夫载着乐芙兰赶到现场，留下的痕迹只有那具尸体、碉楼内的亡灵残渣、楼顶上遗留下的一双勾爪脚印。 只能简单地推算出，这个杀害黑色玫瑰组织成员的东西，它绝不是人类，更不可能是魔法师。 看来，这件事情，有必要找斯维因谈谈了…… 不知道王丰阳下次再遇到斯维因时，他们会以什么样的结局收场。 伊泽这边，也差不多休息够了，在空溶洞里，伊泽看着她们睡了有四五个小时，自己没怎么合过眼。 时候差不多了，待姑娘们陆陆续续醒来，莫弗塔娜还有意地关心了一下： “小队长，你一直没睡吗？要不躺我腿上睡会儿吧。” “按照平常情况下，这时候的我早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怕是等我睡醒，下一个计划好的探险就该取消了。” 伊泽比较有礼貌地拒绝了，比起睡觉，还是找刺激更适合他。 莫弗塔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还是挺怕这小子不开心的，真要这么浪费时间的话，恐怕就真成了拖后腿的了。 做这一行还是第一次，一切都由伊泽说了算，毕竟探险也是个卖命的行当。 什么时候会有危险，谁说得准呢？ “好吧，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莫弗塔娜耸了耸肩解释道，其他醒来好一阵的姐妹们也跟着点了点头。 嗯，还算有眼见力，让伊泽心情好了不少。 就这样，他们很快动身前往下一段路了，说是快接近目的地，其实还有一段很远的路程，前些日子走的都比较快，后半段会越来越难熬。 只有知道宝贝有多么值钱的伊泽才会一直保持着这种非同一般的热情。 身后的跟班们大都无法理解。 看地图，伊泽他们已经走到洛克隆德平原的地下了，所处的地下愈加的深，貌似一直在走下坡路，仅凭猜测，至少已经到了地下五百多米。 身体的耐力需要经得起考验，耐心亦是如此，整段路程已经走了三分二多些，目的地对应的，是恕瑞玛沙漠北上边缘的纳施拉美城的地下。 至于会是多深的地下，谁都无法得知。 地图上的哪个位置显示着一个红叉，不知道是宝藏还是什么，……大概率，会是宝藏吧？ ……应该会是宝藏吧。 接近那个红叉地点的位置，矿洞途中，伊泽终于遇到了生命探测仪上侦测到的家伙。 靠着头顶上的照明灯，伊泽和他身后的姑娘勉强看清了它的体貌。 那是一个说不上来的怪物，…平扁的、宽有一米两米左右，由各种不规则的透蓝矿晶镶嵌组合而成的……一只蝎子？ 在舅舅莱米尔教授的生物课上提到过，父亲的探险手册上也有过几页不太详细的记载，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家伙，应该隶属于壳人族的物种。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这个家伙有没有敌意。 伊泽不太敢上前，他不知道手上穿戴的护臂到底能不能轰穿它的晶壳。好像有从莱米尔教授那里听说过，壳人族的心脏是最珍贵的材料，是制成海克斯水晶最基本…… 想着想着，伊泽眼角的余光瞟到自己左手上穿戴的水晶护臂，护臂上的魔法水晶闪着微弱的蓝光。 这时的伊泽突然醒悟过来，猛地将视角转回到前方那个壳人族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那个水晶蝎子怪物，也在眨眼间扑到了伊泽的脸前。 “不好、不是！慢着、我可以解释的，你先听我解释！——” 护臂上嵌着的那颗蓝宝石，是这条护臂的主要动能来源，这种不可多得的动能核心，正是取自海克斯水晶…… 第40章 欢喜冤家 伊泽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他可不能保证自己的皮会比这头壳人族蝎子的外在水晶壳要厚。 况且，让它见到了自己这个护臂，再怎么解释也来不及了， 哪怕伊泽原本能解释得通，这个暴躁的蝎子也未必会静下来认真地听他忽悠。 慌乱之际，伊泽瑞尔的身后被姑娘们堵着，后脑勺都快完全埋进那谁的胸里了。 “呀——” “快往后退！” 姑娘们根本反应不过来，可以说是完全把伊泽的后路给堵死了，跑也没得跑了现在，淦、真是进退两难！ 来不及犹豫了，根本没有半点思考的时间，从这头蝎子的上方跃过去的话，遭殃的可就成了自己身后那些妹子了。 她们其中的哪个还说不定会成为自己未来的女朋友呢，当然，优先级在拉克珊娜之后！ “看准点儿，伙计，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砰！！—— 伊泽也是迫不得已，退到自己脑袋都快完全埋进柰子里了，被逼得拉动了护臂上的能量阀。 随着一声闷响，一股浓缩的能量弹击中俯身冲来的水晶蝎子。这一发白色的光弹没怎么对准位置，却正巧打在了蝎子头顶的脑门儿上。 本就狭窄的矿道，经过这几秒钟的剧烈折腾，头顶上的石砾碎片都被震得脱落了好几块。 这让伊泽他们一度认为这片矿道要被自己手中发出的魔力弹给轰塌了。 好在并没有，归根究底，只是蝎子冲过来的幅摆动作过大才会变成这样，现在，蝎子脑门上挨了一炮，脑袋上的晶壳陷进去一节手指那么深的坑。 距离伊泽的脚下只有十厘米远，万幸地停止了动作，哈，真是心惊肉跳，吓得不轻。 若是一发魔力弹不够的话，伊泽很可能会一直轰，轰到这片矿道塌下来为止， 虽然他并不知道刚才头顶上掉下的石缝裂片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但他还是很精明，至少，他还是忍住了开第二炮，打消了与这个壳人族同归于尽的想法。 “……死、死了吗？” 后面的金发女孩不敢动弹，嘴里支支吾吾地小声说着，其他人都吓得一动不动。 “呃，看样子是的，不过，我说，安丽莎，你一直都不穿那个的吗？” 伊泽稍稍扭了下头，蹭了几下后问起。 那个金发女孩顿时变得口吃起来： “……啊，我、我是、我是没有才……” 她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金发女孩，伊泽的半颗脑袋正埋在她的胸里，现在危机过去了，伊泽却还想多躺一会儿。 “头儿，这里的空气越来越闷了。” 莫弗塔娜在队伍的最后头说着，不时摇晃着手中的火把。 确实，现在在这种地方，不是想着那种事儿的时候，可不能有那种闲心思。 伊泽马上伸出手搭上身旁诺塔的搀扶，起身后，伊泽从其他伙伴的包里翻出工具，把地上这只蝎子身下胸口里的心脏挖了出来。 得到了一个值钱的宝贝，是个鸟蛋般大小的源晶石。 “继续前进吧，为了给你们点动力，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颗玩意儿，够你们吃半个月不用干活了！~” 伊泽举起手中那颗泛着蓝色荧光的晶石对身后的伙伴们说着，那是刚从壳人蝎子身上挖下来的心脏，也是海克斯水晶唯一的原体。 小队伍终于算是看到了盼头，他们都对最后的终点抱有期待，陆续踏过那具水晶蝎子的残骸，小队伍接着朝更深处前进。 王丰阳也在以更快的速度赶来。 而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有个满脸大汉胡茬的男人在朝这边飞奔而来！ 呃……，不是说他自己的腿，他是骑着马的，是指他身下的马在飞奔…… 噢，当然，那匹马也不是他自己的，他怎么会有有钱买马呢； 他的钱都在崔斯特那里。 没错，这个满脸胡茬的坏男人，名叫格雷福斯，随身携带的霰弹枪正绑在自己的屁股后面， 枪里没有子弹，逃命的路上浪完啦！ 现在正要去找那个卡牌骗子讨债，那里可欠着格雷福斯一笔巨款！~ “他**的，老子三天没吃饭了，你特么能跑得比老子还慢？驾！——” 格雷福斯嘴角叼着根早就燃到底儿的雪茄头儿，咬牙切齿地抱怨着，再一次拍了马屁股一巴掌。 实际上，自己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叫了，只是嫌这大平原太过宽广，跑了半天见不到周围一丁点变化。 早在六天前，格雷福斯还身处在比尔吉沃特，但现在会出现这里的原因，就不得不说起当时发生的见鬼的事情了： 后腰上经常别着他的‘命运’，也就是那把霰弹枪，不过并不会拿来做什么坏事儿，只有遇到崔斯特那样的‘老赖’时，他的霰弹枪才会派上用场。 嗯……暗地里另算，指的是自己实在没钱的情况下。 那天，格雷福斯像往常一样游荡在中立港口的码头旁，这里的集市附近有很多赌场，来钱快，来刺激也快。 当然，容易上头的傻子也多，格雷福斯一向运气好，大部分的钱都是这种方式得来的。 运气大过牌技~ 终于在当天下午的时候，海外归来的一个女鱼叉手来到了格雷福斯的场子，噢~，她可真漂亮，老男人们都很喜欢，包括她的那双凌厉的双眼，也包括她那紧致有型的身材。 她身上的布料真少~ 让人意外的是，格雷福斯主动去搭讪，提出附加条件的赌注，自己竟然输得一塌糊涂！ 最终的结果是：格雷福斯要被投进海里喂鱼，投喂下水的地点在蟒行群岛的最中心，也就是比尔吉沃特当地人们口中常说的蓝焰群岛。 那里坐落着一尊神明庙宇，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不会被海兽吃掉，而是会被提前成为娜迦卡波洛斯的祭品。 由一场赌局演化而成的灵魂试炼！ “喜欢我？想得到我的欣赏的话，不如先让我看看你拥有男人魅力的一面~” 那个女鱼叉手当初就是这样怂恿格雷福斯的，结果就是，不去也得去，其余的旁观者将他高高抬起，乘船搬到指定地点，将他丢进了蓝焰群岛中心的海水里。 留给他的，只有他随身的那把霰弹枪。 枪里仅存的两发大号铅弹，献给了他爬上岸时拖住他后腿的唤蛇者。 回去是不可能的了，那些唤蛇者是他们吩咐来监督格雷福斯通过试炼的俩老婆子，最后都被他给毙了。 淦，这个鬼地方真他*的待不下去了！ 所以，在格雷福斯上岸后，千方百计地潜上了一艘不知名的货船，只知道这艘船要远航，却不知道落货地点。 该死的，在船上吃了三天的白萝卜干，还都是用海盐腌制的。该说不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这些白萝卜干就是这整艘船上的货物。 为了不被饿死，有得吃就偷偷地吃吧， 呸、齁咸！ 真是折磨到不敢回忆，一个大老爷们儿躲在货船上偷吃了三天的咸萝卜干！ 在东岸的贝西利科港口城市下船后，抢了一匹马往西边儿内陆跑。 现今，在大平原上跑了三天三夜，马儿饿了三天…… 格雷福斯饿了六天…… 可别以为光吃萝卜干就能吃饱。 跑了好久好久，马屁股都被拍得半边肿起，终于在远处看见个熟悉的人影儿。 待马儿碎步跑近，格雷福斯眯着无神的眼睛定睛一看，立马就来了精神，瞬间抽出马背上的枪指着马儿前那牛仔男头顶。 俩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但要做个比较的话，崔斯特比骑在马上的格雷福斯要滋润一些。 看见‘老熟人’了，崔斯特显得有点高兴： “呵呵，老朋友，才多久不见，看样子，饿得不行了吧？” “啊？……你也是？” 第41章 一处人一处事儿 崔斯特与格雷福斯这俩人，可真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在各个地方都闯出了不小的名声。 虽说都是臭名昭着的那种。 格雷福斯还算好点的，少有地方犯事儿，顶多就是有比较多的私人恩怨，去到哪里都能遇到几个不客气的熟人。 比起崔斯特，格雷福斯至少还能留在一个地方安稳地生活上半个月，不像崔斯特，走到哪个地方都要格外小心地低调行事。 几乎每个城镇的街道上都会张贴有崔斯特的悬赏令，他的人头很值钱，数额大到他哪怕躲到无法之地的比尔吉沃特，都会有人揭着悬赏单来找他麻烦。 “看方向，虽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还是不得不问一句，伙计，你是从比尔吉沃特那边跑过来的吧？” “就他*的多嘴，真为老子着想，就赶紧把老子的钱还了！” 平原上，瘦马一匹，通缉犯两个，格雷福斯不耐烦地吼着，同时将手上的枪又逼近了崔斯特额头几分。 今天的相遇很不合时宜，天色近黄昏，太阳都快落山了，不出所料的话，他俩又要在荒野上度过一晚。 除非他们能暂时放下彼此间的过节。 “我说，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我跑了两天，肚子早就饿得不行，裤腰带都勒不紧了，我可不想吃你的子弹来填饱肚子。” 崔斯特似乎毫不忌惮额头上抵着的枪口，听格雷福斯摇枪的声音，他能猜出，枪里大概率没有子弹。 不然的话，早就咔嚓上膛了。 格雷福斯满脸的不高兴，疲倦的神情硬是拉动了几下嘴角，吐了一口痰嫌弃地骂道： “呸，特么的，真是*了狗了，哪怕你现在的身上带有半块面包，老子都会把你当爷爷供着。” “呵呵，还是抓紧找个落脚点吧。” 崔斯特无力地笑了笑，调侃之余，歪着头看了眼格雷福斯身下的瘦马。 格雷福斯收起他那半根大腿粗的霰弹枪，一把拉过缰绳调转马头： “少打馊主意，这匹马的背上没有你的位置，慢慢爬吧。” “前面不远处的掘沃堡下面，那里有个小镇，确定不要我带路吗？” 崔斯特找了个很实在的借口，这个烟枪老男人对这片地方不熟，自己的老道或许可以换来上马的…… “可以，行，当然要你带路了，你在前面爬吧，老子在后头跟着，说句实在话，你最好还是爬快点。” 格雷斯福打断了他的念头，这样看来，真是一点好处都不给啊。 崔斯特唯独拗不过这个家伙，完全看不到自己丢出的甜头，有好处就揽起来，一点条件都没得讲。 崔斯特擦身而过，朝东偏南下的方向走在前头，活像个没断气的老头： “嘿，我说，我也没欠你什么吧，你的那些钱，可都是你自愿输给我的。” “少放屁，爬快点！” “……” 他们正往最近的那个小镇赶，速度很慢，大概着得走到隔天的太阳升起。 等他们走到时，又不知会整出什么样的骚乱。 远在比尔吉沃特的中心港口城市，之前画押的那名女鱼叉手没来得及搜查格雷福斯后续试炼的情况，只是听闻监督他试炼的那俩名老巫婆都死了。 没抽出什么时间去现场查看，下一班航船就逼着她出海去到了远方。 码头的岸板上，一个精瘦的小子在注视着船上那名女鱼叉手的再一次出海，啊，又是一次难熬的夜晚。 “看什么呢，派克，你女神又要去大显身手啦，不想个办法追上去？” 身旁的伙计刚从工房里拿完工钱走出来，碰巧遇到这个精瘦的小伙在痴痴望着那艘远去的渔船。 调侃着工友的同时，抛起手中日结的工钱，开心地顶了下派克的肩头： “嘿，别看啦，快去工头那里拿钱，今晚一起去吃顿好的，炭架上的烤肉和冰镇的海蛇酒可比女人有意思得多！~” 这里是一天天不分昼夜都在运作的屠宰码头，派克正是这屠宰码头众多工人里的其中一员。 上半月的这段时间，他接的是白天的活儿，工钱日结，就是有点少。 按单算，也看每单的个头，解剖一头三百斤的海兽得忙活大半天，报酬只有十枚铜海妖币。 从库房出来后，工友立刻小跑跟了上来： “诶，派克，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刚从工头那里拿了钱的派克，手中提着自己的小帆布袋，里面的铜海妖币是他身旁工友一天酬劳的两倍还多。 派克在这里干活，每天都是不要命地做，吃得多，做得也多，刀子锋利快速，很得其他船长的青睐。 每天，只要派克有在码头上，他手上的单子总是源源不绝。 虽然价钱不会高到哪去。 “省着点花，我不喜欢喝酒。” 去消费的路上，派克劝诫了一句。 每天的日晒雨淋，加上屠宰码头上永远抹散不去的血腥味儿，还有海水的湿咸，让派克的嗓音变得粗哑。 年纪轻轻的，才刚到二十四岁，一开腔像个老大叔一样。 “别的不说，挣钱不就是为了开心嘛，明天有新人顶位，我们可以休息一天，今晚可以喝大点儿！~” “嗯，不要玩得太晚就行。” “派克，最近有件事儿你听说了吗，中心港口那里传的沸沸扬扬啊。” 工友忽然压低了声儿，把嘴靠近派克的耳旁，派克稍有嫌弃地拉开了距离： “什么事？” “好像是从某个返航的渔夫那里传出的消息，还有其他几个做事儿不干净的船长那里也有说，说是最近啊，暗影岛的噬魂夜要提前来了。” “……然后呢？” 派克不太明白，这种大事应该也轮不到自己这种无名小卒来关心吧。 他工友挽着他的肩头，摇头晃脑地调侃起来： “要是这消息是真的，咱不打算先跑远点？” 说归说，俩人一路聊到约定好的小摊门口前，抛开刚刚聊的话题，痛痛快快喝了一晚上的酒。 暗影岛上，卡莉斯塔，嗅到了怨愤的气息，它来到佛耶戈的面前，恳请他将黑雾再一次覆盖整个瓦罗兰大陆。 “背叛者，都得死！” 破败王座之上，佛耶戈起身眺望，透过重重迷雾，寻不到王丰阳的任何踪迹， 眺望许久，压抑不住的悲痛催动着佛耶戈一把捏爆了手中冰封的心脏： “他带着我的梦想，却背弃于我，王丰阳，你十恶不赦！” 沙哑的回声飘荡在整座暗影岛，佛耶戈的怨愤与悲痛，让整座岛上的亡灵躁动…… 第42章 各方动荡渐起 一个高大的人形亡灵从不远处萦绕的黑雾中走出。 它身高两米，外体穿戴着黑雾难能腐蚀的黑钢战盔，头上也套着一具荆棘之冠，形同百年前的斯巴达勇士战甲，铠甲上突兀的尖刺更胜几分凌厉。 这个身着战甲的高大亡灵，它至今没淡忘过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舍弃过自己唯一的王。 它名为莱卓斯，从生前至今，它一直都是佛耶戈最忠实的拥护者。 佛耶戈，生前曾是玛卡维亚王国末代的少主，也是卡玛维亚王位的继承者，在未继承王位之前，却为了伊苏尔德放弃了一切。 爱，是何等的伟大，亦是何等的渺茫。 卡莉斯塔跪拜在佛耶戈的面前，她生前曾是佛耶戈的侄女，任将军之职，却没能保护好即将过婚的伊苏尔德。 虽有责任，但她并不认为这是种背叛，她带领福光岛的外来者们发现了生命之水，那个维持整座岛屿生机的源泉。 可惜的是，来者不善，那群外来者、那群黑魔法师背叛了卡莉斯塔！ 生命之泉，原本是被当作复活和拯救伊苏尔德的希望，最后却成了整个福光岛的灾难…… 即使如此，那群黑魔法师的尸骨早已化作灰烬百余年，佛耶戈也依旧没放弃过，为了他的爱人，去追寻任何一丝希望。 王丰阳的背弃使他愤愤不平，但从佛耶戈眼中，看到更多的，是亡灵离开暗影岛后获得新生的实例。 为此，哪怕提前发动黑雾侵袭，让自己还未蕴蓄如初的力量再一次消散，他也怙终不悔！ “让这个世界再次聆听我的悲痛，直到伊苏尔德回到我的身边！” 佛耶戈满目哀愁，手中破碎的心脏从缓缓张开的掌心中滑落，接而落入焦黑烂土之中。 微微举起迎而向上的掌心，佛耶戈那沙哑的、颤抖的嗓音，引起无数亡灵的共鸣…… 死去的王后啊！她也曾是我们多少平凡民工们的怀抱！ 站定在佛耶戈身旁低两等石阶下的莱卓斯，终于等到了这久违的祈愿，心之所向，各有所指。 这一刻，由佛耶戈的欲望翻涌，带动着莱卓斯抽出胸膛黑雾中那把腐蚀之剑。 这把大剑，也曾为卡玛维亚帝国而战！ 如今，只为佛耶戈一人！ 剑锋扬起，指向西方那片生机盎然的瓦罗兰大陆，大片的黑雾腾涌而去，离开这座岛屿，乘着海面向对岸袭去。 无数亡灵在这一刻疯狂，它们各有所想， 遗愿未能平息，返生偿愿，即需生者来还！ 但天大地大，也抵不过破败之王的亘古不变的夙愿，他为此而篡改这些亡灵的欲望，得以让它们为己所用。 太阳还未落山，天色就已经被掠过的层层黑雾遮住。 密不透光，抬眼尽是人间绝望的景象，—— 噬魂夜，要来了！ 沙哑的声音发颤到无力，佛耶戈拔出地上的破败之刃， 最后的发号施令，待黑雾散尽，他将一同前行： “去吧，带她回来！” 诺克萨斯境内，有另一个坏消息。 斯维因收到了黑色玫瑰组织传来的信件，信笺上没有署名，只显着黑色玫瑰组织专用的红色章印。 直到读完信中的所有内容，落笔结尾的地方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名。 不过，看信中陈述的方式，斯维因也不难猜出，又是乐芙兰那个小姑娘打的报告。 但这次的小报告可容不得斯维因轻视了。 信中提及的，每一条信息都指向同一个人，即使乐芙兰不说、即使乐芙兰并不知道始作俑者的身份，斯维因也能一眼锁定。 破解迷阵、恶魔残渣的痕迹、亡灵的气息，这些证据，无一不是那小子的手脚。 “没想到，他敢于先下手，终究是看不起我了，看来，我有必要让他知道，侵扰我的代价会是何等沉重。” 石椅上，斯维因呢喃着，冷眼扫过，手中的信纸被恶魔之火燃成灰烬。 有关王丰阳这个人，斯维因开始肃查诺克萨斯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他本人不过是个亡灵，根本构不成威胁。 有威胁的，不过是那个缠绕在他身子上的恶魔罢了。 此时的王丰阳还不知道各处发生了什么，唯一比较清楚的情况，在他这里也显得稍许模糊。 指的是他接近伊泽最终目的地那里，王丰阳能明显地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和自己很相似，近乎同样的气息，却很微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住了。 王丰阳的心思从一开始的海克斯水晶、壳人族的心脏，被动地转移到了更远一段距离外的对岸。 那里正是感知到熟悉气息的地方，位于恕瑞玛沙漠的边岸，附近建有一座沙城，名为纳施拉美，是个较为繁华的港口城市。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暂时还不知道，不久之后，这里将会发生一场巨大灾难。 灾难的祸端并不因王丰阳而起，这和王丰阳没有一点关系， 反倒是地底下七百多米深的那小群探险队，他们在无知的情况下成了整场灾难的始末缘由。 在王丰阳越来越靠近感知中的地点时，杂乱的人文气息愈发显着，干扰了王丰阳大体感官。 为了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这让自己不得已停浮在高空慢慢靠近，时刻保持着地面上人眼不见清晰的高度。 同样位置的地下，伊泽瑞尔可算是走到头了。 现在，上演一出好戏的钥匙就在他自己的手上，是拉开帷幕，还是转身离开当作无事发生？ 出了狭窄的矿道，来到这间空旷炽热的闷窑子，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中间地面上铺着一大张奇特怪异的亚麻布。 亚麻布上用黑色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图，整个圆形阵图有两个并在一起的篮球场那么大。 阵图上的图形七扭八歪，看不出有什么对称的美感，倒是圆形图案外围与圈内图形相交的十六个角点各插着形态不一的魔晶石。 那种魔晶石的能量波动竟远远大过自己手中的壳人族心脏。 阵图中央的那颗红色魔晶石比起周边的蓝色、黄色、绿色的魔晶石，块头更大，蕴显的魔力波动也更为夸张。 “天呐……，光是旁边这随便一颗小的魔晶，都足够让我把我舅舅的整套别墅都买下来。” 震惊之余，伊泽还未发觉到一个严重的事情，他们的呼吸因为这里环境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困难。 第43章 掀开尘封的记忆 “这个地方很危险，我们不能再待下去，必须尽快离开！” 伊泽瑞尔终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儿，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不关自己队伍里那两三个火把耗氧的事儿。 仿佛是现场的这个巨型阵图所产生的影响。 这个阵图，好像有汲灵的能力，这块亚麻布的下面、被钉在地面上的这块破布，破布下的那一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走到地图上所示的这个终点，然而目的地却只有这么一个东西。 看似价值连城，钉在阵图上的每颗魔晶石都充盈着无穷的魔力，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这个东西……凭直觉来讲，好像是个封印阵，就是不知道，这么大的封印阵，底下到底封印了什么东西…… 要这样无功而返吗？ 伊泽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魔力源晶，只有鸟蛋般大小，阵图上哪怕是最小的一个魔晶石，形同冰锥、都有扳手那么大。 ‘真的不能拿吗？……’ 伊泽开始犹豫，在离开这个鬼地方之前，伊泽想再一次确认自己所作决策的轻重。 “喂，你们先走吧，原路返回离开这里，我很快就跟上。” 他们小队随身携带的那些包裹里，所剩的储量与水已经不多了，在这个多待一天都熬不到回去的量。 尽早作出决定，对大家都好。 姑娘们忧心忡忡地看了看伊泽，都不怎么情愿地转身离开了，以此，踏上返程。 听脚步声都差不多走远后，伊泽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只带着这颗小石头回去，手上的源晶，顶多拿来垫付下次出门冒险的资金。 如果不带点什么回去的话，这一趟就白来了。 “唉，或许我要闯祸了，但在闯祸之前，至少要让我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东西。” 伊泽喃喃自语着，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子，顺便把手上的源晶塞进自己严实贴身的裤腰内袋里。 靠近那张巨大的魔法阵图，周边用来钉压阵图的魔晶石锥所散发的魔力愈发强烈，甚至直接影响到伊泽的正常呼吸。 ‘呃！……该死……’ 有点使不上劲的感觉，伊泽在旁边半蹲着大口呼吸，探出手轻轻掀开阵图亚麻布的一个边角。 映入他眼帘的，是他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东西。 那个玩意儿，只有在学院的图书馆里才有记载，其中相关的描述更是少之又少。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东西……它不是这个世界的！ 那掀开一角的那个瞬间，一道紫色的光映照在伊泽瑞尔的脸上，从那一刻起，他才终于知道，在这个地方起贪念的话…… 整个世界都会为他的行为买单。 ‘或许我不该有那种想法，噢，天呐，像一大团紫色的蠕虫堆在一个坑里，还黏黏糊糊的感觉，更像是…哪个巨大怪物的心脏？’ 很久以前，伊泽从时钟工坊的藏书室那里阅览过较为详细的资料，有关这种类似的东西，人们称它为：虚空。 从另一个世界而来，天生的破坏者，觊觎着这个世界的符文之力，也是早在千年前，那场符文战争的主宰之一。 看完这些东西，伊泽确信，自己再也不能对这些阵图上的魔晶石锥动任何想法。 “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伊泽自我劝导着，准备起身扭头离开之时，手指尖松开那已掀开的边角，旁边钉在布面上的魔晶石锥不小心被拉歪了一点。 伊泽才注意到，那枚绿色的魔晶石变得倾斜，一眼扫到，把伊泽吓出一身的冷汗。 该不会在我离开后，这个不稳固的魔晶石就会松倒，然后…… ‘不行，还是给它插稳点再离开，不能动歪心思、绝对不能动歪心思！’ 伊泽不停地告诫自己，同时，伸手去触碰那枚倾斜的魔晶石锥。 可后来……不如人愿，一切都变了…… 指尖触碰到的那一个瞬间，一股力量侵袭并占据了伊泽的全身，双目泛着淡紫色的荧光，无神的表情和微张嘴巴，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伊泽缓缓握住那枚魔晶石，……并将它拔出！ 魔晶石锥被抽离出，伊泽也立刻恢复了意识，但一切都晚了，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此刻，原本应该固定在阵图上的魔晶石锥竟在自己的手上。 一脸惊恐的伊泽瑞尔完全放弃了思考，就着本能、趁着附近的场景还未发生什么变化，他急忙转身逃离了这里。 手上那枚绿色的魔晶石锥，也伴随伊泽一起离开。 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钉在那片阵图之上，直觉告诉他，这是用于维持封印的基石。 但现在……或是过一阵后……会发生什么呢？ 在伊泽三步一回头地逃离好一阵子后，他终于追上了先前离开的小队伍。 不时还回头看看那个方向有没有传来什么变化，但感觉到的，就只有安静，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 或许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追上小队伍后，伊泽有意将那枚脚掌大小的绿色魔晶塞进自己的大腿侧旁的工装裤袋里，尽管它散着微弱的绿光，在塞进厚实的裤袋里后，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回到其他姑娘们的视线里，她们自然不知道伊泽刚刚拿回来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只是借着火光，看见了伊泽一脸的冷汗。 紧张过头，伊泽有点虚脱的感觉，跟上队伍后，喘着大气，无力地张开双臂，一边一个、搭在了安丽莎和莫弗塔娜的肩膀上。 这时候才发觉，有伙伴同行也是挺不错的。 此处位于地下八百多米的深度，环境差得不说，空气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岔路不多，派不上用场的磁力方向指针也不用过多计较。 …… 真以为会无事发生么？ 悬浮于上空的王丰阳，在阵图封印松动的那一刻起，大脑中猛然传来一阵冲击，这使得他几乎晕厥过去。 “呃……是、是什么东西！” 从上空坠落了两百多米的高度后，王丰阳立马悬停稳住，急促地晃动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 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与自己发生了共鸣，好像、有一段记忆，在脑海中被唤醒。 他知道的，自己从未经历过那些。 虚空入侵、符文之战、飞升者陨落、恕瑞玛灭亡…… 这些，都是千年前的场景，是谁的记忆，在向王丰阳倾诉着！ 待他清醒之时，很快的，身下，位于纳施拉美那一片沙城，地面在肉眼可见地发生着颤动。 …地底下的封印，要被解除了。 第44章 尔虞我诈 一只白色的信鸽从遥远的北方飞回了科技之城，径直飞进了灰夫人午间休憩的楼阁木窗。 从诺克萨斯崔利法军团内部那儿的眼线来报，他们的将军德莱厄斯，开始实行一个大动作。 不是又要去征讨哪片土地，而是在自己的地盘里找人。 找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王丰阳。 由大量的自律小队从掘沃堡出发，每一支小队仅有五人组成： 一名选自军团内部高层的勘测员作为指挥队长、外加一名精锐的暗部杀手、一名魔法师、一个重装战士和一个炊事后勤。 找人这种事情，说不定要搞到什么时候去，好些的话，像是没有出境的逃犯，顶多只要两个月的时间。 嗯，指的是这位逃犯，他作为普通人的前提下。 皮城这儿，从崔利法军团那边、以及其他地方的眼线传回的消息，都没有提及到有关王丰阳的消息。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怎么样了，他不会傻到把自己与灰夫人的交易告知那些诺克萨斯人吧？ 尚且还没什么时间去关心王丰阳的事情，一个小角色而已， 说实话，卡密尔并不指望他能带回乐芙兰的头颅，倘若他真有本事办到，呵呵，自己也绝不会吃亏。 一个完美的交易，海克斯水晶，通常来说，物以稀为贵，但灰夫人手上，可不缺这种东西。 诺克萨斯，不朽堡垒中层的某间禁室内，斯维因的座前跪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他脸上和身上都被皮鞭抽得皮开肉绽，脸上的肌肉都因忍受疼痛的而紧咬牙关，导致大面积扭曲变形。 跪在地上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这个家伙，他是来自皮城的人，是灰夫人手底下众多密探中的一员。 现今被发现并落入此等地步，也是自己预想中的结果，对此，他早有觉悟。 所以，即使斯维因在这间密不透风的禁室内与他独自交谈，让他从拷问的牢狱中出来、给他开出了丰厚的补偿，这位密探也无动于衷。 “成为我诺克萨斯人，能在诺克萨斯最中心的城都拥有一套房子，免去你一切罪行，还会授予你为国效忠的荣誉勋章，这样还不够么？” “……” 仅仅在审问间里呆了两天，这个密探的身上早已看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肤，烫伤、鞭打、刀刮、挑肉、钻洞、撒盐…… 如今面对最高权位人给出的承诺与条件，他一直低着头不为所动，一直保持着沉默不语。 就好像…，他甘心就这样死去。 皮城的人，他们有多少骨气？斯维因不知道，斯维因也不想知道，一群搞科技的人，他们怎么也能有这般豪横的耐力与毅力。 身躯贫弱，心性却堪比钢铁。 “你要清楚，我说的不是条件，而是你的未来，不要拒绝你能拥有的未来，也大可不必执着于你的过去。” 斯维因最后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很欣赏眼前的人，将来若能为诺克萨斯所用，价值会远远高过那些普通的好战士兵。 但…… 等待许久，得到的，依旧是一片静谧， 他依旧是沉默不语。 灰夫人手下的人，不像皮城其他高层手底下那些普通士兵，他们吃的是白米饭、喝的是纯净水。 而在灰夫人手下做事的家伙，他们不会讲究吃喝， 他们只讲究自我价值。 阁楼木窗旁，灰夫人指间扣着茶杯耳，今天心情有点压抑，这杯红茶的浓度恰好比之前的醇厚一些。 “作为人类的局限性，他们失败时的天真也将会被无限放大，好比如我的施舍……” 卡密尔风清淡雅地说着，场景一转，跪在斯维因面前的那名密探，也终于说出他第一句话，也算是最后一句： “我的心胸不大，我得到的教育、和我所能接受的，只有独一份的施舍，可惜的是，你来晚了些。” 密探艰难地开口，这句话，从他湿黏发炎的喉咙里流出，沙哑得像是嗓子眼里倒了一把石灰。 或许，他也在开始想念当年，灰夫人亲手递给他的那一杯红茶。 那杯红茶，将他从祖安烂臭的下城区，拉到皮城的富人街。十几年了，总是不太安稳和睡不踏实的床，让他选择了如今的身份。 落得现在这个局面，他并不后悔。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祝你下辈子也能带着这脸笑容。” 斯维因失落地说着，即使密探的头从未抬起，肩上的乌鸦，那双恶魔之眼也直接告诉着斯维因，那眼前跪地之人的面容。 他在笑着，或是在满足自己的一生，至少无怨无悔吧？ 斯维因的起身离去，石门未被关合，不久后便进来两名士兵，进来架起这名密探两边的胳膊，将他拖了出去。 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土坑里，这个带着微笑的、满身血肉模糊的人，被结束了生命。 连同土坑里，那些其他发臭的尸体一起。 这些小事，让整个诺克萨斯内部其他高层都变得糟心起来。 原本就有德玛西亚那边潜进来的虫子需要处理，现在又多了皮尔特沃夫那边的人。 且不说这些国家之间暗地里的争斗，大家都已经听说了，远在东边那个方向，暗影岛的亡灵黑雾正要肆虐而来。 噬魂夜也不是小事，偏偏在这种时候，王丰阳那个家伙，竟和恶魔搅在了一起，来斯维因眼皮子地下闹事。 “乐芙兰那小妮子去哪儿啦，还有些事我要问清楚。” “是，我这就去联系。” 斯维因出了禁室后，一扫惋惜的神情，挂满脸的阴沉不悦，向身后碎步跟随而来的管事吩咐着。 皮城这边，卡密尔卧室的房门忽然响起，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吧。” 咚咚两声后，卡密尔回应道。 放下手中见底的茶杯，起身走到墙面壁画前。 门被推开后，进来的是一名面相比较老成的女仆，她在阁楼间里管理卫生，时常也会接待客人。 但这里地方很少会有客人过来，毕竟这里是卡密尔闲暇时才会回来居住的地方。通常时候，大部分前来拜访的人，都会去皮城中央升降塔那里求见。 晓得这个地方的人，少之又少，卡密尔随心一想，就知道是谁来了。 “家主……” “嗯？” 仆人一时情急说错，被卡密尔打断后，紧张得立马改口： “呃、…夫人，楼下的黑默丁格教授求见。” “要时刻记得，我的位置。” “对不起，绝不会有下次了…” 女仆低着头不敢看她，紧张到语气有点颤抖。卡密尔停顿了一会儿后，凌厉的语气恢复平静： “让他上来吧。” “是。” 第45章 可爱 随着一阵硬板上楼的脚踏声，渐渐接近门框前。 在半敞开的花雕木门前停下后，那位在皮城各处都享有声望的大发明家，如期得见。 “噢，夫人，早知道你在这里，我想我或许不用大费周折地白跑一趟。” 黑默丁格叹着气说道。 听这意思，就好像是他刚刚去升降塔那里绕了一圈才找到这里来的。 嗯，事实也确是如此。 哪怕有这种直觉，黑默丁格也不好意思直接跑灰夫人隐居的府邸来，被人笑话不说，还会惹得小人言语。 “有话直说吧，大头先生？” 卡密尔面向着墙上的壁画，墙上的壁画是她的父亲请来的雕刻家费了两个多月才雕琢出的一面，大体望去，阔气非凡，小心钻研，亦可细致入微而不糙。 称得上是艺术，可惜那位雕刻家只看重钱，若不是父亲当时的阔绰，这面墙或许没什么价值。 背对着来客不是卡密尔的本意，但她能想到的。 这家伙，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准没什么好事，保不准的，他根本就没什么事儿，其实只是来说教的吧。 首席密探的经验令人仰慕，这是卡密尔独有的资本；也同样配合着女人的直觉， ……‘我至少还保有作为女性的特征吧。’ “夫人，呃，好久不见。” 黑默丁格稍显得客气了一些，因为他并没有得到卡密尔正面的回应，不止是肢体上的、也包括态度上的。 卡密尔已经确定了他的来意，话语进一步的刁钻： “我想你能有空过来，研究项目一定取得了巨大的成果吧，怎么，还需要给我提一些人生以外的建议么？” “这……” 凌厉的女人，她是皮城里，唯一一个浑身刀子的人，冰冷得令人提不起好感，以至于和她交谈的压力也格外的大。 黑默丁格摆弄了下自己的衣领，今天是特意换了工装，穿着正式的黑西服过来的，虽然没有打领带，呃……，说实话，领带还是免了吧，有点勒脖子。 尴尬地咽了咽口水，黑默丁格小心翼翼地缓缓进屋，靠近镂空窗台内一侧的茶几桌子旁，他的眼神在小圆桌与夫人的背影上来回跳动。 不安一阵子后，终于还是将眼神停在小圆桌的桌面、那盏空杯子上： “呃…，夫人，您也应该明白，国家之间无小事，您的手下是不是有些……过于放肆了。” “嗯？” “我、我是说，您是否知情，在驻诺克萨斯的皮尔特沃夫外交大使馆，现在已经被完全封禁了，他们说，一切原因，都在……您的身上。”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很意外，对于这种事情，灰夫人竟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在意，仿佛一切都早已发生过一般。 这难免会让黑默丁格觉得，自己才是最迟钝的那个。 “我的手下很听话，你就不用过多为我操心了，关于皮城，我也自有分寸，我磨我的刀子，你出你的力，我们都有分工。” 卡密尔直到现在，都没有回过身正眼看过黑默丁格，说完这最后一句，卡密尔不想再多费口舌。 以前做密探和审问犯人时落下的毛病，凡是能简洁明了的事情，那就最好不过。 精简、直白，就不会有毛病，说得过于啰嗦，那本身就是毛病。 谈话到此结束，黑默丁格也明白她的意思，驻足等了一会儿后，看样子是没得改变了，黑默丁格挑了挑眉头，有些意欲未尽地回道： “好吧，如果有新的转变，我会再来商讨。” “慢走、不送。” 恕瑞玛最南上的边境地区，纳施拉美，那一片沙城，迎来了数百年不见一遭的灾厄： 沙暴与地陷！ 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清楚，沙城里的人们，那些正在屋外采集易物的人们、那些在屋内休憩的人们。 在几息之间，统统被沙海埋葬。 城中心偏靠边的一个地方，一个漩涡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刚开始时，城里的人都没有察觉。 直到漩涡拉动周边的地壳，拉抻撕裂的地壳让地面震颤，稳固的地面顷刻间化为沙海，所有建筑下陷而去。 浮动较大的几个点位，渐渐混杂着魔力、也形成了不小的沙暴。 全因地下那个封印，那一辈的战士们，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压住虚空裂口的扩张、堵住了虚空生物的入侵。 现今，一切恍如虚无。 地下那条矿道，早在感知到轻微颤动之时，姑娘们都还在犹豫之际，伊泽赶忙地、疯狂地推着喊着、让她们快点跑。 ‘闯祸了……，完蛋，真要命啊，要是让外人知道，我岂不是成了一辈子的罪人？’ 女孩子们使劲地外返程的方向跑着，伊泽不安地思考，再一次、最后一次回头看一眼。 那个地方，他再也不会回去了，也不会有机会回去了。 “嘁，见鬼！” 怨愤地骂了一句自己，伊泽也赶忙转身逃离。 场景一转，德玛西亚境内、德玛西亚雄都一角，赵信在一间兵营空地上训着前一阵登记入职的新兵。 忽然，一个金色长发的年轻女孩轻快地小跑过来，身上穿着皮质软银甲和棕色的长筒皮靴，双肩和腰下的短裙都是配着镶金边的针织碎花的白色丝绸布料。 面容姣好，看上去非常地活泼可爱。 “赵信叔叔，有看见我那个呆子哥哥吗？” 她冷不丁地出现在赵信的身后，又悄悄地问起，赵信差点就双脚离地蹦起来了。 回身一看，这不是拉克丝嘛。赵信整理了下情绪和表情，稳重地回复她： “没有，但是听其他人说，盖伦这段时间在秘银城，估计是在忙一些书面工作。” “啊，那呆子连字都写不清楚的好吗，怎么可能嘛！” “呃……这个，你去不妨亲自去看看。” 赵信难为情地解释着，他有点架不住这个女孩，她能任性，但自己的态度必须端正，不是指背景身份的问题，相比他和盖伦说话时就不会那么拘束， 完全是因为……另外一种原因。 拉克丝不高兴地嘟嘟嘴，歪歪脑袋盯着赵信闪躲的眼神好一会儿，最后耸起的肩头想漏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塌下去一截。 看样子是猜到什么了，又有点失望的小表情： “好吧，我自己去看看，谢谢啊，赵叔叔。” “嗯，……诶，拉克珊娜小姐，让我派两名士兵护送你过去……” 赵信应了一声，身子还没完全转过去，忽然想起什么，急得喊了出来。 待扭头喊出来时，拉克丝早已轻快地跑出好远了。传回赵信耳边的声音，伴随着拉克丝侧身回头那甜美的笑容，和表示下次再会的礼貌挥手： “不用啦，我自己会小心哒 —— ~” 【加入书架！~\/嘤嘤嘤(╥╯^╰╥)】 第46章 天色渐晚 秘银城距离德玛西亚雄都也不算太远，出了城门往西北方向走个半小时就到了。 那个地方对于拉克丝来说算是轻车熟路了，她和哥哥盖伦，从小就是在秘银城里长大的。 而哥哥盖伦，也从小羡慕着那些能骑上大鸟上天征战的战士，直到长大后才知道，那所谓的大鸟，是难得一见的、得以被驯服的龙禽。 想全身覆甲、手持银枪，成为龙禽骑士纵横沙场，是盖伦从小到大的梦想。 可惜，最后还是阴差阳错地朝着父亲的位置走去，冕卫家族，有着世代守护王族的使命。不久之后，亦可说现在， 这份守护的使命，早已悄然间落到了盖伦的肩上。 盖伦，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没有花样快乐的童年，偶尔的高兴开心也只是他与妹妹一起的时光，还有，与皇子嘉文四世的玩耍。 现今，老国王年事已高，盖伦能见到嘉文四世的时间和次数越来越少，嘉文四世也要开始学着掌管与接手老父亲的江山了。 有赵信总管事和其他几位忠实的老臣辅佐，嘉文四世的心思从未在国事上挪开半分。 曾经的童年伙伴，往后或许也能成为并肩作战的兄弟吧。 盖伦也是这般想的。 呵呵，龙禽什么的，算了吧，德玛西亚，可比那些牲畜重要多了。 窝在秘银城的两个礼拜时间，盖伦帮着老国王整理书面档案和历届保存下来的重要资料，同时，也应老国王的命令，在这里稍作休息。 哪怕外头早已乱成一锅粥，现在的盖伦也不是该出去的时候。 他的心不在这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变了，老国王感觉到他变了，征战失利，私里动兵抓捕逃犯，最后通知各方各国的法事人，上庭之前却被犯人逃走了。 这一来二去，德玛西亚的威严磨损了许多。 看在盖伦的战功上，或许，他只是需要个休息的机会，应该的，给他好好休息一阵。 要不是嘉文四世在父亲座前保证，嘉文三世也许会觉得，盖伦是不是变了初心。 在庭前闲逛，盖伦已经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外头的那些事情，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一段时间，任何事儿都与自己无关。 虽然不是盖伦想要的结果，被架空的感觉其实是不好受的，但双方都需要冷静和反省。 待天色稍晚些的时候，就着落日黄昏，余晖映着拉克丝的金发，发梢闪着金色光芒，她的甜美笑容和小巧的身形出现在大门处、出现在盖伦的视线里。 但盖伦并没有表现得很自然，先是最真实流露地笑，之后又立马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走来。 若是认真点看的话，盖伦的眼神中，还藏着一丝丝愧疚。 其实他是知道的，自己妹妹……拥有魔法这一件事。 这么久以来，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隐瞒，是为了亲情继续隐瞒，还是为了国家，让妹妹离开自己。 德玛西亚，一个自豪的军事王国，仇视与禁止魔法，算是个极端的规矩。 自从随军之后，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循规蹈矩，国家的命令就是法律，执行与遵守，义不容辞。 唯独面对自己的妹妹，亲情与国家之间，他第一次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并不是说他选择了亲情一方。 德玛西亚重于一切，正因如此，每当他见到拉克丝，他都会想着说出妹妹的秘密，而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妹妹…… 又会由心而发的愧疚。 他想再忍忍，再等待一段时间吧…… “哥，就不能笑笑嘛，每次见到你都是一副呆瓜脸。”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不只是他们之间的事，也不只是德玛西亚境内的事情。 几乎算是整个瓦罗兰大陆，迎来了又一次足以变革的灾难—— 恕瑞玛南上的半片天空，灰黄色的浓雾萦绕、在远处看去，那一片的天空中黑云滚滚。 稍微近些的距离，在海面对岸的石墙镇、洛克隆德那些地方，还能听见上空那个方向传来的乌云间挤压的轰鸣声—— 格外刺耳。 像是雷暴到来的前兆。 好事么？说是干涸已久的沙漠终于迎来了百年难见的大雨，可只有真正记得历史的人才会知道，恕瑞玛上空的雨，预示着什么…… 还有人记得，在藏书室最深处，那架蒙尘的书架上、在那古老泛黄的书页间，记载着上一次，恕瑞玛的沙漠因何而下起了大雨。 ……因为虚空的入侵、那一场战争，夺取了多少飞升者的性命，战争持续半个多月，浑浊的雨水渐渐化成猩热的血雨； 是不是上天在为飞升者们的陨落而哭泣呢？ 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世人知不尽然，只有极少数的人们，他们成了各地颇有威望的人物，用着自己仅有的权利，让其他世人们警醒： 天谴，再一次洒向人间！ 今天的天色，好像不是自然的暗沉，落日余晖下的人们朝着那个方向的上空望去，逼迫而来的乌黑，带着情绪，压抑着注视它的那些目光。 还驻留在现场的，仅有王丰阳一人。 风起云涌，狂风呼啸，从脸颊旁掠过的空气，宛如削尖的刀刃，一道道刮过。 其他方向的视线皆数投来，世界为风暴的到来献出片刻宁静： 向妹妹欲言又止的盖伦抬起了头； 在小巷里和格雷福斯抢银币的崔斯特忽然一阵哆嗦，视野看向天空； 卡密尔下楼回升降台上层的路上，马车里，她掀开布帘一角，探视天空的灰暗； 乐芙兰合上书本，拿起桌角摆置的试管时，透过试管，也看见了窗外天色的变化； 泰隆不远千里从洛克隆德去到掘沃堡，和德莱文交单子的时候，少有的拨下兜帽，认真注视着远处的天空； 有距离较近的他们，还有较远的其他人，有宿醉的派克、有远在隔海艾欧尼亚的阿卡丽、艾瑞莉娅…… 还有刚从巨神峰上跃下的潘森。 许多人，都看向同一个地方，由心而发。 直觉告诉他们，无论曾经和未来可能有怎样的不同和变化，但至少，从现在开始，他们都将会为守护瓦罗兰而战！ 天色灰暗阴沉，磨灭了美好的夕阳，看不见西方的落日。今天的黑夜来得早了些。人心，却从此刻开始燃烧。 身处骤变中心的王丰阳，也迎来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意义上的…… 第一次‘燃烧’。 从纳施拉美的沙城经历地陷，到完全覆灭消失之后，眼下的一大片朦胧沙尘中，一个强大的气息。 熟悉，且亲切； 但，极不友好…… 王丰阳努力地睁开眼，眯着一条缝看着那个下方，同时厉声质问着： “你是谁？！” “我亲爱的朋友，不知道是不是你的功劳，我在此先谢过了！~” 一只暗红的躯壳从下方的沙暴漩涡中迎上冲出，一个有力刚硬的手腕、虎口径直扣住了王丰阳的脖子。 拉着王丰阳整个身体飞跃而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震惊之余，眼角扫过的余光，让王丰阳瞥到，它和自己的外形很像，体积却比自己大了一半之多。 是……另一个亚魔！ 第47章 战起 下方，透过尘雾，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漠。 离地越来越远的高度，砂砾和风在空中，被王丰阳顶着。被迫从后脑勺冲破，直直被这个亚魔压着喉咙往上飞。 以前的时候，在原来那个世界，也有过这种感觉，上学迟到被老师训，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会被同学笑话、会被爸妈指东指西； 入了社会，上班之后，偶尔一天迟到个两分钟，上司下罚单，同时还要在耳边唠叨一整天。 偶尔旷工一次，哪怕半天不到、哪怕只有两个小时，隔天必定集体员工开会，不为其他重要的事，只为公开批评昨日某个严重违反纪律的职员。 哼，只是旷工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很重要么？ 这种小题大做的感觉、这种压榨的感觉，熟悉到有一丁点的相似，王丰阳都会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他讨厌这种感觉，前世那个世界的东西，那个荒谬的现实世界，他不想再回忆起半点。 “不管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上来就这么自以为是的动手，你该够了！” 高速滑行的高空，王丰阳双手搭在自己脖子的那只大手手背上，一边发力、一边恶狠狠地说着。 单手终究抵不过王丰阳的全力，那只大手很快被扒拉开，王丰阳得以喘上大气。 脱离眼前这个亚魔的锁喉之后，在空中顺势翻转几个身位拉开距离，拧捏了几下自己的脖子，不舒服地咳了几声： “咳、咳、咳咳，你，报上名来！” 重活一次，在这个世界，他若有能力，就一定会强势，哪怕是在面对未知的情况下， 自那次，和泰隆的小聚之后，小酒消去了心中与真实自我的隔阂，自那时起，王丰阳决定，往后的人生，他将完全拥抱自己。 哪怕不再为人，他有这样的觉悟！ 拉开十米左右的距离，隔着一层朦胧尘雾，高空中，还没看清它的面容，一阵高傲震耳的大笑声传入王丰阳的耳中： “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名字？这是一个后辈问话的态度吗！？” 嘭！！—— 这个身形巨大的亚魔，总体积比王丰阳的两倍还有多，身高应该……目测有五米高了。 即使相隔十米。隔着模糊的沙尘，那种压迫感依旧不言而喻。 但在它说完那一句威慑时所迸发出的声响，并不是源自于它，循着声响的源头往下方望去。 地面……忽然裂开一道紫色的口子，非常巨大。 王丰阳不知道自己此时离地多高，也无法目测地面的那口紫色裂口有多大，但至少，他知道，那个东西，在游戏背景中有所提及。 那就是虚空裂缝。 “看呐，重归故里的感觉真不错，不是么？~” 身前方的亚魔也随着看向下方那道虚空裂缝的抻开，不由得愉悦地赞叹起来。 不料，在地面停止震颤之后，虚空裂口也停止抻张的那一刻，异域裂口中突然飞出一个渺小的人影。 但又很快消失在层层沙尘中。 随后的，不出所料，打头阵的几只巨大的异形生物从裂口中爬出，已经……什么都阻止不了了吗？ 伴随那些异兽的嘶吼，王丰阳知道，那是它们愉悦的欢声，尽管是多么的刺耳，就当作是某些无辜生灵们的丧钟吧…… 形态各异的怪物，体型大小各不一样，小到只有两米高、两肢无眼的裂嘴满口尖牙，形同断臂脱毛的紫皮猴子； 大到十几米高，五足六臂的、形同章鱼，却满身布眼、四处张望的肉球…… 此间所见……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认知，以前的人们……飞升者们…… 是怎么和这些怪物战斗的？ 过了有段时间，身处不朽堡垒之内，肤色雪白、化着浓浓眼妆女人出现在斯维因所在的房间里。 斯维因正在整理书架上的旧书。 “找我什么事？” 乐芙兰进了房门，出现在斯维因背后，倚靠在身旁一栋书架上说着。 听着声音，斯维因也懒得回头看她，沉稳的嗓音向她追寻自己想要的答案： “关于那个人，你了解多少？” 乐芙兰的眼睑稍微压低了一些，她很惊奇，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关于斯维因口中提及的那个人，乐芙兰也是在最近两天才查到的资料。 为此，原本别了书签的书，她都没时间继续接着看完。 室内的俩人都稍稍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乐芙兰开口，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回答他： “那个外来人是个亡灵，这种情报就不需要我多做废话了吧，最近他在我的地盘上犯事了，从痕迹来看，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他很可能成了传说中的亚魔。” “亚魔？呵，还有吗？”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是在强装镇静么？” 乐芙兰这般反问，从黑色碉楼的顶端得到痕迹后，乐芙兰回去查阅了许多的书籍，翻出藏书库里最深层的古籍，她才勉强了解到有关亚魔的信息。 但看斯维因的反应，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是不了解亚魔这东西的存在吗？ 也是，毕竟那是千年前才有存在过的物种，且只有一个，斯维因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么一想就通顺多了。 “恶魔与亡灵，能演化成亚魔，那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关于他的，还有其他情报吗？” 斯维因就这么摆明说了出来，他知道，乐芙兰不是外人，虽不是多么值得信赖的关系，但至少她还没理由会背叛自己。 乐芙兰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话头和思绪一转，乐芙兰又想到另一个事情： “还有个事儿，它不一定和那家伙有关，但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哦？说。” 本是有趣的事情，乐芙兰前一秒还津津乐道地笑着想要分享，后一秒脱口而出时，表情又瞬间变得凝重： “先不说噬魂夜的那群亡灵已经在侵袭的路上，离我们更近的灾难，凭它们的行进速度，不出两日，就会来到我们的土地上。” 直到乐芙兰这般提醒起，斯维因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上的高处，缩回手臂后，左臂的恶魔之力在斗篷下隐隐震颤。 ‘有同类要来了……’ “要亲自出马了么？” 乐芙兰小声问着，即使是看着背影，她也猜出了斯维因细微的心思。 斯维因转过身来，与乐芙兰擦肩而过，这一次，他没有回自己卧室的打算，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临走时，斯维因交代了那么一丁点的明细： “一个声音在阴影中低语，我要去教化那些野兽，或是书写它们的悲剧。” 随着斯维因的离开，房间外的走廊处、还有狭小的窗外，传来一声声乌鸦的鸣叫…… 第48章 虚空之触 很久很久以前，早在符文大陆还没有多少在其之上生存的人类。 所谓的虚空生物在这片大地上沐浴着阳光，那时的它们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历经无数个年月更迭，神灵的注视让这些生物变得丑陋。 它们与天上的神灵对抗，将这个世界的大地弄得天翻地覆， 最终，神灵们与这个世界产生了不可抗力的隔阂，而虚空生物们，它们牺牲了理智换取力量，送走了窥视的神灵，也将自己送入了极其遥远的地下、沉入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最靠近地面的一处，只在艾卡西亚那个地方，那里有着自然形成的虚空洞口，稍有些尚存理智的虚空原住民想着重返它们生存的土地…… 却被新生的人类排斥。 后续的几百年来，偶有一部分人，算来也是不少的数量，那些人类天生灵慧，可以聆听到虚空的哀悼。 其中，也有很多人回应了虚空的召唤，最后，都后再某一时刻，被虚空延伸上来的触手邀请入无尽的深渊。 深渊之下，什么都没有，一眼望去只有黑暗，被拖下去的人们怀着自己的希望，之后便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少有人能活着回来。 现场的王丰阳在与自己的同类对峙着，实质上也并不是认识，他甚至在怀疑眼前这个生物，比自己的体积大上两倍的家伙，只看外貌的话还是挺相似的。 但它真是同类么？ 它在脚下那道虚空裂口抻开之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重归……，什么故土…… 王丰阳不明白，唯一能确信的一点，面前这个家伙，只能是自己的敌人。 没什么根据，理由也很简单：看它不爽而已。 “你以前，也是人类吧？” 在动手之前，王丰阳想问得清楚一点，没有十成的把握能打赢，至少能在战败逃逸时，能有机会带着它的弱点回来。 缓过神来，两者视线相对，双方的面貌都看得清楚，那个亚魔的表情过于不屑，让人第一眼就想挥拳打过去的感觉。 得来的回应也不尽然在意料之中： “看来，你是什么都忘了，不知道你是淡忘了、暂时没想起，还是说，你是完全抛起了真实的自己。” “你到底在说什么，先回答我的问题，怪物。” “怪物？你有资格这么说？你要知道，我们都是同一类、同一族，我们身上继承着相同的血脉，你不该忘记，千百年来，我一刻都不曾淡忘，而你，又怎能如此！” 那个巨大的亚魔说着说着，言语和神情愈加变得愤怒，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形同龙禽般、巴掌大的爪子朝王丰阳袭来。 连带着它整个身躯朝王丰阳飞扑而来。 杀意，从这一秒开始，完全迸发！ 王丰阳还在认真听着它的胡言乱语，眨眼间，血色的手腕，推动着尖锐的爪子砸在王丰阳的胸口上。 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反应，只能顺着本能，快速抬起自己的双臂，交叉着挡在自己的胸前。 勉强……能抵住那只锐利的爪子。 只是勉强…… “呃啊——” 空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身体倚靠，在抵住爪子的那一瞬，巨大的冲击力传递到王丰阳的全身，将他顺着势头，重重得砸在砂砾地面上。 沙海上，迸出一大圈沙尘，像是石子被击落后，砸在海面上荡起的四射的水花。 “人类？那是什么，他们是入侵者，他们是破坏者，他们侵占了我们原本的家园，我们为之付出的多少，都被他们一一否认，同胞啊，我们背负的还不够多吗？ 你为什么会遗忘？ 你凭什么能忘记！ 你怎能背弃！！” 那头亚魔，煽动后背硕大的双翼，望着坠地的王丰阳怒吼着、质问着。 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怒火愈发旺盛，刚刚一击爪击，把王丰阳击落在沙地上，地面上砸出半米深的沙坑，要不是自己身上没有骨头，这种力度，恐怕早就站不起身了。 “呵，背弃？我好像在梦中也听到过这个词，是谁说过来着，佛耶戈？你认识他么？” 王丰阳缓缓站起身来，这还没正式开打，自己就已经举步维艰了。 战力的差距悬殊，让王丰阳有点……望而却步。 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要战吗？ 嘴上是这么说的，如今的王丰阳可谓是快人快语，对谁说话都不像从前那么顾忌了。但说是一码事儿，做是一码事儿。 打不过，那就是打不过。 “我的口中，不提无名之辈，我现在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排除异类，你，就是其一。” 那头亚魔如此阴沉地说着，双翼卷动周身的沙尘呼啸，满意杀气的眼神直逼王丰阳而来。 ‘看样子，是逃不掉了。’ 亚魔俯冲直下，第二次冲击砸向沙坑里刚站起身的王丰阳，还没缓过神来，王丰阳只能继续抬起双臂。 一阵阵拳头和爪子砸来的冲击，压得王丰阳有点喘不过气。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压抑到极致，身前的手臂哪怕挪开一毫秒的时间，脑袋都会挨上这个怪物的拳头，轻则裂开，重则粉碎。 “就这点本事吗！还是说，你有心怀愧疚！？” 亚魔与亚魔，一个身形巨大，有远古恶魔点缀而成，最为纯正的物种； 另一个，是人类和次类恶魔的混合体，王丰阳对此并不知情，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家伙，平白无故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一上来就动手，也让他觉得火大。 “说什么遗忘、什么背弃、什么愧疚，你特么够了！” 王丰阳也终于忍不住了，干就干，特么的！ 吼完一句，干脆撒开了挡在身前的双臂，为此，自己的脸上正正实实挨了一拳，半边脸都被锤得变形凹了下去。 换来的，是他扬起的手臂，终于得以握紧五指，一个同样力度的拳头回而敬之。 这一拳，盲目向前挥去，砸在了亚魔的胸口上。 但好像，没有得到什么反馈。 它快速的连续拳停止了，在挨上王丰阳的拳头后，安静了好一阵子， 而后，仰头发着大笑—— 令人发指的长笑。 王丰阳的意识，在脑袋一则被锤变形后，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扭过头来，他勉强能看清一个场景： 亚魔在仰头大笑着，忽然，从亚魔后背的方向，那片朦胧沙尘笼罩的烟雾中，十几个紫色的飞弹在空中不规则飞行，接着、全部都向这边集射而来。 “是、卡……” 第49章 卡莎 “……莎。” 意识模糊地说出最后一个字，王丰阳能确信地，也只能由心祝愿着，那个发射紫色飞弹的家伙，能是自己所知的那个女孩： 卡莎。 王丰阳所了解的背景故事，这英雄联盟游戏所承载的各种人物、世界观和常识的背景，他所知道的、他所记得的—— 那远比他自己在原先生活的现代世界知道的要清楚得多。 他太热爱这个游戏了，即使如今的他来到这个世界，一无所有； 即使这个世界已然成为了他第二个人生，举步维艰； 即使这第二个人生的开局糟糕透顶； 他依旧没有失去希望， 也从未谈过后悔。 生活在这里的自己，可比之前那个生活在原来世界、那个只会宅家宅网吧打电脑的废宅要强得多了。 ……即使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可笑吗？这个世界，好像从没有过任何一个主角。 说来也真是如此，一个游戏而已，游戏衍化出的世界背景，能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不过是景色和人文有些不同，各种地方的生活方式稍有不适罢了。 不管在哪个地方，好像，都没有适合王丰阳的位置。 …… 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更要肆无忌惮地活下去！ “嘿！——” 几乎是沙哑到发不出声音的状态下，王丰阳卖尽全力地喊了一声。 以此吸引到亚魔的注意，从而让那亚魔没空分心去注意到它身后集束飞来的紫色飞弹。 不光是口头上喊着，王丰阳也在喊出的同时，继续抡起肩膀作势攻击。 随着一声颇带嘲讽意味的呼喊，原本还在仰头大笑的亚魔像卡壳般停下笑声，它自然而然地低头放下视线，嘴角的弧度都快扬到脸颊中间了。 它在轻蔑地看着王丰阳的慢动作，不但没有作出格挡，也没有作出回击或闪避…… 它双手耷拉着，甚至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在轻笑着、歪斜脑袋左右摇头，就像它否定了王丰阳的一切挣扎。 理应的，双方的注意力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但最后得到的结果，是王丰阳完美的失策。 那种攻击的动作太假了，假到亚魔不屑于去理睬，也正是这种佯攻，才让亚魔发觉事出蹊跷。 进一步的，它发现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靠近，和自己身上有着近乎相同的气息，但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本质。 那是要人性命的杀器！ 十二枚集束飞弹朝着亚魔后背袭来，就在即将击中的一刹那，那头亚魔竟然瞬间转身，顺势扬起手臂，手肘弯曲、掌心翻转，一巴掌将那群原本可以同时击中亚魔背部的飞弹群拍歪至一旁。 崩分离散，也有近半数飞弹的弹射轨迹产生偏差，拍歪之后，落到了亚魔的脚下，没有击中任何物体，在身子下方的沙坑里爆炸。 间接不断的飞弹爆炸，迸起了一大片浓浓沙尘烟雾，一时间，亚魔与王丰阳之间仅有半米距离，却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好机会！’ 借着声大势大，此时的场景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埋绕，王丰阳立刻弹跳起身，往后方撤去，拉开了差不多五六米的距离。 这下，应该可以缓口气了。 自从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虽然是有觉得自己变强了，但……好像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变成黑雾的形态。 实话说，成了这种山寨版的亚魔，使他完全忘了最初时，顺应本能化为黑雾的感觉。 最糟糕的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后路，真是蠢到家了！ “嘶、啊——，特么的，竟然有痛感……啧！” 王丰阳从牙缝里吸进一口冷气，表现晦气地嘟囔着。 半边脑袋挨了一拳，被打得变形，脱战之后，终于开始自愈，但随着自愈的发生，一阵阵刺痛感直往王丰阳的脑门儿上钻。 像是大小不一的钢针在连续不断地扎着太阳穴，王丰阳紧咬牙关忍着，不得不说，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真是够折磨的。 好在自愈很快，刺痛感随着自愈的完成，也渐而消失结束。 这是难得的，中场休息的时间，让我们的目光回到之前的站场中央位置，还伫立在那儿的亚魔，它那里发生了什么？ 知道它为什么没有进一步逼向王丰阳么？ 呵呵，它被一个女孩子缠住啦，而且，看样子，那个女孩很‘喜欢’它。 烟雾散得很快，亚魔硕大的双臂左右开弓地挥舞着，刮开周身视线的同时，也得见之前那个发射飞弹的家伙： 是个人形生物。 被封印多年的远古亚魔根本不知道这个灵敏得像个猴子一样的鬼东西是不是人类。 但她确实像个人类，只不过，身上嗅不出人类的气息。 就着烟雾压低，视野可见，只有王丰阳能一眼看出，那个在亚魔周身盘旋、跳来蹦去的家伙，是卡莎， 确保无误。 现在的时间线……不对劲，她不该出现在这里，是谁……是自己改变了什么吗？ 王丰阳看着不远处的它们，它们还在周旋缠斗，卡莎头上带着生物甲壳，几乎全身都被虚空生物甲壳覆盖，后背进化出的振翅不断发出紫色晶片飞弹， 双手握拳的前端还有着一股不可名状的生物晶壳，像拿来投掷的回旋镖，但她并不是拿来那样使用的。 双手前，类似回旋镖一样的小型晶壳前端异常尖锐，能凝聚出紫色的能量粒子，按照王丰阳独有的理解能力，呃…… 能瞄准发射的紫色光弹，嗯……那应该是平a、普通攻击吧？嗯，应该是。 话说，双手不停发射，配合后背的振翅飞弹，她攻速还挺快的。 就这样，亚魔没受到什么致命伤，却被搅得不厌其烦…… 因为有被动存在的自愈能力，皮肤多处不断被划开、又愈合着…… 啊，它的表情，在开始变化，肉眼可见的开始暴躁。 “毛毛躁躁！蹦蹦跳跳！你是什么废物！？面对我，和我决斗！！” 亚魔开始怒吼了。 但围着它蹦跶的猴子并没有放慢速度，可能，她在虚空洞穴内，都是靠这种方式…赖以生存的吧。 不知怎地，王丰阳莫名有些感触，他了解过卡莎的故事。 王丰阳正回想她的背景设定时，好说不说，亚魔忽然急中生智，用了一个卑劣的手段： 它用自己的爪尖，故意挡住视线，把自己腋下的皮肤划开，刮拉下几丝血肉，朝着那个猴子跳动时频繁落脚的点位挥洒而去。 暗红的血肉碎粒洒落在周围好几个位置，即使卡莎不去在意那些血团，亚魔也没机会靠这个来击中她。 鲜热的血丝碎块在没击中卡莎的情况下，纷纷落在周边的黄沙地面上，被炽热的砂砾蒸发着水分，最后没入沙层、失去颜色、覆上尘雾。 击中？呵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它不知从何下手； 在卡莎看来，亚魔完全没有反击的机会。 被消磨至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一切都被王丰阳看在眼里，明明没任何挥洒出的血渍和碎肉有黏上卡莎，王丰阳却意外的发现……那头亚魔，嘴角在渐渐扬起…… 它在笑？ 它隐藏了什么，它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第50章 时不待人 敢于挑战的勇气，那种胆量固然是难能可贵。 可潜在的危机也同样会让这些难能可贵的精神失去鲜活。 亚魔已经布置好了，在周围一直跳来跳去的毛躁猴子，终于可以让它乖乖停下来，现在，是时候了~ 而站在一旁观战的王丰阳，也同时发现了什么，虽然无法直接说明，但同为亚魔的直觉告诉他，主动刮下自己的皮肉，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有用快速自愈的能力。 在面对敌人的情况下，这种束手无策却不想着抽离脱身的局面，竟然还主动让自己创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它并不是为了向谁展示自己的自愈能力有多么厉害，如果没猜错的话……它恐怕能精准地控制自己的自愈速度，甚至是自愈的方式。 说到自愈的方式，如果不是选择让主体再生的话，难不成…是让已经分离的血肉再吸附回自己身体上重组？ 呃……吸附……如果能控制速度…… “不好！卡莎，快闪开！不要在它附近！——” 王丰阳想明白的瞬间，后背惊出一身冷汗，同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是扯着嗓子大声喊了出来。 卡莎的听觉可不会比普通人差到哪去，王丰阳的喊声，即使相隔十米左右，她也能听得清楚。 不过，她很好奇，好像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 她刹住脚底停下来、稍稍愣了零点几秒。 在卡莎眼里，王丰阳这个家伙，光看外形的话，他也是属于亚魔那一类的吧？ 但王丰阳的体型比眼前这个远古亚魔小了一半不止，初见时，卡莎还以为它俩是为了争抢什么东西才打起来的。 这段时间，卡莎与这个大的亚魔缠斗十多分钟了，另一个小的亚魔竟没有插手，卡莎也没空去思考，索性就不管那个观战亚魔的存在了。 但卡莎愣是没想到，这个只比自己体型大一点点的亚魔，竟然…… 说是迟那时快，王丰阳才喊完那句话，卡莎停下的那零点几秒，后方的周围和身后的沙层地面上，忽然有什么东西，如同子弹般的速度从覆盖的沙面里飞出。 数量很多，像是黄豆般大小的颗粒，被亚魔自愈能力的吸附牵引而出，全部朝着亚魔本体飞去，因为弹射的起点是在卡莎身后的一圈位置。 若不是王丰阳提前喊了一声，就算卡莎瞬间注意到，凭她自己的移动速度，也很难完全规避那些飞速的颗粒。 它们是在沙坑里的位置，那些埋藏在沙里的颗粒从卡莎身后飞出、飞回亚魔身上的话，那种角度，刚好可以射到卡莎的下半腰部、大腿后侧。 要知道，那些颗粒原本是亚魔的血肉皮脂，在被吸干水分之后，如今的硬度和石子没什么区别。 那种硬度和速度，就算是和卡莎同体型的虚空怪物，击穿它表层的卡壳再陷进去两三个公分也丝毫不成问题…… 恕瑞玛的烈日，不太欢迎那些普通的人类，一杯水，不用半个小时就会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偶有一些恕瑞玛遗民，他们做着拾荒者的行当，在稍远些的地方徒步沙漠，无意得见这边骤变的场景。 卡莎的注意力十分集中…… “呼！——” 有王丰阳大叫一声，配合卡莎自己的反应，她立刻能提前察觉，周身覆盖包裹着她的虚空生物甲壳在情绪应激作用下，发出黯蓝色的荧光。 这是卡莎全力驱使出的移动速度，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只有两秒，身影却如鬼魅一般，连王丰阳都在双眼紧盯的瞬间丢失了聚焦点。 在亚魔自愈力强力牵引、诡计即将得逞之时，所有的颗粒竟然都划了个空！ 那两秒的时间，卡莎仿佛在现场蒸发了一般，可见的只有一道微弱流光曲折闪现，晃眼间便至王丰阳的跟前。 在王丰阳近在咫尺眼前俯身停下，显出卡莎的身形。 卡莎立刻抬起手臂，用前端的发射器指着王丰阳的脑门，夹着好几种声道的女声从包裹着生物甲壳的头盔里发出： “你是敌人，还是战友？” 迫在眉头的逼问，王丰阳本就没有时间多想，立刻便张口回答： “我、我是战友！我认识你，卡、不是，凯莎！” …… 凯莎，很久没听过了，这个名字，久到连她自己都快淡忘了，那是她很小时候，还未落入虚空洞穴前、作为一个普通小女孩时的名字。 若是一只纯正的亚魔，是不可能知道的，更何况，一般的虚空生物，都很少会有能窥探内心的能力。 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家伙的外形，和自己所熟知的虚空生物完全不搭边儿。 卡莎的身后，那头远古亚魔气得怒吼、气得咬牙切齿。 “同胞！不协助我就算了，你竟然还敢背叛我！可恨呐！——” 那头亚魔刚吼完，卡莎立刻一个转身，后背六根菱形的振翅再次齐刷刷飞出大量的飞弹，直击那个大块头亚魔的脚下。 它身处的那个沙坑里，顿时间又搅起了一大片浓浓的尘雾。 视线和嗅觉都被黄沙激荡起的尘雾遮蔽，暂时能限制住亚魔的行动。 从虚空裂口的封印被开启，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卡莎是第一个冲出来的， 紧接着那头亚魔出来后，后续的，直到现在，裂口里的其他虚空怪物也陆续从中爬出。 若想要战斗，那将是无穷无尽的煎熬； 若是想要逃离的话，现在，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一番缠斗下来，卡莎心里有底，与这个远古亚魔继续纠缠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眼前能选的，只有暂时逃离这里。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可以留到以后再说，怎么样，能跑不？” 卡莎直截了当的问着。 再不走，等到大批虚空巨兽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虚空怪物袭来，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指向王丰阳脑门上的拳尖儿张开了手掌，反转朝上、稍稍放低，将掌心面向王丰阳： “我不相信你，但我信我自己。” 卡莎这般说道。 王丰阳也没有多作犹豫，果断伸手抓住了卡莎的小手。 啊，是的，相比自己异化后的体型来说，卡莎的双手比自己小得多，只不过她手的外层包裹了一层软质甲壳，说不上有什么触感，接触时，顶多有点体温传来。 搭把手将王丰阳拉起身，他俩最后再望了眼，那一边，那片令人绝望的景象。 无数大小不一的怪物从地面爬出，那地面之下是解封的虚空裂缝，它们从裂口出来后，少有一些嗅到气息朝他俩这边如饥似渴地奔来，其余的则是四散而去。 仅是过了这一段时间的进展，百米远，那个裂口附近已经出来了三四十头高有十几米的虚空怪物了，体型小一些的、肉眼不太容易看见的那些虚空生物，还不知道跑出来了多少。 伴随着虚空入侵，那些虚空生物的吐息，让这一片头顶上的天空，尽是紫色深到发黑的暗云，给人的视野效果，头顶上的云层层叠叠、低沉得、感觉快要压到地面了。 再次转眼看向那个大块头亚魔那边，它身旁的尘雾快要散尽了。 “接下来……” “我知道个地方，跟我来！” 卡莎原本还在思考着逃往哪个方向，王丰阳截了她的话头，手疾眼快地一把将她拉近身前，紧紧搂住腰间。 “诶！？” 第一时间还以为这个发育不良的亚魔要翻脸，没想到是直接抱着自己飞了起来。 如蝙蝠形态般的双翅铺展开来，王丰阳带着卡莎快速往远处飞去，朝着沙坑里那个远古亚魔的反方向逃离。 万幸的是，王丰阳不安地回头看着，那个亚魔还留在原地。 好在那个大个头亚魔并没有追上来，自从虚空生物从裂口爬出的批量渐渐增大，它的目光和注意力也渐渐从卡莎王丰阳那俩人的身上挪开了。 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51章 青涩的感情 “哈……它没有追上来吗？” 飞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丰阳依旧保持着高速飞行。恍惚间，无意开口问了一句话出来。 卡莎被王丰阳搂着腰抱在身下，她弯下脖子低着头，目光巡视检查着后方，不一会儿，她给出结果： “看来是没有，后面没有任何东西追来。” “但前面有……” 王丰阳的目光一直朝着前方，高速的飞行不得不使他紧盯着前方。 半个小时的行程配合这种速度，已经飞出很远的距离了，但要是回身望去的话，依然可以看见远处，那片黑云压境的天空。 王丰阳口中所说，是指前方，他看到那里有人类栖息的烟火，还有不少房屋。 看样子，是个不小的殖民地，比先前那个纳施拉美的沙城要繁荣得多，二三层楼高度的建筑比比皆是。 不能说是个村落了，应该算是个城镇、一个繁荣的城镇。 逐渐靠近这座城镇的途中，王丰阳的视野渐渐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疑惑：这真的是在沙漠上生活着的居民吗？ 啊不对，即使这片地方是处于沙漠大陆的边缘，一岸靠海…… 原来如此，是靠着海边港市和海运贸易才得以繁荣啊，怪不得，那些坐落在沙面上的房屋，是如此别具一格，有白砖红瓦、有水泥灌筑、甚有黄土大砖堆砌而成。 更离谱的是，这个城镇的道路上，竟然还有富余的资源去把那些地方铺成鹅卵石路面。 不得不说，有钱就是任性啊…… 但他愈是靠近，能看清的东西也愈发的多，直到他带着卡莎从整座城镇正上方降落至城中，他才注意到，前方有座不小的教堂。 教堂由左右两边的矮平房和中间一座高尖顶的棱塔紧凑而成，封顶皆是清一色的红瓦片，外层的墙面皆是用的清一色银丝浮雕白瓷砖。 给王丰阳的直观感受，就第一印象来讲：西方特色！ 不过，比起这个奢华的教堂，教堂棱塔尖儿上的那面伫立的铁棍子更为吸引王丰阳的视线， 那杆铁棍子上，飘着一面大红布，布面上用黑色颜料显着诺克萨斯的国标……它告诉这里的所有人，这里，是诺克萨斯的地盘。 王丰阳眉头一皱，看着上方那面旗帜，嘴里不自觉地嘟囔起来：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反应过来，但愿不要来找我麻烦吧，让我当个无名小卒多好，我又不喜欢打架，也不喜欢和别人抢东西……” “喂，你的手，该放开了。” 正在王丰阳嘟囔时，紧贴他身前的卡莎不高兴地出声惊到了他。 “啊…噢，不、不好意思。” 神经紧绷的王丰阳从高空缓停到地面的这一段时间，目光一直盯着那面飘荡的旗帜看，心思也没有注意过自己抱着的卡莎，也自然没有注意到，他落地后，周围旁人们的反应。 这里是卑尔居恩，恕瑞玛北部的港口城市，隶属于诺克萨斯的管辖，算是与诺克萨斯有着合作关系吧，呵呵，这只是明面上这么说而已，单纯为了好听。 实际上，这里就是诺克萨斯的地盘，港口岸边的船只，到处都竖着诺克萨斯各个分城的旗帜，这里的人群很杂，街道上，有挺着大肚子、手上还划拉着两枚大金币的新地主闲逛，他们通常是诺克萨斯贵族里嫡子，被派到这里来混日子。 还有一些人，也同样是为了混日子而跑到这里来的，他们穿着破烂，身上仅挂着几块碎布，好就好在这儿的天气不会寒冷，再怎么冷也就深夜那两三个小时会降到十度左右； 在没有集中来到这里之前，那些破烂穿着的人，个个骨瘦如柴，驼背亦是常态，脚上能有双完好的鞋子就算是富足了。 嗯……他们曾是恕瑞玛的原住民，恕瑞玛已经落寞了，他们的名字随着恕瑞玛帝国和太阳圆盘一起被埋藏、被湮没。 如今的他们，只是一个工具，供有钱人和那些能让他们吃饱的人们随意使唤的工具，出钱的雇主们给他们起了个较为统一的称号：拾荒者。 顾名思义，就是去城镇之外，去那些荒芜的沙漠上寻找可能值钱或是有收藏价值的东西。 炽热的砂砾和烈阳摧残着他们的肉体和精神，活着回来后，背着一大袋稀奇古怪的垃圾，凭雇主的脸色换取些钱财，或是些绵薄的食物。 待王丰阳上挑的眼神渐渐注意到周围的行人们，因为王丰阳外形怪异，周围的人们与他俩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距离偏近些的地方，行人们甚至是紧张得贴着墙走的。 纵使行人繁多，但在王丰阳的周边，空出一大块圆形的空地，空地中间，只有王丰阳和卡莎两人。 那些路人都很惊恐的避让着，两米高的怪物，血色的甲壳，背后还长着血色双翅。身旁还站着个瘦不拉几的暗紫色怪物。 王丰阳的目光在衣衫褴褛的拾荒者们身上跳动，好一段时间，他沉默不语，只有卡莎注意到王丰阳的神情，他的眼神中，流溢着一丝伤感和同情。 卡莎褪去脖子往上一部分的生物卡壳，显出自己的面貌和一头乌黑飘移的长发，这儿不能停留太久，她不得已用小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王丰阳的肩头： “嘿，别看了，他们变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错。” 王丰阳惊了一下，立刻便从伤感的情绪中脱离，回看身旁的卡莎，发觉她比游戏原画中的模样要漂亮得多。 只是皮肤没有想象中的细嫩。 “嗯，这个地方是诺克萨斯的地盘，我们确实不能待太久。” 王丰阳回应道，整理好情绪，他双眼一眯，回望身后那片遥远的天空，那儿的黑暗正随着虚空入侵在急速蔓延。 用不了多久，这儿也会被波及了吧。 “我的直觉很少会出错，我想你应该不是坏人，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王丰阳。” “你是怎么知道的名字的？” “这……有点说来话长了，但我可以保证，我不是坏人，至少，不是你评判标准中的坏人。” “呵呵，我的评判标准里，只有那些虚空生物才是坏家伙。” 王丰阳和卡莎相视一笑，他们一路边走边聊，不顾旁人的视线和议论，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以后，我叫你凯莎，还是卡莎？” “随你乐意。” 他们开始彼此了解，逐渐萌生和建立友谊的羁绊，难得能从虚空裂缝中逃出，卡莎说着，她想去看看以往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而王丰阳想着要往北上过海，回到诺克萨斯的德雷坎那里，他还有正事儿要做。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卡莎忽然消去脸上的笑容，变得一脸沉重的说着。 他俩走到了港口码头的岸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什么城卫士兵来拦截他们，估计都被派去应对虚空入侵的天灾了吧。 王丰阳冷不丁地问起： “你相信我吗？” “呵，说实话，不太相信。” “相信我吧！” “……嗯？” “相信我，一切都会变好的，我们就此分别，你去你以往生活的地方看看，我去结束我手头上没做完的杂事。” 愉快的时间可抵不过世间变化所带来的折磨，相聚终有离别，王丰阳承诺完，笑着扭头张开双翼，荡起地面的灰尘，迎着卡莎温柔的目光腾空离去。 “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会在那里等你。” 卡莎最后一句，没说出再见，她还想再次看见他。 王丰阳没有应声，不是没有听见，只是，此次一去，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好的回来，能和卡莎再遇，又会是什么时候…… ‘啊，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吗……艾卡西亚……’ 第52章 不干正事儿 是啊，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卡莎曾目睹着那个地方覆灭，黄沙下的虚空洞口将她的家人、她的房子、她的村子，连同她所有的一切都吞噬了。 现在再回去，或许还能找回着什么，或许吧，只是怀揣着渺小的希望而已。 …… 在港口码头，卡莎目送王丰阳飞上天空，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才发觉，时候不早了。 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再不动身，晚上的环境更容易让人陷入危险，虚空中的环境就是如此，即使是入夜后的沙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没想到，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然不是人类，呵呵，有点可笑，但愿它也不会是怪物吧。’ 卡莎这般想着，嘴角一抿，不禁显出淡淡的苦笑。 他也飞远了，自己也要抓紧时间了，说不定，自己的故土那儿，也有什么人在等着自己。 视角回到王丰阳这边，他的右手臂弯上，仿佛还残存着刚才搂卡莎细腰时的余温，他不得不承认，卡莎比他想象中要漂亮得多，尽管皮肤不怎么好，但胜在五官精致和那双紫色迷人的眼睛—— 炯炯有神，坚毅而不失温柔。 王丰阳还在回味着之前与卡莎相遇时的场景，在自己原来生活的现实世界中，这种自来熟的女孩已经很少见了，只靠直觉就去相信一个连人样都没有的家伙，那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嘛，总之很少见就是了，单论女孩子来说的话。 在空中的速度不比候鸟慢多少，隔天凌晨，天色刚刚破晓，王丰阳便到了自己记忆中的地方，下方，能看见自己第一次遇见伊芙琳的那片地。 话说回来，伊芙琳呢？ 王丰阳记得，它好像是一直蛰伏在自己身上的吧。 但很奇怪、也很意外的，在和之前那头大个子亚魔对峙的时候，和卡莎接触的时候，伊芙琳都完全不吭声。 连一点动作都没有，就仿佛完全不存在一样。 “你还在的吧？” …… 飞行中，只有风依旧在耳边呼啸，身上明明有被轻微缠绕着的感觉，但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复。 王丰阳稍稍有点不高兴了，等了一会儿后，他又接着问了起来： “想来也不太可能吧，要我让你回到原来的生活么，伊、芙、琳？” …… 看样子好像是等不到回复了，就算假装吓唬它也…… “我不高兴，所以不想说话。” 伊芙琳还是开口了，但有种闷闷的感觉。 怎么说呢，这可以理解为撒娇发牢骚？还是闹情绪？ 王丰阳忍不住笑了笑，正经地问起： “怎么回事儿，有什么我没注意到的地方冒犯到你了？” “没~，哪有冒犯呐~，我哪敢计较那些呀~，你是我前辈~，你要怎样都行~，叫我干嘛也行~，吸我能量也行~，哪怕差点把我吸干都行~，只要你开心就好~” …… 这一通阴阳怪气的腔调下来，直接把王丰阳给干沉默了，一阵懵啊…… 自己到底做错什么啦？ “喂，到地方了，接下来要开始办正事了，有什么事就趁现在，尽量说清楚点。” 王丰阳有点耐不住性子了，自从变成了这副模样，他自己也有觉得自己的脾气愈发急躁，情绪也颇有偏激的时候。 可能是化为这种躯壳，却失去了原先赖以保命的手段，他已经忘记、可以说去失去再幻化成黑雾的能力了。 以后要面对的种种事情，让他不再像之前那样从容。 一成不变的，只有缠在身上的伊芙琳，它的语气还是和初次相遇那样鬼魅迷人。 是王丰阳喜欢的声音，却不是王丰阳多么喜欢的个性。 一言难尽呐。 天空中，上方悬停着一个不停呼哧大翅膀的人形怪物，任谁都会心头一惊，变得恐慌不安。 德雷坎地域内的所有城镇，都因为前段时间上级下发的通缉令，一面封锁了各个城镇的进入口，一面在频繁的搜查各个角落。 每隔十米路程的墙面上，都有张贴着的，那画报上的模样，潦草抽象地画着通缉犯的模样。 不过，画报上画出来的，并不是上半身的画像……少有的表示着，这个通缉犯特例独有的脚部特征，前面的脚趾是五个尖尖的爪儿的特征。 这是乐芙兰当初赶到现场时发现的唯一一个能派得上用场的线索。 恰巧就是在这种角度，从下往上看，王丰阳的脚掌和通缉画报上所画的、所描述的，那可谓是一模一样。 还没等王丰阳降落或是停留观望多久，顿时间，下方的居民们和城卫士兵一片骚乱。 身为人类，谁会不害怕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呢？ 杀人如麻这四个字，是通缉令上面这般描述的…… 纵使它不是真正纯粹的恶魔，是怎样的恶魔，或是怎样的物种，到头来，还不都是由受害者来定义。 仅限于还在活着的受害者。 “如果他们是你要办的正事儿，那我们可没有什么时间继续闲聊了哦~，看，他们都快跑光了~” 伊芙琳娇滴滴地说着，算是好心提醒王丰阳吧，虽说王丰阳早就看到了，但感觉也不算实诚，更像是有意转移话题。 伊芙琳一直在注意着王丰阳的反应，看样子，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吸食自己能量的事情。 看来并不是有意为之，真是这样就懒得去计较了，伊芙琳心里一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身的孱弱，总有一天会从‘前辈’的身上补足。 看伊芙琳半遮半掩的样子，王丰阳也感觉套不出什么话来，索性就不跟它多费口舌了，目光扫视下方的数个城镇，杂乱的人流和气息间，他嗅到一个熟悉的味道。 定睛望去，好家伙，那不是伊泽瑞尔吗，那小子怎么还在这儿？ 不对，应该问，那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按王丰阳的推理来算，伊泽此时应该会在恕瑞玛一带，即使自己的作为间接让虚空裂缝破开…… 也不对，虚空裂缝怎么会在那种地方破开？那里也不是艾克西亚啊！ …有鬼，但总不可能是自己在搞鬼吧，这和自己所了解和熟知的游戏世界背景完全不一样，这都完全的乱套了！ 既然不是自己在搞鬼，难不成真是伊泽瑞尔那小子？ 看着那个村落里，还未觅见自己想见的乐芙兰，就先看到了这个黄毛，事情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凡事不能始乱终弃，有头有尾之前，得先把起因弄清楚。 王丰阳不高兴地眯起双眼，径直俯冲下去，此时的伊泽刚从那间木屋里出来，外头混乱的人群熙熙攘攘，他在四处打听产生混乱的消息。 没在意去看头顶上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黑影遮蔽了伊泽头顶上方的光线。 携着一阵风来，王丰阳急速停到伊泽刚出门不远的那栋平顶屋的屋顶上。 身旁的人们惊呼着连滚带爬逃离，伊泽拉都拉不住，问题都没问完，路人的嘴都来不及张开就扭头跑了。 不到半分钟，留下的只有收起双翅、蹲在屋顶边儿上的王丰阳，和转过身来的伊泽面面相觑。 良久，王丰阳冷笑地挑了挑眉头： “哟，伊泽，最近是不是干了不少‘好事’啊？” 第53章 符文碎片 伊泽瑞尔愣是没认出来，这个说着人话的怪物竟然认识自己？ 最近的自己真有这么出名吗，先是一个不知背景深浅的亡灵，后又来了个带血色大蝙蝠翅膀的人形怪物， 下一次是不是还会来个浑身长满触手且皱巴巴的老太婆？ 光是想想都觉得恐怖，甚至带点恶心。 算了吧，自己可不想和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打交道，能撇清关系就是最好不过了。伊泽唯唯诺诺地回应道： “呃……我、我没干什么事，当然，要说好事的话，嘿嘿，以前经常干。” “嗯，那六个小妹妹把你照顾的挺好啊，这么早，头发还挺乱的，是刚从床上爬起来么？” 王丰阳打趣的追问，让伊泽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在屋子，根本就没和她们睡同一张床。 自己明明是主动打地铺的，为什么会提及那六个姑娘呢，况且这家伙才出现，还没进屋里看过，它应该没有透视的能力吧？ 这么说来，伊泽立刻能想到的，只有那个人了。 “你是……王丰阳？” “对，不认识我了？” 伊泽满脸的震惊，不要说认识了，变成这副模样，就算是亲妈来了都不可能一眼认出吧，要是不开口说话，鬼知道是不是哪个外域来的怪物。 “呵呵，认识，但又不完全认识，至少现在知道了，你还是比较…正常的…状态。” 伊泽说得有点心虚，他也怕王丰阳一个情绪不稳定，咔咔两爪子把伊泽给撕了，话头从原先的音量渐渐小了下来，最后俩个字愣是没传进王丰阳的耳朵里。 看着周围四散慌乱的人群，王丰阳也没时间和伊泽在这里瞎扯，叙旧还是留在下次吧，这次，该把要问的事情都问明白。 左右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王丰阳转回正眼看向伊泽，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伊泽身上带了个奇怪的东西。 伊泽的工装裤大腿侧边的帆布袋里，揣了个什么东西。 “伊泽，你右手边的裤袋里，装得什么？” 这么一说，伊泽瑞尔瞪了下眼睛，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视线也立马挪开，瞬间就整个人怂了起来。 就连说话都像是装模作样的解释，像极了做完坏事给自己找借口的样子： “啊这，没、没什么，就是前阵子出去玩，在路上捡了个好看的石头，就、挺好看的，也没什么新奇，我想应该能值几个钱吧，就那个，呃，就把它捡回来了。” 说到一半时还紧张到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这一切可都被王丰阳看在眼里，要不是自己有其他烦心事挂着，单就一个普通人来看伊泽这种表现，都会被逗得笑出来。 唉，这也装得太假了。 正事儿归正事儿，王丰阳还是明白的，尽管伊泽再怎么不情愿，他也要看个究竟。 跑？跑是不可能跑的，地上的哪能跑得过天上飞的。 王丰阳一板一眼地说道： “行，拿出来，我看看。” “啊这，还是算了吧，没多好看，就一块石……” “拿出来！让我看看。” 这次相遇的王丰阳，从胸膛左侧心房位置蔓延出的甲壳异化至全身，蔓延至脸上的区域，整张脸也没留下一丁点人类的皮肤，即使僵硬，也盖不住他此时严肃的神情。 没得商量咯？ 再多说两句就会惹王大哥不高兴咯？ 说不定现在的王大哥就已经不高兴咯？ 再哔哔指不定自己的小命就会咔的一下没得咯？ 伊泽闭紧嘴巴，深吸一口冷气，不情愿的把手插进裤袋里，掏出那根脚掌一样长的绿色晶石。 不管过了多久，这根石锥都在散发着绿色的荧光，且流溢着浓郁的魔法气息。 不止是单纯的魔力，比魔力更为纯粹、比魔法更为深奥…… 看见这根石锥的第一眼，王丰阳身体的本能，渴求着自己要去破坏， 这根石锥，非毁不可！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 王丰阳忽然开始歇斯底里地吼着，看得出来，他开始在极力抑制着自己冲动的本能，手上的拳头已经握得不能再紧了。 伊泽好像还没明白事态的严重性： “诶？这、这个石头是我捡的，就前段时间我……” “说！！” 伊泽终于察觉到什么了，王丰阳的语气逐渐暴躁，欲望快要吞噬他的理智，在他还能作出主观判断之前，他必须了解自己作出决断的后果。 王丰阳的状态极不稳定，这是伊泽现在所知道的情况，为了自己的小命，伊泽觉得，这件事情不能再瞒了。 抹去一脸无知的表情，伊泽瑞尔变得异常严肃： “这是封印虚空裂口的阵石，阵石一共有十六枚，我这是其中一枚。” 待伊泽最后一个字说完，王丰阳终于抑制不住自己本能的冲动，直接红了眼，张牙裂齿地抻开双翅，脚下一蹬，屋顶的房檐都碎得压下去一块。 紧接着，王丰阳整个身子像飞箭般冲来，直盯着伊泽手上的绿色魔晶石。 前些天，在回来的那一段时间，伊泽借用舅舅莱米尔教授的特权，让皮城那边的下人去藏书室翻阅了几乎全部的资料， 也是最近的他才得知，自己手上的这个发着绿色荧光的石锥，是传说中的—— 世界符文。 但资料上记载的世界符文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比模样、比大小，只能推测出，这只是个残缺的世界符文碎片，大小尚不足整块完好的世界符文的二十分之一。 这么说来，用世界符文碎片来封印的东西…… 伊泽怕是闯下了大祸。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王丰阳飞跃冲到离伊泽近在咫尺时，那个瞬间，王丰阳的鼻尖都快贴到伊泽的额头了。 好在伊泽手疾眼快，遇事不决死翘翘，管他什么世界符文，就算是自己老婆也不带这么玩的啊！ 小命要紧！ 那个瞬间，伊泽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反手猛地一甩，将手中的符文碎片抛上了前面那间平顶房的屋顶上。 但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王丰阳只是凭着本能，在符文碎片从伊泽身上脱手后，王丰阳探手撑住伊泽的胸膛，猛地使劲一推，借力翻转回身冲向身后的屋顶去夺取那个石锥。 而伊泽被大力一推，直接飞出去老远，后背贴着地面，擦行了差不多数十米远。 后背的衣服都磨烂了，疼得发不出声。 ‘啊——，真他*的遭罪啊，呃嘶——疼疼疼……’ “全部士兵，保持武装队列！速度跟上！” 不远处的呵斥声传入耳中，仰起头看去，呵，诺克萨斯的军队，现在才来呀？ 话说，这儿的城卫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都是贪生怕死的家伙。 ‘拿钱办事还不尽职，还害得我刮了一背的血。我*！啊疼疼疼……’ 伊泽侧着身子躺在地上扭来扭去，一大批的武装士兵陆续从他身旁快速跑过，却没有一人停下或是扶他起来。 另一个方向，伊泽躺着的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好像还有好几批魔灵法师朝这边赶来，他们穿着清一色纯黑带金边的兜帽长袍，看样子不会错的。 ‘呵呵，老王啊，我的好兄弟要吃苦头咯~，啊嘶——疼疼疼疼……’ 第54章 浊月前的起舞 “默克军团第一第二战列上前！实行围剿模式！！” 他们已经靠得很近了，周围方圆百米的居民都被紧急驱散完了之后，空留那些无人的房屋。 小路小巷街道外，遍地是诺克萨斯军部的人。 钺剑银盔、钢链铁甲，个个都是全副武装，几个纵列士兵的后方，紧紧跟随着的，是各个学院和工坊细心栽培出来的精英法师。 无论是士兵还是法师，他们都是杀伐的好手，不管是大规模的战场还是精细独对的判罪，他们都很喜欢。 默克军团下的大手子们，他们变态的个性，莫过于各军团内部的人们口中有所提及的荣耀行刑官——德莱文。 虽说还没到德莱文那种嗜杀成性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多少。 行动上失去理性的王丰阳只顾着夺取那枚符文碎片，却不料在把那枚石锥握在手里之后，回身一看，屋顶下一圈的地面上，尽是银盔铁甲的士兵。 他们都是冲着这个怪物来的。 大后排还有不少黑袍法师在吟唱术法，这次，王丰阳在劫难逃！ 只是行动上被欲望本能地控制着，其实还是保有一些理智的，就像现在，王丰阳依然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对伊泽出手的行为，他表示抱歉，那是不得已而为之。 但这些团团围住平顶屋的士兵们，他们可就是来者不善了…… 这才清晨，天色亮起夹带着晨雾，太阳也才刚露半个头出来，德鲁涅南上的这片村子里，王丰阳和诺克萨斯军队两方就已经势同水火般焦灼了。 无数炽热的视线紧盯着蹲伏在屋顶上的怪物，下方地面上的他们离屋子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数量多到五六百人，足以将这间屋子团团围住。 前两排的士兵们双手紧拽着剑柄，剑锋扬起，直指那头怪物凶煞的面孔，中排的士兵们架起长方形有半米高的锻钢盾，用于阻挡怪物的反击。 靠后排不远处的一众士兵，手中早已备好上弦的复合强弩高高举起，皆数瞄准屋顶上的目标。 蓄势待发，只得一声令下。 才刚让王丰阳转回身扭头看清他们的阵势，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弩阵后方响起，那个声音吼得很大，王丰阳记得他，那个家伙！ “各列戒备！弩手瞄准！——” 循着吼声望去，正是那个下令的人，他曾是自己面见过的统领， 诺克萨斯帝国，默克军团统领，兼任诺克萨斯不朽堡垒的驻地将军： 萨德尔·洛斯科夫。 老萨，这个喜欢满脸堆笑却又心机深沉的家伙，竟然直接出兵来讨伐我！？ 王丰阳不能理解，诧异之余，目光忽然瞥到右侧小巷转角处的石墙上，那里张贴着醒目的图纸。 图纸上，赫然画着自己的脚掌，距离有些远，勉强能看清画像下描述的几排小字：杀人如麻的逃犯，生化试验的失败品，极具危险，望诸位留心…… 那画像明显就是指自己，但我何时做过那种事情？杀人如麻，莫不是一派胡言！ 凭着自己能联想到的信息，结合画像与画像下所描述的情报，王丰阳第一时间能想到，只有那个组织了—— 可恶的黑色玫瑰！！ 我杀你一人而已，其出手在前，我何错之有？ 断我后路，你们也别想好过！ “发射！——” 五秒过后，萨德尔大声发令，吼声将王丰阳的注意力从通缉画像上拉了回来，再看回那群士兵时，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自己身上飞来。 斜上而去，这种箭矢怎么可能打得到自己？可笑！ 从这群士兵聚集到周围的那个时候开始，附近就出现了一大片寻不到轨迹的魔力气息，像是凭空出现，却又无法定位到具体地点。 相比飞来的这些箭矢，王丰阳更担心那种潜在的魔法气息。 箭矢射向王丰阳的半途，王丰阳猛然蹬腿一跃，蹦出十来米的高度，唰的一下抻开三米长的双翅。 弩箭，仅有一两支射中了王丰阳的大腿上，其余的全部落了个空。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王丰阳需要为了躲避箭矢而高高跃起后，正正实实的成了大后排那些魔灵法师们的靶心！ “忠实的主啊，献上我最诚恳的祷告，让烈焰于黑暗中爆裂……” “苦极明，臻冰万里，寒空裂片，赐予无尽的冰封……” “以神明为誓，瑟塔卡亚啊，让砂砾吞噬一切……” “……” 处在大后排一众法师，皆是双手高举、持续吟唱着蓄能的毁灭术法。 悬停在足够的高度，法师们的存在终于得见。 原来，在王丰阳的感知中，所谓来源不明、定位不明的魔力气息，是因为这些法师的分布站位占地过大，和身上随身携带的魔力晶石所导致王丰阳产生迷惑。 但现在，所有的困惑都已经解开了，人类啊、法师们啊，你们是有多么喜欢搞事？ ‘我不去找你们麻烦，你们却主动来惹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呐，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王丰阳的理智尚存，暂且还抵不过自身抑制不住的冲动，现在的他，几乎是在毫无限制地挥霍着自己的力量和欲望。 寡不敌众，怎么办，要跑么？ 呵呵…… ‘让自己不高兴的东西、让自己不开心的人，毁了他！杀了他便是！’ 王丰阳右手上的握力因情绪的激愤又加了些力度，手中的符文碎片，那枚莹绿色晶石竟然被指间压出了几丝裂痕！ 心中不平，渐而盛怒滔天，王丰阳索性放空思考，这群不知好歹、不识时务的人，根本不值怜惜，自然，他们也不配活着。 杀了他们！ “它要冲过来了，全军戒备！弩手部队火力掩护！！” “魔焰弹——发射！” “冰晶之矛，洞穿浊恶！” “水亦化神！！” “以瑟塔卡亚之名，黄沙啊，粉碎吧！” “发射！发射！弩手部队的箭矢掩护，快跟上！！持盾部队往后移动，保护法师！近卫部队两人跟一个盾卫，速度往后方靠拢！！” 萨德尔使劲叫喊命令着，王丰阳如离弦之箭般径直冲下，向着大后排的那一众法师而去。 而那一众法师，经过好几分钟的吟唱，大部分法师手中的蓄能术法都以就绪，待王丰阳俯冲至一定距离，他们手中的魔法，从双手前脱离。 各种魔力弹穿过空中打掩护的层层箭雨，全部瞄着王丰阳而去。 放纵欲望和力量的王丰阳，看着飞来的毁灭术法，不但没有躲闪，反而迎面直去。 第一发、第二发、第三发…… 嘭！—— 无数投掷出的魔力弹和有效射程内的箭矢，几乎将王丰阳打得皮开肉绽。 虽然落了个空，但……怪物依旧砸落在了大后排，带着扎满身的箭矢和千疮百孔的破烂血翅。 从地面上站起，暗红的血从王丰阳嘴角流出。 往往，给他人带来恐惧的，并不是实力上的差距悬殊， 而是在面对某个敌人时，你以为自己早已胜券在握，它却带着邪恶的魅笑，仔细一想，你对它的实力……一无所知。 已然浑身是伤的王丰阳，空降至一众法师群中，急速赶来的盾卫和近卫剑士将过于靠近的法师们拉直自己身后，王丰阳很快被团团围住。 平地上，被围得水泄不通，王丰阳的双翼破烂得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依旧在笑，笑声渐渐放肆地回荡在每个诺克萨斯士兵的耳边。 “哈哈哈哈哈哈~！来，我们来起舞吧，从清晨、至黄昏。直到月儿照耀着你们，让我、来带走你们本性的浑浊！” 暗红甲壳的怪物身上留着鲜红的血，外淌的血散着热腾的雾气……它的躯体在渴求力量，以至于放纵的它，狂笑着捏碎了右手上紧握的符文碎片。 绿色魔晶石锥，……被次等的亚魔捏碎。 世界符文碎片的力量……将被它的躯体汲取、被吸收。 第55章 温柔的艾卡西亚 王丰阳全身的伤口和裂痕在快速汲取符文碎片后，肉眼可见地愈合着。 开裂的甲壳外让暗红外淌的血液凝干，后而让裂痕痊愈，背后的双翼挤褪出插在上面的箭矢，也很快恢复了原先完好的模样。 浑身的伤残不再，甚至状态更胜之前，除了精神层面上，没有想象中那样得到控制。 默克军团的士兵们首要的任务就是肃杀这个怪物，同时，也要尽量避免各处招揽而来的魔灵法师们受伤。 那些法师可不是自己军队里的伙计，在魔法钻研的领域里，他们还只算是个雏儿，但他们单个的价值，未来会远高于在场的每个士兵。 要保护好在场的每个法师，所以，那些过于靠近怪物的黑袍法师，都被快速赶来的盾卫拉至自己的身后遮蔽了起来。 近战对法师来说是极大的劣势，这种场面，就全权交给默克军团的士兵们吧。 但好像……这个怪物在被创伤之后，又快速地愈合了伤势，现在，变得更具威胁。 “弩手随时待命，盾卫注意掩护，近卫，上！” “杀！——” 王丰阳还沉浸在汲取了符文碎片能量的快感中，仅仅是一块碎片的能量，让王丰阳完全恢复后，能量还有富余。 剩下的能量，让缠绕在身上伊芙琳得到了不少好处。 才发觉周围的持剑士兵们一拥而上，无数的剑锋直指王丰阳而来。 他们大声喊叫着，不乏有真情实感的愤怒，也不乏有装腔作势的壮胆…… 但在王丰阳的眼中，此时的他们都是卑劣之人。 骁勇无谋者，自当尘土！ 后背的双翼收敛进身体里，既要战，那就在平地上，与你们战个痛快！ 少有剑尖能戳开王丰阳身上的甲壳，剑刃从半空中挥砍着、横竖衔来，在坚韧的甲壳上碰撞，发出钢铁撞击石块的清脆响声。 接而，剑刃弹反，浅浅的一道剑痕留于暗红的甲壳之上，士兵持剑的手臂被震得酥麻。 只有全力突刺的剑尖，能插进甲壳半尺之深…… 换来的代价是得到怪物的特别关注，自己的性命，在剑锋嵌入那一刻交代在它的铁爪之中。 即使如此，默克军团的士兵们也从未停止过进攻。 生杀大戏总有不意时，然争先恐后，不顾私情明大义，虽死犹荣！ 暗血甲壳的怪物被围得寸步难行，原地疯狂地左右旋着身子，双臂挥舞着击落那些刺来的剑锋，视线带着脑袋和身子转动，急速扫视那些飞扑而来、或被推挤而来，过于靠近的士兵。 过于靠近的，他们都成了王丰阳利爪下的亡魂。 死者，在断气之后，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王丰阳周边的脚下，他们的灵气，在不经意间，外泄至空中，又被某种力量牵引到王丰阳的身上。 可汲取这些死去士兵们的灵魂的，并不是王丰阳，而是蛰伏在王丰阳身上的恶魔——伊芙琳。 这场讨伐战争，让尽数而来的士兵们献出生命，噢……它爱死这种事情了~ 脚下的空间逐渐被尸体堆满，王丰阳肉身开道，开始在一众围堵的银盔铁甲中横冲直撞。 身上也逐渐开始显现、冲锋过程中，挨了不少力道较大的攻击，致使他身上的甲壳，有了更深的剑痕。 好在和之前那些魔法弹相比，还不足以让自己负伤。 冲乱军团阵型后，借着身高的优势，王丰阳能看到前面不足十米的地方，那些黑色长袍的法师们在修整，旁边还有个高台墩子。 墩子上，站着观察战况和下令的萨德尔，他也刚好和王丰阳对上视线。 萨德尔心头一颤，惊出一身冷汗……它看着自己的方向，露出了邪笑… 现在，该正式活动筋骨了！ …… 这次大规模的讨伐，也算得上是场小规模的战争了，好在王丰阳肉身强悍，德鲁涅的混乱，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先前躺在地上的黄毛小子，根本没人管他，最后还是他挪着身子找了面墙，扶墙起来后，一步步撤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好在战斗刚开始时，那间平顶屋里的家主老头和他的老妇带着六个姑娘从后门偷偷逃了出来，不久后便绕路见到了躲在小巷道口里的伊泽，他们一伙人搀扶着伊泽离开了这片鬼地方。 远在恕瑞玛南下的那个地方，卡莎在沙漠上急速奔跑着，三步一跳的速度比普通奔跑的马儿要快得多，也终于在黄昏之时，她来到了以往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这儿，是艾卡西亚…… 却不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艾卡西亚，在恕瑞玛帝国还存在的时候，曾是恕瑞玛的附属国，这儿原本是个繁荣的小国，有络绎不绝的贸易行商人，也有源源不断的畜牧业。 大家靠着放羊啊、养旱鸡和旱鸭子为生，最南下靠海的那一边也不缺水源，大家的生活原本还算自在。 古艾卡西亚的城镇外头还有围墙，墙角下一些较好的土壤上还能种植一些黑麦，或是一些其他的农作物。 她至今也不知道，当初的灾难是怎么形成的，那场残忍的大战，虚空洞口从艾卡西亚城市的地面下方诞生，无数庞大的怪物从地下爬出…… 它们无情地吞噬着一切，可怜的我们起初还尝试着与它们沟通，最后换来的都是落入它们的肚子里，那一双双来不及合拢的双眼，至今仍在卡莎的记忆中闪动。 眼前的艾卡西亚，已然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找不到一栋完好的建筑，地面上也没有半点绿茵，不远处，蜿蜒折转的石化骨架，告知着来者，这儿曾有虚空怪物们的存在。 艾卡西亚是恕瑞玛虚空爆发的第一个起点，恕瑞玛人曾将这里视为不详，为了对抗虚空，恕瑞玛帝国不施舍救援，这儿的生机荡然无存，如今只留下大片的盐碱地…… 看似一片片黄沙，夹杂着以往海岸工业遗留的盐粒，随风滚动。 黄昏的微风卷动着悲伤的过往，记忆中，温柔的故乡模糊了最初的样子， ……这一切都不该是我们的错。 恕瑞玛帝国还在的时候，我们的艾卡西亚曾向恕瑞玛请求救援，而他们却说，这儿是块被诅咒的土地。 被回绝之后的我们还在苦苦坚持着，希望他们总有一日会忘了那场残忍的大战…… 对，一切都是虚空的错，期盼和谈的温柔，致使被遗忘的结局。 卡莎慢步走在自己曾生活过的土地上，多少年过去了，爸爸、妈妈…… “我不该留在这里，我该回去，回到那个地方，去纠正这个世界的错误。” 转身回头，夜幕下的天空，远处那片泛紫的黑云依旧显赫，卡莎轻叹一声，坚定一句信念，甲壳将头部包裹。 甲壳是她的第二层皮肤，其实，也是另一个独立存在的生物。 和她在虚空中煎熬了多年，附着与她身上的生物甲壳，不仅和她同用一个身体，也早已和她意志相通。 “我们回去吧，回到我们的战场中去！” “叽叽叽叽——” 念旧只会带来伤感，但犯下过错的故乡需要救赎，这个世界也是。 夜幕下的无垠沙漠上，一个浑身包裹甲壳的纤瘦身影在快速跃动、朝着那道虚空裂口而去。 尚不知，身后不远处的海平面上，有另一股灾厄正在靠近…… 佛耶戈和卡莉斯塔、莱卓斯，以及数不尽的亡灵，它们乘着茫茫大雾，来向整个瓦罗兰大陆倾道着恐怖。 第56章 闲暇时光 话说，最主要的那几个家伙，都乘着黑雾朝德玛西亚那个方向去了，率先着岸也是在恕瑞玛那个地方。 但也有不少邻近的地方会提前受到黑雾的‘照顾’。 前些日子，在比尔吉沃特东边，那个大家熟知的屠宰码头上，派克今天也依旧是在兢兢业业地解剖着海兽。 现在是五月份，大夏天正是海捞旺季，相比这种时候，各个有名的鱼叉手们，他们的雇佣价都会压得很低。 受益于大量出海的船只，船长们会精挑细选地与每个前来找生意的鱼叉手们谈价钱，有按一期的价格来算，一期三个月，随船出海，不论次数，三个月下来能得五十枚金海妖币左右。 也有些大手脚的鱼叉手喜欢按次数来算，随船出海一次就结一次帐，不论收成，一次八枚银海妖币左右。 你以为这些鱼叉手随船出海是和那些小船只一样，只是和水手们去外头撒撒网、捕捕鱼？呵呵，想什么呢，这个价钱给得不低了，叫他们来，自然要为了照顾船长的野心，去捕猎更大的家伙：海兽。 偶有一些身手和名气都不俗的鱼叉手，他们可从来都不缺生意，每个在海港边儿上物色的船长们都想捞他们过来，但实际情况还得看谁家给的条件能让这些身手了得的鱼叉手们满意。 要知道，他们的随船价格可是极其不菲，单论次数要人，一次，你得伸两个手指头~，这个数：两枚金海妖币！ 海妖币是比尔吉沃特通用的货币，一枚金同等十枚银，一枚银同等十枚铜海妖币的汇率。 如果你还摸不清他们的价值，没关系，这么跟你说吧，去小酒馆叫上两打上好的冰镇朗姆酒，只要一枚铜海妖币。去中心港口的镇上租一个月的单人房包热水，只要两枚银海妖币。 现在，懂了么？ 这屠宰码头外靠着的停船海港，每个日夜都有数不尽的大小船只，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可苦了屠宰码头上的这些工人，夜间还算好些，你顶多会累得打瞌睡，白天嘛，甲板上那些从屠宰工坊里冲出来的血水，渗透进板缝里，上一批倒出来的血水还没冲干净，下一批的血水就会又给甲板覆上一层。 工人们弯腰拉着和自己身形差不多大的海兽尸体，扎入钉钩或弯刀，拖拽着它们的尾巴从甲板上行过，除了踩得嘎吱作响的板子，脚下木板缝里还时不时会迸出昨夜没冲干净的血水…… 啧，趁你弯腰低着头，腥臭的血水能迸你一脸，呸！ 每干完一单，若你还有闲心和力气的话，就好心去码头边儿上，用木桶舀些水来，把甲板上没人要的海兽内脏和那些腥热的血块冲冲。 带着海水来，把它们身上剖下来的这些垃圾，再冲回大海里去。这些垃圾会随着时间慢慢沉入海底，只有码头周围海面，那些被染红的、散不去的血色，证明着这里的生意还不错。 大中午的，烈日下，空气中的热风拉起甲板上的鱼腥味窜进鼻腔，啊——又腥又热，没有人会愿意顶着太阳在这里待着。 只有为了挣钱的小工们，和贪得无厌的雇主们。 且不说太阳升起，恕瑞玛那边如何，德玛西亚那边如何，诺克萨斯那边又如何，他们那儿的变化，比起现在的比尔吉沃特，到来灾难要晚得太多…… 明明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烈阳高照，下一秒，密集的黑云和迷雾出现在海平面上，两极反转，由那卷卷黑云浓雾拉着海风朝比尔吉沃特港湾的码头急速袭来。 可谓遮天蔽日。 这种情况算是比较常见了，没个几年总会来一次，只不过是这一次的规模较大一些。呃……通俗地讲，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噬魂夜来了。 “嘶——呼——，啧，才做完一单就没得干了，今天难得，好久没有提前下班过了。” 派克刚从晾挂风干肉块的屠宰间里走出来，外头靠海的大小船只乱成一团，扬帆拉舵的比比皆是，看到黑雾袭来，他们都想逃跑，最起码要保住自己的命，再顺便保住自己一整艘船的财产。 恰逢这时候也有不少归来的渔船，他们拼命加速，尽可能在黑雾抵达上岸前，比它们快一步靠岸。 今天没活儿干啦，生意们都跑了，工头也拿着老本去喝酒了，屠宰码头久违的一日休假，这些工人们倒是不慌不忙，反正他们的命又不值几个钱。 派克把到手的工钱塞进腰间内袋里，按实了别在腰间另一边儿上的小刀，吃饭的家伙随身携带最好，丢了就很难再找到趁手的了。 同好的工友今天才来不久，他不像派克那样勤快，工头才和不远处一艘船上的船长谈拢，单子还没交到他手上，周围一起哄，看见黑雾一来，船长连人带船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毕竟每轮这个时候，屠宰码头都会提前休假，只是大家不知道，也不太确定，这次来的黑雾同等噬魂夜的规模。 这才过了多久啊，距上次噬魂夜到现在，才过了两年时间。 “真见鬼……” 派克扭头望着海面上席卷而来的黑雾，它们让他今天没挣到几个钱，要是近几天不能复工的话，这月的房租就要交不起了。 好工友今天甚至没开单，但还是一脸高兴地从派克身后跑过来，一胳膊搭在派克的肩上： “嘿，伙计，这么勤快啊，今天几单？” “一单。” “这情况，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见不着太阳了吧，怎么样，去喝两杯？” 好工友乐呵问道，他在附近租的是最便宜的破烂房，身上自然还有些富余的小钱，这是专门为了喝酒攒出来的。 派克觉得今天也没啥事儿，本想答应的时候，视线跟着身子随意一晃，瞥见了急速从海面上归来的其中一艘大船，那艘船本身倒是没什么。 只是，那船上，有个黑头发扎着单马尾的女人吸住了派克的视线，那不是之前和自己对上眼的女鱼叉手么？ 她靠在船边上坐着，只看得到半个身子和半面脸，呃……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她捂着半边手臂，好像是……受伤了？ “看什么呢，嗯？那里有你认识的熟人回来啦？” 好伙计探出手在派克眼前扫晃了几下，派克聚焦的目光被拉了回来。顿了几秒后，派克转回脑袋，变回先前那副累死不活的样子，拖着长长的风干沙嗓子回道： “没什么，不是熟人，走吧，喝酒去。” “诶？我好像也看到咯，嘿我说，那个是不是你初恋？” “这次喝酒你请客。” “喂，这就不厚道了哇，我们不都是各付各的嘛！~” “记得买单。” 俩人就这样一说一闹的离开了屠宰码头，这里混乱的事情太多了，有能力的人都不会想着掺和那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何况是像派克这种小工。 不如趁着噬魂夜的到来，去小酒馆里锁上门，叫上两杯果啤和两份火腿。 今天还早，只不过是天色暗了一些，太阳又没落山，酒馆里头木门一关，外面啥也不用管。 “啊，爽！——” 小酒馆里坐满了人，难得的闲暇时光！~ 第57章 恶否 小酒馆里吵吵闹闹，各张桌子上的伙计们都是各聊各的，时间一久，总有些人耐不住性子，抽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大烟，划拉一根火柴点燃，然后吧嗒吧嗒地大口抽着。 好工友身上有块破旧的怀表，是以前从码头上某个堆放集装箱的角落里捡到的，庆幸留到现在还能用。 呃……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不知道酒馆外头的黑雾散了没有。 再不散的话，某些人都快被酒馆里的那些二手烟熏到晕过去。 “喂，我说！抽烟抽得挺过瘾啊！？” 酒馆里头笼罩着浓浓一层烟雾，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个光头大汉站起来大叫着，看他面红微醺的样子，估计是喝了不少酒。 这种事情在酒馆热闹的时候常有发生，柜台的酒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权当没看到，继续在那擦着手上的玻璃杯子。 “咋滴，小娘炮，想来吸两口？” “吸你*的吸，熏得整间屋子都是，再不给老子掐灭咯，你爷爷我要把你塞回你*的*里去！草！” “哈哈哈哈，说不定你*的*会更大一些，我更想试试你*的*里能不能让我塞进去。” 隔着看不见对方的烟雾，两方忽然大吼大叫地骂了起来，周围的客人们听得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骂战归骂战，客人们还是很给面子的，他们总归不会在这种地方打起来，耍嘴上功夫算是比尔吉沃特人独有的特色。 当做是逐渐饮酒无趣后的稍稍活跃下气氛吧。 嗯，你还别说，偶有旁听的傻子会当真，看着他们骂半天不动手，自己都会主动为某一方打抱不平，呵，骂架的人都没出手，傻子就连着站起来了： “淦他*的！你少抽两口会死啊？欠教育给老子站出来，老子替你爹教教你什么叫父爱！” “哈哈哈哈哈哈~” 酒馆里正热闹的时候，忽然砰砰两声，反锁着的木门外，有谁在外头敲门。 估计是来报消息的吧，说不定外头的黑雾已经散了？ 离门最近的一桌，坐着派克和他的好工友，派克离得最近，只要起身走两步路就可以摸到门锁了。 听到屋外有人敲门，酒馆里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有人敲门是好事儿，呃…可能是好事儿，也指不定是某个亡灵在试探咱们，谁说得准呢？ 真要去开门，要么得来黑雾离开的消息，皆大欢喜，要么进来一大批亡灵，大家都要遭殃。 派克没有多想，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手还没碰到门锁的时候，身后一个满脸通红的老头子给他打了个醒： “嗝——，小伙，你要小心啊，嗝——，咱们的命都放在这儿了，你要好好掂量掂量，这门一但打开，还能不能关上，就全靠你的本事了。” “……嗯。” 大家都保持着安静，屋子里的烟雾缭绕，但勉强能看见木门那边的动静，派克倒是不怎么看重自己的小命，就算了为了酒馆里的其他人，…尽力而为吧。 嘎吱一声，派克拿下木门上的挡板，身子抵住左右双开门的其中一边，用手稍稍打开另一半边的门。 但还没等派克打开多少，一丝黑雾从门缝处渗了进来，心头一惊，淦，外头的黑雾没散！ 正要发力把木门压回去锁死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一个力道从门外快速撞进来，把半边门直接撞开。 随着门大开半边，一个高挑女人的身影一并冲了进来，派克有点惊慌失措，没时间去看谁进来了，先伸手拉住刚刚脱手的半边木门，使劲且快速地关合上，并反手拿起挡板扣死在门板上。 操作一气呵成，好在只是渗了些黑雾进来，黑雾里并没有藏了什么亡灵，在木门反锁后，渗进酒馆里的黑雾也快速地消散了。 再看回之前冲进来的女人，大家安静的目光注视着她，不少人都紧张得站了起来，怕就怕她在外头被亡灵腐化，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变成丧尸。 不过，在派克惊魂未定时，他回身的视线落在那个女人身上，光看着她的背影，派克就认出了她，是之前乘大船回来的那名女鱼叉手。 距离很近，还能闻出她身上有股腥味儿，估计是因为捕猎失败而受伤了。 “喂，这儿不欢迎中途插进来的客人。” “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啦，这儿可不是你家啊~” “你们有听说酒馆老板有个女儿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比派克高半个头，酒馆里的众人开始毫不客气地调侃着她，貌似大家都不怎么欢迎女人来这种地方。 一时间，酒馆里变得闹腾，她站在原地捂着左边缠着绷带的手肘，不知道哪里还有空位能让她坐下来。 “坐我的位置上吧。” 派克从她身后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走上前来把自己的椅子拉出来半截。她转回身子看了派克一眼，凌厉的眼神直击派克心头， ……她很漂亮，坚毅的目光不屈于人，她不会像其他女孩子那般柔弱。 “谢谢。” 她轻声说了句，表示得很有礼貌，就是大体的表情上显得有点失落，估计是这次出海没有捞到佣金吧，或许还让雇主赔本了也说不定。 另一头，其余客人们又在接着调侃： “嘿，小伙，别那么不挑食啊，我回头给你介绍几个好的。” “别看她身材不错，只是皮肤黑了点，我觉得这种的你可能还养不起。” “唉，俗话说得好啊，那个什么近什么台先得什么来着？” “喂，小靓仔！帮我问问价钱，贵点没事儿，我很好商量！~” “哈哈哈哈~” 派克扶着椅子，等那名女鱼叉手坐下后，那些酒精上头的家伙还没合上臭嘴，派克多少有点听不下去。 眉头一皱，派克干净利索地抽出自己腰间别着的小刀，猛地插在身前的木桌上。 小刀十五厘米的长度，派克手劲儿挺大，嘭的一声响，刀尖直下，刀子陷进桌面差不多半截，木桌的桌板都差不多扎穿了。 听见声音，大家难得安静下来，派克扯着风沙嗓子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说着： “我很计较小事，希望你们不要太在意。” …… 这种嗓音在本地可不多见，派克本身没有什么名头，知道他的人不多，但他的声音却是最好的威慑—— 只有在屠宰码头不要命干活的工人，经过无数日夜的日晒雨淋，那种沙哑才能如此极致。 单就不论身份，没有人会想着去体验一个解剖老手的特别关照。 ……那和惹上一个喜欢分尸的杀手没什么区别。 大伙安静片刻后，酒馆里恢复了之前那种环境，大家都是在小声地各谈各的日常事儿，偶尔吹吹牛。 派克抽出桌上的刀子塞回自己腰间，去找酒保多要了一张椅子，在她和好工友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 “我叫埃莱娜，埃莱娜·法捷耶夫。” “……叫我派克就好。” 旁边的好工友也笑着插上一句： “我是他好兄弟，叫我黑子就行~” “喝点什么？” 派克平淡地问着，埃莱娜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 “什么都行，刚刚的事，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客气。” 第58章 枭 剩下的时间里，埃莱娜和派克聊了许多，好朋友黑子很识趣的不去插嘴，他知道，和好朋友抢好感度可是要被扔到海里喂海兽的。 “海上的生意…好做吗？” 先前的话题比较枯燥，派克想了解鱼叉手的钱是不是那么好挣，于是乎，问起了新的问题。 埃莱娜痛饮一大半杯酒，吨吨两口下肚，长长打了个嗝，现在身子暖了，却丝毫没有平常女孩腼腆的架子。 面对派克新起的话头，埃莱娜笑着回他： “我知道，屠宰码头的活儿不好挣钱，但其他地方的活儿，那些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鱼叉手需要做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派克和好朋友黑子，认真地听着埃莱娜讲述她每一次出海的经历，偶尔也有捕猎失败的经历，诉说经历的同时，她也不时说出自己的心得。 小酒馆里异常热闹，该抽烟的人们依旧在抽烟，该骂娘的人们依旧在骂娘，派克的心思却全在这个女孩的脸上。 她提起她的出身，和她的工作，说着到手的钱，不过是为了实现未来生活的向往，说得派克遐想无限。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从日出到日落，诺克萨斯那边的情况可没那么好过。 王丰阳的身体状态像打了鸡血一样，在一众士兵群中愈杀愈疯…… 已经、渐渐地，没人能阻止它了！ 狠到连盾卫手上的锻钢盾都被它徒手撕成两半，持盾士兵们的脑袋被拧下来，砸在另一个士兵的盾面上。 是肉体上的折磨，更是精神上的折磨，这可怎么打，根本就打不赢，这个怪物，疯了！根本就杀不死！！ 原本在早些时候，盾卫们拼上全力阻挡，配合近卫剑士和后排弩手的火力掩护，勉强能撑到几发魔法弹击中王丰阳的身躯。 嗯……原本是造成了不少的创伤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怪物的躯体竟依旧焕然一新，迅猛的速度和恐怖的力道更胜之前。 从尸体中飘出的灵魂，其他士兵是不可见的，只有王丰阳和他身上的伊芙琳才看的见，他们在一边杀着、一边汲取死者们的灵气。 按理来说，王丰阳拥有破败之咒，他原初的整个身心都是破败之咒给予的。 如今的心脏由破败之咒衍化成的火种替代，且不止是那颗火种的力量，胸腔内、和整具躯体里的其他地方，里面还充盈着腐化的混沌和激荡的亡灵念欲…… 王丰阳着实已经、已经完全失控了。 纵使他还知道现在的自己在干着什么，纵使他明白现在的自己所作所为有多么十恶不赦，手上残害了多少生命，现场有多么惨不忍睹， 他停不下来…… 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染红了那些堆叠在地面上的、那些死去的法师和士兵们。 他们的银色盔甲被拧压、被踩踏变形，大多数都没留下一具完好的遗体，要么缺条胳膊，要么少条腿…… 那些残缺的部分，现场多逛逛，总会找到的。 只要能在寻找时，翻腾那些可怜儿的残尸，看着那一块块外翻的皮肉，撕扯飞得遍地都是的肠子内脏、那一片片血染的猩红……你能忍住别呕吐出来就好。 是什么原因致使这儿造成这般结局，—— 是贪念吗？ 是嫉妒吗？ 是愤怒吗？ 呵呵，诺克萨斯人的情绪总是容易让自己走上极端的道路，不完全错在诺克萨斯，反倒可以说，此刻的王丰阳，并不讨厌这种事情…… 汲取了将近六百个人的灵魄，全身炽热的胀痛感，仿佛有什么、要从后背裂开！ 但大脑反馈给自己的，却是快要让自己疯掉的愉悦—— “哈！！——” 德鲁涅，隶属于诺克萨斯的地盘，还是处在较为中心的一块地。 前一天夜晚，萨德尔得到快讯后，火速集结并带领默克军团一路北上抄近道，同时让传讯士兵叫来了各个地方学院工坊里的年轻魔法师。 原以为可以轻松拿下，没想到，如此充足的准备竟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事实证明，强如默克军团五百人，加上各方而来的魔灵法师，他们曾合力猎杀过恕瑞玛的一头二十来米高的多满巨兽（参考猛犸形态、长着獠牙的大象）。 那场战役甚至是毫发无伤，而这次，面对仅两米来高的暗红甲壳的怪物，却、却落得…… 落得现场……无一人生还！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死了，亚魔凭着破败火种之心再度进化，后背开裂，两边肩胛骨原本藏有暗红双翼的位置，两翼中间，从后背中间的颈椎的位置。 甲壳裂开，从中探出另一双新的翅膀！—— 呈赤裸白骨、萦绕并弥漫着绿色雾气的骨翅，没有翼膜，根本不是用来飞行的。 左右向两边拉抻拉直，长度差不多有五米，从远处看去，……活像一个诡异的白腿长脚蜘蛛。 不止是后背，连着手肘关节处、双腿膝盖、还有脚裸后跟，都有大小不一的尖锐骨刺探出。 好像还不是永久性的定型，还可以随着情绪的波动或是自主意识来控制收缩，或者是将这种形态完全收敛起来。 可惜的是，现在的王丰阳，并不能自主控制，任凭痛感与快感在完全被动地进化着。 月色下，宛如一个异形妖怪在嚎叫着改变自己的躯体，骨刺不断从身体各个关节处探出，曾作为劣等的亚魔，成了另一个全新的物种。 夜幕降临，月儿在空中停留了有一段时间了，默克军团士兵们作为诺克萨斯战士，没有一个贪生怕死，这是值得敬畏的事情。 同时也导致了他们的军团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呵呵，傻到不信邪、傻到连个逃去报信的都没有，最后一个骁勇无谋之人的性命、萨德尔的头颅，被拧了下来，被浑身骨刺的亚魔拎在手上。 月色照耀着，浊月下的起舞已然降下帷幕。 由默克军团统领——萨德尔·洛斯科夫，他的死来告知整个诺克萨斯，他们的武断，造就出一个他们无法挽回的错误。 周遭嗅不到任何生者的气息，王丰阳呆呆矗立在死人堆上，良久，情绪和理智也在缓缓恢复…… 爪子的指尖轻微松开，萨德尔的头颅从手中脱落，掌心上厚实的血块还没完全干燥，稍稍揉一下，还有黏糊的手感。 “这次，再和那家伙对上，我应该有一战之力了吧。” 今天，从清晨至夜幕，这里发生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王丰阳都记得一清二楚，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后，首先想到的，竟是回去找那个一拳把他脑袋揍变形的远古亚魔。 眼前的事儿，就这么让他过去吧，死者不能复生， “况且……你们死得不亏。” 收起后背椎骨探出的骨翅，渐而展开暗红的血翼一纵跃起，背着月光飞离了这里 自王丰阳离开德鲁涅好一段时间后，晚到的某个军阀目睹这儿遍地的惨状，身后拿着权杖的女人在他耳边煽风点火： “塞恩，你也看到了吧，那个叫王丰阳的家伙，留不得呀。” “我们来晚一步，萨德尔脑袋流出的血还没干。” 塞恩健硕的身躯半蹲下来，和乐芙兰肩头一般高。他一边解释着，一边伸手用屁股般大的巴掌抓起老萨的头颅查看。 “老乌鸦给你升了职，是希望你尽可能为诺克萨斯效力，而不是给你权力去庇护那些怪物，放纵它们成为诺克萨斯的祸害。” “乐芙兰！” “我说得有错么？” 塞恩长长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远方，犹豫好一阵，他不顾身旁拄着棍子的乐芙兰，自言自语地转身离开了： “哧——，它的背景不管我的事，它要做什么也不管我的事，我只管诺克萨斯，现今，它犯了我的底线，再遇到它，我将和他死战到底！ 呸、渣滓！” 第59章 暗迁云涌 德鲁涅的战役，就此，宣告结束。 被遣散的居民们在多隔几日后，都有陆续收到消息，渐而断断续续地回到自己原先居住的房子。 大家都回来了，除了那一家，那个老头家主带着他的老伴还有那六个姑娘，躲在隔壁镇子上照顾着伤势还未痊愈的伊泽。 “好些了吗？” “呃……呵呵，至少没当初那么痛了，诶、嘶——轻点、轻点儿……” 某件旅店阁楼上，单人间里的单人床上，伊泽在床上裸着上半身趴着，安莎莉在给他后背上药。 “嘶——呼——，诶，莫弗塔娜呢，这两天没怎么看到过她。” 伊泽深呼吸后扭头问起，安莎莉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显得她很可爱，但总的来说，那个深色皮肤的女人，莫弗塔娜与他接触得更多一点。 安莎莉歪着头想了想： “她说，不想看你跟个娘们一样天天喊疼，说是影响她心情……” 说着说着，手指扣了一块药泥戳在伊泽后背上，指尖刚戳下去，惊得伊泽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啊！疼！！” 伊泽瑞尔在诺克萨斯的探险行程暂时要搁置一阵子了。 手头上只有一小颗从壳人族身上挖过来的水晶心脏，说实话，值钱是值钱，但总是这样耗下去，再值钱的宝贝也不够挥霍的。 下一趟可要好好计划了…… 同为诺克萨斯的另一个地方，德雷坎，这儿的环境比德鲁涅那边更为严峻，无论是城墙之外，还是城门里头，就连街道上都有加倍驻守着最精锐的士兵。 路过的居民们看见这副情景，心中都会不自觉地嘀咕着：或许又有什么大事儿了，最中心的不朽堡垒里，指不定正在开会？ 在不朽堡垒深处，三棱塔并立而成的堡垒，中层， 以斯维因为首的各个部城的首领在此处召开会议，场景一度十分沉寂…… 这儿处于整个诺克萨斯最中心的地带，而这座被层层石墙围绕的不朽堡垒，是诺克萨斯帝国最高地位的象征。 这儿，是开会的地方，亦是斯维因的居所。 光线阴暗的空旷石室内，中间有椭圆形围了一圈的石桌，挨着石桌旁俩俩隔开的石椅上，几乎坐满了人，西装革履，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 在场的，唯独斯维因，是那个屁股没挨在冰冷石头椅子上的人，在高人一等的石阶上，背着手左右踱步，嘴上不饶人般的厉声喝词： “曾经，据说是在那个极为遥远的年代，这个用作战争的城堡，是由一名实力异常恐怖的魔法使筑造而成，有关那名魔法使，他的姓名无人得知，他的事迹也无人流传，我们知道的，只有他生前的最后一刻，手上染着我诺克萨斯帝国上千同胞的鲜血，倒于尸山血海中。” 斯维因稍稍停顿一会儿，旁边座前的一位老头议员插上一句，说得还挺自信： “与我们作对的人，终是难逃一死。” “呵。” 斯维因冷冷笑了一声，继而说道： “我不希望这次发生的祸害，它的结局会和那名魔法使一样，你们以为，那名魔法使最终的结局是被我们的士兵手刃而死么？” “这……难道不是？” “他站在那尸体堆成的高山上，力竭而亡，直到他倒下的最后一刻，场上只有他一个活人！” “……” 斯维因说完，最后一句话，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 许久，塞恩只身走了进来，两只脚带动着硕大健壮的身躯，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震颤。 “斯维因，我有异议！” 塞恩还没找到空座坐下，嘴上便急不可耐地提出了意见，斯维因压低眉头，感觉今天的塞恩有点反常，遂而不太高兴地问道： “怎么了？” “前不久才出征过一次，这次为什么这么着急，而且，又是针对德玛西亚？” “塞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没，只是问问，如果可以的话，针对嘉文三世的这次大规模讨伐，我想把领头权交给其他人，例如德莱厄斯，他比我优秀得多。” “塞恩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你变了。” 斯维因一股子忧伤的腔调装得有模有样，塞恩最不擅长应付斯维因这种阴阳怪气，啧……算了算了， “好吧，算了……我尽力而为！” 说完，塞恩转身离开了议室。 待议室走廊外的脚步声缓缓消失，斯维因立刻板回开始时的那张死人脸，接着之前的话题，向在座的各位，单方面宣告接下来的行动方针，不仅有对于王丰阳的，也有对于即将袭来的、有关噬魂夜的对策。 …… 话题牵扯开，视角转到刚离开不久的塞恩这里，萨德尔的死讯经由他的上报让全部的诺克萨斯将士得知，军中有部分人是漠不关心，但为此感到惋惜的占大多数。 萨德尔是个很勤勉的人，暂不说他本身多么有实力，光是凭着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想当初，为了升职，他能里里外外跑腿送礼，送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听小道消息说，当时啊，仅是为了升职，一个从普通士卒提拔至冲锋团团长的机会，他光是随人情送礼，就差不多送掉了自己全身大半个家当。 有人说，那个时候的他，当上了冲锋团的团长后，每天的夜宵却只有粗粮豆奶和馒头…… 该说不说，也算个狠人吧。 后来的老萨离开了执掌着帝国最大军权的崔法利军团，德莱厄斯很看好他，答应并承诺老萨离开时，可以让他从军中带走八百士兵去重新组建一支效忠于帝国的军队。 即默克军团，现今，所谓的默克军团，名存实亡。 “才是前不久，我从那场战役中活着回来，啊，王丰阳是吧，他有提醒过我，往后有一场牵扯到嘉文三世的战争，他是叫我不是参与来着？ 呵呵，游神……还听说是噬魂夜之上的存在，他是在好心劝我，还是在恶意拉我进什么圈套？ ……当真是什么圈套？” 塞恩如是说着，他尽可能的用语言麻痹自己的直觉，但总在不经意间回想起当初的平原上，王丰阳离开之时，那种真切的目光和神情…… 那怎么会是怀揣着害人之心该有的眼神。 “呸，嘉文三世，我倒要看看你的脑袋值多少条人命。” 甩掉脑海中有关王丰阳的最后一点画面，塞恩坚定地补上一句，疾步快速地离开了不朽堡垒。 远在德玛西亚，拉克丝原本是与盖伦见面来着…… 他们在秘银城前一段的露天花园的绿荫木棚房里住着，玩了好几天，差不多一个礼拜吧，直到前一天，有灰衣仆人从外头跑来给盖伦传讯： “将军，您的妹妹…冕卫小姐的老师向您提醒，她的课程已经落下一大截了……” 才知道拉克丝原来是逃课出来玩的。 半句话也没多说，上午还是聊家常聊得好好俩兄妹，下午刚吃完午饭，盖伦就板着脸擦擦嘴，抬手一挥，让家仆把拉克丝送回雄都了。 “哥哥！——” “……等你毕业了，大把时间玩，现在还不是时候，回去好好学习吧。” 第60章 赦罪 “哼，哥哥大傻蛋！略——~” 拉克丝气得蹦跶起来，离开百花庭院的棚子，隔间屋前拐角处的时候，拉克丝不高兴地做着鬼脸骂盖伦。 而在盖伦看来，她只是显得更可爱了一些。唔…… 盖伦思绪稍一晃，想来还是严肃些好，关系太过亲密的话…，她知道吗？其实她拥有魔法的体质…… 看着她那可爱、天真且灿烂的笑容， 或许会在某个时候，会在未来的某个时间段，到那时，盖伦不得不为了国家的法律和大义而否定自己的亲人，……真有那种时候，盖伦希望自己不会因为此时情感关系的增进，而让未来的自己过多的痛苦。 即使知道那时的自己一定会后悔。 拉克丝做完鬼脸后，老仆人等着她转回身子跟着他一起离开，妹妹直到从转角消失前的最后一秒，看到哥哥的脸上，依旧是一副板着脸的严肃表情。 拉克丝隐隐有些难过，他们之间明明就没什么过节，反而经常有时间在一起玩，可无论多少次，哥哥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偶尔、也是很少的…… 偶尔会露出一点点微笑，但也会马上消匿无痕。 哥哥不是这样冷漠的人，他对待自己的下属都不会这样，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离开秘银城，跟随老仆人上了马车，在即将回到德玛西亚雄都的时候，靠近城门口，拉克丝坐在马车里，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一丝金色的流光溢出。 流光渐渐飘起，流向窗帘外面…… 一条很微弱的流光，她好奇地循着流光飘出的方向，掀起遮布，朝着那个方向望去，远处是贴着城墙西边飘去的方向，那里是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想得太多，忧心太重导致自己出现幻觉了？ 拉克丝揉了揉眼睛，闭眼凝神休息了好一会了，一直等到马车停下。 待她从马车上下来，前面就是自己的家了，冕卫家族的宅邸，一座白色的高大城堡。 低头看了看，手中散发的流光却从未散去，反而更加显眼。 不知道这是什么现象，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或许是魔力？ 想到这里，拉克丝惊喜着，同时也开始害怕着，这个国家仇视一切和魔法有关的事物，搜魔人在这个国家也因此有着过高的权限。 即便是冕卫家族，……他们会容忍魔法的存在吗？ “就这里了，不用送，我待会儿再去老师那里。” 拉克丝想搞清楚源头，嘴上是这么对老仆人说了，但实际还要根据情况而定，大概率的，得等到明天再去老师那里报到了。 紧张的好奇心驱使她必须先搞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体质而害得家族折损声望。 下午很快便挨到了黄昏，渐渐的，夜幕也很快降临。 此时的拉克丝悄悄回了一趟卧室，换了一身较为普通的服装，一套带有兜帽的灰色束腰长袍。 把兜帽一带，帽檐探出的长度刚好遮蔽了拉克丝上半张脸。 现在，跟着手上流溢出的魔力丝线，她一步步寻去，尽量走无人的小道，避开那些引人注目的地方。 整个路程几乎是在雄都里贴着最外围的城墙下走的，最后，被一座高大封闭的石板门阻住了去路。 抬头一看，这里……不是雄都唯一的一所地下监狱么？过了这堵石门，就是向下延伸的石阶，下方建有好几层深的地牢，里面关押着许多行径恶劣的罪犯。 “喂，这里是看押重地，闲人勿近！” 天色较暗，不远处看见身影的守岗士兵握紧手上的银枪，一边大叫着，一边快速朝这边走来。 走到跟前，拉克丝不太高兴地拉下自己的兜帽，嘟着嘴说道： “我想进去看看，里面可能…有我认识的人。” “啊，拉、拉克珊娜小姐，不好意思，刚刚视线太暗，没及时认出您，刚才的话对您多有冒犯，实在抱歉！” “那，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呃……” 士兵双手持枪鞠躬赔着不是，但一听到要求，难免变得难为情，支吾半天后，终于还是绕着后脑勺让她下去了： “您身份不俗，想必是有什么要事，我就不作阻拦了，希望拉克珊娜小姐自有分寸。” 说完，士兵替拉克丝推开了封闭的石门。 下方，折回的阶梯每过一层都有数不尽的牢房，铁链一头扣在铁栏杆上，另一头锁着数不清的罪人，他们或许清白，也或许无辜，但其中也不乏那些只是拥有魔法体质的人。 较为深处的一间牢房里，一个男人在偷偷咧嘴笑着，所谓拥有魔法体质的人，塞拉斯，他便是其一。 “呵呵，我的小公主，你终究还是来了。” 一切都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与其在往后的日子里被搜魔人发现，不如趁着现在早些面对自己。 同一种较为相似的命运，呃，怎么说呢，像是伊泽这边，也算是比较坎坷的了。 说来也挺搞笑的，还记得吗，当初的伊泽是带着六个姑娘一起进诺克萨斯的，当时就是从德雷坎那边的城门进来的，用的还是假证件…… 现如今，王丰阳这个名字被整个诺克萨斯地方军协通缉，和他有些关系的人都不会好过到哪儿去。 凭着王丰阳的面子和自己拟造的假通行签证，地方军协查到伊泽和王丰阳可能有非一般的关系。 于是乎，这不，登记租借的客房里还没休息两天，全副武装的四个士兵便找上门来了。 毫不客气地冲了进来，查租客信息后直上二楼，一脚踹开房门，此时的房间里只有伊泽一人，其余人都外出采集生活物资去了，老头和老婆子他俩住在相隔老远的套间里。 这里发生的动静，那俩老人几乎听不见。 伊泽正独自趴在床上睡着，背上还贴着安莎莉上午刚给他敷好的药泥。 带队的士兵一手握着腰间佩剑，一边气势汹汹地走到床边，喝声问道： “你是马罗科夫！？” “呃！……呃…诶？？” 伊泽被猛地惊醒，刚睡醒的迷糊劲儿一下就没了。本想坐起身来好好忽悠，但迫于伤势没有痊愈，腰暂时没弯不起来，尴尬的他只能扭头傻笑着看向那名士兵，嘴里装作口齿不清的样子解释道： “呃啊……是、是我，我就是马罗科夫，咋啦？” “当初的入城登记册上，你和王丰阳同行的，介于王丰阳是最高等级通缉罪犯的原因，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那名士兵刚说完就朝旁边抬了抬下巴，看着意思就是要直接动手，这可把伊泽吓到了。 自己有伤在身可经不起什么折腾，再说，诺克萨斯这儿的士兵，嘴上说着是走一趟，那绝对不止是走一趟那么简单，走进去了指不定就走不出来了。 “诶！等等、停！！” 看见四个士兵围上来，伸手就要抬人，伊泽慌得立马抽出胳膊立了个巴掌喊道。 稍稍喊停了他们，伊泽立马接着忽悠、啊不是，立马接着解释： “慢着！第一、我不是马罗科夫，我当时拿出的签证并不是我要出示的，全赖当时值岗的城卫手疾眼快记下来了，我对此完全不知情！ 第二、别说我和那个什么罪犯王丰阳是同行的，我不认识他，我和他不熟！一点儿都不熟！” 义正严词地喊完，伊泽倒是希望他们能改变主意，就算不改主意，能心疼或同情一下也好吧。 没想到，视线上抬，看那四个士兵，他们依旧是一脸严肃的表情，带队的士兵顿了一下，依旧是板着脸回复他： “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也无论用什么形式，你都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停、慢着！！！” “又怎么了！？” 士兵有点不耐烦了，伊泽收起一脸傻笑，仿佛真的很认真的表情，语气也装得严肃起来： “嘿，我实话实说，我现在不方便挪动，但你要知道，我是皮尔特沃夫最有名的科研教授，平常的兴趣就是去各地冒险，你也不希望因为一点小事而引发两国纠纷吧。 不如这样，有关王丰阳的情报，我知道一些，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也就省得我跟你们跑一趟了。” 伊泽严肃正经的表情说着一通鬼话，但听起来却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儿。 一提到会影响国家秩序的事，带队士兵显然有些犹豫，郑重再三，士兵一改之前的喝声厉词，转而用比较柔和的语气问道： “您真正的名字是？” “我叫莱米尔，定居皮尔特沃夫钻研医学生物的教授，在海克斯科技领域也有不俗的涉猎。” “……” 他们顿时陷入沉默，莱米尔这个名字的知名度，远比伊泽想象中要广。 \/ *【莱米尔是伊泽的舅舅】 *【加入书架！！~】 第61章 茶无味 “……刚才，多有冒犯，莱米尔教授，有关王丰阳的去向，还请您尽可能说得详细些。” 先前叫喊的士兵，现今的态度好了许多。 表情上并不是没有怀疑的成份，只是，这个黄毛小子已经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不管他是否真实，继续保持着之前不敬的态度的话…… 若是谎言，到头来能戳破最好，可算是大功一件，但若是真材实料的莱米尔教授……任自己多大的功劳都抵不过莱米尔本人向皮城上级动动嘴的权能。 相比之下，无条件选择相信他，能让自己承担最小限度的代价。 伊泽假装身子不舒服地轻轻咳了两声，看了一眼客房的房门那边，他们进来的时候，门是被踹开的，直到现在都没人去关上。 顺着伊泽望去的眼神，带队的士兵立刻心领神会，用肩膀碰了碰身旁的同事，下巴往敞开的门那点抬了抬。 同事意会到了，轻微点了下头后，走去门那边，探出头看了看门外的走廊，随后缩回脖子，把门紧紧的关严实了。 “现在，莱米尔教授，您可以说了吧？” “……咳、咳咳。” 伊泽还是有点不太情愿，装作身体不舒服且很难为情的又咳了两三声。 带队的士兵也不是呆子，伊泽脸上的表情他自然琢磨得出来，看样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仔细想了想，那名士兵郑重地补上一句承诺： “莱米尔先生，请您放心，从此处得到一切有关王丰阳的情报，以及任何漠不相关的情报，均和莱米尔先生没有联系，情报所取，也并非来自于您。” “呃……我再考虑考虑……” “以我对诺克萨斯的忠诚担保，您的身份和到访诺克萨斯的事情，我们会替您永远保密。” 带队的士兵又怼上一句，近一步、右手抬起贴在胸脯上，那眼神，仿佛迫不及待的想撬开伊泽的嘴。 伊泽倒也不是不愿意讲，只是，事关重大，单是扯他舅舅的事情不一定能忽悠过去，必要一想，他觉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是该全盘托出了。 这样一来，就不会轮到伊泽来收拾自己闯下的烂摊子了。 支支吾吾半天，终究是等到了机会，就等着士兵这句话出来，保障有了，那么一来，自己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伊泽始终保持着难为情的样子，不过还是如那个士兵的愿，说出了自己身为‘莱米尔教授’所知道的信息： “咳咳，有关王丰阳，他那天和一大堆诺克萨斯军打起来的时候，我刚好在现场，很久以前，他还不是那副怪物模样，呃，至少还能交流的吧……” “您继续。” 伊泽说着说着，想起以前的事情，嘴上莫名就停了，直到床边的士兵提醒了一句，伊泽才回过神来接着说： “嗯，以前他是个亡灵，具体有什么背景我也不清楚，哦对了，你们要问他的去向啊，我当初只是临时在场，待他们打起来后，我就逃跑了。 硬要说他去了哪里的话，其实我也没个底儿。不过，以我之前和他相处的那几天来看，他曾提到过……嗯……” “先生，但说无妨。” 伊泽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并不是想不起来，而是想不出，他正在努力编造个合理的幌子。 憋了老半天后，假装是终于想起来了的样子，伊泽接着说道： “他曾经和我一路同行来诺克萨斯，一路上，他曾提起过有关虚空和壳人族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他对壳人族颇有兴趣，而我涉猎的海克斯科技领域里，壳人族身体上的资源不可或缺，我们自然而然谈到一块儿去了。 说是这么说，但他谈及更多的，是关于虚空生物的事情。 现今这个状况，很难不让人觉得，他变成那个鬼样子，是为了去与虚空交涉，或者是、去做什么和虚空有关的事情？” “莱米尔先生，您的意思是——” “最近，听说哪个地方的虚空裂缝开了吧？” “是在纳施拉美的位置。” 伊泽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唉——，或许就在那里吧。” 带队的士兵不能确保这个黄毛小子句句属实，但至少能有理由空手回去，禀报上去的结果如何，后续应该没什么事会再找他了。 “好，那么，莱米尔先生，我们下次再见。” “额嗯，慢走。” 谈话完毕，以四个士兵们出了单人客房之后、随手关上房门离去而迎来收尾。 远在皮城繁华中心街的那栋小别墅里，一个满头黑色短发的大叔正坐在大厅沙发上，一边手端着茶准备抬到嘴边，另一只手挟张图纸牵拉着自己的视线，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仔细地研究手头上的图纸。 正看得入神的时候，没有一丁点预兆，冷不丁地打了个大喷嚏。 猛地一个喷嚏下来，身子一哆嗦，致使他手中端平的热红茶一下子跃出杯口，撒在他左侧大腿上。 很快的，洒出的红茶被腿上的棉裤吸干，慢半拍的老大叔忍不住跳起来连连尖叫： “啊，我去，烫！烫烫烫！……” 仆人们倒是见怪不怪了，姥爷经常发生这样的意外，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也没有什么下人在听到叫声后着急跑过来查看，但也没等多久，才过十秒钟不到，一个女仆装扮的下人抱着一件干净的棉裤来给他替换： “莱米尔先生，这是您用于替换的衣物。” “嘶——哈，烫死了，下次等茶凉一些再送过来。” 老大叔原地蹦跶几下后，大腿被热茶烫到的那一块地方的温度也都散去了，他不高兴地说完，熟练地伸手拿过女仆递来的那件棕色干净棉裤。 “知道了，莱米尔先生要是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去做其他事了。” “嗯。” 女仆转身出门后，低跟皮鞋在木梯阶子上渐渐而下的哒哒声，是最能安抚莱米尔教授烦躁心情的声音。 但一想起刚才沏好的一杯红茶……噢，你要知道，一撮茶叶塞进紫砂茶壶里，泡好滤出来的茶就刚好那么一小杯—— 天呐，太浪费了！ “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咒我，真特么晦气，害我平白无故糟了一杯上好的浓茶。” 舅舅莱米尔愤愤不平地骂着，与此同时，远在另一头的诺克萨斯地区，德雷坎其中一座城镇的其中一间旅店客租房里。 还趴在床上的伊泽打了个更大的喷嚏，喷得胸脯从床板上弹起来，再落下去时，差点把自己肋骨压断，这突如其来，却又在意料之中…… ‘哈，舅舅反应真快，还得多谢我让他声名远扬才是。’ 伊泽苦笑地想着，胸口弹了一下，闷得有点喘不过气。 皮尔特沃夫、日之门下，一天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近些日子却让时间流逝得不是那么自然。 源于皮城派出的探子都是有去无回，卡密尔已经很久没有恰意地坐下来、好好地喝过一杯热茶了。 “对于皮城的事物，我有点儿心浮气躁，我承认有关诺克萨斯那边的处理操之过急，但事已至此，我已经没耐心再等了。” 卡密尔这般说着，略带金属磁性的女性嗓音，沧桑而优雅，只有在动真格的时候，才会让所闻者觉得她咄咄逼人。 最后的耐心和等待，随着她这句话说完，‘灰夫人’将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现在的卡密尔，将是另一种身份。 下次，你若是有幸在皮城以外的地方见着她，或许，你叫一声青钢影，她会回头看你一眼？ 第62章 相像之苦 每个地方的城市都有烟火气，只要有人的地方，谈不上差、或是不差。 比起王丰阳前方那个地方，那些还能活着的人们，他们的生活是在是太好了……也不知道多过几日后，远处的那些人们还有没有活着的机会。 眼前，虚空怪物群的入侵，愈发恐怖了。 很奇怪各个地方的人们、各个地方的国家，他们不可能还没收到有关虚空蔓延的消息。 这绝不是小事，但为此作出对策的，并展现出实际行动的人，…几乎没有。 虚空仿佛无关紧要？ 它们所带来的灾祸，它们所能造成的破坏，都已经被世间遗忘了么？ 王丰阳飞在空中，望着身下放的地面上，乱风在每个巨兽的脚下穿梭，卷起层层涛浪般的沙尘，遮蔽了它们下半近乎一半的身形。 沙漠上飘荡的尘雾从未有减轻过，只会随着中心裂口处，那个看似地陷凹下的沙坑里，里面不断爬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可怖巨兽， 尘雾愈发迷茫。 大部分的虚空生物不会渡海，并不是怕水，她们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把自己整个身躯浸在咸湿的海水里。 况且，凭着气息的它们也能感知到，想要越过海洋横渡到北上那片诺克萨斯与德玛亚西中间的大陆，大海里的某些东西并不欢迎它们下来。 大海下的东西，是什么呢？ 从来没人说过，怎么会有人知道呢，谁会将自己沉入海底，而后还能活着回来的。 呃，或许以后会有某个人被迫接受这样的死法，然后惊奇得活着回来，那得是后话了。 先来说回现在的事儿，眼下的场景，恕瑞玛的沙漠上异兽横行，几乎遍地都是，能不夸张地说，你闭着眼睛摔下去都不一定能接触到地面上的沙子。 王丰阳在上方的高空盘旋得够久了，但依旧没有看到预想中的身影， 她没有来吗？ ‘算了，她迟早会来的，我相信她，在她到来之前，让我来帮她缓解些压力吧。’ 这般想着，王丰阳渐渐接近地面，他巡视着，尽量找了个体型较小些的虚空生物，一个长得像球一样的生物，像是气球长了六七条细长的触手，在沙漠上缓缓挪动。 不全是为了帮谁缓解压力，更多的打算，是为了进化，王丰阳是知道的，即使是虚空的力量，只要他想，都可以汲取！ ‘为了变强，我会不择手段，为了活下去，我将无所不造！’ 王丰阳自己或许没有发觉，原本的他从不会这般思考，也不会如此果断。 曾经那个生活在原先现实世界的少年，那个在生活中得过且过的少年，现在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数个磨难的洗礼，在无形中变得坚定、变得极端。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他越来越像佛耶戈，更胜佛耶戈当年的样子，你知道吗，年轻时的佛耶戈，还只是作为人类时的佛耶戈，他也曾信仰着什么。 就像王丰阳曾经信仰着佛耶戈，年轻时的佛耶戈，曾信仰着亲手将他推下深渊的魔神：乱律。 俩俩相像，却又完全不同…… 佛耶戈如今宁可抛弃一切、散布世间破败，哪怕满目荒芜，而只为一人。 王丰阳宁可不再为人，狰狞满面，哪怕再不显心中柔情，而只为安逸地活着。 身落、双翼收，獠牙利齿狰狞，王丰阳探手而出，利爪破开第一只虚空异兽的皮肤，紫色的血液从划裂的皮肤中迸出，装点着亚魔单纯的表情。 ……如果可以，他也想笑笑，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二度异变之后，身体表层的皮肤僵硬到连脸部的皮肉都抽动不得，脸部的肌肉…根本就带不动覆在表层的甲壳。 更别提在进入战斗的亢奋状态下，突兀的尖刺从脸颊两旁抻出，让原本就没有微表情的脸上，更像是带了一层石质的面具。 ‘再见了，我可怜的垫脚石。’ 在无数虚空巨兽群中扑抓、跳跃，在这些缓行的猎物之间，破开他们身上的皮层，挖出它们成块的血肉，汲取它们的生命力。 王丰阳渐渐理解了，他也能吸取些什么东西，和佛耶戈一样，但又不完全一样，不太像是灵魂，像是身下的这种怪物，他也能吸取它们的能量。 如同烟雾一样的紫色流体，从挖破的凹坑创面中溢出，由王丰阳的躯体，被动地抽取着这些虚空生物的能量。 它们有灵魂吗？不像是……不止是灵魂，与其说是灵魂，不如说，更像是在抽取它们的……生命力。 紫色的雾行于异兽群中、逆流而向，异兽体态不一，大大小小杂乱群间…仍不见她，卡莎的身影，寻不见， 终不觉，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一点点吸食着众多虚空生物们的生命力，王丰阳在低空飞掠，他无法用双手给予它们致命一击，只能用这种效率低下的办法。 创伤、从伤口处牵出它们的生命丝线，然后，拉扯着、缓缓地吸食。 或许在变得更强一些，就能少一些敌人，但愿自己能无比的强大，强大到足够获取敌人的包容…… 面朝黄沙、背朝天，王丰阳衷心恳恳，怀揣着此等高尚想法，行着他人眼中多么残忍的事。 好在现场没有第二人，赞许他的，也就只有唯一一个在场的观众， 伊芙琳，她是唯一的观众，亦是唯一的受益者，虚空生物的生命能量，不乏有三成被王丰阳身上的伊芙琳分流吸食。 她快乐着、愉悦着，王丰阳带来的滋养渐渐磨灭了她的野心与嫉妒。 往后的她也许会真的帮到自己的‘前辈’。 理一下时间线，现在的这个时候，王丰阳已经在恕瑞玛沙漠的纳施拉美区域驻留了有两三天的时间。 其他地方的变化也异常的大。 这些虚空生物，就当是无人阻止，它们想要到海的对岸去，就必须要通过唯一的狭道，南北两块大陆，由中间的一小块土地相连，那儿，像是一樽沙漏最中间的位置，那儿—— 是大家所熟知的双生城邦：皮尔特沃夫、祖安。 想要步入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的地盘，虚空生物们就要提前踏灭皮城祖安这块地方。 但好说歹说，皮城的人们根本就没把那些虚空生物的逼近放在眼里。 呵呵，倒不是不看重，而是……没有时间去看，皮城的眼下，比虚空更为逼近的灾难，已经挨着家门口了。 这儿的权贵可不少，在灰夫人从皮城秩序交椅上销声匿迹之后的两日时间，佛耶戈带着黑雾漫过整个皮尔特沃夫的上空。 顿时间，皮尔特沃夫满城骚乱！ 噬魂夜的到来，除去比尔比沃特那个见怪不怪的本地老油条，皮城这儿首当其冲。 第63章 渐而发酵的导火索 这个世界，是有神的！ 神明是有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们并不在人间大地上，倘若神明同于人类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晓得日夜为生活操劳、养家糊口。 我不信，神明不会为之动容！ 他从未降下怜悯以救赎我们众人！ ——皮尔特沃夫的街道上，也不乏有那些被狂热的虔诚冲昏头脑的信神者，他们在黑雾笼罩皮城之时，兀立在石台高处，向着下方街道上急如流水的行人们劝导。 “信奉我们的神明吧，他将保佑我们度过此次劫难！卡拉玛，带来爱与宽容！” 然而，这座城市并无建有他口中所信奉之神的石像，就连其他有所关联的一切信物，除了他手中端着的厚厚一摞书本，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件。 恐怖在遮天蔽日的黑雾中发酵，皮城的秩序已然一片混乱，治安官们挡不住街道上那些平民的乱窜。 嘈杂的哄叫声不绝于耳，冲击着彼此的耳膜、充斥着皮城每条大街小巷。 若是武力报至，很可能招致更加混乱的反抗，直到压至低空的层层黑雾中，窜下一道道亡灵鬼影，墨绿色的骷颅头拖着长长一道浓雾，飞掠撕咬着就近看到的生灵。 人群愈发疯狂地混乱…… 皮尔特沃夫，劫难之始。 升降塔上方的城邦，皮城，这时候才刚开始出现伤亡，处在升降塔下方的祖安完全不为所动。 ‘嗯，他们那些住在上面的人，能死光了最好，反正结局咋样也不管我的事。’ 大裂谷下的城邦，祖安，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们，他们的想法很简单，皮城只是邻居，又不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呵，没必要帮他们。 况且，也帮不上什么吧，上城人嫌弃我们脏乱差，各种看不顺眼，啊对，当真是嫌弃的很，我们才不会去自讨没趣。 少有在皮城和祖安两个城邦之间都能得到尊敬的人，很少很少，卡密尔便是其中之一。 但很抱歉，这个时候的她，暂时还顾不上皮城的事物。 佛耶戈隐匿于黑雾之中，时起彼落，在四处寻找着猎物——那个背叛者，他在哪里！？ 说起卡密尔，就不得不提一句：坏事要到家门口了~ 真以为一个女人就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么？我可不这么认为，两日的路程，快马加鞭地赶到了诺克萨斯境内，现在，阳光正好，一双铮亮的利刃刀尖支起一整个端庄优雅的姿态，她伫立在谁家的门口。 很快，这间城堡的主人还未下来接见客人，楼下的狗狗们便迫不及待地獠牙相向了。 “大胆闯入者，举起手来！” 先前的某个士兵在转角时与卡密尔碰了个面，随即扭身逃离报信后，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紧接着一众士兵从转角处冲出，个个剑拔弩张。 数十人，他们将这位盘着白色卷发的剪刀脚女士团团围住。 尚不说卡密尔要不要举起手来，这种气氛，若有一个多余的动作，靠后些的士兵恐怕就要绷不住弩机上的弦了吧。 “呵呵，真不客气，但，看在你们主子的份上，我可以容忍你们多叫两声。” 事实上，卡密尔对这些小喽啰无感，能回话给他们，已经是最大的面子了。 “再警告一次！举起手来！” 士兵又一次叫喊，比开头时喊得更大声了些，卡密尔的耳朵稍有些不适，原本平缓的心情也多少受到些影响。 在听到动静后，没等卡密尔动手清理垃圾，城堡上方的一面镂空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发型往后梳的油背头，前额秃到看不见半根发丝。 面朝下，看到门口处的一个不太愿看到的身影。 想了想后，斯维因还是及时开口了： “让她上来吧，注意礼数。” 士兵们听见斯维因的声音，纷纷抬头望去，但斯维因在说完后，很快把脑袋缩了回去。 “是，统领大人！” 卡密尔没有抬头看斯维因，那个沧桑而又带着一股子闷骚的大老爷们儿腔调，从他嘴里的第一个字蹦出来，卡密尔就知道是他了。 “……请。” 士兵一改之前嚣张跋扈的态度，恭敬地弯腰探手，迎送卡密尔上楼。 城堡原本静谧的楼梯道口处，由卡密尔上楼时，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声响，像是锐利的刀尖直戳般的大力扎进玻璃，致使玻璃表面乍裂的动静…… 生涩的割擦声、石砾在刀刃上打滑崩飞的动静…… 守在楼下的一众士兵皆是听得头皮发麻。 折磨人嘛~ 灰夫人小手段多的是。 上到被人喊停的楼层后，斯维因还是穿着那套老旧的披风和他那件大到显不出腰的皮革西服。 明明是贴身衣物，却被他穿出了外套的视觉效果。 “大老远跑来这里，是因为密探和大使馆的事？” 城堡里没有上好的茶叶来招待卡密尔，其余次品泡出来的茶香，恐怕会让卡密尔的心情变得更糟。 所以，斯维因索性就地站着，很直接地向卡密尔问起了话。 其他客套礼仪？免了吧，这里又没什么外人，旁边连个仆人都没有，自然也不需要讲究那么多。 被这种看门见山的说话方式招待，卡密尔不由得冷眼瞥了他一下，附近也没个休息和待客用的凳子，呵，真是失礼。 “说实话，我不喜欢你的处事风格，不要求你改变，我来这里，只是来拿回我应得的赔偿，代表我个人，也代表皮尔特沃夫。” 卡密尔的言语一板一眼，每个相隔的字词之间都稍有停顿，但字字锐利，不容他人插上任何一句。 不高兴时的语气，也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斯维因转过身来，低压的眼睑下透着不善的目光，红色眼瞳稍稍闪了一下，接而听到斯维因的低沉声音从他那不怎么多变的唇齿中发出： “你可能来了不止一两次，若是我猜错了，那只能说明你还是很聪明的，不朽堡垒的后门很少会有人发现，就算是在此久居的管事，也偶尔会找不到路。你有实……” “我不想再多废话！” 卡密尔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口头上宛如念经般毫无感情的话语。原地站久了，腿脚有些麻木，卡密尔抬起右脚尖，交叉到左脚的左边。 刀背刮过刀刃的锐利声长长鸣起，刺着斯维因的耳膜，惹他牙关紧咬。 难受的刺耳声渐消，良久，他才得以松开牙关、不易察觉地呼了口气： “好吧，我会和你好好清算。” 既然来者不愿意多听赞赏，斯维因也只好折回正事儿，接下来的话题，双方谈得都不怎么愉悦。 当卡密尔不经邀请，独自前来会见斯维因的时候，诺克萨斯高层会议已经结束过去三天多的时间了。 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卡密尔正与斯维因交谈，而郊外，一大批诺克萨斯军，由两名大将带领着，在一望无际的诺克默奇大平原上，驶往德玛亚西的方向。 塞恩与德莱厄斯，他俩这次出征的目的只有一个，与德玛西亚内部的暗子里应外合，收走嘉文三世的狗命！ “他们要是有我们一半的思想觉悟，我们也不必打怎么久的仗。” 骑着马和塞恩走在军队的最前方，德莱厄斯调侃着，他牵着缰绳，望向身旁同行的老战友。 塞恩胯下的马匹比他身下的壮得多，但它好像快累趴的样子。 可能是塞恩的块头太大了， 也不碍事儿，反正到了拼杀的时候也用不到战马。 “杜卡奥家族的刺客有失手过吗？” 塞恩一转话锋，问起了毫不相干的事，德莱厄斯咧嘴歪起一笑： “听说失手的都已经下地狱了，想上天堂，就必须成功。” 第64章 乱律 肆意！ 有人在极力反对。 “我绝不赞同！” 白色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华丽宫殿里，被当做是大堂的位置，这里正在开着议会，坐在龙禽浮雕布满一周的方形长桌旁，最远处中间的那头，嘉文三世手肘抵着石质桌面，手背顶着下巴。 他头顶金色镶满宝石的皇冠，代表着这个国家的最高决断权。 宫殿大堂内的空间异常的大，横截面长有近千米，光线透过高墙上斜着开凿出的菱形孔洞，散射进整个大殿之内。 现场在座的各位，都是和德玛西亚皇室关系匪浅的高管贵族，不止是身份，举国上下，名望最高的，也莫过于在场的其中几位老人。 刚才，愤愤不平地吼叫着反对的人，是与嘉文三世坐在长桌对头的人，他是一个胖子，身上的衣服，那件丝绸衬衫快要兜不住他的肚子。 再多动些怒气，说不定那肚脐眼儿处的衬衫纽扣会被他的肥胖崩飞掉。 如饲料过量的肥油死猪一样惹人生厌，无论是外表还是他为人处世的方式。 这次在议会讨论的，有好几件事情，统共三大要事： 律法和军事的治理； 地方权政要员的重新分配，以及上报各处腐败事迹； 第三大要事，是商量有关于……提出应对噬魂夜到来的策略。 时间紧迫，前一段日子里，大部分的军事力量都被划分成两大批，一批专注于解决不久后可能会面对的虚空战争作针对性训练； 另一批揽括大多数的士兵，他们去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老熟人——诺克萨斯军。 这些都不打紧，才商量到第三件要事时，就有人坐不住了，屁股挨不实凳子的人不在少数，敢于开口顶撞的人，暂时只有这一个大肚胖子。 这个油头满面的胖子是做灰色生意的，他手上的钱很多，几乎能和在场的所有人持平。私底下有谁得罪了他，过段时间后，得罪他的人便会成为他众多生意中的一单。 对，他是操办整个德玛西亚彩纸业、红白喜事一条龙的生意，坐在唯一供应商龙头的铁椅子上，任谁都推不下来。 背地里也有买卖情报的嫌疑，以前闹出过一些谣言和难以启齿的绯闻，到头来还是没对他有多大影响。 “绝不能成！这种决策根本就是在侮辱德玛西亚，简直就是蔑视法律！！” 胖子吼得耳根通红，脸颊两旁的肥肉被唾沫横飞的嘴巴荡得一颤一颤。 在场的其余人保持沉默，嘉文三世，上了年纪的老国王，头上的皇冠下，压着斑驳的白发。 在嘉文三世说完决策之后，这个胖子是第一个反对的，他也是最后一个，因为他的发言，把在场其他那些稍有意见的议员—— 胖子把其余反对者的意见抬得太高了，这层过高的阶梯，他们不敢开口附和，跟着他爬上去的话，阶梯一塌，除了胖子，他们都会不得好死。 国王身旁有个默不吭声的人，他个子不高，体型中规中矩，看上去是个普通干练的小伙子。 实际上，站在国王身旁一声不吭背着双手的男人，他才是所有议员们最敬畏的对象，他凝视过来的眼神，那种目光落在谁的身上， 与他对视的威压，能比国王的口谕更加可怕。 赵信，作为嘉文三世的贴身护卫，皇室总管，权力界限很模糊，没人说得清他怕谁； 你若去问，他们都会忌惮赵信几分。 曾有异国商人来德玛西亚犯了些事儿，口头上羞辱了德玛西亚地方掌权之人。 犯事者被立刻逮捕，本应就地处决的，念在其作为他乡异客，被辱的地方治安官给足了面子。次日，犯事者的国主亲自下帖请求保人回去，嘉文三世左右为难，不得已召开会议。…… 那日，与犯事者同堂，异国国主亲至。 是谁辱人之后锐气不减，狗见主子现身而来，继而狂吠。嘉文三世作为一国之主，谈判结果决定之前，只能咬牙隐忍…… 谁料赵信二话不说，当着众人的面，挑脚起兵、背旋两周长枪，横空破风之声乍响！ 银枪寒光一闪，利锋高抬，斜下朝犯事束刑之人后颈挥去。 晃眼间，犯事辱人者头颅落地，血溅四方！ 应声倒下后，也连带着异国国主满脸血渍、进退失据的匍匐在地，那场闹剧迎来落幕。 彼时彼刻，如同此时此刻，赵信凌厉冷漠的双眼中，映射着胖子放肆叫吼的身影。 “就按正堂法律来讲！让皇室专属的光辉法师们出面，去对抗污秽不堪的亡灵？这且不是重点，我们德玛西亚本已公示不与魔法共荣，不与生怀魔力之人为伍，这次却成团出动，还打着德玛西亚皇室的旗号，这成何体统！？” “嗯，我在听。” 嘉文三世微微抬起下巴，空出单手翻转，两指摸着参白的硬胡渣回道。 这一次应声，国王默许他继续说下去，赵信懂得意思，暂时没有出手制止。 衣着得体的胖子目光跳跃，把红木花雕椅推向身后，急得站起来的同时，身子往桌面倾斜，不得已伸出双手撑在桌沿上，以支撑住自己快要倾倒的肥硕身躯。 但依旧止不住空中喷出的唾沫星子落在原本干净的白色大理石桌面上： “要我说，士兵就要有士兵的样，平时闲日里吃那么多白饭，紧急关头就只是顾左不顾右，这次那么大规模的噬魂夜，单靠我们皇室一众法师，人数那么点儿，才两百出头，怎么靠谱？！” “菲力兹。” “啊？” “你懂军事么？” 嘉文三世平缓地反问于他，这个胖子惊愕地望着国王，原本一边质问一边扫视众席的目光，终于在国王语气不悦时，停滞在嘉文三世的脸上。 顺应而带的，这个世袭的贵族胖子，也终于注意到国王身旁，赵信冷冷盯着他的目光，一时间，涌到嘴边的话张口无言…… 他不敢再放肆了，至少，他还想活着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场景沉寂了好一阵子，这场议会由最后一句话宣告和平结束。 “好、……好吧， 对于三大要事，我也没有任何异议，并会在德玛西亚艰涩之时，无条件提供援助。” 德玛西亚的黎明城堡里，英勇之厅内，直到会议结束，嘉文四世也没有来到现场，他不喜欢老爹提及魔法的事情，母亲正是被魔法所害、因法师而死。 这次议会准备提及的内容，父亲提前跟自己说了，嘉文四世摇了摇头，拒绝了此次旁听。 少一次学习，还不至于影响未来继位时的压力。 德玛西亚禁止魔法，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容忍魔法师的存在，有些人，自降临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天生拥有魔力和被赋予使用魔法的权利。 人之间，善恶不可以偏概全，使用魔法的人亦是如此。 帝国禁止的魔法、国王因亡妻而仇视任何拥有魔力的人，他们若不为德玛西亚所用，他们若不宣誓效忠于德玛西亚，他们若不在皇室管辖之下…… 那他们就是罪人！ “我们是无罪的！伟大仁爱的卡拉玛之神啊，您的子民正在虔诚的祷告！” “啊！——救命！求求你，拜托……救、救我——” 皮城笼罩的层层黑雾之下，凄惨痛叫不绝于耳，不见丝血过街，满地堆着生命力枯竭而亡的干尸……—— 噬魂夜致使皮尔特沃夫再无白日明昼！ 石阶高台上，衣着黑色长袍的信徒拿着圣经、高举双手，仰头发了疯地祷告着，哪怕嗓子喊到嘶哑，他对周围倒下的路人们视若无睹，从他身旁掠过、从他腋下绕走的亡灵不计其数，皆不加害于他。 这使他相信着，仁爱之神卡拉玛，她是真有在注视着自己的，只要一直坚定自己的信仰！ 第65章 真神 ‘我并无加害任何人，只是本能需要——’ ‘恨呐——’ ‘背弃者，当死上千百遍！——’ 亡魂夹杂在黑雾中，携着暗绿的迷雾从残存奔跑的活人后背穿过、再从胸膛前方穿出。 每一只亡魂穿袭而过，都会在残存者的灵魂上啃咬一口。 一来一回，残存者的生命力被啃咬殆尽，惊慌充血而涨红的皮肤，渐渐便得暗淡失色，最后…… 嚎叫到无力奔跑，发青的白皮紧贴柴骨，剩下那些苟延残喘的人，陆陆续续化为干尸，他们瞪圆了眼珠，无力地向前方还有余力奔逃的人们抻着竹筷般的手—— 祈求得救，最后仍是成为铺满街道的干尸群中的一员。 唯有那名信神者，亡灵不近于他，错使他心中的信仰愈加强烈，嘴里呐喊出的祷告愈发大声和嘶哑： “仁爱的卡拉玛之神啊！我是你忠实的子民，看看我这颗炽热的心呐！拥抱我吧！” 亡灵们绕他而行，并不是因为信仰的力量，卡拉玛之神，它确实存在，知晓其存在的，暂时只有宇宙之外的某个家伙。 ——有关于卡拉玛的事情，我们暂且不提。 信神者不只有一个，皮城各处都有一些，他们所信奉的神明各不相同。 但至今还活下来的，唯有现在的这个， 正是在佛耶戈眼皮子底下的这个、呻吟到嗓子冒烟、眼角泛泪的狂热信徒。 黑雾中，佛耶戈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他从这名狂信者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很久很久以前，在福光岛，还没有遇到伊苏尔德之前，在佛耶戈还是个青年小伙的时候， 那时，父亲并没有成为福光岛的国王，那里只是单纯的被称作卡玛维亚王国，而自己也只不过是某一个官臣阶下的纨绔子嗣。 当时的自己处于人生低谷，父亲看不起自己，成日训斥自己无所事事、枉费年华，母亲劝我入教会考取神官之职，父亲则期望我入伍随军、征战四方。 他们不懂我，佛耶戈啊，他是向往自由的孩子，你们怎能残忍地束缚他的灵魂，大街上时常有美妙的音乐，教堂里时常进入洗涤罪恶的人， 佛耶戈喜欢观望那些。 他在学习一切感兴趣的东西，而不是为了在以后的某条道路上专精，而让自己往后的人生变得枯燥无味。 下雨天，和路人们挤在屋檐下躲雨，阳光明媚之时，佛耶戈会像孩子一样去教堂聆听那些他听不太懂的圣经。 久而久之，耳畔饱经神父的洗礼，他对神明的存在产生疑问。 他不像其他忠实虔诚的信徒那样，信神亦可为，但他没有放弃思考，神到底存在与否，神明如何存在，年少时的佛耶戈每日的好奇心都在止不住兴奋地跳动。 听够了枯燥无聊且每个礼拜都会重复的圣经，他渐渐开始厌倦信徒们的口中所谓的神明——噪神体。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和他交个朋友，但我绝不会去信奉他们，那种无聊的东西，有人去寄予希望就已经够离谱了，每天去供奉和祈祷，却什么都得不到，神父嘴里的面包还是从那些愚蠢信徒的手中拿过来的，真是荒诞。” 日新月异，岁月流转。 多年后，待他父亲不知用了何种手段登上卡玛维亚王国的王座上，想唤回小儿子佛耶戈来占一席之地的时候，那时的佛耶戈却带着他那迷失的心，偏爱上了另一个禁忌的神明——乱律真神。 ……信神的结局，……是被抛弃。 何曾几时，眼下的信徒也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在众人唾弃中宣读自己的祷告之词，在生死迷离间燃烧自己的炽热之心！ 我们都有相似的过去。 我们都怀揣着愚昧的无知。 佛耶戈替他呐喊、替他悲鸣： “让我来拥抱你吧，信奉那些愚蠢的神明，穷极无用。期待着、恐惧着、担惊受怕的弱者，不如早日舍弃期望，来我身边，同我一起编织这世间的苦乐！” 亡灵们避让而行的信神者，并不是因为他所信奉的神明在注视着他， 单纯是佛耶戈在凝视他，借此回味没能得到救赎的过去。 现在，同为相似的人，他无法忍心看他迷失，怀揣着自我感动的思想，佛耶戈俯冲而下。他的身躯从低空悬浮的黑雾中坠落下，探手引着满目哀愁。 信神者仰头嘶哑地喊着，闭眼而不觉，佛耶戈的手掌心悄然摁在他额头上。 冰冷而安逸……破败腐化他的灵魂，这名诚挚的信神者，将往后的信仰，倾注于双目再次睁开时、窥见眼前之人…… 口齿微张不及闭合，荧绿的双目，目中之人，承载着他茫茫大爱，唯一的真神，他将为佛耶戈无穷无尽、永世不灭地叨诉！ “你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 “背叛与别离，带去了曾经真挚的我，念起堆叠的往事，我要让他们也在无尽痛苦与悔恨中轮回！——” 夜色下， 恕瑞玛沙漠上，纳施拉美贴近被解开封印的虚空裂口一片，王丰阳早已杀红了眼。 耳边忽不觉响起谁人的低语呢喃，一时间分了神，一只小巧灵活的虚空异兽，形同蟑螂，它亮出前肢末端的勾爪从王丰阳后背伏击而去。 耳畔响起的低语直通脑髓，一层层渐小的回音在脑中回荡…… “你背叛了我！……” 瞬息之间！ 没注意到身后一只小型异兽的偷袭，明明那么明显的杀意，糟糕！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风压让王丰阳有所不适，直到黑色锐利的勾爪抵到王丰阳后腰上的甲壳，才惊得全力挪动自己的身位。 飒！—— 一腿驻地，另一腿如圆规岔开般划出半圆，带动自己倾斜压低的身子闪过早已嵌入自己卡壳内深有两寸的勾爪。 眨眼间，月光下的沙漠上，一众异兽横冲直撞的混乱中，一个小巧的怪物身影被高高抛起，它的勾爪嵌进了王丰阳后背的甲壳，直拉挣脱不开，只能蛮力纵身接弯腰一甩。 渐而，它的勾爪被折断，王丰阳后腰上的甲壳又一次习惯性的出现了崩裂，并溅出少许血迹。 那只被抛飞至空中的小型异兽，离地五六米，没来得及自然落地……体型稍大些的一头虚空异兽擦身而过，头一探、巨口一张，同类如此这般下肚。 死得悄无声息…… 怪物！ 皎洁的月光在王丰阳眼中如同白昼，落于沙漠地面上的次数极少，大部分时候都扣窝在这些巨兽的背上。 他已经很累了，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在这片沙漠上，陪着这些要死不死、半死不活还在横冲直撞，成日不知疲倦的虚空生物们。 自己在急速地变强，这是无需否认的事实。 万事均有临界点，在这里狩猎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汲取的生命力满溢，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负荷，但，身体依旧没有进化的预兆。 现在……身心俱疲…… 第66章 不如放松点 最近，说了很多比较…沉重的情节，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我是不喜欢的，对，单纯就我来说。 怎么，我是谁？嘿，朋友，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只是个简单的叙事者，现在正在给你讲述很久很久以前，在瓦罗兰大陆上所发生的各种奇闻异事。 要想知道我的姓名，我可以很直白的告诉你，我就是王丰阳，不过不是现在故事中的王丰阳，严格来说，我不是主角，只是以我的视角出发，让我有点像是整个故事的主人公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不是需要过于计较的地方。 伙计，永远别忘了自己的初衷，还记得我的初衷是什么吗？ 对，没错，我会变强，然后，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安逸享受地活着，直到世界终结。 窗外的艳阳天很适合睡午觉，但很可惜，我没那个习惯。 若我还有保存下这个习惯的话，怕是早就死上千百万次了。 接下来，我的仆人会为我沏一壶上好的火绒热茶，在红茶泡好端上来之前，让我给你讲讲接下来的故事吧…… …… 恕瑞玛沙漠上的灾厄已成定局，从中溢出的虚空生物多如牛毛，已经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它们，人类的世界，拖延到这一步，算是彻底的无力反抗了。 过道口那儿，它们不想淌水过海，就一定会经过皮城祖安那道坎。 没有什么深层的意思，就字面意思：那道坎。 你知道的，恕瑞玛与北上方的那半边大陆，中间只有一小块土地作为连接。 那儿恰好就坐落着一个双生城邦，不计较灾难的话，那儿的皮城凭借各国各方而来的贸易和过路费，整个国家赚得盆满钵满。自然，科技也不会落后。 现今的皮城，还没等到虚空生物的光顾，就已经被那些来自暗影岛的亡灵们吃干抹净了。 可怜的平民们。 处在皮城高层的官员们暂时还是安然无恙的，他们手头上也有不小的军事力量，有些作为生意人，还拥有私人佣兵团； 有些作为皮城的贵族，或是王室册封的官爵，他们手底下都是些正规军，花费的钱财都是彼此彼此，数目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有在动家伙的时候，在军队的数量上才能明显看出哪一方的富有。 呃……是的，我们都有个不解的问题： 为什么大街上亡魂肆虐，那些名望贵族、有能力的人却不会出手相助呢？ 你得去问问他们，说服他们屋外的卫兵，进了屋子后，拿枪指着持财控兵的主子，他或许会好心地告诉你： 你手上有钱，难不成会白白送给不认识的人？你招兵买马，难不成是为了去做无偿的善事？ 呵，别说笑了，你是什么大好人？ 你可能是，但他们绝对不是，他们能走到今天的地位，脖子上挂着的脑袋里都能抠出金子来，可惜都是些陈到发黑、散着金属锈味儿的黑金！ 堡垒里的士兵早已全副武装，王室的军队或许会比那些私人军早些出场，但至少要等亡魂再清理些人口。皮城不乏精英人士，几乎每一户人家就有一个研究学士，这让那些一家五口三个孩子、爹妈又全是平民的家庭得不到任何帮助。 在皮城，有价值才是最好的，过于平凡的人，反而最被看不起。 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街道上差不多安静了后，驱魔破魔的军队和资源才会花得有意义、有价值。 他们都是知道的，科学家们，或是有钱人、有地位的人，他们屋子里的某个地方通常都会有一间密封的密室，门缝密不透风，他们会在里面安全地度过这场灾厄。 他们或许还结伴在地下密室里大笑着喝啤酒、围在桌子旁打着昆特牌。 在大街上四散奔逃的人们，不过是最普通的居民。 不值怜悯。 往上一点，地图往右手边拉，视角往左手边瞄，在诺克萨斯的地盘，路过无数个诺克斯托拉*，两方合并的军队已经行出了诺克萨斯主城的土地，现在正缓缓行走在诺克默奇大平原。 *【在征服得来的土地上，诺克萨斯用来标示地盘的建筑物，由黑石、黑曜石筑成的石头拱门，门高四米，宽三米，可行军走马。】 他们停停歇歇，几乎没怎么移动过，这里差不多是德玛西亚国界五十公里外的地方，从这里用眺望镜看的话，勉强能看到德玛西亚边防的城墙。 他们的军队停在这里，莫不是别有用心？ 塞恩不主张管这种事情，驻扎停军的缘由来自德莱厄斯的命令，德玛西亚内部的暗子，呃……用诺克萨斯人的称谓来讲，那些潜进德玛西亚的战争石匠*，还没有准确的消息，所以，必须再等等。 *【去作品相关里找！】 “喂，呃啊——，呼——” 塞恩从粮运部队那里的要了些水和食物过来，走到德莱厄斯身旁大气呼哧的坐下。天上的太阳还挺催人出汗的，好在屁股下的草地非常凉快， 就没人在意会不会一屁股坐在矮草地不显眼的蚂蚁窝上。 塞恩双手拿着水袋和烙饼，屈膝下屁股的时候，一噗咚坐在草地上，刮起身旁一阵风，一股子又酸又臭的汗味直窜德莱厄斯的脑门。 “噫！你！……走两步路就出这么多汗，你是不是该退休了？” 德莱克斯如此抱怨着，说完忍不住哼了下鼻子。塞恩的年纪本来就比德莱厄斯大，被这样一说，塞恩明显有些不高兴： “开什么玩笑，我的拳头比你的铁棒*还硬，你都还能下种，我怎么可能退休！？” *【就...看破不说破吧，兄弟们，别乱造啊！~】 塞恩边说边把邻近手上的水递给德莱厄斯，德莱厄斯拧开瓶口，忍不住笑笑： “你这么多年了不想着娶个女人安家，该不会男女通吃吧？” “呵呵，别拿我取乐了，我知道我脑子不灵活，一头心思只能放国家上，反正到时候你指挥，我带着士兵们冲上去杀敌就行！他们绝对抵不住我诺克萨斯铁蹄的践踏！” 塞恩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得抖起身子来了，德莱厄斯怕他影响到自己喝水，仰头解渴前，先抬手肘撞在塞恩臂弯上，好提醒他停下来： “停，别这么激动，现在还没到时机，不如放松点。” “什么时机？” 德莱厄斯仰起头，嘴堵着水袋瓶口，喉结吨吨两个上下，痛饮两大口后，他将水袋拧紧交回塞恩手上。抬眼瞄了下愣头愣脑的塞恩，一纵身，绕过塞恩宽大的后背，从塞恩另一只手上抢来一张烙饼。 坐回原位后，咬了一口手上抢来的烙饼，德莱厄斯得意一笑： “呵，我们的斥候，吹响战争号角的石匠，我可喜欢他们了！” 第67章 大头 “你是说……战争石匠？” “不然，还能有谁？” 德莱厄斯反问道，他着实是没见过此时这么呆的塞恩，甚至没心情和他继续聊下去，德莱厄斯面对自己人向来都是心直口快。 没多想，德莱厄斯搭着塞恩的肩膀，一手摁在他那粗大且发烫的肩头盔甲片儿上，猛地一下支起身子，回看塞恩，他一动不动。 德莱厄斯不太高兴，刚才明明使了很大力，他应该摇晃几下才对。真不给面子啊，德莱厄斯歪着嘴咬了一口烙饼，扭回头阴阳怪气地说着走开了： “我去巡视下属，看看他们吃饱了没有，顺便去他们身边呼吸下新鲜空气。” 塞恩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大口地吃着‘中午饭’的同时，嘴里挤出一点空间回应他： “啊行，你去吧。” 话说，他们在这里走走停停，已经过了三四天的时间了。 但并没有在这片地方扎营，晚上的时候，顶多拿出马背上包袱里的大块布单盖在自己的身上，或者是把自己塞进睡袋里。 一到白天，必须趁太阳还没升起来前，把大块占面积的麻布收起来。 为的就是不能让远处那些德玛西亚边防城墙哨塔上的哨兵发现，他们时常会用单筒眺远镜观察国土外的情况。 大白天是最需要警惕的时间段。 在他们的斥候回来之前，他们才是猎物。 话说，潜藏在德玛西亚内部的那些战争石匠们，他们的计划和行动都不怎么顺利。原本说好的行程和预测德玛西亚皇室内的动向，如今都变得一团糟。 嘉文三世原定要择日出席演讲，安抚国民积极乐观地面对噬魂夜与虚空入侵等手长莫及的灾难，现如今，别说嘉文三世了，黎明城堡外围根本见不着一个士兵，连守门的都没有！ 城堡外的宏伟广场上，也是只有寥寥几名士兵在巡逻，但你要知道，这宏伟广场的宽度横跨十公里以上，毫不夸张的说，你在这头蹲下脱裤子拉完大的，那一头朝这边巡逻而来的士兵还没走到一半路程。 稀奇，真的稀奇，跟见了鬼一样，有个别战争石匠趁夜偷偷潜入了黎明城堡内部，一个夜晚的时间，他们几乎把整座城堡都搜遍了，也依旧没有见到国王。 你甚至可以在城堡里跳舞、溜冰！ 反正半天遇不到一个士兵…… 这导致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斥候在德玛西亚内部无法定位嘉文三世的位置，军事力量也无法捉摸，大部分的军队都已经撤离了德玛西亚雄都，军队中的命令都是秘密下达的，除了军中的掌权者，没有第二个闲人知道。 敌方军队中枢力量藏在何处，这种事情不先搞清楚，潜藏在这里的战争石匠是不会向城墙外围的诺克萨斯大军发信的。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我是说，呃…… 他们或许根本不需要来报信？——我只是说可能。 “喂，你看，那边那两个谁啊？” “哪里？” 驻地休息的大军群中，一个站起身的士兵向身旁坐在草地上士兵说着。 俩俩望去，大平原远处的地平线上，艳阳照耀下那般荡漾扭曲的光景，远处显出两个微小的身影，像是两个人在骑着马儿朝这边赶来。 其中一个身形的头部位置有点儿扁，像是……戴了一顶牛仔帽？ 那不可能是来给他们报信的斥候，开什么玩笑，哪有潜在敌国的斥候报信是从自己国家的方向跑出来的啊。说不定又是哪俩个人生不得意的倒霉蛋，那俩士兵猜测，大概率是其他地方的流亡马贼。 这俩士兵的谈话被身后路过的德莱厄斯听见了…… 一路巡查过来，大家都有在相互间聊着什么八卦，但只要注意到将军从自己身旁经过，都会打住嘴上的话题，先严实正经地敬个军礼打个招呼： 将军好！ 将军午安！ “将军，有马贼！！” “嗯？” 德莱厄斯频频点点的头忽然止住，步子也在这俩士兵面前停了下来，经那俩士兵手尖儿那么一指，朝东一点钟方向，绿茵远方的地平面上，确实有两个人影，像是骑着马快速往这边赶来。 “不用操心，管他是什么人，只有两个野货，不成气候。” “那等他们过来……” 士兵们有点犹豫，德莱厄斯知道，这需要他指明一个方向。 “谁先拿下就赏他两个大头。” 德莱厄斯很简单平静的说完转身就走，离开后，换来身后一众听到的士兵们振奋激昂： “是！将军！” 两个大头，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诺克萨斯上阵杀敌的士兵们通常会计算头数，杀一个敌军普通士兵记小头一个。而大头，只能当你在战场上亲手杀死敌方首领或是指挥官的时候才算。 夺大头的功绩远比百来个小头的功绩要更难得可贵，军队归来上报之时，你哪怕只有一个大头的数，那也是实力的认可。 通常，在出征前，将军或是上级的统领、司令，他们会提前向士兵们布告，有关于将要进行的战役，其中需要讨伐的敌军指名、指位人员。那些砍下他们脑袋的士兵，通常都能记上一个大头，并在归来时得到不菲的奖赏。 地位、钱财、声誉、权力…… 诺克萨斯很照顾那些有能力的战士，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喜欢耍嘴皮的人反而不好过活。 这次战役，嘉文三世的脑袋，被标上了三个大头的价格，还有一句话说给你听，你可能会不太相信，以往的战役中，德玛西亚盖伦的脑袋，只值一个大头。 如今也依然没涨过价。 嗯，一个大头…… 比眼前那两个形似马贼的家伙还要便宜。 “嘿！伙计，你他*的坑蒙拐骗真有一手！呜呼！——~驾！！” 格雷福斯狂甩着缰绳欢叫，不时还会记得猛拍一下他胯下的马屁股。 身旁跟着他并排骑马跑着的，是他的老冤家——崔斯特。 暖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风中夹杂着格雷福斯的嘲讽，崔斯特听着一言不发，只是再次压低了身子、压低了自己头顶上的帽檐。 两人好像还没注意到前方大批驻足停歇的诺克萨斯军。 先前那些日子，两个饿的半死的人混进了贴近德雷坎周边的一个小镇子上，凭借着崔斯特的牌技，在街坊间捞净了那些贪赌贪小便宜的人们的钱。 差劲的身子很快吃得油光满面，油水足得很，租的小木房里特地买了一个保险箱和两张大的麻袋，都差不多塞满了金币，还有一大堆多余的首饰。 身子下的马匹是其中一家务农的赌棍搞来的，他们极其好赌，最后输到实在没钱抵债了，好兄弟兼临时保镖格雷福斯，拿枪抵着那个农夫的脑门儿，崔斯特当着农夫的面，把他马厩里唯一一匹好马牵走了。 就这样，格雷福斯的瘦马吃好喝好恢复如初，崔斯特也从农夫那儿牵来一匹好马。本来是能好好过日子的，没想到前日听到邻里街坊说，说是之前好赌的那个农夫，为了赢回本，早就已经把房子卖了，地主日夜赶他催他走，现在连唯一留下的马儿也没了，直接就不想活了。 那个农夫现在正拿着镰刀在小镇上发疯到处抢人东西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崔斯特赶忙收拾家伙，带上所有的金币首饰，本来是没有叫格雷福斯的，可惜格雷福斯听到搬箱子的动静自己醒来了。看到崔斯特搬家伙，格雷福斯朦胧睡眼揉到一半急忙拽起身旁架子上的霰弹枪，喀嚓一声上膛对准崔斯特。 崔斯特稍稍停下动作，一脸无奈地表示： “很抱歉没提前叫你，还想让你多睡会儿的。” “把老子的钱先放下！” 第68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格雷福斯没有起床气，除非，是被不好的事情惊醒的，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一个出老千的老赖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偷偷搬自己的钱。 崔斯特尝试跟他理论一番： “朋友，你不会忘了吧，这些钱都是我一个人走遍整个小镇各个角落赢回来的，这和你应该没有太大的关系，你硬要说的话，我顶多欠你一点保镖雇佣费用。” “在我手里的枪还没发出声响之前，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 格雷福斯不太愿意听他忽悠，之前很多次都是这样，原本一心决定好的事情，最后都被崔斯特说得改变了心意。 这时候的崔斯特也不太想硬来，真要让这个大烟枪来一发的话，不管有没有打中自己的脑门儿，枪的响声也一定会引来村头那边拿着镰刀砍人的疯子。 “唉，行吧，最后一句，请让我说最后一句，你一定要听的事实。” “放！” 格雷福斯收起手上抬起的霰弹枪，把枪放回架子上靠着，嘴巴里喷出一个气愤的字眼。 崔斯特无奈得耸了耸肩，遂而简单的给他解释： “听我说，我们必须得离开这里了，越快越好，村头那个丢了马儿的家伙已经疯了，他正在挨家挨户抢东西，不出所料的话，镇子上的住户们到时都会把无处发泄的怨怒发泄到我们身上。” “啊？为什么？那个疯子丢了马关我们什么事儿！？” 格雷福斯从旁边木桌上撵起一根竹牙签，坐在桌旁圆木桶上挺了挺腰杆子问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还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崔斯特好意且不太明显地提醒了一句： “呃……他的马在我这儿，还记得吗，当时我牵走他马的时候，你的枪还顶在他脑门儿上的。” “……” 格雷福斯在嘴里搓来搓去的牙签忽然就止住不动了，愣了半天，他才终于回想起来，看回崔斯特，又瞄了瞄崔斯特脚下地上的钱箱子，格雷福斯猛地乍声： “那还愣着干嘛，快溜啊！” 就这样，他们理所当然地骑着马儿跑出来德雷坎那个地方小镇，也渐渐跑出了诺克萨斯所属的国界范围，现在，他们也理所当然的出现在德莱厄斯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大军中的消息传开，两个大头的功绩可不比嘉文三世的讨伐战差到哪儿去，大家迫不及待地等着那俩过来。 咱们都不是傻子是吧，我们气势汹汹的等着那俩过来？ 那怎么可能，呵呵，那倒不至于，军中次级的指挥员深思熟虑一番，选择来一招‘请君入瓮’。 崔斯特拉着马儿渐渐放慢奔跑速度，他终于在十公里左右的距离看见了前方星星点点的诺克萨斯大军，那些诺克萨斯士兵很聪明，他们没有全部挤在一堆，而是尽可能的散开休息。那样从远处望去，就不会看到黑压压一片，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察觉。 格雷福斯见‘好兄弟’速度慢了下来，回头一看，顺着崔斯特的视线朝那边看去，嚯，那些…… “那些人是谁啊？”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从大致打扮上可以猜出，应该是诺克萨斯的军队。” 格雷福斯虎躯一震： “那咋整！回去？” 崔斯特眼睛又微微眯了几分，睫毛颤动几下，似乎看清了什么： “不对，我觉得不需要，他们在招手，应该是欢迎我们。” “老伙计，别忘了你马屁股上面还驮着我两大袋子钱。” 格雷福斯提醒道。他硬扯住缰绳勒停了马儿，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说着说着，眼神飘到崔斯特马屁股后面。 崔斯特也跟着停了下来，身下的马儿很喜欢撒腿子跑，勒停了还在原地小转圈踏步。风儿有点大，崔斯特再次看了看诺克萨斯军那边确认下情况，接着扭头对上格雷福斯的眼神说着： “我知道，但你总不可能回那个村子里去吧。” “那也比对上他们的结局要好，老子的枪可办不到一枪灭……几百人。” 说数量的时候，格雷福斯挪开视线，又再次望向远处那儿，随后又补上一句： “对，不可能办得到的，老子的枪又不是大炮，真他*的见鬼！” “格雷福斯，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不，少放点儿屁，绝无可能！” 格雷福斯暴躁地打断了他，崔斯特深呼吸后咽了下口水，眼神眯起，有点鄙夷地接上话头： “不是，伙计，我不是说你的枪，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想跟你干架？” “哈？” “那他们为什么会向这边招手？而不是直接架刀上马追过来？” 听完崔斯特的解释，格雷福斯眯眼看着他。接着眼神飘至远方那边，那些诺克萨斯军的士兵好像真的在招手，像是…欢迎的意思？愣半天，格雷福斯又扭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马背上拴着的保险箱子。 犹豫好一阵后，格雷福斯吐了团口水，很不情愿地说着；事实上，他都快忍不出骂出来了，但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往事的情绪还是不要代入这里的好。 “喂，崔斯特，老子再信你一回，接着！” 格雷福斯把自己马背上的钱箱子投给了崔斯特，那么重的满满一箱金币，重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身形不太健壮的崔斯特双手伸出一握，上半身被带动往前倾了一些，差点就没抓住。 好在是接住了，谁都不想一箱子金币撒在草地上。 格雷福斯想都没想就丢出去，看着崔斯特接得那么悬，自己都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有点后悔。但事情还是要交代清楚，格雷福斯紧接着喊： “我先去他们那边试试，你在这里看仔细点儿，看出情况不对劲就直接扭头跑，老子要是还能活着出来，就去厄文戴尔老村子那里找你！” “……行，祝你好运。” 不得不说，这种时候，崔斯特还是敬佩格雷福斯的，不怕死的精神是他一辈子都学不会的本事。 …… 等来的结果是，格雷福斯平安地回来了，那边表明自己是诺克萨斯军队，格雷福斯还亲自见到了将军德莱厄斯、副统领塞恩。 说来很是惊险，刚开始时，格雷福斯一下马，那些招手的士兵立马改了脸色围上来。 “嘿，崽子们！” 格雷福斯从马背上下来后，一发现周围形势不对劲儿，大喊一声。 立刻顺带的把马背上贴着自己屁股的枪也拿了下来。嘴上这么一说，扳机一扣，早已上膛的一颗大铅弹嘭的一声射在草地上，随着一股火药味儿，爆起一圈碎泥，草地上被轰出一个拳头大的坑，里面还在冒着白烟。 原本围上来的士兵们都在格雷福斯扣动扳机的瞬间往后退出两三米的距离。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这把霰弹枪，格雷福斯给它取名叫命运，总是随着自己形影不离，身上常备四十七颗弹药，弹药非常显眼，大小刚好，两颗就能堵住你的嘴巴。 圆切口直径大概五厘米。 听到枪响声，塞恩马上出现在格雷福斯的视野里，高大的身躯给了格雷福斯很大的压力。没等塞恩开口，德莱厄斯也闻声赶过来了。 下面是德莱厄斯与格雷福斯的对话，率先出声的是不懂得礼貌的法外狂徒： “噢，老子见过你，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将军？这帮混账团伙的老大，是吧？” “我也记得你，拿着双管枪的家伙，听说你在比尔吉沃特那边招了不少刺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呵呵……” 格雷福斯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德莱厄斯对自己看不上眼，估计再说两句就要开干了，然后，自己会不出所料的待进诺克萨斯监狱，运气坏点儿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成为这草地上的肥料。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格雷福斯想了想，细语轻柔地说着。按照诺克萨斯帝国扩张主义的思想，不难猜出他们这一大支军队是想干嘛，所以，他想赌一把。 塞恩两条大腿一样粗的胳膊挽在胸前，一脸不屑地追问他： “什么可能？” 格雷福斯很给面子，直接把枪收起挂到后背去，从裤腰带那里抽出半截压得扁扁的雪茄，拿着雪茄的胳膊肘外后一拐，在枪管上擦了一下，烟头立马就燃了起来。拿回嘴里猛吸两口后，吐出长长一口烟气，挑了挑眉头，格雷福斯接着说：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我兄弟能帮你们一把？德玛亚西可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第69章 纯爷们儿 之前有说过，军中行动的目标，和每一步需要进行的动作，都是不对外宣告的，连军队中的士兵也不知道将军的下一句会是什么指令。 此次战役是秘密进行的，和德玛西亚少有相似的作风。 军事力量大批次调动，暗中迁移，只不过相比较之下，德玛西亚那边做得更加极端。德玛西亚的军队连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他们的银甲士兵、反魔部队都是走地下暗道移动，就连龙禽部队都是等到夜晚，居民们都进入梦乡之后才展翼上空的，心思缜密的老国王嘉文三世，也是在赵信与儿子嘉文四世的陪护中挪了窝。 这才导致诺克萨斯用于侦探入侵路线的战争石匠在德玛西亚雄都里左右彷徨……他们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掉进某个早已设计好的计谋里，因此，他们不敢轻易放出消息。 往往会有某一次的一个战争石匠的不负责，没有反侦察出敌方的陷阱，而让得到错误情报的诺克萨斯军全军覆灭。 你若是战争石匠，还犯了这等粗心大意的错误，哪怕你引咎责躬，也罪该万死！ 而实际上，德玛西亚雄都内的士兵们、巡逻和鸟瞰巡视的哨兵们，甚至连嘉文三世本人，也从没想过与发现过战争石匠的存在。 嘉文三世只是单纯觉得王室宫殿里有内鬼，诺克萨斯不会平白无故的大规模进军，越是蹊跷的事情，自己就越要保全自身， 仅是凭着直觉而已。 画面转回德莱厄斯这边，先前说到，他正在与格雷福斯对话，噢，你们应该知道的吧，格雷福斯常年混迹于比尔吉沃特，很少会去其他地方乱跑，所以，他还有个耳熟能详的外号： 法外狂徒。 比尔吉沃特那儿是无法之地，没有法律，没有士兵，更没有什么国王， 呵呵，去他娘的国王，谁敢在比尔吉沃特自称国王，隔天就会被沉到海底去。在那儿混，口气不要太大，嘴巴也要管严实点儿，谁的拳头硬，谁才是老大。 像格雷福斯这种人是比尔吉沃特独有的‘特产’，态度嚣张，下手也狠，但只要差距过大，一眼能看出莽不过的那种，他怂得比任何人都快。 若是能跑，他甚至能跑得比他马儿还快！ 我是说，拐道小巷里的那种逃跑路线，像是在这种大平原上……咱们的格雷福斯先生还是很老实的， 身体上的老实。 “你说，你能帮我们？” 德莱厄斯颇有兴趣的追问，不是因为格雷福斯的承诺，而是好奇，这个痞子为什么能猜出自己的军队吃不下德玛西亚。 在场的士兵合计二十万余，其中，冲锋铁骑四万，弩手一万，重骑兵五万，盾兵两万，帝国剑士（步兵）七万，潜行刽子手（战场游走型刺客）一万。 如此阵仗，何愁攻不下德玛亚西。 即使不能一次性吃完，至少也能啃他一半！ 这次出征的兵力，已经占诺克萨斯帝国全部的三分之二了，带回成功的消息极其重要。原本是交由塞恩独立带队出征，斯维因那次议会上，塞恩的言语反常，斯维因忽觉不稳妥，这才叫上德莱厄斯，并把军队的主权交回到德莱厄斯的手上。 这支大型军队，除了盾卫部队和小部分的近卫剑士，大部分的士兵都选自于德莱厄斯手底下的崔法利军团。 崔法利这三个字，不仅是一个军团的名字，也是一个三人议会的名称。这三个字各有代表，其中的权重在整个诺克萨斯堪称最高。 有关崔法利的事情，我们往后再提…… 格雷福斯小眼一挑，一边的眉毛往上跳了一下，嘴角的烟也顺带地抖了一些烟灰下来。 眼睛拉低看了看掉下去的烟灰有没有落到自己的马丁靴上。 ‘啊——，好险，差点就弄脏我心爱的牛皮鞋子了。’ 好在平原上一阵阵微风刮走了烟灰，也稍稍吹淡了格雷福斯心中的焦虑。再抬眼看回德莱厄斯，诺克萨斯大将军已经屈尊等他很久了。 格雷福斯伸手拿下嘴角边儿的烟头，嘴里吧嗒吧嗒两下还在回味。 片刻后，才终于开口，但说的不是什么正经话： “能帮你们的不是我，是我兄弟能帮。你们还得让他过来，他很敏感，跟个贼老鼠一样。稍不小心的话，很可能吓跑他，但你只要讨好他了，他手上那些小手段也指不定能让你满意。” 德莱厄斯稍有些不高兴，瞥了格雷福斯一眼，格雷福斯给他挑了下眉，意思是指了个方向。 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正好是这个痞子过来的方向，那儿远处还有个人骑在马背上原地踏步。看样子，格雷福斯嘴上说的兄弟就是指那家伙了。 “可以让他过来，我们欢迎一切有本事的人。” 德莱厄斯这般说道，脸上有点小期待，还真想看看被一个法外狂徒别样夸赞的兄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 格雷福斯倒是有点儿不领情： “那可不行！……呃，我不是说绝对不行，我是说，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你？不是你们？” 德莱厄斯察觉到他嘴里提出问话中的一个细节，噢……嘴上说是兄弟，却不打算让自己兄弟拿到好处么？看来并不是多么好的兄弟关系。 “我没说错，你大可不用重复那些没用的问题，对，只要我有好处就行！” 格雷福斯原地站着久了，额头上有些出汗，之前在德雷坎那个小镇子上薅羊毛刮油水的日子算下来也有半个多月了，那段时间天天都是大鱼大肉。 现在只是稍微晒太阳久了一些，身体就感觉有点儿虚了。 ‘啧，淦他*的，是不是趁老子睡觉的时候，那老赖捅了我腰子……’ “行，我可以给你好处，可以让你提个不让我介意的条件。先叫你那兄弟过来吧，我的手下挥手挥了那么久，看样子还得你出马。” 德莱厄斯压低声音说着。 格雷福斯把手上烟头塞回嘴角猛吸最后一口，然后直接丢到草地上，用鞋跟狠狠磨了好几下。听德莱厄斯这么说完，自己也墨迹完事儿后，扭身就要走。 但刚一转身，就被旁边那个身形硕大的塞恩挡住了去路，一障阴影盖在格雷福斯抬起的脸上，啊……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子扑鼻难闻的汗酸味儿。 “……干嘛，不是让老子去叫兄弟吗！？”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的心里打算着，上马回到崔斯特那边，打死也不会再过来了，他奶奶的，崔法利的军团！ 该死的崔法利！ 之前下马围上来的几个士兵中，有大多数士兵身上的装备是格雷福斯认识的，当年可是差点死在崔法利军团潜行刽子手的手上。 第70章 烈战序曲 “让你叫你兄弟过来，但没说让你过去叫。” 塞恩依旧是一脸不屑的解释。格雷福斯半个脑子的火气就上来了，又疑惑又恼怒： “不让我回去叫，难道让我站这里叫？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老子站在这里喊，老子好兄弟能听得到？” 格雷福斯愤愤不平地骂着，差点就本能反应地把后背的枪挪到身前来，叫声有点儿大，连他身旁跟随他一个多月的棕皮马儿都惊得抬起前腿吁叫一声。 格雷福斯说完后，伸手一把拉住缰绳，把躁动的马儿硬生生拽得平静下来。 大家的氛围有些焦灼，德莱厄斯缓缓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尝试出面调解： “用你的方式去让他过来，他能看见这边，他一直在远处看着你，应该是在观察什么，你要学会融通，——用你自己的方式、我们的方法。” “……” 不得不给面子啊，让诺克萨斯的将军来脾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何况，当初只是一个潜行刽子手就差点要了自己的老命，这现在，同为刽子手装扮的士兵草地上一扎堆。崔法利军团其他种类的士兵也是多如牛毛。 只要德莱厄斯一个情绪不对劲儿，…只要他一个命令， ……噢，天呐，想想就特么可怕，可怕到蛋疼。 “行，到时候，你们能配合就好。” 格雷福斯被迫无奈得答应了。 直到答应之前，他还一直保留着反对到底、做个铁血纯爷们儿的想法，但理智总是在屁话快钻出嘴巴的时候，把格雷福斯的破烂热血想法给狠狠改造了一番。 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的小命，暂且怂下来了。 说完面向崔斯特那边，格雷福斯用他特有的招手方式：单手举起和他手臂差不多大的霰弹枪，举得高过头顶来回挥舞。 霰弹枪中间段有一层黄铜色的镀金，高举起来后，来回挥动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崔斯特有点儿不放心，虽然看到格雷福斯没事，朝自己挥枪管子的意思大概也能猜出来…… 但为了保险起见，崔斯特还是往后跑了…… 格雷福斯看着自己的老赖兄弟往反方向跑，愣着神看他很快消失在地平面上，等反应过来时，才注意到：泥玛，崔斯特带钱跑了！！ 正要暴跳如雷的时候，地平面上又出现了崔斯特骑马奔腾而来的身影。这还行，快把格雷福斯折腾出心脏病了。 崔斯特骑着马来到诺克萨斯军群中停下，早在快靠近的时候，德莱厄斯就已经认出他了，但并没作声。 崔斯特的知名度也比格雷福斯要高得多； 像是亡命赌徒、探戈的绅士、卡牌大师、老千王、呵，着名的江湖骗子，他的外号非常多，当你听到一个新奇的外号时，有关赌的，说不定就是崔斯特的另一个新‘头衔’。 现在是特殊时期，崔斯特得以在诺克萨斯士兵们的面前安全下马，要不是德莱厄斯将军临时下令：‘攻进德玛西亚之前，不得对他俩动手’。两个大头的功绩，能保你下半辈子，谁不心动？ “幸会，我是德莱厄斯，你的合作伙伴。” 德莱厄斯假得不能再假，脸上的笑容像是用纸贴上去的。崔斯特也不好不给面子，也只能赔上一番假笑，顺便压低帽檐，只露得一张带有弧度的嘴。 “幸运女神可没告诉我有这等好事，让我来猜猜，这一趟冒险会赚多少钱。” “至少不会让你赔了性命。” 崔斯特刚说完，塞恩立刻插上一句，嗓门稍稍大了一些，有点儿吓到崔斯特。 “事不宜迟，都各自准备准备吧。过完今晚，明天的太阳一露头，我们会直接进攻德玛西亚，今晚的我们不会睡觉，但愿你的好兄弟能在我的士兵动身之前，表现出他的价值，格·雷·福·斯。” 面无表情的德莱厄斯这般说完，连假笑都懒得装，直接转身就走了。剩下只留崔斯特和格雷福斯两人在原地站着。周围一众士兵的目光不停地扫过他俩的身上。 这里人多眼杂，根本跑不了，也不可能想着逃跑。 看德莱厄斯的眼神，他是认识崔斯特的，并且知道的还不少，崔斯特本人也是看出来了，只要有一丁点儿想跑的念头，前脚还没挪出半步，后脚就会被削去脚跟。 “嘿，老实点儿！~ 只是他说了不会让你们赔上性命，不代表我手上的斧头会乖乖听话！~” 就像是一个娘们儿抽了二十包烟，噢……烟嗓娘娘腔的感觉，那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光是听声音就让人很不舒服。闻声望去，借着太阳下山后还有点余光，勉强能看清不远处的草地上坐着一个男人在咧嘴笑着看他们，手上的两个指头还在擦拭着大腿上架起的镰刀状飞斧的斧刃。 格雷福斯第一眼看到这个嘴两边儿挂着黑条长胡须的男人时，惊得打了个哆嗦，刚刚还想着小声地开口问问崔斯特，马背上那些钱丢哪儿去了来着。 现在一看到这个擦着飞斧的男人，啊……关心钱的兴致瞬间全无…… ‘特么的，又是潜行刽子手！’ 格雷福斯算是明白了，这崔法利军团中，潜行刽子手特制的一身棕灰色拼接布的制服是他半辈子都抹不去的阴影。你永远也想不到，这些刽子手会从身上的那个角落摸出一把刀来，或是匕首、或是一枚抹了毒的飞镖。 崔斯特倒是没有看出什么威胁，只是有些好奇，还反过来追问那个开口调侃且还在擦拭着飞斧的邪笑男： “你难道不需要听他的命令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德莱厄斯应该是你们上司吧？” 德莱文盯着自己心爱的飞斧，认真地去污增亮…… 双指擦过半截斧刃，听到这句时，指尖忽然停了下来。并没有抬头看崔斯特，两边嘴角挂着飘逸的胡子，随着嘴角弧度的挑起，小胡子也渐渐现出低着头的阴影之中。 德莱文忍住本应爆发的狂笑，用尽量克制的语气回答他。顺带的，最后一句话，德莱文把这俩憨批赶到另一边去休息了： “德莱厄斯？他的弟弟比他风光得多，我可是德莱~文！军团中谁不知道我的大名？闲得没事的时候，我偶尔回去帝国角斗场耍耍，难得这次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你们要是还想活命的话，就该老实地爬到一边儿去，然后好好去商量今晚怎么撬开德玛亚西城门那儿的墙角！ 而不是站在这里像个稻草人一样，除了能吸引些蚊虫，和我平时练习的靶子没什么区别，你们要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和口水的话，可就要小心啦！~—— 别把你爷爷我的兴致勾起来了，到时候想给你们表演一斧两颗头，你们又不愿意看。 哦不，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应该是没能力看，毕竟你们的眼珠也不可能看到自己头顶上的东西。” 确认完毕，这是个疯子。 崔斯特和格雷福斯非常安静地牵着马，去附近的另一个地方落脚了。 他们的马匹交由前方那些冲锋铁骑部队照看，铁骑队伍那边对马儿的照顾如同自己的战友，马匹交给他们不会有大问题。 接下来，天色黑了，格雷福斯拉着崔斯特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嘴皮子片刻不停地给他讲明之前发生的各种情况， ……唯独没说事情结束后，他会从德莱厄斯那里拿到‘好处’。 \/ 【高潮渐起啊友友们！~】 第71章 他亦可是我的同伴 绵柔的平底鞋在一层层渐下的石阶上悄然发出声响，一个散发披肩的女孩小心翼翼地下着。 很小声，只有硬塑胶底磕擦碎石粒时那微弱的声响，石墙面上，高于头顶上的火把晃动着她的身影，把她脚下映照在阶梯上的影子压得很短。 顺着右手上流溢出的魔力丝线，拉克丝一层层往下走着。 身旁，黑暗阴影中的牢房里，在她经过时，不经意会从牢间黑暗处传来饥饿无力的低吟。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下到很深的地方了，手上的丝线渐渐淡去了颜色，拉克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或是走错了方向。 待魔力丝线从手心上完全消失，拉克丝抬头看看前方，仍是一道无尽向下的楼梯，正轻叹着丧气准备转身回去时，身旁的一间牢房里，传来铁链晃动的声响。拉克丝吓了一跳，本能地朝向那间牢房往后退了两步，本想再拉开点距离，后背不小心贴靠在另一边冰冷的铁栏杆上。 一个激灵，拉克丝站回了过道中间。 这里很少会有士兵下来巡逻，毕竟，能出去的口子只有一个。 “你终究还是来了，小姑娘……”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刚才发出扯动铁链声响的牢房里传来。拉克丝定睛凝神地看着，妄图从那间牢房黑暗的阴影中看清那个说话的人。 男人停顿一阵，没有听到回应，不由得冷冷发出几声颤笑，接而，他略带愤怒与嫉妒的语气，恨不得冲出铁牢之外，把前面站着的女孩拉进来： “你本应也和我一样，呆在这个鬼地方的！只是因为你有个哥哥，有个了不起的家族，冕卫？ 呵，可笑，我们本是同一类人，拉克丝，他们却如此拥护于你，我们天生就有使用魔法的才能，我们天生就带有魔力之心。德玛西亚人嫉妒我们、厌恨我们，就因那该死的国王，他的妻子死于魔法！ 你该想到的，小姑娘拉克丝，等到你的魔法崭露头角，到了光芒不可掩藏的时候，整个德玛西亚都会与你为敌，到时，连你的哥哥都护不了你。” “……你知道我？”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男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拉克丝一时间有点无法接受。 “我知道，我曾看到过你，在我小时候，曾经在雪山山脚下遇到过你，我那时还是个少年，你还只是个被父亲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再后来，我去德玛西亚的城里读书，学院里，我也曾与你碰过面。 也正是那段时光里，我偶然知道了你的名字。” “你是……” 拉克丝的眼神中闪着些许惊恐，又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两个小手紧紧的缠在一起，右手的大拇指不停刮着左手食指的指甲盖。 “我是谁？呵呵，哈哈哈哈，听呐，高高在上的贵族大小姐竟然会问一个贱民的名字，当初在学院里的时候，我们这种身份的人，你可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你那时候与你的贵族朋友玩得多开心。” “我……” “我承认，我从小出生卑贱，是个弗雷尔卓德边境被遗弃的孩子，好不容易被相邻的德玛西亚边境旁、一个樵夫捡起并把我赡养长大，我没有能力报答他……所以，我知道，我只能再去夺取、去拿他更多的资源，更多的心血…… 我好不容易进到德玛西亚大城的学院里，我努力学习，本想出人头地，给我的养父一个幸福无忧的下半生。我本想用我一生去报答我的养父，我唯一的亲人！…可是，是我无知，当我在一次期末的综合测验考核时，一直保持成绩顶尖的我暴露了我的魔法才能。 不，本应说，我是故意展现了，我从未想过，德玛西亚人，即使面对天才，哪怕他沾染一丝丝的魔法，却立刻变成罪人？！ 我本应有无比光明的前途！却因为我是会魔法的德玛西亚人！？ 呵呵哈哈哈哈，多么可笑！！” 一通倾诉、一通咆哮，双手的铁链被扯得哐哐作响，他冲上前来，手腕一般粗的铁链被拉得笔直。冲出阴影之中，把头抻到火把的光照下，拉克丝看清了他。 长长一头黑色的卷发差不多盖住了整张脸，赤裸着精练的上半身，宽大的双肩阔背，视线再往下，那饿得不能再扁的肚子……，他却仍用最后的力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声咆哮。 “你知道吗？其实，德玛西亚里也是有魔法师的，他们在光明神殿里，默默为……” 拉克丝小声地说着，像是想着用这种方法让这个满腔怨怒的男人得到慰藉。 但话说一半，又被打断了。 这次，这个男人已经没了刚才情绪激昂的语气和嗓音，似于暴雨后的微风，只能听到那掩盖不住的伤感： “默默为德玛亚西吗，呵，算了吧，生在德玛西亚的魔法师，早就已经死了，从一出生就已经死了。光明神殿里存在的那些会使用魔法的家伙，不过是工具而已。他们从小拥有魔法才能，可父母为了让他们活命，逼迫他们，让他们从小顺应神殿的管理。 除了想吃什么样的点心、喝什么口味的早茶，他们还有什么可以选择？” “难道不比这里好吗，我可以为你们去跟父亲商量一下的，只要你们愿意。” “别说傻话了，在这里，我至少还能放肆大笑，你大可以去看看光明神殿里的那些法师，去掀开他们兜帽下的头巾，去看看吧……看看他们是否还有笑容。” “……我不理解。” “小姑娘，日子一天天过去，人总是会长大的，你也总会迎来那一天。作出抉择的那一天，是为了魔法选择放弃德玛西亚和家庭，还是为了德玛西亚，放弃魔法、和真正的自我。 到那时，希望你不会让自己后悔。至少，我现在不会，我只是……憎恨自己的愚蠢罢了。” 男人已经无力再张开嘴巴，说完这一句，他身子前倾，脑袋低垂，不再作出动静。 火光透过铁牢门的栏杆，只能得见他一头长卷干燥的黑发。拉克丝极受震撼，她才发觉，自己生活的国家，也有这么黑暗的一面，她从未想过。 从小到大，她一直沐浴在光明之中。 我们本是同类，何必因魔法而厚此薄彼…… ‘如果我有能力，我有义务去改变这个国家，我要得到更多的目光，用的我魔法发光发热，或许，终有一日，光辉照耀下的德玛西亚……’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从这个地方出来； 终有一日，我们会像同伴一样生活在德玛西亚的地面上； 终有一日，我们也可以和其他德玛西亚人一样，站在同一片天空下沐浴阳光、彼此包容。 相信我。” 拉克丝只能这般许下承诺。 转身时，她坚毅决绝的目光，恰巧流入刚抬起头的男人眼中，看着一个贵族大小姐的改变，和等待她的升华，或许是件有价值的事情…… 这个男人继续低着头，偷偷苦涩一笑。 拉克丝要走了，今晚在这里耗了太多时间，再不回去的话，明天去老师那里报到就要打瞌睡了。转身后，起步要走时，刚迈上第一个阶梯，牢房里，那个男人满怀期待： “我叫塞拉斯，……祝你成功。” 第72章 帝国指令 夜深，城墙墙角下，蛐蛐擦着翅膀鸣奏无人欣赏的夜曲。 拉克丝怀着一肚子彷徨的心情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走出地牢监狱的石门时，守在门口的士兵向拉克丝打了一声招呼，已是深夜，士兵想让其他值岗的同事护送拉克丝回家，却被立刻被回绝了。 今晚心情不太好，但还是要尽早入睡，无论如何，今晚在地牢里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能将情绪带到明早老师的面前。 独自沿着城墙下方走了好长一段路，穿着朴素的灰色长衣，只有一截散披在肩上的金发能让管家看出她是拉克珊娜小姐。 回到自己城堡的楼上，自己的卧房里，也顾不得再去洗个澡了，心里有点凉凉的，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想什么东西，却忽然对这个国家…对德玛西亚有点失望。 ‘算了，睡觉吧，今晚的事情，当做个秘密就好。’ 拉克丝越想越乱，干脆直接打消自己所有的思绪，扯过右手边床头靠着的抱枕，一把将头埋进枕头里。 ‘呼——，就这样吧……’ 双手抱着抱枕捂着头，左脚蹬右脚把鞋子蹭掉之后，白色的袜子也顾不上脱，直接翻身上床睡着了。 同一个夜晚，同在月光的照耀下，总有无法入眠的人儿。可爱单纯的拉克珊娜，此时还是幸福的，只是心中有点烦恼。 不像其他……那些无法入眠的人儿呐~ 王丰阳在月光下大啖着虚空怪物们的血肉，忍着胀痛的难受，愉悦的神经却不让自己停下来。卡莎悼念完故乡，面向纳施拉美虚空裂口，朝这边返程。还有大陆另一边儿上的大群士兵中，装扮与之格格不入的两个家伙，一个在商量着逃跑，一个在商量着帮忙进攻…… “你他*的，就能不能有点儿出息，有一点点危险就想着逃跑，你跑你*啊跑！” 他俩商量了好久，一直谈不拢，格雷福斯急得骂起来，顺带一巴掌呼过去。 俩人盘腿面对面坐着，崔斯特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在格雷福斯一巴掌扇过来快贴到脸上时，快速而轻盈地往后倾斜下身子，同时还下意识伸手捏住自己头顶的牛仔帽。 “干你*！傻*！” 没过到手瘾，格雷福斯嘴里又喷着口水愤愤骂了一句。 崔斯特回正身子，再次与这个大冤种解释起来： “第一，这一点好处都没有，我是绝对不会去做的，和他们一起冲锋，不管破不破得开城墙，我们两个都会必死无疑。第二，我不相信你，你一定漏了什么东西没说，或者是有什么东西你故意没说。 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不适合我们插手，你要明白，这不是小打小闹，这是战争，一但开始，我们都是池鱼！” “去他*的什么鱼，就说今晚怎么开始，现在都他*深夜你都还没开始想对策，净用你那瞎鸡*脑子想着怎么逃跑，跑你*，草！老子好生劝你，就这样做吧，啊？你不是手段多吗，就干完今晚这一票！大不了老子替你多要点儿防具，保你狗命不死……” “呼——” 崔斯特听他骂人骂得口水满天飞，自己都听得头疼。 周围的那些士兵们都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大家都没有睡觉，虽然附近的声音很大，但也不影响大体的隐蔽性。 反倒是周围聊天唠嗑的声音不小，导致格雷福斯无论怎么破口大骂，其他士兵也很少会去在意。这可苦了崔斯特成为格雷福斯表现口技的唯一听众。 “够了！” 崔斯特忽然大吼一声，暂时堵住了格雷福斯喋喋不休的嘴。 格雷福斯的念叨戛然而止，嘴上闭严实了，却立马反手掏出自己屁股后面落在草地上的霰弹枪。 哐嚓一声拉栓上膛，又接着用比刚才崔斯特吼得更大的声音吼道： “你特么敢凶老子！！？” “……” 吓得崔斯特僵着不敢动弹，也不敢出声。周围正在聊天的士兵们听到如此震耳欲聋的吼声，纷纷转过头来，而他们看到的一幕，皆是大胡子男举枪顶在那个牛仔男的牛仔帽子上。 甚是有趣~ “你们这是怎么了？” 德莱厄斯闻声走来，夜晚就该放松一些，又不是什么绝对的死对头，何必把气氛闹得那么僵。对德莱厄斯来说是这样子的，只有格雷福斯理解不到其中格局， 格雷福斯只是想着干仗，干完之后保命离开这个鬼地方，尽管他知道，参与这场战争存活下来的几率不到百分之十， 所以，他现在只能依靠崔斯特。 看崔斯特稍有一丁点甩手掌柜的意思，格雷福斯莫名应激……他急了。 德莱厄斯这个时候走来，恰巧是最好不过的调和剂。 大将军在这里，谁也不好动手。 “呃……我们在商量对策。” 格雷福斯这般解释道，但脸上的表情还是免不了显得尴尬。德莱厄斯不喜欢拿面子说话，索性直接戳穿了他：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很不愉快，是吧？我不强求，一个法外狂徒和一个江湖骗子，你们没有上战场的用处，也可以老实呆在我们诺克萨斯的水牢里。” “那你一定是听错了，” 崔斯特敢于顶嘴，他扶着自己头顶的帽子，一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刚才，我们确实是在商量对策，而且，已经商量完了。” 德莱厄斯颇有几分诧异的神情： “呵，时间不早了，说来听听？” 这时候，周围的士兵们都自觉安静了，他们都默默望向将军这边，一边看着动静，一边听着声响和谈话。 崔斯特接下来一通惊人话术，就连坐在草地上一言不发、专心听讲的格雷福斯都听得心惊肉跳。崔斯特所言，宛如身临其境，字句钻心！ 德莱厄斯被要求道出整个军队中的种类以及各个分部队的优势、缺点。士兵们渐渐在他们周围聚集并安静听声，塞恩也在不时之间敢来。待德莱厄斯陈述完了之后，接下来，大伙们听着崔斯特的策略计划与行动方针： “咳，首先，向各位介绍一下，我叫崔斯特，你们将军的老熟人。” 德莱厄斯听得会心一笑，呵呵，这一剂预防针打的好啊。大家依旧安静地听他继续说。 “凌晨、黎明破晓时分之前，我们需要派出一个小队，不能纯一色种类的小队，最好五十人，其中要包括冲锋骑、重骑、潜行刽子手、近卫剑士。 让小部队横穿静谧之森南下，出了森林会有一条河流，沿着西边走，绕到托比西亚，从那儿接近德玛西亚雄都左侧的城墙。注意，小部队只是个佯攻的幌子，对方一但出兵，你们不要发动战斗，即刻撤退！ 算算时间，此时此刻，我们剩下的大部队北上，挨着厄文戴尔下的山脉偷偷前进，在极为靠近德玛西亚雄都右方后侧城墙、且视野可见时，要派出一支弩手部队和部分盾卫掩护，——这支由弩手和盾卫组成的小队，必须得死…… 厄文戴尔再西方、接近城墙视野的位置，那里的山脉陡峭岩壁间，栖息着野生的龙禽。而你们剥离出的敢死小队，要褪去全身装备，不能让德玛西亚的哨兵看出你们是诺克萨斯军人，要让他们发现你们，认为你们只是偷猎的猎人，或是附近夜出狩猎的农夫……你们要直接惹怒龙禽，狠狠拉起它们的仇恨！ ——去山脉陡峭的岩壁间，素装上阵，直接攻击龙禽的巢穴！ 这样，我们的大部队可以在龙禽闹起的混乱中快速接近城墙，并爬上城墙、翻越至城墙内部。这一切，都要敢死小队争取足够的混乱时间。 你们一定很好奇，且一定会问，南下小部队当幌子能吸引多少德玛西亚军的分流过来，这也是重点之一。 虽然你们的大将军德莱厄斯没说，但身为他的好朋友兼老熟人，我是听说、哦不，我是知道的……” 崔斯特侧身面向德莱厄斯，单指顶起帽檐，露出一只眼睛观察着德莱厄斯的情绪。看似没有什么波动，崔斯特便接着说： “诺克萨斯每个军队仅有一面的战争之旗——‘帝国指令’，你有带在队伍里吧？” 第73章 骸 直到德莱厄斯听见崔斯特提起帝国指令，他甚至萌生了一种灭口的想法。 眼神中亮出一丝显着的杀意，但很快随着视线移开而消匿无痕。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的成功率很大，极大。 在崔斯特没提出这种策略之前，原本由塞恩带队冲锋，德莱厄斯主管后场，整体的打法也不过是正面硬刚。 若是照预料中的打法来，破开德玛西亚雄都的城墙是没什么问题，但之后，要想取下嘉文三世的脑袋，可能就有点天方夜谭了。 有了崔斯特这个注意，成功率不止是翻倍，完全就是跳跃性飞升，完美凯旋的几率从原本的百分之十，到如今估算一番，起码能升到百分之八十！ 但这一队诺克萨斯大军要作出的牺牲也很大…… 在诺克萨斯的每一支军队，他们的存在标志，唯有两种。 其一，是还活着的将军； 其二，他们手中还有战争之旗：帝国指令。那是每个军队都有的标志之物，且每个军队只有一面战争之旗。 旗帜损毁……则视为军队名破！ 这是崔法利三议会立下的规矩，所以，德莱厄斯一直有自己独属的崔法利暗部军队，其中夹杂着大量死士，他们拿着德莱厄斯的帝国指令，跟随在德莱厄斯身边。 有关帝国指令的消息，凡是被诺克萨斯征战过的土地，都会在守卫失败时，自己的土地上飘扬起那面长方形、竖着的红色旗帜，旗帜上有黑色油墨印着那个军队的标志，旗帜边角浸染着战场上的鲜血。 或是在守卫者拼死反抗时，毁坏诺克萨斯来犯军队的战争之旗。发生这种情况之后，聪明点儿的，大部分都会得到他们将军宣告撤退的命令。 崔斯特拿德莱厄斯手上的帝国指令来定制策略，这听起来未免太过于开玩笑了…… 但好在……这次带出来的帝国指令，是斯维因手上的，德莱厄斯并不心疼。毕竟自己的战争之旗是可以强行号令崔法利军团的必要手段之一，而斯维因那个老家伙的旗子？ 呵呵，他早就用不上了，自从斯维因爬上了大统领的位置，并成了崔法利三人议会其一，旗子的权威，哪比得过他本人。 “你胆子不小啊，老熟人。” 德莱厄斯轻蔑地说了一句。 崔斯特现在已经把想法说出来了，如果德莱厄斯现今想要反悔，或是现场直接灭口的话，崔斯特跑也跑不掉，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崔斯特必须要再抛出一根不带饵的线： “大将军先别急，我知道我不该拿你们的战争之旗说事，但是我必须表明：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你对我的话表示怀疑，由我和我兄弟带队同行，我可以协同指挥。” 刚说完，格雷福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嚯？有意思~’ 德莱厄斯还真像看看，一个江湖骗子是怎么带队打仗的。 “准备准备吧，太阳快要露头了，我们马上就会热闹起来。” 德莱厄斯大声说着，周围一众士兵立马纷纷散去，回到自己放包裹的地方，有些士兵一晚上没睡，趁着这会儿小憩一下，有些士兵怀着兴高采烈的激动心情整备着自己的随身武器。 德莱文自然也听到那俩老赖的计策，他只是摇头晃脑地笑笑，对他来说，这种打法，呵呵，真是愚蠢至极~。 “我德莱~文可不会干那些不光彩的事情，要打的话，我会第一个将斧头飞到对面的脑门儿上。——我很有技术~” 自打崔斯特的计策被采用，月色笼罩下的大平原上，这支庞大的诺克萨斯军队开始忙碌起来了。 某些人不知道的是， 后面将要发生的两国交战，进行得并不是多么‘顺利’。 虚空裂口在恕瑞玛沙漠的靠北上边缘发生，那里本是属于人类的居所，原本名为纳施拉美。但现在，虚空怪物践踏的砂砾从未安静，扬起的沙尘从未平息。 头顶上，低空中渐渐下压的暗紫色乌云抽光了下方地面上的氧气，就连阳光都无法照射下来！ 哪怕透出一缕阳光！ 身在此处，宛如虚空洞穴之内……宛如不可预见的未知，虚空腐蚀，四周视线扫去，就连一望无际的地平线都黑了！ 黑色的天空和染满黑色血液的砂砾，纯粹的地狱，还伴杂着耳边，不断争鸣嘶吼的那些怪物的叫声。那些撕破耳膜的声音，如婴儿啼哭、如老妇丧子、如铁钉刮过玻璃、如耳中拔着倒刺、如天上流星陨落时，击中大地的震颤，闷响回声带着死亡，……如魔音灌耳，久而久之，谁都会失去理智。 绝望满溢眼帘， 所望尽是黑暗。 虚空在恕瑞玛弥漫！ 王丰阳匍匐在一头体型巨大的虚空生物后背上，背贴着背，他收起双翅，累了、太累了。 大字形躺在怪物的后背上，四周，从大怪物脚下钻出的百来条三四十米长的紫色触手，粘着发黑的黏液在胡乱挥舞。它一边缓慢挪动，一边在用触手赶开身旁过于拥挤靠近的其他虚空生物。 触手肆虐四周，却没有要伤害王丰阳的意思，王丰阳躺在他的后背上，身上染满了其他虚空怪物的血。杀了很多很多，数之不尽的虚空生物，王丰阳唯独没有对这个大怪物下手，不知怎地，这个大怪物也没有管自己。冥冥之中，就好像…… ‘呵呵，有点讽刺啊，大家伙……’ 原本暗红的甲壳，靠着不错的自愈能力，如今却被不停腐蚀。 靠着汲取它们的生命力不断自愈，而它们创伤溅出的血液覆满王丰阳全身，并不断腐蚀着他的身躯。 愈合、腐蚀、愈合、腐蚀、再愈合……再腐蚀…… 渐渐也习惯了疼痛。 王丰阳好像已经忘了，如果不想战斗，他是可以离开这里的，虽说现在再向四周望去，一片黑压压的地平线，天地相连，丢失了方向。这不是战斗的理由，知道吗？你的初衷，是变强啊！…… 是为了变强后，能安逸轻松的活着…… 不过，现在也挺轻松的…… 王丰阳躺在大怪物的后背上一动不动，无论怎么杀也杀不完，自身的力量也没有多少见长，能力也没有多少变化，稍稍……有点儿厌倦了呢。 闭上了双眼，还是好好睡一觉吧，我多少天没合眼了？ ‘卡莎或许不会来了吧？’ ……多少天了。 \/ 【狠狠的加更了....呜呜呜~】 第74章 萌情 浑浑噩噩地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在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也并非是自然醒来。 一阵阵叽喳的鸣叫声嘈杂着，从自己的面上掠过的感觉，身子下的大怪物还在缓慢挪动着，带动自己的身体一晃一颤。 被惊扰醒来的更多原因，是因为面上莫名其妙多了好长一阵渡鸦鸣叫般的喧杂声，呃……是在天上的感觉么，那个距离…… 王丰阳缓缓睁开双眼，入眠这段时间，身体的各个位置依旧在不断自愈着、被擦不干净的虚空之血腐蚀着。全身那点儿痛觉，早就已经麻木了，身上某些比较严重的部位，腐蚀残渣甚至在坚硬甲壳上冒着泡泡，像是一个小东西躲在里面往外吹气，上面盖了一层软皮奶或是软鸡蛋壳。 才睁开双眼的那一瞬间，依旧是那一片黑暗，……等等！ 定睛一看，天空上，不是之前那些低沉黑压压的黑云，而是一大片呼哧不停地黑色翅膀。 层层叠叠的怪物，它们竟然有翅膀，形态和古时候的翼龙颇有几分相似，又尖又长的嘴巴，薄膜一样扑腾却不会发出大多风声的双翼。 还有两条修长的后腿，末端挂着骨节多而弯曲的骇人钩爪。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时钟，天色和四周永远都是一片昏暗。这里已经被虚空侵染透了，它们要去其他地方汲取生机、汲取能量。不知道它们的目的是什么，可能就是为了单纯的破坏而得到快感吧。 王丰阳惊得坐起身来，望着天上，顺着天上那一大片虚空生物的飞行方向看去……； 它们从下方的虚空裂口中涌出，接而消失在低空中的黑云之中。像是来自一片黑暗，消失在另一片黑暗。王丰阳的认知，好像已经产生模糊了，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也不再觉得自己是人类、或是曾而为人。 时常也会忘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 是，在瓦罗兰大陆上，‘我应该在这里吧？’ ‘这里是瓦罗兰大陆吗，还是我原来的世界？’ ‘哦…，对了，我原来的世界，我原来是在干什么来着？’ ‘好像也是这样子的吧，毕业了之后，拿着兼-职的钱，成日泡在网吧，每天通宵，通完宵…睡完醒来，也刚好是这样的黑天。’ 王丰阳的思绪被虚空侵染，却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不像其他生物一样丧失理智，明显的只有思想与态度上的消极。 他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信念，有的只是不愿争斗的思想。前一个世界的自己不过是个爱玩电脑的死宅，一个咸鱼罢了。 ‘唉，我还是一如既然啊，摆烂的态度，操蛋的人生，特么的……’ 王丰阳已经不想努力了，看了眼天上呼呼掠过的飞禽，长叹一声，又自然而然地摆出一个大字型躺下了。打算就这样了吧，这个世界爱咋咋地， ‘关我鸟事，睡觉！’ 王丰阳放空身心，渐渐感觉恰意，所谓眼不见为净，眼不见心不烦，王丰阳索性闭上眼睛。天上那些叽喳叫个不停的臭鸟，王丰阳主动性选择无视。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有一只飞行的虚空生物俯冲而下，意图明显地朝着躺在阔背上的王丰阳袭来！ 其实，在汲取了那么多虚空生物的生命力之后，体型稍小的虚空生物已经无法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了，他自然是知道天上有臭鸟冲下来，那只臭鸟的杀意，即使不睁开眼去看，王丰阳都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唉，但实在是懒得管，让它……啃两口吧？ ——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突然响起一连串的石头砸墙的声音，有点儿熟悉，王丰阳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去看，整个身子被什么东西猛然掀起，接而，一条手臂被拉着，拖动整个身躯跳向另一头虚空巨兽的后背上。 “你疯啦？” 王丰阳一时间没缓过神，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视线变清晰之前传入耳朵里，愣了一会儿后，抬头定睛一看，那精致的五官和坚毅的眼神，神情中显着愤怒，又从语气中听出了些许担忧。 是卡莎。 “你回来了啊……，嘶——哈，你刚刚太用力，差点把我胳膊扯掉了。” 王丰阳说着，有一只手托起刚才被卡莎连带拉起整个身子的手臂，手肘与大臂的关节连接处，甲壳裂了整整一圈的缝隙，缝隙里在不停冒着泡泡。借着昏暗的光线，还能看到缝隙中伴随着噗嗤不停的小泡泡，有丝丝白烟散出。 卡莎已经从艾卡西亚回来了，她本可以远离虚空生物们的侵扰，去其他地方安静踏实地生活，以她的速度，去到最远的弗雷尔卓德，至少能有一个多月的享受时间。 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回来，她和虚空生物融合共生之后，这些虚空生物的习性与欲望，还有它们的无情残忍，她比人任何人都要了解。 为此，她不得不站出来。 “为什么要回来呢，其他地方应该还是安全的吧，比如你的故乡，艾卡西亚那边。” 王丰阳随心说着，没有什么试探性的意图，只是像和朋友聊天那样，无话不谈。 卡莎贴脸过去看了看王丰阳手肘关节上的‘伤口’，面庞和王丰阳挨得很近。少有的……王丰阳并没有闻到，卡莎是女孩子吧，但她身上并没有平常女孩子们特有的香味。 来到这个世界，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近女孩子吧。 唔……仔细一想，生活在原来世界的自己，连第一次都没有…… “我回来了，为了那些回不来的人，也是为了你。” 听王丰阳痴愣了一会儿，不太好意思地回她： “呃，呵呵，你真会。” “会什么？” 卡莎发射性地问起。 王丰阳又是一愣，嘴巴微张想说什么，愣了半天才发出声来： “会……，呃，没什么，我是说，你谈过男朋友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很了解我的，我八九岁的时候，村子毁灭、被地下的塌陷吞噬，我也连着被一起吞进虚空。虚空里，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有时候，我连自己都不太相信。” 王丰阳总感觉自己和卡莎说得不是一个话题，想着把意思扯回来。等卡莎正儿八经的说完，王丰阳提上一口气，认真地解释：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就是那个男朋友，所谓的、就是，呃、……” ‘就是谈恋爱的朋友？’ 王丰阳咽了下口水没再说下去，话到嘴边才说几个字就卡住了。这种事情，现在是不是太早了？ 刚刚脑袋一热，有点儿上头，现在或许不该说这种话题，一个和虚空怪物相伴随、相斗争着长大的女孩，或许根本就不理解什么是恋爱。 王丰阳想了想，算了，还是不说这种事了。 “我没有男朋友，也没谈过什么男朋友，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试试。” 卡莎冷不丁地回答道。王丰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哦、嗯。……诶？？” 第75章 静谧之森 “怎么了，不行吗？” 卡莎满脸疑惑地看着王丰阳追问。 王丰阳全身都覆盖着甲壳，脸上自然也是，所以，卡莎无法看出此时的王丰阳有多么震惊。 和卡莎这样的女孩做……男女朋友，他想都不敢想，呼——小心脏有点儿受不了。 哦不，应该是自己会错意了，她只是口头上答应了自己，但实际上，她还是不了解的，什么是所谓的男朋友、呃……那个什么的。 ‘唉，算了，就从普通朋友做起吧！’ 王丰阳这般想着，算是安慰自己吧，也当做是对自己的一番激励，在这个世界，总归不会那么无聊和孤单了。 王丰阳一改之前震惊圆睁的双眼，主动去握住卡莎的手，坚定地说着： “行！” 再握一次，还是感觉好小啊，可能是自己套着这副甲壳身躯时间久了、已经习惯了，卡莎的小手在自己的掌心里，好像是小孩子手上的糖果一样。 王丰阳还沉浸在情谊回味中，而卡莎一直在警惕周围的环境，天上的、和地面上的那些虚空生物在向四周蔓延，它们没有什么自主意识，它们全都只是傀儡，全都只听命于一个主体：虚空监视者。 很久以前，卡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村子里玩耍，有一个全身裹布的外地来客曾来到他们的村子。那个外地人曾给他们介绍信仰、介绍鬼神，其中，提到的鬼神之眼，它的名字就叫虚空监视者。 外地人在他们村子里散着钱财，让居民们帮着他举办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式，想来，那些恐怕就是…… “凯莎？” 看卡莎警惕着四周左右环顾着，忽然就停住视线不动，王丰阳以为她出什么问题了，便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顺便扯了下她的手。 卡莎瞬间回过神来，眨了下眼睛，回头看了眼王丰阳： “啊？噢……没事，……诶，你刚刚叫我什么？” “凯莎。” “……” 王丰阳应着她的要求又叫了一次，卡莎却不说话了，只是微微抿了抿嘴唇。 王丰阳有点儿好奇： “怎么了？” “啊，没、没什么，你喜欢就好，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家人。” 听她这么说，王丰阳握着卡莎的小手，指节之间又紧了几分。大批虚空生物在天上掠过，刮起一直停不下来的微风，卡莎的长发一直在往王丰阳这边飘来。 “现在有什么打算，要先离开这里吗？” 卡莎忽而正经地问道。王丰阳原本是有打算着躺平的，但，现在不同了！ 怎么能在女朋友面前丢架子呢？ 有了女朋友，我可是无敌哒！~ “不，你在这里歇着，我来感觉啦，老子要进化！” 说完，王丰阳莫名自信，一股视死如归的神圣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咋回事儿，王丰阳缓慢站起身来不说，居然连说话都变成了蹩脚的气泡音，呃…应该说更像公鸭嗓。完全站起身，王丰阳不太自然地松开了握着卡莎的手，再看一眼半蹲在巨兽后背上的卡莎…… 王丰阳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想，并且也那么做了。——伸出手摸了摸卡莎的头，温柔地接了一句： “坐着吧，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 说完，卡莎与王丰阳的视线相对上，愣了好一阵子，王丰阳才意识到，啊……自己刚刚是不是脑子抽风了，干嘛那么暧昧啊！！！ 要不是脸上甲壳盖住了自己的表情与皮肉，说不定就被卡莎看清了，自己那赤红发烫的耳根。王丰阳马上扭头移开视线，强装镇定自然地展开背后的双翼，扑哧着飞往空中。 ‘啊……好羞耻啊刚刚！’ 巨兽后背上，卡莎专注得看着他，这个奇怪的家伙，尽管他不是人类，但他和自己一样单纯。其实，卡莎是知道的，她懂的，谈男朋友什么的，虽然从小在虚空中长大，但小时候在村子里头，她也曾和其他孩子们玩过那个游戏。 好像是叫什么游戏来着？……好像是叫…过家家？好像是吧，男朋友、结婚什么的。 ‘我都是知道的，只是，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家伙，所以，我答应你。’ 卡莎的想法很简单、很单纯，望着空中翱翔厮杀虚空生物的王丰阳，天空中偶尔几滴血雨落至卡莎的腿上。她盘腿坐着，很乖巧、很放松地看着，嘴角偷偷显出一丝微笑。 恕瑞玛纵使被侵染成无边笼罩的黑暗，了无生机之下，也有俩个动了情的傻子在此徘徊。 远在北上，海的对岸那里，纵使遍地绿茵，也有傻子冒着丢去性命的危险，涉入无人敢提的静谧之森。 是的，诺克萨斯军队中，经过一番商议分配，最终的决策是： 由塞恩带着大部队，顺便拉上格雷福斯、崔斯特俩人一起，朝西北上去，往厄文戴尔城镇下的一片山脉那里伏行。 而战争之旗‘帝国指令’则由另一组佯攻小队带着。带队的，是德莱厄斯，比较戏剧性的一个地方是，德莱厄斯在编组小队的时候，特意点名拉了刽子手部队里的德莱文——他最疼爱的弟弟。 德莱文虽然身处在崔法利军团编制的潜行刽子手部队里，但他并不算实质的刽子手，在崔法利的军团里，他身为士兵，却是唯一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士兵，能叫动他的，只有他那劈人不讲道理的老哥。 劈人不讲道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个样子的。 “喂，老哥，感觉这里面好臭啊，我们真要进去吗？” 德莱文跟在德莱厄斯身后，往前耷拉着脖子说道。眼神一直往前面那片森林树丛间钻，看到的尽是望不穿的树木。 那些树木的根处，因顶上的繁枝茂叶无人修剪，树根晒不到一丁点儿阳光。 “这里就是那个江湖骗子说的静谧之森了。” “呃……我有点烦蚊子，特别是野生的蚊子。” 德莱文有点儿抱怨，德莱厄斯耐心的给他解释： “要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德玛西亚哨兵的视野里，我们就必须穿过这片森林。这样，那些哨兵就会以为我们的大部队隐藏在静谧之森，再加上我们手中的战争之旗，德玛西亚肯定会派主力部队来抵挡。” “哈哈，到时咱们就可以杀个爽！~” “到时要立刻撤退，不能迎战。” “卧槽？” 德莱厄斯转身看了眼自己身后的小队伍，一个冲锋骑，两名弩手，五名盾卫，五名近卫剑士，加上自己俩兄弟，一共只有十五人。 “策略是那个江湖骗子定制的，我们就老实按他说的做，但要是有什么闪失，我来负责和抵挡，只要有不符合预期的情况出现，你代我去找他，要回我们损失的报偿。” “但我现在就很不满意。” “记住那家伙的名字，他叫崔斯特。” “老哥，我有点儿不满意！” 德莱文有点儿想闹小脾气了。 德莱厄斯知道，他看出来了，但他并没有理会，他连德莱文下一句会说什么都能猜出来， “不杀几个怎么——” “不能杀。” 德莱厄斯立刻打断了他，接着，德莱厄斯盯着德莱文的眼睛，正经严肃、不容反驳地补上一句： “这是命令。” \/ 【友友们！加入书架！！】 第76章 死土下的躁动 这片森林，被外人称作是死亡之人的故地，被唤作是无尽的呢喃之所。 静谧之森——无主之地，流亡者们最后的坟墓。 从老把门大平原的位置南下进入静谧之森后，必须一直走到能看见一条较为宽大的河流，才算是走出。但几乎没有人能走出来。传闻，这里是流放者们的乐园，说是无主之地，也同样是那些被放逐者们的埋骨地。 德玛西亚王国里每年都有不少的罪人，罪不至死，终而被放逐，他们最后的归宿，是在这片森林里吃着野果然后死于这片森林。 并不是说那些果子有毒，比起甚些有毒的野果，静谧之森里的其他东西，要更为恐怖…… “走了，时间不多，不能太磨蹭。” 十五人小队在德莱厄斯一声命令下，两人一排的保持着队列进入森林。 走在最前头的，是骑着马的冲锋骑兵，马屁股位置的后背上横挂着德莱厄斯的战斧。依次跟着的，德莱厄斯与德莱文并排，身后是一手拿盾、一手拿着用来撑旗帜的长棍的盾卫，和背上背着装有旗帜包裹的近卫剑士。 往后依次都是一个剑士与一个盾卫并排走， 那两个弩手跟在队形的最后，时刻保持着警惕。 进入森林里不到半分钟，走了差不多百米的路程，脚下的枯枝烂叶被士兵们踩得咔咔作响。这里很奇怪，地上，用脚扒拉开覆在上面的厚厚一层枯黄树叶，地下没有一根杂草，若不是身旁能看到树木，任谁都会以为这里是片死土。 话说回来，小队继续往里走着，周边尽是些粗大的树木，大部分树木的横面宽度都比得上士兵们耸起来的肩宽。 大树的树干上泛起那些要掉不掉的片片树皮，如鳞片一样向外翻曲着，紧贴树皮的一侧，还有什么东西，像是鼻涕流脓一样的无色液体从树鳞夹缝中流出…… 其中一名士兵稍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但没有上报，对他而言，这些树木的奇怪现象，应该是属于自然变化。 一路走来，大家都无比警惕，精神上没有丝毫放松。心里计算着时间，经过过了有十分钟左右，这种时候，差不多走到静谧之森的最深处。 但，依然没有见到什么危险。 ‘是不是有点过于危言耸听了？’ 有些士兵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德莱文吊儿郎当地跟在德莱厄斯的身旁，两条大臂摔得都快打到自己的后背上。走了这么久，不说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森林，但现在照着大家这个紧张劲儿，要是不出来点儿什么，那才是真的无聊。 嗯，德莱文就是这么觉得的，他在诺克萨斯里混出的名气，大部分都是靠‘作’。 当然，他很有天赋，本身的实力也绝对够硬。通常有人在诺克萨斯的角斗场上见着了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喊上一句：您好，很高兴见到您，荣耀的行刑官。 无论是在刑场上砍头，还是在角斗场上‘表演’，他的戏剧性总是毋庸置疑的精彩。这不，趁着这股无聊劲儿，他已经开始造作了。 德莱厄斯稍没注意身旁弟弟的动作，忽而听到响声，扭头看过去，德莱文正拿着他从自己后背取下来的飞斧，花哨地砍着路过的每一棵树木。 “嘿！” “啊？” 德莱厄斯惊声叫住了他，反倒换来德莱文猛地抖了下身子，和一声诧异的激灵怪叫。 啊……真是的，要不是他是自己的亲弟弟，换做是队伍里的其他士兵，德莱厄斯早就一斧头下去了。唉，从小相依长大的孤儿兄弟，德莱厄斯很疼他，德莱文即使再怎么放荡不羁，脸上也没挨过哥哥的巴掌，更别说拳脚相加或斧子了。 “把你斧子收起来。” “呃……明白！” 德莱厄斯顶多是保持着面无表情的跟他说着，算作是对弟弟最严厉的态度了。 当然，德莱文也是知道的，他很听哥哥的话，从小到大，老哥一直都在罩着自己，从人生到事业，每一步都是。 可德莱文的话才刚说完，手中的飞斧拿稳正准备往后背的锁扣上挂，还没伸到一半，那一路砍过来的树木下，那些树根处传来了一声声柴火噼啪的乍响。 这种声响很大，与士兵们走路踩碎枯枝烂叶的声音截然不同，且还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哀嚎。 德莱厄斯一转严肃凝眉的表情，立刻转身扭头望去。 那些哀嚎，短暂而急促，像是百岁老人十天半个月没喝过水的干嚎，嗓子眼里好似还掺了些石灰…… “老哥，你看，我斧子不用收了吧？” 德莱文尴尬而不失得意地说着。 他也跟着德莱厄斯扭头的方向望去，急速扫视半圈后，猛然发现那些大树的树根下，那一层覆着枯叶的黑土被翻开，从中破土而出的东西，有率先抻出一只发白泛紫干枯如柴的手， 也有一层皱巴巴的皮包着的头颅直接顶出地面上来的…… 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士兵们都没有动手，而是纷纷与这些古怪东西拉开距离。可是……拉开几个身位的距离后，身后的大树树根底下，也有如同丧尸般的柴手破土而出， 更有甚者，那些纤细如柴棍的手在破土而出、扬起一地枯叶的瞬间，直接便抓住了旁边士兵的脚踝。 紧度之大，竟挣脱不开，如同铁铐一般！ “德莱厄斯将军！” 终于，有被抓住脚踝挣脱不开的士兵大喊着，一切行动之前，哪怕危及自身性命，士兵们也一定会先征得德莱厄斯的命令再动手。 德莱厄斯循声望去，喊叫的士兵陷入困境，虽然不知道后果，但已经顾不得犹豫了，必须度过当下。 “砍了它们！” 德莱厄斯大声回应了他，然后，他把严肃的目光转向身旁的德莱文。 德莱文发现自己被注视着，就好像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一样，但自己真的没有……真没有，所以，只能耸耸肩，苦笑着回应德莱厄斯： “我没砍那些树木，我只砍了右手边的，嗯，我说的是实话。 ……真的，绝对是。” 德莱厄斯知道，弟弟对自己从不撒谎，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 德莱厄斯将视线转回了小队后方。 士兵们在得到命令后，立刻挥动自己手中的武器进行反击距离稍远些的地方，那些土地里的怪物们完全钻出至地面后，手闲的士兵得空得以觅见它们的全貌。 和想象中的一样，该死的，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丧尸！？ “噢——，我就说嘛，这种黑不拉几的土怎么会连半根草都长不出来~” 德莱文收回半程的镰刀斧又拿了出来，猛地一摔，斧刃嵌进身旁已经挨过一刀的树干里，德莱文胳膊倚靠在斧背上，身子斜着、耷拉一条腿晃荡在地面上，边扫开那些枯枝烂叶边说着。 德莱厄斯有力地拍了下德莱文的后背，差点把德莱文拍趴到地面上去。 没顾得弟弟的情况，望着其他士兵们的困境，德莱厄斯撂下一句话走开了： “别磨叽了，照看其他士兵！” 去到队形前方，德莱厄斯抡起自己挂在冲锋骑兵马背上的战斧，神情凶煞地朝向那些完全破土而出的丧尸走去。 “唉，我滴老哥啊~，我哪有时间照看他们，但也不差~，诶——嘿呀！” 德莱文一边嘀咕着，单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飞斧从树干上拔下来。再接着，他拔出自己后背上的第二把飞斧，双手各握一把，手在飞斧环形握把中晃荡，斧头如割草风轮一般，急速转了起来。 老哥的话还是要听的，噢，不能说一定会照看好同伴们，但一定会让他们好好看着自己。 配上一副逐渐邪魅放荡的笑容，德莱文的静谧之森首秀： “哈哈——，咱们开始吧！~” 第77章 恶魔低鸣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谈了？” 硕大宽敞的石室大厅，没有多少光线照射，仅是高墙上倾斜开凿出的菱形方孔透进了些许日光，让昏暗的场景多了些灰白。 斯维因低沉地追问。 一转眼，卡密尔已经坐在了斯维因的位置上，一直这么站着可遭不住，她可不会陪这秃了小半边脑袋的老男人摆着架子。 刀刃在地面上立久了，会让大腿的反应显得麻木，到时候，可就不好说话了。 卡密尔先前早已走上三层石阶，大门进来的对立的那面墙下，她坐在墙面正中间放置的一座石椅上。 这个地方唯一的位置。 还别说，这座石椅两边扶手上的雕文还挺精致，卡密尔有心地摸着扶手上的雕文，鼻子轻轻哼了一声，嘴角不易发觉的笑了一下。 “总之，你的条件，我无法接受，你我都该清楚，两国之事，可不是让彼此自由的权利。 你要想清楚，我虽不介意，但你亲手挑起的战争，代价可能会沉痛无比。” 斯维因面向大门处，再一次劝告她， 他双手挽于后背，磨着指尖窸窣，藏于宽大的披肩风衣之下。 也正好背对着一言不发的卡密尔。 灰夫人的话早已经说完了，任何多余的字眼，都是在浪费口水。但斯维因仍不了解灰夫人的性情，他只是觉得，这位女性蛮不讲理。 所谓条件？什么条件。 诺克萨斯军方封禁了皮城驻于此国的全部贸易站点，且查停了皮尔特沃夫驻诺克萨斯的德雷坎地区、贝西利科地区的唯二两座外交大使馆。 且还在暗中杀死了潜入诺克萨斯的所有来源于皮城的密探，那些密探都是卡密尔的手下，那些密探的每一个名字，卡密尔都记得。 但无一人生还。 带来这个消息的人，还是拼死从诺克萨斯的贝西利科地区外交大使馆里逃出来的外交使员。 幸在这名外逃给灰夫人报信的使员是诺克萨斯人，边境守城的士兵没有透查他。 但他是个孤儿，生在边境，被皮城人捡来养大的， 如今只为灰夫人效忠。 而卡密尔提出的条件，斯维因反驳了不下十次，她却只重复了两遍： 要么，让你崔法利议会的成员，一命抵一命； 要么，黑色玫瑰的这个组织，让卡密尔来坐第一把交椅，不但如此，黑色玫瑰的砍头闸，也要交到卡密尔的手上。 就是这么简单， 而又荒谬。 “那个王丰阳，是你派来的吧？” 卡密尔已经半天没出过声了，斯维因忽然提起其他的话题。 听到久违不闻的名字，卡密尔瞳孔不自觉的跳了一下。 “怎么了？” 灰夫人自然平静地反问着，平静、且不带感情，甚至连疑问的语气都没有。 终于得以让她开口说话了，看来，这个王丰阳，在卡密尔心中的份量不轻啊。斯维因心生一计，想以罪代责，借之，他愤愤不平地开始了念叨： “呵呵，他这人，好的不说，就是太不专一。” “继续。” 灰夫人还是很平静的样子，两个字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斯维因接着继续念叨： “可不曾想，他答应过我的事情，却在背地里和我反着来，明明给他不低的地位，他却依旧看不上眼。看不上也就罢了，但他在我面前却是答应爽快，这样的人，难道得到了你的重用？” 唠叨结束，斯维因以提问结束了自己的话题。 斯维因转过身来，反观卡密尔，她却只是轻蔑一笑，纤细修长的手从花雕石面上抬起，稍稍弯曲，静静观察着自己近些时候精心修的指甲有没有蹭花掉。 卡密尔甚至没有抬头正眼去看他，只是稍微抬了下眼皮，一泛眼睑余光瞥了下身前那个等待自己回应的老男人。 “怎么，我有说过，他是我的人？” 卡密尔的回答总是那么出其不意，让人措不及防。 “够了，这里不欢迎你的无理取闹，既然你坚决否定，那就回去吧，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斯维因明示送客。 这次，卡密尔笑得很自然，也很明显，轻轻放下已经观察完的手指甲。两手重叠，文静柔雅地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位置，接着，又翘起自己的右腿，缓慢掠过左腿的高度， 之后，却又猛地降下，放架在左腿之上。 翘一个简单的二郎腿，因为右腿突然的施压，左腿下方尖刃的位置，在挨着地面的一段，发出刺耳的声音，咔的一声！—— 地板上咵嚓的一下，崩出几颗石砾，钉出了一个不小的坑，足有苹果那么大。 “你是想开新的话题，还是想着和我明亮牌底？” 一改端庄优雅的腔调，现在，卡密尔的语气格外严肃，且锐气逼人。 斯维因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注视着卡密尔，眼眉逐渐压低，眼瞳在不易察觉间微微颤红。 是的，斯维因开始偷偷地使用恶魔之力。 但，还没开始，卡密尔却大声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别逗趣了，斯维因，你在准备小把戏么？还是说，我该称呼你真正的名字？——raum(拉姆)！” 最后一声，卡密尔的嗓音伴随着磁性，呼出了沉重的低鸣。顺势无处生风，一股强流向着斯维因刮去，刮起他后背的披风。 灰白的光影下，现出了斯维因被恶魔幻化的左臂，和他猛然震惊而大张的双眼、那双赤红瞳孔的双眼。 恶魔，被唤出了真名！ “你是谁！” 恶魔的混沌之音从斯维因的嗓子里发出，斯维因本人还保有一定的意识，但现在，是恶魔本体再和眼前这个女人交谈。 历史性的一幕即将拉开，人类抗衡恶魔，不过如此。 卡密尔放下翘着的腿，渐而站起身来，微微仰头俯视着阶梯下的黑影： “诡秘之恶魔，我从很久以前就查到过你的信息，阴谋和远见都很适合成为君主的必要条件，但懂得宽让与自省同样是不可或缺的品德，你刚好欠缺。” “桀桀桀，你真愚蠢。” “慧者自愚，愚者自慧，只是看穿一个人的单面，却是真正的愚蠢，不得不说，你很单调。” 被直接了当地评价且讽刺了一番，恶魔稍有些生气，情绪的影响下，斯维因周身的恶魔力量开始躁动，身后的披风止不住的飘荡着。卡密尔哼声一笑，竟走下石阶，与他拉进了距离。 一步一个钢铁刃尖砸在光滑石板地面上的声音，每每落稳，总会先滑行一小段位置，擦出声音，尖锐且刺耳。 突兀，像刀片刮过脑中的神经。 “王丰阳是我的人，没错。我能直说，就代表我信任于他。德莱厄斯、乐芙兰，崔法利三人议会之中，你又能信任于谁？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愚蠢，且可怜。” 卡密尔盛气凌人，仿佛丝毫不把恶魔放在眼里。在恶魔看来，只要它想，这个女人绝不可能走出这座堡垒。 她知道的太多了，现在，她必须死在这里！ 第78章 龙禽 先停一下。 朋友，这杯火绒热茶已经沏好了，难得品上一盏好茶，不如就此打住，我可不想在讲述我挚友的故事上一心二用。 诶？硬要继续说吗，这样的话，嗯……我想想， 或许可以给你科普一下，顺便讲讲，当时正在发生的另一个有趣的事情~ 场景一转，让我们看回主线上的另一个分支。 …… “嘤（噶）——、嘤（噶）——” 如同渡鸦的嗓子发出婴儿般的吟哭，拖长的叫声延伸且回荡在附近整片山谷。 峭壁风化的岩石，有着白碎花岗岩的外观。好似是受到了那些声音的冲击，也可能是受到来往过路的热风，时常会出现些许地方的岩块忽然间崩裂，然后碎成无数小石块儿咵啦咵啦滚落至山谷最底层。 山坡上的路蒙有一层干涩的白石灰，吸附性很强，且被附着到人体皮肤上之后，很容易引起局部瘙痒和烂皮。 先不说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更多的原因，是没必要去走那种地方，山谷底下有天然形成的小道，虽狭窄但非常平坦。可不像左右两手边上的山坡，抬头望去，那种陡峭的坡度连山羊看了都直摇头。 更别说用手去试探性一摸，手上能黏上厚厚一层白石灰，光是这种东西，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了。 山谷最底下，山峦间掺插交杂的缝隙空成一条条羊肠小道，大部队的士兵在这里走着，速度不算缓慢，汗酸味在这一片弥漫。倒霉的小可怜们，从这个地方路过可不是什么好的决定，即使是最底层的山谷，大上午的太阳也依旧可以照到他们的头顶。 久而久之，额头上的汗水像刚从水坑里拔出来的拖把头，头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手背一擦，又是浸湿一面。 “嘿，老赖，看，那里，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地方。” 格雷福斯小声说着，抬起手肘撞了下身旁崔斯特的肩膀。 “厄文戴尔？” 这个拉了长长一条的大部队，往后方望去，一眼望不到头，小道蜿蜒曲折，不断磨着士兵们的耐力。塞恩也是对这种环境有些许厌恶，更谈不上什么喜欢。 不过是任务需要，究根结底还是因为身前正在走着的这个瘦猴子出的馊主意。唉，但愿能够成功吧，塞恩只能这般祈祷地想着。 小道上的宽度随着队伍的前进，时小时大，走到较宽的地方，最多可以六七个士兵并排走，而走到过道很窄的地方，像是两座山磕碰裂开的一道夹缝，中间的宽度只能容纳三个人并排。 每走过一个窄道口，这支长长的军就走不动路了，后排甚至有多余的时间把行李放在地上，然后两人坐在行李上背靠着背睡上一觉。 可能等到他们醒来，队伍最前方还在堵塞着。 走在整条队伍最前头的那俩家伙就没这种烦恼，他们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只有注意脚下的路结不结实，免得开路的时候一脚踏空而白白丢了小命。 哦对了，偶尔也要看看天上、四周山崖峭壁上的风景。 并不只是单纯的看风景，在不断接近德玛西亚雄都后方的位置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快的找到野生龙禽的巢穴。 一般来说，能在这种地方见到的龙禽都是野生的，很少有傻子会带着难能驯服的龙禽回到这个鬼地方。让他辛辛苦苦驯化的坐骑萌动原始之心，然后狠心抛下主人回归自然么？ 这样说来可真傻。 倒是经常有一些贵族世家的子弟会带着保镖外出来到这个地方，他们会来这里找个头较小一些、还未成熟的龙禽。靠近，然后喂食、接触，若是合得来，那些贵族世子就会获得一只了不起的宠物。 可不单单是宠物那么简单，随着贵族世子赡养的龙禽长大成年，他们同心一致，默契无比。如此，可获得直接进入秘银城或是雄都直属的龙禽部队的资格。 德玛西亚的龙禽部队里，待遇与声望都是高过普通士兵的，龙禽部队的小队长，地位可以和德玛西亚宫殿内常驻精锐的大队长（领队）平起平坐。 为此，来这个地方找龙禽寻求邂逅的德玛西亚人络绎不绝。可是，大部分都是脑袋一热的人，走进这片旷野山间，他们才会回想起，光是在这个地方露头就已经是冒着生命危险了。 你的脑袋暴露在天空视野之下，指不定下一秒，天上不知从哪儿出现的成年龙禽会无声地俯冲而下，一爪子扣掉你的脑袋！ 龙禽是迅猛的野兽，杂食性群聚动物，按成年体来衡量，双足立地站起时，背平面三米高度，头顶四米半至五米高度。 羽翼丰满修长，硬如铁刃；头冠似如猎鹰，喙尖端向下弯折，如同钩针，两侧延边一道布满利齿； 足杆赤黄，与成年男人同肩宽度； 爪似如鸡，共四爪，双翼中前端各一爪，爪有二指，指节末端炭黑钩爪弯如镰刀，硬度胜似钢铁，可凿石破木； 足杆下，双足各一爪，爪有指四，前三后一，指节三段，粗径如成男大腿，每指末端弯钩亦是如此。 这般形态，可在山岩峭壁间的石面上抠出浅坑，用于落脚和攀爬。 没人愿意在野外遇到成年的龙禽，它们单体作战能力极其强悍，却是智慧型的群聚生物，所以，德玛西亚人也不会担心有哪些个不要命的人来狩猎龙禽。 很少会发生冲突，全因德玛西亚人不会主动攻击那些野生龙禽。 大部分来这儿的德玛西亚人都是带着钉钩绳索去攀岩山脉，爬到山顶去等候遨游而过的龙禽的认可。运气不好的人可能会遇到饥饿的龙禽，然后一命呜呼。 “我*，听到叫声了吗？嘿，嘿！” “啊，听到了！我又不聋！” 塞恩跟默默跟在格雷福斯与崔斯特的身后一言不发，他俩的屁话特别多，好像怎么都说不完，什么都能聊起来。刚刚从前方的山谷中传来一声龙禽的吟叫声，格雷福斯立马就好奇地再次顶了下崔斯特的肩膀。 换来的是崔斯特不耐烦的应声。 根本没照顾崔斯特的情绪，格雷福斯又激动得自说自话起来： “老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叫声，我草，真特么，跟小时候我家隔壁老奶奶唱山歌一样。” “很悦耳动听？” 崔斯特配合地问着。 格雷福斯笑着抖了抖身子，让肩头挂着枪的皮带松个位置。同时，一边说一边用两只手啪啪啪在自己身上乱摸： “呵，动听？开什么玩笑，简直又臭又长，要不是我那时候还小，我都恨不得拿我半个月没洗的袜子塞她嘴里！……嘶——，完了，卧槽？老子身上没烟了……” 第79章 血肉与岩石 “你要的是这个？” 见前面这个胡渣男在那里边走边挠来挠去的，想必就是在找烟了。刚好自己胸前的甲胄里藏了一根，反正自己也不怎么喜欢抽烟，索性就拿出来伸到格雷福斯的面前。 听到身后传来塞恩的粗闷嗓音，格雷福斯僵住双手的动作，扭头看去—— 哇！烟！ 找了老半天的格雷福斯一阵狂喜，正要伸手去接。 微微张开的嘴，第一个谢字都差不多从嘴边漏出来了，忽然一阵风从后背刮过来，热热的风携带着塞恩身上陈年的汗臭味儿，一股脑窜进格雷福斯的鼻腔里。 啊，那种酸爽，直冲脑髓，差点儿把格雷福斯熏得晕过去。 一直平稳走着的步子不自觉颠簸了几下，格雷福斯又收回了准备拿烟的手。微微抬头看向塞恩，格雷福斯尴尬且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呵呵，谢谢啦，最近在戒烟，暂时就不抽了。” 说完又正经地赶路了。 烟瘾来了就是难受，浑身不得劲儿，烦闷！ 但想抽归想抽，想抽的是烟，而不是某人貌似多年不洗澡的汗酸味儿，抽着那种臭味儿，还不如让格雷福斯直接跟塞恩打起来。 “他的味儿确实……咳咳、咳，确实挺大的。” 崔斯特小声地说道。 前方深入厄文戴尔城镇下的山谷，处于野生龙禽最为繁盛的栖息地，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塞恩他们已经能觅见了。 “卧槽！看，好大的鸟！！” 仰头一看，上方的天空，差不多同等白石山崖的高度，百来米的上空翱翔着一只成年的龙禽。 “喂，小声点儿。” “怂个锤子，我敢保证，它老窝就在那个上面，走，让老子带兄弟们去抄了它！” “诶？哎、嘿！嘿！你别！” 崔斯特正震惊的时候，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和伸手阻止格雷福斯，那格雷福斯直接爽快地一手弯向后背，猛的一拉把他的霰弹大枪管子掏出来了。怎么叫都不听，大家都还是正常步行速度走着，这家伙不管三七二十一，扛着大枪管子哐嚓一声上膛，大步流星地走到前头去了。 “不能让他跑了，跟上去。” 塞恩的视线开始紧盯着拉开距离远去的格雷福斯。 ‘眼下倒是个好机会，等会儿应该可以趁着混乱开溜吧？’ 崔斯特瞄了一眼身后的塞恩，塞恩专注的神情很难不让他这么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崔斯特别不会愿意与格雷福斯那种家伙扯上半点儿关系。 奈何怎么都甩不掉他，这次也是，一路上唠唠叨叨毛毛躁躁的格雷福斯在崔斯特耳旁叫个不停，最终还是让崔斯特说出了那两大袋与一保险箱金币的位置。 想来也是不可能甩掉的吧，现在开溜的话，就算成功了，说不定下次就会在某间酒馆里吃到格雷福斯特制的枪子（加长版超大号灌铅子弹）。 嗯……‘还需要盘算好那一大笔钱财，得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他赖不到我的头上。’ 崔斯特低着头咬着嘴唇，眉头都快凝到一块儿去了，每次想这种事情的时候，总是灵光无限的，但只要是和格雷福斯扯上关系，这一切就变得困难起来。 你是知道的，格雷福斯这人哪都好，就是不讲道理。 嘭！！ 嘭！！ 前方小道上坡转角，格雷福斯才消失没到两分钟，忽然就传来了两声枪响。 响声震荡在整片山谷中，层层回荡，不到片刻，传来枪声的那个拐角方向，发出一连串龙禽的鸣叫。 嘤（噶）、嘤（噶）——！嘤（噶）——！嘤（噶）——！ 哪怕是身为人类的诺克萨斯士兵们，只要不傻的，都能听出那些声调中随带着激昂、愤怒。 “不好！” “是啊……情况很不妙……” 崔斯特苦笑着附和道。 原本预计着是先找到龙禽较为集中的巢穴，然后再选出敢死小队去袭击它们，同时吸引并拉住龙禽们的仇恨，趁着那段混乱的时间，大部队好大举进攻德玛西亚雄都后方的城墙。 这下，龙禽受惊，群起鸣叫，惊扰四方皆知……瞒不住了！ “那个呆子，不会是我将烟递给他的时候不够礼貌，他就生气了？” 塞恩疑惑自嘲着。崔斯特瞟了他一眼，双手扒开风衣，将手插进裤袋里，嘴上好意提醒着他： “塞恩统领，德莱厄斯将军可不希望你为了这一点儿小事而计较。” “哦对，谢谢你的好心。” 塞恩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别看他块头大，脑子也是挺灵活的。谢过崔斯特的好意，塞恩一板正经脸，转身冷眼怒视后方长行队列的诺克萨斯军。 大家停下行军脚步，忽然安静。 片刻后，塞恩震声怒吼： “破开德玛西亚的城墙，冲锋！！！——” 这里还只是比较宽阔的入山口，他们军队才刚走出来。前方左手侧方向，再往前步行两百米，才能走出山谷，望见一片大平原，同时也能望见两三公里外，那堵高大的、由禁魔石掺杂筑成的坚厚城墙。 但现在，计划已乱，接下来的安排，全权交由塞恩指挥，德莱厄斯事先安排的指令不再生效。由着塞恩的性子，他开始亢奋、躁动、狂喜！ 拿下自己后背挂着的巨斧，面向的诺克萨斯士兵们激昂慷慨，前列骑兵冲锋，拔刀策马，分道从塞恩身旁疾驰而过。 紧接着，是盾卫部队、近卫剑士部队、潜行刽子手…… 重装骑兵跟在队伍的最后头，但还没来得及出场，塞恩已经转正回身。 “你干嘛，不管那个愣头青啦？不管山上那条岔路转角的龙禽了吗？” 崔斯特当好站在他身前问着，一前一后，他们两边，是持续震声吼着冲锋的士兵，声音之大，已毫不遮掩。 塞恩伸手摁住崔斯特窄小的肩头，一把将他拉到一边。同时，视线直视前方，只有口中那依旧不屑的语气，让崔斯特知道，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击垮德玛西亚，无论是城墙，还是他们的信念，无论是旗帜，还是他们的国王。这一战已经打响，作为过场的龙禽已不再重要，我允许你去救你的朋友， 但战争结束后，我要看到你们的人，否则，就再也别让我看到。” 塞恩简单说完，渐而抬起步伐，顺着冲锋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也顺应着两旁士兵速度，渐渐快步奔跑起来。 渐渐地，塞恩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 步伐跨度之大，直让人不敢相信，简直……就像是在跳跃！ 跳得地面都为之震颤了！ 周边的山谷，数几处的碎岩在颤动着裂缝中的石砾，无数石砾弹跳间，风化的白岩裂开分半，其等皆数咕噜滚下山谷，随着大地的震颤，为诺克萨斯起舞！ 今日，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将以刀剑割深隔阂，将以死亡血肉相融。 塞恩离远之后，崔斯特才不会感慨什么，战争而已，事不关己，溜之大吉！ 人流急湍，崔斯特使劲往旁边钻啊挤啊，从冲锋队伍中间钻出来，费了他半条老命。 喘着大气趴在斜坡上，一手撑着矮坡墙，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哆嗦着扶正。 摸到熟悉的手感，崔斯特才得以安心： “啊——、哈——，呼，还好，呼——，我帽子没掉，不幸中的万幸。” 第80章 我来请你吃枪托吧 崔斯特贴着旁边的斜坡，屁股紧紧挨着墙面。 任谁都不可能让他跟上诺克萨斯大军的队伍去冲锋打仗吧，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事情。所以，现在的他变得一点儿用处都没有了。 “咳、咳咳，咳咳……” 崔斯特观望了一阵子后，止不住咳了起来。才意识到士兵们奔腾而过时，地面上卷起半米多高的尘雾，大部分显眼的灰尘飘进崔斯特的鼻腔里，他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 “这个地方不能待久了，就怕那个大块头打不过对面，然后忽然后悔没把我拉上去垫背，啊是，就怕他突然回来把我拉到战场上去。 灰尘和叫声都很大，太吵闹了，咳咳、咳……，先走为妙。” 崔斯特嘀咕着，一不注意又咳了几声，要不是看出周围那么明显的灰尘，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感冒了。 嘀咕完了之后，崔斯特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转身，一蹭一蹭地往前走，直到前方右手边那个上坡的岔路口，才勉强避过了士兵们冲锋荡起的尘埃。 ‘唉，前面拐角上去就是那个傻子去的地方了吧，感觉也不是很远。’ 心里这般想着，崔斯特单手撑着直起腰板，目光望着坡上尽头转角处，另一只手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过去也有一段时间了，自那两声枪响之后，一直就没有其他动静，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大概率是死了吧，或许被吃得骨头都不剩，也省得让我去收尸。’ 崔斯特也不知怎地，这么想的话，心里莫名愉悦，甚至有点儿想笑出来。 ‘唉，上去看看吧。活要见人，死要见渣。’ “咳、咳咳……咳，嗯？” 崔斯特左手抵着左膝盖，右手抵着右膝盖，正在上坡走了有一段路的时候，忽然隐约间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像是……一声哑了嗓子的叫声，伴随一声粗狂的骂声。 错不了，那家伙还没死！？ 崔斯特加快了脚步往上跑去，冲过转角时一手扶着墙面刹停，转身扭过身子带着视线向传来声音的左边望去， 啊……怎么说呢，预料之中、意、意料之外？ 一只巨大的龙禽张开双翅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某一边的翅膀偶尔会微微动弹几下。龙禽的头部位置血流一地。 格雷福斯也是，身上的衣服都被抓得七零八落，胳膊上、腿上、后背上都留了好多道抓痕，衣服破开后显现的皮肉上一道道血红的划痕。每一道划痕都够有半米长，估计是地上那头龙禽在与格雷福斯搏斗的时候造成的。 但现在很明显的，胜负已分。地上的龙禽好像已经断气了，可格雷福斯还在一边骂着、一边双手反拿着枪管子。一次次高举又使劲砸下，用实心木质的枪托狠狠砸在龙禽的脑袋上。 “*你*的！”哒。（狠砸x1） “老子叫你装！”哒。（狠砸x2） “你特么叫啊？你叫你*！”哒。（狠砸x3） “让你叫儿子！叫同伴！叫你妈！草！”（狠砸xn……） 崔斯特是知道的，格雷福斯一般都很爱惜他的那把霰弹枪，平常情况下，每去喝一次酒，他的‘命运’也一定会好好擦拭一番，并补充弹药。 这次是第一次，他把血染得枪托上都是。但格雷福斯的目光却依旧紧盯着死透的龙禽，依旧在不停地砸着。 “喂，格雷福斯，……，喂、嘿！” 崔斯特轻声叫了一下，好像他没听到还是没注意的样子。 崔斯特接而大叫着补上一声，才叫停了砸鸟头的格雷福斯。 双手高举着停住，半空中的枪托还没砸下去，待格雷福斯痴愣呆滞地转过头来，崔斯特看着他，发现他满脸的血。 龙禽的血喷得他满脸都是。 “结……束…了？” 格雷福斯莫名问起。崔斯特知道他的意思，平缓地回复着他： “嗯，结束了。” 早在格雷福斯两枪射出去的时候，正好是龙禽扑在他脸上的时候。那时，龙禽的大爪子差一点就能碰到格雷福斯的脑袋，他知道，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格雷福斯迅速侧身一闪，侥幸躲开了那双大爪子，可侧闪开的不算及时，胸口的位置被大鸟的爪子刮到。衣服直接被刮烂，胸口也斜下划开一道血口。 大鸟扑了个空，降落到地面上用爪子刹停，坚硬的勾爪在石面上拉出长长几条凹陷的拉痕。此时的格雷福斯已经开始骂娘了，也是趁着此时，距离很近，格雷福斯咬牙忍着疼，反手抬高枪口，甩向大鸟落地那边就是一枪。 龙禽后背挨了一枪，正好打在尾椎骨的位置，本想着再飞起来，找准时机再来次扑杀，但现在明显已经飞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这头成年的龙禽转过身来，对着格雷福斯愤怒吟叫。 “他妈的，叫你**的叫！！” 格雷福斯臭骂一句，紧接着又是一枪。 第二枪打在龙禽的胸前下腹部，接下来的场景，就是大鸟和格雷福斯单纯且激情的地面格斗。格雷福斯根本来不及填装子弹，所以，他只能听着它的吟叫的同时，一边闪躲龙禽胡乱挥舞的爪子。 少有它挥舞速度变慢或是稍有停顿的片刻时间，格雷福斯会狠狠地给它一枪托！ 它俩就这样越打越疯，最后龙禽体力不支，格雷福斯干脆不躲了，直接顶着爪子和龙禽互殴。待崔斯特赶来，结局就是这番景象。 龙禽虽有吟叫，但它并不是呼唤同伴，而是单纯对格雷福斯的挑衅与嘲讽罢了，自然，还有即将被揍趴下时的不屈与……最后那么几声不太响亮的求饶。 结束了，龙禽死了，好在它的同伴没来，这地方不能久呆。 要尽快离开这里，该死的塞恩又偏偏把他俩的马儿交给重骑部队照看，现在这状态，崔斯特搀扶着筋疲力尽、浑身伤口的格雷福斯。 怎么办嘛，想跑也跑不了多远。 位于厄文戴尔西南下方十多公里的位置，诺克萨斯大军入侵德玛西亚的战争已经打响了。而原本应当是重中之重的佯攻小部队，如今却依旧被困在静谧之森里…… 现在是下午，太阳挂在高空斜下一半的高度。 当然，正处在静谧之森里的士兵们是看不见太阳的，他们连一丝太阳的光线都看不见。抬头望见的，只有数不尽的参天大树，和那些大树相互交织成的绿荫。 他们会有时间看头顶上的绿荫吗？ 没有！ 德莱厄斯腰斩了无数干枯骨架般的丧尸，地面下依旧在不断地往上涌着。 行速缓慢，他们一边往计划好的方向深入，一边协同各自身旁其他士兵清理路上零散奔来的丧尸。 大家三四人背靠背围成一小团跟进队伍，都保持高度集中的精神。 德莱文倒是个例外。 德莱厄斯跟在队伍的最后方，背着旗帜与拿着杆子的两名士兵没有足够的作战能力，德莱厄斯与他俩在队伍后方跟进。十五人小队里，杀得最欢、杀得最多的，只有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德莱文。 前面从地上涌出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且个体越来越壮。 它们的数量与速度越来越快了，和刚开始出现的丧尸大有差别，刚开始的丧尸只要近卫剑士一刀就能砍下头颅并彻底杀死。但现在奔袭而来的丧尸，对着脖子一刀，甚至砍不穿它的皮肉。 照常依旧的只有德莱文，他一个人的杀敌数比剩下全队十四人加起来还要高，双手上的飞斧就没在手上停留超过两秒。 “啊哈！五百三十三个！~” 第81章 铭刻 镰刀型的飞斧丢出去后，精准地劈在丧尸正中间的头骨上，直接劈得斧刃陷进去一半的深度。紧接着，德莱文会毫不吝啬地丢出另一只手上的飞斧。 别担心，在第二发飞斧丢出去后的下一秒，他的第一发飞斧会回到他的手上——是他自己走过去拿的。 也可以是那些丧尸在头上挨了一刀后，顶着飞斧跌跌撞撞地跑到德莱文面前倒下；或是顶着斧头送到德莱文面前，等着他拔出飞斧，再一脚踹倒那些头被劈开、坏了脑子的丧尸。 “跟上跟上！~” 大家的队伍原本比预计中的还要缓慢得多，现在倒是快了一些，都是靠德莱文疯狂剁尸开路的效果。德莱文只专注于清理正前方癫跑过来的丧尸，两旁零零散散的丧尸他是不管的。不然的话，飞斧丢出去就很难回收了，那样很容易因回收飞斧而带歪队伍。 静谧之森抵达最深层的位置后，队伍逐渐朝西下边缘的方向走出，只要能遇到一条河流，就算彻底走出了这个鬼地方。 而丧尸出现、寸草不生的黑土，这一切诡异的源头，都来源于一位不见世面的黑魔法师——一个驼背老婆子，她已经在这片森林里生活了两百多年了。 她住的那间小木屋就坐落在托比西亚进入静谧之森两百多米的位置。那里是德莱厄斯小队走出森林时的必经之路。 纵使尸潮成群，依旧是拦不住他们的脚步。黑魔法师主钻研炼金术，不到十平方的小屋子里仅有一张单人木板床，和一张木板桌子。 桌子上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有玻璃制的、瓷制的、黏土烧制的…… 那些堆积的瓶罐，凡是能透过瓶身看到里面的，都能发现里面装着各种奇奇怪怪、颜色不一的液体或是粉末，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 炼金术，让这个老人活了两百多年，也让他的心性变得怪异。 她的代号叫‘匀’，单人床的床头上还放有一本笔记。 很久很久以前，她曾是…… 算了，以后再说。 现在的黑魔法师在她的那间小木屋里，站在扒拉开一角放置着水晶球的木桌旁，对水晶球施加魔力。 在静谧之森行进的诺克萨斯小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水晶球中，被黑魔法师注视着。看着小队前方带队的那个丢斧头的家伙，那满脸狂浪不羁的大笑，看得黑魔法师咬牙切齿。 黑色兜帽下的脸气得更是扭曲。 “踏入我的地盘，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老婆子如此愤愤道，咬牙切齿说着的同时，挪着老旧巍巍颤颤的身子骨架，手抓着桌沿往旁边走动。炼金物质破坏着她的身体机能，使得部分必要的组织器官得以延寿，而其他没必要的器官，统统作为延寿的代价。 她开始用那兜帽下，几乎快整个凸出来的那双眼球在桌面上扫视，要对付森林里的那群不速来客，就要用、用、用最残忍的办法！ 黑魔法师伸出瘦的皮包骨的手，手像鸡爪一般。 单手在桌上晃来晃去，指间夹了好几个不一样的小瓶子过来，接着，她找出一个空瓶子，反过来抖了抖，把里面的脏东西与灰尘抖出来。 “额——，他们快到了，我是不会让他们走到这里的，额咯咯咯——” 黑魔法师自言自语着，嘴角扬起，将桌面上拿过来的魔法试剂放在自己身前。稍停了一下，脑海中的调配式子疯狂闪动，也带着她的两颗眼珠子疯狂的转动。 才过三四秒的时间，她乱颤的眼珠子停了下来，微笑的干涩薄唇裂开更大的弧度，露出薄唇内遮蔽的那口全黄、发黑、发烂的牙齿。 门牙中间还被钻了个洞，小孔中，长形的蛆虫在牙齿表层蠕动…… 她不在乎。 至少，‘她’现在还活着，且在注视着自己，这是她唯一的需求。 定好想法之后，调配的公式在脑海中形成，黑魔法师原本僵直不利索的手忽然像上满发条的机械一样，开始猛地工作。 红色的粉末掺进蓝色的液体中，迸发出紫色的气弹，然后，某个恶心虫子的风干标本被这老婆子硬塞进调配完成的魔法合剂瓶中。 塞进去后，还只是汲取了瓶中液体，虫子干瘪的躯体立刻变得水润起来，且还在逐渐膨胀。 通过虫子变得立体之后，可以明显看出……那是个鼠妇。 这还没完，通过一套繁琐的调制、催活步骤之后，接下来才是最重要、最不可出错的环节：铭刻！ 即使吸干了瓶子中约莫两百毫升的混合液体，鼠妇的身躯依旧在不停膨胀，仅过了十秒左右，玻璃瓶中已经没有空间再让它涨大了。 直接下一步，不需要什么材料，老婆子将手中装有鼠妇玻璃瓶高举过头顶，接而猛地砸向地面。 砰！ 清脆的响声，玻璃瓶碎裂。 老婆子的脚前一地玻璃渣子，她不敢懈慢，急忙俯下身子，伸出手去抓那只刚被砸出来且腹部朝上、还没反应到行动自如的鼠妇。 伸出的手有点儿巍巍颤颤，刚刚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已然无法再现，她不稳当的手在即将触碰到那只黑色鼠妇的时候，鼠妇两侧密密麻麻的小腿不停抖着。 刚一接触到鼠妇，它抓住老太婆干巴的手，差点儿就顺着指背爬上老太婆的胳膊，好在老太婆狠狠一把捏住了鼠妇没来得及逃脱身的屁股。抵着地面捏住的同时，感知麻木，愣是没发觉，自己也摁着一些玻璃渣子刮擦着地面捏了过来。 待她捏起鼠妇放回眼前一看，自己的指尖被割破了皮，流出红到发黑的浓血淌过了鼠妇的半个身子。 “呵呵呵，没、没事的，没事的，没事，我在这，没事的。” 这个黑魔法师老太婆痴笑地看着身子扭来扭去的鼠妇，嘴里一直念叨奇怪的话语。忽然，她一转神情严肃，大眼圆瞪，有那么一瞬间，两指中夹着的鼠妇不再动作。 也正是那么一瞬间，这名黑魔法师，竟张开腐烂的口，手往嘴里一伸。—— 她将鼠妇生吞了，没有多动一下，嚼都没嚼，整个吞了下去！ “啊！——” 她突然跪地仰天，双手抻开掌心直直高举，煞白的面庞朝上，露出一副腐烂不堪的皮囊。一阵深深吸气伴随长吟，黑魔法师开始献祭！ “吾主斯伯纳克，卑奴以生命献祭于此！铭刻于此！ 祈求啃噬为代价，投下灾祸之眼！ 卑奴将跟随您的指引，让蛆虫清算那些冒犯之人！” 声嘶力竭的喊完，停顿片刻后，身体并没有什么变化。黑魔法师一时间有点儿疑惑， 一小会儿后，又试探性的小声说了一句： “吾主……斯……伯纳克？” 咵咔一声，黑魔法师诧异来不及转变为苦痛的表情，被体内的鼠妇撑开、撕裂，表情永远定格。 鼠妇破体而出，活生生将黑魔法师撕成两半，从她的身体里出来后，体型足有一名成年男子那么大。这名黑魔法师已经死了，她的尸体，被身旁的鼠妇吞食着，鼠妇身上不断散发着黑色的腐烂气体。 随着它不断撕扯、啃食老太婆的残尸，它的身体还在不断膨胀…… 第82章 鼠妇 静谧之森的诺克萨斯小队，尚不知最大的威胁正在悄然靠近。 平背半米多高，长三米，宽一米半的鼠妇，全身亮黑色的甲壳，身下两旁齐列一排密密麻麻的腿，有如打水的竹竿那么粗，每条足的末端，尖锐且坚硬的扎在黑土地面上，匆促地朝那支诺克萨斯行去。 破门而出，鼠妇循着气味去狩猎食物。 小木屋内的黑魔法师亦是它，她的尸骸，在屋里泊满黑血还未干涸的木板上，被啃食得渣都不剩。只存余一些浸湿破烂的衣碎，来提醒往后前来探查的路人，这里曾有居住者。 鼠妇上下晃着头，两根触须左右摆弄，壳身前端，小小脑袋下不断开合的钳嘴在咔咔作响。 小跑在诺克萨斯小队最前头的德莱文杀得愈加欢悦，甚至没时间回头去看看身后的队伍是否跟得上。德莱厄斯的目光一直在四周眺望，大部分遗落下来没被杀尽的丧尸，都由德莱厄斯处理。 这一路走来差不多过了三四个小时，越是深入，遭遇的丧尸越是皮糙肉厚。从一开始的一刀能砍断它们的头颅，到现在，脖子的位置只有德莱厄斯的斧子能劈断。 在此之前，德莱厄斯面对丧尸，一直是拦腰横斩的。 ……越来越吃力。 丧尸的个体也随着时间与路程的深入，出现了超过德莱厄斯一般的体格。 队伍前头的德莱文不会将飞斧甩在它的头上，队伍中的其他士兵也都纷纷避让，唯有队伍最后排的德莱厄斯才能处理。 大家的体力已经快要消磨殆尽了。 这种事情，佯攻什么的……时间早已不够，真的还有必要吗？ 军心逐渐动荡…… “嘿，小的们！~前面好像能看见一点儿蓝色的东西，你们猜猜是什么？~” 德莱文忽然这样转身朝士兵们说着。 士兵们忽然又打足了精神。 呃……其实他并没有看到什么蓝色的东西，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提高士气，大家听到这种话，第一反应就是快到河流处了。只要遇到河流，就算是走出静谧之森。 讲真，这种鬼地方，士兵们现在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哪怕自称最好战的诺克萨斯，遇到这种要死不活、没一丁点儿技巧的丧尸，杀它们纯粹就是白白浪费力气。你若不去理会还不行，它们比发了情的母猪还主动。 肥胖的丧尸开始层出不穷，士兵们有点空不出手，它们同时破土而出的数量比刚开始时翻了五六倍，很难不让人觉得，这片森林的黑土之下，可能全是死尸堆砌而成的土壤。 才回想起来，这些树木枝干与皮层上流溢的透明粘性液体，它究竟是…… 盾卫尽可能的抵住丧尸胡乱扑手的进攻，用钢盾抵着它们的身子。这么做，是为了减轻同小队中，身旁剑士的压力。 剑士忙得有点儿精神恍惚了，帝国剑刚插进上一个丧尸肥圆的肚子里，还没准备拔出来再割下脑袋让其彻底断气，下一个丧尸就扑过来了。不得已立刻抽出长剑去砍下一个丧尸的双手，外加砍断它七扭八歪乱跑着的腿脚。 “喝——呼——……” 盾卫的双手全力架着半身大的钢盾，他的双臂酸痛到麻木。 剑士的长剑觅不见锋芒，喘着大气，剑身与双手淌满了黑血，黑血浸入软甲皮套中，指间黏糊。 弩手腰间的箭袋里，只剩那零散的几支，再触碰时，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 冲锋骑士驭着战马在队伍两旁迂回砍杀，马匹的身上几乎布满丧尸的抓痕，骑士两侧小腿上的甲片也尽数剥落。 德莱文仍在欢笑着杀伐，不过是多了些变化……，欢悦的笑声中，哈哈得喘着大气，他也开始体力不支了。 丧尸还在不停冒出来，仿佛永无止境。现在已经不能做到每个都将其毙命，顶多是让其失去行动能力，好让整体队伍保持前进速度。 “糟心的鬼地方，呸！” …… “小心！！” “嗯？呃啊！——” 从旁的树林间，窜出一个及腰高度的怪物，速度很快，嗖的一下，只能看清一个黑影。黑影直直冲向队伍中间一截，两旁迂回的骑士率先发现了它，骑士大叫一声，但已经晚了。 怪物以闪电之势，瞬间扑倒一名盾卫，旁边的两名剑士及时闪开并躲过了冲击。但那名盾卫，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毙命。 盾卫被扑倒在地的那一刻，仅发出一声惨叫，怪物的黑色尖足直接捅穿了盾卫的钢盾，并透过盾牌扎穿了士兵的心肺。随之在那一声惨叫之后，怪物咬断了盾卫的喉咙。 邻近的两名剑士看着它咬断同伴的喉口，脖子处像高压爆裂的水管，鲜血从中喷出，后而抵着上方那怪物的头，平散的溅射四方。 寂静之后，周围的士兵手足无措的站着，听着这个怪物啃食同伴、咬碎同伴颈骨的喀嚓声，那声音，听得他们头皮发麻。 距离远些的士兵们顾不上这里的情况，队伍因这个看似像极鼠妇的怪物而停滞了行进速度。它的速度远比大家的反应还快，就算没有四周丧尸的存在，单是这个怪物，大家都会因它而毙命于此。 “嘁！让让——，让一让！” 急促的脚步踩着枯叶碎裂发出的声音。 德莱文在小跑出一段距离后，扭头看到队伍没跟上来，不高兴地收回双斧朝这边走来。不知道是哪个不识时务的家伙搞停了大伙儿的行程，德莱文本来就没多少精力了，现在更是火冒三丈。 士兵们纷纷避让，大家聚成一个圆，其他还有体力的士兵自觉去到外围抵御丧尸，疲了就换下一批休息好的士兵。 “这个狗东西！！” 德莱文走进之后，一眼看到圆阵中间这个正在啃尸体的鼠妇，气得咬牙切齿狠骂一声，手上一把飞斧全力甩过去。 谁料，如此大力的飞斧，竟在砸到鼠妇头部的时候，被它头部前端覆盖的一层甲壳弹开了！好像是无效攻击啊……那鼠妇仍在专心的吃它的美餐。 德莱文恼怒地脸颊一侧抽搐了一下，眼神歪斜地看着身旁的士兵们吼道： “你们继续往前走！这个崽种我来照料它。” 第83章 黄沙拂晓 “弟弟……” 队伍散开，恢复之前零散拼凑的阵列，三人一小团背靠背的连成一排继续前行。德莱文站在鼠妇面前没动，他吸引了鼠妇的注意，也意味着鼠妇把他预定为下一餐。 行进的队伍与德莱文隔开了一段距离，快完全走离之时，队伍的最后方，德莱厄斯走上前来，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声。但后头没有接什么话，只是轻轻拍了拍的德莱文的肩膀。 德莱文抓停了另一旁手上正在旋转的飞斧，轻声地向他敬畏的哥哥道别： “老哥，德玛西亚城墙下再见。” “嗯，保重。” 德莱厄斯靠近德莱文，入了鼠妇的视线，之后又从德莱文身旁走开，在鼠妇看来，这是食物逃跑的过程。很符合常理的，它停下嘴旁没吃完的两条腿，唰唰唰的冲过来，尖腿扎在干黄枯燥的落叶上，清脆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 德莱文可不会有那么好的脾气来对待除哥哥外的任何一个人，更何况，回眸归来看见的这个家伙，连个人都不是。 德莱厄斯背对着德莱文走远之后，鼠妇忽然奔袭过来。 看着这个不老实的大虫子，德莱文咬紧牙，斜着高举斧子，手都快弯到后背去了。德莱文原地站着没动，鼠妇本能认为他是不会跑的食物，继而并没有在意德莱文，而是掠过德莱文的身旁去追走远的德莱厄斯。 就在鼠妇马上要经过德莱文身旁的时候，德莱文高举的飞斧猛地挥下，正正好好的对准鼠妇前端甲壳下隐蔽的脑袋。 “走！！！？” 德莱文再次恶狠狠骂了一声。 顺带一提，他并不是直接往前朝下抡的，而是反方向抡过来，飞斧的末端从下往上击中鼠妇的脑袋。 哦不，说准确点儿，应该是先击中它的下巴才对。 鼠妇好像不会发出什么叫声，只是侧着翻腾挪了一下，并刹停了脚步。看样子，鼠妇是有痛觉的。 “你是连叫都不会叫么？我还想你多称赞我几句，好让我给你个痛快！~” 德莱文嚣张地说着，同时，朝鼠妇后方瞥了一眼，落叶地面上的那把飞斧在解决完这个大虫子之前，应该是捡不回来了。 ‘啧，该死的狗东西。’ 一股厌烦的情绪袭上心头，德莱文盯回眼前这个大虫子，在心里臭骂了一句。刚刚敲它下巴时用劲过猛，现在手还有点儿…麻。 不管怎么说，这里的情况比诺克萨斯中心区角斗场里面对百人关的场景也好不到哪里去。 眼神往下瞟了眼，斧刃上沾了除去之前那些黑色的黏血，尖端那里又多了一小块冒着黑色雾气的黑血。 是这大虫子的吧？这么说，它的下巴被敲烂了？ 诺克萨斯小队远离这里之后，剩余没有被清理的丧尸逐渐把目标转移到德莱文身上。 “啧啧啧，都是些没脑子的家伙，你们有多疯，我可比你们还要疯！~” 黑土下的腐败尸骨，在上层出不去的活死人下层层积压，或是化成脓水成为大树的养分，或是沉没至更深处，成为谁人的粮食。 在泥土之下、在黄沙之下，虚空破开封印，重归瓦罗兰大陆。本是一件欣喜的事情，只对于它们来说。人类的繁衍不会容忍它们的存在，也不会共情它们的死亡。 王丰阳在空中来回飞荡，每掠过一只虚空生物，他的爪牙都会撕烂它们的肢翼，或是咬掉它们的翅根。暴力而不失优雅，顾左而盼右，反而没什么时间空出视线去看卡莎那边。 卡莎却是非常安静的盘腿坐在那儿，一手搭在同边的膝盖上，一手轻轻握拳撑着下巴，手肘抵着大腿。 歪着头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王丰阳，眼神如痴如醉。 这样也挺轻松、挺享受的。 巨兽还算老实，只要王丰阳与卡莎的距离不算太远，卡莎身子下的巨兽就只是按无视他们的状态继续走着路。嗯……直到，王丰阳在无意间，与卡莎的距离越拉越远…… 巨兽的身旁，那股熟悉的气息消失了！ 源自亚魔的气息，那股被封印至虚空中、那段煎熬的无尽岁月，远古亚魔渴求力量与进化，从而不断伤害它们这些大型与巨型的虚空生物。 这些巨兽的记忆里被深深烙下了有关亚魔的印象，恐惧，仅有恐惧而已。 仅是在黄沙荡起的大片尘埃之中，嗅到些许亚魔的气息，身形庞大的巨兽很清楚的知道，像它这种的体格纯粹是笨重的沙袋。亚魔要打，它也无处可逃，所以安分到不去挣扎、不去反抗。 但现在，它忽然嗅不到亚魔的气息了。 潜意识告诉它，只要再加快点速度，就能得到绝对的安全！ 在那个瞬间，卡莎沉迷地看着天上的王丰阳，完全没有注意到身下的巨兽在疯狂加速。巨兽腹部下方的触手更加肆无忌惮得挥舞着，一个不留心，一条触手从卡莎后背鞭来，直接把卡莎打落至巨兽背下。 “啊、王丰阳！——” 卡莎背后挨了一记鞭击，还顾不上疼痛，眼看飞出巨兽阔背的范围，她更在意没有落脚地。下方尽是其他弹来蹦去的其他小型虚空生物，心中稍稍慌了一下，下意识地喊出了王丰阳的名字。 王丰阳在片刻不息的空战中隐约听见了卡莎的声音，回头望去， ‘不好，卡莎！’ 仅是扭头查看半秒不到的时间，王丰阳一端的翅膀被行过的异兽咬了一口，突然失衡的王丰阳在空中斜下翻了好几个圈。 根本没那么多时间去管自己的翅膀了，反正都是会随着时间自愈的。 关键是她，绝不能把她丢了！ “凯莎！！”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离地只有五米的高度，她原本可以靠自己的生物甲壳快速攻击地面的小型虚空怪物来减轻自己坠落的冲击。 她原本是可以专注击中攻击地面单一处，以此在落地前清开一个落脚点的。 但她此时只是望着上空前方全速飞来的王丰阳，好像在有了王丰阳之后，她也想寻回那种可以依靠的人，噢……没关系，不是人也行，反正……自己也早就不算是人了。 “别！！” 卡莎明明能听见的，她听见了王丰阳焦急的呼叫，王丰阳的速度，根本飞不到！明明近在咫尺，卡莎看着他，没有任何自救的动作，王丰阳一晃眼、一聚焦，看见卡莎那温柔迷离的眼神…… 王丰阳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说过……‘坐着吧，不要乱跑，在这里等我。’他才想起来，对啊，他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王丰阳心头紧紧揪了一下，无论如何，如果还有下次……不，我要救她，不会有下次！ 几乎是用尽全力煽动翅膀，哪怕被咬破残缺那一角在飙着血，王丰阳不在乎。甚至在赶不及的距离下，王丰阳一咬牙，后背裂开，瞬间抻出那两扇淋漓挂血的骨翅。 那骨翅无法用来飞翔，说是骨翅，更像是蜘蛛的腿。 骨翅急速延伸，先王丰阳本体一步，抻出至卡莎周围，稳稳的扎进黄沙地面中。 顺着虚空生物群奔跑的方向留了个口，让沙漠上奔行的异兽往两旁分流，前方堵着的骨柱密集一些，用来挡住虚空生物们的撞击，好让卡莎不会落至那些怪物的踩踏之中。 “喝哈！——” 沙漠下忽然传出一声沧桑至极的闷响，从骨翅分成骨笼嵌入砂砾地面上的位置旁，一只类似兽人的手探了出来，并一把抓住了王丰阳立与沙漠的骨笼的其中一根白骨柱子。 卡莎在白骨笼中安全落地，炙热的砂砾刚接触到卡莎的皮肤，紧接着，笼子外旁，那个探出兽爪抓住骨柱的位置，一颗狗头也钻了出来。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第84章 轮回可曾被否定 看到那颗狗头的一瞬间，王丰阳立刻就知道它是谁。 久不见经传的沙漠死神——内瑟斯。 但王丰阳并不想遇见它，特别是在这种时候。啊，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若内瑟斯是没有理智的状态……，那将是无法想象的后果。 内瑟斯探出另一只手撑着沙漠地面，原本的一只手牢牢抓着王丰阳立下的白骨柱子。能感觉到，光是看着，就知道它用了很大的力气，撑着地面抓着柱子，将自己的整个身子从沙漠里拔出来。 它之前是一直被埋藏在沙漠里吗？ “雷克顿的气息在附近徘徊，让我幻梦幻醒。” 内瑟斯拔出最后一条腿，缓缓站起身来说道。 它站于白骨笼子外围，偶有一两头虚空异兽朝着它冲来，意图明显地想要吞噬它，但内瑟斯不仅没有多出一眼去看，连应对都是那么从容。哪怕是稍大些的虚空生物袭来，内瑟斯只是伸手简单一扒，把冲过来的怪物扒到一旁去了。 怪物的方向被强行改变，再想拐回来的时候，早已被身后奔袭不停的其他虚空怪物推攘至更远的后方。 方才，内瑟斯有话没说完，平缓地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的话语，它接着说道，同时，它缓缓屈膝弯身，探手伸进沙子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但最终得以让我醒来的，还是在雷克顿的因素上，额外多了一个危险的信号，让我不得已苏醒。 苏醒之余，我喜悦、震惊，又愤怒。” 内瑟斯在说完最后几个字眼，猛地一下俯身朝低空悬浮中的王丰阳冲了过来，它的右手从嵌入的沙面里拔出来的时候，顺带了一把暗金的长柄斧头。 好像内瑟斯自始至终都无视了近在它身旁的、白骨笼子里的卡莎。 “诶？等等！” 王丰阳伸手叫停，他并不想这么平白无故的开战。况且，这对王丰阳来说，毫无意义。 内瑟斯却不以为然，它将其余过多过杂的情绪，在飞速接近王丰阳的途中，全都转化为憎恨，厌恶的语气从内瑟斯口中低沉作响，它向王丰阳怒斥： “太阳圆盘陨落，恕瑞玛灭亡前夕，你们虚空作祟，其中，由你之势！” 说到一半，内瑟斯的斧刃猛的一声脆响，大力地敲在王丰阳抬手阻挡的小臂甲壳上。内瑟斯力大势沉，这一击，将王丰阳背后的骨翅震断，将王丰阳击退往后五六米能勉强刹停。 “慢着！！” 内瑟斯完全不管王丰阳的宣停，它继续说着刚刚没说完的话，连带着斜身一跳十米高，完全变态的能力，王丰阳看着它高举过头的斧刃在昏暗中微微发光。 内瑟斯克制着疯狂，保持理智宣读亚魔的罪孽： “让我恕瑞玛飞升者皆数战死，他们亦或亲人、亦或挚友、亦是同胞。我族杀你千遍！万遍！你终而不死，你的罪孽已让轮回拒绝救赎，我会向恕瑞玛祈求，我会代替恕瑞玛，将你收割！” 内瑟斯的话语伴随着它的长柄斧头一次次敲击，即使空中没有发力点，但敲在王丰阳的身上、甲壳上，每一次敲击，都会比上一次的力度更大更沉。 虽然它的斧子不算多锋利，但连续挨了三四下后，王丰阳发觉不对劲，也渐渐开始遭不住它斧子的力道了。 慌乱中，王丰阳选择闪避，并急忙解释： “等、等等！内瑟斯，我不是亚魔！” 可惜，内瑟斯并不会相信。反倒是听王丰阳这么解释，内瑟斯的愤怒更上一分： “千百年来，你从未悔过，甚至是狡诈也如当初那般，你的阴险与谎言，抹杀了恕瑞玛最后残存的善良，我会连带他们的遗憾，将你一同埋葬！” “不、不是，你听我说，我不是亚魔，我也是被害者，我……” 王丰阳慌乱地解释着，他飞在空中，双手整条胳膊上的甲壳都被敲得开裂，不知道为什么，内瑟斯的斧子虽然滞钝，但力度大得离谱，且被它敲裂开的伤口竟然不会自愈。 嘴上舌头打结，王丰阳正苦恼着怎么和内瑟斯解释清楚，或是让它冷静下来也好。但视线一瞥，歪过内瑟斯的身后，望到沙漠上的那一小圈骨笼……被奔行不息的虚空怪物们撞得摇摇欲坠。 视线往自己下方拉，往下一看，不好！ 有一头巨兽正好朝着卡莎那个方向行去！ 他是知道的，巨兽面对自己的时候很老实，可一但自己与其距离过远，它们就会肆意妄为。这也是不知道为什么，王丰阳猎杀其他的虚空生物，它们都不怎么反抗的样子，不管是有什么隐情，之后再去想。 现在，先救卡莎要紧！ 嘴上也懒得解释了，内瑟斯是凭借着不断劈砍王丰阳接力停滞于空中，此时，王丰阳全力朝着内瑟斯冲去。 内瑟斯以为王丰阳已经做好觉悟了，举高斧头准备全力劈下，可是……王丰阳的速度快到惊人的地步，在掠过内瑟斯身旁那一瞬间，内瑟斯才明白。 王丰阳...根本没有顾及内瑟斯。 内瑟斯愣了神，缓缓放下长柄斧，没有继续敲击借力，它的身体也渐而快速的下坠。落地之前，内瑟斯回身扭头望去，它看见了它自认为最荒诞的画面：亚魔在虚空兽潮之中，保护着另一个弱小的虚空生物。 直到王丰阳猛冲落地的那一刻，他才终于似懂非懂的知道了什么。 他把卡莎抱在臂弯下，护在胸前。背对着奔腾踊跃的虚空浪潮，立于黄沙之上，却没有任何一只虚空生物来踩踏。 别说踩踏和攻击王丰阳了，远远本来的那些虚空生物们，在老远一段距离的时候，朝着这个地方奔来时，便已急忙偏离了方向，好像是它们都在害怕、而故意远离、躲着王丰阳。 他想起来，内瑟斯刚刚提到过的……亚魔，但王丰阳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亚魔。 ‘我不过是亡灵与恶魔融合的产物。’ 这般想着，王丰阳半蹲着，紧紧护着怀中的卡莎，扭头望向那边不远处，刚刚坠地震起一大股尘雾的内瑟斯，它的力量着实恐怖，且超出常理…… 仅仅一个坠地，它脚下方圆五米的距离，显出一圈荧光烙印，像是魔法阵一样的东西，但烙印的图形色彩华丽，上面一闪而过着古恕瑞玛的辉煌。内瑟斯的脚下，正中王丰阳之前看到的那头虚空巨兽。定睛一看，它脚下的那头巨兽，已然一动不动，怕是已经断气了。 ‘前辈~，你再不离开这里的话，到时我也救不了你了哦~’ 脑海中，忽然想起伊芙琳的声音，王丰阳瞳孔忽然猛地颤动了一下。 颤动不安并不是因为伊芙琳忽然的好心提示，而是在伊芙琳提示之后，王丰阳才后知后觉的感应到，大片虚空迷障气息中，一股强大而恐怖的杀意正在靠近。 是什么东西在奔跑？ 绝不是虚空，它的愤怒与杀气比内瑟斯还要恐怖，黑血的血气浓郁到令人作呕，那个疾驰而来的怪物散发的无法比拟的暴戾。 第85章 自我 “该离开这里了。” 王丰阳将卡莎的脑袋往自己胸膛贴近了几分，小声地说着。 没有进入战斗状态的卡莎，脖子往上的部分是不会有生物甲壳覆盖包裹的，完全凭靠卡莎的自主意识来控制。 有关恕瑞玛的背景故事，王丰阳在原生的现代世界里，有几个晚上在网吧通宵的时候，去官网那里闲逛了解过一点。他依稀记得，内瑟斯应该是文官啊。 它的战斗能力怎么那么变态！？ “我们协力，可以打赢它的。” 卡莎也附和着小声说道，看得出来，她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可能是因为还想再杀几头虚空怪物？ 王丰阳的担忧并不是因为内瑟斯，啊，不瞒直说，其实也是包括内瑟斯在内，这个两米多高的狗头现在根本说不通道理听不进话，一直把自己当做亚魔。一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和自己形体相似的怪物，那个怪物应该就是内瑟斯口中所说的亚魔了吧。 那个时候，那个与自己相似的、一拳把自己脑袋揍变形的怪物……话说，它应该出现了吧，按照这个时间段，它就算是走路也应该走过来了。可周围并没有感知到之前那个大块头亚魔的气息。 先不管那么多，不说内瑟斯，再不跑的话，恐怕就真如伊芙琳所说，连伊芙琳都救不了的场子，真不知道到时候的自己的会怎么死。 “别太贪心，现在的我们还是太弱了，等我们变强之后，会再回来讨回我们需要的东西。” 王丰阳如此劝导卡莎，起身的时候，将手伸向卡莎，卡莎接着他甲壳开裂的大手，被一同拉起身子。很快，内瑟斯转身看向王丰阳之际，内瑟斯眼中的亚魔已经带着那个弱小的虚空生物飞向高空，渐渐逃离了内瑟斯的视野。 心中满腔的愤怒随着王丰阳的逃去而渐渐消散，它不打算去追，也无力去追，王丰阳逃去的方向，顺着虚空兽潮往皮尔特沃夫飞去。眺望着王丰阳的内瑟斯，它的身后还有无尽的虚空浪潮，还有……它那迷失的弟弟。 皮城，整座城区被亡魂肆虐，莱卓斯与卡莉斯塔，带着亡灵们逐一搜查皮尔特沃夫的每个角落。已经在此处停留十日之久，它们在最后几日搜无成果之时，撤离了所有的亡灵与黑雾。 让亡灵与它们携同的黑雾朝更远的地方蔓延扩散，暂留佛耶戈枯坐在皮城中央的升降塔位置。于升降塔旁，佛耶戈失落地坐在环形铁架上，手捂着脸小声地为伊苏尔德祈祷。 莱卓斯与卡莉斯塔保有高度的理智，在亡灵完全撤离、黑雾差不多快要散尽的时候，他们分头行动，强而有力地撬开、砸开、戳开、捅开，以各种方式打开那些有钱人或是有权人的密室、地窖等隐蔽场所。 密室里的那些放纵享欲的人在大门被以各种方式打开后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动弹。从门口处走进来的人形亡灵，要么是莱卓斯，一个身高两米半、虎背熊腰身披黑甲的大块头，要么就是穿着轻甲，后背插满矛和箭的卡莉斯塔。 他俩并没有伤害这些黑心的皮城人，在这些人没有作出反抗之前，他们只是认真的搜查每个角落。 但最后都是失望而归。 失望的消息传回佛耶戈的耳畔，破败之王微颤地站起身，回身望了一眼这个破败的城市。 皮尔特沃夫，你是无辜的，‘但我也没做错什么，我只是在追求自我而已。’ “走吧，她在等着我们，这儿了无希望，一刻不愿多留。” 佛耶戈满目愁胀的最后一眼，扫过整个皮尔特沃夫的华丽高塔，再转回身，找回那坚定不移的神情，沧桑的一句，是自我慰藉，也是下给众亡灵们不可违逆的圣令。 暗影岛的力量，快速地离开了皮城，只留下一片狼藉。 而卡密尔这时还在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内，与斯维因身上的恶魔‘谈条件’。已是正午，在镜头转向别处的这段时间里，拉姆（斯维因体内恶魔简称，实名为raum‘拉默’）在不朽堡垒内外与卡密尔追逐。 不知为何，恶魔之力的‘不可视’对卡密尔无效，拉默从手上发出的所有恶魔锁链，卡密尔都可以轻易躲开，平常情况来讲，一般人连看都看不见。由此，拉默推断，卡密尔连眼睛都经过了改造。 她的双眼早已不是人类的眼睛，也不可能是任何生物的眼睛。 很长一段时间，且不说最善战的诺克萨斯人，也不提最有耐力的弗雷尔卓德人，一个盛产文化知识分子、盛产书呆子的城邦，他们的主子竟然比人类还要…变态。 钢索在石室内左右开弓，卡密尔整个人在上下左右毫无逻辑的横飞竖跳。 你看，她腰间一边能同时射出三根钢索，第一根扎在了左边的石壁上，第二根扎在上方的石顶，你猜她会往哪边飞？ 呵呵，她会往后飞，想不到吧。 即使是正午，外面阳光明媚，这儿也改不了视野灰暗的环境。卡密尔通常会利用他人的视野盲区射出第三根钢索，她的飞行轨迹可以先往后再往左，或是再往上？ 拉默代表诡秘，它能预知，擅长阴谋诡计，这是它一直自豪且自诩专精的领域。任它自己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它竟然也会落得这般田地。 被一个人类戏耍，怎么抓都抓不到，哪怕是穿透卡密尔的目光，使用恶魔之力看透这个女人的眼神……， 什么都没有，那是多么空洞的眼神？却能带着如此不屑的笑容？ 追了她两天两夜，如此激烈的运动，就连斯维因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而她却连一口大气都没喘，在拉默稍有停下来给自己身体一些休息时间的时候，她就会在视野可见的地方，把自己悬挂在墙上，一言不发地、静静地欣赏自己的指甲，或是整理自己袖口的紧度。 “怪物。” 拉默借着斯维因的嗓子发着丑陋粗糙的声音。 卡密尔知道，它寄宿的身体已经消耗到极限了，不然也不会开始说这种废话。那就稍稍附和一下，或是再给它施加点儿压力？ “嘿，我说，我认识一座教堂，他们所供奉的神明刚好是为了赦除恶魔而存在，你说，要是我把你的名字带给那个神明，你会有怎样的结局呢？”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神志不清了？” 卡密尔稍有些疑惑，但着实好奇。 全因恶魔的生长环境与普通人类大不相同，所以，卡密尔也不能百分百琢磨透它现在打着什么注意。 可谁又能想到呢？ 下一句，恶魔的低语，救了皮城一命，也救了它自己一命： “呵呵，你身上有藏着的吧，取自艾欧尼亚圣堂寺庙的祓恶石，看样子，你真是做足了准备，这么精打细算的女士，为何会抛起自己的家园呢？” 卡密尔眉头一皱，手缓缓放至后背，准备拿出那颗镇魔的石头。 “然后？” 卡密尔允许它继续废话下去，但恶魔拉默的话语不得不让她离开。 “你知道我的能力，那你就该相信我的忠告，回去看看吧，看看你的皮尔特沃夫！看看你手下的人民！ 你的敌人，不该是我！” …… 卡密尔沉默了，没有任何动作，恶魔的黑影躲在斯维因的背后，安静地望着她，窃窃咧嘴无声地笑着。 深思熟虑一番后，卡密尔选择了她认为更重要的事物，转身离去之际，她也不忘给拉默忠告： “我会放你一马，只因你让我有挽回损失的余地，若你欺骗了我，即使没有皮尔特沃夫，你也不会继续存在，包括斯维因，也包括你，——raum拉默。” 望着卡密尔跃出窗口后消失的身影，恶魔附体的斯维因终于得以喘上大气，身下的黑影也悄悄发出了声音： “桀桀桀，可恶的女人……” 第86章 虚妄中沉寂 飞跃出不朽堡垒，堡垒外的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那个十几米高的菱形孔洞那里，卡密尔优雅地利用钢索连接着附近低矮的建筑，拉动着自己的身体轻快地离开。 当然，也有不少驻守在此的士兵手上揣着弩箭，但他们没有斯维因的命令，谁也不敢乱来。 虽说大部分概率是射不中的…… 同样去往皮尔特沃夫的，不止有卡密尔，还有为了摆脱生死险境的王丰阳，伊芙琳虽是恶魔，但它现在附在自己的身上，同等于自己是它的宿主，它所说的话，应该没有几分是假的。 还有一点、哦不，有很多地方，王丰阳都想不明白，内瑟斯为什么会一出现就无由分说地攻击自己？ 之前那个大块头亚魔怎么没见着它了？ 还有， 最近心脏的位置老是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不像是自己自主发生的，而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被动。 ‘破败之咒……佛耶戈，他来了么？’ 关于心脏位置的悸动，王丰阳能想到的可能，只有这一种。 而实质上，只有王丰阳体内的破败之咒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佛耶戈对此并不知情，佛耶戈体内持有的破败之咒，和他头顶上锁定的破败王冠，本身早就和王丰阳体内的不是同一种东西了。 冥冥之中，由佛耶戈为王丰阳牵引着什么，又在冥冥之中，两人背道而驰。 佛耶戈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也付出了巨大的损失，那时，他仅是听到伊苏尔德的名字，理智就从大脑中剥离。他从未想过，为什么要舍弃一半的力量给一个外人，自己赖以存活的破败之咒，在献出一半之后，还要强行在没完全恢复之前，向整个瓦罗兰大陆发动噬魂夜。 ‘爱情使人盲目，往往得不偿失，却依旧能让人幸福。’ 佛耶戈向着诺克萨斯溢散而去，途中，他瞥见了一个似人非人的东西：卡密尔。但佛耶戈并没有让黑雾或是其他亡灵去侵扰她，在佛耶戈看来，这个看似女士的家伙或许连人都算不上。 不必为了一点儿小小的好奇心而浪费宝贵的时间与精力。 出了诺克萨斯国境，卡密尔的马车夫在城墙外安静等着她。与佛耶戈的相遇，是在瓦尔筑山脉偏东一些的平原上，那儿的地势较为平坦。依旧是绿茵一片，从马车夫胆怯小声地提醒时，卡密尔轻柔地掀开车窗帘子一角，得以觅见那远处的半山上，诡异弥漫且在快速蠕动着的黑雾。 “……菲罗斯夫人，您看，我们要不要再绕远一些？” 马车夫虽然胆小怕事，但他十分信任卡密尔，只要是卡密尔的指令，哪怕是钻进那片泛绿的黑雾之中，他也相信卡密尔绝不会是让自己白白送死。 卡密尔稍稍盯着那儿看了三四秒钟的时间，接而轻声自然地回了一句，又轻轻放下了马车厢的帘子。 “不要紧，按正常路线走吧。” 确实，她看出了那片黑雾里的隐匿着的家伙，佛耶戈也确实没有对那辆马车出手的意思。 他们彼此、各自安好。 只不过是在完全无法追回的时候，彼此才会有些悔恨。 卡密尔或许在回到皮城之后，会为了这时候放走佛耶戈而悔恨。 佛耶戈或许在步入诺克萨斯之后，听斯维因讲述有关王丰阳的去向时，为他前脚刚踏出皮城，王丰阳后脚便去到皮城而悔恨。 但更痛的，该是前者。 皮尔特沃夫已然一片死寂，少有一些没被吸干魂魄的干柴瘦骨在大街上的干尸堆里，艰涩地往上抬着手臂，像立起竹竿一样。伴随着干哑呼气的嘶声装点着这条街道上的寂静。 王丰阳到来时，莫不是没有其他景象，他都觉得这座皮城被散播了什么病毒。但很快的，他抱着卡莎，俩人在皮城一座高塔的了望台上落脚，王丰阳目光聚焦一望，看到了大街上，其中一个还没死透的干尸抬起头的时候，从闭合不拢的嘴里冒了一点儿暗绿色的雾气出来。 看到这一情形，王丰阳就理解了全部，很明显的，佛耶戈来过这里，或者也能说，是噬魂夜来过这里。 看来，不止是虚空入侵的灾难，连佛耶戈也出手了，后续和隐藏的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坏事儿，这个世界……能遭得住吗？ “这里……” “这里是皮尔特沃夫，你从小在虚空中长大，对这片大陆的分布与环境都不太了解，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保护你的。” 卡莎听着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王丰阳也没多想，很自然地就这么说了。看着下方皮城的街道上一片死寂，好长一段时间，王丰阳都在犹豫和考虑下一步该做什么。直到十多分钟后，莫名各个地方的房屋里，那些看似较为华丽的屋子楼房间里，有衣着看着很得体的人平安无事地走了出来。 那些人都是原先躲藏在自家密室或是地下室里的人，自他们的保险门被破坏之后，屋子里面也变得不再安全。 他们想着继续呆在里面迟早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走出来碰碰运气。好在他们赌对了，待他们出来时，暗影岛袭来的黑雾与那些亡灵差不多都已散尽，视线之中，好像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只是看着这满街的尸体，脚下踩着软绵不稳的皮肉，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多少有点儿生理上的不适。 时间总是在忧郁与感伤中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卡密尔的马车载着她回到了皮城西北上方的城门口，右手边，是一抬头就能看到的日之门，那儿是维持皮城繁荣的重要港口之一。 而前方的城门口处，再不见之前常驻的守城士兵。经过城门的时候，马车车厢里的卡密尔没有听到外面有士兵示礼的问候声，隐约之中，感觉城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加快点速度吧，直接去升降塔的位置。” 卡密尔没有选择如往常一样让马车夫载着自己回到居所或是自己工作的高楼，而是第一时间要去到升降塔那儿。并不是为了升到高处目睹整个皮尔特沃夫的惨状，从进入城门的那一刻起，这儿的现场就已经让卡密尔知道了之前发生的整个过程。 她要去到升降塔那儿，不是为了上升，而是为了下降。她要去下城区，去到祖安城区、去那个恶气熏天且迷雾终日不散的城镇上。 说好听点儿，卡密尔是去寻求帮助的，说得直白一点，或许会有点儿难听： 灰夫人将去向炼金男爵索要赔偿，并收回之前散出去的人情。 若是不给面子，灰夫人真的会——大发雷霆。 第87章 失心 “刚刚好像有一辆马车从那条街绕过去，我从那栋楼房转角那里看到了。” 卡莎好心的说着。同时也很好奇，第一次见到这种遍地干尸的景象，对于没有固定认知的卡莎来说，她会觉得，这可能是……瓦罗兰大陆上经常会发生的事情？ “那是卡密尔。” 王丰阳不太高兴地补充道。他的感知可能要比卡莎迟钝一些，但明亮环境下的视野要比卡莎优秀得多。他知道那个马车里坐着的人是卡密尔，但卡密尔并没有察觉到千米以外的王丰阳。 尽管王丰阳的模样如此显眼，在矗立的高塔之上，一个暗红的怪物站立于此。卡密尔不知道，她不会多看一眼，甚至没有闲心去掀开车窗帘去观察马车外任何一个角落的风景。 真是煞心情。 “你的朋友吗，不去打个招呼吗？” 卡莎问道。 王丰阳看了眼自己抬起的手，手臂上的甲壳挨了几下内瑟斯斧子的敲击，到现在都无法愈合，不仅没有愈合，被敲开的裂痕像是沾染了什么病毒一样，裂缝的痕迹随着时间一点点更大限度的开裂。 现在才只过半天的时间，卡壳上开裂的痕迹已经蔓延至肩头了。 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为此，他有一种直觉，或许下次再见的时候，他需要好好感谢内瑟斯。 “不了 ，现在还不是见面的时候。” 王丰阳轻声解释着。最后再看那辆马车一眼，那马车夫将车子停到升降塔旁边，从车厢中走下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果然是她。 看着动作，马车夫在升降台旁边与他的主子道别后，马车夫赶着马拉动车子离开了升降塔旁。而卡密尔则进入升降塔的铁笼子里，拉动升降绳索，将自己送至城市的下方。 王丰阳看出来了，她是去了祖安。 或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很远的地方也很看出个大概，卡密尔脸上的表情好像不怎么自然，倒是有几分怒不可遏的神情。 王丰阳以前阅读过很多人物的背景故事，除了佛耶戈，卡密尔的性情也被王丰阳记得很清楚。他知道，如果没什么大事，卡密尔的脸上是不会有那种表情的，若是为了这一城死去的居民，她也不会到了走进升降厢那一刻才开始皱眉。 “我们需要去其他地方静修一段时间了，现在这种局面太过混乱，不适合我们插手，等局势稳定一些了再出来。” 王丰阳这般说着。 说白了，他只是不想腹背受敌，若是和当初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那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反正也是死不了。但现在和当初不同，身旁多了个卡莎，还成了自己的…女朋友，身为男人，这可是要负责的事情。 咳咳，总之就是理所当然的这样想了，但没有明说出来。 卡莎沉思了一会儿，意料之外的拒绝了王丰阳： “我想我会回到恕瑞玛那里，那儿有我没处理完的事情，和它们共处了那么久，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虚空。我有责任与义务去面对它们，这也包括我的私情。总而言之，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它们蔓延和吞噬生我的世界，即使我的力量微弱，但只要……” “不，我说了，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王丰阳打断了她。卡莎有点儿自责，同时也稍有一些不高兴的情绪泄到王丰阳的身上，她歪头看向王丰阳，皱着眉头和王丰阳犟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相信你，你确实很厉害，你单方面屠杀那些虚空生物的样子也确实很帅气，也很深得我心，但我计较的不是这个。你知道吗，我看得出来，你是为了我，也只是为了我，但我希望你保护的是这个世界，而不单单是我，明白吗？” “我……” “我知道，你的伤口无法愈合，所以对之后的战斗多少有些顾忌。呼——” 卡莎说着说着，稍有些激动，忽然停了下来，一个深呼吸后接着看回王丰阳的眼神说道： “你放心，我能一个人赶到恕瑞玛的。也不用为我担心，和那些虚空生物战斗了那么多次，在虚空洞穴中生活了那么久，我才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娇弱女孩。” 卡莎一直说个不停，要离开的心意越来越明显，这么继续下去，任他百般劝阻都挡不住她了。王丰阳能明白此时的卡莎心里有多么难受，小时候看着自己的村子、爸妈还有亲人全部被虚空吞噬，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这个世界，又要眼睁睁地看着虚空继续吞噬这里的全部。 纵使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哪怕是那些无用处的砂砾，但只要是落入了虚空的嘴里，卡莎一分半点都不会退让！ “好，我不拦你。” 王丰阳能说的，也就只有这几个字了。说完，没再补其他道别的话，卡壳上的裂痕一直在蔓延，如今已经蔓延至脖子上方。轻轻咔的一声微响，下巴位置从脖子那儿延伸上来一条新的裂痕。 这条裂痕，是因为王丰阳在离别之前，想让卡莎见自己最后的一面，印象中留下的是一个微笑的脸，而不是一张做不出表情、全然一副僵硬的甲壳面具…… 最后卡莎也是抿了下嘴，低垂着眼睑转身跳下高塔离开。她的眼中，并没有王丰阳自以为的笑脸。仿佛有笑过，仿佛她看到过王丰阳的笑脸，不过 那不是单纯的微笑， 那只是扭曲变形的、苦涩的笑而已。 远处，快要到达诺克萨斯都城的黑雾中，佛耶戈忽然显出了原形，他忽然一阵难受袭上心头……心如刀绞…… “我的爱人……” …… 卡莎在高塔下方层层叠叠交错间的角铁上落脚又起跳的声音渐之渐远，王丰阳自当这份感情要埋藏在心底，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知道，一切感情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前，都会成为自己的破绽。 在这个世界，喜欢钻别人破绽的人比比皆是。 王丰阳自己也不例外。 收回心思，转回身看向卡密尔下去的那个方向，升降梯的钢索还在滑动。仅凭着远眺那根钢索的滑动速度与刚才到现在经过的时间，大概可以测算出，从上城皮尔特沃夫到下城祖安，保底有个三四千米的高低差。 对了…… 王丰阳有点儿记不清楚了，当年，这个双生城邦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来着？？ “我们是！！—— 诺克萨斯！！！——” 在王丰阳跳下高塔准备偷偷跟着卡密尔下到祖安去看看环境，顺便再探查卡密尔的小秘密的时候，画面一转，德玛西亚的城墙城门口箭雨横飞、乱矢交错，厚实的木门被塞恩甩飞来的巨斧砸出一道深深的凹痕后， 塞恩只身单膀在百米开外倾斜着身子冲来，将那扇城门轰然撞开！ 德玛西亚雄都，失守！ 第88章 去赚点儿大的 等等！ 不觉得午休时间有点儿枯燥无味么？ 茶也喝完了，口有余香，趁着我还能回味这种沁香醇厚，暂且放下那些沉痛的故事吧。 只是暂时不忘去说那些令人悲伤的故事，虽然你我都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是会被不可避免的再叙，但，我们可以再等等、再等等。 何不妨先放松下你的心境，我会带走你悲伤情绪的前兆，让你的心先来次火热的跳动——…… 埃莱娜·法捷耶夫，一个优秀的女鱼叉手，身高一米八二，有着高挑的身材，前凸后翘，除了皮肤晒得有点儿黝黑，棕黑色的卷发与精致有型的脸庞很加分。至少对于派克来说，他有想法，但他总会觉得自己过于高攀。 比尔吉沃特海岛上的黑雾已经散去好一些时日了。远在西北上方那片大陆上，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里的比尔吉沃特人们已经在繁忙地准备好再次出海挣钱了。 派克也很快回归了早起晚睡的剖鱼剖海兽的生活。 他不像其他的比尔吉沃特本地人，有些靠着嘴皮子挣钱，有些靠着手上的小活儿小技巧去赌场搞钱，还有些……他们衣服一扒，也能来钱，总有几个不嫌钱多的富婆会包养他们。 男的也有，女的也有，都不例外，反正这儿又没有治安官或是城卫什么的，连士兵都没有。 呵呵，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你能做到呃……别人看你不顺眼还拿你没办法的那种，否则的话，在比尔吉沃特，你最好还是老实点儿。 这天阳光明媚，噬魂夜的黑雾之前在比尔吉沃特弥留了三天两夜，这可让岛上仅有的三四家酒馆还有其余数不尽的客栈旅店赚得盆满钵满。好在派克并没有出多少钱。 那两天，他和埃莱娜还有工友小黑在酒馆里包了个房间，白天在楼下喝喝小酒吃点儿东西，顺便聊聊天，晚上的时候，上楼去睡觉。 三人一个房间，派克和他的好工友小黑睡在地上，水泥地上仅铺了一张薄的像纸一样的床单。埃莱娜则是一人睡在软绵舒服的单人床上。埃莱娜和派克很聊得来，埃莱娜手肘上的伤势差不多愈合之后，好几次夜晚临睡前邀请派克上床一起睡。 可能是派克太绅士了，也可能是旁边的黑子一直在那里看着坏笑，派克总是笑着拒绝埃莱娜的好意。 后来，噬魂夜结束，黑雾散尽，酒馆里的人陆陆续续退房走人的时候，埃莱娜帮他们付了房租的钱。那笔数目可不小，三枚银海妖币，差不多抵得上黑子小半个月工钱。 今天的派克心情特别好，但并不是因为住酒馆没花多少钱的原因。 太阳高高照，早上到现在刚好解剖完一头海兽，那头隔夜的海兽因为时间放得久了，腥味儿异常离谱。海兽所得的船长出到五枚铜海妖币还是没小工愿意接，最后还是派克拿了下来。 其他工友都笑话他，同时也跑过来嘘寒问暖： “嘿，派克，小心点儿，最好还是带个口罩吧，免得待会儿被腥臭味儿熏得晕过去。” 那头海兽的个体还不算太大，五枚铜海妖币只用了三个小时，对于派克平常的效率来说，这已经是赚到了。 一般情况下，一头刚捕猎回来的、和自己同体型的海兽，没有什么太大的腥味，小工一单能收个三枚铜海妖币。一人一天下来也就差不多剖个两头就到晚上了，这派克才到上午的时间就已经收到平日标准收入的工钱了。 说实话，他要提前‘下班’了，任谁都拦不住他，哪怕是工头跪下来求他都不行。 嘿，你说他为什么那么高兴？别想着是顶着臭味儿赚了五枚铜海妖币这事儿。跟你说，要不是派克今天心情好，这次的这个烂活儿，他也指定不会接。 看前面的人来了，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点，派克正式下班！ 埃莱娜走下木板梯子，今天穿的是紧致的皮衣和皮靴，呃……说是皮衣有点儿不太合适，你得看看，她只是胸部那里围了一圈的布，然后下面…就穿了一条短裤， 嗯，是，那些都是皮革制的。 外层还穿了一件无袖的皮夹克，这样不会显得太裸露，虽说肚脐眼还是会露出来。 “今天不是不工作么？” 埃莱娜快走到派克身前的时候，还有一段距离就一股子腥味扑鼻而来，不像是大海上那种，至少在大海上的腥味儿比这里要新鲜得多。 派克刚洗完手，湿哒哒的手在自己后腰两边上抹着水，看到埃莱娜来赴约，他着实藏不住的开心，笑得嘴角包不住牙齿： “呃，呵呵，是不打算工作的，但正好约定地点也在这儿，也正好有个没人接的单子，我就正好……” “我也来得正好，是吧？” 埃莱娜古灵精怪地调侃着。 她知道，派克的脑筋有点儿死板，再这么让他说下去的话，保不齐是两方尴尬的局面，为此还不如结束这个话题，趁早把话头拉回正事儿上。 派克笑着耸了耸肩，表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埃莱娜也附和着笑了笑。即使俩人没有多说什么话，几天相处下来，他俩的默契也算是羡煞旁人。 屠宰码头上，好多认识派克的工友都会在吃饭聚餐的时候，或是休息的时候，跑去和派克调侃。说着干他们这一行的人都不可能找到马子，唯独派克是神一般的存在，体型精瘦的，要肉没肉的，样貌平平也算不上多帅，他怎么就搞到马子了呢？ 还是那么飒的马子，真叫人眼红。 “派克，来了。” 埃莱娜朝着派克身后抬了抬下巴，派克看着她眼神望去的方向，转身面相码头停船的港湾岸边，那里回来了一艘较大的猎船，一个看似船长装扮的老大叔在船头笔挺的站着。 “那是你的老相好？” 派克眯着眼看向那边儿说着。 阳光稍有点儿大，对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影响。派克常年在屠宰码头工作，眼睛被熬得满是血丝，有点儿怕强光。 埃莱娜走上前几步，从派克身后轻轻拍了两下派克的肩膀： “走吧，上船。 我会把你介绍给那个老不正经的船长，他这一趟回来正愁没有伙计，下一趟我和你一起，跟着那船长去赚点儿大的。” 第89章 谴 就这样，派克在埃莱娜的带领下，上了那个好色老大叔的船。 埃莱娜卖了这个船长不少人情和面子，以前又是陪酒又是跟着他去他朋友面前撑场子炫耀什么的，虽说那些都算是人情，但这么多次以来，这个色痞子船长都没有硬来。 久而久之，埃莱娜对这个船长还是挺有好感的，但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谁也不知道这个船长怎么想的，单就埃莱娜来说，她觉得他俩更像‘兄弟’一般的情谊。 这个老大叔船长看上去有个四十岁出头吧，嘴周围的短胡茬都有几根发白了。但他那连笑容依旧爽朗，在看见埃莱娜带了个小伙子上来也毫不忌讳。 “哟，法捷耶夫小姐，你交到新朋友啦？” 老船长笑着问道，看他双手撑到腰间不经意小抖了一下，怕不是海面上的大风大浪把他腰给闪了。埃莱娜平常倒是很会开玩笑，她知道个小秘密，这个老船长是个老处男，明明不缺钱，但不会去找那啥去搞， 嗯，怕不是有什么处男情节？说出去指定被人笑，但埃莱娜不会那样做的，她顶多是偶尔提起，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 埃莱娜差不多走到跟前，给这个老处男抛了个眼神，随后，忽然将身后的派克一把揽过来抱贴在自己胸旁： “当然，安德耶鲁夫，给你郑重介绍一下，他叫派克，我的第一任男朋友~” 船长安德耶鲁夫笑容忽然变得有点儿凝固，看了看夹在她身旁的派克，伸出手到派克面前，想和派克示个好。 但话语上多少有点儿刁钻： “你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我经常会在屠宰码头的甲板上看见你。总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安德耶鲁夫，是个高龄呼叫机。” “诶？你不是船长吗？” 派克惊奇地反问道，一时间忘了伸出手去和安德耶鲁夫握手。 安德耶鲁夫倒是不那么在意，反而在看到派克迟愣的反应和小表情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行，你愿意叫我船长我是最高兴不过了，不像我船上的其他船员，都是没大没小的，甚至不愿喊我一声船长。” “所以……他们都叫你…呼叫机？” 派克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安德耶鲁夫笑着耸了耸肩，表示就是这个样子的，颇有些搞笑又无奈吧。 派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才发现安德耶鲁夫伸手已经伸了半天了，派克赶忙伸出两个手一把抓住安德耶鲁夫的右手，那个模样，像极了抓到一条大鱼。 “埃莱娜，你有个很可爱的男朋友，早知道你喜欢这种类型，我一定会去把我的胡茬刮干净的。” 安德耶鲁夫打趣地说着，埃莱娜却是轻蔑一笑并锤了下安德耶鲁夫的肩膀： “你船上不是有女汉子么，你就算装得再嫩也轮不到我下嘴的吧。” “哈哈哈哈哈哈。” 船长哈哈大笑，派克不懂场合地试探性小声嘀咕，还想着现在要不要放开船长的手： “呃……你、你好？” 此时稚嫩的派克还不知道他俩在聊着什么，只知道他们现在船上吹着海风。 除了埃莱娜之外，只有一个男鱼叉手躺在船尾小仓那里休息，这一趟没什么大的收获，全是小鱼小虾，那个男鱼叉手打算下一趟不跟着这名晦气船长了。 说真的，那名男鱼叉手第一次随这艘船出海捕猎，对这个船的船长的第一印象……说不上有什么实力，但他一句话要重复喊个三四遍，不管你有没有听见或听清。 这一趟随船下来，其他的先不说，这个船长是真的吵人，耳朵都起茧子了。 其他十几名船员在上上下下搬运着战利品，同时也在补充消耗掉的物资，海风吹拂着忙上忙下的船员们，也把甲板上的腥味吹淡了几分。 这一次很轻易地谈妥了，安德耶鲁夫对派克很感兴趣，毕竟埃莱娜是自己的好兄弟，能配得上好兄弟的男人，自然要先经过自己的考验才能得到自己的承认。 别得意和高兴的太早，这后头的考验可厉害着呢！ …… 且不说这边儿的事情了，唉—— 看你那焦虑的样子，我们还是先说回之前的事情吧。 是的， 我会好好给你讲讲，我穿越至此世界，历经的德玛西亚最大的第一次变革，那次变革的始末缘由，我会细细给你道来。 塞恩以身撼动德玛西亚最为坚固的防线，亦是最重要的阵地：德玛西亚雄都。在塞恩撞破城门的那一刻起，周围的诺克萨斯士兵与战骑们个个抢着冲进城门，德玛西亚城卫驻守于此的士兵们在数量上严重不对等。 正常情况来讲，塞恩在两公里外的山谷出门那儿让军队大肆进攻的时候，那种动静就已经不小了。单是那种情况，德玛西亚的士兵就算反应再迟钝，也不该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士兵与军队前来支援。 这就是德玛西亚面对诺克萨斯的态度么？ 傲慢！ “杀！！——” “啊啊啊！——” “诺克——萨斯！——” “灭亡吧！德玛西亚的懦夫们！！” “德玛西亚将审判你们这群恶徒！” “被我碾碎在脚底下吧，德玛西亚的渣滓们！” 霎时间，刀光剑影，银盔硕甲在阳光下闪烁着斑驳，一道道刺眼的光芒射进谁的眼中，而后又因暂时的失明被腹中受击。 总有士兵的盔甲上沾染他人将士的鲜血，午后的赤阳迟迟不肯落下，它无私的阳光怒视着人们无畏的厮杀，让他们盔甲上泼洒的鲜血在隐隐中挥腾着热热的雾气。 诺克萨斯将士们大举进攻，德玛西亚的雄都内，直到诺克萨斯的冲锋铁骑砍杀到宏伟广场，才发现这儿驻守的德玛西亚军少得可怜。 这儿的地势平坦宽阔，少说也有上千平米，但…… 这儿驻守的、和从宫殿里冲出来的士兵，别说几万了，连上千都看得够呛。 塞恩捡起破门的战斧，拎着巨型战斧一路挥砍狂奔，速度快到德玛西亚士兵来不及使劲将剑刃嵌入他的皮肉之中。塞恩身上几乎都只是刀剑轻划过的刀痕，有的都划进去半厘米深的凹口，却依旧没有见血，不敢想象，他的皮有多厚。 很快的，塞恩随着在最前头的冲锋铁骑，一路猛砍，路上阻挡的德玛西亚小兵们都被砍得漫天飞，瞬时也是各个士兵身首异处，血浆四溅。塞恩是唯一一个能徒步狂奔跟上冲锋骑兵的步伐的。 “统领！这里的德玛西亚军太少了，我们觉得可能是陷阱！” 带头的冲锋铁骑看着那批从黎明城堡大门那里涌出来的士兵，身上的装备衣着各式各样，完全没有正规军的模样，总体的数量与质量都是少得可怜。他渐而觉得不对劲，才逼停了冲锋铁骑部队，并回身向塞恩报告。 这时才猛冲过来的塞恩涨红了耳根，血气有点儿上头，一手将巨斧大力撼在地面上，大喘两口热得冒烟的粗气，压低眉眼望着冲锋骑领队大队长质问： “职业士兵和宫殿守卫大概有多少？！” 冲锋骑领队大队长没有犹豫，即刻大声回答： “视野之内不到两百人，占可见总体百分之一！” “光辉法师呢！？” “没有！” “符文战甲的精锐士兵呢？” “报告，目前没有！” 塞恩硬生生把牙关节咬得响了一下，右边握在巨斧柄子上的手又拽紧了几分，紧得嘎嘎作响。塞恩的神情在冲锋骑队面前肉眼可见的变化， 他逐渐变得暴戾，牙缝中破开的那一个字，撬开了塞恩的嘴，催促着诺克萨斯的将士们，为德玛西亚带去死亡。 “杀！！！！！” 第90章 他山之石 冲锋铁骑收到塞恩简洁有力的命令，即刻拉起缰绳调转马头。 “众骑兵连队听令！冲锋、杀！!——” “杀！——” “驾、杀啊！——” 左手缰绳一甩，右手各种长刀马刀银光斑驳，此刻都在宏伟广场上闪耀。 一众骑兵在塞恩前头，向着那些从黎明城堡里冲出来的散乱士兵们进击。 脚下皎洁霜白的大理石地面，很快将沾染鲜血，从宏伟广场到黎明城堡大门口中间必经路过的过道这里，两旁兀立的石柱整齐排列，方方正正，高耸而粗大，或许以后的这里也为成为诺克斯托拉？ 呵呵，谁说得准呢？ 随着那仿佛无止境的战吼，一直掠过马前止不住冲锋却一脸怯懦的德玛西亚士兵身旁。马背上的骑兵拉住缰绳斜下身子，砍刀高高举起，靠近猎物之时，刀刃在他们手中像风轮一样，在空中、在那些德玛西亚士兵们的身前，划出一般残月的弧形。 接而，那些德玛西亚的士兵们的头颅，连带着他们头上带着的头盔被一起劈成两半，或是脑袋劈开，顺带掀飞他们头上的铁盔。 哒哒哒哒哒哒…… “吁！——~” 冲锋士兵们几番迂回，一道冲锋杀不净，便会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再来一次！ 他们单单是简单的轻甲着装，马匹上的装甲也只有马背上的、马头与它四个蹄子上覆盖了一些，主要胜在灵活轻便的速度上。 但诺克萨斯人从不会只专精一处，他们认为，在战场上，若是只得一处专精，无异于浑身破绽！所以，他们诺克萨斯军队中，所谓的冲锋骑兵，只是外人口中所说的‘轻骑兵’。 你若是全副武装的站在他们面前，恐怕你会恨死那些散布谣言的人。 呵，什么轻骑兵？ 什么轻装部队？ 什么只是叫专注于速度，其实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部队？ 好的吧，来看看，马儿是没有什么防护的护具与装甲，那些马背上的骑士也没戴头盔没穿重装，仅仅是一身薄得像衬衫一样的轻甲。 所以，你看清楚了吗？他们那些骑兵，那马背上那些个砍刀肆意挥舞的杀人狂们，他们手臂比你的大腿还粗，个个都是虎背熊腰，肌肉结团组满全身且遍布青筋。他们无一不比地面上行军的任何一个步兵都更具威慑力。 “快！……逃……” 这些抡胳膊甩着刀子的壮汉们何愁步兵部队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这么想你就大错特错了。 在诺克萨斯，最低等的，除了人民，就是城中看守放哨的，其次，就是出征队伍中的步兵，其中也包括弩手、盾卫，近卫剑士比盾卫高一小等。 步兵表现出色，再往上，晋升之后要么当步兵队长，要么去轻骑兵、冲锋骑部队。 再往上，便是刽子手、暗刺等等受雇于个体的专职。 在诺克萨斯生存的人，谁都想得到重用，而已经得到重用的人，才会再专心考虑自己的人生目标，很少有人例外。 正所谓大势同流。 而在崔法利军团中，少有几个偏激份子，也恰好是最有能力的那几个，他们通常都会得到重用，而不是像其他只是单纯偏激却又没实力的巨婴，最后只能落得人头着地，或是流放荒野的下场。 得到重用的偏激份子之中，包括乐芙兰，她很执着于魔法，且在黑魔法这一领域有显着的成绩；包括德莱文，他在杀戮与残忍这一块深得诺克萨斯那些本地贵族们的喜爱，说得好听点儿，他很有艺术细胞，‘荣耀行刑官’也是贵族们赋予他独有的称号； 当然，还有很多者，其中也包括塞恩在内，他这人没什么好说的，单纯且唯一的特长，就是他的无畏。 刚入诺克萨斯之前，塞恩可不像现在这么强壮，那个时候的他甚至连德莱厄斯一只手都打不过， 但塞恩不服输，也不言败，他后来不断胡吃海喝、晚睡早起，从军服役的同时，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找上级邀请挑战，大部分是去找德莱厄斯的，但大多数都是被揍得鼻青脸肿。 虽说他身手不行，但他不怕死的无畏很让人欣赏，就连德莱厄斯都从一开始的不厌其烦到后来渐渐的期待他的成长。 直到现在，德莱厄斯仍然是他的导师，哪怕再次去挑战，德莱厄斯依旧可以把他打得半死。下次有闲暇养好了伤，塞恩还是会饱含激情地去再一次挑战，直到他能稳稳抗住德莱厄斯的斧头为止。 说起来，也正是德莱厄斯成为了他的人生导师，他从十几年前从军远征之时，自己给自己削了一条木棍，嵌入一个双刃斧做了个简易的长柄斧头。 可那次征战回来后，那条手腕一般粗的木棍被折断了，万般险阻中，他杀敌无数，只保下那个双刃斧的斧头，那个是德莱厄斯送给他的。 再后来，战友们每次劝他，要不还是换种武器吧，长柄斧每次打完仗回来都要换木棍。况且，塞恩每次杀敌杀到一半时，木棍柄子就已经被抡断了，总是到那时，塞恩都会迫不得已的右手拳头开路，另一手上拎着一个斧子的头件…… 德莱厄斯听军中其战友说了塞恩那时打仗常发生的事情，笑得不亦乐乎，同时，也是在那个时候，德莱厄斯下定了主意。 自那一时期的某日起，塞恩被独立出崔法利军团，他将拥有自己的军队。 此外，德莱厄斯收回那个双刃斧头，并亲自为塞恩捶打锻造了一柄巨型战斧，包括手柄与斧头，里里外外都是猝火百遍的韧铁黑钢！ 也正是此时的征战中，于德玛西亚雄都的宏伟广场上，立于黎明宫殿前，塞恩手上拿起的战斧，代表着塞恩的无畏、代表着德莱厄斯的期望， 同时，也宣扬坚定着诺克萨斯的意志！ 土生土长的诺克萨斯人，应当如此！ “别挡道！渣滓们！” 宫殿前的德玛西亚杂兵已经杀得差不多了，躺地上还没断气的最多也不超过两个，数名冲锋骑兵拉直了缰绳，骑着战马飞奔进宫殿之内。 塞恩踩踏在敌人的尸体之上，反手拿着斧柄，斧头顶端一边在石板地面上持续刮着声响，那动静盖过了宫殿内踢踏的马蹄声。 …… 但还没等塞恩走进这座华丽的白石宫殿，大门内忽而传来一声大喊，伴随着马儿受惊的吁叫。 “长枪！依在！！” 第91章 赵信 啊……这个熟悉的、该死的声音！ 年轻之时，塞恩曾在诺克萨斯中央城镇的角斗场上遇见过他，他那时只是个精瘦小子，但身手与力气、决斗的技巧都异常勇猛。 塞恩永远都不会忘记他，那个不畏生死的眼神。 那个在角斗场上，一杆长枪横甩，将自己大腿一侧打到粉碎性骨折的家伙。那时，没人上来施加援手，明明自己没有认输，只不过是站不起来而已。挣扎许久后，却被场地周围的观众们劝退，最终，还是塞恩趴在沙土地面上，一步一伸手、一步一挪腿，像个蛆虫一样爬出了决斗场地。 但他从不庆幸自己能从那场战斗中活下来，反而在两三个月后能勉强下床走路后，四处打听当时与自己对决的那个小子。 只为找回尊严！ 但最后，只是打听到了有关那小子的名字，那时至今的他身处何方又去往了何处，诺克萨斯的居民们都闭口摇头。 维斯塞罗，这是那小子的名字。从角斗场附近的其他诺克萨斯居民那里得知，维斯塞罗是个穷小子，算半个诺克萨斯人，母亲是本地的，老爹是外地的。因为母亲死得早，老爹不管他，故而阴差阳错的被诺克萨斯贩子卖到角斗场这里来当死士。 所谓死士，那都是给那些有人气有实力的刽子手们撑场面的，纯粹就是个计数单位，以后又不知道他的人头会被计到哪个刽子手的账上。 可谁也不曾想到，当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从第一场面对大自己二十岁，体格比自己壮两三倍的彪形大汉，维斯塞罗硬生生东躲西跳耗得对手体力不支。 足足两个多小时，场上的观众都开始骂街，说着自己花钱来看表演怎么会遇到这么折磨的对决？这哪是什么对决，这分明就是猴戏！ 最后，维斯塞罗从身后跳到彪形大汉的背上，双腿紧紧夹扣在大汉的腰上。彪形大汉是个光头，他的反应也不慢。原本是抓不到这个精瘦猴子的，没想到维斯塞罗竟然自己跳上来了，这下倒好。 ‘看我怎么拧断你的腿骨！’ 彪形大汉是这么想的，甚至才刚抓住维斯塞罗的小腿骨与脚踝，脸上的笑容就已经开始猖獗。此时此刻，角斗场上周围经历过无数场决斗过程的观众们，那些眼光刁钻的绅士贵族们，他们看到当下一幕，心中就已经预见了结局。 这个死士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让我们看到了这个连胜二十多场的光头壮汉出糗，那又累又气像个猩猩一样的画面也够人回味。 但结局真的就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维斯塞罗下盘紧紧夹住大汉，在大汉邪笑着开始动手时，维斯塞罗早已作势完毕： 维斯塞罗挺直腰板，右手紧紧握拳向上，左手紧抓着自己右手的手腕，两手同时抬高。紧接着，原先挺直的腰板猛然前屈弯下，顺带着微微高抬的双手同时发力。右手小臂竖着笔直一条，手肘骨尖的位置刚好对准身下大汉圆秃光亮的头顶—— 猛然砸下！！ 是的，原本是不可能赢的，从一开始时就没有任何希望，场上的那些观众们从看见他俩身形上的差距就能一下子猜出来，这又是一场无趣的加分表演， 肥猪对饲料的表演。 但最后的结局都出乎大家意料，维斯塞罗瘦小的手肘砸下时爆发的手劲儿出奇的大。虽不说致命，但现场的那个彪形大汉，在挨了那一记肘击时，双目圆瞪，眼珠子噌的一下往上翻，嘴角两旁的口水都呲出来了，上下牙关打在一起，门牙和旁边的牙都崩掉三四颗出来。 这个光头大汉双手才刚抓住维斯塞罗的小腿骨，还没来得及使劲，接而头骨上像有千斤顶一样的硬物撞击下来，顷刻间，让这个大块头轰然倒地。 现场震惊不已，却是鸦雀无声……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维斯塞罗从那个大汉倒地的身躯下、从大汉的腰间抽出自己的双腿站起来时，偶尔几个有钱人为他鼓掌，表示欣赏这个死士的勇气。 直到维斯塞罗转过身去，用着颤栗不止的双腿离场时、他瘦小的身形完全消失于角斗场上时，周围的观众们才回过神来，才纷纷欢呼雀跃地为他鼓掌。 从第一场困斗之后，维斯塞罗这个名字，被场主从死士名单中移出，移到另一个名单上—— 维斯塞罗依旧没能逃离角斗场这个铁笼，只不过是名气有了些，从饲料变成了吃饲料的猪崽而已。肥了之后，前程又会如何呢？ 谁也不会想到，谁也无法想象得出，一个写在名单上的角斗士，他不是谁家过来历练的贵族少爷，也不是哪个诺克萨斯正统军队中的士兵。所以，他本不该出现在诺克萨斯角斗场以外的地方。 他更不可能离开诺克萨斯！ 塞恩循着声响走进黎明宫殿，眼前那熟悉恍惚的身影，他身上的披肩黄铜色轻甲点缀着他的英姿，长枪横扫四方，马蹄翻扬。扫视宫殿内的其他地方，好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德玛西亚士兵。 塞恩视野之内，诺克萨斯骑兵们团团围堵的那名枪兵，熟悉的震气喝声正好是从那里传出。骑兵们与枪兵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尽量远离他手中长枪的攻击范围。但这样一来，自己手中的砍刀也触不到他的身上了。 僵持不下，这名枪兵的转身动作又异常的快，对任何一个方位的马蹄声都异常敏感。 “维斯塞罗！” 塞恩震声一吼，前方那团围成一堆的冲锋骑兵们回头看见塞恩统领，都自觉拉起缰绳，快速散开。 视野敞开，两人相见，双方视线对上之时，持枪架于腰间扎着马步的男人已然不是印象中的那副少年样，他的面目沧桑，脑袋后面扎着长长的发辫，双眼凌厉逼人。当初拿着斧头上战场的雏儿，只会莽着头往前冲的小伙子、挨打不记疼的愣头青，现在也到了许多技艺，成长为虎背熊腰两米多高的安然巨 物。 塞恩与维斯塞罗，仿佛命运中的重逢，却是在不可和谈的场景之下。 或许自这次见面之后，往后也再无和谈的可能，若不是维斯塞罗，塞恩也不可能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维斯塞罗！！” 持枪的男人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冷眼望着塞恩，塞恩再一次怒吼。 他回忆起了当初受辱的场景，当初爬着离开角斗场的场景。 再一次怒吼的声音让这名横枪遮腰的男人想起了什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但神情依旧没变。 周围的骑兵们很自觉的保持着安静，并让开足够的空间给他们两人。 许久一阵，长枪竖立落于脚旁。他跨立站直，开腔回复塞恩的嗓音一如当年那般目中无人，或许，自己从未被他看上眼过？ “我记得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诺克萨斯角斗场，我赢过、杀死过无数。你输我一轮，我本该忘记的，但我没能从你嘴里听到认输这两个字，所以，我才对你有些印象。 还有，我不叫维斯塞罗，旧人随着旧事，他们都早已死在了诺克萨斯，他们已被永远的埋藏在诺克萨斯那座角斗场里，现在的我只为嘉文三世效命。 这次你要是能活着离开，大可记住我的名字——” 说到这，男人左脚跟弹起右手立地的枪尾，没有什么花哨的转枪动作，只是非常简单的双手架势、双脚一前一后马步扎稳， 最后，震声补完： “吾名，赵信！” 第92章 战雄 塞恩一阵怒目圆瞪，却又在赵信报出姓名之后，愤怒的情绪渐渐消匿。 不是因为找错了人，而是……当初的人已经变了，他改了名字，就明示着他不再作为诺克萨斯人，塞恩也是才知道，维斯塞罗……哦不，赵信……他彻底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与你的相遇，让我成长了不少，如果可以，我想给你个机会，跟我回诺克萨斯吧，或者是，站在我这一边来。” “战。” 赵信仅一个字，冷眼依旧的回复着塞恩。 塞恩长叹一口气，他心中渐生无限的惋惜，在开战之前，他想尽可能的： “赵信，我尊重你的选择，我承认，你当初武艺身手了得，但现在的你面对的战争，和现在截然不同的我，你没有胜算的。呼—— 希望在我把你打倒之后，你会萌生回到诺克萨斯的念头。” 塞恩又长叹一个深呼吸，不管自己怎么说、想再说些什么，赵信的眼神都一直坚定得没有一丝丝改变。他的眼神就像他当年在角斗场上时，别在腰间的长枪，震荡四方、气势如虹。 但现在看来，单单是塞恩看来，赵信是没有胜算的了，一点儿都没有。 “那么，开始吧！” 塞恩不再多费口舌，震声一喝，拽紧了手上的巨斧。 双目被眉头压低，神情一凝，塞恩怒视着赵信，右手握着巨斧的手柄一拧，稍稍斜着身子往前踏步冲去。 “啊！——” 战吼是不会轻易从塞恩口中发出来的，除非是绝对激烈的战斗场面，或是已经战斗了许久的战场。难得在战斗开始前，骑兵们能看见塞恩统领激昂亢奋的状态。 双方都略有同感，这是一场终结宿命的决斗，…像是吧。 塞恩迅猛的冲刺，速度有点儿超出赵信的预料。一眨眼的时间，塞恩就已经从二十几米开外冲至赵信三米前的距离。差不多是这个距离了，这刚好是赵信刺出长枪的极限距离，但！ 塞恩的巨斧最极限的距离并不止于此！ 只见塞恩冲至赵信三米前的距离时，身子忽然打斜，左脚往前探出踏稳在前方地面上，身子面向右侧，右手上拎着的巨斧在后方。 紧接着，塞恩张口喝声一喊，面部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立刻涨得通红，即刻，塞恩侧身后、右方右手侧的巨斧，在赵信的视野盲区中忽然出现！ 塞恩高大的身形挡住了赵信的视野，在赵信看在巨斧被大力抡起之时，那斧头已经飞到半空、高至塞恩的头顶了，马上，顺着那道抡斧的弧线来看，下一秒，斧刃就要砸在赵信落脚的位置。 闪跳！ 没有丝毫犹豫，嗖的一下，赵信打横翻转过身，身姿果然还是如当年一样灵活。正巧，横跳转身闪避开极限身位的同时，身旁的地面猛然一声巨响！ 斧刃刚好落地！ 并在白石地面砸出两个拳头垫上去的深度，随着砰然巨响，凹坑中崩碎出的碎石哒哒击在赵信的腿甲上。 赵信反应和出手的速度都很快，没趁塞恩回神再次拎起斧头做第二次攻击的准备动作。仅仅只是才刚让斧头落地，声响发出的同时，赵信横转身姿，朝着左方、也就是塞恩的右手边挪了一个身位。顺带横枪一扫，菱形坚韧枪头平面狠狠拍在塞恩抡斧的右手小臂上。 可惜，呵呵……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塞恩眼神一瞥，稍有些不屑的轻声说着，那副不正眼看人的模样，甚是直白地表示他在嘲讽着什么。 赵信也是没想到，自己有意控制的发力竟被这家伙嘲讽了。 事实正是如此，自己用枪标平背砸去，实质上并没有对这个虎背熊腰的家伙造成什么伤害，看他表情和反应，甚至会觉得自己在给他挠痒痒。 赵信并没有作声，见留守不得，接下来有必要拿出真本事了。在正式生死决斗之前，赵信有个惯例。他移开刚刚拍在塞恩小臂侧面上的长枪，收回长枪往后撤了两步， 拉开一小段距离，赵信换了一种架枪姿势，看着那种姿势，塞恩突然间又惊又喜…… 是他，没错！当年在角斗场上的少年——维斯塞罗！ 赵信下压身姿、后背横枪，一脚直着踏前，一脚弯折压后，枪头直指后方。开局之时却不把枪头朝向敌手，大有蔑敌之气势！保持这个姿势的赵信让塞恩瞬间热血沸腾，无疑可以看出，这个赵信，他要认真了！ “报上名来！” 赵信震声一吼，气势与之前大有不同，不再稳重，却更具威慑。 “呵，吾名——塞恩！！” 塞恩也开着嗓门大喝一声，顺带收起斧头搁置于身旁。塞恩激动得双手小臂微颤、大腿根也止不住颤抖，他仿佛找回了当年热血的感觉。 “战！！” “来战！！” 双方你呼我应，一个眼神对上的瞬间，长枪寒芒一闪，划出一圈圆月发力后斜向着上挑而去！ 力之大，枪杆略显弯曲，空中风阻破音之势！ 巨斧抡起，半圆横拉之后，双手一前一后拽紧铁柄，势大力沉前踏步，大喝一声：哈！！ 有如半月坠空一斩！！！ 硕大身形抡着巨斧轰然劈下，直压赵信头顶，扛不住，就是死！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见赵信长枪迅雷之势上挑，枪头砰然一声，砸击而上，震荡出一片电光石火，火星在黑钢与银枪之间迸发。随即嘎吱作响，几秒上下间，塞恩咬牙切齿。 赵信的长枪死死抵住塞恩的斧刃，看那赵信马步姿势浮夸，却异常扎实，双手紧握的枪柄发着力，将手中的树心木身柄掰得弯出好大一弧度。隐隐中，赵信听得到手中枪身在咔咔作响…… 再僵持一阵，怕不是要崩断！ “喝啊！——” 赵信大吼一声，猛得一发力，竟然挑飞了塞恩迟迟压不下去的斧头，霎时间，周围的骑士们看得心肺骤停。试问这种爆发力，若刚刚真与他们这些骑兵打起来，估计能被一枪扫死一个。 “再来！” 塞恩手中的巨斧被挑飞至高处，身子也被顺带挑得往后踉跄了小两步，但立刻便沉气一顿，回正身子后，收回那一瞬震惊的神情。再次拽紧手中的巨斧，开始下一回交锋。 “善！” 第93章 斩之势 该如何形容他们之间的战斗？ 纯白大理石宫殿内，钢铁磕碜的撞击声不绝于耳，眼前的俩人，双手武器的势头中不乏星星花火在交锋激落。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俩人就已经步入水深火热之中—— 打得不可开交！ 忽而长枪一扫，你若不接，便会被折断腰骨。 又见那黑色巨斧势如风轮，好似那绞肉机一般朝着对方左右交叉挥舞着逼去，后方是其余的诺克萨斯冲锋骑士兵围城的人形围场，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退路。 赵信手中长枪横扫将至，却被塞恩以力破之，一个前方半圆形态的挥舞架势，枪头才刚触及便被他的斧刃弹开。进攻不得还另说，看着塞恩不断快步逼近，哪怕自己不主动进攻，愣站着也是等死。 ‘既然如此！’ 赵信冷眼显露杀意，心一狠，枪头下压，前探！枪身窜进塞恩空虚的下盘，那两腿之前，毫无防备！ “伏虎！” 大喝一声，这是赵信最给面子的方式了，否则的话，凭这塞恩的身形，就算他反应过来也绝对躲不及赵信的攻击速度。 也正是如此，听着赵信大喝一声，声落手起，塞恩猛抡巨斧间才发现，赵信前身下压着一条腿，大腿上靠近膝盖处架着长枪半截……前端早已探至自己的身下， 不好！ 塞恩手上收不住了，急忙一个猛力将自己的斧头往侧边一个方向猛甩，让惯力带动自己的身体斜向倒去，从而避开赵信这狠毒阴险的招式。 果不其然，就在赵信喊完的瞬间，塞恩开始反应，彼此身位只差一米的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塞恩明明都快将斧子抡到赵信脸上了，不料那赵信忽而下蹲扎住半身马步，长枪半截在前身大腿上。喝完那一声，赵信双手突然发力，使劲压下枪身后端。 以大腿作架为支点，枪长两米。下压尾杆让其这般挑起枪头，赵信看似稳扎稳打，实质上，他这一招是在赌。 他在赌这一招，塞恩一定会躲！ 不然，就让自己的脑袋挨上塞恩的斧头，用自己的性命，换塞恩断子绝孙！ 正所谓如此……狠毒阴险…… 这还没完，赵信这次赌对之时，毫不犹豫地接起下招，伏虎挑枪一式衔接的是： “看、滴水！破势——降龙！！——” 赵信喊了好几个不明所以的词，唯有在周围那些骑士们看他使出之后那几个招式之后，才悟到刚才赵信口中所言。 滴水式，在塞恩侧翻至一旁还未站稳脚跟之时，长枪衡起，直面塞恩正身前，瞬时，枪头直进直退，点戳速度之快，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塞恩措手不及，上半身一直往后退去，下半身跟不及上半身后退的速度，只好用右手握着斧头驻在地面保持着平衡。 算他退得够快，一阵点刺竟没有伤到塞恩分毫。连塞恩身上肚皮和胸前的软甲都没有触碰到，这算值得庆幸的事吗？ 呵，滴水无关痛痒，破势、看枪！ 紧接第二招，赵信握枪左右手换位，右手在后，猛地一拉，将长枪拉回来后，塞恩得以有点儿空隙时间站稳身形。正是这样，他稳稳的中了赵信的下一招！ 拉回枪身紧贴腰上腋下肋骨旁，臂弯夹着枪杆。此时刚站稳脚跟的塞恩急忙看回赵信，原本恢复的自信与傲慢，在看见赵信这一招的架势后，被吓得荡然无存。 ‘该死！又是这招！！’ 塞恩该庆幸时隔多年，他的体型健硕粗大、强壮得足以吃下这招。赵信的枪身夹在右侧臂弯下，给人的反应应该会觉得她要再来一波点刺，但只有经历过这招的塞恩才知道，这一招，无法反击，也无法闪避，唯一能做的，只能逃跑，或是硬抗。 臂弯下夹着枪身，枪头银标斜向上方直指塞恩脑袋，塞恩死盯着它…… 塞恩眼中，枪头忽而往右手边一晃，虚晃起手，他要发力了！ 见那赵信右手甩枪向右，竟然不顾前方来敌与否，带着枪身一个整体大幅度斜转身，像是枪身带动着他在旋转，又像是他把自己的全身重量压在了枪身之上。 斜转一周，不过眨眼之间，谁人敢趁他背身时冲至他的面前，这一秒，将会为自己的偷袭得意而付出生命的代价。翻转过身之时，常人无法理解的身势现于众围观骑士们的眼前： 右手臂弯下的枪竟绕到了左手上，双手持枪，右手依旧紧抓着枪杆后方一截。压身回旋，带动长枪如钟摆一般，长枪尖端泛发的银光宛如流星。流光流溢，划出大半个圆形绕于赵信的身腰。起始于上，向中背对而下压，再回首，翻转斜身卧，枪头再次斜上猛扫一条！ 呼！ ——当！！！ 塞恩的手臂被震得生疼，几乎麻到失去知觉，但好在，他借助巨斧的铁柄挡下了赵信的破势大胯横扫。 很久以前，自己在角斗场上，就是输给了这招，跨度之大令人觉得离谱，他能同时使上周身之力，扫向目标之时又可上可下，几乎是让对手无处遁逃。 当时，年轻的塞恩想跳起来躲避，但他那时的枪头突然也顺着抬了一个高度，再然后，自己的大腿骨被拍得粉碎。 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会成长，不过是相比之下，塞恩一直在变强，赵信嘛…… “你变弱了，甚至不如当年！” 塞恩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赵信的招式才刚做完第二式，最后一式降龙，势大力沉，瞬间让塞恩刮目相看—— 降龙、就势！ 拉回枪身，长吟最后二字，赵信跳离地面，双腿在空中换位，同时，带动着自己整个身体的朝向往反方向转去。翻转腾挪，那一柄长枪又在空中朝天画了个圆形。 接而，远落在距离塞恩五米外的位置，呵呵，这是要干什么？周围有骑兵围堵，他该不会还想着逃跑吧？不，差不多是这个距离，塞恩还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右手试了点儿劲，好缓解下刚刚被震麻的手掌与手臂。 但回望对方，拉出这么远的距离，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塞恩的巨斧攻击距离比赵信的枪还要长，虽说塞恩的巨斧总体比不过赵信长枪的长度，但…… ‘嘶——等等……’ 塞恩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为时已晚，赵信已经翻跃来了。 见这最后一招，赵信单手握着枪杆最尾部，自己朝着塞恩方向跳了个非常极限高度的侧空翻，那足有三米的高度。光是他跃至如此之高，在场的无不惊叹。塞恩视线中，那赵信的身影覆过黎明宫殿墙面上进光的石孔，原本映有阳光的塞恩脸上，被赵信腾起的身影覆盖。 接而、霎时，阴影在塞恩脸上落下，赵信的身形也随之坠下，但随之带起的，是赵信右手上紧握的那柄长枪。 呈残月般的弧形，从那一处地面腾飞拉起，直线仅有五六米的距离，长枪的标头却在空中拉出近乎十米长的流光！那沉重的银亮标头、闪耀着斑驳银光的斩龙之枪，如裂头断骨之势朝塞恩头顶上劈下！ “——斩！！” 第94章 挫之形 如同那头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架在了砍头闸之下，塞恩头顶上飞速劈下的枪头就像斩头闸上方落下的阀刀一般。 光是看着上方迎来的枪头，那段快到扭曲弯折的枪身，让塞恩第一次感觉到，此刻的热血被死亡的恐惧完全覆盖…… 双脚竟被这种厌恶的感觉支配，变得麻木不可动弹。 嘭！！！ 只听那沉闷一声巨响—— 但塞恩并没有死，全因赵信留手，或许是英雄相惜，赵信给了他一条生路。在枪头竖劈下去的时候，原本是枪刃向下的。但在即将接近塞恩头颅的那一瞬间，赵信即刻扭转枪身，让银枪枪头的平面拍在了塞恩的头顶上。 若不然，周围的骑兵们看到的场景，将会是他们的统领的脑袋被劈成两半，血撒满地的惨状。 但好在赵信并没有取塞恩的性命，这一击枪砸下来，若是换做普通人，他就算不死……不，换做普通人，就算是挨了枪头标的侧平面一击拍击，也是头骨粉碎、必死无疑。没人能有像塞恩那般的硬头骨。 塞恩的头骨或许只是裂了几道微小的裂缝，随着枪头砸下的猛烈震荡，塞恩晕厥，他的身体也在缓慢中渐而快速地轰然倒塌。众人围观，左右眼神交流着，骑士们猜测，这种情况，统领应当只是晕过去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还要上吗？ 砰！！ “嘉文三世不在这里，请离吧。” 赵信甩顺一道枪身，侧身转了两圈长枪后，将枪立定于身旁说道。 塞恩已经倒在地上晕过去了，这明明的场战争，他俩搞得却像是角斗场上的武斗一样。但角斗的过程确实惊艳。 冲锋骑兵部队的小队长拉紧几分缰绳，马儿哒哒往前小走了两步。在引起赵信的注意之后，骑士小队长在马背上微微躬了下身子，以表骑士的敬意： “在离开之前，我们希望可以把我们的统领一同带走。” “嗯。” 赵信只是轻声应了句，随后对周围一众围堵的骑兵们视若无睹，转身走着轻慢的步伐，渐渐朝外围走去。 那个方向的骑兵们疑惑地看着赵信，又不安地将眼神投向他们的小队长。小队长无奈地看着他们，向他们回应着点了点头，大概明白意思后，赵信走去的那个方向的骑兵们自觉而有序地拉动马儿。 他们往两旁散开，给赵信开出一条路，让赵信安全的离开。 黎明宫殿内的空间非常宽敞，占地面积虽不如外头的宏伟广场，但也有个三分之一的大小了。 这里只是黎明城堡大门进来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他们的塞恩统领不争气得倒在了这里，这更里面的一些地方，他们这些诺克萨斯士兵们全然不知，这…… 统领无法继续指挥作战，将军又不知所踪，刚刚离去的那位枪兵豪杰又说嘉文三世不在此处。那这座黎明城堡，还要不要继续深入？ 说到诺克萨斯的将军，德莱厄斯才刚赶到德玛西亚雄都的城墙外，但这里的一眼望去，却看不到一个德玛西亚士兵。连一个守城墙的哨兵都没有。 真是大开眼界，难不成是在玩什么空城计？ 不，绝无可能，自己这边的进度已经被拖慢了那么久，说不定在德玛西亚雄都里面已经打成一团了。这种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或是去验证自己的什么猜想。德莱厄斯唯一能做的，就是冲入城内，找到并与塞恩的大部队汇合！ 这一路跑过来，从走出静谧之森到现在，一直跑到德玛西亚雄都的城墙外围，不说这里看不到任何士兵就已经很可疑了，附近也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动静。 自己这边的小部队是从大军里挑选出来最精锐的十五人。 除去德莱文，除去自己，身后的小队在路途上折损了三名，三名都是盾卫。 且还有一名冲锋骑没有跟上来，他的马儿在静谧之森的丧尸潮中被抓得皮开肉绽，换做一般正常的马儿早就发疯了，但好在诺克萨斯军中培育出的马儿素质过硬。 但没有跟上来的理由，是他不适合更进一步的作战。换句话说，那名冲锋骑的使命到此为止，并不是他自己说的跟不上队伍想要离队，而是德莱厄斯下的命令： 你的表现已经很优越了，但接下来要面对德玛西亚的军队，我们的生命都不是儿戏，就算不畏生死，也要死得有价值才是。像你这伤痕累累的马匹，不如就在静谧之森的外围歇息等待吧，等到德莱文出来也好有个接应。 “算上我，我们现在仅有十人，时刻跟紧队伍，并警惕周围环境！” 德莱厄斯向着身后的士兵们嘱咐道，其他的话再多说无益，不如赶点儿时间早进去与塞恩他们汇合。 德莱厄斯走在小队的最前头，速度很快，差不多像是小跑一般，没费多少时间就接近了城墙底下，但自己所见的场景却是异常奇怪。他靠近城墙之后，理所当然地走进了城门。这一方面的城门虽看似是闭合的，但并没有锁死。 德莱厄斯抬脚使劲一蹬就足以推开一个身位的缝隙。 穿过缝隙进去，探头一看，从这儿刚好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望到宏伟广场上的场景…… 那儿死伤一片！ 看来终究是自己来晚了，自己带领的小队也没有起到应尽的义务，啧，大失所望的原因竟是自己。 德莱厄斯有点儿不爽，左右松了松脖子骨，咔咔咔一顿清脆的响声，双手上的指关节也被捏得咔咔响。随后，德莱厄斯快步朝那边走去，这一片区域已经没有什么士兵驻留于此了。 可能大部分的士兵都去了其他地方，再往前一些的地方，虽然看不到活跃的身影，也看不到其他站着的士兵，但可以从前方白色石墙转角处方向听到一些声响。 “看来，我到的不算太晚。” 德莱厄斯说着，脸色一沉，加快了步伐的速度。他没有顾身后跟不上的那几个小队士兵，只是想着去看看状况。 脸色阴沉的原因，是他知道，没有求饶声入耳，光是只有那种不甘于屈服的痛呼，才更让德莱厄斯感觉到，…… ……是自己的士兵在被杀戮。 ‘我绝不能忍！’ 第95章 精灵 屠戮我诺克萨斯的人，哪怕是神，我都决不允许！ 帝国内的一切事物，以能者居之，但底层的士兵们一样可贵，他们是棋子、是祭品、是饲料，更是诺克萨斯步步繁盛、层层攀升的基石。 即使是最不着眼的士兵，能当的了诺克萨斯的士兵，他就一定会有大无畏的勇气，此等士卒，就这样一声接连一声的命丧于此？ 将军的怒火会燃尽那些卑劣的抵抗者，德莱厄斯会将那些德玛西亚军的蝼蚁们，送去最深层的地狱。 很快的，德莱厄斯拎着战斧转过墙角，不出所料的，却有点儿在预料之外…… 诺克萨斯大部队的军队，看着装确实是，没错的，但杀死他们的并不是德玛西亚军固有的那几套打扮。 墙角转过来后，德莱厄斯的视线停落在前方，这里是黎明宫殿的大门口，两旁精简而不失大气的石柱并排林列，从广场至宫殿门口的过道中央，遍地躺满了诺克萨斯士兵的尸体。 大部分都是诺克萨斯士兵尸体，可能……，从一开始时，这里的德玛西亚士兵就不算很多？ 站在他们尸体上的那些个人，扫视过去足有三四十个，他们身上，没有德玛西亚标志性的银白盔甲，也没有精简优雅的银白武器，反而是回忆长袍遮蔽着各自的面目，手上都有拿着各式各样的……法杖？ ‘是魔法师么？呵，我怎么不知道德玛西亚的魔法师会是这样的装扮？’ 德玛西亚的魔导师该是白袍金边的装扮，而不该是这样土里土气…… 一眼认定，他们并不属于德玛西亚，但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德玛西亚的地盘上。恰巧又是在我们进攻的时机，难不成是什么巧合？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德莱厄斯？” 其中一名魔法师注意到了他，距离德莱厄斯最近的那位，他面朝归来试问着。即使是面对面相隔十几米的距离，他们的兜帽遮住了他们上半张脸，德莱厄斯无法看清这名魔法师的真面目。 “是，你们又是谁？” 德莱厄斯少有的沉着与冷静，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一板一眼地、一字一句地回答了他。 那名魔法师手上的法杖前端镶有一颗球形的红色珠子，有拳头那么大，在德莱厄斯反问时，他法杖上的那颗珠子在微微闪着红光。 恰好是德莱厄斯问完，那名魔法师手上的短杖凝聚好了能量，接而猛的朝身旁一挥，法杖前端由那颗红色晶石珠子凝出的魔力射出，像火焰弹一样击中了身旁脚下一两米远的诺克萨斯士兵胸口上。 倒地的那个士兵不由得弹起了一下身子，痛苦得呃了一声，最后又自然地躺了下去。 “不好意思，这家伙刚刚没死透，是我疏忽了。” 听着这名魔法师的自嘲，德莱厄斯心中的愤恨又多了几分，但在没有问清楚缘由前，德莱厄斯很懂得忍耐。只是他看向那名法师的眼神飘着杀意，手上的战斧又狠狠地拽紧了些许力度。 较于战争之中的麻烦事儿，单就德莱厄斯来说，他最讨厌和最不擅长的，就是对付这些魔法师。狡猾与否另算，光是和他们对决，若是不能强占先机，一旦打起来就会被当猴子一样溜。 嗯……德莱厄斯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时是在恕瑞玛沙漠上的一场战役。 现在先不提那些旧事儿。 离德莱厄斯最近的那名魔法师与德莱厄斯对峙着，双方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地上的尸体铺平一片，不止是有诺克萨斯士兵们，也同样有德玛西亚士兵的那些尸首。 德莱厄斯没有动手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看到了，在这名与自己对峙的魔法师身后，他的其他几十名同伴都在清理现场没死透的士兵，其中也包括德玛西亚的士兵。 这么看来，至少可以先估定，他们应该不是德玛西亚的人。 这名魔法师的双肩上没有头发散出，胸部平平……肩膀也挺宽的，虽说听到刚才他的声音有些中性，但可以断定，这家伙是个男的。 嗯，德莱厄斯就是这么想的。 魔法师悠悠地将自己手中的法杖抬高，显出几丝奇怪的红色荧光花纹，然后轻慢地转了好几圈后，将自己头上的兜帽拉了下来。映入德莱厄斯眼帘的的，竟是…… 一名女性？ 不、不是，这家伙不是女的，哦不，不应该这么说，她、它连人都算不上，好像是个……精灵？她有着一头金色短碎发，刚好到脖子那里，稍有挨着肩上。 还有一对显眼的尖耳朵，却又不像印象中那种长长的老巫婆耳。 是的，很久以前，德莱厄斯在偶然一次征战中，也曾有幸遇见过黑精灵巫师，那是个老婆子，那名老婆子天赋与实力极佳，但极其狠毒的手段与极端险恶的心性让德莱厄斯不得不杀了她。 那种黑精灵的死去着实是有些可惜，但他总不能为了增添自己帝国的实力而无视自己顺带给帝国埋下的隐患。 “看你的样子，好像并不惊讶？” 那个精灵法师开口说话了，可能是因为她长袍上有什么隐蔽魔法，也包括模糊声调的那种？ 这次，她的声音要清透了许多，非常纯正的女性声音，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贵妇那种腔调。配上她这副姿态与昂首低瞰的眼神，莫名会让德莱厄斯想到皮城的某位盛气凌人的女士。 呵，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怎么，你没什么要问的吗？” 女精灵法师傲慢地允许眼前之人发出提问，而德莱厄斯并不太想说话。 他是一名将军，为诺克萨斯领土的扩张作出不可估量与永世不会被遗忘的功绩，同样的，他为了扩张，在每次征战的血腥战场上，他见识的事物太多太多。 多到许多经历都已经回忆不清了，所以，大多时候，每到德莱厄斯面对这些新鲜却又带有熟悉感的事物时，他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若是这般平淡地聊下去，那自己很可能会和这个精灵脚下的士兵们一样，穿着统一制式的战甲，成为点缀地面的尸体。 不见德莱厄斯回答，也不见德莱厄斯有所动作，只是看着彼此一直沉默不语，立定不离。 彼此静置许久，身后的一众法师们轻轻地走上前来，并将手上的法杖缓缓收进自己宽大的长袖内。唯一掀下兜帽的那名女精灵稍稍将头往后方靠了靠，身后一名法师垫了下脚尖，将头贴近她的耳旁，像是轻悄悄地说了什么。 唇间抿动几下，那个女精灵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显出一丝屑笑。 她转正回头，抬手挥挥，示意让身后的一众法师退去，无声无息间，她们退进了黎明宫殿内…… ‘奇怪……’ 德莱厄斯多少有些疑惑，他百思不得解的表情波动被那个还没离场的女精灵看了出来。 不禁淡然一笑，她也收起自己手中的法杖。 抬手间，掌心一松，法杖离开她的手时，在空中化散成一片金色粉末粒子，飘飘荡荡几秒后，在空中消匿无痕。 这样算作是收起了自己的敌意，她看向德莱厄斯，稍有玩味地说着： “呵，你倒是很聪明，是识破了我的伎俩，还是说，你真的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第96章 千年渊源 ‘什么瞎猫碰到死耗子，那个动作，明显是准备魔法绘制的手法，留个心眼的都能注意到。’ 德莱厄斯心底里计较着，脑海中又无意想起之前的这个女精灵摇起法杖时，在半空中点画出的圆形红色荧光花纹。 现场停留了一阵时间后，只剩女精灵和德莱厄斯两个活人，虽说耳旁的其他地方还能听到吼叫声与刀剑交锋击打时发出的钢铁磕碰声，但感觉都是较远的距离。 嫌这等的时间有点儿久了，女精灵慵懒地伸手遮挡着嘴巴，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是什么伎俩，我只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德莱厄斯回答道。女精灵打完哈欠变得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情，那副可人模样，若是在野外遭遇的话，倒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可惜这种时机与场合并不适合谈什么风情。 磨叽半天，女精灵也有点儿不耐烦了，稍稍睁了下双眼，她正眼看回德莱厄斯说道： “我们不是什么人，你也没那么傻，难道还要我明说？” “精灵？” “木精灵。” 那名女精灵补充道。 德莱厄斯稍稍放松了一些警惕，最好不是那种以前遇到过的黑精灵就行。接着，德莱厄斯假装不明所以地继续发问： “那你是在为德玛西亚人办事？” “不。” “难道是为皮尔特沃夫？还是弗雷尔卓德？” “够了，别把你们人类那种愚钝的思维方式套用在我们精灵族的身上，光是看着你们在这里活蹦乱跳，我就已经够厌恶的了。” 女精灵打断了德莱厄斯的话题，并表示她拒绝回答。 但德莱厄斯出乎意料的听话，他在女精灵抱怨一通过后，保持沉默了良久。 也许是稍有些好感产生，这个女精灵感觉这个男性人类或许和其他那些污秽的家伙有些不同。轻轻叹了口气后，女精灵好声好气地补回德莱厄斯问题的答案： “不，我们不是的，不属于你们人类任何一方的势力。我们的起源，源远流长，本应该永远的生活在无人开拓的密林之中，但，有一种足以毁灭整个世界的黑暗力量从某个地方觉醒了，这迫使我们不得不站出来。” “所以，这是你杀死我诺克萨斯帝国士兵的理由？” 德莱厄斯听完这些，嘴旁的话语没经过大脑就漏出去了。他只是无法理解，黑暗力量的觉醒与降临和她杀死自己手下的士兵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我就是不喜欢你们这个种族，你们哪怕稍稍的会那么一丁点儿魔法，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污蔑我们。” 女精灵稍有些气愤的说完后，长袍的袖口一甩，转过身便轻慢地离开了这里。她也是朝那边走去，身影消失在黎明宫殿的大门内转角一侧。 怎么，是自己的直觉出错了？ 德莱厄斯沉着个脸将视线从那个女精灵消失的背影上挪回，转到地上刚才目睹到的、那名被女精灵法师的法杖击中的断气士兵。仔细的定睛一看……很意外的他才反应与察觉到，原来那名诺克萨斯士兵在被法杖攻击前，身上早有好几道致命的刀伤，现在早已凝干了出血口。 那种刀伤，能吊着一口气就很不错了，但终归是死，恐怕身旁有诺克萨斯的军医都救不回来。 这么说，杀死自己手下士兵的，并不是这些精灵法师。看来她们也不是有意要和诺克萨斯作对的，但……这里面的疑点太多了，这让德莱厄斯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甚至是不知道怎么去想。 ‘不如，我也跟着她们进去看看吧。’ “德莱厄斯将军！！” 德莱厄斯原本想着是要偷偷进黎明宫殿里看看那些精灵的动作，不料才刚走出两步，身后感觉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句呼喊，一名诺克萨斯重装骑士的喊叫声。 德莱厄斯转身望去，重装骑兵的战马疾驰一阵，很快便急停至德莱厄斯的身前。马蹄前两脚还不小心踩到了战死士兵的尸体上，但马儿很快又退了两步，将前脚从绵绵的肉身上抬开。 “将军，塞恩统领一直醒不过来，我们已经被德玛西亚埋伏的宫殿守卫包围了！” “什么？快，带我过去！” “是！” 重装骑兵拉转缰绳将战马掉了个头，待德莱厄斯厚重的身躯跨上马背之后。骑士猛地一下甩动缰绳，脚后跟上的马刺扎了战马一下，马儿长吁一声，飞快地往塞恩所在的那个外围奔去。 这一仗，还没结束，但也不算开始，这算是较为荒唐的一场战争了。作为入侵者的诺克萨斯，统领挑不过皇家总管，将军还被耍得团团转。 黎明宫殿大门处的内侧转角边儿上，挨在阴影中的一个身影，她的双目散发粉红色的荧光，目光偷偷望着那匹远去的战马。德莱厄斯忽然一阵后背发凉，他猛然回头看去，目光扫过黎明城堡的那扇大门，却依旧是没有看到什么活人。 ‘……是错觉么，可能是近些时候太过于神经紧绷了。’ 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德莱厄斯只能这般安慰着自己，只有这么想才能让自己的思绪稍稍放松一些。等到重骑兵将自己带到塞恩那里去的时候，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黎明宫殿内，一个浑身穿着金色软甲不露面目只露腰的、身材高挑的棕皮肤色男子鞠着躬，向倚靠在大门内侧一旁的精灵法师请安： “圣子，德玛西亚国的请求已经帮他们完成了，现在是否可以去向他们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 “嗯，去吧。” “圣子万福，仆从告退。” 说完，那个造型甚是浮夸的男子又鞠着躬离开了，他离去的方向，恰好与当初赵信离去的方向相同。一段时间后，不出意料的，他俩在一间隐蔽的密室里相遇。 “我族圣主已经将诺克萨斯军驱逐出你们的国土了。” 那个身上穿着金色软甲，头上也带着狗头人形状的软金头套的仆从这般说着。像是机器一般的陈述，话语中听不出一丝丝情感。 但赵信倒是不怎么愿意相信，或是说，他本根就听不进这个精灵仆从的话。 “我刚刚从光辉法师的水晶球里看过了，他们现在还在宏伟广场上，希望你们不会把睁眼说瞎话这种事情当成美德。” “时间已经不允许我们再等了，人类，这是为了拯救瓦罗兰大陆，同时也是为了拯救你们。” 精灵仆从的话语中稍有变得严肃。 可赵信仍不退让，密室里，就他们两人。这里的房间处于黎明城堡的地下，头顶上的天花板上没有开凿什么石孔，散发的光源来自四周吸收了魔法能量的白色禁魔石墙面。 “兹事体大，德玛西亚无法轻易信任你们，我也是。” 第96章 王丰阳的茶话会 王丰阳： 呵呵，来，这算是我招待客人的第二盏茶。 火绒热茶算是不可多得的珍宝，纵观这瓦罗兰大陆，变迁数十载，一眼望过千百年，我们聊了这么多，光是一个上午的时间，我们就已经沏了两壶。 每天都照这么喝下去，烈阳教派送来的炽炎树绒，都不够我喝一个礼拜的量。 你知道吗，少有人会像你一样，能这么安静地坐下来听我唠叨，我的老朋友们都去忙其他事儿了，于明面上，他们都不方便见我。 嗯……或许只是没时间来见我吧。 嚯，你要问我的那些老朋友啊，呵呵，那可多的去了。有很多认识的很久没见的，我都一时间想不起他们的名字。 唉，先不扯他们了，他们啊，十年半载都指不定会来拜访我一次。不如你，听你说，你也是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吧。 不用慌张，好在现在的世界和平，你不用和我一样，一开始就落在暗影岛那样的鬼地方。当然，我也挺为自己庆幸的，若是我一开始就穿越到皮城这种地方，呵，那时候的这儿可不会有像我这种存在来袒护你。 为什么要袒护你？ 我是知道的，我如今能坐在这里，自然是知道异世穿越而来的人是通过何种媒介、何种手法。我纵然不会放任你这个和我一样同为穿越之人肆意闯荡。因为我能预见，我若是对你不闻不问，最后的你还是会找到我。 到那时的立场，可就大有不同了。 至少你在当下的场景中可以放松，我对你没有敌意，也不需要怀有敌意。 这里是我创造的世界，是我守护的世界，也是我背负与拥抱着的世界。现在倒是一片和平，但在和平到来之前，我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流了不少的血。 喏，快点儿喝，茶凉了就品不到入喉沁心的回甘了。 刚刚的故事说到哪来了？ 呃……我想想， 哦对，诺克萨斯征战德玛西亚的情节了是吧，嗯……麻烦了呢…… 不，不是，并不是说我讲不下去了，呵呵，哪有这种话啊，我说的麻烦，是这天色快暗了，但是你知道吗，这个故事我才刚开头，更别说讲到一半这种鬼话了。 要让你听完我的整篇故事，指不定会让你在我这儿住上几些天。 我不介意，希望你也不要介意，虽说这里是卡密尔的宅邸，但请放心，她也不会有意见的。 呼—— 故事说到哪儿了？ 瞧我这健忘的，嗯，对，精灵族出现了，接下来，瓦罗兰大陆会发生一场漫长且无法揣测的巨变。 那场巨变结束以后，如今的我哪怕再次心血来潮想去寻些踪迹，那些残痕都会再一次、再一次的刺痛我。那儿遍布我遗留下的悔恨与遗憾，那时的我是多么天真，却又是多么的无力。 穿越者，请不要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哪怕在此世界只有你一个穿越而来且身具异界学识，你也不要自满，更不要高傲自负。 我有血的教训，……我失去了太多太多， 哪怕如今的我被称为神王，哪怕如今的我能与宇宙之外的奥瑞利安·索尔平起平坐，那些失去的人与物，我们都无法再次重塑。 要说起这个世界给我无数惨痛教训的第一次，刚好是从诺克萨斯与德玛西亚这场战争快结束时讲起…… ………… …… \/ 【这一章算作正文，虽说只有一千字，但算作主线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往后改为一章三千字，一日一更。】 【感谢大家的支持！】 【加入书架！！】 第97章 同仇敌忾 德莱厄斯与那名重骑兵疾驰着赶向塞恩所在的位置，长跑一段直直的路线之后，在宏伟宫殿的侧旁，一众诺克萨斯装扮的士兵们正与德玛西亚全副武装的宫殿守卫打得不可开交。 眼前见到的，那些宫殿守卫一扎堆，目测数量要与我方士兵持平，大概有个三四千人。 这些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吁！——” 重骑士拉停了战马，他们于战场外一百多米的距离停步观望，德莱厄斯一脸黑线： “塞恩呢！？” “回将军，在那边，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说着，重骑士拔剑指向前方一点钟方向，顺眼望去，距离三百多米远的那儿被一群银白重甲的德玛西亚士兵团团围住，视线中难以得见数几个被困在其中诺克萨斯士兵。 “下去！” “是！” 德莱厄斯往后挪了一点儿位置，重骑兵斜身下马，德莱厄斯挪动身子向前拉住战马的缰绳，猛地一甩，他独自架马冲向那一扎堆的敌军。 真是见了鬼了，刚才从城门口那里进来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这么多的宫殿守卫，况且自己刚才也是一直在黎明城堡大门口呆着的。这些银白重装盔甲的剑盾士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总不可能……’ 德莱厄斯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种问题的时候，战马近在那些德玛西亚士兵的跟前，穿过重重乱阵，四周的士兵都拼杀得不知周围情况，他们只顾得眼前和自己一样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剑砍死对方的敌军。 德莱厄斯身下的战马一条直线冲进乱战之中，少有几名刚刚手刃了眼前诺克萨斯士兵的宫殿守卫会扬起手中剑盾，向着那匹战马的腿下砍去。 喧杂战吼声响成一片，混着刀剑钢铁碰撞声。 德莱厄斯怒视着前方，眼角余光瞥到下前方的一名宫殿守卫那把银花花的阔剑像棒球棍一样挥来，德莱厄斯立刻拉下后背的战斧，以同样的挥击方式从战马侧身一扬。 战马疾驰掠过那名宫殿守卫的身旁，他的阔剑没能砍断战马的前肢，自己的双手却在一瞬间被德莱厄斯的战斧切落在地面上不断翻滚…… “啊！！——” 宫殿守卫的双臂连同穿着的锻甲被一同砍断，断肢仍紧抓着那把半米阔剑在地面上翻腾，他的小臂断口鲜血喷涌，直冲脑髓的剧痛让他跪地长哮。 德莱厄斯没有时间去砍下他的头颅，他应该为自己主动献出双手来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感到庆幸。 德莱厄斯的战马很快的带着他狂奔至那群被团团围住且正在拼杀的混战堆中。战马在如此密集的乱战中冲来，仅是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战马两侧身上在不知不觉中被谁人的刀剑划了数十道刀痕。 无意间低眼时，德莱厄斯的余光瞥见了战马的伤势，它受了这种程度的伤竟然没有胆怯的犹豫与退缩，就连冲锋的速度都一直是丝毫不减。 ‘向死而生的家伙，诺克萨斯不会亏待你的，回到你主人那里去吧。’ 德莱厄斯压低身子对战马说着，空出的左手安抚了一下，随后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片刻之后，前方混战打得水泄不通，战马的冲锋已无去路，德莱厄斯猛然拉转缰绳将战马的朝向转了个大弯。战马被拽得生疼，愣是一声没叫地扬起前端马蹄，顺脚一下踩塌马蹄下最近的一名宫殿守卫。 德莱厄斯在拉转战马的一瞬，左脚抬起踩在马背上，整个身躯斜向右方，左脚使力一蹬，强劲一脚的力道将战马送离自己身下，也将自己跃至半空中。 黑色的战斧在耀眼的艳阳下反射不出一丁点儿光线，那些宫殿守卫们只是觉得身下一黑，仿佛自己被笼罩进什么阴影之中。宫殿守卫抵住对手的剑刃，再抬头查看明细时，头顶上一把看似偌大的黑色战斧…… “弱者们，死吧！！” 咔嚓一声！ 不，不是钢铁撞击的声音，是像劈柴一样、斧子将宫殿守卫的头颅像木桩一样由上到下劈成了两半。从头……一直裂到腰骨，霎时间，血溅四方，周围的士兵们凡是目睹了这个过程，或是半途注目，激昂的斗志都被这一瞬间被恐惧袭满心头。 周围的宫殿守卫们在那么一瞬间被吓得丢了魂，一动不动地愣住好几秒，与之对战的诺克萨斯士兵们在崔法利军团出征数次之余后，曾也几次见过德莱厄斯将军的英姿，相较于这些宫殿守卫，崔法利军团里挑选出来的士兵们能更快反应过来。 待那些愣神还在发呆的宫殿守卫还没什么动作的时候，其他抵着刀的诺克萨斯士兵们会悄悄摸出藏身的小刀匕首，悄无声息地将刀子捅进那些宫殿守卫脖子位置—— 看似较薄弱的喉口下方，差不多是锁骨中间的位置，那里也差不多可以一击毙命。 德莱厄斯的出现与加入战场，让原本处于劣势的诺克萨斯军霎时间士气大振，那些诺克萨斯的近卫剑士像打了激素一样猛冲乱砍，一秒一个竖劈，把自己手中的帝国剑当斧子一样用，嘴上还不停大吼大叫地拉着嗓子。 邻近的盾卫也放弃防卫了，将军都来助阵了还守？守个屁！ 杀啊！！！—— 那些盾卫几乎都是不谋而合的同时扬起自己手上的合金钢盾，半身大的盾牌，他们抓着盾牌外沿的两旁，高高抬得与自己等腰高，然后向着有宫殿守卫的位置猛冲过去。 身为盾卫，自己身上的盔甲可比那些宫殿守卫身上的铁皮厚重多了，身子骨也绝对硬朗。这盾牌被当成飞碟一般的桩头，朝着那些背对自己的宫殿守卫们撞去，一撞一个准，每个都能把腰骨头噶断。 原本是放弃抵抗的那些潜行刽子手，游走在战场周围找不到机会，都已经进入摆烂状态了，但看到德莱厄斯一来，手中的刀子又火热地转了起来。 “嘿，伙计，刚刚计到多少了？” “我六十七个小头，你好像才四十二个小头。” “小心点儿，我要认真了，可别被我反超了啊~” 宫殿外围石柱旁，背对着倚靠在暗处的两名刽子手在交谈一番后，又开始进入战场活跃起来。 这些宫殿守卫足有八百人，清一色都是重装剑盾士，身上几乎是战甲全覆盖，刀剑挥砍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其中，战甲上的个别重要部位还是采用特制德玛西亚钢炼制，对魔抗也异常优秀。 哪怕是诺克萨斯重装骑兵，他们也可以做到一对一而不落下风。 有优势就会有劣势，德莱厄斯征战多年，德玛西亚这块硬骨头不知道啃了多少次，对于这些宫殿守卫，他是最熟悉不过了。 按理来说，之所以叫宫殿守卫，就是因为这些重装士兵身上覆甲太多，根本不适合长途跋涉，虽然动作灵活，但时常需要补给和大量的体力耗费。所以，他们只能在这座宫殿中防守。 相对的，他们驻守的宫殿越是重要，他们身上所得到的资源就越多。 看着他们满身精品锻甲，怎么说都不算是低级品……德玛西亚是打足了胜算。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是走路或潜伏过来的吧！ ‘呵，那群该死的精灵。’ 德莱厄斯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群精灵族，不惜花费重金培育出来的宫殿守卫，也不可能让他们白白耗费体力徒步赶到战场。这只能是靠着精灵族的魔法过来的—— 传送阵魔法。 但可惜啊可惜，现在局势如同回潮的海水，德莱厄斯就像那一阵猛烈的海风，将远去的海浪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海啸，反扑在渐渐地、即将干涸的沙滩上。 “杀！！！——” 诺克萨斯士兵的士气高涨。 有一众士兵在舍命保护着还在昏迷的塞恩统领，根本就腾不出手去反击，连离开统领身旁的时间都没有。两名盾卫背着塞恩，其余十几名盾卫将其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但周围的路都被宫殿守卫堵死了，重装铁骑也破不开阵…… 一方肆虐，一方受苦，好像情况也不是多么乐观。 时间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停战吧！德莱厄斯！！”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混战群外想起，德莱厄斯杀得满脸是血，手与手柄上也是暗红的血糊成一片，斧刃上还有热腾的鲜血在滴落。狰狞的神情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最后一斧子抹过一名脚下正踩着的宫殿守卫的脖子， 他像寻觅猎物一样的眼神抬高着头往那边远方望去。 是那家伙，盖伦来了！ “呵，好久不见！小人君子。” 德莱厄斯嘲讽着盖伦，一边向他那方走去，一边把右手的战斧换到左手上，将自己浸满血的右手甩了好几下。手上的血渍都凝成块了，好一部分都甩不干净，德莱厄斯盯着盖伦的目光稍稍变得狰狞。 盖伦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傲，面对拎着战斧快步走来的德莱厄斯，盖伦拿下背后的巨剑，一把将剑锋插在自己的身前。 随后，他双手交叠于剑柄的剑首之上。 渐而逼近的德莱厄斯气势汹汹，看似要和盖伦生死决斗的架势，而盖伦却厉声喝住了他： “大敌当前，我已在极力克制双方的战损，你还看不出来！！？” 德莱厄斯惊愕得呆住了脚步。 周围的士兵们闻声听见盖伦的呵斥，都自觉地缓缓停下了手头上的搏杀，诺克萨斯士兵与德玛西亚的宫殿守卫之间都自觉拉开了距离。 “呵呵，虚张声势？还是装可怜？” 德莱厄斯冷笑道。 盖伦一把抽出刚刚插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巨剑，单手握着转过身去： “时间不多了，回去吧，诺克萨斯需要你，我也要为德玛西亚接下来要迎接的灾难做准备。” “你是在逃避！” “够了！！” “德玛西亚人都是怯战的懦夫！” “愚钝！！！” 盖伦原打算转身就走，听德莱厄斯不明事理，他不由得怒发冲冠： “带着你手下的统领与士兵，滚回去！” 第98章 敛 德莱厄斯惊诧于盖伦如此反常的表态。 纵使是要战，也绝不会如此表露，更何况是拒战，他又怎会如此激愤？ 身为敌对方的盖伦，从他嘴里听出了照顾诺克萨斯的意思，那倒是颇有几分荒谬，但他若真是说话有经过大脑…… 那自己的国家，或许真有什么大事需要整划。 眼看着盖伦无意迎战，手上拖着的巨剑也在转身之后，一把挂回了自己的后背上。战场上的宫殿守卫目的已至，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剩下的决定，不在双方领军者的手上。 一切都只看德莱厄斯的意思了。 盖伦希望德莱厄斯能明白，要是在这个地方继续打下去，先不说有没有意义，到时，两方国家都会因为这场战争的损耗与拖延而灭亡。 “收军，整备队伍！” 德莱厄斯目送盖伦远去，待盖伦的身影消失在黎明宫殿大门内之后，德莱厄斯转身朝诺克萨斯的士兵们下令。 德玛西亚的宫殿守卫们也很自觉地拉开好一段距离，之后把自己的长剑收入鞘中，视线一直保持着盯在身前那些潜行刽子手的身上，自身悠悠地有序离场。 “放心，我们虽然手不干净，但还是很听命令的。” 其中一个诺克萨斯暗刺级别的刽子手在旁边调侃着，宫殿守卫急忙将视线转过去，只见他两手空空的托着，腰间上别满了匕首小刀。 现场在乱而有序的分队，诺克萨斯的士兵往宏伟广场外头撤离，宫殿守卫们现在还剩余有三百多人，算是死伤惨重，剩下还能走着的，拖着地上还没断气的伤兵往城堡内部移动。 这一战，又是没有什么收获，但总得来说，德玛西亚的损失比诺克萨斯严重得多。 这全权都是外来物种惹的祸，啧，挑什么时机不好，偏偏在这种时间段来侵扰瓦罗兰大陆，真是*了狗了！ 德玛西亚最具实力与威望象征性的人物，当属冕卫家族的皇家骑士：盖伦。 他的话语与身份在德玛西亚举足轻重，他和同等阶的赵信有所不同，赵信主管内部事物，盖伦主管军事与外交纷争。所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外人当做是代表着德玛西亚的意志与方向。 正义不容质疑，也绝不容争辩！ 德莱厄斯带领着军队往德玛西亚雄都正门口的撤离，从这个方向回到诺克萨斯的路途上，会经过静谧之森，那儿恰好可以遇到之前那名负伤累累的冲锋骑兵，还有现在在森林里与那个鼠妇的战斗不知打得怎么样了的德莱文。 德莱厄斯一想到自己的弟弟，总会莫名的担忧，自己手下的士兵都不会这么让人不省心。 “全军戒备，保持有序撤离！” 德莱厄斯很快便跨上一匹战马，喊完的同时，走在长长一列队伍的最前头。至此，当作是凯旋而归。虽说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战果，但比起这次的远征德玛西亚，德莱厄斯现在更担心诺克萨斯中心城都那边的情况。 那儿有斯维因坐镇，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往返数次，这儿终是会有那熟悉的感觉，每当我目睹着这座建筑，它都会在内心深处警醒着我，伊苏尔德，你在这儿……你应该在这儿的！” 佛耶戈乘着茫茫大雾，飘荡于诺克萨斯区域的上方。暂时前进到瓦尔筑山脉稍过一些的位置，从这儿的上空恰好可以望见那片扎眼的建筑， 不朽堡垒与其连接在一起的围墙。 在广阔无垠的大平原上，这个国家没有看上去那么繁华，也看不出有哪个地方的发展像是资源的集中点。 此时，德莱厄斯正在领军回城的路上…… 德莱文此时正大气喘个不停地靠在树根旁，大树的树皮上，冷不丁会有一两滴恶心的透明凝液从泛开的鳞状树皮尖儿上滴落下来，刚好落在德莱文的头顶与脸颊上。 “草，他么的，这个鬼地方真是把爷爷我恶心坏了！” “德莱文前辈，好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这里虽说是森林外围……” 那名冲锋骑士和他的战马同坐在德莱文身旁的草地上，这儿的地面与静谧之森里的土地不同，出了静谧之森后，脚下的土地长有小草，且气味好比森林干净清新许多。 德莱文倒是不怎么愿意挪动屁股，即使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这儿待着吧，都已经这些天了，再呆多几天也不碍事。” “可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 那名士兵苦笑着解释道。 德莱文一把手伸到脸上，使劲将脸上那坨黏糊糊的透明液体抹了下来，随后一脸恶心地将不干净的手伸到身后树皮上反复摩擦。 不时，嘴上还嘟囔着： “别废话，肚子又饿了，你再去附近看看还有什么野果，去搞点儿回来，之前摘的野果都不顶肚子的。” “啊、好，我现在就去。” 骑士说完立马从草地上起身，安抚状地摸了几下马儿的后颈，随后立马朝着森林外围一旁走去了。马儿还有伤在身，他们两人的身旁没有什么医药品，所以，现在就只能干巴的在这里等。 真是糟透了，几天没洗澡的体味……啊，这酸臭的汗酸味儿。 德莱文稍稍抬了下胳膊，腋下的体味一下就随风吹到自己的鼻子前，一不小心被呛得连咳好几下，咳得好不容易停下来，肚子又传来一阵咕咕响声。 “草！” 佛耶戈悄无声息地接近诺克萨斯的城邦，上空，部分过于靠近的郊区城镇里的居民们发觉地上光线不同以往的阴暗，抬头寻望时，才发觉灾难已至。 斯维因早已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体内的恶魔在低吟着什么，不止是就近袭来的噬魂夜，有什么……还有什么更为恐怖的东西，连恶魔都预料不到的存在，在黑暗中萌芽…… 卡密尔离开诺克萨斯已经好些时日了，距离她在平原上与佛耶戈相见时，到现在已经过两天多的时间，斯维因的身体差不多算是恢复如初，虽说他体内的恶魔本身就没有什么损耗。 但它也对那个女人产生了忌讳。 那女人知道自己的真名，若有机会，它是绝不会让她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的。 ‘&……&……%&（）……#￥@*……我要将她放逐——’ “省省吧，现在还是想着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斯维因打断了体内恶魔的低吟，他驻立在堡垒中层石室的通风窗口旁，安静地眺望着远处那一片阴暗的天空。眼前的麻烦，是那来了数几次都不曾找回他妻子灵魂碎片的佛耶戈。 痴情的男人，他的爱也有时会让斯维因也为之动容，但， 那名女裁缝的灵魂碎片其一被埋藏在不朽堡垒这里，并不是斯维因自己的手笔。再次封存的灵魂碎片，它存在着，就必然有它存在的理由。 斯维因无法去变动那枚灵魂碎片，也无法损毁。 不，不是无法，而是不能。 斯维因与某个亡灵一般的恶魔做了个交易，远在拉默之前，从另一个领域世界的统治者曾来到这里，它看好诺克萨斯的扩张主义，它喜欢诺克萨斯的侵略手段。 它给人以希望，又授人以痛苦。 莫德凯撒…… 金属的甲壳、漆黑的盔甲，从中透露着暗绿的灵火，像是法师手中召唤出来的元素体，又像是天然形成的元素精灵。 那般的存在，又如恶魔一般洞察人心，全然不像是人造之物，更不是这个世界上该会存在的东西。 至少，现在不会面对那个怪物了，只是眼前这个亡灵的话，压力多少也会减轻一些。单就斯维因的直觉来衡量的话，嗯……这个为爱痴狂、凡事不经脑子的亡灵之主，至少比之前那个女人要好搞定。 说起那个女人，她现在正在坐在升降塔的铁箱子里，随着哐当一声，祖安，还是回到了这座雾气弥漫的地方。 并不是说这个地方不好，卡密尔对待任何事物都不怎么会被直观印象与感情左右。她可以承认，祖安的科技不受益于上方的皮城，但这里别样另类的科技一样让世人震惊诧异。 反而是很多时候，上城人在钻研科技领域时遇到了瓶颈，他们都会偷偷地跑到地下城区来寻找刺激和灵感。自然，年少时期的卡密尔也不例外，但已经好久没来过就是了。 王丰阳在上层地面等候着，一直等到升降台中间的钢索彻底没有声响之后，他才开始蹑手蹑脚的行动。跟踪一个老女人，呃……别提有多刺激了，最好还是别被发现，虽然自己可以感应到卡密尔的活体气息，但她的气息比下城区其他人的还微弱许多。 不像是那种生命垂危的感觉，更像是一种非人、机械的感觉。 嗯，已经彻底听不到动静了，现在应该可以下去了。 王丰阳这般想着，本该是一番风顺的潜行，却不料，身子往前倾想要查看升降台下方情况的时候，身上一块开裂的碎甲壳从自己的胸上落了下去。 待反应过来时，早已来不及去抓住那块碎壳， 而后，任由那块脸一样大小的碎壳在升降钢索和交叉错立的钢架之间磕磕碰碰地坠落…… 卡密尔离开铁厢子走出还没多远，升降台这儿又莫名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 ‘哇草！……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声音不是多么刺耳，愣是让王丰阳听得头皮发麻。 第99章 跟踪 “嗯？” 卡密尔稍有些疑惑，听到声响后止住了步子，侧身转头回望过去的时候，恰巧看见一块菜碟一般大小的甲壳在叮叮当当地掉下来。 哒的一声。 落地之后，卡密尔没有回去捡起来或是回去查看，只是原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等待后续的变化。 …… 没人么？ 她觉得，应该会有人下来的。 而王丰阳在上面被吓得迟迟不敢动，生怕下层的卡密尔察觉到了之后回来升降塔这边抬头一看。要是自己现在就顺着升降塔钢索下去的话，恰好就入了卡密尔的视线。 呃…… 话说，自己的这种形态，卡密尔有见过吗？ 王丰阳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或许，现在的自己就算光明正大的站在卡密尔面见，只要不开口去交谈，任她也不可能认出自己的吧。 ……应该认不出来吧？ ‘不不不，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等会儿吧。’ 王丰阳能感应到，就算此时的下方，相距数几千米的深度，他依旧能模糊地感应到，下方的卡密尔还在原地站着没有动弹。卡密尔也是如王丰阳感知到的那般，悄悄地站在原地等着上方的什么东西下来。 要是有人跟踪自己的话，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上城区的居民们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贫困要饭的，谁都有听说过卡密尔灰夫人的名号，在皮城现今这种危难时刻不想着同力度过难关，还有心思玩跟踪？ …… 一阵安静的等待之后，好像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动静。 ‘难道是自己会错意了？’ 卡密尔这般想着，遥望升降塔的上方，只有淡淡的阳光折射下来的景色，棕黑生锈的角铁架上显着光线的斑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只是稍有一阵较大的风，把上城区的什么垃圾吹下来了吧。 嗯，就这样不管也罢，正事要紧。 卡密尔松了一口气，接而转身回向祖安地下城区的中心闹市，这儿没有被噬魂夜的亡灵侵扰，也没有收到什么灾厄的波及。一想到这里，卡密尔总是会觉得，上城区的人们真的有必要嘲笑这些下城区的人么？ 想着走着，身旁臭水沟的炼金废气，一股子难闻的烤皮鞋底的焦味儿从卡密尔身旁掠过，扑鼻而来的刺激瞬间窜进了鼻腔。 卡密尔免不了眉头一皱，赶忙抬手扇走那股恶心的气味，顺带地快了自己的脚步。 ‘嘲笑的原因，或许大部分是因为下城区人们的肮脏。’ 卡密尔稍稍算是有点儿理解了。 她有点儿受不了这里的昏暗环境，同时还有刺鼻的化学迷雾在周遭缭绕。虽不怎么影响正常视线，但再远些的距离，想要看清就会显得困难了。 淡淡绿色与灰色的迷雾，以卡密尔的视力来说，远处直线两百米意外的距离，那里的房屋与行人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中。 王丰阳在上头等了有好一阵子了，刚开始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他还是不太敢动作。刀尖扎着水泥地面的声音，不会那么刺耳，却格外的渗人，每走一步，都像是有谁在拿着铁锥在开凿邻居家的墙壁。 王丰阳会信誓旦旦地告诉你，哪怕回到现代的原生世界，也没有哪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能走出这样的声音。 光是听着就已经够折磨的了。 好像挺有规律的，大概已经走远了吧，是时候要跟上去了！ 王丰阳感知中的卡密尔开始模糊不清，距离大概在下方五千米左右，是时候动身了。于是乎，他大胆地攀上和常人手腕一般粗的复合钢索。 这些钢索笔直向下，是用作升降塔的中央供升降台上下运输的，不得不说，这种建筑与运作方式相较于上方的皮城来说，有些老旧与过时。嗯，王丰阳一边顺着钢索往下一段一段地滑溜，一边用目光扫视着四周。 但他并没有寻视到周围有什么类似发电机一样的东西。 其实他也挺好奇这个升降台是怎么运作的。 啊不不不，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卡密尔已经走远了，再拉开距离的话，指不定就感应不到了，跟上跟上…… ‘刚刚，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我？应该是吧，呵，无趣的人。’ 卡密尔大概已经知道了，但身后不管跟着的是谁，那都无关紧要，因为即使自己不去反侦察，到时去到了那家伙的面前，再小的老鼠都会被她给揪出来。至于被揪出来后怎么处理，那就另当别论了。 “走着瞧吧，小老鼠。”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这空旷又显得‘拥挤’的环境里让人多少觉得过分吵闹。这里像是时常处在战争时期的重灾区，两旁都是一些破旧的老房子，或者是极为简陋的…嗯……木板平房？ 呵，别了吧，看那些房子连个像样的门都没有，一眼可以斜视到内部，屋子里的屋顶都在不断透着四处飘荡的迷雾。 真是可怜的人儿呐，屋里屋外都有人在地上坐着，估计是屋子里没有像样的凳子吧，还真是，屋子里能有个可以睡觉的床就很不错了。至于他们每天都吃些什么，有谁会去在乎呢？ 或许他们本人都不怎么在乎，看呐，瘫坐在地上，都不会正眼看人的这些—— 可怜又活该的瘾君子—— 瘦得跟柴火一样， 啧啧啧啧…… 他们这些难民的背后靠着的是他们自己仅有剩下的残破屋子，只是几块木板搭成的笑话，再将视线瞥过他们的屋子后方，那儿层层叠叠交错着许多的钢管铁罐。 谁都知道那里面储存和流通的都是些什么，能让祖安中心城区的各个机器与某些人们家中电器得以运作的炼金能源。凡是在工人们手中的流水线上不合格的产品，统统都已变成了现在这片空气中弥漫的炼金迷雾。 说白了，就是污染环境的有害气体罢了。 但对卡密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也不会因此而成瘾。你要说呆在这儿的都是些穷鬼？那就是你错了，他们曾经可都是有钱人，能安静地匍匐在这儿等死，他们可是花费了大价钱。 大部分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瘾，最后赔得倾家荡产。 ‘轻点儿……轻点儿……’ 王丰阳在小心翼翼的尾随着，刚从升降塔中间的钢索上下来。为了确定自己脚下的地面安全，王丰阳刚低着眼睛看向脚下，便立刻无意间看见了自己先前从身上脱落下来的甲壳。 “啊……真是冤家啊，我的宝~” 王丰阳苦笑着小声自我嘲讽道。 全凭自觉地弯腰捡起地上那片甲壳，却在刚弯下腰的时候，身上臂弯位置的甲壳又脱落了一块。 “……诶？” 而自己却对此全然不觉，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重量减轻了。 迟愣许久，脑筋一时转不过弯的王丰阳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好像自己的身体在悄无声息中发生着什么变化。 这样的身体状况，还要继续跟踪下去吗？ 指不定跟着跟着，悄悄的时候，身上又会冷不丁掉个碎片下来让自己暴露。话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平白无故掉碎片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反派精英怪。 哦对了，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一件事，……不知道卡莎那边怎么样了， 自那次分别之后，她有没有讨厌我呢？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跟上跟上！ …… 难民一扎堆的席地而坐，没有光线和新鲜的空气，多么糟糕和不宜生存的环境，卡密尔路过的‘景区’，身后约莫一千米距离的王丰阳也依次看了个遍。 刚步入这片炼金迷雾的贫民窟时，王丰阳也差点儿被呛得咳出声来。 好在距离够远，从这儿小声的咳，卡密尔那里估计也听不到半点儿声响。 很快，距离在急速的拉近。 王丰阳有一种错觉，这又和自己的认知有所相冲，认知中，理应是内瑟斯的斧子具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这才使得自己身上的甲壳无法自愈； 而在进入与接触了这股炼金迷雾后，又萌生了当下的错觉： 会不会是这种毒雾让我的甲壳脱落，然后开始……嗯……开始进化？ 王丰阳逐渐被炼金雾气熏得神经兮兮，有时候都会冷不丁地小小尖叫一下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噢，趁他还有的是力气，如果他脚下身旁地上瘫坐着的其他烂人也有力气的话， 嗯，他们也会跟着一起叫的。 穿过祖安着名的贫民窟一带，升降塔下方的周围往外去，走出两千多米，就步入了较为富裕和繁华的城区。这儿都是些小街小巷的闹市，房子的装饰多少好了些，至少不会烂屋顶。 街道小巷间也经常能看到一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他们的装扮可时髦了，身上还有不小的怪味儿。 卡密尔的名气固然是大，但见过其面目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这个较为喧闹嘈杂的城区里，由于端庄优雅的卡密尔的到来，这些小巷子一路过去，多了不少的谩骂与哀嚎。 嗯，想来你也猜得到，是的，这儿的羊肠小道错综复杂，人灵气息混乱，我可不想跟丢。所以，我保持一百多米的距离一路跟过来，小巷子道口里每隔二三十米都有一小批混混被干得人仰马翻。 嗯嗯，对，平均一批五六个人。 严重点儿的，手脚的骨头被拧得反向错位，好在我一路走来并没有见血。 这么说来，卡密尔还是挺仁慈的。 ‘前面有铁门的声响，她是要进屋子了？’ 王丰阳听到下两个转角处传来的声音，心中一阵不妙的预感。 卡密尔拉开生锈的单向铁门，嘎咔咔的声响很大，是一间两层高的楼房，一楼里面一点儿光线都没有，一眼望进去扫了一周，尽是黑麻麻一片。 “你来了啊，好久不见，我的贵客。”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是隔着好几层口罩说话的老妇女的声音。 暂时还没有看到屋内黑暗中的人影，卡密尔哼了一声，走进屋子把门顺带关上。 嘎卡一声响，铁门合上反锁，卡密尔也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烈娜塔·戈拉斯克。” 第100章 炼金男爵 “最近怎么有闲心，来我这儿观光呢？” 烈娜塔说话的时候，声调上的微微颤抖，很明显的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一样。 卡密尔向前走去，屋子里在铁门关上之后变得一片黑暗，待烈娜塔说完的不时几秒种后，一面墙边儿上的铁架桌子上，亮起了一盏荧光灯。 有点儿凹凸变形的铁皮桌面上不知道被谁的牙齿磕出了那么多个印子，铁皮桌子上放着铁片制作成的手艺灯架，灯架上面只是镶嵌了几片如同狗啃般的玻璃。隔着模糊不清的玻璃片，里面放置着一颗被染化过的魔晶石。 嗯，暂且就叫作‘玻璃荧光灯’吧。 魔晶石在里头不太高兴地发着白光，原本是没有光线的，这种魔石被染化改造过后，只要稍稍触碰到一点儿动静，魔石表层氧化出的魔尘粉末就会激荡得发热发光。 稍微轻轻地敲它一下，它就能保持一个晚上的通透明亮。 但也同样有寿命损耗的限制。 “我难得来你这里一次，你却还是这么抠门，不怕被其他姐妹们笑话么？” 卡密尔将铁桌上的荧光灯敲亮之后，悠悠调侃完口头上的寒暄。转眼间，坐到烈娜塔身旁一把空缺落灰的竹编椅子上。 “怎么会，我倒是不觉得我的那些都是‘姐妹’，毕竟她们看重从不会是我这个人。” 烈娜塔说着的同时，有意地伸手托着身旁的悬浮权杖晃了晃，那个权杖是个修长漏斗形状的炼金仪器，外表看上去像是黄铜的材质，上端还有几个凸出来的尖锐锥角。权杖中间隔着模糊的玻璃孔面，可以看见里面的粉红色冒腾着气泡的液体。 卡密尔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屁股下的老竹椅被压得嘎吱好几声响。 “巧了，我也是。” 卡密尔冷笑着坦诚。 她来会面烈娜塔的次数很少，半年时间也不会见上三次面，但每次见面都会给烈娜塔带来不少的好处。 在很久很久以前，烈娜塔的父母都是祖安出了名的炼金术师，他们会特地的为祖安的穷人提供无偿的医疗援助。那个时候的他们经常被赞颂着，但那些都是虚伪的，最后什么也得不到。 烈娜塔看得很透彻，在父母离开人世后，烈娜塔继承了父母们的遗产，但她并没有像其他相识的老旧人们一样，如同自己的父母那般用自己仅有的财产去四处挥霍着救苦救难。 她很现实，用父母留下来的钱去精进之前从父母那儿学来的炼金术，而现在，她更有野心。 钱若是只出不进的话，总有一天是会花光的，所以，很久之前的想法与行动造就了现在的她，在祖安接近贫民窟一带，她有她自己独特的‘产业链’。 靠着炼金物质合剂‘微光’，像是上城区人们口中又爱又恨的名贵香烟，下城区的人们能从微光中得到强烈的愉悦感，依赖性也不言而喻。久而久之，下城区那些有钱人的钱都进了烈娜塔的口袋，而在那些有钱人的钱都掏空了之后—— 正如王丰阳所见的那些，瘫坐在贫民窟的那些要死不活的烂人，他们只能从微光合剂的失败品中泄露出来的废气里找到一丝丝曾经的感觉。 而烈娜塔对此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他们的命已经不值钱了，就算他们爬着过来舔烈娜塔的皮靴，烈娜塔都不会多看一眼。反倒是卡密尔，烈娜塔对她敬爱有加。 卡密尔身为上城区的华贵人物，在很久以前的偶然一次搜捕行动中亲自出手，在下到祖安小巷子时遇到了以前年少的烈娜塔。 那个时候的烈娜塔才刚失去双亲不久，但卡密尔少有看见她脸上的哀伤，相反的，卡密尔从她眼神中看出的只有野心， 无穷无尽的野心。 这样一个孩子，或许给她一点儿条件，她就能很快发展茁壮起来？ 这何尝不是一种投资呢？ 十三年前，卡密尔给了烈娜塔第一笔钱，那笔钱的数额很大，几乎快要超过了父母留给自己的全部遗产。且在之后，那时年仅十六岁的烈娜塔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炼金科技得出异样不俗的成果时，卡密尔更是成倍地往她身上投钱。 “你不一样，我知道的，请恕我无理，我让人在背地里调查过你，按照年龄来分辈分的话，如果可以，我想叫一声母亲。” “呵，哦？” 烈娜塔忽然而至的煽情让卡密尔忍不住发笑。 卡密尔托着单侧脸庞，习惯性的翘起腿。烈娜塔接着说： “我这个人是这样的，你不要多见怪，身在祖安的我手上握着半边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都是你给我的，我会大方的承认，你算是我的再生父母。” “我费尽心思保持的姣好面容，就是为了让你叫妈妈的么？” 卡密尔笑着嘲讽她，两人沉默着相视几秒种后，突然都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哎——，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烈娜塔打住了寒暄，笑容止住之后，瞬间变回一张严肃的脸。虽说脸上的下半部分都被他特制的铁皮口罩盖住了，但光是看她的眼神，卡密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好像真的是自己女儿一样。 “明知顾问。” 卡密尔有点儿不太高兴。 烈娜塔忽然沉默不语，她抬手摁紧自己脸上的口罩，开始挺起胸膛长而缓慢地吸气……闭着眼，仰着头，很深邃、很享受的样子。 一阵安静过后，屋子里只听得到烈娜塔从铁皮口罩下呼气的声音，长长的一段，像是煤气阀门开了一般。 屋子里好像是被动的陷入无声的沉默，烈娜塔一个深呼吸完了之后，顺手捋一把自己夹层银白的黑长发。再次缓缓睁开眼的时候，门外的王丰阳正好发觉到奇怪的地方。 王丰阳此时正因为听不到屋子里的动静，耳朵差不多是贴在铁门上听，他还是很在意屋子里那俩人的聊天内容的，啧……怎么就没声儿了？ “别在外面蹭来蹭去的了，进来吧。” 烈娜塔的声音忽然响起，音量相比之前好像有点儿大，如果是与卡密尔交谈的话，应该也用不到这么大声吧？ ……啊不对，难不成是跟自己说的？ “我的右手边还有个空位，需要我去请你进来吗？” 烈娜塔又大声的补上一句，照常来讲，这种时候听到烈娜塔这种语气和嗓音，任谁在她的面前，哪怕是她自己请来的客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退缩。而烈娜塔经常有手段把那些逃跑的客人再次‘请’回来。 很意料之外的，门外的客人没有逃跑的脚步声，也没有开门的动静。别说什么悄悄地垫着脚尖溜走这种话了，烈娜塔一个深呼吸下来，肺部里吸进了不少的试作气体，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嗅到门外的异味。 “然后？” 卡密尔试探性的轻声问了一下，烈娜塔看上去比容貌精致的卡密尔要老上许多，却不料一下句让卡密尔有些措不及防。 “嘿，老妈，动手不？” “……嗯？” “需要我动手不？” 卡密尔还是挺惊讶的，一向特立独行的烈娜塔竟然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且一开口就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老妈’的。 虽说岁月磨平了心中的棱角，但第一次听到总感觉怪怪的，心里还是有种痒痒的感觉。眼神恍惚一阵后，很快的，卡密尔有意将视线转移到自己抬起抻展开的手指指甲片儿上。 卡密尔一边观赏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着： “你随意。” “放心吧，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的正事是什么，待我处理完门外的……” 嘎咔—— 烈娜塔嘴上的话还没说完，两手撑着竹椅子两旁的扶手才半起身的时候，对身前方的铁门忽然就开了。随着一阵嘎咔咔的声响，打停了烈娜塔起身的动作，同时也卡住了她的表情。 你要说那进来是个女人的话，烈娜塔还是可以接受的，哪怕是个不见经传的外国人也是情理之中的是吧，但是…… 这是个什么怪物？ “等一下，我不是坏人！” 铁门完全敞开之后，王丰阳急忙开口解释着，同时条件反射地将双手高举过头顶，因为他一抬眼就看见了烈娜塔站起，手上一把白色的长管手枪指着自己的脑袋。 好巧不巧，猛地举起双手的时候，一侧胳膊下的位置又裂开一片掉了一块儿甲壳下来，掷地有声的甲壳让双方都惊了一下，烈娜塔手上的枪也差点走火。 “你是什么东西！？” “我、我、我……我是……” “它是我的熟人，没事，让它坐下吧。” 卡密尔轻淡地说着，算是帮王丰阳解了围，不然的话，王丰阳总不可能说自己是亚魔吧。 “你的熟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吧，或许是从某个男爵手底下的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怪物！” 烈娜塔一边说着，手上的枪不但没有放下，另一边的手又招来了身后座椅旁的炼金仪器。炼金仪器里释放着淡淡粉红色的气雾，那些雾气几乎全部都被烈娜塔吸进了口罩里。 紧接着，王丰阳还来不及反应，任谁也想不到，一个手上拿着手枪看似正常的女人，她另一条手臂上竟然会一甩丢出一个带绳索的钢爪。 “呃……欸、等等！你听我解释！” 王丰阳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还是想着和谈。烈娜塔的手段比较强硬，她更想用自己的方法去处理杂碎事儿。 “放心。” 烈娜塔手臂上的三开钩爪立刻嵌住了王丰阳的腰，接而，她轻蔑地说着： “我会先让你坐下来，再好好听你‘解释’的。” 第101章 密会 “说不定他也知道你的名字呢。” “什么？” 烈娜塔对卡密尔的陈述表示质疑。 “难不成这玩意儿是祖安的？” 烈娜塔再一次猜测，但还是换来卡密尔平淡不惊的表情。 王丰阳的腰间被烈娜塔的三开钩爪抓中之后，像是配合演戏一般，原地站着动都不动一下，就仿佛那爪子给王丰阳施加了定身效果一样。 卡密尔本想着出手帮王丰阳解围的，话说一半的时候，抬眼看见王丰阳这种神情，嗯……罢了，还是让他自己来吧。 话说，卡密尔也是才想起来，看着地上从王丰阳身上脱落的甲壳，噢？呵呵，原来之前跟踪的家伙是他啊，那确实是活该。 倒也算不上是活该，毕竟，卡密尔是知道的，亚魔的躯壳，哪怕是一副空壳放在烈娜塔的面前，烈娜塔也不能拿它怎么样。 所以，接下来的追问在卡密尔没有反应和回话之后，烈娜塔看回王丰阳那边，手上紧握着从手臂上射出的绳索。 “过来！” 喊完之后，烈娜塔使劲地抓着三开钩爪的绳索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 但， 王丰阳纹丝未动。 烈娜塔虽然是个女人，但她有一米八的身高，浑身腱子肉，力气并不小。能够一手举起一个冰箱的女人，理应拉得动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吧？难不成这家伙不止三百多斤？ 烈娜塔常年吸食试作气体，她那早已被染化成粉红色的双眼瞳孔稍稍眯了起来，眉头如往常一样压得很低，双眉中间挤出了很显眼的一条夹缝。看王丰阳一动不动的，烈娜塔看回卡密尔，卡密尔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 于是乎，烈娜塔又不动声响地闷着劲儿，使劲地又拽了两三次绳索，眼神死盯着王丰阳—— 还是丝毫拽不动，烈娜塔的眼神忧郁到快把王丰阳看穿到身后墙缝里。 呃……场面有点儿小尴尬。 良久，王丰阳的腰间上又冷不丁的碎裂开几块暗红的甲壳掉落在地上。 好像……还行？ 这算是烈娜塔努力的结果吗？ “淦你娘的，自己上座吧！” 僵持了五六分钟，烈娜塔最终还是变动手上的绳索，三开钩爪从王丰阳腰间上松开。转身坐回自己位置的同时，嘴上一句话说得骂骂咧咧。 卡密尔听了都不由得噗嗤一笑： “呵呵呵，要是我有女儿是这样的，我会认真考虑送她去哪座贵族学校深造一下教养~” “咳！……咳咳…” 烈娜塔立马打断了卡密尔的调侃，而后又立马怂了下来。 看样子，烈娜塔还不是太习惯在别人面前称呼卡密尔为……妈妈？ 算了吧，卡密尔倒也不强求。 今天这次来原本是为了谈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原本，从皮城下来的时候，心情那是一片糟糕，但现在是好了许多。这儿的环境与生活条件令人堪忧，但这儿的人心还是挺淳朴的。 至少眼前的人大致是这样的。 见烈娜塔收手转身之后，自己应该算是可以自由行动了吧，他可不想让自己不对劲的举动让自己与大家的交际越来越糟糕。不知道为什么，每每与别人面对面打交道的时候，特别是生人，王丰阳就格外不擅长应付。 这算是‘死宅’特有的设定？ 好说不说，来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连个像样的风俗都习惯不了，不管是去到德玛西亚，还是去到诺克萨斯，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驱逐出来。方式各有不同，但结局都是大同相近。 “很久没见过你了，这次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在王丰阳挨着烈娜塔右手旁的竹椅子坐下来后，隔着烈娜塔身旁左手边的卡密尔在那儿传来问候。 他们算是熟人关系，烈娜塔听着卡密尔对他的语气，稍稍有点儿不爽，大概是有点儿吃醋了。 王丰阳一时半会儿坐不到底，身躯稍有点大，屁股也是，竹编椅子两旁的扶手卡得王丰阳左右摇晃着半天才坐得踏实。 等坐稳了之后，他偷偷长舒了一口气： “啊，没多大的事儿，就是去逛了一圈，然后就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具体呢？” 烈娜塔插上一句。 但卡密尔并不太想听王丰阳的故事，来这儿磨磨蹭蹭的已经够久了，闲话也说了不少，寒暄也已经说够了。按理来讲，现在该说正事儿，而不是听别人说他跌宕起伏的冒险经历。 很久以前就是有个教授带着他的小侄子，一个黄毛小子在那儿讲小故事讲了一个下午，自那之后，卡密尔对别人的故事都没有什么好感。 或许只有那个黄毛小子的故事能让卡密尔提起一些兴趣。 “好了，别说具体了，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 卡密尔打断了王丰阳原本想说的话，嘴巴都张到一半了，卡密尔又给他压得合上。 王丰阳莫名有点儿小难受，但他也猜得出个大概，卡密尔这次来下城区，恐怕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呃……好吧，你说你的，我在旁边安静听着，如果有我需要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也会出力。” 王丰阳本是好意地说着。 卡密尔却忽然展开一通冷嘲热讽： “还是别了吧，我们的交易还没完成呢，这次见面，也没看见你手上拿着谁的脑袋，不但没做成事，还把自己变得不成人样，我很担心，你会不会是来找我要损失费的。” “……” “咳咳……咱们先听你说正事儿吧。” 烈娜塔开口缓解了当下尴尬的局面，一会儿后，卡密尔终于将话题放在了她原本要说的事情上： “当下的局面不容乐观，皮尔特沃夫已经沦陷了，上城区的普通居民死伤太多，最基本的市区经济几乎无法流通起来，偏偏在这种时候，我们的后路变成了我们的威胁。” 卡密尔说到这里的时候，烈娜塔听得眉头一皱： “那些权贵家族？” “也算是一部分，诺克萨斯那边也要给我们施加压力了。” “……是因为我的问题吗？” 王丰阳不太乐意这么说，但主动去承认总比别人提起时带来的心理压力要更容易承受些。卡密尔缓缓抬头看向上方漆黑一片的屋顶，口中漫不经心： “说是吧，也算是，但也不全然是你的原因，究根结底，总有些渊源是要背负责任的。” “要说吗？” 烈娜塔试探性的问起，她算是听出卡密尔话中的意思。在场的三人里，只有王丰阳从头到尾听得云里雾里。 卡密尔沉默了一阵没有回答，烈娜塔也没有再问，王丰阳也跟着沉默不知道说什么。 场景就这样一直安静着，或许是大家都没有准备好，或许也只是在等待和观察着门外屋外还有没有其他在旁听窥视的人。 安静、安静…… 良久，实际上只过了十分钟，在王丰阳的感觉中却是如此的煎熬，像是过了大半天一样。直到侧旁靠墙的铁皮桌子上，那盏灯的亮度稍稍变暗了一点，卡密尔才终于开口： “你们的消息也不算多么灵通，而我上城区的资料也非常有限，有关那些家伙的信息，一直查到五六百年前的古籍都没有查到源头。” “亚魔吗？” 王丰阳忽然好奇的追问，但卡密尔只是眼角冷不丁小小跳动了一下，表示着自己说话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断。王丰阳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鲁莽，马上便拉着个脸转回脑袋，摆正自己的坐姿。 卡密尔接着说下去，顺带也回答了王丰阳的疑惑： “不是亚魔，他们没有亚魔那般强悍的战斗能力，但他们所能制造的东西，根本不是能用战力去衡量的。从千万册古籍记载中查到的蛛丝马迹中，我们只是得知他们的统称：坠魔巫。 有关坠魔巫的历史，他们原本也都是人类，都是一些普通的人，他们曾都是生活在巨神峰最顶端上层的原住民。” “那可真让人羡慕。” 烈娜塔由心而发的插了句话，但等到说出口了之后才想起卡密尔不喜欢别人乱插嘴。 悄悄地撇过一眼偷看，发现卡密尔好像并不是怎么在意，想着或许是自己和卡密尔的关系比较好？烈娜塔还不由得暗暗高兴了一小会儿。 王丰阳听得很是入迷，他一声不吭的听着卡密尔继续往下说着： “处在巨神峰下方的凡人数不胜数，有无穷无尽的普通人在崇高陡峭的巨神峰山脚下望而却步，传说在巨神峰的顶端上，有星灵与神明游荡，只要攀登上巨神峰，就有可能得到其一星灵的注视，从而得到神力。 总有不知死活的人豁出性命去攀登巨神峰，那座高峰直入云霄，从山脚往上攀登的途中，没有任何一个歇脚点，途中哪怕有一点松懈和不留神，都会跌落到山脚下，山脚旁还有不时路过的野兽，他们最终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偏偏是这样一个非生即死的结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们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毅力，或许攀岩途中会发生的奇遇。” “这跟那群坠魔巫有什么关系？” 烈娜塔又插上一嘴，这一次，卡密尔有点儿不高兴了。 卡密尔轻蔑地瞥了烈娜塔一眼，烈娜塔不安地咽了下口水，老实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第102章 万般原罪皆如戏 “是，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 卡密尔接着说： “但总有人是不同的，就像常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只会往脚下看，常年生活在上层的人只会往高处看。巨神峰上的原住民们自然也不会往山脚下看，他们从不会，也看不见山脚下的人们。 他们不知道山脚下有另一个世界，他们只知道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生活着神明，纵使不是同一个物种和维度的存在，这也让那些原住民们心生向往与敬畏。 但久而久之，常年的供奉只是那些原住民的一厢情愿，他们的供奉和祭品并没有换来什么报酬，偶尔得到的赏赐还填补不了他们的胃口。 时间久了之后，敬畏，慢慢演化成了愤恨与嫉妒。 你们知道吗，神明和星灵从来都不需要人类的祈祷与虔诚，却平白无故招来了渐而深邃的愤恨。 几百年后，那些原住民口中崇高的神明与星灵传说，传到他们后代的口中，成了人人唾弃的趾高气昂者、持强凌弱者。” 卡密尔说着说着，伸手挽起自己脸颊边不经意垂落下来的发丝。 停顿一会儿后，卡密尔缩短与精简了内容： “在之后的巨神峰星空中，每当那些原住民抬头遥望到星灵在上方游荡，负面情绪的强盛总会生生不息，渐而，符文之地下方沉睡的一些东西被他们唤醒。” “恶魔？” 王丰阳忍不住说了声，卡密尔这次倒是比较接受王丰阳的无礼。 稍有停顿，卡密尔接着道： “嗯，无数人们的欲望糅杂成的黑暗物质，沉浸在符文之地的最深处，只有欲望与念想最为纯粹的巨神峰山顶的那些原住民们才能勾动那些非原生能量。 而唤醒那些恶魔的代价，就是被侵占身心，失去为人的本性。” “那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吗？” “不是了，他们不过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而他们所要做的、正在做的事情，是唤起更为深邃的东西——魔神。” “啊？这个世界还有魔神的？” 王丰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要不是屁股被这个竹椅子夹得死死的，他几乎真要站起来。 “怎么不能有？” 卡密尔反问他，一时间王丰阳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的激动。 理论上讲，瓦罗兰大陆上的这个时间线在自己的原生世界上的英雄联盟游戏中，属于是较早些时候版本了。在还没有穿越过来时，王丰阳最近且最后所看到的游戏背景，早就更新到虚空入侵、符文之地的第二次大战。 且最后还是瑞兹出面当了苦主拯救的世界。 但现在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衍化路线，恶魔倒是可以理解，王丰阳知道的，瓦罗兰大陆的背景设定上是有恶魔存在，但魔神又是什么东西？ 自己的穿越和自己的作为难道间接改变了什么？ “我不理解啊……” 王丰阳苦恼地小声说着，卡密尔没有理睬他，只是想着尽快说完自己的话： “那些原生居民嫉妒天上的星灵，从而被地下深渊的恶魔占据了身体，变成坠魔者，历经千百年来，他们学习魔法与恶魔之力的结合，被称为坠魔巫。大部份的坠魔巫下山后被秘密肃清，该杀的都杀光了，如今还有存在的坠魔巫，都是些保有人类理智的老狐狸。” “有一点儿我很在意，你说，那些原生居民是被动献出自己的身心，还是被强迫占据的，还是说，他们有和恶魔做过什么交易？” 烈娜塔悠悠说着，深思熟虑般的神情和她那女强人的外表形象有点儿不搭。倒是一身的白色西装让王丰阳有点儿眼红，奈何自己的身材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卡密尔看向烈娜塔，挑了下眉头： “我更倾向于你的第三种说法，交易，是恶魔最拿手的欺骗方式。” “那这么说……” “嗯，让魔神浮出于世间，让魔神给予他们力量，并替代那些原住民囚禁巨神峰上空的星灵。” “噗……” 王丰阳听着她俩的推测，忍不住笑出来声，为了不会笑得太大声，王丰阳尽可能的控制发笑的力道与声响。笑得身子发颤的同时，身上又有数几块小的甲壳碎片从各个部位脱落下来。 身上的甲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脱落了有三分之一。 “嗯？你笑什么？” 烈娜塔立刻转身回头问他，她觉得王丰阳无缘无故发笑是对自己与卡密尔的不尊重，所以，她问话的语气也不太和善，眼神凌厉地和卡密尔有的一比。 “咳！……咳咳，不是，我笑是有理由的，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不了解我。” 看着烈娜塔不和善的双眼，王丰阳一时间还有点儿小紧张，啊……距离有点儿近。 卡密尔让王丰阳稍稍冷静了一些： “慢慢说 ，我也挺感兴趣。” “咳咳……好吧，我知道的东西和事情很多，呃……，怎么说呢，哦对了，还没做过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王丰阳，很高兴认识你，烈娜塔女士。” 说着说着，王丰阳忽然伸出右手想来个握手示好。这时候的烈娜塔也很自觉地没有多想，自然而然的伸手回礼。 “你好。” …… “等等！” 烈娜塔双手都穿戴着软皮革白漆手套，韧性和摩擦力都是一流的好货。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烈娜塔握住王丰阳的手上下示好两三下后，她才反应过来哪个地方不对劲儿。 她不但没有松开手，反而还加大了握紧王丰阳右手的力度，抓得王丰阳右手上的甲壳预料之中的再度开裂。 紧接着，烈娜塔追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烈娜塔在十几年前就已经靠着自身的才华坐上了炼金男爵的位置，至那之后便没人会直呼她的本名，久而久之的，到现在只有卡密尔会叫自己的名字。但卡密尔曾向她保证过，不会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任何人。 她向来相信卡密尔的承诺，所以，她只会觉得眼前这个怪物模样的人不简单。 “他很不一般，是吧？~” 卡密尔调侃着。 “在他第一次见到我就喊出我的名字的时候，我也是和你差不多的表情。不必惊讶，虽说搜集情报是我们的强项，但和他比起来，或许我们都会弱上几分。” 卡密尔补充着。 震惊归震惊，震惊过后，烈娜塔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之后松开了王丰阳的右手，回正身子轻咳了两声，平稳地说着： “说吧，你刚刚笑什么！？” “呵呵呵、——嗝，啊不好意思，我肠胃不好。” 王丰阳不小心打了个嗝，但他之前并没有吃什么东西，硬要说的话，嗯……莫不是之前吸食大量虚空生物的生命力后又猛地大量运动消耗造成的影响？ 想到这里的时候，王丰阳又不经意的想起那个不听话的卡莎…… “然后呢？” 烈娜塔的发问打断了王丰阳的痴愣，将王丰阳的思绪拉了回来。 王丰阳冷不丁地颤了下身子， “呃、嗯？哦，对了，我刚刚……” 王丰阳才发现卡密尔与烈娜塔都在安静地等着他讲述什么，停顿一会儿后，王丰阳才开始正经地说起： “笑是因为在我认知里，恶魔是无法与人类交易的，更别说谈什么条件。” “为什么不能，难道它们无法交流？” 烈娜塔爽直地发问。 王丰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解释，愣了一阵子后，他尝试用她们听得明白的方式解说： “瓦罗兰大陆上的恶魔都是一种无形的存在，它们都是某种单纯的欲望，沉淀糅杂成的混沌能量体。原初的恶魔也是在最久远的战争时期孕育的，即使到了现在，它们最优先的选择也只是侵略，人类要是想和它们谈条件的前提，那得是征服它们。 但你们觉得，那些巨神峰原住民若是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去征服它们的话，还用得着被染化成坠魔巫去拉动魔神对抗星灵吗？” “……” “……嗯，有道理。但这样一来，又有很多地方说不通了。” 烈娜塔说着。 她们都在深思的时候，王丰阳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难道真和那个内瑟斯的斧子有关？话说，内瑟斯算不算飞升者？若算是飞升者的话，对抗自己的这副身躯有这么明显的效果，那自己又算是什么？ “各地的恶魔已经开始活跃了，不管是有没有理智的，它们都已经不管人类与其他生灵的存在，开始肆无忌惮的吞噬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卡密尔这般说着，烈娜塔身旁的王丰阳又在小声嘀咕什么： “亚扎卡纳……” 王丰阳无意地小声补充一句，说出名字的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开了口。坐在一旁的烈娜塔听到后，又是惊奇地追问： “亚扎卡纳？那又是什么东西？” “……小型的恶魔，一种掠食无度的灵体，常以他人的悲伤等负面情绪为食，死亡后会化为一副面具。” 王丰阳这般陈述着，得来烈娜塔虚伪的称赞：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卡密尔觉得时间已经够久了，她想着结束话题，再然后，她好去办正事： “故事和科普就先说到这里，恶魔的事情交由王丰阳先生处理吧，顺道的，你也把之前的交易完成好。下一件事是，烈娜塔——” “是。” “你对皮尔特沃夫应该没什么偏见吧？” “呵，怎么会~” “那就拜托你照看了，上城区的灾难无法挽回，你也趁着这个时机，帮我好好清理下皮城的蛀虫。”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103章 罪章 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起了个头，不管是好是坏； 现如今，所有的人物都开始与这个世界糅杂，难舍难分； 现如今，从这个瘴气熏天的祖安地下城邦里，传出去的人与事，往后都会成为一段段被他人在民间传颂的历史歌谣……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卡密尔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烈娜塔没有多做挽留，也没有什么客气话，只是安静目送她端庄优雅地走出这个小屋子。 王丰阳见身旁的烈娜塔没有开口说什么，自己也跟着沉默，直到卡密尔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直至那种声响从耳朵里消失，烈娜塔才正眼看回身旁这个怪人。 “嘿，你叫王丰阳是吧，刚才在灰夫人面前，我们都显得有些失礼。” “呃……我想她不会计较那些。” 王丰阳这般解释着，他也想不明白烈娜塔为什么忽然说起这种事情。 但烈娜塔的脑回路……总是这么出奇。 “是，灰夫人不会，但我会计较，是你，把我的面子扯掉了，明白吗？” “呃，奇奇怪怪……” “看在你是灰夫人老相识的份上，这次就放你一马，下次可就不会让你好受了，走吧。” 烈娜塔在卡密尔走了之后，面对王丰阳的态度简直就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番变脸一时间还让王丰阳不知道怎么应付。 ‘啊，头疼，这女人怎么这么奇葩，我真想问她是不是凭本事单身的，啧，好像她也没什么本事……’ 王丰阳脑海中想着的同时，眼神落在烈娜塔的身上。上下扫视的时候，烈娜塔也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但没有走人，也没有害怕，反而是认真观察着自己，呵，这个怪人还挺是嚣张的嘛。 “还不走！？” 烈娜塔催了一声。 王丰阳飘上飘下的眼神立刻回到与烈娜塔的对视中，但只是对视了两秒不到，王丰阳就立马怂下阵来。移开自己的视线后，为了缓解尴尬，王丰阳本能反应的轻咳了两声。 之后，便双手撑在两旁的椅子扶手上，将自己的夹得死死的屁股从竹编椅子上拔出来。 完事之后，在烈娜塔一脸鄙夷的眼神中走出房间。 出了房间门后，烈娜塔也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比起刚刚目送卡密尔走出去的时候，烈娜塔看着王丰阳走出房间时的眼神，噫…… 王丰阳总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意，生怕走得慢点儿了会被烈娜塔背刺。 “记得把门带上！” 嘎咔——哐当一声，王丰阳顺应烈娜塔的要求，出去后把门也紧紧关上了。 出来后，由于相隔时间有点儿久，现在也不知道卡密尔朝着哪个方向走了。这儿的气息很是混乱，炼金迷雾在整个祖安城区的上空都有弥漫着，差别不过是浑浊的程度各有不同。 像是中心街区的这个地方，空中的炼金迷雾比较淡薄，周边有形同大铁皮箱子一般的大型且嘈杂的空气净化装置。朝着中心城区这里吸取废气排放至祖安城区的外围，又会从升降台的位置那儿拉下新鲜的空气挤兑新产生的、被‘微光’废气占据的空气。 正常来讲，在祖安生活的人们，只要不去刻意接触‘微光’这种合剂产品，最坏的情况也只是吸入空中过量的炼金废气，从而变得头晕无力，胸闷恶心的症状，一般变成这种的，只要去街边铺子上偷…… 啊不是，是买！ 嗯，对，去那儿买一小瓶镇定剂喝下去，然后再睡一觉就可以了，第二天一早又会变得精精神神。如此这般，反反复复，祖安的人们都对这些习惯与症状习以为常。 吸惯了这里的空气，空中的金属物质独有的气味与重量，让他们安心……，若是让他们这些祖安人去到外面的世界，或许……他们会拒绝。 至少，他们会恍惚和彷徨好一段日子，外面世界的空气固然是很清新，却少了祖安人常年从小到大能感受到的那份重量感，为此，他们会变得很不踏实。就像自己忘了怎么呼吸、忘了自己应该怎么去生存。 你要知道，祖安的空气是不怎么干净的，人也是， 大部分人的手脚也是。 但这些都与王丰阳无关，王丰阳只是缓缓走在街巷上，透过层层混杂的炼金雾气感知着、寻找着卡密尔的气息。但怎么都感知不到，或许是卡密尔有意隐藏，又或者是这儿的雾气实在太影响自己的能力。 不知怎的，王丰阳不能感应远方的生命气息，不仅是因为炼金雾气中的金属物质有干扰能力，他还从空中那些炼金废气中…… 那些废气中弥漫着的、微小无比的颗粒中…… 感应到了生命…… 祖安的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在发生着什么？ 又有谁在改变着什么？ 他知道烈娜塔，在穿越之前，英雄联盟这个游戏里，名叫烈娜塔的这个人物随着版本更新才出来不过一个礼拜。但在那之后，立马就有内鬼爆料出了下一个版本的英雄角色以及其他的大致内容。 那天在网吧看完资讯后，又闲来无事点进英雄联盟官网主页乱逛。版本更新后多了好多新东西，新英雄的样子很飒，但现在见到真人之后，又多了一些遗憾。 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但这些只是旁戏，那天，王丰阳在网吧一个通宵都没玩几盘游戏，他不仅是喜欢玩游戏，在玩游戏的同时，他也喜欢去了解这款游戏的背景。这也是为什么王丰阳狂热于lol的理由。 他那天通宵在官网那里看了几乎整晚的背景设定与故事，里面也有好多隐晦的内容没有直说。每次阅读至这种地方，王丰阳都会停下目光，随着自己的思绪在这个隐晦的字词之间思量好久。 他也想体会那种茅塞顿开的成就感。 但换来的无数次茅塞顿开，感悟到的却是这个游戏世界背景的黑暗。 星灵、人类、野兽、虚空、飞升者、暗裔、亚人、亚魔、恶魔…… 种种不同的生物和非生物体，它们不知道为何要自相残杀，或是相互算计，这个世界，或许只有某个小小角落能容得自己安逸的生存， 但那样并不长久，不是么？ 若真是过着那样的生活，说不定自己哪一天的清晨醒来，或是在午夜的睡梦中，自己亲手建造的小房子轰然倒塌。直到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自己都不曾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话，重新在这个世界生存一遍，就如那流水一般； 又有什么足以自满么？ 不想死了之后，或是世界覆灭之后…… 那时的我，满目的苍茫与遗憾。 如同那苦主瑞兹，如同那寻妻的佛耶戈，又如同那内心迷茫的盖伦……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尽人意，王丰阳早就已经坚定好了要独善其身，不管世界如何变化，只要自己变强、不断变强就已经足够。但在心里有了牵挂的人之后，……真为自己当初的想法感到天真和幼稚可笑。 是啊，你怎么忘了呢？ 王丰阳，你曾经也是有情有感、有肉有血的人类啊。 祖安的小街道曲曲折折，左右都能走，每一条拐过去走不到半分钟就遇到下一个转角路口。他们这些人居住在这里，王丰阳偶尔能看到： 有老人蹲在破烂木屋的门槛上，双手臂弯抱着看似几个月大的婴儿，婴儿被包了两三层布，呼吸困难地哇哇大哭。可细心一看，低头轻轻摇着婴儿的老人，泪水不停滴落在掩盖婴儿的薄布上。 总有人会享受，也总有人迫不得已的受苦…… 王丰阳好像在这里迷失了什么， 小道巷口处，有人高高抛着金币眉开眼笑，一伙儿小年轻在嬉闹着、争吵着刚刚从谁的摊位那里顺来的东西多。也有一两个地方的死胡同里，里面堆满了没能及时处理的厨余垃圾，偶尔能从小道旁路过的时候，看见里面有那样一个瘦小的、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蹲在那里，用脏污的小手扒拉着…… 祖安就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止是这样，那天在网吧里查阅到的背景故事里，有提及‘炼金男爵’这一词。 炼金男爵的有关描述在王丰阳的印象中，是比这些小恶为者、做小偷小摸事情的无业年轻们更加幽暗的存在。之前在接触并与烈娜塔交谈之时，他却一时淡忘了自己曾经热爱的游戏知识。 回想起来，他们会为了某个单一的目的，不管是什么代价和什么牺牲，他们都愿意，且无比的热诚。 炼金男爵——这就是祖安城邦之中，最成功的的顶点，一个名称，囊括了多少人对之敬畏，其中又包含了多少的野心。 但是，人总是有善良的一面，是吧？ 就像烈娜塔，他不太清楚烈娜塔与卡密尔曾经的种种过往，但在三人会面交谈中，王丰阳有在细心观察过，刚开始站着与烈娜塔对峙时，她看向卡密尔的眼神，尊敬之中还流露着几丝……沉溺的喜爱。 就像自己当初看向卡莎时…… 身上的甲壳随着时间一点点脱落，可能是因为这里炼金雾气环境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飞升者武器的原因。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在这里，王丰阳才终于发觉，原来这里的人们不再像是当初意识中的游戏。 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也会觉得生活艰苦，不用上学上班，却为每日的温饱住行操碎了心。当初的自己觉得人生好没意思，遂而成天泡在网吧，现在再去悔恨或许还不是时候……我还来得及吗？ 对！ 我还有的救！ 就从现在开始改变吧！ 良久，身上的甲壳几乎完全脱落，一路走来掉了一路的碎片，身后好像还有两三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小孩在偷偷跟随着、捡着地上的碎片。或许他们只是好奇，只是童心灿烂吧。 待身上的最后一片甲壳脱落，王丰阳也终于走出了祖安中心城区的环形小巷。 前面就是‘微光’废气排放的贫民窟，依旧是雾气笼罩着挥散不去。遥望上方，那里，是升降塔，卡密尔已经离去了好久好久，太阳为日渐增多的逝者弯下了腰， 今日，又是一片余晖映在皮尔特沃夫与祖安这座双生城邦中央的升降塔锈迹斑斑的铁架之上。 该走了…… 行动！ 第104章 黄沙之下掩埋着 升降塔上，王丰阳穿过平民窟后乘着铁架厢上到了皮城。 好像也没有一整天的时间，这儿已经有很多人在开始整理了。不知道是谁的手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城卫士兵，他们在城镇街道上抬着担架，或是推着二轮手推车，大批地运送着地上成片的干尸。 看样子应该是要运送到某个地方火化，或者是直接丢到海里去。 佛耶戈带领着亡灵一扫而过，说他残忍，现今却又有这么多人生还，说他善良，却又让普通居民们尽数死绝。他也默认自己放纵着亡灵们的肆虐。 每当噬魂夜的出现都会有预兆，人们会为了应对而提前做很多事情，这段准备的时间，当属游走在世界各地的光明哨兵最为繁忙。他们就是专门为了应付暗影岛的亡灵们而存在的组织，组织中的人们不乏都是些被噬魂夜的亡灵们侵害过后遗留下来的孤儿。 当然也有一些人，在组织里并不算孤儿，只是极少数的家庭美满的人，来这个组织只是单纯为了侠义之行。 “嘶——，真是够够的了，你这是第几次压到我了！？” 一个肤色棕黄、黑色油油长发扎着一条大粗辫子的男子从身旁刚坐下的人屁股地下使劲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他们在沙丘地洞里已经躲藏了快一个礼拜了。 说话的人名叫阿克尚，是个好人， ……呃，暂且算个好人。 他体格精瘦，木瓜脸，脸颊两旁像是被斜着下来削了两刀，整体看上去，他五官精致有型。虽然以女人的标准来看，他确实不够帅气，更多的是痞气十足。 坐在他旁边的人要比他稍微胖一点儿，是阿克尚在沙漠孤行旅途中遇到并救起的一名拾荒者。直到快要走到纳施拉美城区的时候，那儿的远处忽然就爆发的虚空浪潮。 还有那一波波一阵阵如浪潮般激荡而来的地陷沙暴。 当夜，他俩原本是商量好的，这个拾荒者有点儿‘富有’，他背后袱着的大包裹里装着一个拼装帐篷，展开来的横竖宽度够十个人站着，采用的是锻钢支架与牛皮布料，非常牢固。 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帐篷抻开的高度只有一米五，经历几次沙暴之后，大量的沙子几乎快把他们的帐篷埋进地下了，头顶上的空间被沉积的砂砾压得只有一米多一点儿的高度。 就连站起来伸个懒腰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阿克尚的后腰上别着他唯一的财产，也是他唯一的武器，之前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把会射出钩索的武器从地陷沙暴中救下了这名拾荒者。所以，现在的他俩达成了一个交易： 阿克尚保护这名拾荒者的人身安全，作为交换，拾荒者可以与阿克尚平分自己的所有资源，包括吃的喝的，也包括这间帐篷。 啊，哪儿都好，就有有点儿不透风，新鲜空气进不来，这里一盏煤油灯在点着，都快闷死了。 “抱歉，没看到。” 那名差不多快秃顶的拾荒人立马面朝这边向着阿克尚低头道歉，但阿克尚并不领情，这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天每次吃完东西回来坐着的时候，他的大屁股总会瞄不准地面上的圆形布垫，要么一屁股坐到阿克尚斜身撑着身子摁在地面的手背上，要么直接压着阿克尚半边大腿。 有些时候，阿克尚甚至会怀疑这家伙是否取向有点儿问题，也指不定是脑子有点儿问题。 这里是在恕瑞玛沙漠上的东面，虚空兽潮在朝着东北上方的皮城进发。 从阿克尚所在的位置，偷偷拉下拉链，掀开帐篷的帘子口，把前面那些快要坍塌漏进来的沙子快速地外外推出去后，低着脑袋往外面看，前面刚好可以看到那些怪物一群群地、不知疲倦地奔袭着。 它们正往皮城那里前进，阿克尚的位置又恰巧是在它们的右手旁不到两公里的距离。看着确实是很近，好在几次沙暴下来，将他俩的帐篷几乎掩埋在沙漠地平面上。 加上这个帐篷的厚重布料上还有着一股子牛腥味儿……原料倒是货真价实； 就是这没经过什么处理，味儿可真大，这样一来或许也可以隔绝前方那些虚空怪物的探知。 “呃，头子，要来吃点什么不，我这里分出来的面包已经开过包装了，特意给你留了半块。” 那个拾荒人又在可诚的邀请阿克尚坐下来吃东西，阿克尚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并不是没有问过，早就问过了，但他说不知道。 这个拾荒老大叔有点儿痴呆的样子，来自卑尔居恩，那地方是诺克萨斯的地盘，有诺克斯托拉的城镇上，恕瑞玛原住民的日子都好过不到哪儿去。这个老大叔的背部因常年拾荒，上面的皮肤早就被烈阳晒烂了好几层皮。 经常背着一大袋的垃圾在荒漠与城镇途中往返，颈椎都被压得变形，现如今看似一个驼背的老头子，但他今年才三十多岁。 可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叫什么名字。 所以—— 他称呼这个保护自己人身安全的阿克尚为‘头子’，而阿克尚叫的很随意，几乎没什么特定的称呼，反正现在的帐篷里就他们俩人。 “喂，老鬼，听说你是恕瑞玛人？” “嗯，是。” 阿克尚小声的问着，身后那名拾荒人也轻声回应。 这个时候，阿克尚并没有什么心思吃东西，说是拾荒人的所有资源平分，这种条件也是阿克尚率先提出来的，但很多次都是自己吃得最少。 这次也不例外，阿克尚在帐篷口子那里偷偷扒开一个小口子望着外面，身后的拾荒人在回答完了之后，又接着细心地吃着面包。在这吃一口少一口的末日里，他连一个面包渣都会放过。 “那你应该是知道的吧，这儿有没有什么秘密通道？比如能走地下直达对岸的，或是来来回回走几个大圈都行，我实在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没” 拾荒人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声。阿克尚立马又降低了自己的要求，他觉得，哪怕这个老驼背是在欺骗自己也好啊，只要能有离开这里的路。 “没关系，我能保护你的绝对安全，就算脱离了危险也不会抢你半点儿东西，所以，你可以大胆放心的告诉我，哪儿个地方有暗道？我们得想办法绕开前面那群怪物。” 阿克尚有点儿恳求的语气，说的时候又显得有点儿强硬。 拾荒人嗦了下手指头上粘的面包沫子，连手指甲盖上的、指甲缝里的污垢都一同舔着吸进嘴里。等了几秒钟后，还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回答： “抱歉，真没有。” ……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是生活在恕瑞玛的，一个老妇人将我带大，现在她已经死了，我拿着这把枪，它的力量向我传递着，你信吗，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必须要为她报仇。” “我……不是很懂，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怎么了？” 阿克尚忽然在那儿自言自语，拾荒人渐渐停滞了掰面包的手指，一边抬眼看向阿克尚，一边诧异地回应着。 阿克尚在这里困了将近一个礼拜，且不说身后的那个拾荒者包裹里携带的粮食和生活用品还能维持多久，外面世界的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 如果…… 我是说，如果，那些杀害莎蒂娅的军阀们，那些罪人在没有得到自己施下的‘救赎’之前就已经被虚空浪潮们吞噬的话……莎蒂娅就永远也无法醒来了。莎蒂娅的尸体还完整的保存在恕瑞玛偏东南下的维考拉河流域一间小木屋里。 但那些罪人们，他们肯定也没有走远，他们顶多是和阿克尚一样，暗自躲在了这片恕瑞玛沙漠上的某个沙面之下。 “我要去找他们，为了莎蒂娅，我必须要让她活过来！她虽然是个老妇人，虽说救活之后的她也活不了几年，但我也不应该让她以这种方式死去。” 阿克尚没有回答身后的那个驼背秃顶老汉，呃，不，他俩实际上也差不了几岁，阿克尚几年才二十四岁。他无心听拾荒人的问话，依旧在自顾自地喃喃着什么。 那个一小片儿掰着手头上面包吃着消磨时间的驼背，坐着地面上，隔着沙子的牛皮帐篷布，上面还垫了一块圆形的坐垫，但还是很热。 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可以用于消磨时间的办法了。 这个拾荒者早已生死看淡，一切都交给上天吧，自己势单力薄，现在又被不幸困在这里。唯一能做的，只有老实呆在这里，不去给那些虚空怪物们填补胃口，至少不要去当一个开胃点心， 这是拾荒者最后的自我心理安慰了。 ‘总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没人会来救我们的，别再等下去了，这种恶劣的天气，莎蒂娅的身体根本撑不了多久，已经过了一个礼拜，我要出去，这个鬼地方我真的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头…子？” 拾荒者好像听清了阿克尚说的什么，隐约可以猜出，阿克尚想要…… 果不其然，拾荒者根本就来不及阻止，阿克尚反手解开后腰上的手枪挂扣，这是一把古恕瑞玛遗留下来的哨兵武器。莎蒂娅将它雪藏，但阿克尚听说过有关这把枪的历史，它能使人复生， 只要让某个罪人死在这把枪下，那个罪人死前最后杀死的无辜者将会复生。 “莎蒂娅，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呃……诶！？头子！别出去啊！！” 第105章 异兽群中激荡着 来不及说完嘴上的话，就连边喊边跑去伸手阻止的时间都不够，转眼间，阿克尚手持他的那把‘开恩者’手枪，冲出了帐篷。 拾荒人因为急忙和反应过慢，导致自己扑了个空。他没能阻止阿克尚的离开，外面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量成片的虚空异兽，他没有胆量出去把阿克尚拉回来。 他只是知道，自己的‘保镖’已经离去了，身旁再也没有安全的保障，现在的他能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只能趴在被阿克尚钻出口子的帐篷帘子那里，两手紧紧捂起两旁帘子口，同时，呆若木鸡、 惊恐地看着在泛紫泛黑的沙漠上奔跑远去的阿克尚。 ‘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他疯了……’ 拾荒人多想出去把他拉回来，或是跑出去跟上他的脚步，那样或许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相信阿克尚的实力，但现在，他只能在脑海中不停向自己解释着、敷衍着不去跟随的理由。 ‘对，没错，他疯了，我不能再跟着他，他要去送死……’ 拾荒者的双手指间紧紧拧着帐篷帘口的边角，上下牙间也生硬地磕擦着，身上的每一处都在本能的发怵，双脚、双手、上至头皮，下至脚趾间……拾荒人清楚的知道，即使自己的思想再怎么勇敢， 也终究不能成为一时无脑的莽夫， ‘……我、我没那样的心……’ 他望着阿克尚奔行渐远的身影，直至阿克尚完全消失在翻腾不绝的沙尘之中……希望了然无存。 “叽叽叽叽——” 急忙俯身奔跑了才不过五分钟时间，阿克尚的气息就已经招来了许多个小型的虚空异兽。前方左手边的异兽离自己最近，现在正叽叽喳喳磨着牙朝自己连蹦带跳着袭来。 速度很快，阿克尚没时间转弯了，再说，就算转弯也是躲不过的，那不如—— “去死吧，恶心的东西！” 阿克尚大喊一句。同时，近在咫尺的那只虚空异兽形同袋鼠一般，在前爪即将划到阿克尚脑袋的时候，那一刹，阿克尚瞬间将‘开恩者’手枪对准它的胸前连射两枪。 这枪支发射子弹，消耗的是自己的灵魂力。 阿克尚不经常开枪，为此，这不习惯的感觉，让他眉头抽搐了一下。 开恩者有不小的后坐力，借此，阿克尚猛然一个侧身，那头异兽的前爪划了个空，恰好从阿克尚的下巴前掠下。也正是这个时机，阿克尚的右脚抬起探出，又接着猛的一下朝那头异兽下身侧面踹了一脚。 “咿呀！——” 连同着闷声一喊，阿克尚这一脚也借助异兽的身躯发力，把自己整体拐向了右手侧边。现在，一刻都不能停下来！ 接着跑！ 身后的虚空浪潮不断朝皮城的方向翻涌着，阿克尚若是速度慢了下来，在眨眼间便会被某些大型的虚空怪物踩成肉泥。他还要活着见到莎蒂娅，俩人都要活着见面！ 这是阿克尚唯一的愿望。 急忙扭侧着身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大批形态各异的虚空怪物，仅是两秒不到的时间，阿克尚立马转回了头。比起正脸相望，阿克尚还是更愿意看它们的背影，至少那只是一大块粗糙的紫色皮肤。 但你要是看到它们的正身正面，你或许会看到一些异兽的面上长着三条大象鼻子，鼻子上面横七竖八布满了眼睛，或是看见一张嘴，嘴巴里长着四五条长长的舌头在使劲往外面钻。 呃……总之，就是十分恶心。 “我对你们没有兴趣，虽说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还有要事在身，等我忙完了之后，再回来好好和你们玩！~” 阿克尚大声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身旁哪头虚空怪物听的，反正大家都跑得挺快，这样一比较，阿克尚反而像是兔子群中的小老鼠。 说完这一番话，阿克尚手上的枪射出一道绳索，索头的钩爪射到一头较为高大的巨兽侧背上。紧接着—— “起飞啦伙计们！~芜湖！——” 阿克尚肯定是拉不住那头巨兽的，所以，他放纵着自己双脚离地，吊在长长一条钩索的末端，任凭自己随风摇曳。 但很快的，他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肉饵，巨兽的奔跑速度是挺快的，但时间不长，自己脚跟后方的地下不知何时跟上来一大群小型的虚空异兽，还各个都是弹跳力惊人。 “噢我的天，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阿克尚看了看自己身下那些跳得老高的小怪物，个别的跳得太高，太过于接近阿克尚的，都会被阿克尚奖励一脚。 “去你*的，闻闻我的脚气吧！” ‘一直这样可不行，我的体力迟早会撑不住，得想个办法！……’ 阿克尚看向前方，钩索的抓钩扣在那头巨兽背上侧面左边的位置，巨兽的腹部下方探出来好多触手在胡乱的挥舞着，这样下去会打到荡着自己的绳索也是迟早的问题。 但…… ‘算了，不管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怕自己会死不成！’ 阿克尚心一狠，扣动开恩者手枪上的另一个扳机，绳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着，很快，阿克尚连人带枪被拉直那头巨兽身旁。 接下来，要应对的是它身旁这些胡乱挥舞的触手了！ 但愿这些触手只是在毫无目的地挥来挥去，要是它们能有感应活体气息的能力什么的…… “不好！” 刚这么想还没过几秒钟的时间，身前一条触手立刻朝着自己拍过来。阿克尚使尽全力甩着右手，极度勉强地使自己身子在空中偏移开来，虽说是勉强躲过了第一下，几乎是从自己脸上刮过去的。 可触手上的黏液还是顺着风向糊了阿克尚一脸，没有什么过于刺激难闻的气味，就是单纯的恶心，啊……像是掺了胶水的黑泥巴，糊得脸上和前身上都是。 不行不行，真的是， ‘我怎么会遇到这么恶心的东西，真是受不了！’ 阿克尚顾不上清理身前被甩到粘上的黏液，当务之急，是尽快飞到这头巨兽的后背上，那儿看着地方比较宽敞，应该可以当个落脚点休息一下。希望在自己落到它后背上之后，它能好心地让自己歇会儿，阿克尚此时仅有这一点儿祈求了。 转眼间，阿克尚双脚落在了这头巨兽粗糙的背面上，脚下的晃动不是多么夸张，巨兽还在跑动，但也能勉强让阿克尚站稳。 可好事不是一直存在的，等阿克尚刚站稳脚跟，大喘气还没歇上半分钟，侧身前方的一条触手立刻迎着他的头顶呼过来。 阿克尚正准备弯下身子去把巨兽北上嵌进去的钩子拔出来，还好有意观察周围的瞬间扫见那根和自己同腰粗的触手，那玩意儿呼过来的速度真不是盖的！ “啊哈！” 还算阿克尚手疾眼快，一把劲儿急忙把钩爪拔出来后，在往旁边一个侧翻身，及时躲过了那要命的触手。 但好景不长，一转眼，才发现刚才躺着翻身幅度过大，——翻过头啦！！ “要死要死要死！！！” 阿克尚竟不小心从巨兽的背上侧旁跌落下去，整个人的双手双脚都没有任何抠抓的地方。他可不想就这样掉下去，然后被这些怪物踩成肉泥。 一时慌了神，他没来得及看身后有没其他巨兽或者是能让自己的枪索嵌上的地方，直接抬手将手中开恩者的钩索射了出去。 “给我扣住啊！” 已经不能再回到这个巨兽的后背上了，悬空跌落的同时，阿克尚看见了左右两旁都有它腹下的触手袭来，再攀上它的后背也是自寻死路。 先不说回不回得去，两旁的触手就要拍过来了！ “扣住！扣住啊！！” 万幸的是—— 他的开恩者钩中了什么东西，虽然没有时间及时仰头去看，但那个被钩中的东西也在急速奔跑着，同时也强行牵着他、把他拉出了这头巨兽身下触手的攻击范围。 “呼——，我的乖乖，这算是逃过一劫吗？” 阿克尚渐渐摸清了这些怪物的索敌方式，只要保持移动，在周围异兽感知自己的气息至稳定确认之前，再快速地移动到下个区域。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安全无事。 这样的虚空怪物也不全然是只有这一种单一的捕食类型，只是较于这些大型的虚空怪物，阿克尚在它们之间移动飞跃着，渐渐也得心应手起来。他是知道的，这些大型怪物的捕食方式，是在暗中感知着锁定猎物位置，在确定之后，以闪电之势瞬间擒拿捕杀。 大概可以在哪几种大型怪物的背上停留多久，随着一次次从他们触手下逃生，阿克尚也几乎摸清了它们的底子。这是比较好算的了，不像它们身下方的那些小怪物，一跳老高的，攻击方式也捕猎习惯都是千奇百怪，大部分小型的虚空生物们，它们不会静静装老实等着猎物上门，而是很直接的主动出击。 为了不被脚底下那些多得要命的小怪物们缠上，阿克尚不得已要在这些巨兽后背持平的高度间飞跃，并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 偶尔有几个聪明的小怪物会顺着巨兽的后腿悄悄爬上来，在前方那几头巨兽背部静谧地趴着、隐藏自己的身形等待阿克尚这块肥美的鲜肉送到自己嘴旁。 “嘿！走你，我的皮靴很迷人，对吧！？” 但实际上，阿克尚也不虚它们，它们只是脑子好使，身型却不怎么结实，数几次在巨兽背上落脚时遇到，都被阿克尚狠狠一脚踹了下去。 阴险又满嘴的利齿忽然张开扑过来，还没咬到阿克尚的衣角，就被一脚踹中肚子掉到巨兽背下， 这些半米多高的小怪物，冤叫着掉下去，多少显得有些搞笑又可怜。 ‘嗯……还是搞笑更多些，毕竟，它们也是罪有应得~’ 阿克尚心里计算着时间，嗯，差不多了，飞往下一头巨兽背部的位置吧！ 第106章 沙尘拂面之久 那无穷无尽的彼岸呐！~ 恕瑞玛的衰落世人皆知，这儿只是一片无垠的砂海，地下埋着无数的宝藏，恕瑞玛遗民们总会络绎不绝的在此间行走。 他们扒拉着、翻找着沙面下的遗产，恕瑞玛母亲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丝怜悯，就是在陨落之时，没有将帝国的珍宝也一并带走。这是这些恕瑞玛遗民们传承的生机，却无人谈得他们帝国的复兴与否…… 沙漠上的金黄色展图，渐渐被虚空浪潮蔓延吞噬，无数的虚空生物从纳施拉美地下的封印裂口中冲出。它们毫无遮拦，你争我抢地奔向四方，遥远的土地上，有着它们梦寐以求的甜美气息—— 生灵—— 吞噬！破坏！愉悦！！—— 内瑟斯在虚空浪潮中伫立着，许许多多的虚空生物从他身旁左右交错着奔袭而过，也有许多不识好歹的小型虚空生物蹦跶着将口中大张的利齿伸来。那些生物的结果，无一不是被内瑟斯手中的长柄斧子一棒劈中， 但它们不会像正常生灵那般，被劈死后留下两半尸体或是成块的残骸堆积在内瑟斯的脚下。被内瑟斯的长柄黄铜色的斧子劈中之后，愚钝的斧刃并没有将它们的口齿头颅劈开，而是意料之外的，那些小型虚空生物在斧刃下怒目圆瞪着…… 它们在被敲击之后，躯体竟变得动弹不得，像是一块定型急速风化的岩石，或是像那特制的泡沫砖。迎着不断翻腾的浪潮在准备着继续奔行，却在自身翻腾起的下一秒，那些怒目圆瞪的虚空生物，它们的躯体像落地陶瓷一般支离破碎， 顷刻间，它们破裂成无数碎片，化为黄沙、化为粉末。 “我可怜的弟弟，雷克顿，你终究……” 而内瑟斯并不在自己身旁与脚下散去的那些虚空生物，它们本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所以，在同属自己经历过飞升能量洗礼过的长者·权杖之斧下，它们都会被遣送回虚空，并让它们的灵魂坠入更深层的轮回。 可惜这些虚空生物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灵魂可言，就如同现今，那目所能及之处，发狂着奔来的弟弟。他对雷克顿终是有那抹不净的愧疚存于心底，再一次看见他发狂的野兽模样，内瑟斯依旧是下不了手。 “内瑟斯，你逃不掉的！你这个——叛徒！！” 咆哮着冲来的野兽，保持着人形两肢奔跑的形态，身体却如同那鳄鱼一般。血盆大口里，咆哮着的同时，唾沫横飞，涨红的双眼怒视着内瑟斯，堪比内瑟斯脑袋一般大小的兽爪，迎天朝内瑟斯压过来。 此等气势，像是要活活手撕了他一般！任谁也想不到，一个人身狗首的狗头人，和一个魁梧伏地的巨鳄，他俩……曾是兄弟，情同手足的兄弟。 他们也曾是最为普通的人类，曾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兄弟，他们出生于同一个家庭，同为恕瑞玛的子民。在内瑟斯成年前后，他都极其呵护着他弟弟。 对，是的，父亲和母亲死得早，只有他们俩兄弟相依为命，上天是眷顾他们的，在内瑟斯即将成年之时，他日夜苦读的文学功底也终于被帝国相中，从而一举成为恕瑞玛帝国图书馆的馆长，同时，也偶尔会兼顾国家政事。 久而久之，内瑟斯被提拔且兼任恕瑞玛大国士。弟弟也沾染了哥哥的荣光，入伍了帝国军队，并从帝国军队中开始发迹。再后来，不到十年的时间，雷克顿年仅二十多岁，在每次出征上战时，因战场上浴血杀敌、骁勇善战的英姿，成就了全帝国第一个最年轻的将军。 但好景不长，后面的故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或多或少的都猜到了一些。 我刚刚说的那些往事，要说距今，那也是已经过了上千年了，看呐—— 现在，雷克顿已然成为了一头嗜血的猛兽，它像极了人们心中恐惧之物，那血盆大口的模样，发狂着左右乱甩着头，手脚上的指间手指节段和普通成年人的手腕一般粗。 粗鲁、疯狂，无理智可言，雷克顿早已疯了不知道多少年。 内瑟斯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雷克顿了，只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在雷克顿视野中现身。 “弟弟，当年你求着我把你连同泽拉斯封印进帝王石棺，我多么不情愿，我也想不到被连同关进里面的你会成为泽拉斯破开封印的关键，我也想不到如今的你在出来之后……，我曾数几次站在远方遥望着你，多少次，我都不愿去相信，你是我弟弟……” “内瑟斯，别想逃！！” 雷克顿空爪一掌，狠狠朝内瑟斯头上拍下来。纵使周围有无数的虚空生物上前阻挠，雷克顿的眼中依旧只有内瑟斯一人，它不顾周围小型虚空生物那些污血腐蚀它的皮甲，也不顾它们用利齿竭力啃磨着它的四肢。 即使是万般险阻，雷克顿依旧是仅凭着他的愤怒，出现在内瑟斯面前，只为杀了他曾经最挚爱、最信任的哥哥。 内瑟斯当即双手握紧长柄斧，猛地向上横扫，由左而右，大喝一声。 “呃哈！——” 虽说没有使出多大的力气，但内瑟斯还是很轻易的弹开了雷克顿毫无技巧的攻击。周围的异兽在不断翻腾流荡，其中也有不少灵智较高的小型异兽在周围悄悄匍匐着没有离开。 它们很聪明，知道内瑟斯与雷克顿免不了争斗，所以，它们在等待机会。 等着内瑟斯与雷克顿打得两败俱伤，这俩就会变成它们口中鲜甜的美食。 沙尘——在不断激荡，许多细小的尘埃迎着风拂过内瑟斯的面庞。内瑟斯稍稍眯起了双眼，棕黑色的瞳孔在注视着眼前的刚被一斧子拍歪过去的雷克顿。他依旧是骁勇善战，但现今，他不是为了恕瑞玛，也不是为了他自己。 紧接着，雷克顿又是几通毫无技巧的扑打，能从中感知到的，只有单纯的愤怒。在外人看来，雷克顿仿佛天生如此，无论是对单搏斗，还是对群拼杀，他都会让对手破胆战栗。 但雷克顿从不是这样的人。 内瑟斯知道，即使没有证据，他也能一口咬定：这绝对是泽拉斯那个小子的手笔，雷克顿会变成这样，一定是泽拉斯在折磨着他！ 折磨着我的弟弟，近千年！ ‘而我、是我！……是我亲手将雷克顿封进那所石棺之中！ 我对不起你，雷克顿，为此，我必须要拯救你，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沉寂！！” 内瑟斯为自己忏悔，他大喊一声，同时，他单手半旋手中权杖之斧，接而抻直手臂，将长斧横着高举过头顶。哪怕是半成的飞升者，哪怕只有低等的神力，内瑟斯依旧可以使用这股力量： “哈！！” 飞升之力，恕瑞玛战神的荣光！一道金黄色的光束瞬间冲破头顶紫色的层层雾霾，从天直降而下，笔直映射在内瑟斯身上。 半径五米的圆形大小，被上天映射而下的金色光束照耀着，范围内的虚空异兽们，也包括之前在周围蛰伏的小型虚空生物们，凡是在此范围内的生物，除了内瑟斯和雷克顿，其余全部都在顷刻间，化为砂砾。 “雷克顿，安歇一会儿吧，我去唤醒恕瑞玛，待我去到奈瑞玛桀，一切都会好转起来，再让我们的阵势回来之后，我会独自去找泽拉斯清算。” 巨大圆形光阵中，雷克顿也被映照着，它正处于光阵最中心的位置，受到了的内瑟斯本就不多的飞升之力的净体，雷克顿稍稍冷静了一些。 但几秒之后，雷克顿又开始大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向着周围一片白炽的光芒嚎叫着，……它又再度陷入疯狂的意识挣扎之中。 它？他……不！它！……它已经忘了，千百年来，被封印在石棺之中，泽拉斯无时无刻不在它耳边呢喃低语，是谁将自己封进石棺？是谁将自己锁进黑暗？又是谁为了独自飞升而抛弃他最亲爱的弟弟？ “是你！内瑟斯！我不会原谅你的！！啊！！！——” 几百年、上千年，雷克顿的理智早已经被消磨殆尽，他甚至无法恢复思考，也早已在脑海中磨灭了久远的当年，内瑟斯几乎是含泪将他与泽拉斯关进了帝王石棺之中，那画面，如今只留存于内瑟斯的记忆中。 雷克顿与叛变的泽拉斯苦苦缠斗，窃取太阳圆盘飞升之力后的泽拉斯成了一股纯粹的能量体，泽拉斯不死不灭，是雷克顿哀求着哥哥将自己与泽拉斯一同封印…… 雷克顿那时还在一直自责，怪自己不够强大，没有照顾好哥哥，哥哥生前作为普通人，在没有接受飞升仪式前，揣着一身的病痛，但依旧是将自己送进了恕瑞玛帝国的军队，这番才有此刻未来。 在哥哥大病无医的时刻，大家都说着那时的内瑟斯接受飞升也无异于送死，孱弱的躯体不可能承受飞升能量的洗礼。继而雷克顿抱着哥哥上台，最终造就了单体量的飞升之力分均俩人，内瑟斯活了下来，但俩人都成了畸形的怪物。 内瑟斯之后都在自责，而后，内瑟斯又为雷克顿在幕后付出了许多。 雷克顿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天下没有白接的恩情，哥哥的施舍，就在这一次，让我拖着泽拉斯下地狱的代价来偿还吧…… 可惜，雷克顿已然忘了这段记忆，也忘净了当时那段别离时的情感。 耳边、脑海中回荡着的，只有泽拉斯日夜无尽在黑暗中的低语：是你哥哥抛弃了你，他想要独自飞升，成为飞升者之后会永世留存，而你？你只是个武夫罢了，你哥哥把你拉进帝国军队中，不过是为了给他自己增加名气。你想什么呢，你只是他的工具，内瑟斯啊，是卑鄙之人…… “卑鄙之人！我要生啖你的血肉！！……” 雷克顿已经吼得嗓音发哑，直至最后的挣扎之时，耳旁有关泽拉斯的低语呢喃还是挥之不去。直到一双手抱着他的头，将他捂进一个温暖的胸怀之中。 内瑟斯悄声地走上前来，他放下权杖之斧，半蹲下，紧紧抱住了发狂的雷克顿。霎时间，雷克顿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吵闹也随着安静了许多。 真诚且愧疚的沙哑声在雷克顿耳畔响起，雷克顿竟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熟悉，说不上来的暖意……让人安心。 “安歇吧，雷克顿，沙尘拂面之久，你在挣扎时的痛苦，会有人为你偿还，沙尘之下，还有另一些东西需要处理，那些存在，牵引着我们的未来。” 内瑟斯平静地说着，雷克顿在内瑟斯的怀抱中睡去。 光阵在渐渐消去，随之发生的，是在光阵中心的位置，陷入沉睡的雷克顿在沙面上缓缓下沉。内瑟斯缓慢的起身并拎起身旁的长斧悄声往后退去，几秒钟的时间，雷克顿完全沉入黄沙之中。 转眼，光阵消匿，雷克顿沉入黄沙之中，遗留的飞升能量包裹着雷克顿，让其成茧，在下方深处沉睡。 待安置好雷克顿，内瑟斯后知后觉，才发现身前身后、周围的虚空异兽们奔行得异常慌乱，却几乎都是同时自觉地绕开了内瑟斯的身旁。是什么要来了？还是说又有什么要发生了？ “呵呵呵呵，飞升者，要不是你散出飞升之力，这茫茫浪潮之中，我还真不好找到你。” 循着粗犷声音抬头望去，天上不太高的上空，一只硕大猩红色的人形怪物，浑身的荆棘甲壳，后背呼哧着一双巨大蝠形翅膀。 “莫不成……” 内瑟斯望着上空悬停的怪物喃喃着。是之前凑过王丰阳的那只大块头亚魔，内瑟斯从它身上嗅见了更为熟悉的气息，无论过了过久，依旧让其憎恶。 “是你散出的引子？！” 内瑟斯转而厉声质问，同时，手中指间拧紧。等待这头亚魔的回答，最坏的打算，他或许要与这头怪物死战一番。 第107章 阴影下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亚魔了，原先在遇见王丰阳之时，内瑟斯曾一度以为是远古亚魔历经岁月而变换了容貌。但现在看来，之前的那个伪劣的亚魔并不是多么重要的角色。 眼前这个呼哧着大翅膀的家伙，内瑟斯知道它的名字：袱萨。 非常久远之前的某次飞升之战，亦是恕瑞玛帝国最大的灾难，那场对战虚空浪潮长达几个月的折磨中，当时兼任大国师的文官内瑟斯，第一次拿起了阿兹尔授予的权杖之斧上了战场。 黄沙下掩埋了多少苦战至死的飞升战士，每一位战士，都是组成恕瑞玛帝国无上的血肉，阿兹尔看在眼里，他迫不得已，在恕瑞玛节节败退之时，甚至让朝中数百名文官上阵。 但内瑟斯是自愿的，是他自己主动提出上阵杀敌，身怀飞升之力，理应为恕瑞玛献身。 “吾王，让我去吧。” “内瑟斯……” 手中这柄长长的黄铜色斧子，不像是战场上用来杀敌的兵器，它的头部斧刃位置只有普通单手斧的大小，也谈不上锋利，像是没开锋的兵刃。 但内瑟斯也舍不得去磨它，阿兹尔讲述到：此斧，唤为长者，持斧之人，以长者之姿，手握权杖，内瑟斯，我们的帝国若是陨落，有朝一日，我希望能看到的是，太阳圆盘能在你的虔诚下再度升起。 阿兹尔很大声的说着，那时，浑身披金带甲的君王，面上一顶金乌头盔，拉起堂下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文官都是无不震惊，他们都听出了阿兹尔的意思： 这次的虚空之战如若不敌，那他将会让王座后上方高悬于空的太阳圆盘坠下，……他将以恢弘无量的飞升之力，湮没这场灾难， 同时，这也会让恕瑞玛覆灭。 非必行之事，理应争取最好的结果，力而求其次。 一众文官听此宣召，不约而同的纷纷上阵杀敌，那一段时间，恕瑞玛的辉煌与文化底蕴，在数个星期内落至衰败。 上阵杀敌的文官数不胜数，要说其中站到最后的，只有内瑟斯一者。 直到战争白热化阶段，袱萨，出现了。 剩余的飞升者皆数筋疲力尽，他们本是不死之身，却都陆陆续续被袱萨抽光了飞升之力，连同飞升者的心脏、连同他们的意志，被袱萨一同剥离。 它的手段，拼杀与百米之外的内瑟斯亲眼目睹。 今时今日，即使再见袱萨，内瑟斯依旧遏制不止心中微弱的憎愤。大批同族之死让恕瑞玛复兴再无可能，但只要阿兹尔能够复活， 太阳圆盘能够再次升起，恕瑞玛就还有复兴的可能，千百年的沉淀，内瑟斯早已将隐忍修养至内心最深的层次。 现今，即使手中武器齐备，身体状态再不济，他也不会在袱萨面前显出虚态，但，他也不会与袱萨动手相搏。开局就直接动手打起来可不是内瑟斯的作风，他更倾向于沉淀…… “怎么，还不动作？我等你很久了，飞.升.者~” 袱萨那一副粗犷的嗓子极力模仿人类女子般那种婉转的腔调，发出的声音和语气让内瑟斯觉得恶心，甚至还有一丝受到侮辱的感受。 “不，我不会与你动手。” 内瑟斯直接坦明。 袱萨不屑地眯起来眼睛，稍稍抬高了头，本就悬于空中它在面庞稍有扬起那点儿弧度之后，内瑟斯抬头看到的，只有它的下巴。 袱萨下句话说得连嘴都没张多开，摆明是看不起内瑟斯了： “我看得出来，你只个半吊子，可惜了，现在遍地找不到一个完成的飞升者，看你还只是个残缺品，我都懒得主动出手。” “袱萨，我会永远记得你。” 内瑟斯的眼神紧紧盯着它，任它怎么蔑视自己，同族的性命都算是搭在了它的手上，现今不敌，但只要自己不死，这个怪物的模样，内瑟斯会记一辈子。 袱萨倒是不以为然： “嚯，哪怕再放任你过个千百年，你又能有什么作为，你又会有什么变化？化为一堆白骨，然后笑死我？看清现实吧，小可怜，这个世界已经完蛋了，倒不如趁着这番光景，你来谬赞我几句，保不齐让我心情愉悦，你就可以成为我日后的座下臣。” “是谁没有看清现实！？” 内瑟斯忽而震声质问，这一反常的喝声，让方才还保持轻蔑之姿的袱萨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继而，袱萨稍有些恭敬，算是自满的姿态收敛了一些： “算是此次的免战之谈，来，让我听听你口中所谓的现实。” 四周的异兽浪潮依旧没有消退的迹象，它们大致统一地朝北上偏东的方向奔去，那儿是皮尔特沃夫，途径北上半大陆，若是不想涉水，那儿就是必经之地。少有一部分的异兽直接朝着东面袭去，在内瑟斯的记忆中，正东方向过去—— 好像，是以绪塔尔，那儿是一大片的、几乎布满所闻之名陆地上所有面积的丛林，那儿是危险且致命的东部丛林，知识渊博如内瑟斯，也不敢轻易涉足那儿。 谈到这时，内瑟斯回想起来，不禁有感而发，稍扭头朝着右前方看了眼。 袱萨注意到这个扭头的动作，它悬于空中，视野较为广阔。顺着内瑟斯注视的方向眺望而去，远处，一大片茵绿色。 “从何谈起？” 见内瑟斯久久没有开口说话，袱萨不免有些心急，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迫于无聊。 如今的袱萨现于这个世界，它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探查曾经恕瑞玛所拥有的国土，砂层之上再也寻不到一名合格的飞升者，就算偶尔能寻觅到遗留浪荡在沙漠陋城中的人类，也不过是恕瑞玛旁支血脉的遗民。 至此，袱萨觉得自己有了嚣张跋扈的资本，它可记得，久远在千年之前，飞升者大战中，恕瑞玛帝国召集全世界能拉拢的英杰，双方的战力都是不容小觑。 让袱萨来说的话，它会说，当时的虚空兽潮与自己同时对抗着这整个世界也不为过。 但现在，恕瑞玛覆灭了，它没有询问原因，在荒途中抓取的恕瑞玛遗民口中也没有问出什么可靠的消息。渐而，袱萨心中的猜测开始稳固，到了现在，它开始相信、且坚信不疑： 恕瑞玛肯定是因为当年背水一战后无力复兴，终而自行湮灭。 其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将一个远古恶魔造就的一个次品封印千百来年罢了。 呵呵，说出去都有点儿可笑，原世界的霸主，是人类吧？他们就这点儿能耐，估计现在再次回到这个世界，强到能与袱萨交手的也没有几个。 至少，现在是还没遇到啦。 袱萨被自我内心演算的世界迷惑着…… 远处，内瑟斯是看不见那片地方的，但他知道那儿有什么，虽说不是完全的清楚，但他也敢打包票：那儿，以绪塔尔至今仍是一片‘净土’。 “你看清的，是人类的世界，是飞升者的世界，亦是弱肉强食的世界。” “哦？” 内瑟斯一开口便说了一些袱萨听不懂的话，袱萨对此稍稍有了些兴趣。 “讲——” “天上的世界还有怎样的光景我并不了解，我没有如同你那般足以四处翱翔的双翅，但你若是想要统治这个世界的话，我会真诚的送你一句话：痴心狂妄。” “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你，很有趣。” 袱萨玩味地回应着，听着内瑟斯严肃的腔调和神情，袱萨却没有完全听信。它知道，这个残次品战斗力不足自己两成，但他手上拿着的那柄长斧可不简单，那把玩意儿并不是什么武器，外形与战斧相似， 但比起战斗的武器，内瑟斯手上的长斧更接近与权杖的模样，而且，袱萨从这个长条玩意儿上嗅见了那该死难闻的气味儿—— 前代恕瑞玛帝王——阿兹尔的灵息。 “继续吧，你还没说完。” 袱萨说完，眼神稍稍偏移至内瑟斯右手上的权杖之斧，同时，眼角间不易察觉的凝紧了一些，像是极力隐藏着疾愤。 内瑟斯身为帝国图书馆的馆长，占地数千平米的馆中藏书架上，囊括了几乎全世界上下几千年来的古籍与财富无法比拟的独一摹本。这些，流经多少的岁月，都在内瑟斯的脑海中烙印下第二次范本。 许多事情，他们都应该掩埋—— 内瑟斯如实复读、如实宣告，向着袱萨，亦是向着全世界： “许多事情，他们都不该复现于此，世界的基石承受不住此等的灾难，并非你，袱萨，你还不够格，远比你我更高的存在，在地底最深层的深渊处凝望着我们——你不会想去了解的。 七十二柱魔神，其一，已经几近苏醒，试问你的力量能与魔神比肩？ 还是足够成为它的粮食？” 内瑟斯说了一些不明觉厉的话语，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来，内瑟斯是在宣告已经开始倒计时的末日！ 这个世界的末日！ “虚空？” 袱萨试探性的问着，但内瑟斯缓缓摇头。 “呵，魔神又是什么东西，恶魔一类么？那些虚无缥缈的、肮脏欲念的集合体，即便我奈何不了它们，它们又能奈我何？” 袱萨这番话说得明显有些心虚。 其实，在内瑟斯庄重宣告之刻，袱萨的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它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只是…… “你只是棋子，还不明白吗，你不会忘了吧，千百年前造就你的诞生，那位远古恶魔，它就是七十二柱魔神其一座下的奴仆。 如今已过几载苍茫，潜于这个世界上的那只远古恶魔，我一直在地下半沉睡着探寻它的踪迹，但地面上、这个世界的土地上下，我聆听不见它的动静……” “不！够了，无理的残次品，休得僭越！” 内瑟斯听不得袱萨的厉声喊停，竟无视得直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慢着！告诉我，你的名字，若你所言虚妄，我会生啖你的血肉，焚灼你的灵魂！” 内瑟斯转身刚准备走时抬起的步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也不见他回头，一句颇显沧桑的话语结束了沙漠相逢。 “不过是个爱读书的、爱窥视死亡阴影的恕瑞玛遗民， 内瑟斯，是我的名字。” 诉讼完毕，袱萨目送内瑟斯远去。在袱萨脚下的周围，无关大小，没有任何一头异兽敢过于靠近，它们哪怕冒着被同族巨兽蹄脚碾碎的风险，也不愿接近袱萨。 在远离袱萨走出很远之后，内瑟斯脱离了虚空浪潮。 内瑟斯并没有如袱萨预想中的那般朝东方向丛林的以绪塔尔走去，而是偏南下往西，走出卑尔居恩，绕过纳施拉美。 在恕瑞玛大塞沙漠的中心，内瑟斯转而朝着正西方走去。 那儿的尽头—— 是葛岩峭壁、是荒土旱焦……，那儿的山脚徘徊着野兽，无数白骨填补它们的胃袋，那儿的顶端—— 是巨神峰。 第108章 本我 ‘我能感应得出来，在接受飞升之力前，他本就不是个身体多么健全的人类。但就这个帝国的习俗而言，只有某一方面能力特别杰出的人才有资格接受飞升仪式，他的身体不尽人意，或许，他的其他能力特别突出？ 比如知识或是预言？’ 袱萨听完内瑟斯那一番话，心中本是狂傲不羁的思想顿时变了样。或许真是有那种存在的话，自己别说要去搏斗求个痛快，恐怕真遇到之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那都只是假如，对吧，一切都还未确定。 袱萨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生灵的话术，有时候连自己说过的话也不守信数，要说内瑟斯那副言语…… 袱萨多少还有有些忌惮…… “嘁！七十二柱魔神，什么东西！！？” 袱萨愤愤不平地随手一挥，血气从右手指间迸发而出，向着身旁下方那片异兽浪潮处刮去四道月牙血刃。 霎时间，被月牙血刃接触到的虚空生物都被像豆腐一样切成了两半。 周围奔忙的虚空生物都忽然因身旁或是身前身后的同类死亡而变得更加焦躁，甚者都直接吟声道道，乱不择路地扭向别处奔逃。 反倒是袱萨听到它们惊恐的吟叫，算是心里些许平静了一些。 “呼——，罢了，还是去看看吧，我不喜欢没底数的东西，那些个什么所谓的魔神，还有造就我的那个远古恶魔，呃啊——，我想死你们了。” 袱萨终究是打定主意要去亲自一探，这一趟开始，袱萨也终于算是…… 把同族中的那个‘异类’王丰阳的事情彻底放置一旁不管了。 原先的计划可不是这样，袱萨原本是打算着在恕瑞玛被虚空浪潮侵染的时候，在整个范围内搜寻下是否还有隐藏起来的飞升者。待处理完恕瑞玛全部苍蝇之后，它才会再去找王丰阳那个异类。 但现在情况右边，从内瑟斯那儿得到的消息若是属实，那身为‘最强战力’的自己再不主动去管管的话，这个世界恐怕连封印自己的地方都不会留下了。 而王丰阳？他在干什么呢？ 呵呵，我当然还不知道这种事情，有关魔神降世的灾难，我知道的时候算是最晚的那一批，而且，也不是什么好人告诉我的。 这些我们会慢慢说来。 王丰阳这边时间已过两天，刚从皮城巡视完最后一趟，上城也见不到卡密尔，说实话，本想和卡密尔道个别再离开的，现在却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路上挑挑拣拣问了好多个路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回答的时候，甚至是满脸的恐怖，哪怕王丰阳问完话后，背对着走出百来米，依旧能感应到身后的路人被吓得不敢挪动脚步。 后知后觉的王丰阳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甲壳早就已经剥落完了。 那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呢？ 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无数条黑色长发缠绕而成的肢体，用左手去触摸右手，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感受。 只能说是知道自己右手的手腕被握住了，但左手的手心却感觉不到温度…… 像是握住了什么……类似于空气墙一样的东西。 有点儿诡异。 而且，自己双手双脚在自己的视野可见范围内，看似一大堆头发一样的黑线缠出的四肢，表层的丝线在不停的蠕动着。 就好像、像是得了癔症才会产生的眼前的这种似有非实的幻景。 但这是实打实的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转变？ 现在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啊对了，还没看看自己脸是什么样的，相比应该……’ 王丰阳想着想着，立马又打住了自己想法，他不太愿去幻想出自己的脸会和自己视线中的四肢一样，像是无数黑色长条的铁线虫在密密麻麻地爬着、蠕动着。 简直降人理智。 但很快还是找了家服装店铺，对着里面的黄铜镜子照出了自己的面容，同时，王丰阳也看到了自己荣获新生后的全部躯体。 不得不说，这完全就是个怪物……，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上全是黑色扭曲的线条…… 服装店老板躲在角落的横排衣架后面，怕得瑟瑟发抖，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这儿是皮城，在噬魂夜侵略过后，难得找到一家没被损毁的店面，不知道是已经被糟蹋过后又重建的那种，还是说……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自己身上的事情都没搞明白，哪儿还有空去操心别人的生计。看呐，自己成了什么怪物，诶，话说，这样的话，那是不是，之前的形态也可以变换了？ ‘嗯……试试吧？’ 王丰阳忽然萌生了那个想法，心中又像最开始时的那样那般幻想着，他的面上没有器官，全然只有一团黑线，但实质上，这些都不是必然存在的‘物质’。 是什么呢？ “前辈，我感应到你的请求了，需要为你执行么？” 身下腰腹部，王丰阳正在摒除视野尽力想象着，听觉中忽然传来伊芙琳的声音，哦不对，这次依旧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的。 奇怪，究竟是什么时候？ “是在前辈与那位飞升者争斗的时候哦，自从黑色碉楼那次，我就已经与前辈灵魂交融了，但没有完全融合，知道与那个人身狗首的家伙对战之后，我迫于生存，与前辈完成了根治最深处的灵魂融合。” “所以，你现在无法独立了？” 王丰阳不太高兴地接驳着。 他刚刚只是在脑海中想着，嘴上并没有说出来……这个伊芙琳能猜出来？ 伊芙琳这次倒是没有多少媚笑声，比起之前，这回的伊芙琳显得正经许多。 “是啊，那家伙手上的武器可不简单，它本身倒不是多么厉害的存在。” 伊芙琳给王丰阳说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反而惹得王丰阳噗嗤一笑： “噗哈哈，咳、咳呵呵呵，其他地方的背景设定什么的我可能没你知道得多，但要说这个世界上的其他重要人物，他们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我比谁都清楚。” 王丰阳说得很是自信，伊芙琳没有反驳什么，她只是躲在王丰阳的躯壳中暗自窃喜，终于、终于又体会到了这种神秘感， ‘啊——，像极了深渊的神秘——。’ 伊芙琳顿时间感受别样的愉悦，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不再言语，忽然陷入了沉默。 躲在一旁的店铺老板害怕极了，他想跑又不敢跑，偷偷地、悄悄地看着王丰阳在那儿自言自语，生怕不下心搞出了什么动静后惹得黄铜落地镜子前的这个怪物不高兴。 真怕它反手一抓把自己的脑袋给拧下来，前两天发生的噬魂夜就已经够离谱了，这次历经的噬魂夜太过于提前，游荡于各地的光明哨兵根本就没时间准备和守护什么，待回过头来，大批的亡灵已经袭向下一个地点。 皮城算是靠得最近的数座城邦之一。 其他已经在最近收到消息的光明哨兵们，处在皮城以外更远的地方，他们手上家伙已经准备好了，不说完全抵挡住噬魂夜的袭来，少说一个光明哨兵也要灭他个几百亡灵！ “那我现在这种是什么情况？” 王丰阳被伊芙琳打断了刚刚全力念想的姿态，原本是要成功的感觉，冷不丁在瞬间完全放空，那感觉就像是渐渐充满气的气球在一瞬间被放了气一样。说不难受那时假的，若伊芙琳不是自己身上的必需品，王丰阳巴不得将她抽出来狠狠扇两巴掌。 现今也只能忍着气儿好好沟通了。 伊芙琳倒是感应到了王丰阳心情上的不满，灵魂相融之后，王丰阳内心大部分的情感都瞒不住藏于体内的伊芙琳了，好在王丰阳的思想并不会被渗透。接过王丰阳的话头，伊芙琳郑重其事地回答着： “前辈已经成了真正的前辈哦~” “给我正常点儿！” “啊是，我的意思是说，前辈也和我一样，成为真正的恶魔了呢，不过，你是第一个可以拥有本我实体的恶魔。” “本我实体？” 王丰阳忽然变得迷惑起来，懒得去思考太多，渐而不由得追问： “什么意思？” “嗯~，你看，不就是你现在的这副模样嘛~” 伊芙琳不这么说的话，王丰阳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或可说，王丰阳自始至终就忽略了一点：恶魔是单纯的欲望。 那自己被伊芙琳称作同为恶魔的存在，这般的话，自己为什么是这种形态，自从身上的甲壳完全脱落之后，甲壳内部的躯体就变成这般，如同无数发丝……看似混沌的能量体，不过，却是实质体。 “你说，像我这样的有什么特别吗？” 王丰阳好奇地追着，但许久之后，伊芙琳不知怎的，她并没有回应王丰阳。 可能是交谈间隔太久了，亦是伊芙琳以为王丰阳的问题在刚才就已经问完了，所以，伊芙琳可能进入了她的沉眠状态。 ‘唉，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不像自己原来的世界，原本只是个坐吃等死、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毕业后依旧是个混子，除了在游戏里还能有点儿作用…… 站在镜子前回忆着过往，王丰阳忽而不自觉地的想起以前自己的模样，看着黄铜落地镜里的自己，一身全是黑色的混沌—— 良久的回忆逐渐膨胀…… 王丰阳感到略微的苦涩，本想终止挂念—— 却在无法言语的扭曲变换中，肉眼中的视野，连身旁贴附着的空间都在不经意的时候开始坍缩着…… 挤压、吞噬、增殖、塑造饱和…… 变成了‘自己’的模样！ “……我、我，我这是……” 王丰阳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只是在心中深挖着自己的记忆，想着自己原生世界中有关自己的那些平凡无趣的生活。渐而久之，也才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现在站在黄铜落地镜子前的恶魔，已然变成一个穿着某高中学生制服的青涩少年。 “呵、呵呵呵，我，是王丰阳？对吧？” 王丰阳无意间，仿佛理解了自己的能力，镜子前，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偷偷阴着脸，忍不住小声地笑了出来。 “呵苛苛苛苛苛~……” 他笑得双肩一颤一颤，让身后躲在角落目睹了全程的店铺老板吓得一抖一抖。 第109章 何不谈英雄 所以？ 现在该是去找实验对象的时候了，是吧？ “苛苛苛苛……嘶——呼——” 王丰阳笑了好一段时间后，才终于发觉自己有点儿失态了。脑海中硬要有个比喻的话：就宛如初中时期，晚上在自己房间里关灯睡觉的时间，独自亮着手机看甜文或是搞笑漫画，为了努力不发出太大声音而变得在床上扭来扭去像个黄鳝一样…… 嘛，不要见怪，只是个比喻。 说起正事儿，王丰阳现在这段时间之后，是该要去找那些家伙了，呃……先前答应卡密尔的那桩交易……不知道还算不算数。算了，还是先顾大局吧！ 当今局势愈发的严峻，且不说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两家大国之间的战争停止了没有，这些事情王丰阳只是略有耳闻，具体和及时的情报并没有他们本国之间的人们来得快。 王丰阳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再去理会乐芙兰的事情了，就算不是为了这个世界，至少也要为了自己。要让自己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完好地生存下去，不说能不能安心，自己的这一份力量，必须要为这个世界献出。 亚扎卡纳——数量繁多的低等恶魔，呵呵， ‘我记得，亚扎卡纳的起源地是艾欧尼亚是吧，啊，那儿有很多寺庙的呢，不知道又会不会遇到什么熟人。’ 王丰阳这般想着，应该是要尽早打算离开此处了，但在离开之前，他还想再去看看卡莎，不知道卡莎那边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确定了那层关系的，我不想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掉。’ 去吧，再去见卡莎最后一面！ 以我这般姿态，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去和卡莎好好做一次道别。 王丰阳没有直接去向艾欧尼亚，噬魂夜的事情自有人会去处理，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自己去插手。当前自己手上的，无非两件事：乐芙兰的项上人头，和这个世界的和平。 ‘啊西巴，特么的，为什么到头来还是得要我来拯救世界？整得好像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公似的，但我又那么垃圾……’ 王丰阳想着，愁胀归愁胀，事情还是要做的吧。 在去艾欧尼亚之前，王丰阳从皮尔特沃夫的下方道口出了城门，在一路走来观望皮城各个街道房屋楼阁的修缮，那些都大抵恢复的七七八八，不乏有一些贵族装扮的人物在亲自推着独轮车搬运着水泥。 这种难得一见的场景，估计都是那个炼金男爵烈娜塔的手笔。 自己这身装扮相较于这个世界上的常装而言，显得过于艳丽和花哨，在一路走出皮城南下的边疆城门之后，王丰阳试着将自己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 身上的空间再度扭曲，一阵过后，边走着，边由原来的初中生校服变换成皮城那些普通平民身上常着的便衣。一双牛胶底低帮棕皮靴，灰色稍显宽大的束脚长裤，加上平肩的宽长袖棕灰色上衣。 简简单单的皮尔特沃夫人，就是王丰阳一头乌黑的短碎发多少让他显得稚嫩，像是穿着大人衣物的青少年。 ‘就这样吧，向着浪潮进发！’ 王丰阳的身躯随心而动，他本就没想着靠自己慢悠悠的步子一点点走到恕瑞玛纳施拉美沙城覆灭区，只随他身子往前一倾，下半身三分之一的部分，又像以前那样化成了一道雾状。 双脚幻化成了雾状，但不像是之前亡灵之身的绿色带黑的迷雾，如今是一股没有那么浓郁、却是纯黑飘烟的丝状雾气。 速度不亚于单人快马疾行，但距离这里到纳施拉美，少说也还要飞个小半天时间。 此时的另一个地方，深处德玛西亚雄都、黎明城堡的地下小型禁魔石室中，赵信送走了精灵信使，精灵圣子在宫殿后堂宽阔的平地上与嘉文三世交谈。 嘉文三世坐在两层石阶上的王座上，赵信暂时没有过来。 圣子也才刚回来不久，正穿着原先那一身绿色的长袍，连帽将她的面容遮蔽着。 “你还知道多少？” 嘉文三世问话的声音不太稳定，气息稍有些颤抖，像是在尽力遏制着什么情绪。 圣子在石阶下方站着，身旁没有其他精灵护卫，此行只来了两名精灵，一个圣子，一个信使，信使也暂时没有回来。 离嘉文三世正前只有五米多远，圣子兜帽下的声音传出来，仿佛是经过魔法处理过的声音，让人分不出男女。 “还有很多辛秘，但也来不及一一告知了，相信你们国库藏书馆里都能找出记载其中的古籍，现在事态严峻，我们的决议不容争辩，更不容反驳。” 精灵圣子一副庄严不容质疑与反驳的腔调，让嘉文三世的眉头不舒服地跳了几下。嘉文三世暂时没有作声，默默站在父亲王座一旁的嘉文四世在观察与学习着外交谈判。 但很不巧，这次的外交谈判并不适合嘉文四世学习，这种事情太沉重了…… 拿德玛西亚的根基，去换取世界的和平。 德玛西亚中的任何人都不会赞同的，他们热爱的只是这个国家，……但还没上升至世界的程度，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成就世界而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谁都不会接受。 “德玛西亚国王，请你理智对待。” 圣子兜帽下方的视线隐隐透出一些，仿佛看出了嘉文三世的犹豫与不情愿。在精灵族看来，这并不是一场谈判，而是走个过场时可有可无的宣知。 嘉文三世有点儿后悔让精灵走进这座宫殿后堂，因为他沉默不语半晌，抬眼间，已经看到前方那个精灵后背处亮起了铭文刻阵—— 圆形绿色的魔法阵图。 这个精灵想要强取了…… “世界符文，不在我们这里……” 嘉文三世悄声说着，但，却被瞬间拆穿。 精灵圣子往后背悬空魔法阵图注入魔力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同时，她不太高兴的告诫着嘉文三世： “德玛西亚国王，你很聪明，却又是那么愚蠢，与魔力的感应是我们精灵族数千年以来特有的天赋，你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而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 “但我不能让你带走！” “只是为了你的王国？！” 精灵摆明着质问他，嘉文三世却变得哑口无言…… 她说得没错，嘉文三世确实是为了德玛亚西的繁荣昌盛，位于德玛西亚雄都某个地点下方，有一间极为隐蔽的纯白禁魔石室，里面存放着两枚世界符文，其中一枚是瑞兹冒死得来的，另一枚是德玛西亚很久以前的一场大型战役中取得的。 每一枚符文石的代价都不小，现如今，德玛西亚虽对外宣称禁止使用魔法，但部分军事以及大部分光辉圣殿中的各种研究、武备锻造都会用到魔力。 他们用于研究的大量魔力源，都来自地城深处的世界符文，禁魔石柱不止是用于控制住世界符文力量的溢散…… “世界符文是整个瓦罗兰大陆的基石，它们本就不是属于你个人的东西，更不是只属于你这独一个国家，德玛西亚的王啊，别再自私了！”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拿着刀架在我国民的脖子上，就差你明说着我国子民不死，世界就将灭亡这种鬼话！” “愚蠢的人类，你在忌惮诺克萨斯，却不会忌惮世界灭亡。” “不，我懂得思考，所以，这里应该算作你要取走的最后两枚世界符文，我会等你找回其他的五枚后，德玛西亚最后的两枚我会亲手奉上。” 精灵圣子说不动他，听着嘉文三世仍不肯让步的意思，精灵圣子是愈发恼怒。后背刻画的魔法圆阵从一开始时，只是圣子用来作为威胁的手段，但现在，她看透了这个人类国王，自私自利，且愚昧顽固！ 她多想下一秒就直接将风刃凌乱之魔法放射出去，让这个昏君永远的闭上他那无理的嘴。 但在下一秒，圣子还未有什么动作，背后透过自己的魔法刻印，精灵圣子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不顾得回头去查看何人，圣子直接将凝聚好能量的小型毁灭魔法侧身朝身后发了出去—— 风刃凌乱！ 精灵圣子扬起披风转身，单手快速一挥，触碰到后背圆形魔法刻印的瞬间，刻印粉碎，铭文催动刻印上的魔力发出攻击。 几道无形的风刃不易察觉地飞向身后的方向，那儿是宫殿后堂进来的入口，嘉文三世还没注意到赵信的到来，而站在他父亲身旁的皇子嘉文四世却看到了这个精灵回身过后的端倪。 “快躲开！” 嘉文四世朝着赵信那边大喊。 说时迟那时快，赵信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但他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迟钝，虽说赵信的年纪比嘉文三世大上不少，但因为某种身体上的差异，赵信的体能素质都优异于常人。 看那不着眼的风刃刮向赵信，直逼赵信的眼前一刻，想要在此时挪开自己的身位，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赵信并没有闪躲，反而是直接立定旋身，挑起半隐于身后右侧方的长枪。 右手拧紧几分，瞬发扬起： “咿——吼！” 一声大喝，横扫半月星璇！ 数几风刃，不过如此。 一击，便破了精灵圣子的招式，虽说那招魔法是个小式，还不足以夺人性命，但威力也不容小觑，更何况那是偏注重于隐蔽性的袭击魔法，这个人类……不简单！ 赵信以力破之，不易察觉地抬眼视察前方石阶上那皇子惊神未定的表情，看到他偷偷缓慢地舒了一口气，才确信了自己周围的安全。以旁物查己身，这是赵信擅长的手段之一。 回扫半周，微微扬起后又大力挥下枪头，接而反向空转两圈后，一声撼地声响起—— 咚！！ 手稳、枪停。 长枪尾部扎在地面上，那声响让人怀疑白色的大理石地板是否被他震得开裂，上方直面天顶的枪头还在止不住的颤动。不到片刻之时，赵信厉声道： “国之大事，以能者居之，尘世之大事，以无畏者立而左右，天下无畏无惧之人不谈泛泛之多，若不谈立场！ 世界动荡时，何不谈英雄！？” \/ 【赵信：加入书架！你也可以！~】 第110章 归来吧 “你听到了吧，刚才我与你们国王的交谈。” 精灵圣子试探性的问着，赵信对此并不忌讳： “是，前面不知道你们说了些什么，后半段在我步入长廊的时候就听到了。” 赵信说着的同时提起了立在地面上的长枪： “你的声音特别大，说得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正应此事无比深重，你们的国王却如此愚昧，才叫我火冒三丈。” “但也没必要大吼大叫，这里是宫殿，不是你们部族生活的森林，在这里，要保持肃静！” 赵信不由分说的宣告着，即使不完全清楚这里刚才交谈了什么事情，他依旧会让嘉文三世守住应有的威严。 但精灵圣子自然是不吃这一套，虽说她长叹一口气像是妥协的样子，心里并不没有对这个国王和其部下产生一丁点儿的敬畏之心，甚至开始看不起这个人类国家。 最终还是无法协成同一战线么，精灵圣子顾全大局，她想了想，在这里闹起来，恐怕也只会平白削减这个世界的战力。 “呵呵，简直荒谬。” 算了吧，任由他们怎么愚昧，到头来栽的跟头还是要他们自己去尝。 圣子随从的精灵信使也随着赵信到来不久后进了宫殿后堂，之后也快步走至圣子身旁听候指令。赵信没有去到嘉文三世的身侧，而是站到了后堂出入口大门一旁。 这番算是白跑一趟，圣子被气得一脸黑线： “好，外交到此为止，世界符文就永远留在你这儿吧，让那两枚世界符文陪同着你们国之子民、陪同着你们无知愚昧且顽固的国王，一起向着深渊沉寂。杰夫卡，我们走！” “是，圣子。” 精灵圣子荡起半身披风，转向后方走出了后堂，赵信没有多做阻拦，信使也默默眯着眼跟随他的圣子离开了德玛西亚。 宫殿后堂在那两名来者离去半晌之后，场景中的静默被嘉文三世打破： “赵信，盖伦呢？” “报，他正在光辉圣殿搜集有关魔神的信息。” “情况怎么样了？” “……暂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端倪。” 赵信回答完了之后，嘉文三世不再有其他问话，而身旁的皇子却显得稍有些不安： “父皇，听说他们那些使魔法的家伙都很狡诈……” “所以你要时刻谨记着，孩子，你的母亲就是死于那些黑魔法师的手中。” 嘉文三世说着的时候，两旁牙关不自觉的咬紧，字眼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 但之后又立刻冷静下来了。 仔细思量一番，那些精灵不知来自何方，但他们向自己证明了自己的身份——只有古籍中才有记载的精灵法术：灵息链接。不管怎么说，精灵应该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和动机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 所以，嘉文三世还是很看重这件事情的，魔神上浮，对这个世界是毁灭性的灾难，谁都脱不了责任。 “呼——” 嘉文三世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赵信和他身旁的嘉文四世都在默默等着这位国王的决策。即使在外人面前装得多么不在乎，但这也关系着德玛西亚的存亡…… “总管。” 良久之后，嘉文三世总算开口了，赵信随即应声： “在！” “把消息放出去吧。” “……” “父皇，这会不会太不考究了，连我们这边都没有得到什么确切性的证据。” 嘉文四世这般劝导着，但国王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没事，有关魔神的消息让全世界知道也不会是件坏事，我们仅是拥有两枚世界符文就已经责任重大了，让世界上的其他人也为我们分担一点吧。” “……是。” 赵信得令之后，默默退出了宫殿后堂。 硕大的白面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大厅里，只剩嘉文两父子，待赵信离去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嘉文三世语重心长地说着： “孩子，近来有听说过那个长者的消息吗？” “您是说……” “那个满身刻印的蓝色光头。” “哦，我前一段时间收到了他从恕瑞玛那儿传回来的飞信……” 他们父子俩在交谈了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间接着也会聊一些国内发生的趣事，偶尔也会聊一聊家常。原本忧郁沉重的心情，暂且得到一些缓释。 在精灵圣子撤出德玛西亚雄都之后，她知道，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没救了，谈什么收集完其他五枚世界符文？开什么玩笑，第六枚、第七枚根本就无迹可寻，大概率被某些远古的邪恶之物分解成了无数碎片，连收集那些碎片都不知道要寻到何年何月！ 待她真的收完五枚世界符文，这个世界早就覆灭不知多少次了！ “我们预算着只要四枚世界符文的力量就可以完全镇压那些深渊之物，且绰绰有余，这些人类根本就不懂得取舍！” 回部族的野路上，圣子一边生气地说着，一边抬手左右挥着无吟唱无蓄能的微型风刃法术，用来清理着道路前方的杂草。 “圣子，人类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觑的。” 信使在她身后跟随着，不时这般照顾着她的心情。 “别说风凉话了，真靠他们？一千个人类里头只有一两个会魔法，发一些中低等的魔法还要吟唱个大半天，靠他们？我不如去投靠兽人部族，至少那些兽人还能抗住几次我中等毁灭魔法的攻击。 我之前那个低等阶的风刃魔法，放寻常人类群族里，一刮死一片！ 哼，什么不容小觑，不过是会造点儿工具、模仿能力比较强的猴子罢了，垃圾！” “呃……呵、呵呵。” 信使知道她是闹脾气了，所以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苦笑一番。估计再说下去的话，安慰不成还会让圣子往自己身上撒气。 远处，处在德玛西亚雄都、刚从宏伟广场上步入黎明宫殿里头的盖伦正要去找嘉文三世报告些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这些需要先往后稍稍…… 拉克丝是知道的，有专职管家，也就是常陪在拉克丝身旁的那位一身黑色燕尾服西装的老先生，他刚从光辉圣殿那里带来消息。 “拉克丝小姐，您的兄长带我嘱咐您一句，近些日子还请不要外出，最近外头的情况有些混乱。” “好的啦，知道知道，你去忙你的吧！~” 二楼卧房里，拉克丝在桌台前斜身慵懒地坐着，口头上漫不经心回着话，手上漫不经心转着笔头，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时不时无奈又烦躁地抓挠着金色发丝。 桌子上七扭八歪铺满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拉克丝最近落下了好多功课，眼下好多题被拉克丝大小眼瞪着，她愣是看不明白这些方程式怎么解，哪儿还有心思去想着外面。 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了好吗！ ‘嗯……这里应该这样解？呃、不对，嘶——’ 拉克丝忧郁地加快了转笔的速度，眉心都快拧到一堆去了。 老先生管家保持安静地弯身退去后，在出房间时，顺手一把将房门也带着关上，桌子的左上角处，放着管家精心沏好的下午茶。 这几天的心情一直都不怎么舒畅，时不时会想起那个奇怪的男人，他的那半张脸让拉克丝印象深刻……塞拉斯，他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呢？ ‘我是和他一样的吗？我会不会也……，不，我要把他拯救出来？但是那样会很难做耶，偷偷把他放出来？感觉他不像是坏人，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生气…… 诶咿惹~，不想啦！烦死啦，再不把这两天落下的试题补完，老师就要去向我老爸告状了，让我喝三杯苦瓜水我都不愿意看见我那臭老爸的南瓜脸。’ 拉克丝小表情扭来扭去，最后还是嘟起个嘴老实趴着赶作业了。 要说拉克丝这趟子事儿就不得不提起那个暗恋她的小伙子了—— 伊泽瑞尔。 但伊泽可就没有那么好运，皮城被毁得一塌糊涂，莱米尔教授那段时间身居皮城，好在自家有间非常隐蔽的地下室。用作生物试验的地下室本就密不透风，所以也没有被侦察到，自然没有被卡莉斯塔和莱卓斯挖出来。 就是可惜了伊泽在舅舅家三楼上存放的那一堆宝贝，没送给博物馆和学院工坊处的那些小玩意儿被噬魂夜那些亡灵搅得四处零落，大部分都已被损毁得不成样子。 这段时间正处在诺克萨斯境内的伊泽瑞尔收到了舅舅莱米尔的书信，这一事儿说来也算是有点儿搞笑。 在通缉追查‘王丰阳’这名罪犯的特殊时期，诺克萨斯大将军德莱厄斯正带领帝国主力军队返程，其国内的边境一律封锁，进出一律不予通过！ 按理来说，莱米尔教授的书信被寄送至诺克萨斯南下边城境外检查站的时候就已经被截停了，更不可能送至诺克萨斯国境之内，也更不可能送到伊泽的手上。 搞笑的地方就在于诺克萨斯的人们、包括那些士兵们并不知道莱米尔教授真实具体的年龄、样貌，但先前可有一个消息在士兵们的内部流传开来：着名研学家莱米尔教授莅临诺克萨斯，现正在洛克隆德中心城区小镇上修养与考察研究。 他们口中侃侃而谈的，实际上……其实就是伊泽瑞尔，啊对—— 他们口中的‘莱米尔教授’是个黄色头发的美型小伙子。 所以呢，送至边境被截停的信件成堆地往回送，从哪儿来就会被催送回哪儿去，直到一名士兵手上翻到了一封名为‘莱米尔、寄’的书信，信封上没有写寄出的地址，但这名士兵对最近莱米尔教授的事迹略有耳闻，于是乎…… 这名士兵偷偷收起了这封信件，趁着下班时间，他在洛克隆德附近打听着，两天时间，终于亲自将未开封的信件送回至‘莱米尔教授’的手中。 “莱米尔先生，很抱歉，在您午餐时间打搅您不是我本意，但这封信无法为您寄出，还望您在最近一段风波过了之后再次尝试一下。” 房门没有关合，伊泽这时正和莫弗塔娜共桌子吃着午饭，手上的刀叉切猪排切到一半，这名穿着便服素不相识的男人就闯进来这般说着。 伊泽吓得停下手上的动作，难免尴尬又疑惑的问着： “你、你是谁？？” “哦，实在不好意思，忘了先自我介绍，我是守卫南下方边城境城关处的卫兵，名叫王威。” “诶！？” 听到这个名字，伊泽稍稍惊讶了一下。王威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 “莱米尔先生，您怎么了？” “啊……，咳咳，不是，你的名字……很少见啊，东方人吗？” “嗯是，我的故乡在艾欧尼亚。” 伊泽听完后不禁偷偷咽了下口水，心中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 ‘啧，怎么也姓王啊，上次认了个姓王的大哥倒了大霉，现在我的背都还没缓过来……’ “莱米尔先生？” “呃啊、好，你把信件给我吧。” 王威把刚从裤腰上掏出来的书信递交到伊泽的手上，随后笑着离开了。要说他图什么，其实也就是想让莱米尔欠个人情给自己，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再遇到‘莱米尔教授’也好说话一些。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黄毛小子并不是真正的莱米尔。 王威离去后，伊泽举手端看着手中的信件，莫弗塔娜也在静静看着他。犹豫片刻，伊泽还是拆开了。 书信中大致内容是告诉伊泽，寄放在舅舅家的宝贝们都没有着落，大部分都因为噬魂夜的席卷而毁坏的七七八八，家里的各种家具古董也没能幸免。好在舅舅的别墅没被整垮，莱米尔希望伊泽尽早回来看看，顺便把他那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整理一下。 “怎么了头儿，看你表情不太对劲。” 莫弗塔娜提了下肩头问着，问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猪排肉。 伊泽歪着嘴不太开心： “唉，莱米尔教授要回家咯~，家里的莱米尔教授正为莱米尔教授的小玩具发愁呢~” “嗯？” 第111章 祓恶 “啊，也不是多大的事儿，我舅舅要我回去一趟，说是家里有我的一堆东西需要处理，只有我懂得给它们分类，这差事儿麻烦不了别人。” “那我们……” 莫弗塔娜有些许不舍，算是头一次让伊泽看见了她小女人的一面。 这煽情的模样难免让伊泽有点儿尴尬，说不在意是假的，但他可不想借此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伊泽的心里那个地方只装得下拉克珊娜，至于莫弗塔娜…… “嘿，别过于担心，这里可以让你们多呆一段时间，我保证安全，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我就会回来啦！~” “那，需要和其他人都打个招呼吗？” 莫弗塔娜是个性格彪悍的女强人，棕色偏黝黑的皮肤让她看起来不太那么容易亲近人，唯独伊泽取得了她的好感。 小队里的其他五个姑娘也都是如此。 “嗯……” 至于她们还要在这里呆多久，说实话，伊泽也不知道。 主要还是看原居住在德鲁涅北上周边那一对老人的情况，诺克萨斯政府有声明会无偿帮助之前被征讨亚魔‘王丰阳’时造成的各处毁坏进行修缮，具体修缮完的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要等那俩老人原本的房屋，还有其周边的建筑物都复原完毕之后，那一带才会开放且恢复原本秩序，并让原先居住在此处的本地居民回归。 但现在的诺克萨斯仍处在高度警戒状态，在外人和不知情的其他国家看来，他们或许只是为了通缉与搜捕那只亚魔，但实际上远远不止如此。 事态在日渐严峻…… 在诺克萨斯最东边的港湾上，前不久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黑瘟传人现象，但军方很快便封锁了消息。 起因是归港渔船上的一名水手在第一个晚上，于自家小宅中入眠，却在深夜时，他的身体发生了异常…… 第二天凌晨，那名水手全身乌黑，几处发紫发青的皮肤异常僵硬，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死的一般。据传，当夜有不少的受害者，他们无一不是遇到这个水手前来敲门，半夜时打开房门探查，却被这名水手死死抓着脖子—— 并不是窒息而死，诊断出的死因是……骨头错位，卡断了脖子的气管。 仅是经历了一个夜晚，海港附近小村子上，那名水手居住的附近几家人都有几名无辜的死者，都是当晚给水手开门的人。现场，除了这名断绝生命迹象变得像石头一样硬的水手尸体，其余被害死亡的居民，他们的脖子喉骨中间一段都是凸出好高一截。 像是被人硬生生把喉结扣着往外拔出来了一样，脖子的皮肤上还有很深的三四个指头印子。 不仅是这一起，在后来的几天时间，凡是有归来停岸的船只，从中回到附近小镇上休息的水手众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会在深夜发生异变。 防不胜防。 这迫使其余后来还没有遭受毒手的居民们在半夜听见敲门声后也不敢开门。 原本也不是多么严峻的事情，那些梦游作恶的水手一开始时只会凭着本能去敲门，弄死前来开门的人，然后再慢悠悠地、静悄悄地去下一家。至于屋子里的老妇老小，他们不会去理会，好似也没有发觉…… 但后来，听闻敲门无人来开，异变的水手会主动撬门……还会偷偷开锁、翻窗子进去…… 一个礼拜不到的时间，当地民兵们有点儿控制不住这事态发展了，只能将这一事件上报给诺克萨斯上层军部。诺克萨斯都城高级掌司派来了一支精锐侦察士兵。 近来，港湾码头停止一切出海行为，归海回来的船员会被密切控制并集中观察。可下一起发生转变的同类事件……却并不是从那些水手一众之中发生的。 某一夜，那户家庭失去了家主，父亲被变异丧智的水手掐死，屋里只留下母亲紧紧拥护着八岁大的孩子。这几天，事件不断发酵，这位母亲成日以泪洗面，而就在昨晚，她也终于， 一团黑色的雾团从泥土下渗出，将她异变。 “……妈、妈妈？” 几番挣扎后，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哈——啊——哈——啊——……” 小镇上，开始了毫无征兆的异变。 事件依旧不得好转，反而是愈演愈烈。 此时惊动了居于不朽堡垒内歇息回神的斯维因，他前一段时间听闻了德莱厄斯带回的消息，现今又收到了来自贝西利科港口城市那边传来的噩耗。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拉默，你连我都有所隐瞒。” ‘桀桀桀~，啊——，斯维因~大统领~，现在时机还不够成熟，还不是你知道事情全貌的时候~’ 斯维因体内的恶魔稍有躁动一下，他的左臂就会添上几分刺痛，但这并没有让斯维因感到难以忍受，这种情况，是拉默感应到了什么，它正尝试着沟通…… “但这不该拿我手下的子民！” ‘唔，嘘——，献祭几番，我正在筹备祭典，我们——需要庄重、盛大的祭祀——，为了……&%￥&&……’ 拉默说道后头的时候，恶魔低语着逐渐说一些奇怪的话。在斯维因脑中低吟着，却无法听出它在呢喃着什么， 如同旧日的古神…… 斯维因独身站立于不朽堡垒第三层石头外墙长廊上，望着月光听着脑中呢喃，不觉中，他竟感觉到一丝丝钻心的凉意，甚是接近无言的恐惧。 对于诺克萨斯国内，处于贝西利科那一边境发生的事情，消息暂时没有布散至其他国家。但即使没有走漏消息，也有其他人在其之前就知道了，甚至比诺克萨斯当地发生时的在场人更加清楚—— 艾欧尼亚某个地方，一片绿水湖的浅浅戈壁下，山泉水在嘀嗒嘀嗒地落着， 忽然一声咛叫，一副狰狞的面孔印在一个黑色头颅上，悬于空中，向着那个赤身半裸的男子飞扑而去。 “哈吖————” 黑色头颅状的黑色团雾向他袭来，他后背空无防备，一览无遗。 却在一米距离将至的眨眼间，银光耀眼，刀剑如影般闪烁——祓恶！！ “呼——” 男子飘移的长发被山间微风轻轻扬起，黑色雾团在他剑刃前毁散无形，这道邪念，当已净化。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右手长太刀，接而缓缓呼出那口浊气。 “亚扎卡纳最近开始活跃了，它们的数量在近日来，逐渐增多……” 永恩说着，心想这山间风景固然美丽，但这赤身半裸的模样着实有染这分雅静……于是乎，他让左手上幻形出的红色长太刀消散，接着取下腰间的面具掩于自己的脸上。 “亚扎卡纳，悲鸣吧。” 才说完，周身附近的恶魔们终于忍不住躁动，它们从树根处渗出、从石板下翻起，亦或从泉水里凝聚…… 它们都是汲取各种生灵欲念的小型恶魔，没有实体，主要以寄宿其他生灵为主要生存手段——这也是它们扩张、自我成长的手段。 虽说弱小，若是不是理睬，总有一日，艾欧尼亚会再次遇到形同那日那时强大的恶魔，永恩脸上带着的面具，便是那只成年亚扎卡纳的遗物。 “郁郁而终，不得安宁，长宣戛止，一剑！——” 永恩诉讼道，抬手旋身间，横斩几只飞扑而来的恶灵。 “追魂！！” 续而，没有片刻停歇，永恩左手间再次凝出形同右手上一模一样的长太刀，向着恶灵积聚密集的地方瞬去——双剑交叉于胸前，大有杀气从面具双瞳中流溢而出，片刹那！—— 银白与血红刀光交错划出一道斜十字弧形，面向戈壁下那颗榕树荫下，眨眼间，成团黑色浓雾被破开，至此，听得几声连续不停的咛叫，在黑雾破散后，数个张不完整的、看似只能戴在婴儿脸上的小型面具，掷地有声，发出几阵碎石落地的声响。 “哈吖————” 身后方，还有几个未明事态的恶魔毫无顾忌地冲上来，可能是侵占这副人类身躯的欲望大过了求生的本能，它们主动无视了同类的死亡。 死亡？……它们好像还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概念，对于恶魔来说，被祓恶一次，却不是真正的消失，不过是被净除了大部分力量，使得它们失去灵智、失去足以成型的根本。 但要再次恢复成幼年期的亚扎卡纳，只是时间问题。 ……总有生灵会释放情绪去喂养它们。 一转身，抡刀破开眼前近身的雾团，手心上的剑柄忽然没有传来实质性的斩击感。 “看来，不止是幼年期的亚扎卡纳。” 永恩立刻便察觉到了，刚刚袭来的黑雾团在被长刀斩击过后，虽和其他恶魔一样的消散于空中，那些黑雾破散之后，却久久没有面具碎片掉落出。 这意味着——那个亚扎卡纳还没有祓除。 闭上双眼，永恩静心感受着，空中看不见那些已经溶于环境中的恶魔，但只要静下心来，用真知去感受、去聆听。——听呐，耳旁有那只亚扎卡纳得意的讥笑声。 ‘来了。’ 轻眯双眼的永恩面对这种恶魔，与它们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年半载的事情了，对于它们的习性，对于它们的攻击方式，哪怕是它们的手法，只要前兆有那么一丁点儿小动作，永恩都能立刻猜出它们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显于形，” 单刀侧身扬起，一瞬—— “断！” 一副半成的红色面具哐当落地。 瓦罗兰大陆上，相近恶魔之间都是有着某种感应的，像是这只亚扎卡纳，它的‘死亡’会让附近比它等阶高的恶魔得到一种警醒感。聪明点儿的恶魔会开始躲藏在暗中，并留心观察这个被警醒提及的恶魔猎手，待这个猎手放松的时候， 只要他稍有不慎，猎手，就会变成猎物。 …… “上次有个女人来山上寺庙里要了一块祓恶石，算算时间，差不多是要还回来了。” 其余小型的恶魔尽数逃去，它们被周围大型的亚扎卡纳恐吓着，可那些较为强劲的恶魔却又躲藏于黑暗不肯现身。 永恩知道它们无意再战，索性直接收起了刀，裸足踏着山间清泉水，永恩慢步离开此处狭间。 山上头，寺庙里的长老已经等了好久。 第112章 水晶之笼 终日不问世事的艾欧尼亚，其中大部分人都在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但这次牵引出的灾难，卷入了整个瓦罗兰大陆的生灵还有些许人不知道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他们依旧是在听着上级的人在尽心尽力准备着。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总比无所事事来得强。 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 皮城的整顿与政策更变大都经由烈娜塔之手，现在的皮尔特沃夫，除了大体面貌的恢复如初之外，暗地里，原本生活在这儿的权贵们，他们暗中都已经被烈娜塔调换了人。 啊，是的，原本的那些权贵们，要么，已经不在皮城的土地上，要么，已经被送往天堂了。活着的，都被烈娜塔手底下的人偷偷抓到了下城。祖安的生活和风俗气息，这些权贵们也担待不起，所以，就算有那些权贵们的亲戚或朋友下去找人。 那没关系，你哪怕把那些贵族往祖安城区里请，他们也不会出来的，那些被偷偷抓来的贵族姥爷们，他们比起去吸祖安城区上空的空气，更愿意老实地呆在空气没那么浑浊的地牢里。 至少在地牢里，除了光线比较昏暗，空气也不会像城外头那般刺鼻。 说实话，烈娜塔有特地吩咐过的，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姥爷们即便在坐牢，他们的伙食也挺不错，牛排加红酒，且不谈睡觉的环境，嗯~ 还是挺恰意的。 他们家族中的繁杂事情，只要家族中的家主不在，他们的亲子就会立刻接受，烈娜塔也不需要担心皮城少了几些俗腐的贵族头子就会运作不起来。 整座皮城的整顿与修缮，虽说动用的大部分是菲罗斯家族的资源，但实际上，操心的一直是烈娜塔。 至于菲罗斯家族在干些什么？ 权贵一众的贵族大家们，其中也就只有菲罗斯家族里的人们完好无损，也没有任何一个菲罗斯家族的人被偷抓失踪。 毕竟，卡密尔身为菲罗斯家族中幕后最大的掌权人，同时也担着皮尔特沃夫半边天的担子，家族中每个人的修养与德行…… 且不说会不会过于傲慢，但至少不会自满到嚣张跋扈，也不会自负自卑到人格扭曲。他们都是有实力的精英，菲罗斯家族的每一个人在皮城都很有价值，当烈娜塔查看手下收集来的资料时，也不自觉地暗自赞叹着卡密尔的管理手法。 说到卡密尔，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这大半个月过去，她最多就只是在皮城露了两次面。 一次是刚开始修缮各处房屋时，卡密尔在城区中心高台上发布了演讲，她和大发明家黑默丁格一同上台，大部分是黑默丁格的台词，灰夫人只是在快结束的时候，补上了简单的几句： 一切修缮事务皆由菲罗斯家族料理，包括物料、人力等各类资源的耗费，都由菲罗斯家族承担，所以，各平民、贵族子嗣们，都必须在这一时刻开始，至此往后，一视同仁， “我会看着你们，只要有一个出头鸟，他和他的家族都会完蛋，你们可以合伙来挑战我的底线，同时也希望你们能预想到后果。” 简单说完，卡密尔又过了一段时间，第二次露面是在凯特琳家。 距离上次演讲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好像才只是四五天后。 不巧的是，凯特琳当天并没有在家。 在卡密尔呆在凯特琳家品茶的时候，家主对其毕恭毕敬，但卡密尔并没有说什么。身旁除了，凯特琳的父亲、家中两名女仆一直在身旁默默站着，卡密尔坐在单人软皮沙发上的另一抬手边，有个并不是本家的人—— 杰斯。 他是被凯特琳父亲的消息惊到，所以才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 但其实凯特琳的父亲并没有直接告诉杰斯有关灰夫人造访的事情，是她的父亲在电话中的语气，在他与杰斯通话时，那种掩盖不住的紧张，再来就是—— 他一开口没有什么寒暄，直接就是问了凯特琳去了哪里。 “不、不知道，她没在我这里，我也没接到过她的电话。” “呃……好吧，如果她有联系你的话，麻烦你马上请她回来，咳咳，这里有些急事，必要的话，你可以直接抓她回来。” 真想不到她父亲会对杰斯说这样的话，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啊，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态度，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所以，现在，杰斯也火速来到凯特琳家，但依旧没有见到凯特琳回来。 “菲罗斯夫人，是否可以请您说明一下，凯特琳小姐有做错了什么事吗？” 杰斯沉默着站身旁等了半天，直到脚都站麻了，他才忍不住弯身作礼、恭敬地问了出来。 但他并没有得到能让自己满意的回答，甚至连解惑的程度都达不到。 “那位小女警很敬业，我很喜欢她对工作的态度，但你未免太过担心他人了，这也是你的工作之一吧。” “呃……” 杰斯不再多嘴过问，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刚这是被嘲讽了啊。 好巧不巧，杰斯直起身来静默了一会儿后，想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刚准备要走时，凯特琳就回来了。 “看来这里应该没我什么事，那样的话我就不打扰了，祝您午安，菲罗斯夫人。” 才打完招呼准备走，一转身，房间的门被推开，凯特琳一脸不高兴的说着： “那您慢走，杰斯·塔利斯学员！” “……” 这来得太突然，杰斯根本不知道凯特琳会回来，他一直觉得凯特琳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在躲着卡密尔，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但话已说出口，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多少会显得没有面子。 杰斯还是选择按照自己说的行动，他会离开这里，出门与凯特琳擦肩而过的时候，杰斯顺带小声地说了句： “如果她有什么事要为难你的话，回头记得跟我说。” “用不着你关心，想关心我的人多得去了。” 凯特琳同样这般小声地回复他，看她表情，貌似是知道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脸的凝重。 良久，杰斯下了楼，彻底离开她家。 “我和你们家的凯特琳小姐有些私密事要谈，如果你们能捂紧自己的耳朵，我大概也可以相信你们是个哑巴。” 卡密尔这般说着，凯特琳的父亲听出意思，看了身旁两名女仆后，带着下人离开了房间，并顺手关紧了房间的木门。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卡密尔与凯特琳两人。 卡密尔依旧是想平常一样便装，稍显身材的银灰色衣裳，两边肩头上的蓬松花边按理当是公主装的点缀，从灰夫人身上却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可爱。 凯特琳中途正在工作，这突然跑回来并不是应该自己有事，而是在治安巡逻的途中，偷了个懒在朋友家歇了会儿。但就算是这样，灰夫人坐访自家的事情依旧从进屋找到凯特琳的密探口中传进了凯特琳的耳朵里。 “现在没人了，你就直白的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凯特琳不喜欢自己在工作的时间段被叫去处理工作以外的事情，更别提是在她去朋友家偷懒的时候被卡密尔手下的密探逮了个正着。 在凯特琳刚问完话后，卡密尔缓缓眯上了双眼，似有似无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时没有回话，凯特琳也不好继续追问。 此时的凯特琳身上穿着的还是治安官的制服，迫于身份和地位差距，凯特琳只好默默等着，场景气氛一度僵持着…… 片刻，卡密尔轻声松了口气： “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半年的时间了，你还记得那个家伙么？” “你是指……” “哦，也对，我好像也没有向你提起过他的名字，王丰阳，现在在诺克萨斯可是出名的很。” “他啊，最近我有听说过，半年前见他的时候，他好像还是个……亡灵来着。” 凯特琳不太确信自己的猜测，但还是如实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所以，你还找我是因为他的事情？我不记得我现在跟他有过什么交集，这半年时间以来，我甚至都没有再见过他。” 凯特琳语调稍显急躁地补充道。 卡密尔默默听完，不由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没其他算计的意思，就只是单纯觉得这个小女警…还挺天真可爱。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恰恰相反，我是来找你帮忙的，这个忙，或许只能找你来帮。” “遇到什么麻烦了？” 凯特琳忽然好奇起来，论身份地位、实力与权谋算计，凯特琳自知卡密尔的境界，自己是绝对比不上的，但究竟是什么事情，她竟然要来寻求自己的帮助？ “在告诉你我的需求之前，让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卡密尔用较为晦涩的表达方式，混杂进两三个串联的小故事中，向凯特琳讲述了古籍中调查出来的资料，其中包括恶魔的起源、形成与存在的根本，还有恶魔的分支：亚魔。 它们都是危害世界、危害瓦罗兰大陆上所有生灵的存在。 “所以，” 凯特琳自然是听明白了卡密尔故事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她也不是傻子，几个故事说完，来找凯特琳的目的不说自破。 只是凯特琳有点儿不愿意：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让我上交整个家族的海克斯水晶？” “嗯。” “如果是为了皮城，我愿意，但这远远不够……” “我有说过我的目的吗？” 卡密尔淡然说着，直到这时，凯特琳才终于想起，自始至终，卡密尔都没有直面说过她的目的。 “你说。” 虽然能猜到几分，但凯特琳还是不愿去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那样的牺牲太大了，无论是对双方的家族，还是对整个皮城。若是能成的话，那还好，若是失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失败的话，或许以后都不可能再有皮尔特沃夫这座城邦了。 凯特琳顿了顿，她安静站立着等待座上的灰夫人验证着自己心中的猜想， 得到的证实，是对的，听进耳朵里的，却依旧震撼到了凯特琳幼小的心灵—— “我会给你更大的权利，在行事期间，你的权位仅次于祖安的炼金男爵，你需要帮我做的事情，说来简单，说来也难，督察长的职位在整座皮城只有两个，从明天起，你，就是其一。 全皮城的海克斯水晶，除了时钟学院工坊处保留的，大部分都在那些权贵家族的手中，我要你用尽各种办法，将他们手中的海克斯水晶都收回来，一定、要刮得干干净净。” 此话一出，凯特琳陷入沉思，嘴边不时鼓捣一句： “按工艺成品的平均大小来算，那总数少说也有个两三千……，你要那么多海克斯水晶拿来干嘛？” 卡密尔的神情上看不出丝毫扯谎的态度： “我要建设一座水晶的牢笼，将这皮尔特沃夫笼罩其中。” 第113章 非马也 “你认真的吗？” 凯特琳有些被吓到了，这种事情，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如果皮城的那些权贵们愿意配合的话，那还好说。 但真有傻子会为了皮尔特沃夫上交出整个家族的命脉吗？ 海克斯水晶，在皮城，那是堪比黄金之上的宝贝，其价值远比纯金的金条还要高，且绝对的保值。因为当下并没有什么成熟的科技与技术可以鉴明海克斯水晶本身价值的上限， 所以，当有一位科学家想要用到海克斯水晶的时候，它的价值就会再上涨一分，无论这位科学家的试验成功与否，海克斯水晶在他们那些人的实验项目中，总是占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 取自壳人族心脏的奢侈品，哪怕是贵族，他们的人也甚少会将这种东西外露给别人，更别说是为了大义而无私献出…… 凯特琳从不会觉得皮城的权贵会有这样的好人。 所以，接下这个担子，日后凯特琳的工作会变得十分艰辛。 “我有认真考虑过，你大可选择拒绝，我不会为难你，但这个差事要是落到哪一个心头不干净的权贵手上，轮到你们将家族里的海克斯水晶交上去的时候，我只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怨言。” 卡密尔没有说的很直白，凯特琳算是听出了个大概。 权贵家族的子嗣们一直看不起那些平民，更是对那些贫穷、外表着装不够华丽的难民们嗤之以鼻，但权贵之间亦有这般差别对待。 不是一家人，谁都有看不惯谁的时候，大部分以谁家的宝贝入了另一家权贵人士的眼，他只要一有机会，肯定会借公的名义动那些私心歪念头。 最近一些时间，某家贵族就读于高级科研学院的一名四年生对凯特琳动起来歪念头，数几次强硬着邀请凯特琳共进早餐、中餐或晚餐，虽然都是发着火拒绝了他，他也没有进一步触犯法律。 但这时回想起来，还是不怎么愉快的回忆。 “行，我接了。” 从灰夫人这里接下的压力，总比那些权贵家族中恶心烂人们的谄媚与要挟更容易承受。 至少，在外人看来，‘我是督察长，我才是加害的一方。’ 这是凯特琳在内心里对自己最后的让步。 “好，事情谈妥，祝愿我们合作愉快。” 卡密尔说着，同时起身要走，站起来轻轻拍了两下膝前布的时候，卡密尔看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还是希望我们尊敬的督察长的手脚要快一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的命，都系在你手上了。” “……” “这是一次愉快的会谈，我就先走了，日安，凯特琳小姐。” 卡密尔端庄优雅地步调将自己带离了凯特琳的房间，很快，刀尖扎着楼层木板阶梯的面上的声音也渐渐隐去。 大街上并没有见到卡密尔下楼后的身影，凯特琳靠近客厅前窗旁往下望着，不出所料，灰夫人连自家的后门在哪儿都知道。 ……皮城的变化，这些事情是这半个月以来的起始点，现在的皮城，大街上仍有某些贵族的别墅栋楼中传来严厉不容反驳的呵斥声： “你敢！” “我以督察长的名义令你配合，海克斯水晶不再是属于个人财产，近来，你没查看最新的律法条令？！” 凯特琳成天都在这样扯嗓子喝着那些权贵人士，她身旁一直都有高级精锐的近卫佣兵陪护着，若是有哪些贵族想奋起反抗，那代价可是一辈子都赎不回来的。 所以，大部分的权贵们都会选择提前把海克斯水晶藏在别的地方， 这可苦了凯特琳督察长。 ‘啊，好想世界和平啊。’ 怀着相近心情的人可不止一个…… 身在遥远的恕瑞玛，刚踏足这里炽热的砂砾，王丰阳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从暗影岛开始，第一次从恕瑞玛南下海岸飘过的时候，他不曾踏足这片古老带有传奇色彩的土地，而是为了寻找更可靠的安全感，转而去到了德玛西亚。 旧人不再，时光荏苒…… 现在看来，无论是德玛西亚还是诺克萨斯，哪怕是在皮尔特沃夫，卡密尔能给我的归属感也比不过眼前这片无垠的沙漠，这片土地上，远处纵使有虚空乌云笼罩，但那儿有我爱的人…… 应该算是……爱吧？ 呃，呵呵，其实我也不太懂那种感情，只是直觉告诉自己，我要去见她， ‘凯莎，我来了！’ 只要不是在千里之外，一切生灵的气息都能感应得到，王丰阳感觉自己的变化之快，都有点儿超过自己心理的适应能力了。 脚下的黑雾看似一直不停断地随着移形散去，但王丰阳体内的能量并没有被挥霍多少。应该说是久违的感觉？……王丰阳能感应到的，不止是附近生灵们的气息，很细致的……细微到黄沙中的沙蟹，和百米深处下正在沉睡的沙虫。 除此之外，偶尔会被放大声响的灵魂之声，在王丰阳脑海中激荡，像是前后不断推挤的海浪，声响忽大忽小。 但这种回荡于脑海中的空灵声音并没有让王丰阳感到惊奇。 反而是有些抗拒， 哭嚎、诉苦着，呻吟着、无力的求救声，还有许多祈祷声，还有谁在低喃着、抱怨着什么？ 一片片混杂喧嚣的声响日渐侵扰着王丰阳，在接近恕瑞玛沙漠之后，地底下的亡魂传来那凄惨的悼念愈发激烈…… “前辈，这是我们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您可要好好适应啊~” 脑海中，伊芙琳的声音忽然响起，并盖过了脑海中的其他声音，这般下来，王丰阳紧皱的眉头暂且舒缓了一些。 “做个恶魔也不容易啊，是吧，真是苦了你了。” 王丰阳自打无趣地调侃着伊芙琳，伊芙琳倒是很乐意成为王丰阳的调侃对象： “哎呀，怎么能在前辈面前说苦呢，前辈可是第一个拥有本我的恶魔，您的压力可比我们这些喽啰大得多呢~” ‘所以，本我到底是什么？有什么差别么？’ 王丰阳只是这般想着，这只是凭着自我感觉一知半解，但他并没有直接问伊芙琳。 和伊芙琳聊了两句后，心中的压力被稀释了不少，脑海中的念叨声也逐渐被王丰阳选择无视，当前，还是要更加注重眼前的东西啊——看，前面就是虚空浪潮的地盘了。 很奇怪的是，这次归来，这些虚空生物竟然不会主动躲着自己了，说起闪躲与害怕，这些虚空生物更像是遇到了高级点儿的同类……那些小型的虚空生物会主动上前来，尝试伏下身子，等王丰阳踏上自己的背部。 这，像是邀请王丰阳一样，感觉它们是可以沟通的？ 莫不是…… 接近深紫色虚空浪潮的周边，数几只小型的虚空生物，它们长得奇形怪状，都尝试着奔跑过来，在靠近之后，与王丰阳比较了各自体型的大小，俯下身子试探了一会儿后，又立刻起身跑开了。 就像是知道自己袱不起王丰阳一样，热情的跑上来比较了一下，又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王丰阳被惊地傻愣在原地看着它们的表演，不到半分钟后，终于有个形似马匹的虚空生物稳停在了王丰阳的跟前，良久，它也没有跑开的意思。 “咳咳、” 看体型大小，它比人类士兵圈养的普通战马大上一些，马儿的背部达到自己胸膛的高度，整个都是黝黑的皮毛肤色，但也盖不住昏暗光线下，它浑身紧致有型的肌肉线条。 只有马儿的双眼泛着引人心弦的紫色荧光，王丰阳轻轻咳了两声，它随着马头上下左右一阵摆动，一声哼气，脖颈后黑色长长的鬓毛随风飘移，双眼瞳孔甩出一丝紫色流光—— 好一头彪俊霸气的马儿！ 除了游戏和高达模型、动漫手办之外，王丰阳还是第一次对这种东西心动，啊，男人的浪漫应该也包含着这种东西吧？ 试问谁不想拥有这样一匹帅的一批的骏马呢？ 骑着它上阵杀敌，然后带着卡莎回来……啊，想想就贼帅！ 但还是理智压过了王丰阳的欲望，他的心思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现在的内心里纠正回来，之前轻咳了两声，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你——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说了这样一句话，不是像普通常人那般言语，而是让自己的内在恢复成之前蜕变完混沌之体那般，声音从自己的灵魂深处，借由体内混沌的能量发出。 这种声音，王丰阳也是第一次尝试，自己听着自己这种异样的声音，颇有之前那人的几分相似之处，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斯维因体内的那个恶魔。 回想起来，王丰阳对恶魔这种东西的背景，知道的少之又少。 若是按照其他书籍中看到的恶魔设定来套用的话，王丰阳至少还能琢磨一二，但这里是瓦罗兰大陆，在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的背景设定中，好像连游戏宇宙设计师都没有怎么完善过这个领域。 想来这怕不是个坑啊，比虚空还要深的一个大坑。 才问完话，好像能隐隐听见一个声音，王丰阳意外地听懂了那几声叽叽叽的声响，声音也大概能确定是眼前这匹壮马发出来的： “叽叽叽叽——” 【没有名字，只是其中一只活物而已。】 甚是惊奇，王丰阳竟然可以听懂虚空生物的话，还可以与之交谈！ “咳咳，但我觉得你实力不错哇，至少长得还、还行。” 王丰阳这番夸赞，让面前这匹马儿形态的虚空生物看似高兴地晃荡几下—— 却在几秒钟后，它的躯体突然崩分炸裂！ 晃眼间，王丰阳看见它体内有一颗紫色的晶石显露，那像是它的意识或是生命核心，核心刚一显露，周边的小型虚空生物竟尝试着扑上来吞了它，但王丰阳可不允许。 只是王丰阳也没有想到，光是朝着那些簇拥而来的小怪物们瞪上一眼，它们就立马灰溜溜地逃开。 回看这颗暗紫色拳头大小的核心，它原本的肉体分裂成无数长条开始重组…… 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重新站在王丰阳眼前的，已不再是那匹英俊的梦中情马，替代的是一名中长黑直发的男士，一身黑色的西装很有西方年轻管家的文雅风范，无暇雪白的面庞，那颜色比墙上批了白腻子的纯透更胜几分。 “啊！……你、你，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名管家的五官甚是精致，弯身敬以礼数后起身，不变的双眼注视着王丰阳，紫色流光依旧是那般夺人心魄，惹得王丰阳心里某种东西一时有点动摇。 大概争辩着起了个头，王丰阳又急忙补充道： “你还是变成马吧！我、我正好有事要你搭一程。” “……” “怎么了？” 王丰阳前一句说完，这名管家模样的虚空生物只是鞠躬弯着身子半晌没再有动作，王丰阳好奇的追问一句，良久，它保持着这个姿势答复道： “不止是有幸搭载一程，小的惶恐，恳请成为您忠实的奴仆。” 第114章 愿你不止是希望守护我 “……” 王丰阳给不出答复。 他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实力，现今的自己还是太过弱小，他知道，面对虚空，即使自己有些资本，但也无法背负太多。 从一开始的时候，王丰阳就只是想着变强，然后浪迹天涯，枯燥之后，独身一人寻个清净之所安享晚年。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达成的过程中，他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多艰难的选择。 虚空生物主动成为自己的奴仆？ 是接受、还是拒绝？ 这莫不是谁的陷阱？ …… “呼——，先走上一程吧，等我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完了之后，再做你的决定。” “是。” 它应完声，晃眼间不出半分钟，再度分裂重组，又变回了马匹的形态。 保持着非人形态时的它，器官构造也随之改变，这使得它无法发出人类的言语，这样一来，就无法与王丰阳沟通交流。 王丰阳近身扬腿上跨后，黑马起身，它很自觉地衍生出一条缰绳给王丰阳单手握着，而王丰阳从没真实地骑过马，第一次见有根绳子伸到自己手旁，一时间还稍愣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后抓紧缰绳甩了一下，黑马长啸一声，随着王丰阳偏拉的方向疾驰而去。 好一段时间下来，王丰阳才适应骑马颠簸的感觉。 沙尘翻滚，席卷着层次分明的大风一阵阵刮过王丰阳的脸颊，要不是王丰阳异于常人，这种程度的风尘换做普通人来趟上一番，保不齐脸上两旁的皮肉都要被空中大风夹带的砂砾刮掉几层。 在还是亚魔时的王丰阳，对这里的气息感应混乱无比，他只是知道这儿有各式各样的虚空生物的气息，每一种都让他印象深刻到不得不去无视，从而导致数量众多的虚空浪潮中，他感应不到过远地方的其他气息。 但现在，可能是因为体质的不同，视觉、嗅觉、听觉等等，甚至是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觉得附近这些虚空生物纯粹无比， 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些于沙漠上奔行的，并不是什么生物，它们，只是稍有些许执念的能量体而已…… 不是恶魔，却近似恶魔的混沌能量体，……有趣。 自己身下的这匹马儿应该算是灵智较为突出的一个吧，毕竟它懂得主动请求，也懂得思考。 至于它为什么想要成为我的奴仆，这种事情暂时还没有什么时间去思考，刚想到这里的时候，远处熟悉的气息已经靠得非常近了—— 前方一公里不到的地方，又有几头体型偏小些的巨兽倒下，每每狩猎成功，那些虚空生物倒下的尸体仿佛都会让沙漠地面发出轻微震颤。卡莎在无形无影地狩猎着它们。 但隔着老远，王丰阳仿佛听见了卡莎身上传来的呐喊…… 好像那并非卡莎本愿…… ‘叽！叽叽叽——’ 【不要再前进了，停下！——，别为你们愚蠢的主献出性命了！】 这个声音，好像和自己身下的黑马之前发出的叽声相似，声调相似，语气和情绪却截然不同，王丰阳能听出明显急躁到无奈的感觉。 那里，有些灵魂之声，从卡莎身上传来，但它却不是卡莎……是、 是什么？ 八百米、 六百米、 距离越来越近，黑马的速度缓缓慢了下来，它好似在密切关注着王丰阳身上逸散出来的情绪气息——疑虑、不安。 三百米、 一百米…… 近在眼前，透过一阵阵雾障，王丰阳的眼前，卡莎恰巧从右边巨兽的背后上跃起，于空中掠过。 她面上裹着生物甲壳，熟悉的战斗姿态，黑马急刹着停下，王丰阳迟疑地伸出手想要去接触，却在抬手间，卡莎急速闪到了左手边。 她行动迅速，要不是王丰阳算是有所进化，以前的他估计连卡莎移动时的身影都看不清。 飞跃间，卡莎也意识到刚刚错过了什么，她处在卑尔居恩这一带的沙漠上，尽力阻止着虚空浪潮踏去皮城的脚步。 为此，她不断的杀戮。 无法停下。 她的生理气息与其他虚空生物极为接近，在其他虚空生物们看来，卡莎算作同类，她本该没有理由去同类相残，却因为她想阻止‘同类’侵食瓦罗兰大陆的脚步，不得不杀了它们。 她也不想，但只要回忆在心中闪烁着，卡莎的村子、卡莎的家人们…… 虚空扫荡之处，皆是一片焦土…… 它们有罪…… “凯莎！” 王丰阳终是喊了出来，那个急速跳跃的身影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又是一个久违的名字传进自己的耳中，现今，也就只有他会这么叫自己了。 ‘王丰阳？’ 卡莎就近在一头巨兽的后背上落脚，距离三四十米的左手旁，卡莎褪下头部的生物甲壳，侧转回身望来。 但看见的并不是以前那个熟悉的暗红色甲壳身躯的朋友，他好像是王丰阳吧，可见不到曾经熟悉的模样，只有他口中再一次呼喊，卡莎才得以确定，那真的是他—— “凯莎！别再继续了！” 王丰阳在来到这世界已经有近两年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为他人担心。 待卡莎停下动作后，王丰阳清楚地看着她，望见她那软体甲壳上，汲不净的黑血，他可是知道的，卡莎是个射手，大部分作战方式都是远距离射杀，但她身上仍沾满了虚空生物们凝重的血液。 无法想象，这几个日夜以来，她究竟杀了多少…… “王丰阳？” 卡莎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王丰阳现在的躯体已经抻不出如同以往那样可以悬空的双翅，但取而代之的，有了更好用的黑雾形态。 他下半身幻化成肉眼不易见的黑雾，凌空朝着卡莎这边飞来，身下的黑马在王丰阳离开后并没有随着虚空浪潮奔行远去，而是默默折转跟随着王丰阳朝卡莎那边走去。 巨兽仍在移动中，面见王丰阳时，卡莎终于停手，眼神中闪过几丝悲怜，带着一些惊诧的疑惑。 她仍不敢相信，现在的王丰阳完全…… “还记得吗？我曾是个人类，和你一样。” 王丰阳说着，同时也刚好落在这头巨兽的后背上，下半身幻化的黑雾变回实体，双脚站立于卡莎身前。 “跟我走吧，我需要你。” 再度这样说着，这是王丰阳的真心话，上次别离的时候，王丰阳情窦初开，他知道，这里不像以前自己生活的世界，那种社会上的别离总有再见的时候。 但在这个世界上，一但分离，下次就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你变了，变了好多。” 卡莎为他的变化感到惊奇，褪下暗红的躯壳后，如今站在卡莎面前的，是一个穿着人类服装、稚嫩少年模样的男孩，他像自己小时候，隔壁邻居家年长的哥哥。 “但我的义务还没……” “别再继续了，没有意义的。” 王丰阳打断了她的复述，现在的局面，王丰阳比卡莎看得透彻，当今大敌并不是虚空，而是虚空背后的魔神。 这些虚空生物，不过是魔神用来上浮于世的棋子罢了。 “没有意义？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我能守护的只有这个世界了！你才是，你什么都不知道！我……” 卡莎还在开始争辩着什么，还没说完，王丰阳近身，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一时，卡莎话头被打断，胸膛的温度很温暖，她激动的情绪莫名平息了下来。 “别再继续了，我知道，艾克西亚的覆灭无法挽回，但剩下的其他人类和生灵，让我来拯救，好吗？” 卡莎的脸庞贴着王丰阳的胸膛，各自的温度温暖着彼此，英雄难过女儿关，深情沉沦温柔乡，恍惚间，王丰阳对卡莎许下了难以实现的承诺。 这份承诺，让王丰阳往后的历程更加艰辛…… 最后的终点却不知道算不算遗憾。 “真的，我希望你守护着我，但愿你不止是守护我……” 卡莎这般说着，王丰阳的后腰上，卡莎的双手伸出搂紧了他。 抬眼看着虚空浪潮向着皮尔特沃夫进发，源头已经非常接近了，不知道卡密尔有没有什么周全的准备。 当下，王丰阳更希望的是自己心窝里的人得以安生。 “累吗？” 王丰阳悄声问了句，片刻，卡莎埋进胸膛里的面发出一声微小的答复： “……累。” “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这里的虚空浪潮你不用关心，我的朋友会暂时挡下它们的脚步。” “你的朋友，他……一定也很厉害吧？” 卡莎好奇的问着，她仰头看着王丰阳，俩人视线对上的时候，王丰阳发觉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嗯，很厉害，比我厉害多了，她会帮我们守护好这片大陆，虽说只是暂时。” 王丰阳笑着回答她，说完，扶着卡莎起身，几息时间没有持续战斗，卡莎身上的生物甲壳终于得以空出时间吸收干净她身上凝重的黑血。 原来，远处听到的叽声……卡莎身上的生物甲壳，也算是个有思想的虚空生物？ 但这并不重要。 现在看来，卡莎的身上干净多了。 “呼——，时间打紧，我们要去做重要的事情了。” 王丰阳如此宣告着，扭头看去，巨兽身旁，水平面下方，那匹黑色的骏马还在与巨兽并排跑着。 “一起走吧！” 王丰阳转回身子，目光看向卡莎，同时，微笑着向卡莎伸出手。 卡莎也真心的笑脸相迎，抬手握住了王丰阳递来的手。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握过和自己一般大小的手腕。 同类、气息又不像是同类，但他比上次分离时变得更加可靠了。 卡莎随着王丰阳一同跳下了巨兽的后背，下方的黑马感应到了王丰阳的降下，随即也控制着奔行速度，精准的让王丰阳落到马背上。 王丰阳先是单手撑到马背上，接着一个旋身翻转，开胯一屁股坐了上去。 而原本牵着手的卡莎则比较生疏，她在即将接触那匹黑马的时候，另一只手忽然抓着王丰阳后方的肩头，待王丰阳坐稳之后，卡莎只有双脚踩在马背上。 费了些许时间，卡莎才放下腿安心地坐在王丰阳身后，双手搂着王丰阳的腰。 俩人坐稳后，王丰阳拉转缰绳，黑马长啸一声，朝着右手边的正东方奔去。 很快，他们脱离了虚空浪潮的大队伍，奔行在干净无垠的黄沙之上。 遥远的前方地平线上，泛出大海映着曜日的星星点点。 第115章 各自纷程 黄昏将至。 恕瑞玛黄沙大漠上，疾驰着一匹吸睛的黑马，马背上，好一对鸳鸯…… 他们想去什么地方？ 朝着正东方向奔行着，那儿的左手前方是略显高耸连连不绝的山脉，绿意盎然，看似无限生机。 一部分的虚空生物也有组成些许队伍朝着这边奔来，但王丰阳知道，仅是它们那些小喽啰去到那个地方，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那里，处于卡尔杜加高原的南下层，山脉下方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密林，密林中， 有着连王丰阳都不敢去招惹的东西—— 或是沉睡的熔岩巨兽墨菲特？ 或是狩猎时刻律动着的雷恩加尔？ 亦或是……让荆棘遍地丛生的婕拉？ 那片密林中，高大的树木遮蔽着上空，少有阳光能透过茂密的枝叶照射进这一方泥土地面上。阴湿的环境溢散着泥土的芳香，却因每一处存在都充满杀机，故而没有人类在这里落居与生存。 朝着正东方驶出恕瑞玛沙漠区域后，这里，是以绪奥肯的地盘。 ‘瘴荫丛林’ 古怪致命的生物、防不胜防的毒株，还有无情嗜血的狩猎者，这里的生存条件，让人望而却步。 王丰阳倒是不打紧，他更多担心的，是背后抱着自己的卡莎，虽说她的作战能力不比自己差多少，但论起这个世界的知识储备与自身的生存手段，不免会为卡莎担忧。 当黑马的铁蹄踏上盎然的青草地，这里已然不再是恕瑞玛的国度，黑马在没有王丰阳的指令下扬起前身刹停了脚步。 吁—— “怎么了？” 卡莎好奇地问着，这前方好似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但马儿停了下来。 王丰阳自是知道这匹黑马想的什么。 他没有回答卡莎的疑惑，只是轻轻安抚着马头，一阵后，他语气庄重地给胯下这匹虚空生物一个答复： “前路漫漫，我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成为最强，若是你不嫌弃我前期的无力，就让我们一起成长吧。” 吁—— 黑马又是一声长啸，扬起的前蹄重重砸落至青草地面上，泥土被压出两道深坑，没有再作什么停留，它袱着王丰阳与卡莎，更胜几些速度朝着密林那边奔去。 有王丰阳这番言语，它也不再畏惧。 不管是朋友还是奴仆，不过生死之交，又怎能长相厮守？ 他知道，无法确定左右的事情，太早给出承诺，是在给自己挖下遗憾的深坑。 断然不绝，最终的结局哪怕死于非命，王丰阳也不再愿是孤家寡人。 像是前生那一辈子，原本有那么一群玩得好的朋友，打游戏上分，到后来入了社会，有要钱没钱、为生活而苦的，有游戏段位拉开了差距，不再开黑的…… 到后来，游戏中的自己仍会上线，好友列表中却再也不是熟悉的人。 ‘这一世，能留在我身边的，我都会好好珍惜。’ 王丰阳的人生目标清单中，不知不觉又多了一项。 吁——喝、哼！ 奔行一阵后，马儿停了下来，再前方就是一大片密林了，骑着马好不方便，且林中的危险，王丰阳比谁都清楚。 怪就怪在是这匹黑马自己主动停下来的，感觉它的灵智还挺高。 “下马吧，这一段路要我们自己走路了。” 王丰阳向卡莎解释着，卡莎表示都行，这等小事还是可以接受的，自己又不是哪家娇惯的小公主。 下马之后，黑马也在晃眼间分裂重组回绅士管家的人类形态： “主人，请允许我继续为您护航。” “呵呵，行，那你走前头去吧。” 卡莎站在王丰阳身旁表示诧异： “呃、诶？它是……” “对啊，你才发现呀，它是虚空生物，灵智比较高而已，和你身上的这个差不多。” 王丰阳笑着解释，卡莎更是惊讶： “嗯？你知道我身上的生物甲壳？难道你能听到它说的话吗？” 问完，王丰阳盯着卡莎身上好久，上下扫视了好几遍，但还是没有再次听到她身上的软体甲壳有什么发言。 ‘奇怪……’ “啧，或许是附在你身上的时间久了，一般情况下只有你能跟它沟通，我之前偶尔听到过它说话，嗯，我想，应该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我才能听见它的话吧。” 虽然不太确定，王丰阳还是这样说了出来。 稍些风趣的调侃之后，王丰阳与卡莎步行跟随在那个绅士管家的身后，缓缓朝着以绪奥肯密林深处进发。 “噢，对了，已然是以后要一起同行的，不如先给你去个名字吧。” 走了有一段路后，有些问题想要问前面的那个虚空生物，但思来想去，为了好方便呼叫与交流，王丰阳还是决定给它挂个名儿。 前方的绅士管家听闻这等事情，像是鱼儿上了钩，转过头来的目光盯着王丰阳久久挪不开。 “嗯？” 王丰阳还以为它要表达什么，轻嗯了一声后，它也才发觉自己的失态。 而后，它又急忙弯下身子，一手备前，一手挽于后腰： “难得主人赐名，先行谢过。” “嗯、好，那以后，你就叫……” 犹豫一阵后，王丰阳纠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这是瓦罗兰大陆，偏西方魔幻色彩的世界，连魔神都能出来，不给自己的坐骑取个霸气点儿的名字，那怎么对得起自己以后的身份嘛。 只是没有考虑到的是，取名的同时，也是立下主仆契约的仪式，虽短，但效力强大，断不可逆。 说出名字的那一刻，王丰阳胸膛泄出一根黑色丝线飘进那个虚空生物低身时迎前的头顶，不到两秒的时间，黑色丝线钻进它的脑袋，从它的身上，明显迸发出全新的气息—— 混杂着原先的虚空血气，其中的大部分被王丰阳的能量取代。现在，它的身上不仅有着虚空的气息，还有着……恶魔的气息。 ‘嘶——啊，啧，怎么回事儿……’ 王丰阳不经意踉跄了几下，身旁的卡莎抬起手扶住了他： “怎么了，看你状态不太好。” “啊，没、没事，就是取完名字后……有点儿头昏。” 说完猛地晃了两下脑袋，还好不是那种持续性的晕眩，过个一阵子就恢复好了。 但刚才，王丰阳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核心被抽走了一小点儿。 力量核心啊…… 那可是王丰阳的无价之宝，融合了破败之咒、恶魔血契的主宰印记，还有伊芙琳大部分的精魂，还有一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能源。 “呼——，走吧，朝着艾欧尼亚进发！~” 暂时还不用想那么多事儿，一切都变化地太快，王丰阳能做的只能是掌控好眼下的局面，为了寻求更强的力量， 听说均衡之道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知道那儿有没有驱魔的手段。 不止是王丰阳哦，其他的地方，各方各处人物们都在生活着，他们都在为各自的生活努力，同时也在担忧着这个世界—— 盖伦为了德玛西亚，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妹妹、为了冕卫家族，他开始一反常态地搁置了武炼，大部分的时间，他都会去到德玛西亚雄都侧旁的光辉神殿里。 每日与那些法师学徒钻研阵图魔法，以及各种反魔与魔免知识，不知不觉中，他也渐渐能理解一些法术的有趣之处。 但， 这种好奇与喜悦却不能言之于表，至少是在德玛西亚这些‘被囚禁’的法师学徒们的面前。魔法固然有着无限可能，但德玛西亚并不欢迎那些过于自由的魔法。 现今的盖伦，也不过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而一同研习着魔法，有朝一日，他能想象得到，那时的他，将不再畏惧魔法…… 但他会永远铭记着魔法带来的灾厄。 魔法师也是、黑魔巫也是、坠魔巫也是，一切魔法能力的强大，到赋予毫无羁绊的那些人，魔法会放大他们的欲望，让他们变成灾厄。 灾厄本身，或许……就是我们自己。 “盖、盖伦将军？” 晌午，圣殿侧旁一间实验室内，一名法师学徒将手中的试剂瓶递给他的时候，忽而瞥见盖伦深陷的眉眼，像是想着什么沉重的心事，这名学徒等了半天，终是壮着胆子惊扰了他。 “啊？呃、咳！没事，给我吧。” 德玛西亚的最大变化，除了事，指精灵物种的来访与告知魔神上浮的征兆，其中变化最大的人，莫指盖伦。 一个从小接受仇视魔法教育长大的人，第一次为了祖国，而踏破了自己一生的信条—— 魔法，是不可懈怠的死敌。 ‘不，只有妄图侵扰我德玛西亚的人，才是我的死敌！’ 为了德玛西亚的未来， 奋斗吧！ 拼搏吧！ 来自深渊的声音—— ‘挣·扎·吧！——’ 诺克萨斯的制度也正在改写，崔法利三人议会依旧召开，距上次的三人议会结束已是两年前了。 不朽堡垒最顶层的这一场黑暗中，蜡烛火光的蔓延不及半尺的环境下，几人悄声细语，商定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计策。 翌日开始，德莱厄斯成日板着个死人脸在军中巡查，军团中的士兵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就连德莱文也看出了端倪。这段时间，德莱文也老老实实地训练，没有给哥哥添什么乱子。 乐芙兰好像也是在暗中忙着什么，以前还偶尔会从诺克萨斯的某个商会或贵族聚会中现身，现在倒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距前一段时间的三人议会结束后，已经半个多月没见着乐芙兰的人影儿了。 至于斯维因，他还是守在不朽堡垒处，听闻着贝西利科那片地区频频传来死人的噩耗，他却埋头专注着另一件事情—— 一个不知名的意识阵法，不朽堡垒中的每一层地板上都有刻画着，由最上方的一层阵法层层牵引，由下往上的魔力流动着，日益强烈。 多变菱形阵图中间、阵心的位置形成一条绿色的能量链条直通地下，好似是在拉扯着什么…… 这个秘密是斯维因最大的王牌，只有议会上的其余两人知道。 德莱厄斯只是气不过罢了，你要知道，贝西利科！……那是德莱厄斯和德莱文的故乡…… 而现在那儿正在进行着某种祭典，斯维因对此不闻不问！ 诺克萨斯的宫廷法师架起的大型防御罩已经撑不住了，预计在两天后的中午完全消力并破裂。若不是需要应对两天后的噬魂夜大举入侵，德莱厄斯早就带着崔法利军团冲到贝西利科去了。 此时还在诺克萨斯国土内痛快着的，莫不是个傻子，全国的人民都在时不时抬头望着天上，那黄色的魔力结晶护罩，看似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样子。 护罩外，密不透风的亡灵黑雾在撞个不停。 当真还是有那么两个傻子在酒馆里玩得不亦乐乎： “顺子！” “嘿~，伙计，我这是四张a，炸弹啊，你怎么能拿顺子出来？” 崔斯特又气又想笑，真不知道格雷福斯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看那格雷福斯死皮赖脸臭不认账： “啊老子不管！反正、反正我这顺子的牌就比你的大！” “那你这也不对啊，八九十a二三，这也算？” 格雷福斯揽起左手旁的大酒杯给自己闷了一口，咚的一声、放下大玻璃杯后打了个嗝，眯晃着眼悠悠给崔斯特解释： “唉，这你就不懂了吧，一看你就是玩牌玩的少，那个啊，十后面结束不就又重头开始了嘛，那不就是一了嘛，你看，我这八九十后面再接个一二三，他不顺吗？啊？” “啊……你大爷的……” 第116章 乱 “嘿我说，真不想跟你打牌了，没意思。” “诶？怎么会没意思呢，这酒都是我请客的哇！” 格雷福斯不高兴的起着哄。 崔斯特看样子像是起身要走，格雷福斯急忙叫住他： “喂，别这么不给面子哇，嘿、坐、坐下。” 崔斯特才刚起身，格雷福斯的态度立马好了许多，嗓门儿也压低了不少。 酒馆里几乎没什么人，大家伙们都各自回家收拾行当准备跑路了，等到两天后头顶上的罩子一开，鬼知道诺克萨斯的士兵们守不守得住。比起把自己小命交给诺克萨斯，当地居民们更愿意自己决定自己的生死。 想多那么干嘛，又不是不信任诺克萨斯，至少要把诺克萨斯官僚上头的动作看成是最后的底牌，居民该跑路的还是会跑路的。 大不了去其他地方生活， 但咱们永远是诺克萨斯人。 “除了打牌。” 崔斯特这般警告着他，格雷福斯一点儿规矩都不讲，冲着他打架厉害，崔斯特也不想跟他闹。但打牌这种事情，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让崔斯特很是难受。 接下来哪怕是一走了之，或是坐下来光喝着闷酒都比和这个傻二愣打牌来得舒畅。 格雷福斯还算是体谅人，就是表面上没那么直接的表达出来： “啊——行——、嗝！坐、坐！不打牌就不打牌，真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嗝！之前你输的、欠我的钱我就不记你的帐啦！~” “诶你！……” “诶你你你，你什么你，” 啪！！ 格雷福斯大力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很大一声响： “坐！老子有正事儿跟你说。” 这几天时间诺克萨斯锁国，人员流动只进不出，崔斯特和格雷福斯已经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啥也做不了，无所事事的每天就在酒馆里混。 这些时间下来，都快在诺克萨斯混成废人了。 原本两麻袋的金币、一个中箱的金条，外加三大袋金银首饰，现在已经把手头上的首饰品都霍霍完了，剩下的金子，……他们暂时还舍不得花。 “看你再多喝两杯就要趴桌上不省人事儿了，就这样的你还能有什么正事？” 崔斯特刚抱怨完，格雷福斯摆起他那被酒气熏红的脸假笑着看向崔斯特，同时还挥手示意，然崔斯特脑袋凑过来。 看似是要说什么悄悄话？ 待崔斯特一脸嫌弃的弯身把头抻过去后，格雷福斯一手搭着他的肩头，二十多天没修理过的硬胡茬一下子扎在了崔斯特的侧脸上： “喂老赖，” “说正经事的话，能不能叫名字？” “好好好、呃……老崔，你不是消息路子多吗，给你点钱，你去帮我搞点儿消息，再呆下去老子要憋坏了，近两天那天上的玩儿感觉要下来了，咱要抓紧跑路了。” 说着说着，崔斯特一脸不屑的缓缓移开了脑袋直起身板。 好说不说，且不谈其他的事儿，这格雷福斯现手头上拿着的钱，那是怎么来的？ 那可是以前崔斯特一点儿一点儿从其他人手上扣下来的。 怎么现在就只成了格雷福斯个人财产了？？ 还说什么‘给你点钱’，啊，想想就不爽快…… “十枚金币。” 但崔斯特还是开了个价，并伸出了手准备接钱。 “啊？？” 格雷福斯惊诧地露出一口黄牙： “去搞个消息要老子十枚金币？你怎么不再大胆一点，咋不说十根金条？” 崔斯特无奈地轻叹一声，稍稍歪了下嘴。 伸出来的手依旧等着格雷福斯递金币过来，另一只手抓起桌边角上的牛仔帽戴在头上： “我想，你的小命只值十个金币。” “……” 啊对，确实哦…… 这两天要是跑不出诺克萨斯，那自己的小命可真就交代在诺克萨斯了，格雷福斯可不相信诺克萨斯那些四肢发达没脑子的肌肉士兵，嘛……虽说自己的脑子也不咋好使。 刚要生气的时候，格雷福斯总算是及时反应了过来。 意识到这点，格雷福斯又板着个脸仔细想了想—— 一会儿后，他从自己胸口内衣袋里鼓捣摸数半天，将掏出来的金币一把拍在崔斯特伸了好久的手上： “老子的命，要二十枚金币。” 崔斯特听着他这牢骚话，颇有几分祈祷的意味，却又不知为何，崔斯特不自觉想笑。 好在他忍住了，并没有在格雷福斯面前笑出来。 手头上的金币满满一小堆，单个手还握不住，酒馆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有站在酒柜掌台的服务员看得双眼笔直，自己手头上的玻璃酒杯都擦不动了。 但崔斯特对这点儿钱看不上眼，只是别出大拇指划拉几下搓了搓，几秒钟的时间，他看似不高兴地告诉格雷福斯： “好像不够数，只有十九枚金币？” “……老子在楼上住宿间里等你消息。” “但是只有十九枚？” “……你最好还是快点儿行动。” “十九枚？” “快滚！” 崔斯特才是真正的不高兴，而格雷福斯的不高兴只是显露于表面，明眼人或许看不出来，只有拉扯多年的老冤家才能一眼看穿—— 这个格雷福斯又在装。 算了，谁叫自己的枪没有他的大呢？ 不计较不计较，干活去吧~ …… 当晚，小酒馆二楼的某间住宿门被打开，房门嘎吱一声响，崔斯特左脚还没迈进房间，眼前一抬眼就看见刚从床上坐起身的格雷福斯一把大杆子枪抬起指着自己。 “干嘛，想杀人灭口也要先等我把消息说完好吧？” 崔斯特平缓说着，反手转身把房门关上。 格雷福斯不乐意地砸了下嘴巴，把大杆子枪摆好回床头的同时给他解释着： “草，鬼知道是不是你进来，老子的门又没锁，要是进来个嗅到钱臭味儿的杀手，我少说也要喷他几枪，好让他抢了老子的钱后，买棺材下葬的时候依旧亏本儿。” “呵，过来吧，给你带了个好消息。” 格雷福斯眨巴着困意来袭的双眼下床起身，一身的白大褂子、赤着个脚走过来，拖着张凳子坐到崔斯特身旁时，崔斯特又急忙补了一句： “还有个坏消息。” “你马炸啦？” 崔斯特一听，瞬间黑着个脸不说话，格雷福斯意识到是正紧事儿，也立刻改口： “啊行行行，我不嘴臭了，你放。” “……” “说啊，这里又没别人。” 格雷福斯催促道，片刻，崔斯特屁股往后挪了一些，伸手压低了牛仔帽的帽檐，帽子遮住他的眼睛，差不多也快遮完他那蚊子一般小声音。 “诺克萨斯宫廷……” 嘎———— 害得格雷福斯前俩字儿没听清，立马刮擦长长一声，压着屁股下的木凳拉到崔斯特的屁股旁贴着，霎时间，崔斯特的话头被惊声打断，显露出的侧眼余光散出一丝杀气。 “呃……咳、咳咳，你讲，我听着。” “唉，诺克萨斯的宫廷法师那里有个打下手的，我托人去他那里套了点儿情报。” 至于托人帮忙只花费一金币这件事情，崔斯特并没有说出来，格雷福斯也忽略了崔斯特出了多少代价。 只因这套出来的情报过于震撼，让格雷福斯这个夯货一时间震惊到不知从何开始思考—— “早从半个多月前的时候开始，德雷坎那里的某个地窖里装满了从北上矿山区运送过来的魔晶矿，德雷坎附近全部的兵工厂里都在没日没夜的加班赶制武器； 斯维因大统领在不朽堡垒里维持着神秘的召唤阵法，听说、也不太确定，听说是要召唤另一个世界的大人物。” “大、大人物？” 格雷福斯把手托在胸前比拟着： “有多大？” 崔斯特没理会他的调侃继续复述着： “这里不是亡灵嘛，外头的那么多亡灵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了，听说光是展开和维持罩子就已经花费了整个诺克萨斯三分之一的国库。 听闻那个亡灵群雾里的头子叫佛耶戈，是来寻找什么灵魂碎片的，而……” 说到这里的时候，崔斯特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格雷福斯的耳朵都快贴到崔斯特的嘴唇上了，拉近距离后又被崔斯特嫌弃地一把手推开： “而那个驱使亡灵的头儿，他要找的灵魂碎片，在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里，就刚好藏着一块。 可斯维因不愿让出那块碎片，他正在维持的召唤仪式，听说其中唯一的媒介，就是那块灵魂碎片。 最后一条附加的消息，贝西利科那里已经被另一种不知名的瘟疫侵占了大半，估计也是和斯维因要召唤的鬼东西有关。” “天上那些个玩意儿，咋整？” “诺克萨斯上层作战经验丰富，他们就算来不及准备足够的武装，也绝不会被动等着罩子破碎的，战场上，他们不管中途与结尾会不会化为劣势，但开局时的诺克萨斯，比任何国家都更显侵略性……” “意思是……” “对，诺克萨斯上层的人已经私下定好了时间，两天后，由他们主动解开罩子，为了防止意外，他们具体行动的时间本根没人知道， 那个宫廷法师的下人传回来的消息里只有一点可以确定—— 我们要是等到罩子破了再跑，百分百跑不掉，就算不被天下冲下来的亡灵吸干吃掉，也会在片刻间被那些法师的魔法炮弹群轰成肉渣。” 能听出来，单就一个噬魂夜的袭来并不会让诺克萨斯自乱阵脚的，往年经历的几次噬魂夜，就算光明哨兵没来支援，诺克萨斯应付也是游刃有余。 但这一次的行为，真是太过反常了，后背一定还有什么比噬魂夜更大的威胁！ “草，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个地方要乱起来了，老子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先说好，我可不会帮你搬钱袋子，你也说了，那是你的钱。” “分你一袋！” “啊？” 格雷福斯忽然这么慷慨，这样的老油头，竟然放得开一袋金币？崔斯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少磨叽了，快溜吧，老子的裤子呢！？” “床底下露出半边儿裤腿的那个是不是？” “啊对。” 格雷福斯听完就急忙开始收拾家伙了，今晚的觉都空不出时间睡。 你要问他为什么不质疑崔斯特的说辞？呵，他可清楚的很，老冤家嘛，闹归闹，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笑？ 管他是真是假，头顶上小酒馆屋子外头那罩子外乌漆嘛黑一片的亡灵可作不了假， 费那么多话干嘛，跑路就完事儿了！ “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崔斯特以后可不想和格雷福斯碰头，先是假装关心地问着，为了打听他的目的地，好在半路拿着自己身上一包袱钱反向开溜。 “啥？” “我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哇，往哪里跑能安全哇？！” “……” 大部分时候，崔斯特即使和格雷福斯处在一起，他也不愿和这个夯货说话。 这种事情不能耍小心眼，还是好好为他考虑一番吧。 第117章 一方世界 崔斯特把他床底下的钱都拉出来后，看着两个钱袋一个保险箱，噢，这箱子和普通的木箱子好像没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上面挂了一把锁头。 “你呢？” 格雷福斯问道。 崔斯特皱了下眉头，在回答之前，他还是想着再试探一下： “没定好主意，原本打算着是跟着你走，毕竟你手上的家伙大。” “呵呵，别说笑了老崔，谁不知道你啊，我这枪管子再大能有你心大吗，其实你肯定早就想好了吧？” “……” 看崔斯特的样子，那不敢回话的反应八成是被格雷福斯说中了。 “少卖弄你那小心思了，今晚着急赶路，赶紧说说，往哪儿跑！” “往北上，达尔莫平原那边跑。” “德鲁涅那边儿？” “是。” 崔斯特肯定地回答着，看似不像扯谎，但格雷福斯有点儿不明白： “干嘛往那里跑，顺着那个方向过去就是一大片矿区了，那里都是山沟沟，我们身上可只带了钱，要是没人愿意给面包，你可要做好啃石头的打算。” “不，再往上。” 听着崔斯特又补上一句，格雷福斯停下了弯身提钱袋子的动作。 愣了片刻后，抬头望着崔斯特： “再往上？” “对，我身上有地图，出了德鲁涅，那里是一片采矿区，我们可以把那里当作突破口，偷跑出诺克萨斯的地盘。” “……然后，我们、” “我们就会步入谁都不愿去的那个鬼地方，是的，弗雷尔卓德。” “呵，行！” 格雷福斯貌似有点儿不高兴，愤愤不平地应了声，顺便也补上一句： “老子爱死他们那地方的野味儿了，好久没去，不知道那里还会不会地冻天寒的。” 格雷福斯与崔斯特俩人趁着夜色，今晚无眠，下楼时有轮岗值班的酒保在一楼柜台处守着。格雷福斯两边肩头各拎一钱袋大步出了酒馆，崔斯特算是想得比较周到，跟随格雷福斯离开时，悄悄从手上抱着的保险箱里倒了一枚金币出来放在了柜前面上。 免得下次再来时，店老板找自己算账。 “这是我的份儿，他的份儿还没给，下次他再来时，叫你们老板找他补账。” 崔斯特小声地和柜台内站着的年轻酒保说着，顺道抬手指向刚出门的格雷福斯。 “嗯，好，我记住了。” 呵呵，这算是给格雷福斯下了个小绊子，指不定以后的哪天会用得上，或是以后再见时，出点儿热闹的幺蛾子也挺不错。 至此，他们俩人悄悄走到小酒馆后院，各自上马离开了德雷坎。 达尔莫平原，再往北上走就需要翻越一座较高的山脉，那里需要格外小心的绕过掘沃堡，黑色玫瑰组织成员中的乐芙兰说不定就在那里守着。 掘沃堡占据的那一条山脉，上方天然生成的陷阱数不胜数，听闻也可能是乐芙兰的手笔。 大部分人只要有点儿脑子的，谁都不会想着走去那个地方。 那里名为‘铁刺山脉’，越过之后，下山，前方接近气温骤变的区域，那里有一小块无主之地。但那里大多生活着不常见的猛兽，哪怕是骁勇善战的探险家也不会在那里多做逗留。 有钱的好处就是多，路上遇到拦路的，只要不是那种特别无理取闹的土匪山贼，格雷福斯都会非常慷慨地丢一枚金币给他们。 毕竟掏枪比掏钱还费事儿。 俩人骑着马，一直到铁刺山脉附近的山脚下，一路还算顺畅。 …… 视角转到东方一面，这里是瘴荫丛林—— 以绪奥肯的地盘。 以绪奥肯实际上是一座圣所的名称，王丰阳早在原来世界的时候，有在英雄联盟主宇宙世界背景上了解过。 没有太过于明确的地界划分，这一片被丛林占据涉及到的区域，大概都可以说是以绪奥肯庇护的范围。 要说这一片迷之国度叫什么名字的话，当地居民们会称呼其为：以绪塔尔。 或是以绪塔利。 自然的物竞天择，在这片区域里表现得淋漓精致； 小雨过后的密林中，一只泥蛙匍匐在巨大突兀出地面弯起的树根上，悄声且有节奏的鼓动着下巴那块时大时小的腮帮子。身色浅淡的棕黄，几乎与大地的颜色融为一体，好似是这片丛林中较为弱小的生物， 它在寻觅着比自己更弱小的猎物？ 一只颜色艳丽的花斑白绿间杂的长腿蜘蛛，八足展开的大小足有成人的巴掌那么大。蜘蛛的蛛丝一头黏挂在高处的树枝上，另一头挂着自己缓缓下垂。 它好似是在织网？ 但好像又是谁发现了谁是谁的猎物—— 蜘蛛拖丝下垂着，不时，它降落至那只泥蛙的面前。 这只色彩艳丽的蜘蛛，一看就是天生的捕猎者，且不说行动的速度有多么迅捷，身上肯定也不乏有强力的毒素。 随着口舌一张…… 这只艳丽色彩的蜘蛛被悄无声息地卷进了侧旁不起眼的那只泥蛙的口中。 一个咕噜，满足的咽入腹内。 谁也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这里也没有什么探险家或是生物学家、昆虫动物学家会来研究记录这些。 获得满足后的泥蛙却在随后的不久，被一个巨大的脚印硬生生碾成了肉泥。 绅士管家走在前头，一脚抹去了这只泥蛙的存在。 或许，这可谓是‘蛛丝马迹’？ “喂，巴尔，走慢点！” 王丰阳突然出声喊了一句，走在前面相距十米多的绅士管家在听到声音后，驻足原地等候了一阵。 它原是虚空浪潮中不起眼的众群生物之一，在被本我恶魔赋予名字之后，不仅品种得到了改变，灵智也得到了莫大的升华。 稳重、老成、忠实的奴仆，巴尔，是王丰阳为它起的名字。 听闻有魔神在这个世界上浮的设定，王丰阳有在其他书籍和网络上看过，现今也只是偶尔记得一些。其印象最深刻的魔神设定和名字，那必然当属巴尔了。 说实话，王丰阳对巴尔个人评价，那妥妥的就是个冤大头。 嘛，先不说这些奇奇怪怪的事儿了，现在在以绪塔尔的地盘上走了有一段路了，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至少是没有见到什么明面上的危险。 除了之前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上头的繁枝茂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细雨，但也不能一直兜住那些沉积渐大的雨露。 现在的小雨是停了，但只要上空稍有一些微风拂过，荫绿茂盛的枝叶间沉积的雨露就会顺着绿叶凹陷的中骨，滑溜地像是接力一样不停往下积聚、 积聚、积聚着…… 不停往下滑落，直到再也没有绿叶可以托衬，一大坨水滴，如同西瓜一般大小的水滴从二十多米的高度坠落。 碰巧从王丰阳左侧身旁落下，原本的泥泞路面就不太好走，大家都小心翼翼地尽量不让泥土粘上自己的裤腿。但身旁忽然冷不防掉一大坨‘水滴’下来。 那也叫水滴吗？ 深水炸弹哇！ 砸落在地面上，声响也大，还溅起一地的泥泞，王丰阳左侧身子裤腿上的校裤哇，那泥点子瞬间就点缀满了一整个侧面。 情绪多少有点儿不自然，但低头查看的时候，余光瞥见卡莎的小腿上也有不少泥点子。 卡莎却没有什么抱怨的意思，神情上依旧是对前方未曾踏足的地方满怀期待。 真像是儿时充满好奇心的自己。 王丰阳不由得偷偷笑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泥点子也懒得去清理了，就这样吧！ 等出了这片密林之后，再变换下形态就都干净了。 “嗯——，王丰阳，你闻到了吗，好像有很清透的味道。” “清、清透？” 王丰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怪自己词穷，啊也不对，自己可是高中生的学历，在这个世界的人们面前可不能说自己词穷。 刚想狡辩着什么，一股子别于泥土的清新气味也立马窜进了王丰阳的鼻腔。 已经许多年没有嗅见这种气息了——和这种类似的气息，王丰阳还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和朋友去桑拿房做汗蒸的时候闻到的， 但那可比不上这里的干净。 “主人，前面有一道比较宽的河流，道口较宽，但落差不深。” “啊……你知道？” 王丰阳惊诧于巴尔的探知能力，虽说他也大概能猜出是一道河流，但远远比不上巴尔感知到的这些情报。 不时，巴尔又补充了一些： “河水流速较为平缓，河底大概一米四的深度，请问需要帮主人铺路吗，或是让小的去截停河水。” “啊不不不！” 巴尔有时候还真是语出惊人啊，它也不想想，截停河水怕不是要把这儿的整片丛林给淹了。 “到时候再说吧，等去到了再说。” 王丰阳这般回答它。 巴尔且不谈它的灵智如何，学东西和适应能力倒是挺快的。 “是，我的主人。” “呃……王丰阳，我脚底下的泥巴越粘越多，现在抬脚都好费力了……” 卡莎终于是忍不住抱怨了，但她依旧跟得上王丰阳的步伐，尽管王丰阳也有在默默照顾着她，故意没有走那么快。 “哦，亲，再坚持一会儿，前面是条河流，到了就可以洗洗脚了。” “呃……亲？那是什么意思。” 卡莎关注的重点好像有点儿不太对，王丰阳本是无意客气一点儿，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出糗。 “诶、呃，那个，呃，就是那个，诶嘿嘿，我不是你男朋友嘛，亲就是亲切的意思嘛，诶嘿嘿嘿~” 王丰阳是越解释越小声，最后说着说着没声儿了， 卡莎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脸红的模样。 第118章 欢悦之时 “喂。” 卡莎小声地打断了王丰阳的嘀咕，顺道还压低身子侧着头拐过去看王丰阳羞红的脸。 王丰阳视线中闪出卡莎好奇的面庞，还没来得及稳定的情绪让他的脸上更是羞红了几分。 “呀，啊……那个，我们快点儿去吧，等久了你脚底的泥巴就干了，呃……那个、干了就不好洗了。” 王丰阳扯开话题解释着，卡莎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此时王丰阳的心情，卡莎还是看得出来的。 诶，男朋友什么的…… “那我叫你王丰阳，会不会有点儿生疏啦？” 卡莎忽然问道，一时间，王丰阳都不知道怎么接话。 或是压根就不知道怎么回答。 以前，在原生世界的时候，爸妈也没给自己取什么小名，在学校也没有谈过恋爱，大部分都是独自一人混日子，偶尔交到几个要好的朋友， 但那些朋友都是叫自己……老王， 要不，让卡莎也叫自己老王？ ‘啊不了不了，太土了。’ “嘿嘿，不会不会，就叫我王丰阳好了，就像我叫你凯莎一样。” 王丰阳笑着回答着，卡莎回正身子，脸上的表情莫名多了一点儿不屑，稍有调皮意味地说着： “走不动了，背我。” “诶？” 王丰阳莫大的震惊，这样大面积接触，总不太好吧。 “好累呀，男朋友都不会关心人的。” 卡莎假装旁若无人的自我抱怨着，王丰阳也只能是无奈地苦笑一阵。 看来该动手还是要动手的哇， “好好好，呵呵，来吧。” 王丰阳转身弯下腿，卡莎在王丰阳背后偷偷笑了一下，轻手轻脚的将双手围住王丰阳的肩膀，双腿抬起夹在王丰阳的腰上。 王丰阳也主动地抬手用臂弯架住了卡莎的双腿，隔着她的生物甲壳，依旧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背后，一对……柔软的触感从后背传来，王丰阳知道那是什么，但迫于害羞，他没有多表示什么，只是出于关心地说了一句： “凯莎，抱紧了。” “嗯，走吧——” 卡莎说着，悄悄地将嘴靠近王丰阳的耳旁，说着刚刚没说完的话： “亲~” 王丰阳耳畔一口温热的呼气声传来，惊得他立马一身鸡皮疙瘩。 ‘噫……’ 走在前方的巴尔并不知道主人与那名似是同类的雌性在进行着什么行为，看似是友好的交流，它也在回身驻足默默看着、默默学习着。 待王丰阳背起卡莎开始继续行走，巴尔也礼貌性地转过身去，继续给主人带路。 说来也怪，在这里好像走了有一天多的时间了，昨晚还让巴尔守夜一晚上，直到现在都没有遇到什么想象中的丛林猛兽的袭击。 这儿当真以绪塔尔？ 莫不是王丰阳记错了或是跑错了方向？ 和卡莎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太过于安逸了，让王丰阳不禁觉得温馨、欢悦，甚至幸福到产生了自我恐惧…… 就怕前方或者后背有什么更大的危险在等候着时机、等着王丰阳松懈。 嘛，怕什么呢，这前面不是有巴尔吗，它的感知比自己的要厉害得多，若是真有什么致命的危险，它肯定也会比自己更早察觉到的。 自己倒是不用那么多费心了。 有那闲心思去留意观察四周，不如多想想接下来怎么照顾卡莎吧。 一转眼，三人已经来到以绪塔尔过半的土地上，算是暂时走出了丛林，这儿暂且有一道较为空旷的地方。 眼前，就是那清澈见底的河水啦！~ “你耐力还挺不错的，背了我这么久，难道不会累吗？” 终于见到这片清澈的河流之后，王丰阳被眼前的美景惊住，蓝天绿水，沁香入肺。 不再是湿润泥土的气息，这里有阳光、有青草染露和半截石头被河水冲刷已久的辛涩甘甜的气息。 舒畅， 王丰阳闭着眼，深呼吸感受着，就连卡莎刚刚有开口说话的事情都被王丰阳无视般的抛之脑后。 卡莎自然是不乐意，但她也没有闹脾气。 她也注意到了，这里算是没被人烟沾染的大自然，水天一线，一道棕的树木、一道绿的树冠，两道色彩点缀着眼前，像是拉横着的长长一条彩虹。 眼底的风景，美不胜收。 “呼——” 卡莎悄悄在王丰阳耳旁吹了一口气，又是一阵温热的感觉，王丰阳才立马回过神来，顺带着浑身打了个颤。 卡莎也被王丰阳打的急颤给晃得哆嗦一下，新奇的体验，不由得还挺好玩。 “凯——莎——” “干嘛，还想背着我多久，难道真是看风景看入迷了？” 卡莎好奇地微笑着问道。 王丰阳自是没有想那么多，巴尔没有一直注视着他俩，趁着空余稍作停留的时间，巴尔前去检查河水的安全，还有附近野生生物的环境状况。 “我决定了！” 王丰阳大喊一声，把卡莎吓了一跳： “什么？” “咳咳，我决定了，你不叫我哥哥，我就不放你下来！” 王丰阳这般说着的时候，脸色也是差不多再次红了起来，本应是不具备完全真实的肉身，王丰阳却不知怎的，情感在这副幻化出的肉身上表现得惟妙惟肖。 卡莎是听清楚了，他喊得那么大声，还生怕卡莎听不清？ 但卡莎可不会那么好忽悠呢。 “呵呵，想什么呢，我才不会叫你哥哥，你啊，想得美。” 回答得很直接，卡莎跟人聊天貌似不怎么会拐弯，估计是没经常和人打交道的缘由吧。她说话是直来直去，可倒是苦了王丰阳不知道怎么接。 凝眉歪嘴想了半天，王丰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忽的一下，王丰阳的脸色略显沉重，说话的声音也稍稍小了一些： “你有个亲哥哥的吧，以前……” “是啊，被虚空吞噬了。” 卡莎回答得很快，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就是单纯地复述着。 也是，那时候的卡莎还小，或许根本没什么时间去和哥哥交流情感，或许也没有从哥哥那里感受到什么亲情。 “喂，凯莎。” “什么？” “我说，让我来当你哥哥吧，我认真的，直到你嫁人之前。” “噗、” “笑什么嘛，我认真的哇。” 卡莎立马止住了笑，摆回一副正经脸，大力揉搓着王丰阳脑袋上的黑发： “你呀，又要做我哥哥，又要做我男朋友，那样一来，” 卡莎下巴搭在王丰阳的肩头上，温声细语的说着，仿佛已经开始展望未来： “那岂不是以后，宠我的是你，娶我的也是你？” “呃……” “到时候可不要找我还账，我可不欠你的，记得了哈，这都是你主动的。” 卡莎稍显调皮地说道。 王丰阳算是个社交困难户，但那是以前的自己了，现在的自己、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勇敢…… “这么说，你是同意咯？” “嗯——，难说喔~” 卡莎就不会正面回答他，听得王丰阳心痒痒的。 但王丰阳心底里有数，以卡莎的个性，她没有直白地拒绝，还能与自己如此融洽地交谈，那必定就是默认了。 可是呢~ “哼，妹妹真不听话，竟敢调戏哥哥，走你！——” “呀！！” 王丰阳喊着，不但没有放卡莎下来，还直接背着卡莎跳进了河水里。王丰阳的行为一时有点儿大胆，让卡莎惊呼吓了一跳。 侧旁还在检查河水质量的巴尔，相隔着五米远的它，耳旁传来一声卡莎的惊叫，随后，那俩人跳水的浪花冷不丁溅到巴尔霜白的脸颊上。 不时，巴尔面无表情地将手从河水里抽出来，皮肤表层瞬间汲干了水渍，同时脸颊被溅射上的水滴也消匿无痕。 还是面无表情地转头望向王丰阳，看着王丰阳与那个虚空同类一起嬉戏玩闹，看似很开心的感觉，空气中，巴尔能嗅到王丰阳身上溢散出来的、欢悦的气息。 王丰阳已作为恶魔，浅层意识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满足。巴尔也学到了什么，随着它一直注视着王丰阳，嘴角也渐渐不自觉地扬起。 微笑，第一次浮现在巴尔的脸上。 它的第一种情绪——欢悦，被王丰阳赋予。 正是晌午，难得走出密林，小雨过后的河水微凉，依旧无法降下王丰阳与卡莎炽热情感的发酵。俩人落入河水之中，巴尔站在一旁默默守护着，王丰阳与卡莎相互泼水玩闹着，河水缓缓流动，冲落了卡莎脚底与小腿上的泥泞。 河中欢笑不减，热闹了一个下午。 顺着这条河流，处于以绪塔尔其中—— 帕若萨细支溪流的总源头，再往前、往东追溯，到泥镇的南下方，无人涉足的蟒河角州，越过那儿碎裂数几十块的小型浮壤，前方，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守望者之海！ “拉！！” 一个沙哑的声音如炮弹般迸发式的响起，船上的水手们听到指令的瞬间，无一不起浑身的鸡皮疙瘩，但又不得不遵从他的指令。 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一头巨大的海兽，光是一颗头部、全身的三分之一露出海面，扬起的阴影便已将他们的猎船笼罩其中。 忽而见不到天上的艳阳，太阳的耀斑光彩只映照在刚刚破嗓子大喊的那人身上。 也就是下指令的那个家伙，让全船的人浑身鸡皮疙瘩的家伙—— 他在哪儿？ 看呐！ 他在那头巨大海兽的头尖儿上！ 他腰间上本该别着十几把小刀尾环都绑了指头粗的麻绳，麻绳的一头绑死在猎船的主杆上。 现在，小刀扎进了海兽的皮肤，每条麻绳向左或向右，都至少缠绕了两圈之多。 喊出指令的同时，海兽破出海面，惊涛骇浪！ 光是溅起的水花就仿佛是要淹了猎船一般，船上的水手们，他们手中各自握着一根麻绳，十几条麻绳的另一头，牵着那个家伙—— 派克。 从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这样了，每次捕杀海怪，水手们都是利用船上的发射器，将三戬鱼叉填装，鱼叉尾部圆环帮上麻绳。射中之后，大家合力将猎物拉上来就是。 可没有…… 从来没有人…… 连船长、连埃莱娜都看呆了，恐惧着他，却又痴迷着他， 他将整艘船的麻绳都绑在了小刀上，小刀别在自己的腰间，呵，没有什么鱼叉， ‘我该是猎人，我本身就该是鱼叉！’ 埃莱娜仰头看着派克的身姿，回想起当初他第一次要求这样下海时说的话。 派克没有多大的力气，也没有丰富的控制发射器的经验，所以，被船长提拔为鱼叉手的那一日，他也用同今日一样的方式证明了自己。 但谁也不会想到，日复一日的疯狂，派克的身价与名望在比尔吉沃特水涨船高，好在他为了回报船长的信任和追求埃莱娜，拒绝了无数次别家船长的私下邀请。 如雷贯耳的一声，全船的水手们奋起搏命： “拉啊！！！——” 派克将腰间的小刀扎了海兽满满半个身子，十几条麻绳绕了几十圈。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猎物，你猜水手们为什么浑身鸡皮疙瘩？ 以前的派克亲身潜下海里，扎到捕上来的大概也就三四个成年人体型的大小，最大也只有五六个成年人的大小，截止上一次回港整顿为止，最重的一头海怪是由派克捕获的记录—— 蛇形啮齿鱼，一千三百七十四斤。 而现今眼前这一刻，何为海怪，何为海兽？ 形似鲨鱼的头部，下方还有数条巨大触手—— 娜迦卡波洛斯神明、蛇母的近亲…… 遮天蔽日的怪物，这头海兽光是扬起、露出海面的小半截身子，它的体积就已经超过了他们一百六十平米的猎船！ 派克怕不是疯了！？ 第119章 疯狂的骄傲 但现在还顾得上那么多吗？ 派克将全船人的性命都挂在了自己身上。 看清楚点儿，那么多条几百米长的麻绳，不分头绪地错乱缠绕在猎船的风帆主杆上。 直到派克吊在那巨大海兽的头顶鼻尖、浮出海面的那一刻，再想去把那些麻绳从船上分离，根本就不可能有时间。 水手们的手上，只有那些牵引至派克那上方的绳索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拉、还是不拉？ 不拉……？ 呵、 那很可能会只是缺失你这一份力量的贡献，猎船风帆主杆被毁，从而导致全船覆没！ 但…… 这头巨大的海兽，哪怕是噩梦中都不曾想象得出的。比阴魂更渗人、比恶鬼更恐怖的，是它就在你的眼前！ “再来！拉！！——” “啊！！——” 一众水手们个个都在大声吼着给自己加把劲儿， 这么拼命地卖着力，绝不是为了帮船长拉上这头海兽，也绝不是为了帮派克制服他身下的惊天猎物。—— 完全只是为了活命！ 不管其他人的后果如何，至少是在现在这一刻， 不卖力，留着力气下地狱去吧！ “再来！！—— 拉！！——” 所有人，三十多个水手，还有船上的炊事员、清洁后勤的工人们，一共近五十个人，全部都在短时间内都跑到了甲板上。 大部分的人，压上自己的体重都好像……拉不动这头海兽分毫。 反而是自己斜着的身子，后背往后倾倒着，脚跟死死抵着甲板缝，背部都快贴到甲板上，尽管豆大的汗珠不停滴落着，海兽一个挣扎摆头的动作，数几名水手连人带绳的飞了出去！ “啊！！！” 那是什么后果，本是死死抵着甲板凹凸不平错位缝上的脚后跟，这是绝不会泄力的姿势。 却是没有想到，海兽的一个动作，身子后倾死命抵住的那几个水手，他们直接就被造成了小腿膝盖处的骨节错位。 自身感觉着膝盖处的骨缝那里，极致酸痛得嘎咔一声，关节反向弯折！ 接而，整个人直接像是上了钩的鱼儿一样被手上紧抓的绳子拉飞出去。 一直飞出三四米多的距离，那些个水手才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并不是因为他们反应过来了，只是单纯的因为疼痛。 双腿或是单腿膝盖处的痛感，不得不让他们松开绳子，弯身在飞起的半空中蜷缩起身子，哀嚎着双手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 直到他们咚的一声摔落在甲板上，其他伙计们知道，他已经无法出力了。 还在卖力的水手们，手上的劲儿随着吼声更是加大了几分， 少几个人，就再多出几分力！ 眼球上的肿胀显而易见，充血……血丝从眼白周边开始时蔓延。 有的水手和不常经历锻炼的伙计们，他们已经开始在不知不觉中流着鼻血。 不知死活地发着力，哪怕要废大半条命！ 这儿可是守望者之海，这儿的海怪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更别说海底下不知还有多少群聚的大型海怪。 单论海怪，眼前这个是他们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见上一次的家伙。 不管是体无完肤、 不管是半身残废、 不管是喉咙喊哑、双耳失聪…… 只要度过这次该死的劫难，下半辈子绝不会再来！ “派克！！该死，快把刀子拔出来！！！” 其中一个水手终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其余卖力的人自是顾不得看他，唯有正在甲板船沿边儿上的船长在急忙准备鱼叉发射台座的手忙脚乱之余，耳边听见这般无力绝望的呐喊。 猛然回身望去，安德耶鲁夫船长……他的那名船员，满脸溢血！ 眼眶充盈着鲜红，额头上的青筋爆裂迸着血丝，鼻孔、嘴角都流着血， 估摸着他这趟就算活下来了、没被海兽拖飞进海里去，下半辈子也差不多是半身不遂了…… 是派克的错么？ 安德耶鲁夫迷茫地看着自己的船员受苦，他们在为派克承担着代价，而在回归比尔吉沃特后涌来的名望，全都集于派克一身。 才不到一个多月的时间，陆陆续续出海才不过十次…… 派克，这个名字，在比尔吉沃特已然成了疯狂的代名词。 也是安德耶鲁夫这一船人的骄傲。 而如今，这个骄傲却为了补偿他疯狂的代价，要让船员们尽数死绝…… 真的，单就靠着我们的猎船，哪怕再多出上百人、上百根绳索，也绝不可能拉得动这头海兽。 你知道吗，我们杀不死它！ 也不能杀死它！ 娜迦卡波洛斯，挑战神明的代价是什么！？ 无人敢想，也无人敢问。 人们啊，只是为了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看，就像现在这样。 “派克！！！” “不，安德耶鲁夫，再、再等等！” 安德耶鲁夫正要大声喊停派克的时候，身旁跟随他一起准备鱼叉发射台座的埃莱娜一把拉住，及时制止了冲动的安德耶鲁夫。 “为什么，要我眼睁睁看着我的船员一个接一个的死去，看着他们现在这个样，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了，再继续下去有什么意义！” “不……”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埃莱娜与派克好似是萌生友情之外的情感，她对派克是如此的信任。 哪怕是面对着此时的安德耶鲁夫，她也曾欠安德耶鲁夫很多个人情。 但现在的埃莱娜眼里—— “是，派克比我重要，派克比我们整艘猎船的人都重要，是吧埃莱娜！” “不、我……没有，再相信他一次吧，就像你当初那样。” 安德耶鲁夫一把甩开了他的手，面目狰狞朝向派克那边，上仰着头更加大声的吼着。怒吼声盖过了整艘船的水手们卖力的喝声。 “派克！我命令你！马上给我回来！！ 回船上来！！！” 安德耶鲁夫的打算都是显而易见的，只要把派克叫回来，等待派克回到船上了之后，再让船上的所有人把手头上的绳索割断。 这样的做法先不说海兽会不会主动来攻击我们的猎船，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 再接着拉扯、再这样下去， 猎船左右摇晃的幅度愈发的大，我们全船的人等着的、拖下去的结果，就只有让海兽扯翻我们的猎船，让我们全员完蛋！ “我的人生信条里，好像还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派克是听见了安德耶鲁夫的呼喊，所以，手头上猛地还在划拉割裂着海兽嘴角皮肉的小刀戛然而止。 他嘟囔着，或许他自己还不知道，也没自觉， 派克这般小声的自言自语，他只能看见自己的双手染满了鲜红的血，一手握着匕首给猎物放血，一手插进猎物刚被剖开的肉层侧边，紧紧地扣抓住猎物的伤口。 海兽？ 不，这是猎物，只是猎物， 看派克眼中，它也不过是个会动的、待屠宰解剖的肉块罢了。 “派克！！回来！没时间拖延啦，船要翻啦！！！” 终于，不止是安德耶鲁夫的声音，派克也听到了埃莱娜的呼喊声…… 回头望去，视线不是多么清楚，恰巧有那么一滴什么东西从眉头上滴落下来，不下心让派克的视线晃了一下。 本能用抓着匕首的右手小臂擦蹭着脸上，压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小臂上都是猩红一片的血，再想往身上的衣服上蹭干净些的时候，也算是注意到了自己……自己全身的衣服都被海兽的血液侵染透了…… 望见埃莱娜那边的她，她的脸上好像是很难过的样子， ‘那样的女强人，应该不会哭出来吧，她应该不会为我担心的吧。’ 或许我从来都配不上她？ 所以我才会潜意识中变得那么努力？ ‘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派克听着埃莱娜的呼喊，听着船长安德耶鲁夫的呵斥，耳畔另一旁还充斥着整艘船的船员们痛苦挣扎的、声嘶力竭般的嚎叫…… 恍惚间，派克有些迷茫，他成为鱼叉手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为了埃莱娜？还是为了我自己？ 早在两个月前，我还只是屠宰码头上的一个小工，呵呵，对，小工而已， 一天剖两头海怪，每天八到九枚铜海妖币的工钱，够我踏踏实实过完一个礼拜。 但现在的这段时间，我变了好多，鲜血、海怪新鲜炽热的血，和以往屠宰码头上冰冷海怪的尸体不同， 三四天一趟，一趟能整个六七枚金海妖币， ……我觉得我爱上这种感觉了。 日复一日的以身试险吗，不是，我是有把握的，我的手段更直接、更高效， 也能为同伴们在短时间内带来更多的财富。 ……’ 派克反思着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也包括自己的所作所为。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 很小声……喧闹中的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听到派克此时言语，船上的水手们只是看见了崇高硕大的海兽扬起的头顶唇边上匍匐着一个血红色的人形。 他们知道那是派克， 从破出海面到现在，大部分绳索的末端都有绑在猎船主杆上，那些没上绑的牵着绳子的水手们早就被拉飞摔残，或是被强力挤压着骨骼变得半身不遂。 每过几秒，一阵阵、一丝丝炽热的血像是水管炸开了一般，从派克着手扎进小刀的各处喷发出来。 派克的全身早已被染得清透一色。 船员们离他很远， 安德耶鲁夫听不见他有在说什么，埃莱娜也不知道他有在说话…… 没有任何一个船员有注意到，甚至没人看清派克的唇齿在蠕动着…… 轻声低语，派克似是找到了新的目标， 再别与大家、别与以往虚妄度日的屠宰码头： “那样的日子，屠宰码头上的那种生活已经不适合我了，我知道，我也无法拯救你们，毕竟我也不是医生， 我知道，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用我自己的方式，去赎回你们的命。 再见了，安德耶鲁夫； 再见了，埃莱娜； 还有你们，我其余的三十四名同伴…… 过不了多久，我会带着我疯狂的骄傲，回来找你们……” 派克不想再多说什么，时间已经过得够久了，鸟瞰之下，猎船摇晃的幅度已经到了非常离谱的程度。 但…… 派克并没有跳离那头海兽的头顶唇边，他压根就没有撒手。 反而是他抬臂高扬起匕首，瞬间割断了那根绑在自己腰上的绳索。 派克与猎船相连的那根绳索……断了！ 倾身坠下，顺着一路下来，派克的匕首扎进海兽的皮面上，让自身的体重压着自己下降，划开长长一条口子。 顺道的，他左手也拔出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小刀并割断了刀尾部圆环处绑着的绳索。 紧接着、滑落着…… 每到一处绕圈的绳子绷紧的地方，派克都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小刀斩断麻绳。 “派克！！” “别、不要！派克，你疯啦！！？” 终于，最后一根绷紧的麻绳，也被斩断了。 猎船的船身减轻了摇晃，渐渐停止…… 猎船与海兽的关系，就像船员们与派克的关系，顷刻间，完全断绝。 埃莱娜双眼的泪珠呼之欲出，她急忙跑到那方的船沿上，望着他、望着它。 那头海兽带着扎在它腹部侧面上的派克，倒转扭头，将他一同带着…… 沉进海底…… “派克！！——” 第120章 遥远的沙漠死神 沉寂…… 海面上不断泛起的水泡，浮出、破裂…… 像是埃莱娜望着那儿的希望，一点点消失殆尽。 派克…… 随着最后一个气泡浮出、破裂，海面上弥留的只有那一片血色，海兽也已经消失了，它带着派克一同消失在守望者之海。 好在猎船没有沉没，船上的水手们侥幸逃过一劫。 艳阳缓缓亲吻着海平面，告诉他们，今日的风波终于停息，灾厄结束，他们收获了对海洋的敬畏，代价是娜迦卡波洛斯赐予一生的心理阴影。 派克指定是死了，或是窒息而亡、沉入海底； 或是成为那头海兽的口粮。 许多的水手们，手上松开绳索，整个人完全脱力地瘫坐在甲板上。手掌心上的皮肉都被磨破好几层，血渍干凝一块、湿润一块， 掌心模糊，紧绷的神经也随着身体的松懈得到放松，后知后觉地缓不过神，双眼的视线也变得恍惚模糊…… 血，自己的血，莫名发现，身上都是， 明明没有受什么伤，血渍像丝线一样挂在自己的嘴角、脸庞上，还有耳根旁。 一切都结束了。 海风安静地吹拂着愣神的船员们，还有那些仍处于半身不遂的痛苦中挣扎的人们，他们还是疼得嚎不出声音，默默安静地侧躺在甲板上蜷缩着。 但愿就这样回去吧。 不论这头天谴般的海兽给了我们怎样的教训，至少，先前的派克也替我们狩猎了不少的海怪， 大概二十多头海怪，收成还不错…… 只是代价太大了。 安德耶鲁夫缓缓走上前来，默默地、轻轻将手搭在埃莱娜的肩头上： “都结束了。” 安德耶鲁夫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许多，大概是之前喊得太大声了吧，安慰完，埃莱娜仍低垂着脸， 她还在内心祈祷着派克的安危，不求他回来，至少、 至少让他还活着吧。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猎船缠满麻绳的风帆主杆上，安德耶鲁夫回头点了点眼神示意，还能活动的一名水手从甲板上起身，水手去到甲板高层的中间位置掌舵，回旋打满。 时候不早了， 返航！ …… 最为靠近守望之海的另外俩人、哦不，是‘三个人’。 他们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没有下雨，以绪塔尔的密林中好似并没什么生物对他们感兴趣，所以，王丰阳与卡莎、巴尔在这里很快便走到的能看见海域的地方。 前方泛着星星点点金色余晖的，就是海平面了。 蟒河角州，这里生活着大量热带雨林中的生物，角蛙、巨蟒、水蛇、鳄鱼， 还有巴掌大的蚊子。 王丰阳只是在游戏背景资料上查看过有关图片的展示，真当他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的时候，还是会被震撼到。 海水弥留的腥涩味和树根枝叶腐烂的霉味扑鼻而来。 眼前的美景如梦如幻，碎块土壤点缀着水面，俩俩相距都不过三四米远，大部分土壤上层还有青苔、小草、树木。 每块土壤碎块都约莫有着十平米的大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在上面建房子什么的就只是夸夸而谈了，但要在上面搭帐篷的话，空间还有大把多余的。 “这里还不能落脚，主人，相比刚才在丛林里的敌人，这里的危险更加明目张胆。” 王丰阳才停住脚步没多久，走在前头的巴尔就这般慎重地提醒着他。 浅滩海域，一只巨大的鳄鱼才浮露于水面稍些，被巴尔一个眼神瞪了一下，立马又默默沉了下去。 倒也不是想在这里落脚，只是这儿的景色难能一见，王丰阳一开始看得有些入迷。 卡莎没说什么，只是站在王丰阳的身后牵着他的手，随同看看景色，偶尔会把视线放回王丰阳的侧脸上。 “嘛，想那么多干嘛，我肯定不会在这里落脚的啦，你不觉得这里的景色很美吗？” “回主人，暂时无法欣赏您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的残幕，这一天又快结束了啊。” “但是，主人，明天的此时依旧还会有同样的景色，这只是在不断轮回而已。” 巴尔这般表达着自己的思想与认知，不知道它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但至少在王丰阳第一感觉听来，好像巴尔说得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啊……轮回啊，话说回来，前世的社会上的人们，好像并不会提起这个词儿，当时的网络上偶有听见这个词儿的时候，大部分都是短视频中的配乐， ‘轮回’这个词儿，好像只是属于内瑟斯的代名词，也不知怎么，听这词儿从巴尔空中说出来，王丰阳倒觉得它莫不是内瑟斯派来监视自己的？ 呵呵呵，想多了。 此时的内瑟斯也正是在生死一线呢。 指他的心灵…… 他在哪儿？ 上上回，与远古亚魔一别，与他的弟弟雷克顿一别，安置好恕瑞玛一路走过来的遗民之后，他了解了许多。 恕瑞玛近几百上千年来发生的转变，即使是世界和平，这样发展下去…… 再不出两百年的时间，恕瑞玛就会完全成为诺克萨斯的殖民地。 虽说现在的恕瑞玛早已名存实亡了， 所以，内瑟斯的身上肩负着不容懈怠的使命， 只是迫于现在的自己对于虚空来说还是太过于弱小，对单自是没有什么压力，他的飞升之力可以轻易让虚空生物们躯体消融、灵魂破碎。 但毕竟，自从太阳圆盘陨落之后，阿兹尔的死亡也伴随着恕瑞玛的覆灭，飞升之力得不到补充， 现在的内瑟斯身上，飞升之力是用一点儿少一点儿 还是省省吧。 不如继续着当下的事情—— “哈！！！” 一斧头下去，又一只峭崖怪物，听闻附近流亡路过的拾荒者们叫它们伯貊，浑身白色的毛发，行走的四肢带爪，且锐利，头部像被放大几十倍的鹰嘴一样。 它们是掠食者，常年捕杀着巨神峰山脚下的其他食草与杂食性动物，时常也会主动伏击过路的人类。 内瑟斯不会计较那么多，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飞升之力改变了他的一生，同时也赐予了他人生狗首的躯体，天神附赠给内瑟斯的除了飞升之力，还有一种隐晦的能力—— 灵魂汲取。 一只伯貊倒地，它没有多少痛苦哀嚎着死去，内瑟斯直接是一斧子砸碎了它的脑颅骨。 砰然倒地，原本打算是用于从内瑟斯后背处伏击冲过来的力道，现在随着内瑟斯瞬间转身、猛然一斧子挥过去，像打高尔夫一样。 伯貊只是嗷了一声，继而像是在地面抹了油一样，它直接是躺着滑到了内瑟斯的脚跟前。 “你们的灵魂，将成为我力量的食粮。” 又一个生物的死去，它的灵魂被斧子汲取，一缕白色的荧雾顺着内瑟斯的斧柄萦绕而上，最后变成了紫色的荧雾， 荧雾是伯貊的灵魂，第三千七百四十二个伯貊的灵魂，飘至内瑟斯的躯体上、飘至内瑟斯微张的嘴边，被内瑟斯一口吸入了体内。 又呼出了一口浊气，内瑟斯的体格又壮大了几分。 光是伯貊就已经杀了近四千，还有其他物种的生物，内瑟斯差不多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 他一直是不眠不休，它们的灵魂让内瑟斯成长着，且永无止境。 绕着巨神峰的山脚下走了不止两圈，这第三圈的一路走来，可以感觉得出，自己在这里已经算是‘熟人’了。 视线余光瞥见远处那一角落，伯貊的幼崽躲在突兀的石桩后面隐蔽自己的身形，它在瑟瑟发抖。 不过还是算了吧，单就价值比较之下，内瑟斯并没有取伯貊幼崽性命的意思， 幼崽的灵魂太过脆弱，汲取了也值不得多少份量。 邻近巨神峰山脚下别处的一家小酒馆里，现在还正是热闹的时候： “听说了吗，巨神峰的山脚下那里，有个人在乱杀特产生物。” “人？噫~，听说还长着一颗狗的脑袋。” “不是吧，我上次遇到过它，更像是狼的脑袋，而且还跟我说话了。” “跟你说话了？” “是啊，感觉它还挺和善的，我当时正被伯貊袭击，伯貊的嘴都快啃到我头皮上了，忽然啊，那个狗头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斧子把压在我身上的伯貊给干死了。” “开玩笑吧，哪有这么夸张，伯貊幼崽吗？” “不，是成年伯貊……” “啊屁！吹吧你，” 一名酒鬼忽的一下就从板凳上跳起来了： “两个成年人才勉强能搞死一个伯貊幼崽，他、他一斧子干死一头成年的伯貊？” “对，我也不信，但我亲眼所见。” 转眼，黄昏逝去，夜幕降临，巨神峰的山脚下仰头望去，山体成片，像是炸开翻卷起的地壳， 高高卷起的地壳遮蔽了上空，能看见星空上的视野少之又少。 这段时间在山脚下的逗留已经够久的了，不少长居于山脚下的巨神峰部族听闻与经历过内瑟斯的救助，他们回到部族里的往后那段日子，有关内瑟斯的‘神话传说’在巨神峰附近渐渐传开。 “相传，在遥远的恕瑞玛国度……” “慢着老翁，恕瑞玛沙漠不就在我们隔壁吗？” “收声！咳、咳……” 某一部族中，这个深夜，部族的青年少女们围坐在篝火旁，听着族中的祭司老者摇摆着桃木杖，用着沧桑恢弘的嗓子颂唱着内瑟斯的事迹： “相传呐，在那遥远的恕瑞玛国度，千年多前，沙漠皇帝阿兹尔还在朝执政，恕瑞玛走向无比昌荣的繁盛，却不料小人泽拉斯篡权夺位，设计将阿兹尔害死。 咳、…… 其中，恕瑞玛帝国的藏书馆馆长，内瑟斯——他汲恕瑞玛千年之长，铭记帝国覆灭之难，现在早已到了百年后的尘埃落定之时，恕瑞玛也已然该成我们书本中的历史。 但他还活着，他回来了，从沙漠中走来，往巨神峰而上，向着人类的新生、向着恕瑞玛的信仰！ 巨神峰上垂立的峭壁阻却了我们的脚步，不知他是天上陨落而来指引我们的星灵，还是恕瑞玛地下深处历经沉睡醒来的沙漠死神。 山脚下的生灵，他屠戮了太多太多，伯貊的尸体堆积成山，是星灵对我们凡人的施舍与怜悯，还是死神对生命单纯的渴求？ ……” 年轻人们听得入迷，另一边，硕大的脚掌再向前一步，抬起、再向前一步…… 今夜，山脚再无可杀之物，寥寥无几的生灵让内瑟斯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价值， 他在攀登巨神峰，寻求更强大的力量。 只是内瑟斯还不自觉，单是他每一步的重量，身后的脚印都会留下一个十几厘米的深坑。内瑟斯往上走着，近乎垂直的墙面，他‘走’得很轻松。 每一脚，都在墙面上开了个深深的槽，右手持着长斧，左手往墙面上一抓，指间好似非常轻松地陷了进去。 对于内瑟斯来说，好似海绵一样的墙面， 他从不觉得这是危岩峭壁。 第121章 失之交 攀着巨神峰的途中，只有内瑟斯一人。 恰巧是此时，刚开始踌躇不前的另一个人，在挚友的支持下，也开始向着巨神峰的山脚下前行。 那个被挚友诚心支持着的男人，名叫塔里克，是个德玛西亚的士兵， 原先是。 于当初在诺克默奇偏近老把门地区的那一战后，盖伦将军与敌方的塞恩统领均没有取得什么成绩。 迫于某些一连串的置换反应，他自己身上的某些舆论开始在家乡老人口口相传间发酵，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德玛西亚的国王只惩罚了盖伦的失利，至于盖伦所带领的军队，上层并没有下达什么直白明显的处分。 只是让我们这个军队暂时性的休假， 没有说明具体恢复军籍的日期。 所以，现在的塔里克，实际上的他已经不再算是一名德玛西亚士兵了，或许以后有德玛西亚召唤他的时候，至少现在还看不到希望。 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有愧疚、也很自责， 思考了很久，既然德玛西亚没有给予他相应的惩罚，那就让自己的内心指引着自己去悔过、去救赎。 去干嘛？ 回老家去帮助邻里间的父老乡亲吗？ 他们口头上的舆论就已经够让塔里克难堪了，现在的他甚至没脸去见他们。 不如去攀登巨神峰吧？ 每当迷茫的时候，塔里克都会抬头仰望那夜间天空上的星光，那些闪耀着的星星点点都能自己的心情得到慰藉。 巨神峰的传说，塔里克小时候也从故乡老人们的嘴中听到过许多，大部分前去攀登的人都是被逼迫、被放逐的。 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少有心怀坚定意志的人会去主动攀登巨神峰，能登上顶点的，那更是寥寥无几、万中无一。 据说，巨神峰的峰顶上生活着巨神族，他们与星灵交好，凡是登上过峰顶的人，大部分都会得到星灵的眷顾，或是巨神族那些人们的祝福。 塔里克原是德玛西亚一名出色的持盾步兵长，自认体能也不算太差，但第一次向家里人提出要去攀爬巨神峰的时候…… 父母的脸色都变得煞白，母亲不到半晌更是哭出了声。 这让塔里克犹豫了， 犹豫了很久…… “那片星空很美，是吧。” 挚友和他一同坐在矮山斜坡的草坪上，说着，和塔里克一起仰头欣赏着今晚的月光与星星。 “是啊，但是太遥远了。” “什么时候复职？” “不知道，都已经两个多月了，每周的军中酬劳还是照发，但我们还是处于停职状态。” 塔里克说着说着，忽然变得闷闷不乐。 他想起了昨天和家里人讲自己要去攀登巨神峰的事情，不经意地回想到父母还有妹妹他们哀愁的神情。 “怎么了？” 挚友歪着头过来问道，他注意到了塔里克压低的眉眼，看似藏着很重的心事。 塔里克对挚友坦白了自己想去攀登巨神峰的事情。 “历练自己吗？” “嗯……算是吧，我还是不够强。” 塔里克不太确定自己的内心。 挚友苦笑着： “你已经很强了，真的，如果只是为了变得更强，我觉得你没必要去。” “我说不出来……” “听说天上有星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他们是神吗，是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 “嗯？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塔里克变得有些疑惑，才问完，挚友笑着回道： “不是的哦，我知道，也坚信着，天上的星灵们并不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为此我才不会有攀登巨神峰那样的想法。就像你一样，你知道家里人一定会为你担心，所以你才会去告诉他们、问他们，去征求他们的意见，” “嗯……” “但是，那真是你想要听到的吗？其实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怎么做的了吧，跟家里人说，只不过是让他们知道你接下来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都去干什么了，不至于让他们心里没底。” “巨神峰的山岩陡峭无比，山脚下游荡的那些伯貊都很凶残，那儿长居的部族也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噗、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嘿，听说了吗，最近好像有很多人都去攀登巨神峰了。” “怎么可能？” 塔里克甚是震惊，一度回想着最近的德玛西亚是不是有过什么大举放逐罪犯的行动，但思前想后都没什么印象。 “唉，还别说，有空的时候你也该学着怎么喝酒了，有时间就可以去酒馆里坐坐，别整得像现在这样，像个外来人一样。” 挚友这般调侃着塔里克，塔里克倒是不介意，而是对挚友刚刚说的事情来了兴趣： “你刚刚说的，有很多人都去爬巨神峰了，那是怎么回事儿？” “前两天的事咯，听说有个恕瑞玛来的沙漠死神，把巨神峰山脚下的伯貊杀得几乎绝种了，山脚下不但没了威胁，就连爬山的路都给留出来了。” “留、留出来了？” “那个沙漠死神最近也开始朝着顶峰往上攀登了，他一路爬上去的路径上，留了一路的深坑口子，许多人都前仆后继地顺着那些口子往上攀爬。” “你的意思是说……” 塔里克不太确定的试探着，挚友可看不惯塔里克这么优柔寡断，胳膊一把子撞他肩头上： “去呗，我都说到这份上了，别再犹豫了。” 至此，在内瑟斯开始攀登巨神峰的一个礼拜后，塔里克也终于告别了家人，背上行囊离开村庄的他，转过身去的眼神中写满了坚毅。 同时也藏着火热跳动的心，激动、期待着未来的转变。 内瑟斯么？ 呵呵，他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很久以前就是，但这并不代表他有什么懦弱的地方，有关这个世界会被侵蚀的问题，还有恕瑞玛帝国的复兴，谁会挡在他的道儿上？ 谁都不会一直挡在他的道儿上。 内瑟斯沉睡已久，世道要开始发生转变了…… 巨神峰之上，同样曾是作为人类的一名战士，在祭拜过他方先祖的石像之后，他正准备下山—— 穿回曾经攀登巨神峰之时所穿戴的盔甲，在套上石像旁静置的钢制头盔…… 覆尘已久了啊…… “呼——” 潘森吹了一口气，手中捧起的头盔上的灰尘被吹散了一些。 几多年来一直生活在巨神族的部落中，胡子愈发浓密，今年是什么时候了？ 听闻部族中的老者说，瓦罗兰大陆不日便会迎来天翻地覆的灾难，众多生灵都无一能得幸免。 这种时候，总有能者需要在这时站出来。 代表着巨神族的意志，也代表着故土弗雷尔卓德，身负星灵之力， ‘我理应去教训那个不知名的灾难，我会让它知道，这个世界不是谁都能觊觎的！’ “战争星灵啊……” 正临分别之际，巨神部族中大大小小的人们都来到下山断口的石阶旁，为潘森送行。 “无需多言，我会保全自身。” 潘森抬手挡住了其一老者的面，顿时打断了那个老者想说的话。 “……深渊凝视着这片大陆，钟鸣之时，世界将会燃起战火，我沟通天地间的意志，但愿能让你平安归来。” “老头，你知道的，我本不属于这里。” 老者正为潘森祈祷，潘森却是很不领情的样子。 怪就怪在，老者、和其巨神族的一众人们都将潘森的身份纳入了他们部族中。 在潘森与战争星灵签订契约之前，是被巨神族中的老者牵引着的，且巨神族与潘森谈了条件： 巨神族中的祭司帮助潘森吸纳星灵之力并与星灵同化，作为交换，若是潘森失败了，潘森要在部族中无偿献力十年； 若是成功获得了星灵的赏识，并成为星灵之体，就要被纳入巨神族的族谱中，并守护巨神族百年。 现在才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世界已然正在发生巨变。 为了不让外来的敌人吞噬这片土地，巨神族哪怕有再多的私心，也不得不放任潘森下山， 也只有潘森能为这个世界出一份力了，其中也包括了巨神一族的份量—— 他们赐予了潘森最坚硬的盾，由天星陨铁打造而成，还有重达百斤的穿星长矛，矛身由峰顶上数量极少的精银矿掺着纯黑的黑耀石锤炼而成，矛头则是浑然天成的天星陨石的核心—— 天星晶碎。 像天上的潺潺星河，矛头一直亮着金色流光， 这是一把足以弑神的长矛，且已被潘森滴血认主，与潘森的灵魂绑定。 “……唉，走，走吧。” “别太消极，你们也要做些准备，我能感应到，有重要的客人马上就要上来了。” 潘森这般劝告着老者， 话毕，潘森也不想再唠叨什么，直接就是转身步下石阶离开了。 他的背影，还是那一身盔甲，二十多年前，他攀登而来，眼中尽是迷茫与悲伤；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要为了部族而战、为了故土而战、为了瓦罗兰大陆而战； 如今的他，红拂披风飘扬，潘森不负半神之名！ …… 这里是大陆最西方、巨神峰上下间的故事。 转到遥远大陆的另一地方—— 以绪塔尔地域，王丰阳带着卡莎与巴尔，三者左右跳着度过了险象环生的蟒河角州。 前面就是一大片无垠海域了，但这里并没有什么码头港湾，更没有什么船只。 这里的景色虽美，但还是别妄想着能在这里搭什么顺风船了…… “主人，前方越过那个矮山头，两百公里左右有人类群聚的迹象。” 王丰阳在原地驻足好久，巴尔忽然向王丰阳说道，同时，它手抬起指向北方。 顺它手势望去，那儿确实是一个不高的山坡。 王丰阳拧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每当这种时候，他都恨不得自己脑子里的那些记忆是个u盘，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想个地图位置想半天， 那也就算了，想得久了还不怎么拿捏得准…… ‘啧、嘶……蟒河角州再往北上……，那儿，好像是……泥镇？’ 想起来了，但记忆印象中，泥镇那里地方虽有港湾和码头补给站，但好像是个无主之地。 ‘诶，等等，无主之地的话…… 那不正好嘛！’ 王丰阳忽然有了个坏坏的想法。 而此时，来不及回比尔吉沃特的那艘猎船，安德耶鲁夫正安排船员们停靠在就近的泥镇码头旁修整。 第122章 同族交叠的心呐 漫雪纷飞…… 只是在弗雷尔卓德的边境之地，前方遮天蔽日的乱雪大风和皎白的高山让他俩望而却步。 “嘶——哈——，嘿你说，这见鬼的地方真有我们落脚的点儿？” “等等……” 崔斯特将马儿拉停了下来，两手好不方便地从相互串在两边的衣袖里抽了出来，反手去掏后背上背包里的地图。 摸索了小半天才找到，拿回手中展开，看了几秒钟后，又假装正经地把地图掉了个头。 走在前头的格雷福斯也轻轻拉停了身下的马儿，这里的积雪深度堆到了马儿小腿关节处，这让他俩就算骑着马也没有多快的速度。 马儿根本跑不起来，还能继续走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不要是个假玩意儿。” 格雷福斯望着崔斯特手上的地图念叨着， 这里从他们步入冰天雪地的环境已经过了三四天了， 这要是再打算着走回去，八成是要饿死或冻死在半路上。 “嗯……” 崔斯特看看地图，又抬头看看前方的景色…… 唯一的依仗就是眼前偏右方的那座矮山头，仔细对照了几番，他稍显坚定的给出答复： “冻不死人，这里还是一片无主之地，要怪就怪我们走得太慢了。” “然后呢？” “前面那个白色的矮山头名叫冬刺山，上面连个鬼都没有，我们要往那边走，进了弗雷尔卓尔的国境后就可以马上见到一个村落。” 说完，崔斯特抬手指了指偏左边的方向。 “嘶——哈——” 格雷福斯捂着双手放嘴前抵着胡子吹了一口热气不停地搓着， 语气不太高兴地追问崔斯特： “还要走多久？” “嗯……，照我们这速度，还得走个两天，前面会有一条河，过了河就到那个弗雷尔卓德的村落了。” “嘶——，真特么见鬼，咱俩的马儿跟着咱们可真苦，这又是两天没草吃。” “呵呵，三天饿两顿是吧。” “但也不能忘了前一阵子，跟着咱俩在诺克萨斯吃香喝辣那段日子啊。” “是啊，那段日子我们是天天喝酒，它们可是一天吃四顿，顿顿都是吃的麦芽尖儿。” 崔斯特和格雷福斯调侃着、回忆着之前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聊着聊着，俩人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嘁，走吧走吧！老子的肚瓜又在叫了。” 格雷福斯断了话头，示意让崔斯特走到前面去，叙旧归叙旧，崔斯特是怎样的人他可清楚的很。 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不然， 就怕一回头，这家伙带着地图跑没影儿了。 “唉，行。” 覆雪之路，长长一段马蹄印子，可最多也只是沿着百米的距离。 后方望去，几分钟前踏出坑，又被大雪悄悄覆盖…… 艾欧尼亚的某个山头，山头上建有一座古老的寺庙，但里面并没有什么和尚。 装潢不是多么华丽，只是白砖红瓦四面墙。活像一个四方的白盒子，顶上又加放了一个四方锥形的红瓦盖子。 简朴的气息。 “长老，我回来了。” 永恩自说自话地走进了寺庙，抬腿跨进寺庙红桩门槛的时候，顺手拉高了自己的裤摆。 半晌，没有得到回应。 ‘长老此时不在？’ 永恩颇生好奇，续而大堂佛像两旁的逐间屋子都去查看了一番。 确实，长老不在正堂诵经，也不在其他卧房休息。 不知道长老去了哪里。 “啊，那个，刚刚那老头儿出去了，神色慌乱的，估计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永恩正身对着佛像沉思之时，背后大门处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熟悉却又不常听见的声音，是别家长老座下的弟子。 “你来，为何事？” 永恩问道。 没有转回身子查看，光是听见这个不安分的声音—— 呵，‘老头儿’？ 艾欧尼亚的地盘里也就只有她会这么称呼别家长老了。 倚靠在门边儿上的女人扎着高高的单马尾，面上还裹着青色花纹的绿布口罩。 嗯……光是看着好像也不太像布料制成的。 “没啥事儿，就是来告诉你一声，你家老头儿有话托给你。” “隐隐之中，我也早有预料。” “他让你下山，去一趟弗雷尔卓德，说是那儿有什么东西要浮上来了，希望你去处理一下，但也不会完全指望你的，能出点儿力就行。” 永恩轻轻合上了双眼、缓缓转身， 瞬息之间，长刀被闪出刀鞘，另一手的指尖轻柔擦拭着刀刃， 刀刃蹭着指甲发出丝许刺耳的声音，斜面磨砺处，不见日光照射，依旧亮出银白的寒光。 片刹那，刀刃锋利，带着寒光斩断空中荡尘，呼啸几声，刀身又转上几圈—— 刀尖抵着刀鞘口的那一刻，凌乱的刀光于空中消停，渐而、缓缓入鞘。 “善。” 应完声，永恩睁开眼瞥了她一下，而后又转回正眼望着大门外，正步悠哉地出门离开了。 “喂。” 她忽然叫住了已经迈出门槛走离到即将下山转角的永恩。 永恩稍作停步： “嗯？” “小心点儿，我会监督你的。” 说着的同时，她食指上挂着的苦无在左一圈右一圈地来回甩动。 “这不像你的作风，阿卡丽，有空的话，还是多去念念经吧。” 说完，永恩下着步子。 路经石阶下的转角，永恩的身影从阿卡丽的视线中消失。 ‘哼，玩刀的人都是这么孤僻，是的吧？’ 阿卡丽不太喜欢这个家伙，要不是受人所托。 …… 过了蟒河角州已经有几些日子了。 亏得巴尔的形态变换还能在王丰阳的指导下变成一艘木船的样子。 呃……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叶孤舟，不过也总比自己亲自淌水要来得强吧。 卡莎和王丰阳坐在巴尔变换成的小舟里，除了颜色与材质有些与众不同，其他的地方和人类生活中需要用到的木舟别无他样。 不用自己用手去划桨，巴尔自己在船底下可以自主地控制前进方向。 只会速度没有预想中的快。 这一片海域像是死海一般，海平面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动静，之前在蟒河角州那里，还偶尔可以看见一些鱼类在水底下升泡泡出来的动静。 若不是王丰阳与巴尔的感知力强大，任谁都不相信这片深海之下，潜藏着一条巨大的蛇…… 不、更像是一条蛟？ 不管怎样，好在有它的存在，这附近一片海域没有其他的鱼类生物敢过于靠近。 现在，只要一直保持安静，不要节外生枝就行。 只要不去主动惊醒这浅海海底下的那条大蛇，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前面就是泥镇了。” 上岸后又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在第二天的上午，他们得以望见远处那片围墙拦起来的城镇。 巴尔一路走来在王丰阳的印象中，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那种，也难怪，毕竟先前只是个虚空生物。 谈得上有些灵智，但终究学不来人类的感情， 或许能学得懂，那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至少当下看来，巴尔与他俩之间的沟通能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虽说大部分只是巴尔与王丰阳的主动交流，它和卡莎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直接言语上的沟通。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王丰阳可以看得出，巴尔有些忌讳卡莎， 仿佛是不太看好卡莎一直待在王丰阳的身旁。 嗯……，就像是吃醋了一样？ 但也迫于身份低微，不得言说？ ‘哈哈哈哈，忽然觉得有点儿搞笑。’ 王丰阳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不由得轻轻上扬。 斜下坡绿油油的草坪上驻立着，巴尔眺望前方的城镇与村落，和王丰阳贴得很近的卡莎从后方侧出一半的身子，无意间瞥见了王丰阳不易察觉的微笑。 “小阳，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啦？” 一路走来，卡莎也自顾自悄咪咪想了好久，连王丰阳都自己的自己乳名，那自己也要给他取个小名。 想来想去，小阳虽然不是最好听的，但也算是卡莎所能想到的几个小名中最顺口的一个了。 只是刚听到自己‘小名’时的王丰阳一时有点儿接受不来： “啊、啥？” “我问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了。” “诶不是，你刚刚叫我啥来着？” “小阳啊，怎么了？” 王丰阳在二度确认之后，心思一下子就飘了起来。 “啊、哈——~” ‘啊！，小阳！~多么亲切的称呼呀~’ 本人就在眼前，王丰阳这个呆子却在闭着眼回味…… 或许是死宅本性吧。 “喂，一脸陶醉的干嘛呢？” 卡莎轻轻在王丰阳肩头处掐了一下。王丰阳突然睁开眼，没有什么痛觉，但惊到的反应还是总该有的。 “呃……呵呵，没，我在想，我的女朋友真可爱，诶嘿、嘿嘿~” “你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儿不正常，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保持点距离……” 卡莎忽然变得一副死鱼眼斜视着王丰阳，说着的同时，主动往后退了两步，有意和王丰阳拉开几个身位。 “呃、诶？别啊，你可不要嫌弃我，不是你说的吗，我可是你男朋友呢~” “哼，谁会信呀。” 卡莎假装一脸不屑仰头看向别处，稍有一副傲娇样。 没等到王丰阳再和卡莎嬉闹，巴尔在前方斜下坡的位置传来喊声： “主人，围绕泥镇村落外沿的海边、前面有庄码头，还有一艘不小的帆船停靠在码头上。” 这是个好时机， 三人一起渡海就一定要有船，泥镇地处环境特殊，本就没有什么商船的贸易来往，错过这一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好！” 王丰阳回应完巴尔之后，回身看着卡莎，面容一脸的微笑： “来，走吧！~” 卡莎飘着眼神、假不正经地握住了王丰阳伸来的手， 王丰阳的掌心只比卡莎的大了一点，却无比的踏实与温暖。 第123章 折转 “到了，奈尔扎亚格。” “啥？” 格雷福斯歪着嘴问起。 崔斯特刚把地图收进包裹中，转头往前望去，拉着嗓子回复他： “就是这个村子的名字，地图上写着的就是奈尔扎亚格这个名字。” “哪个傻子取的这么绕口的地名？” “唉，谁知道呢，赶紧进去看看吧。” 连拉动缰绳的劲儿都使不上了，近几天都没吃过什么热乎的食物，包裹里的干粮都快吃完了，别说随身带着的水袋。 水什么的可真是奢望， 装在水袋里的水都结冰冻成块了，整个水袋硬得跟块石头一样，拧开盖子摇半天都晃不出几滴。 …… 最见鬼的是，这里好似是个村落，有好几座风车磨坊和普通居民住房，磨坊旁还有好几块早不经耕种的农田…… 外头却连个老鼠影儿都没有，更别说人了。 人都死哪儿去了？ 格雷福斯与崔斯特骑着马在奈尔扎亚格村落间游荡，若是迟迟见不到人，他们就打算挨家挨户开门开窗地去‘造访’了。 谁管得了那么多，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弗雷尔卓德地区的常年风雪气候致使这里一直都保持在零下的温度，哪怕天上的大太阳出来了也消融不了多少积雪与严寒。 生存在弗雷尔卓德的部族笼统大致只有三支血脉，三支血脉部族的后人在弗雷尔卓德地区经常发生一些不必要的内战， 发生内战大部分的原因只是因为土地与粮食资源的争夺。 而奈尔扎亚格这片地区虽说也属于弗雷尔卓德，现在却是无人问津。 这是个被诅咒的村落，村落的外围定界并没有什么坚固的石墙，连个像样的木栅栏都没有。 只有弗雷尔卓德人才能精确的测量出奈尔扎亚格村落的地界， 这个村落的外围有伫立着石碑，似是很久以前那场战争遗留下来的，关于那场战争的具体情节，弗雷尔卓德人选择将其雪藏…… 连同奈尔扎亚格这个村落一起。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全世界都被宣告天灾即将来临的混乱之刻，竟还有人贸然闯进奈尔扎亚格。 这俩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走进怎样的一个地方…… 远在另一方，我们把视角挪回来—— 一个还算是能见得到人的村落、 泥镇这个城镇里，这儿的居民们算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态度，他们不奢求着单靠海边港湾码头上的商船贸易来过活。 大部分都是靠着他们自己辛勤的劳动， 有种田的、种玉米的、种花生种地瓜的…… 居民各家各户间大部分都是以物换物的来往，真正需要用到钱币的地方真是少之又少。 有时候，邻里间吵架了，无非就是以物换物的时候，他觉得对家少给了根玉米，对家觉得他少给了半斤地瓜。 泥镇外围有约莫三米多高的简陋石墙围绕着，算是一种边防的方式吧， 只是在王丰阳与巴尔的眼中，相比其他地方的边防，他们这里的石墙太薄、太脆。 像是陈年已久，伸手小小敲一下，石墙面上都会掉一块砖下来。 落到地上的粉砖立马碎成块儿。 但他们并没有进城镇的意思， 其余时候还算是和睦。 巴尔之前指向的那个码头，是在泥镇围墙之外的一处地方。 那儿临海边，算是搭建着比较简陋的一个码头，挨着的本应会有港湾，他们那儿却是挨着泥镇外层的石墙…… 看似不是泥镇熟络的贸易对象，至少也不会是熟悉的来客。 看着船上来来往往的都差不多同一副装扮的人，估计是没有泥镇里的人出来接待？ ‘不应该吧，难不成……那船上的家伙都是些……海盗？’ 王丰阳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了。 “巴尔，过去打听一下。” “是，我的主人。” 黑装执事服管家模样的巴尔有模有样地前后一手鞠了个躬答应后，微笑着的表情伴随着一个转身，微笑立刻变得阴沉下来。 体内可是留着王丰阳灵魂之力的升华造物，王丰阳什么时候在想着些什么，巴尔可不会迷糊。 王丰阳每时每刻的内心感想，惊喜、欢悦、疑虑、愤怒…… 巴尔都会感同身受。 ‘为了主人，我会绝对干净地排除它们。’ 然而，王丰阳却不会知道奴仆巴尔的心理活动，就连巴尔转过身去后、它一脸黑线地望向泥镇围墙内的那些人民，王丰阳都不曾察觉什么。 “走吧，我们去那儿看看。” 说完，王丰阳带着卡莎往那艘大船那里走去。 目测不到一公里的距离，王丰阳和卡莎俩人的身影出现在安德耶鲁夫的视线里的时候，他还颇为惊奇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还有外来的异乡人？’ 安德耶鲁夫可是知道的，从那个方向走来的，那得是什么样的能人啊…… 王丰阳和卡莎的背后，越过那座矮山头的那一方可是无人敢提的蟒河角州，更别说谁会有胆子踏进那个地方。 啊不不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会有人从蟒河角州那要命的地方走出来呢。 况且，这俩异乡人，看装扮、看体格，也不过是俩小年轻，力气没有，武装也没有，就算敏捷再高，也是不可能快过蟒河角州浅海碎壤上的那些掠食者。 或许…… 他俩只是在这附近迷了路吧，绕了半天才从那前面绕过来。 安德耶鲁夫也只能这么想了。 前两天，安德耶鲁夫可没在泥镇那些本土居民的手上吃过什么甜头。 自己船上的各种海怪，他们这些居民竟然一个都看不上！ 真不知道咋办，该说他们是土鳖呢？还是土鳖呢？ 这些海怪里的随便一头拖回比尔吉沃特，那少说也值个五枚金海妖币。 ‘嘁，我真不理解他们，任谁碰上这里的那些傻子土着，谁都会气得一肚子火。’ 所以说，安德耶鲁夫这两天的逗留，本是为了缓解船员间受伤严重的危难之急，不曾想这儿的人们以物换物，还看不上他们猎来的海怪。 只得除了海怪尸体外，船上其他所有能换的、那些居民们能要的、用的上的，勉强换了一些医药用品拿来救治船上的伤员。 “喂，你们从哪里来？” 过于靠近时，说是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安德耶鲁夫站在船上的翘头上朝着王丰阳他俩打着招呼。 “他是你老熟人吗？” 卡莎贴着王丰阳悄咪咪说着，反倒是王丰阳比卡莎更疑惑： “呵呵，别开玩笑了，能不是个冤家就不错了，还什么老熟人，我看他那张脸看半天了，压根就不认识。” “感觉他对你很热情。” 卡莎补充道，王丰阳笑着调侃： “估计他对谁都是这么热情。” 说着的时候，王丰阳无意想起了他第一次搭船出海，那时前来搭讪的船长也是挺热情的。 就是没有捞到什么切实的好处，反而在那时欠了一个天大的人情…… ‘啊……，是叫……雷什么长源来着？’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安德耶鲁夫的船头前。 安德耶鲁夫自不会喜欢站在高处与人交谈，待王丰阳走上前来的时候，安德耶鲁夫也立刻从船头下到岸板上来： “嘿，看你装扮，不是本地人吧？” “你也不是。” 王丰阳说得这般，像是怼人一样的接话，让安德耶鲁夫一时有点儿难堪。 “呃……呵呵，当然，我自然不是这儿的人，我叫安德耶鲁夫，来自比尔吉沃特，这是我用于出海捕猎的猎船。” 说着，安德耶鲁夫伸手等候交握，以示友好。 王丰阳淡淡表示了一下微笑，也很自然地伸手与之交握。 但在握住自己的掌心那一刻，安德耶鲁夫的笑容忽然凝固了，眉头锁紧的神情简直不能再明显…… 王丰阳的手……没有温度…… “嗯？” 王丰阳看出来了，遂而有意打断了安德耶鲁夫的忧虑思考。 安德耶鲁夫才回过神来，脑海中还没来得及想到对方是个什么来头，便被王丰阳拉回了意识： “诶、诶？嘿、嘿嘿，不好意思，失礼了。” 说完，安德耶鲁夫急忙松开了王丰阳的手，紧接着追问道： “你呢？” 对，卡莎也很疑惑，她也从没听过王丰阳介绍自己的来历与身世。让卡莎着迷的点，王丰阳身上看似有数不清的秘密，从一开始碰面时，他就一直很神秘。 不过，王丰阳并没有直接的自我介绍，而是扯起了安德耶鲁夫的那头的事儿： “啊，比尔吉沃特啊，我倒是些许了解。” “先生去过？” 自从握手感知到的只有一片冰凉，安德耶鲁夫对王丰阳的态度从洒脱到毕恭毕敬的转变，肉眼可见。 “我姓王。” “哦，王先生，您、去过我的故乡？” 安德耶鲁夫如是说。 王丰阳倒是不怎么关心这个，听说了安德耶鲁夫这个名字，王丰阳就已经在心底里排除无视了这个船长的存在。 他知道的，凡是没在英雄联盟宇宙背景中出现过的名字，那些都算是路人，妨碍或是结仇与否，那些都无关紧要。 必须的话，就算抹杀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还是不去那样做了吧，免得引起骚乱，也容易脏了自己的手。 “没。” “……” 果敢一个字的回答，安德耶鲁夫顿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没去过但却听过，莫不是在那间小酒馆里得知的一些绯闻。 看来，眼前这个神秘年轻小伙，对于安德耶鲁夫来说也没什么价值。 “这次的收成很不错嘛，派克在你们船上吗？” 王丰阳冷不丁地再次开口说着，看似是王丰阳无心试探的一问， 却让安德耶鲁夫血脉偾张、瞪大了瞳孔： “啊你！咳、您、您知道派克？！” “嗯，些许了解。” 第124章 相谈 但很快的，安德耶鲁夫惊诧的喜悦表情又陷入黯淡无神之中： “那这么说，你一定是派克生前结交的好友吧。” “生前？” “……” 安德耶鲁夫没有说什么，也不太想继续接着说下去。 “他被海兽拖进海里了，是么？” 王丰阳这般问道， 得到安德耶鲁夫再一次的震惊： “你知道！？” “但我又没说他是我的好友，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 “那、那你怎么知道我们船上的派克。” 王丰阳浅浅笑了一下，接着，他随欲随心地谈起了自己脑海中曾还算记得清楚的‘人物设定’： “呵，知道~，我都知道，派克嘛——，猎海兽的一把好手，” 说着，才刚开了个头，王丰阳忽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转头冷眼盯着安德耶鲁夫： “我有个事情要问你，你，要如实回答。” “诶？你、您说。” “派克被海兽吞进肚子里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啊这……我……” 安德耶鲁夫支支吾吾不知怎么说明，其实他并没有做什么。、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所以在面对眼前这个胜似派克友人的陌生人，安德耶鲁夫面容上那份藏不住的愧疚， 王丰阳看得十分透彻。 安德耶鲁夫，他很是愧疚，但从他身上溢散出的情绪，王丰阳品尝到的……安德耶鲁夫并没有做贼心虚的那种自卑感。 看样子，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大概是派克被吞食的时候，安德耶鲁夫只是在原地或是躲起来偷偷看着吧。 “哦对了，一提到派克的话，呃、王先生，请稍等一下。” 安德耶鲁夫一个激灵似是想起了什么，应了声招呼过后，急忙转身回船上去了。 看他模样，像是在找什么人。 不一会儿过后， 安德耶鲁夫带着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女人下来了，那个女人看上去还挺年轻，除了皮肤有点儿深棕色的暗沉，她的眼神也挺失神的。 估计这一段时间没什么好心情吧。 “派克的爱人？” 王丰阳试探性的问着。 没想到埃莱娜的反应还挺大，消沉的表情和眼神在听到王丰阳的话后，一下子变得犀利起来。 眼神望着王丰阳颇有不友好的意向： “你和派克是什么关系？” “呵呵，没什么关系，只是知道他被海兽吞了而已。” 有时候，连王丰阳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在瓦罗兰这个世界上浪荡着，不知不觉，自己的个性变得不再自卑自负。 摆烂什么的就不谈了吧，现在可是傲慢得多， 也可能是这一路过来，装神弄鬼地玩多了，自然而然又入戏了？ 别这样说， ‘我还是有些实力的好吧。’ 埃莱娜算是个比较强悍的女人，很少会有像派克那种男人会得到她的心，一个陌生人才一见面就毫不遮掩地提起派克的死亡—— 可别指望埃莱娜能压住自己的火气。 眼神稍稍眯了一些，埃莱娜一只手往后腰上隐去，两秒不到的时间，她藏于后背的手上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横面向着王丰阳，竟直直朝着王丰阳脖子处挥去， 速度之快，连安德耶鲁夫都来不及反应，只能说是看到了埃莱娜动手时的残影。 “喂！埃莱……” 安德耶鲁夫吓了一大跳，急忙开口想止住埃莱娜的时候，他也知道自己的速度根本不够她看。 但偏偏，埃莱娜的匕首没有刺到王丰阳的脖子上—— 卡莎以更快的速度出手，除了王丰阳，其他人甚至没有看到王丰阳身旁这个黑长发女人的出手动作。 只是在一瞬间，卡莎单手死死抓住了埃莱娜持匕首横向挥来的手腕， 与此同时， 卡莎一脸杀气地盯着她，那不可无视的杀意，连站在埃莱娜身旁的安德耶鲁夫都感到战栗，不觉的一瞬，一身的冷汗…… “喂，埃、埃莱娜……”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样的缘由，想杀他，我就会先让你变成一具尸体。” 卡莎冷言冷语，手劲也异常的大，抓得埃莱娜手腕明显变形。 “没事，放开她吧。” 王丰阳好心提了个醒，抬手轻轻将卡莎的手拉开。 待卡莎把手松开之后，埃莱娜也终于得以冷静下来，双手都默默放下手了之后，埃莱娜还能感觉到自己手腕刚刚被抓住的那一寸一阵阵的生疼。 一个女人，这劲儿比船上的大男人们都强，力气简直大得离谱…… “小小误会，我就这样跟你们明说了吧，不管你们信不信，” 王丰阳可是想着搭船去艾欧尼亚的，这样无关紧要的矛盾闹下去，不知去找下一艘船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他还有必要完成的事情，时间自然是越早越好。 顿了顿，王丰阳接着说： “我叫王丰阳，” 说着时，卡莎也淡去原先激愤的情绪，一脸认真地听王丰阳‘自我介绍’ “是另一个世界的游神，来自神王殿，至于是掌管什么秩序的神，你们还无权得知，这点也希望你们不要过问。 还有，关于派克，他只是一介凡人，和你们一样，人类终有生老病死，我只不过是在暗中查看过他的命运轨迹而已， 所以，我就算知道些什么，你们也用不着太过惊讶。” 这番解释还是太过牵强了…… 看着安德耶鲁夫一脸震惊的表情，还有埃莱娜皱眉怀疑的神情，估计他们并没有那么好忽悠啊…… “你是神？” “嗯。” 除了比尔吉沃特的蛇母神庙，埃莱娜从没听说过这世界还有别的神明，更别说还有什么别的世界。 王丰阳的这种鬼话，埃莱娜自然是一点儿都不信。 她不留情面地一连串追问，好似是想着拽出王丰阳的狐狸尾巴： “那你还需要别人为你挡刀？神明会关注我们人类这种渺小生物的命运？难不成把派克脱下海的海兽也是你安排的？为什么派克就一定要死？！” 埃莱娜的情绪越说越激动，王丰阳算是看出派克在她心中的份量了。 为了情况不会再糟糕下去，王丰阳打断了埃莱娜愈发悲愤的质问。 “究根结底，派克这个人，你还是放不下，对吧？” 王丰阳一句话问停了埃莱娜。 大家沉默了好一阵…… “……是。” 埃莱娜终于是正面回应了大家，同时也回应了自己对派克的感情。 “我爱他，他很纯真、很勇敢，虽然没有其他水手那样健硕的体格，但我爱的是他的灵魂，他不畏生死的作为和敢于为我出头的个性，让我着迷…… 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他就……” “呵呵。” “你笑什么！？” 埃莱娜又是一脸怨怒地看着王丰阳，王丰阳不急不慢地给她解释： “我先问你一句，我说我是神，你信吗？” 王丰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内心都在忍不住笑， 唉，仿佛又回到当初搭船忽悠人的时光。 “信又怎样，不信又怎样，你要真有实力，你要真是神明，还会在意我们的生死？” “唉，真是，扫兴呢，要不，就让他这样沉下去吧，就让他带着你的思念一起~” 王丰阳轻叹一声悠悠说着，说完就转身要走的样子。 卡莎在一旁看得不是很明白， 但不出王丰阳所料的，埃莱娜立马开口叫住了他： “慢着！信、我信！” “哦？” 王丰阳假装很不情愿转回身子，依旧是转到一般顿住、侧身脸回望着应了一声。 埃莱娜只好老实地摆正自己的态度： “我相信您是神明，刚才是我冒犯了，……请您告诉我，派克的消息，还有，恳请您告诉我，怎样才能再见到他。”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少有在卡莎面前大笑，更何况……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朝夕相处的卡莎第一次见到王丰阳这种仰头大笑的模样…… ‘噫，好假。’ 但卡莎没有拆穿，只是变得一脸嫌弃地默默看着，不易察觉地又悄悄挪开了半步距离。 王丰阳在脑海中拟定好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条件的时候， 忽然， 泥镇那边，围墙里的那头传来一阵阵惨叫哀嚎声。 似是…… 有人被杀了？ 不，是有谁在泥镇里面屠杀其他的众人，估计是…… ‘呃、不会吧。’ 王丰阳心中有一丝感应，但他也不太愿意相信，巴尔……它在那里进行着杀戮。 “诶？那里发生了什么？” 猎船上来来回回的水手们都停住了动作，大部分都放下了手中的物资，驻足立起身板往围墙那边望去。 哀嚎声、哭喊声与惨叫声连连不绝，好一阵子过后， 终于有安德耶鲁夫手下的船员从围墙那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隔着老远，明显可以看到那名船员裤子都湿了， 像是吓得……嗯，就是那种东西被吓出来导致裤子湿了一大片。 “船、船长！快跑啊，那里有个恶魔！！快开船跑！再不跑就来不及啦！！” 看他是活像一只狂奔的猴子，涕流满面地哭喊着，叫安德耶鲁夫开船离开。 再望回泥镇那方，距离这里只有一公里多，要真是恶魔， 不对，这里怎么会有恶魔？ 不应该是噬魂夜遗留下来的亡灵吗？ 但那也不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之大的恐慌吧，感觉才两分钟不到的时间，那方传来了至少五六百人的惨叫嘶嚎……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最后的目光都望向了安德耶鲁夫，毕竟他是船长。 “呵呵，没什么，估计是我的手下没收住性子。” 王丰阳微笑着向安德耶鲁夫解释。 这一刻，安德耶鲁夫再次看向王丰阳一脸的微笑，倒是不觉得和蔼可亲…… 只有渗人的感觉。 第125章 巴尔 路有冻死骨…… 崔斯特和格雷福斯一路提着马走来，能看到的，只有那田间磨坊旁，静待着庄稼成熟的尸骨。 却迟迟等不到新芽，被饿死在磨坊外墙根处的骷颅架。 奈尔扎亚格，隶属弗雷尔卓德的一个村落，但在这儿，见不到一个活人， 连只老鼠都没有。 “这个操蛋的鬼地方，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格雷福斯拉停了马儿的步子不愿再继续往前走，一路走来几乎逛完了整片房屋的周围，光是看着屋子外围堆积的尸骨，就已经没有再进屋查探的欲望了。 崔斯特轻轻叹了一声，神情略显疲惫： “还是要进屋找找的，去到下一个村庄最少还要个两天时间，我可撑不到那时候。” “唉，行吧行吧。” 俩人就近找了个门口放有磨盘的风车磨坊，下马后，把马儿拴在屋外的圆石磨盘旁边。 紧接着，格雷福斯急促地抖了阵冻麻的双腿，把马背上积了一层雪的霰弹枪取下来挂自己侧身旁。 “走吧！” 就近的房屋开始一间间查看。 先从眼前的风车磨坊开始，走到圆拱木门前，还以为门是锁死的，格雷福斯直接一腿子蹬直踹了上去。愣是没想到这门只是闭合着，里面并没有上锁， 劲儿有点过大，格雷福斯一腿子直接抻到门槛里头去。要不是及时双手撑地刹住脚， 那估计能劈个一字马，顺带能给自己的裤衩开道口子。 “哎哟我去！” “悠着点儿，有活人也不能吓着人家。” “呵，我倒是指望能遇到个活人。嘶——，刚刚扯着蛋了……” 没管格雷福斯那么多，崔斯特先一步进屋子查看情况， 如预料中的一样，磨坊里虽然瓦罐石缸很多，但里面都是空的。 一粒米都看不到。 磨坊里面几乎看不到什么活物，也没有什么生物的尸骨，大部分都是在死前就跑到屋子外头去了。想起之前那些尸骨的死状，坐在石墙根处，外层覆盖了很厚的积雪， 偶尔一些尸骨脖子位置还有结冰…… 像是喝水的时候冻住了一样，或许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在他们快临死的时候给他们灌水。 “啧，你说，这里的人们以前是靠吃什么过活的？” 格雷福斯查看完其他几个房间后出来与崔斯特碰头的时候问起， 崔斯特倒是不在意这些，毕竟人都已经死了好久。 “不知道，你找到吃的了没？” “唔……，如果我说我想解个方便，你会不会有些胃口？” 崔斯特稍有点儿鄙夷地瞥了他一眼： “不要让我看见，不然我绝对会抽张卡牌塞你屁眼儿里。” “啊行行行，给你热乎的你还不要。” 格雷福斯说完就转头去其他房间找位置去了。 刚扭头没一会儿，崔斯特那边传来更不高兴的喊声： “你就不会出去拉吗！？整间屋子都是你的味儿！” “外头冻屁股啊！！” …… 另一面—— 泥镇那一处，安德耶鲁夫惶恐着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恶魔这个新奇的词语，若不是十分确定，任谁都不会这么果断地说出来。 在比尔吉沃特，传闻也存在一个恶魔，但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说出它们的面貌，就连它们以何种方式存在都不得而知。 只知道恶魔的存在就一定是因为某种欲望，或许根系着某种因果契约。 面前这人，若他是神，那他的手下怎么可能…… “巴尔，过来。” 王丰阳简单地说了一句，但安德耶鲁夫和埃莱娜听到的，只有一句混沌的杂音。传入卡莎耳中所听到的，王丰阳那句熟悉的语法，却又完全听不懂内容的话。 附近整艘船上观望的船员们都似有似无地听到了王丰阳发出的混沌之音，明明声响不大，但言语极具磁性和穿透力。 很快的，一股子黑烟眨眼间窜到了王丰阳的跟前，才十秒左右，黑烟凝聚成人形，单膝跪拜在王丰阳的面前： “主人，我回来了。” “那边的情况探查得怎么样了？” “回禀主人，不过是一群蝼蚁，不足议事。” “啊……” 听到这个回答，王丰阳就已经确信了刚才自己心中的想法。 刚刚从泥镇那头连滚带爬跑回来的船员，之前看见在镇子里杀人的恶魔现在又一瞬间出现在自己眼前，吓得差点儿晕过去。 好在其他船员把他搀扶着，那名船员下体一股子骚臭味儿，抬手指着巴尔这边，手臂一直止不住地颤抖，口头上想说啥，又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唉，这是多大的心理伤害呀~’ 王丰阳苦笑着。 “还是说说吧，让我听到，也顺带的，给他们一个交代。” “他们？” 巴尔疑惑道，低下的脑袋稍稍别开了一下，眼角的余光扫过安德耶鲁夫那旁一众船员。 “咳咳。” 巴尔的杀意太明显了，王丰阳故意咳了两声将巴尔的心思拉了回来。 巴尔摆回头，低着脑袋如实回答： “是，主人，我按照您的吩咐前去那个人类城镇里探查情况……” 它这时用的是人类交流时的普通术语，安德耶鲁夫、埃莱娜和其他不是隔得太远的船员们都听得见，也听得懂。 只是没有人敢在巴尔讲话时出声，现场只有巴尔的声音，其他人都一致保持着安静。 “起先，我从城门进入城镇时就被门口的两个人类阻拦，我没有直接取他们性命，只是将他们放倒。” 说到这里的时候，巴尔的气息依旧没有什么混乱，只是它自认为自己的陈述没有什么问题。 这可不对，只是单纯的放倒吗？ 没取那俩城门卫兵的性命？ 那名从城门口方向奔逃出来的船员在途径城门的时候，随眼看见的，是那俩士兵只有半截身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简直魔鬼行径。 但那名船员不敢说，他怕说了，自己的结局可能远比死亡更惨。 看王丰阳没有什么怀疑的地方，大家听着巴尔继续陈述： “再接着，我走进他们群聚的部落中，还没走出多远，几个同样着装的人类拿着武器将我堵住，说我是个坏人、凶手、杀人者。” 在那名逃出来的船员眼中看来，巴尔口中说的‘几名同样着装的人类’正是泥镇里的常备民兵， 所谓的坏人、杀人者这些称谓，呵呵，根本不及它后来的行径…… “我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想遵照主人的意愿，去询问他们这个地方的情况，可他们，” 说在这时，巴尔依旧保持着姿势没有抬头，但身上的腾起的黑气让周边的人不寒而栗。之前它在城镇中屠戮的时候，也是像这般的征兆，最后是大片的黑气在到处肆虐着，凡是触及到的生灵，都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颤抖， 一阵抽搐之后，像是晕厥了一般倒在地上，再去查看，那个肉身早已断了一切生命迹象。 这种能力和王丰阳本身有点儿关系，更像是王丰阳自身的能力结合虚空吞噬的能力衍化出来的。 外人看不出来，王丰阳可是看得清楚—— 巴尔身上的生命气息很乱很杂，像是短时间内汲取了大量的外来灵魂，还来不及消化融合就被招到王丰阳的面前。 ‘有趣。’ “继续，说。” 王丰阳准许它继续说下去，任谁都猜得到，接下来的巴尔会说的话，可能不是事实，但在各自的认知中，不谈巴尔，普通人类的三观肯定是难以接受的。 果然还是在预料之中嘛…… “是，主人，我本想开口询问，但他们不听我的盘问，就直接对我动手，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看他们没有自知的模样，我就稍微给了他们一点教训。 人类这个物种的毅力有时候非同寻常，即使我杀了六百多个，他们依然不懂敬畏，很抱歉，主人，没能在您召回我前问出有价值的信息。” 巴尔倒是说得轻松，一口平淡的语气说完这一切，周遭安静听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六百多人，……泥镇的总人口才不过一千多一点。 “唉，这么说，你还挺有理的啊。” 王丰阳哭笑不得，人固有一死，这个世界的变换太多，不像自己原生世界上的人， 能在这个世界上自然老死或是老年发病而死的反而是少数。 世界动荡之际，发生这点事儿—— 对于王丰阳来说，这反而是小事儿。 他更在意现在和以后该如何教育改正巴尔的认知。 “下仆没有过激的说辞和过分修饰的言语，一切皆是属实，主人若是觉得下仆有什么行为不得当，可以直接降罪，下仆甘愿受罚。” “唉，罢了，起来吧。” 说是这么说，王丰阳其实是想给巴尔一个下马威的， 但这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那俗话说得好哇，不怕仇人冤家惦记，就怕身边友军变心， 让巴尔人前丢脸，更何况是在它自称的‘蝼蚁’面前丢脸，表面的它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后背里肯定会动摇些许忠心。 王丰阳自是知道的，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的背景世界观呐…… 可以说，大部分的故事开头和转折点，都是情感培养的生疏与不到位，从而导致事故的发生， 最后还是会酿成那无法挽回的悲剧。 所幸，眼前死去的人与自己毫无瓜葛，那只是别人的悲剧， 王丰阳也只能这样的自我安慰了。 …… 他不知道，他只是明白自己心中的直觉能感应到巴尔的所作所为，至于巴尔的行径、和关于控制巴尔主动、主观行为上的手段，王丰阳都不曾琢磨。 他也没有想过。 但主子的内心，主人心中的那些思想，巴尔都是可以感应到的， 就算王丰阳不说，巴尔也知道王丰阳的下一步。 当时就是王丰阳一个情绪不对，才造成巴尔进入泥镇也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现在嘛…… 呵呵，巴尔也没有说什么， 但感应到王丰阳的心思后，心头一阵暖意。 第126章 航向比尔吉沃特 这件事情恐怕还是不能就这样过去了。 观望周围一行人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还是不得不表示下道歉的过程…… “我的手下冒犯到大家了，对此，有什么不满的地方，大家都可以提，尽管提，只要是我能补偿的，我都会尽量补偿给大家。” 话毕，王丰阳等到的还是一片寂然。 鸦雀无声。 是啊，他手下可是一个恶魔，谁敢向他要补偿？ 那真是不怕死。 或许在隔夜就会死掉，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算了算了……’ 大家也只好忍声吞气，并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王丰阳对大家的反应很是诧异，没有想到那么多，还以为大家还挺宽容的。接下来，王丰阳向安德耶鲁夫提起正事儿： “那好吧，哦对，船长，有一事我想请你帮个忙。” “诶？呃……您说。” “你们能现在就启航吗，我要去一趟艾欧尼亚。” “呃……这个，恐怕不太方便。” “怎么了？” 安德耶鲁夫转头望向船上那一群伤员，大部分都没有行动能力，他们都只是临时包扎了一下伤口和简单固定了几下骨架，这个地方的医疗条件有限，当地的人情不好通融，要是不快点回到比尔吉沃特的话…… 他的船员可能真要从他这个船长的口袋里掏下半辈子的生活费了。 “你也看到了，我的船员这次出海捕猎，伤亡惨重，这里的医疗有限，我需要尽快回到比尔吉沃特，以确保后果不会更严重。” “嗯……” 王丰阳用能力感知着，确实，船上那些人的生命力很是虚弱，虽然暂时还死不了，但身体上的损伤几乎是已经成型的了。 就算回到比尔吉沃特，估计也恢复不了多少， 就算完全治好，大部分的伤员也会落得个半身残疾。 ‘啧，真不知道他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丰阳为此陷入了沉思，原地站着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了一阵子后： “行吧，你让你手下的人继续劳动，我也会让我的人帮忙，我们抓紧时间，赶紧回到比尔吉沃特。” “啊，你、您也要去比尔吉沃特？” 安德耶鲁夫表示震惊。 王丰阳笑着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 “不过路上拐了个弯，相较于神，我在这里的力量有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所以这才麻烦你们，不用忌讳，这算是我欠你们的一个人情，可以吧？” ‘呃……一个神欠下的人情，好像总的也不会亏吧……’ 安德耶鲁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衡量价值，愣了片刻后，他也只好笑着答应了： “呃、呵呵，好、好！” 相谈完毕，安德耶鲁夫转身继续指挥着船员们接着搬运储粮与必要物资。 埃莱娜也跟着船长一起转身离去了。 很快的，对面的他们一群人又开始劳动起来。原地站着的，只剩下王丰阳、卡莎与巴尔三人。 “你们也听到了，我忠实的仆人和我可爱的女友哟，辛苦你们啦~” 王丰阳笑着和他们说道，巴尔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抗拒的表情，应了一声后就转身去那艘猎船上找刚刚那个船长去了。 “哼。” 卡莎却是一脸嫌弃地哼了一声。 但好在也没有什么拒绝的意思，稍歪着头也去那艘船上帮忙了。 比尔吉沃特的人们性子野，大部分的人都是真性情，对一切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都比较强。 “你，说吧，我要搬什么东西？” 背后响起巴尔冷冷的问话声，安德耶鲁夫吓了一跳。 猛地一转身，巴尔文绉绉地站在他面前，只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空洞的眼神格外摄人，让安德耶鲁夫不敢与其对视。 假装轻松自然地将视线拐到船下方去，那里有其他船员用手推车运送过来的货物，那些都是用成袋麻布料袋子封装的黑炭块，是猎船启航的燃料。 “呃……那个需要搬到船的后舱去，麻烦你了。” 安德耶鲁夫小声说完，巴尔也是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转身下船去了。 紧接着，一个浑身黑灰色皮甲，皮甲上还裂着紫色条纹的女人也走了上来： “我呢？” “啊、你……你也是。” 安德耶鲁夫一时口快，根本没有想那么多，等嘴上说完，看着卡莎下船去的身影才反应过来。 ‘哎呀，我怎么能叫她去干那种重活，埃莱娜都搬不动几趟的……’ 安德耶鲁夫的自身能力其实并不算出众，捕猎技巧也算是中规中矩，船员们之所以会跟随他，就是因为他很懂得体贴与照顾船员们的身体素质、心理情况。 长途从泥镇外围口子用手推车送出来的物资被堆放到猎船船头前下方的岸板上，十几名还能活动的水手们在尽力地上下搬运着。 麻袋里装着的有干粮、纯净水一类的食物，还有换洗的衣物，还有供船启动时需要用到的燃料。 只是燃料占大多数，是个麻袋里，有八九袋里头装得都是黑煤炭。 所以，他们俩开始了？ 其余船员们放慢了搬运的脚步，并不是没有力气了，与其说他们没力气，不如说他们本身就已经筋疲力尽。 搬运工里没有女人，埃莱娜也只是偶尔帮帮手，上下一趟，大家都是只背一袋，歇了一会儿的水手第一趟勉强能两袋，之后又是一袋一袋的扛。 嘿，看着那个神的手下，一个是文绉绉的管家，它被声称是个恶魔，还有个女人，估计也是那个神的跟班。 “你知道那个神是什么来头么？” “嘘，找死啊！” “怂什么啊，他要真是神明，难道还会滥杀无辜？” “小声点儿吧你，就怕不是善茬，万一是什么邪神呢？” “……” 船上头刚把肩上货物卸下来的水手们在小声讨论着，其他人都不怎么听得清，就连身旁擦肩而过的其他工人也只是听的个一知半解。 远在岸板边儿上坐着，光着脚丫子泡在海水里晃荡的王丰阳可是在那儿听得一清二楚。 ‘邪神哇？哈哈哈哈，好有意思~’ 眼见巴尔站那堆货物前，也没见他弯身…… 大家忽然屏住了呼吸—— 看着巴尔这个魔鬼一般的动作，他的身材纤细得像是书生一般，但他连腰不都用弯下去，两个手指头掐着麻袋的边角，一袋一袋甩在自己的肩头上！ 左肩一袋、右肩一袋、 左肩两袋、右肩两袋、…… 五袋、六袋、…… 十袋、十一袋、…… 十五袋！ 天呐，他、他一次性把地上堆积的货物都扛在了自己的双肩上！ 知道吗，一袋黑煤炭都有个五十斤左右的重量，他这一次性肩上扛了…… 扛了至少七百多斤！ 缓缓转身，巴尔看见了卡莎不太高兴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都一次性背完了，我背什么？” “我只是依照主人的吩咐，尽忠尽责而已。” 说完，巴尔依旧面无表情地绕开卡莎，扛着十五袋物资向着船上走去。 他双肩上的麻袋堆砌起的高度，看似都有三米高了，步子途径上船的阶梯板块上，巴尔的每一步都踩得实心水泥板嘎咔作响。 比起看着巴尔肩头上的麻袋掉落，大家的心中又紧绷起一根弦—— 他们都怕巴尔的重量把踏板压到崩断…… 所幸，直到巴尔上到猎船甲板上，踏板还没断裂。大家都默默自觉地给巴尔让步，目送着巴尔将货物送到后舱。 又眼睁睁看着巴尔的卸货手段： 它的双肩位置生出三四条黑色的触手，卷着一袋袋货物放下至后舱的储藏室中…… ‘嘶——，怪物，但好在它现在站在我们这一边。’ 船员们倒吸一口冷气，内心产生抗拒，又不得不去接受这个强力的帮手。托巴尔的福，他们现在没有货物搬运，下一趟从泥镇城墙那头推来的独轮车还要一段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他们终于可以安心歇一会儿了。 “喂，小阳，你的仆人好像看不起我的感觉。” “哦？怎么会呢？” “但是他一个人一次性把大家的活儿都干完了，我站在那里活像个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 卡莎的理解让王丰阳哭笑不得，但还是没忍住小声颤笑起来。 卡莎挨着王丰阳一同在岸板旁坐了下来，双腿自然下垂，海面上又多了两只脚丫浸泡着晃荡。 时间过得真快，抬眼望去，现在已经是夕阳了啊。 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 巴尔站在猎船上，偶尔会在船上来回走动，好奇且细心观察着这艘猎船的构造。 不时的，王丰阳的内心会传来一阵阵悸动，好像是巴尔…… 难道巴尔又有什么新的发现？ 不，呵呵，巴尔只是惊奇着人类造物，之前过蟒河角州的时候，巴尔变换出的小木舟，跟现在自己脚下的大船根本没发比。 王丰阳也是这时候发现，自己可以感应到巴尔情绪发生的变化，还能主动探察到巴尔的小心思。 ‘呵呵，好神奇。’ 但王丰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海面，脚丫浸泡在海水里感受凉爽，艳阳晒了一整天，好久没有用肉身去感受过这个世界了。 临近黄昏，泥镇里面一片混乱，城镇里原先肆虐的恶魔忽然不见踪影，那些不见世面的、吝啬的本地居民也不会跑出外头来查看情况。 大部分居民只是守着自己家中的资源，以防隔墙来盗。 这时候，猎船上的首饰交换而来的物资也终于运送完最后一趟，大家终于可以踏实地休息了！ 但就可惜在船上的海怪， 唉，这来回折腾都过了三四天时间，大部分的海怪尸体怕是都要出异味儿了…… “船长，要不……” “唉，行吧行吧，架火！” 今晚，在岸边儿上，距离岸板稍远一些的泥土地面上，安德耶鲁夫一船的人们这里架起了篝火，好几头不鲜活的海怪被大体解剖上了烤架。 今晚大家欢声笑语，明明隔壁不远处的城镇白天还溅撒着鲜血， 依旧不妨碍他们这些人吃喝谈乐。 船上原本还在休息的、无法行动的伤员也被其他同伴背下来一起饮酒畅欢，他们可丝毫不怕中风。 不是那些同伴的主动，是那些伤员自己要求的。 “我们要快活地结束每一天！” “向安德耶鲁夫船长致敬！向勇于抗争的兄弟们致敬！！” 这时，有个水手口吃地喊了一句奇怪的话出来： “向神、神明……向神明王丰阳致敬！！” “哈哈哈哈哈哈……~” 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搞来的酒，里面竟然还有冰块儿。 今晚，王丰阳也带着卡莎与巴尔，和他们一同坐在篝火旁饮酒欢笑。 明天一早，大家就要准备启航回比尔吉沃特了。 不管怎么说，今晚还算是美好吧。 第127章 时局 第二天清晨，依旧艳阳高照。 酒精好像对王丰阳的体质没有什么影响，昨晚明明喝了不少的烈酒，反倒是王丰阳坐到了最后，第一个喝倒下的是安德耶鲁夫，埃莱娜算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美酒虽好，但宿醉还是挺难受的。 船上有条规矩！ 昨晚喝酒喝醉的人，隔天不能掌舵！ 所以，今天虽然是一大早就出了海，但船头甲板上掌舵的是个昨晚并没在篝火堆旁露面的年轻水手。 巴尔安静地站立于王丰阳的身旁。 王丰阳坐在船边儿，背后倚靠着木栏杆，静静享受着清晨的海风。 才驶出泥镇岸边不到一小时，从这儿望回那个地方，已经隔开好远。 头顶上忽而听到一些呼哧翅膀的声响，抬头望去，不自觉眯起眼睛抵挡艳阳的光照，眼角余光的视线中，好似有几只洁白的海鸥在猎船的主帆船杆子尖儿头上盘旋鸣叫。 “主人，需要……” “嗯，不用。” 王丰阳立刻抬手打断了巴尔的问话，此时的巴尔也大概知道了王丰阳想要表达什么。他们心有灵犀，既然主人想好好享受这份恰意，那便不再打扰就是。 海风拂面，又有几只海鸥在高高的主帆杆头的短横梁、眺望台上落脚。 海面的风景一览无遗，除了大海还是一片大海， 却又是让人如此沉迷着、 安静、清新、舒适…… 或许，这就是海洋的魅力所在吧？ “卡莎那边怎么样了？” 晒了一会儿太阳后，估摸着过了俩小时， 王丰阳问起，但他依旧是眯着双眼，仰着脸盯着太阳晒。 “回主人，她还没醒来。” “唉，你啊~，你啊~” 王丰阳吊着个嗓子，靠近巴尔身旁的那只右手胳膊抬起，对着巴尔上上下下晃着指指点点： “别以为我不知道哈，你很聪明，我也懂~，这越是聪明的人，那嫉妒心就越强，你啊，就不要对卡莎的地位与身份过意不去了。” “回主人，下仆或许还要一些时间适应。” 巴尔对自己的思想并不忌讳，也没有对王丰阳隐瞒什么感情， 纵使现在的王丰阳对着巴尔指指点点的时候没有睁开眼睛，但心底里俩人都是知道的，就算不从口头上说出来，现在的他们，内心里也差不多可以交谈了。 这是种神奇的能力，王丰阳也是第一次后知后觉的发现。 但， 除非是特殊情况，不方便在当下环境口头交谈的时候，王丰阳才会对巴尔用到心灵交谈的能力， 至少，现在是用不到的。 ‘唉，这么久没见到她了，偶尔想起要去看看，话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卡莎睡觉的样子……’ 王丰阳心里忽然起了歪主意，想着或许可以趁卡莎睡觉的时候……逗逗她？ 还没等王丰阳开口说些什么，巴尔便主动弯腰伸手扶王丰阳起来。 这么一想，呃……，那自己刚刚‘邪恶’的想法岂不是让巴尔知道了？ 噫~ 忽然有点儿小尴尬。 就像是把自己不好的一面教给了自己小孩儿的感觉，瞬间有种负罪感。 但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好释怀的，相比巴尔在泥镇屠了半个村子来说，呵呵。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王丰阳冷不丁地问向巴尔，巴尔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 像是机器上发条、转动时卡住了一下，巴尔的身子僵住了零点几秒，而后又马上反应过来： “嗯，我不知道，此身为人类的躯体，还有好多是我需要学习的，如果主人不介意的话，我想旁观记录一下。” “呃……” 听着巴尔这一番话，怎么感觉就怪怪的呢？ 应该不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吧…… “唉，当我没问过，真不知道是你呆还是我呆。” “是。” “她睡哪个房间？” “后舱左侧的卧房，单人间，房门已经被她反锁了，请问，需要我去向那个人类头子拿钥匙吗？” “行，我自己去找找路，你先去拿钥匙吧。” “是。” 巴尔离开后，王丰阳原地站直，缓慢而慵懒模样地高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其他在船的甲板上站岗望风的船员们，时不时也会有意朝王丰阳这边悄悄地投来目光，并不是船长特意吩咐的，只是单纯的自我好奇。 ‘原来神也会伸懒腰的吗？’ 不乏有些船员觉得王丰阳也有可爱的一面， 说是个神明，毕竟是个外表稚嫩的年轻男孩，黑色的短碎发很有一番艾欧尼亚人的民风特色。 或许这位神明来自艾欧尼亚也说不定？ 但王丰阳已经说过了，自己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不管他是来自哪个世界的神，大家都从未怀疑过王丰阳是否真正为神的事实。 这种事情，其实也没必要去究根结底，是神也好，不是也罢，只要他不会加害于我们，那他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们还有必要去在意吗？ 况且，他们这整艘船上的人都知道，知道自己并没有去质疑别人的能力。 时局如也，大体不同以往。 瓦罗兰大陆北上至南下，数以弗雷尔卓尔、恕瑞玛； 左西至右东，数以德玛西亚、诺克萨斯、艾欧尼亚。 其余小国等似有领土，坐镇其中国王何其缥缈。 这场世界动荡的前夕，少有人还不知征兆，却也少有人知道其所以然。 不知道这场世界动荡究竟是因何而起，又该如何平息？ 很少很少…… 很少有人知道。 弗雷尔卓德寒冬冻土之上的人类与其余生灵们，他们还在顽强地活着，且还在内战。总有不肯退让的部族在其他部族小部分领土中发起突袭类的快闪战争。 弗雷尔卓德，当下的无可救药…… 恕瑞玛？ 谈起恕瑞玛，那也不过是一尘沙土， 黄沙茫茫，可以掩盖人之尸骨，也可以掩盖万物的真相，偶有真知见者，大智若愚， 愚者，已在路上—— 巨神峰的峰顶，内瑟斯仅仅靠着一把不适合战争的长柄斧头，劈碎了巨神族一众所有人的头颅。 头骨中淌出的鲜血浸透了巨神峰山顶上的土地，内瑟斯在最后一名巨神族部落居民口中拷问出了有关星灵之神的禁术知识。 面临着浑身缠绕紫色死气、脚下彰显着巨大不知名刻阵的、如同真正巨神一般体格大小的内瑟斯， 自己的身躯竟不如它脚指头般！ ‘死神降临……’ 巨神族的最后一条生命，也终于怀着这般恐惧，灵魂被脚下的圆环刻阵灼烧、被内瑟斯的长者之斧汲取。 短暂让力量解放后的内瑟斯，身高近百尺。 身躯被称庞然大物，就连身处巨神峰山脚下的那些正准备攀登的孤勇者们，都能抬头望见那山顶之上，一股挥之不去的紫色雾气与若隐若现的狗头人身的形体。 手中的长者之斧也自然是随着内瑟斯的体型改变了大小，他此刻的力量，若是全力朝脚下劈去，怕是整个巨神峰都要裂变两道！ “奥瑞利安·索尔！” 内瑟斯转身仰头，朝着天空上那一片星空低吼。 不时，星空传回了一道低沉沧桑、且空灵的回应： “凡间的生灵，可曾听闻吾的名号——” “以表诚意，我以将巨神族的冒犯祓除，此次前来，我有要事商谈。” “呵，愚昧。” 星空之中回应着轻蔑一声，渐而，一颗硕大的龙头慢慢浮现，体积之大，让几乎整片瓦罗兰大陆上的生灵都能在仰望星空这一刻看见这位创世神的真身。 好似听到了什么星空之外的声音，它也在刚到达艾欧尼亚土地上空时回身仰头张望。 但那只是若隐若现的一颗龙头。 远古亚魔第二次感受到比自己更强大的存在，群星闪耀之夜，远处星空上的那个存在，恐怕比造就自己的那个远古恶魔更加强大。 袱萨的脸色稍稍变得阴沉，嘴角旁裂露出尖牙，又显出藏不住的那种狂喜。 好战者，当是如此。 而艾欧尼亚的领土上，永恩前一天的黄昏才乘上木舟离开。 悄悄跟随在后方离开艾欧尼亚的，还有被李青叮嘱过的离群之刺—— 阿卡丽。 她是个谁都管不住的女孩，李青很清楚她，但她很有能力，办事也很有效率。让她跟随永恩前去弗雷尔卓德，是李青的意愿，也是阿卡丽本人的意愿。 而德玛西亚这边，南下的一个务农的城镇： 特利威尔。 流浪法师瑞兹，前两年刚从丧失徒弟的痛苦中走出来的他，去到恕瑞玛找寻新的世界符文，但现在情况特殊， 所以，早在两天前，瑞兹从恕瑞玛北上靠海的卡拉曼达地区，找个艘商船横渡到了北上对岸的特利威尔。 这里是德玛西亚管辖的领土，瑞兹这么急忙回来，是有些非常机密要向德玛西亚的国王汇报。 不，不能说是汇报了，而是要求， 必须要去执行的要求！ ‘如果他不去行动，嘉文三世，我就一定会……’ 瑞兹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他曾亲眼目睹自己的师父怀揣世界符文变得堕落，直到自己亲手结束了师父的性命； 他也曾亲眼目睹世界符文落入普通人手中、落入心境不正的法师手中，无一不可避免地造成几百上千人的死亡…… 人的欲望是可怕的，只是碍于现实的束缚与自身的能力， 世界符文力量的强大足以打破这一切隔阂。 长久以来，瑞兹以旁观着的身份走过多少个天灾人祸的地狱场景。 这一次，他知道…… 自己必须站出来了！ 第128章 错不当且行之 瑞兹恕瑞玛之行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成果。 近一年来的时间，瑞兹只是了解到恕瑞玛遗民们的艰苦，以及诺克萨斯扩张主义对恕瑞玛残存部落带来的影响。 恕瑞玛的国土上有的只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沙漠，其实在这片沙漠上，每每相隔很远的小型群聚部落，他们时常都会遭受到在沙漠间游荡的强盗团的光顾。 其中以‘沙喀尔’强盗团为首的最是嚣张跋扈，他们是一支、或是数几支游牧类型的强盗团体， 在途径其他小型部落的时候，脚底下缠绑着的长条棕榈树皮可以充当滑板，在黄沙面上熟练移动。 沙喀尔强盗团里的人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以前是，现在倒是会收敛了一些， 至少他们也知道了竭泽而渔这个道理。 可还是避免不了被抢掠者的慢性死亡。 抢了他们的东西，只留他们性命，没有水和粮食，那些遗民为了活下去，恨不得把沙子地下的沙蝎挖出来吃。 沙喀尔个个伸手敏捷，身上装备着骨质的护板，人手一根两米多长的、拼接而成的尖锐骨矛。 遇见猎物的他们，会滑动脚下的树皮长板，以极其恐怖的速度冲过去。 那些被掠夺者若是不丢下东西闪躲开，往往被掠夺的就是自己的生命了。 瑞兹这一年多的时间，在寻找世界符文的踪迹，他骑着小型部落里交换而来的多满巨兽，在沙漠中翻越了一个又一个的沙丘。 烈日与寒夜的交替，将他的前胸后背染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 是该庆幸自己的脑袋早就秃了，也用不着担心自己顶着大太阳会掉头发这种事情。 可哈利塞、大塞沙漠、法拉杰塞，最后再到奈瑞玛桀，砂砾中掩埋的真相太深太深，古恕瑞玛所记载的无数珍宝般的书籍都在数千丈深的黄沙之下， 只能算是运气好些的时候，途径几座还没完全被黄沙掩埋的遗迹，破陋石室中，瑞兹翻箱倒柜， 也偶尔能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记载类书籍。 运气坏些的时候，途径某些部落群中，那儿正遭受着强盗团洗礼之苦。 瑞兹早年拥抱过世界符文的力量，全身异变过的紫色皮肤让他能与自然魔力亲和，为了能拯救更多无辜的人和生命—— 他在自己身上，几乎刻满了符文中参悟出的咒术。 每当走到有人受苦受难之地，能阻止的，瑞兹就一定会出手。 沙喀尔强盗团处于恕瑞玛无垠沙漠中，食物链接近顶端的存在，也终于在瑞兹这个外来人的手上吃了瘪。 …… 是的，他们虽是恶人，但瑞兹并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只是用魔法重创了沙喀尔强盗团中地位比较高的几人， 并恐吓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养好伤了之后，会不会再带着人回来加倍报复？ 到那时候，代替瑞兹受苦遭殃的还是这些本地遗民，瑞兹可以去到任何地方，但这些遗民，他们只属于恕瑞玛。 瑞兹也不知道，自己救下他们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救一次是可以的，但他无法一辈子护着他们。 权当是自我救赎吧。 师父把有关世界符文的信息广之于众，世界都在争夺着，也为此受伤着，瑞兹身为他唯一的徒弟，有责去帮早已死去的师父收完这个烂摊子。 若是放着不管，这个世界根本都不够人类折腾。 念念不忘的人儿呐…… 这个世界真是糟糕透了！ …… 折转一处， 皮尔特沃夫的水晶牢笼在危难时刻铸成，其坚固的程度可以说是远超诺克萨斯那个金黄色的乌龟壳子。 科技的力量，让皮城的人民再一次确信，只有科技，才是未来正确的道路。 “杰斯学员，怎么样，这下总有些安全感了吧？” 黑默丁格在高楼中层的一间大厅里，伫立于一面落地窗前，望着外头的场景说着。 杰斯这次主动来拜访黑默丁格教授，出于好心，他亲自给教授泡茶，只不过，他用的是教授家的茶叶。 是，杰斯这次是两手空空来的，这次是，以前也是， 这种事情就懒得说了，杰斯对带礼见人的路数并不上心，黑默丁格也久而久之地不去计较。 听闻老对手那边传来了不好的消息，亡灵破开了诺克萨斯的乌龟壳， 但主张对峙的灰夫人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根据小道消息，根本没有人在皮城境内看见过灰夫人的身影，更有甚者传言说灰夫人早就已经离开了皮城。 杰斯是来找黑默丁格商量这件事情的。 “不太有安全感，看着外头那层蓝色水晶罩子外的怪物们，只要它们的生命力不会枯竭，恐怕会一直在外头拍打着水晶结界。” “任它们再捶打几百年，呵呵，放心，结界是不会碎的，连一点儿裂痕都不会有。” “但卡密尔她……” “杰斯！” 杰斯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但立刻就被黑默丁格呵斥住并压了回去。 杰斯话头被打断后，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冒失。 好一会儿，杰斯轻轻咳了两声，改口稳重地重新向黑默丁格争辩： “咳咳……，可是，黑默丁格教授，菲罗斯夫人她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有传言说她早就已经离开了皮城，若是传言属实，那这个由她主张搭建起来的水晶结界，恐怕根本就是个幌子。” 黑默丁格可不乐意听到这样的话，他自认为自己是比较了解卡密尔的为人个性的， 且不说单独私下逃跑这种事情，在卡密尔的眼中，皮城就是她掌心上的肉，她看得比自己的家族还重。 “好了，够了，不用再说了，每次你来，总是喜欢说一些毫无根据的话。” “不是的，黑默丁格教授，我找来了散播传言的人，他们两个就在楼下，您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他们进来佐证！” “够了！唔——，够了、不用这样。” 黑默丁格是杰斯的老师，这位矮个子教授课堂座下的学生不多，杰斯·塔利斯就是其中之一，杰斯也算是他学生中比较出众的一个， 不止是知识储量的出众，大部分为人处世的态度也异常……、异常出众。 杰斯总是看不长远，亦或是看得太长远、长远到根本不切实际。 虽说海克斯水晶大致成型的研究中也有杰斯的一份功劳，但这远不及他当初给大家添的麻烦多。 黑默丁格气愤地喝了一声，喊停了杰斯，继而： “传言并不重要，了解一个人，难道就是单靠着别人怎么说？” “教授……” “学习与科研项目上，能听取别人的意见固然是件好事，但现在的局势不同，这可不是你想的那种研究，也不是什么失败一次还能再重来的。” 说着，黑默丁格停顿住、默默叹了一口气： “唉，你什么时候能懂事点儿，杰斯，你知道吗，你的青梅竹马，凯特琳那孩子，她早该跟你说的，但就是因为你这副不成熟的处事态度，让我也很失望。” “我做事都是有根据的，教授，您最起码要信我几分。” “我信你，我相信你的能力，但那是在不干涉其他人的情况下，当下的皮尔特沃夫，需要的并不是选择，留下还是逃走？现在谁的手上还有权力？ 孩子，想清楚吧， 唉……，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说完，黑默丁格回到客厅中央的长条沙发边儿上，小腿蹦跶跳起一下，屁股就抬到了沙发上。 其实也没有多夸张的高度，对于常人而言，黑默丁格家的沙发，也包括这间客厅里的沙发，反而太矮。 沙发座位面大概只有两个枕头的高度，也是杰斯不得不弯着身子泡茶的原因。 落地窗外的风景看久了有点儿丧人理智，那半透明蓝色菱形晶块组成的屏障外面，各式各样的怪物嘴脸死死贴着。 它们的后方好似还有体型更大的怪物不管死活地撞击着， 垫着同类的肉体，一次次朝着这屏障撞击。 时间久了，贴着水晶屏障的虚空生物们变得血肉模糊，流体还没凝固或下滑干净，新一轮的怪物又紧紧贴了上来。 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并不是它们想这么做的，好像是被它们身后的其他同类推挤得无法挣脱、无法动弹。 皮城的水晶之笼搭建起，所笼罩的范围几乎是囊括了皮城周边所有土地， 这也自然而然地保护了身处下城区的祖安。 但祖安人对这次的灾难并没有什么表示，十几位炼金男爵手头上掌控着祖安区所有的人力、物资、科技。 他们可都是自私自利的家伙， 谁也不会讨好谁，更何况是皮城那些外人。 皮尔特沃夫上一次城镇修缮的行动中，烈娜塔主张管理，但她也没有露过面，祖安下城区的男爵茶话会之间谈起这件事情，也开始对烈娜塔带有怀疑。 下城区的人去勾结上城区的人，是件很掉面子的事儿啊。 皮城人是这样觉得， 祖安人也是这样觉得。 ‘我们都没有错，他们皮尔特沃夫，只是出于本能在帮助我们而已。’ ‘上城区的傻子不想我们这儿的毒气上窜到他们那儿，除了阻止怪物进来搞乱，也别无他法了，是吧？’ ‘我们不欠他们什么，一切都是暗中定好的，皮城迎着阳光，我们藏于黑暗，就像我们一直都不在那些富贵人的眼里。’ —— “我需要你去放个信。” 不招人喜欢的女士和她的声音响起，一把刀架在了一个光头男爵的脖子上， 哦不，说错了，应该说是……一条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石阶下，左右俩开道时挡着的下人，都是伤残得站不起来，或是直接断了性命。 这名男爵在祖安的势力最大，下半张脸还闷着一个氧气罩，但里面输送的并不是氧气。 “注意！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卡密尔强调了一遍。 第129章 混乱之地萌生着邪恶新芽 “哈——，听闻过你的名字，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你——，用不着这么紧张。” “呵，是谁紧张？” 卡密尔右腿的利刃又朝着这名男爵脖子上隆起的大条动脉处挨近了几分。 男爵下瞄的眼神中明显开始出现了慌乱， 但语气上还是看似从容、淡定。 “你的名号，哈——” 说着才开了个头，这个男爵又猛地从输气面罩下吸了一口气，不知道那是什么气体，好像可以让他强行镇定。 片刻，他接着说道： “我听闻过，灰夫人，说是位夫人，我想，你至少会表现得优雅一些，这种手段，哈——， 有失身份，是吧？” 卡密尔稍稍扬起头蔑视着他，瞧了一眼后，嗖的一下拔出插在男爵靠背座椅上与他脖子同水平高度的脚刃尖儿， “所以，你很懂得管理身份？” 卡密尔总是喜欢在不经意间嘲讽他人。 “哈——，我面向你的身份，容我介绍，我仅是名男爵，名字叫—— 厄加特。” “嗯，仅是名男爵？你好谦虚，呵呵。” “你放倒了我房间里所有的下人，我也没必要跟你绕弯子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回头我还要换批新人进来。” 厄加特的声音从他那输气面罩下呼出，总让人有种隔着墙交谈的感觉。 让卡密尔觉得很不自然。 但还是正事要紧。 “我们上城区的人出力卖命，你们下城区的人倒是安逸，既然灾难找不到你们，你们也该感恩，该感谢上面有我们替你们顶着。” “你们不去顶着，又能去哪儿？” “废话少说，我来找你，是要一份你们这手上独有的炼金科技，我要用你们那种肮脏的科技，去溶了那些虚空怪物的腐肉与尸骨。” “嗯……起效甚微……” 厄加特也认真思考过好一阵，但最终给出的答复，让卡密尔从中听出了拒绝的意思。 “是你们自家使用的手段不对。” “那种炼金液体送到你们手上，也无非就是从水枪里射出去的线条更细一些，那能做些什么，给外头那些怪物纹身？” “那些怪物比你可爱得多，你才是怪物。” 卡密尔没有正面回答，厄加特可不喜欢再继续绕下去，座位旁的储气罐上表针显示，储量已经不多了， 他要及时去找下人替换新瓶上来。 不然， 厄加特就会像一个礼拜抽不到一根烟的烟鬼一样难受。 “呼——哈——” 厄加特一个深呼吸，费掉了储气罐指针上一个小刻度的气体容量。 “你是文明人，我就会用文明人的方式和你交谈，注意你的度，灰夫人。” “远比小孩子把戏更有效率，皮尔特沃夫的科技手段，是我们之间的另一个断层。” “哈——，好吧……” 厄加特别开卡密尔的视线，抬手朝着卡密尔侧身后那边挥了挥手背， 卡密尔稍稍扭头，顺着眼角勉强瞥见的余光，他的一名下人从地上撑起身子，狼狈地走出房间。 “我会给你，但不会给你太多，男爵之间也是需要保持对抗的，同时，我也很期待你的表演。” 厄加特说明了意思。 刚刚让下人离开，估计是去拿东西了。 …… “一比两百的比例稀释，然后再用你们的手段去挥霍就行，稀释的时候切记，不要过多，也不要过少，要么就会没有效力，要么，哈——， 就会祸及旁人。” 等了好一阵子，直到那名下人进门回来，身后带着两个体格健硕的肌肉男抬着一密封的铁皮桶进来，厄加特这才好心地给卡密尔说明。 “谢谢你的好意，或许，我还需要你的手下再走一段路。” “不用客气，让他们时刻陪在你身旁都行。” 厄加特回应道。 很快的，两个上半身光着膀子、单边肩头还带有纹身的肌肉男左右一手，抬着那个民用水桶大小的密封铁皮桶，跟随卡密尔一路走到升降塔那里。 这儿本就不是厄加特的地盘了，能帮卡密尔送到这儿， 厄加特算是非常地、给足了面子。 不知当不当说，恐怕就连身为男爵的厄加特，也会担忧着那群怪物突破上城区防线后的局面。 只是相较于其他男爵，厄加特的手上资源更‘宽裕’一些。 但也离不开有能力‘宽裕’的本性—— 厄加特在炼金溶剂浓缩液、也就是那个铁皮桶子里， 他掺了另一种更易挥发的毒，是毒……但不致死。 “呼——哈——，她上去了？” “是。” ‘行吧，就让你们的主儿带着你们度过这次的劫难，然后，再慢慢上瘾、慢慢堕落，用不了多久，上城的人们，就会求着下来，和我们变成一样的乐色。’ 厄加特的阴险诡计，在卡密尔的手上无声展开。 …… 皮城的局势不容乐观，王丰阳一伙儿人还完全不知情。 离开了恕瑞玛之后，从遥远的海平面上依旧可以隐约看见朝西边上空处挥散不去的虚空腐蚀气体，发黑、发紫。 但那是很遥远的地方了，这十几天的时间下来，很少有虚空怪物朝着这边袭来，不知道是被以绪塔尔险象环生的密林阻却了脚步，还是在蟒河角州那里遭陷了苦难。 王丰阳一团人一路走来可是很轻松的， 异常的轻松。 路上警惕着，但直到他们来到泥镇都不曾遭遇过什么猛兽，也没有什么源自大自然的危险。 呵呵， 真以为是这样吗？ 狩猎者也不是那种只会见到猎物就扑上去的莽夫，以绪塔尔之所以至今无人敢涉足，就足以说明潜藏在这大片丛林中的狩猎者—— 它们的智慧与实力都比那些思想浑浊的普通人更高一层。 不过，王丰阳他们是个例外…… 在王丰阳他们一船人航行至接近比尔吉沃特半途之远的此刻， 以绪奥肯——瘴荫丛林， 其中，又一头虚空怪物被凭空生出的荆棘藤蔓缠住了脚腕，忽然走不动路了？ 两秒不到的瞬间，怪物还没来得及反应，稍有一丝丝被阻碍的感觉从只脚跟处传来，回头低下望去的那个动作时， 藤蔓已延伸至它脑袋脖子处。 一霎、 又一个入侵者被消灭，也许这种植物并不喜欢这怪物作为自己的生长肥料，但总归是能溶解消化并吸收的， 时间问题。 “又一个入侵者，哪怕是过路的可怜儿，你们又为什么要踏入我的花园呢？” 一个近半裸露着身躯的人类精灵…… 噢不，只是植物汲取了大地本源魔力而衍生出的人形魔物。 刚才在无声中包裹虚空怪物的藤蔓，就是它控制的。 第一个被它包裹消化的，是个脾气暴躁、个性傲慢但身材曼妙的人类女子，它很看好那个人类女子的体型，从那时起，每每现身，它都会尽量模仿那名女子的形体。 此后，它，变成了‘她’。 如今也只是呈现出近半的相似，不过，也足以让觅见过她的成年男子垂涎欲滴了。 偏上一些的地方，另几个本土家伙的手段可就没有那么优雅与安生了—— “我会在你们的头骨上凿个孔！ 噫——，算了，真是肮脏……” 说完，呲牙生气地把骨齿剃刀从那个歇气儿的怪物头顶上拔了出来。 它浑身的灰白毛发，身上的长毛为了方便行动而分扎成了不少辫子。 几年前的它被另一种虚空生物挖掉了一只眼，从此之后，每嗅到类似的气息，雷恩加尔都会使出全力与全部技巧去猎杀。 它在磨练着，等着那个当初挖掉它左眼的虚空猎手再找上门来。 是，它承认，那家伙也算是个猎手，螳螂体状的怪物，肢节与武器都比那时的自己坚韧锋利得多。 隔壁不远处又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边的上空又几只鸟儿的窝被无缘无故地端掉了。 施暴者也不是有心的，只是为了对抗它那边‘一般路过’的虚空怪物。 “它们，比咱们的长相还要、丑陋，唔——” 说着，又是一拳头砸下去，还真就是实打实的岩石，如同三个成年男人抱团一般大小的大石块儿，嗙的一下， 地面上被撞倒的入侵者被咋成模糊一片…… “也很恶心。” —— 诺克萨斯的地盘上，怪物被轰得血肉横飞…… 大批量的宫廷法师和不成气候的法师学徒，还有各种服装穿着的民间法师、业余法师等等， 看呐，只要是能使出魔法的，他们都会被命令着朝天上扑袭而的亡灵们发射。 有些法师发出去的毁灭术式还叫得上名称，而大部分的法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发射的魔法该叫什么。 “火焰弹——，发射！” “呃、那个，水晶、啊不是，冰、冰矛发射！！” “快后撤，我的魔力空档期了，需要时间恢复！” “诶，别、别往我这引啊！” 总该有些地方的火力不足，导致亡灵们趁虚而入。 自破开诺克萨斯这表层的乌龟壳子之后，他心中对爱人的感应更加的强烈—— “啊——，伊苏尔德，你就在这里！” 其余零散的亡灵在诺克萨斯周边地区肆虐， 正统听得命令的、更有能力的和自我意识的亡灵，跟随在佛耶戈左右，时刻准备着冲进那个地方。 现在！ 他们就在不朽堡垒前。 成批的宫廷法师整齐有序、一趟趟的轮流发射着魔法，手下的亡灵也就只有弱小不成型的灵体才会被轰过两次后就彻底消散。 现在已经两天时间了，呵呵， 在诺克萨斯那些法师们看来，他们轰了对方亡灵主力大军一半多的部队数量， ‘优势在我！’ 心中所想各有不同，可怜的法师们被表象迷惑， 那些不过是在佛耶戈手上一吹就散的弱小怨灵而已。 “莱卓斯。” “在。” 黑雾笼罩上空，黑雾下方就是佛耶戈和他那几名追随者， 莱卓斯应声之后，随即从胸膛黑钢盔甲中抽出一把黑色落着锈渍的帝国单手剑—— 曾是属于玛卡维亚王国的帝国剑。 凌空低头望着那荧绿丝线围绕着的不朽堡垒，斯维因差不多准备好了，但佛耶戈仍不知情。 他保存着对爱人的热情，对他方冷言冷语： “为我、开路。” 一剑挥下，荡除一片锈渍，亡灵死气缠绕着黑色锻钢剑， 莱卓斯将为了新王而战： “是！” 第130章 似声似形 “我们的利刃，为卡玛维亚的新王而战！” “哈！——” 莱卓斯的全身体态从黑雾中显形，而后直线下坠。 才不到几秒钟的时间，一副盔甲充盈着的一个亡灵体重重砸落至地面，砸出一个浅显易见的坑。 得号施令，接下来！ 是大批更浓厚、更压抑与沉重的亡灵们袭来。 宫廷法师一众约莫四千多人，算上其他业余的，足有两万多近三万，他们全部被推挤在不朽堡垒下、层层环环的围墙之中。 墙角下的他们对着上空即将扑下来的大批黑雾穷极着手中的毁灭魔法！ 咬牙切齿地喷着字眼，原本怀揣着热血、激情的法师们， 在手中发射出的毁灭魔法不再能一次性轰散目标的时候—— 眼中生出了恐惧…… “不……、不！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我跟你们拼啦，熔岩爆裂！！——” 终是有些法师在亡灵逼近至眼前的那一刻，一次性耗尽自己全身的魔力值，释放出了各有不同的无差别大范围轰杀术式—— 人类所能习得的毁灭魔法中的禁术：高阶魔法—— “大地之母，无私怀抱着吾等罪孽，让我们的心灵沉入火之欢乐中，赞颂火与土之歌，熔岩爆裂！！” “移形之乱律，真君其名为颵，狂风吟、散尽诸邪——疾风乱刃！！” 每每一处，亡灵轰杀不尽的法师们、特别是那些手头上掌握着深奥术式的宫廷法师，在亡灵的强大与其照面至跟前几米。 禁术，在各处解放…… 那些宫廷法师们已经做好了与这些该死的亡灵们同归于尽的觉悟， 术式爆裂与席卷着，或是大地崩裂、迸发出的岩浆如同喷泉在无差别夺取生命； 或是狂风，如刀削般的利刃，在肉眼不可见的空中盘旋，逐渐凝缩着形成龙卷； 又或是低空中的黑雾之上，人类肉眼难以察觉的乌云密布，毁灭术式的其一，雷鸣电闪，轰隆声与湮灭众生的落雷齐至。 强大亡灵们的数量也算是有些消减，但是…… 代价沉痛…… 人海终成血池，遍地死伤， 伤敌一百，自损一万。 从一开始的希望，诺克萨斯的宫廷法师可是万里挑一的绝代天才！但如今却成了一众法师团中的定时炸弹。 只要亡灵逼近到了无法回避的距离，那些宫廷法师，就会立刻开始吟唱禁术。 周围的其余民间法师。业余法师们，都将陪葬…… 他们阻止不了， 宫廷法师有个特性，只要是在开始吟唱禁术级别的术式时，身上挂在胸前的晶石吊坠就会展开屏障，屏障隔绝外人的接触，同时也会急速地汲取着周围方圆百米内其他的、任何魔力。 禁术完整释放之后，身旁周围的法师， 且不说法师，连个蚊子都不会留下，那一刻，自己的魔力完全放空，晶石吊坠也解除屏障进入冷却。 抬眼看看吧…… 根本轰杀不尽的亡灵怪物们，又一次袭来，根本杀不尽、杀不绝…… 而自己变得和普通人一样，成了众狼口中等待啃噬的羔羊。 伫立于血海之中，宫廷法师们无论低头还是抬眼，扫望四周， 觅见的尽是绝望。 ‘我们被放弃了……’ ‘但为了诺克萨斯！’ 禁术的释放以剥夺周围法师的生存权利为手段，不停宣告着生命的死亡、迫近亡灵们的终结。 “呃啊！——……” 莱卓斯以盔甲之身，一脚直蹬，又踹塌了一面石墙。 坍塌崩裂的石墙碎块横向飞出，刚好砸中了一名刚释放完禁术、屏障也才刚解除的宫廷法师腹部上。 才刚亮完高光时刻，自己的命就……到头了么？ …… “别放弃！我们来啦！！！” 另一方向，南下朝着皮城那一面，响起了振奋的喊声， 一梭银光突然从众法师的头顶上擦过，看似非常轻易地击散压迫近在眉睫的黑雾与那些从黑雾丛中透出来的、亡灵聚现的骷颅头。 紧接着，又是几发银光，此时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法师们惊呼着大叫，喊声腔调中藏不住的喜悦与激愤： “来了！光明哨兵来了！！” “光明哨兵！！” “上天呐！我的救世主终于来啦！” 光明哨兵们没有统一制式的服装，能分辨出他们的唯一方法，就是去接触他们手中武器发射出的子弹。 于人体无害，只会透过你的肉体、让你的精神短暂恍惚； 于亡灵而言，这些哨兵们的光明圣器，却是天谴般的存在！ 首当亮相的，是一个扎着粗长单条黑鞭子的黑人，木瓜脸上一双深邃大眼炯炯有神，高挺鼻梁下藏不住黑人特有的厚嘴唇， 唇齿间，他喊着一声声积满怨愤的嘶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喊着的同时，手中的双枪不停开火，射着那如泄洪般的银光弹幕。 途径之处，前方无可阻挡！ “卢锡安！” 听到身后一声呼喊，那是好心提醒，他知道，不能太让情绪影响自己的行动。 清空前方化为实体的亡灵后，散落一地被那些亡灵附着的盔甲， 卢锡安扬起双枪，藏着大气不喘地回望身后： “才来没两天的小伙子，你该照顾好自己！” “呵呵，这不是担心你喊得口干嘛~” 和卢锡安对话的，是前一阵子刚穿过皮城与卢锡安小部队汇合的阿克尚。 那时刚遇见的时候，皮城才刚开始着手搭建海克斯水晶笼，任何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与不是皮城本土的人都被皮城城中的士兵请离了。 卢锡安与他的手下四人小队这一趟收到消息，原本就是计划着去诺克萨斯。中途累了在皮城旅馆歇脚，碰巧被‘请’出旅店大门口的时候，撞见了刚顺手偷了隔壁摊位上一个苹果的阿克尚。 看着刚抛起苹果眉开眼笑的阿克尚一晃身撞在卢锡安伙伴的身上，到手的苹果没接住，轱辘着跌落到地面上摔开了花。 噢，是的，隔壁水果摊主听到声响往这边看来，看到才反应过来自己东西被偷了。 卢锡安一把抓住了他，并垫付了两个苹果的钱。 好在出皮城的一路上，卢锡安审讯阿克尚的时候，阿克尚对他说了有关赡养自己那位老妇人的事情， 最后也给卢锡安说了自己身上的武器， 一把光明圣器：开恩者。 “圣器选择了你，我也会选择相信你，但别搞混了，我可没说过我原谅你了。” 卢锡安说完，扭回头警惕扫视着前方。 阿克尚手中的开恩者射出一钩索，枪带着人的身子也嗖的一下飞了过来： “老大，我是最后入伍的，但你也看到了，现在我的实力也不差，你大可不用计较我那些小事儿。” “哼，放开来干吧！仅此一次。” 说完，卢锡安左右各开一枪，又射死两只远处正逼近那些人类法师的亡灵。 然后就独自往不朽堡垒那边跑去了。 佛耶戈在低空上看到了…… 他看到了什么？那个可恨的人类，他阻止了无数次自己与爱人的相遇，他破坏无数次自己与爱人的重逢。 “那个罪人！” 破败之剑抽出，佛耶戈嘶喊着，剑锋直指远处——指着卢锡安渐远奔去的身影。 —— 死亡，在蔓延； 生命，在哀叹； 鲜血，在流淌； 满目荒芜！ 举目破败！ 不朽堡垒下的一片血海，不再是路面，而是无尽肉尸堆杂的猩红！ 不分白昼与黑夜，亡魂迷雾笼罩下，皆是昏暗的迷茫，法师们杀红了眼…… 杀红了眼…… 莱卓斯无可匹敌，无一人可当！面前的宫廷法师怀揣大爱、献出禁术， “怪物！死吧！！” 轰——隆！！！ …… 几分钟后， 也不过是让莱卓斯停住了几阵脚步。 没人能阻挡，黑色的盔甲、黑色的帝国剑。 剑刃上明明沾满了鲜血，还有丝许腾腾热气， 却看不出黑剑上的一丁点儿红色。 黑暗，从未让诺克萨斯人觉得是如此深邃…… ‘不！……我们、我们已经死了，不，不！……’ “不！我还不想死！我会放下武器，别杀我，我投靠你们！” 邻前几步，莱卓斯听着那名法师血泪满面的呼喊求饶， 法师跪在他同伴的尸体上潺潺不稳，其实也没有空余的地面让他落膝了。 莱卓斯甚至没有瞥过一眼，顺着单调做作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剑挥去—— 头颅落地，又一道淡淡的白色光芒被染成绿色，缠绕在莱卓斯的黑色帝国剑上。 “你不会死，你会、永远、活着。” 莱卓斯低语呢喃，一步步踏去， 不过几分钟，又添鲜血，顺从剑刃边上往下流淌，一滴滴落入不相识的人类尸体上。 —— 另一边，亦是同样的惨淡，光明哨兵正在尽力止损， 但闻者望者，谁不会心痛？ 那怕不是诺克萨斯人，都会为这地狱般的场景惊颤，更何况诺克萨斯人，在自己国家、在自己的‘国王’居所之下，留存的生命却只能感受到绝望！ 昏暗之下，亡灵、破败迷雾如野火般肆虐， 地面上那些人类尸体，还来不及被抽净灵魂的，伤口感染腐化，荧绿色的烟气聚集成束，在周边建筑上缭绕、腐蚀， 我们仍不知道，斯维因，他为什么还不出场…… 这怕是过于击中定点的侵袭了，以往的噬魂夜也不可能会是这样。 以往，佛耶戈也是全岛近八成的亡灵携着迷雾出动，但其终究也只是大批次分散，或去诺克萨斯、 或去恕瑞玛、 或去皮尔特沃夫、 或去艾欧尼亚、 或去比尔吉沃特…… 但从来， 从来都不会这样，一趟噬魂夜，所有的亡灵与破败黑雾的力量都同一时间集中在同一个地点。 就只是因为，佛耶戈以往只是在搜寻，如今！ 他已经确认了，且确信—— 伊苏尔德，她就在这座堡垒之中！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看见了她的身影，我能幻想出她的容貌就在我眼前，在我与她重逢相见的道路上，不该有任何忤逆者！” 佛耶戈掩于破败黑雾， 他开始快速地朝着地面上疾走的卢锡安扑去。 第131章 冥魂碾碎的引子 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卢锡安即刻猛地转回身子。 连多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他直接在转回身子的那一瞬间扬起双臂连开两枪！ 正中佛耶戈！ 但是无用，被佛耶戈的破败之剑哐当两下打歪了射向，佛耶戈径直向着卢锡安扑来，眨眼间，一柄长剑即将砍中卢锡安的脖子。 “呃！——” 卢锡安眉头皱起，狠狠咬牙，用左手的枪身使劲抵住了佛耶戈的剑刃， 然后立马将其扬开，佛耶戈顺着被别开的力道，整个身体从黑雾中显形，落于尸骸地面之上。 “呵，老朋友，别来无恙。” 卢锡安有意嘲讽着他，说着的同时，眼角余光稍稍下移，瞥见了左手上，刚刚用来抵挡攻击的枪身出现了轻微的裂痕。 那家伙的剑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废话——，死！” 佛耶戈不善对他人言语，更不愿与敌人多费口舌。 言出，高拔剑锋、又以一道凌厉身姿俯冲而来！ 卢锡安记得他，在很久以前，为了寻回妻子赛娜的灵魂而涉足暗影岛上，战至最后，是这个破败之王告诉了自己那等绝望的消息—— “你的妻子早就已经死了，她归于尘土，你又何必念念不忘、耿耿于怀！” 佛耶戈一记划破音速的快斩当头立断，可惜在那一瞬，佛耶戈砍了个空。 卢锡安愣是没想到这个破败之王认真出手后的架势是如此具有压迫感，面对他的第一时间，竟只能闪躲。 不得已再次利用灵魂之力，使出一道幻影移形，在佛耶戈利剑斩下那一瞬，卢锡安身形恍惚，原地只留残影， 白光一霎，卢锡安立刻出现在短距离范围内的另一个落脚点，顺带着也从那个方位传来他的质问声： “你又如何！！” “我的爱人在等候着我，我能感应到，我也有能力去拯救他。” 佛耶戈回应道。 卢锡安是知道的，他知道那个高耸灰白色堡垒中的事情，灵魂碎片、冥魂封印，但这次并不是为那些而来。 “呵，我不见得！” 卢锡安即刻否定了他的言辞，又在瞬身之后紧接着连开两枪给佛耶戈施加对抗压力。 “你以为你能动摇我！？你也有私心的，不是么，这次噬魂夜，没有见到锤石，你很失望吧？” 佛耶戈猛甩两下，照旧用剑身弹开了卢锡安射过来的灵力子弹， 他还不忘用言语去反向干扰卢锡安，直到他看见卢锡安眉头眼角处稍有褶皱，佛耶戈冷气一笑，更是变本加厉： “别想了，说不定，锤石早已将她的灵魂嵌进了谁的体内，让她成为奴隶，再百般折磨！” “佛耶戈！！！” “受死吧！” 双方情绪激化，长剑无数次的挥砍不中，无数各方位的子弹朝着佛耶戈射来。 渐渐的，仅是两三分钟时间，佛耶戈难能用剑将子弹全部挡下来， 有些灵力子弹稍有不留意或是力不从心的反应不及，每十发就有两三发没挡下，从而射进了佛耶戈的体内。 “啊啊啊啊啊啊！——” 卢锡安无限制的喊着、毫无节制地移形换影，他从各个方位对佛耶戈发起猛攻，子弹也一直倾泻不止。 ……佛耶戈也没有一直待在原地，他尽力地扑腾跳跃、捕捉着卢锡安的残影，但手中的剑总是砍空。 已经身中二十多枪了，佛耶戈的身形明显的出现白色裂痕，不管他此刻是亡灵虚幻还是实体，若是继续这样下去， 再挨上十枪左右，佛耶戈的身形，就会连同着自己的灵魂， 一同崩毁！ …… 但他在笑…… 佛耶戈在窃笑着，只是装模作样地追捕着卢锡安移形换影时在原地位置留下的残影，他看似很认真、很吃力…… 卢锡安是这么认为的，这一次，只要耗尽全力！ ‘我这一次，就要将佛耶戈彻底葬送于此！！’ 卢锡安的直觉诓骗着自己相信这是真的，只要破败之王佛耶戈一死，噬魂夜的亡灵就会群龙无首，暗影岛也会分崩离析、不攻自破。 赛娜……或许更多几分希望…… “你、在这儿！，而你、在这儿！，让我看看~，该怎么让你们—— 分、崩、离、析~” 遥远的暗影岛上，泛着荧光青蓝色的破败榕树下，手持镰刀柄的锤石，盘坐在黑土上模拟着有趣的游戏， 它从铁锁链缠死的灯笼中放出灵魂，用镰刀的尖儿对灵魂施加痛苦，使其发出呻吟，刀尖抬起、再刺下去，灵魂呻吟反复…… “噢~，多么甜美的声音~” 画面转回诺克萨斯不朽堡垒下，碎裂城墙坍塌落地的石板面上，佛耶戈的身形近乎支离破碎了！ 只要再开、再开四枪！ ‘不、只要、再、再开三枪、两枪！我就能永远的灭了他！’ 卢锡安心里盘算着，可是…… 身体…… 完了。 …… 后知后觉的他才注意到，自己为了和佛耶戈拼命，光是使用移形换影就已经耗了不少的灵魂力，更别说用消耗灵魂力发射出去的子弹。 现在， ‘呵，真的是，他那该死的……他在笑什么？’ 卢锡安终于停止了动作，半蹲在一块坍塌的石板上的他，乏力到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更别说扣动扳机。 他也终于浅显望见了佛耶戈渐而再不遮掩的笑—— 窃笑、颤笑、放声大肆地笑、 狂笑！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 笑声戛然而止。 正事儿，开始吧。 佛爷缓缓直起身子，即使身上的白色裂痕让他看起来一碰就碎，但还是让他赌赢了—— 卢锡安已经没有任何的一丁点儿力气，他的灵魂力消磨殆尽。 “罪人、蛆虫啊，挣扎到头了，你就该在我剑下安息——” 佛耶戈反握着剑柄向半跪不动喘着大气的卢锡安走来，剑锋刮擦着途径的尸体与石板碎块，时不时发出刺激脑膜的难听声响。 佛耶戈，他的灵魂支离破碎； 卢锡安，他的肉体力不从心。 休矣—— …… 轰隆！！！！ 在佛耶戈还未足够接近卢锡安时，不朽堡垒中层那一节传来震天响的轰鸣。 发生什么了！？ 看呐、斯维因！ 是斯维——因？不，根本没见着人。 阿克尚还在四处乱荡着扫射清楚大大小小的亡灵，速度之快都不管顾那些被救下来后、准备道谢的人的声儿，阿克尚就一晃眼刮着嵌在墙上的钩索飘得人影儿都没了。 真是神出鬼没，连恩人的正脸都没看清， 但总归是知道了他是光明哨兵。 或许这就足够了。 还在晃荡之际，阿克尚一直左右飞荡， 小队中的其他光明哨兵为了照顾‘新人’，都会很自觉地跟在阿克尚身后帮他清除没歼灭干净的亡灵。 就连身后尾随保全阿克尚安全的老牌光明哨兵们，都差点跟丢， 说实话，跟着阿克尚这种油头小子，真是被亡灵围堵还要吃力。 直到不朽堡垒高处的中层一截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阿克尚才终于脚板落地。 “嘿，看那个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克尚对着马上就跟了上来的哨兵们问道。 大家都驻足停住、一同望向不朽堡垒那高处—— 浑厚的绿色荧雾从昏暗黑雾笼罩下的灰白高墙上蔓延，源头不得而知，只是看得出那些荧雾是从不朽堡垒墙面用于透光的石孔中泄出。 不过片刻，堡垒下方的众人、和那些拥有自主意识的亡灵体，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 忽而、一阵深沉的暗绿光冲天而去！ 那道浑厚的荧雾形成的暗绿色光柱…… 不、不，那不是光柱，那是实打实的……那全是荧绿色的灵魂雾气！ 霎时间，形似一根巨大的暗绿色圆柱棍棒顶天破开了低空中的破败迷雾，也在瞬间让环绕于不朽堡垒周围的低、中等亡灵们慌乱逃窜。 本能告示着它们，天上那个玩意儿，是个、 更可怕的东西。 “莫德凯撒，契约不可违逆，我们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但愿你会惧怕翻船……” 堡垒中，召唤仪式结束后，斯维因面容憔悴地盘坐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他望着石孔外的风景，低空中原先笼罩着的破败迷雾都已被不知名的暗绿荧雾替代、染化。 那不知名的荧雾，那不知名的压抑感， 那不知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曾经，很久很久以前，这片土地上曾有一位不可一世的统治者，崔法利三人议会中的黑色玫瑰设局多年才将其封印。 而如今， 为了大局，为了诺克萨斯， 斯维因让它重新回归于此。 他， 让贝西利科的人民死亡、以灵魂为代价； 让德雷坎地域内的尽数居民死亡，以灵魂为代价； 让不朽堡垒数几代人栽培出的法师精英，在城墙之下挥洒鲜血； 以灵魂为代价。 无数的灵魂献祭，但还需要一个羁绊更加强大的引子…… 在暗绿色光柱于不朽堡垒顶端位置冲天显现的时候，那一刻，佛耶戈也停住了脚步。他消去了对卢锡安的愤恨，仰头望向那一方天空…… 不时，佛耶戈潸然泪下—— “伊苏尔德……不、不……不，不！！！——” 终是大声吼了出来，他撕心裂肺。 心中原本感应到的、有关他爱人伊苏尔德的灵魂感应，在召唤仪式完成的瞬间、在暗绿柱子冲天升起的瞬间， 那片潜藏于堡垒封印中的灵魂碎片，终是被斯维因作为召唤仪式的引子， 现今，在这一刻， ‘伊苏尔德，灵魂破碎。’ 佛耶戈长啸之后，又是那般无力地跪地痛哭，破败之剑深深插进膝前石板上，他一手狠抓着心脏， 明明心痛，却是哭不出一滴眼泪。 那种熟悉的感应已经再也感应不到了，一点希望、 一丁点儿希望都没有！ 呼——， 卢锡安松了一口气，他不出声响地一屁股坐下来，安静地看着佛耶戈。 佛耶戈已经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了，卢锡安很明白、很清楚，他以旁观者的身份再次感受着失去爱人却无能为力的那种绝望。 “痛！太痛了！！……” 第132章 千夫指 “咳、咳……” 卢锡安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不料却不小心咳出了声儿，他又惊又怕地注意到佛耶戈那边，呃…… 佛耶戈好像真的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呃，我说，与其这样……” “闭嘴！” “……” 卢锡安抿了抿嘴，咽了下口水后不再作声。 佛耶戈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心中的挂念了然无存。 对他来说，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就算少了其中一个，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千分之一，那她都不算完整。 不过，是谁告诉了操纵者有关灵魂碎片的事情！？ 伊苏尔德的死亡与她灵魂被分化成碎片散布各处的事情，那早是千百年前的事情了。 执行那一系列隐秘事件的人类法师，其全员也都早已在很久以前就老死病死， ‘怎么可能？是谁、谁告诉了他们伊苏尔德灵魂碎片的事情！’ 佛耶戈忽然想到了重点。 回忆中恍惚而过的画面——……斯维因？ 不，斯维因城府深重，但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去解开与触碰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 黑色玫瑰？ 不、也不可能，具佛耶戈所知道的情报，藏在这儿的灵魂碎片是无比纯净的，是用来镇压某种异界之物的镇石。 他们还不会蠢到枉费自己的当初近十年挥汗挥血的努力。 德莱厄斯？ 塞恩？ 萨弥拉？ 不，他们才不会去管那档子事儿…… 那会、 是谁？ 回忆中的画面一张张闪过，像跑马灯一样的幻灯片在佛耶戈脑海里跳跃…… 忽然！ 一个让佛耶戈咬牙切齿的人，他那种看似无辜、无邪的脸停留在不停翻阅的脑海画面中，当初的他诚惶诚恐的表演让佛耶戈面额上的青筋暴起： “是你、是你！我早该想到的，是你！背弃者、王丰阳！！” ‘王丰阳？有点儿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佛耶戈突然一声沉闷地吼着，其中听到的名字，让卢锡安绞尽脑汁。 想了好一阵子，终于想起来了，以前在途径诺克萨斯管辖土地上、位于海岸另一端的卑尔居恩城镇上，在一间小酒馆里休息的时候，听过酒馆中的其他人聊起过王丰阳这个名字。 但听说王丰阳这个人有好有坏， 有帮助别人阻挡虚空兽潮的传言，也有人说着他在诺克萨斯德鲁涅那个地方杀了五六百名人类法师。 或许不能一味听信那些人的传言，或许那些都只是留言吧。 但不管怎么说，能让佛耶戈这等人物如此‘挂念’的家伙，实力至少也是非常不俗的， ‘呼——，但愿那个王丰阳不是站在我们对立面。’ 卢锡安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不算太远处的一个地方，同样在那个卢锡安呆过的酒馆里，还有个熟悉的人，他依旧是一身披风加着连衣兜帽，在独自一人一桌喝着闷酒， 泰隆也在安静听着有关王丰阳这个名字衍生出的各种流言。 远在刚从比尔吉沃特西北面港湾码头边儿的岸板上落脚的王丰阳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巴尔跟随在王丰阳的身后看到了主子打喷嚏的画面…… ‘难道，模仿人类真的要这么惟妙惟肖吗？’ 巴尔不禁疑惑，按理来说，不管是恶魔，还是虚空生物，咱们都不应该会打喷嚏才对， 嗯，王丰阳现在也是这么想的。 卡莎跟随在王丰阳身旁，他们刚从安德耶鲁夫的船上下来，心急的船长把这三尊大神请下去之后，可没多少时间再去照顾他们了。 船长自然是要优先照顾船员的，船上的伤员们身上的伤势已经拖延得够久的了，有些伤员的伤口化脓数日，都已经开始发出奇怪的气味儿， 呃……像是猪肉糜烂的腐败酸臭、 很是冲脑、难闻。 比尔吉沃特，还是第一次来，王丰阳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若是如传闻中的一样，这里是个无法之地。 ‘呵呵，或许我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小阳，你在想什么呢？” 卡莎忽然拍了下王丰阳的肩膀问起，他自己都不自觉地坏笑一脸，卡莎偷偷瞥见他那奇怪的表情， 他肯定不是在想什么好事儿。 “哦、啊哈哈，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好玩儿的事。” ‘……好玩…的事。’ 默默跟在身后的巴尔好似又学到什么了奇怪的知识。 王丰阳一行人与安德耶鲁夫他们简单道别之后，王丰阳带着巴尔与卡莎往比尔吉沃特南下看似繁华的地区走去。 安德耶鲁夫与埃莱娜，还有其余船上还能活动的人员都立刻开始着手忙活起来，运送货物的运送，搀扶或是抬着其余伤员的找地方、搬人去治疗。 少有一些水手会为了船上那些已经出味儿的海怪发愁，船长安德耶鲁夫也不打算管他们的事儿，毕竟靠着他们这些掉钱眼儿里的船员们，咱的经济损失多少还能捞回来一点儿。 不到一会儿，船长不管不问的那几个手下就消失没影儿了， 倒不用担心他们自己偷摸了钱就跑路，比尔吉沃特这个地方可不好混，势单力薄的人就算手上和兜里揣着再多的钱，那也不过是个落单肥羊。 再说，他们心底里也是有仁义的， 贪财归贪财，船长却是只有一个，还有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与他们的羁绊，可比这些臭钱有意义多了。 “嘛，但你特么也不能这么低的价格吧！” “*你*的，你个小瘪三，也不拉长你的鼻子去闻闻，你这海怪是不是放臭水沟里腌了一礼拜？就这我还能收你的货就已经很给你面子啦！” “草！不行，多点儿，一头三金！” “一金！” 码头边儿上的那些大户收购商可看不上那些有味儿的海怪，安德耶鲁夫手下那几个财迷水手就只能混进小巷黑市里找那些经常合作的熟人， 也就是现在正在砍价还价的小摊贩，这熟人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其实还有很多这样的熟人摊贩，他们这些摊主专门收外头那些大户不要的劣质或是不新鲜的海怪，收了之后把海怪尸骸拿去风干， 有的可以拿去做炼金材料，高价卖给炼金术师； 有的可以入药，高价卖给黑医； 总之，这些黑市上的摊主们，手段比我们屁*上的毛都要多，这种事情就费不着咱们操心了。 现在的这个水手就想着再把价钱抬高点儿： “不行不行，人家都是一点点儿砍的，你这是打劫！” “咳咳，一金，再扯就滚蛋！” 老矮子光头摊主捋了捋自己的白长条细胡须，不急不慢地回应着，他自认为看出这个水手小伙有点着急， 或许真能一枚金海妖币换一头海怪的价格成交。 “啊行。” 不料这水手竟直接一巴掌拍在他摊子前的木桌板面上： “滚蛋就滚蛋，老子找下家，人家也是出的一金，但老子就突然看你不顺眼了！~” “诶、诶别别别！” 摊主老慌了，急忙伸手抓住了刚转身要走的小伙儿，看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模样，那可比海怪还要海怪。 “唉，一金嫌少是吧，那、那就一头抵给我一金加三银的价格，不能再高了！” “行！” 水手终于算是谈成了，船上的海怪接下来是一车一车地往这个老摊主居所那里搬，一天时间下来， 忙活完，水手替船长挣了两百多枚金海妖币，外加六十多枚银。 “啊这……，唉，我真是，自己给自己造孽啊……” 老摊主望着自己后屋被海怪塞满的仓库，这些海怪都是有味儿，不能搁置太久， 这可没办法让自己闲着，接下来的几天不通宵整，都怕是整不完的咯。 而船长那边儿，金就入了安德耶鲁夫的口袋，算作大家的公款，但不能随意使用， 但多出来的银，足有六十多枚， 今晚全部安置好后，是时候欢乐地挥霍一场啦！~ 包一间小酒馆，今晚的伙计们，不醉不归！！ 但现场唯有一个人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派克没有在这里，埃莱娜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间小酒馆统共两层楼高，屋子里坐满了人，埃莱娜独自一人在酒馆二楼外凸出的小阳台上吹着晚风。 她想起了那个人， 哦不，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他说他是神，也就一定有办法的吧，或许…… 下次再见的时候，他会带着派克一同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丰阳是吧，埃莱娜不会忘了他的名字，永远也不会， 直到派克回来。 她也相信、坚信着，派克没有死，纵使是自己亲眼所见，望着派克被那巨大海兽拖进深海，但只要那个王丰阳真的是神， 派克就还有希望。 得一人挂念，王丰阳晚上逛着花街的时候，冷不丁又打了个喷嚏。 ‘啊……好奇怪呀，真特么，是不是谁在咒我？’ 王丰阳终是有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没有明说什么。 遥远的各处，不算是‘咒’，确实是有人在念叨着王丰阳，且数不单一， 皮尔特沃夫的富人街一处，莱米尔教授把他的小侄子给禁足了，原因是因为伊泽瑞尔在诺克萨斯那边冒用莱米尔舅舅的名声被发现， 好在伊泽并没有闯什么祸，但在禁闭室中，伊泽仍是一肚子闷气： “诶，好无聊啊，都怪那个王丰阳，我认他做大哥，他却是这样卖小弟的。” 德莱厄斯在一间不知名的密室里，大致翻阅着乐芙兰书柜上的藏书，他奉命盯着乐芙兰有没有搞什么小动作。 “你说，那个家伙算不算是这整件事情的源头？” 乐芙兰坐在靠背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王丰阳是吗？还真可以这么说，谁叫你当初不死抓，现在恐怕是事情大条了。” 巨神峰上，内瑟斯与创世神奥瑞利安·索尔聊了很久，索尔终是袒露了一些—— “一切恶果的源头，都会有来者牵引，吾等不屑干涉此颗星辰上的族群事物，从中却突生变数。” “什么变数？” “一个不属于此刻星辰之上的生灵，他逾矩至此，且由他，带动了另一个位面世界上的‘生灵’。” “是谁！？” 内瑟斯仿佛知晓了问题的解决方式， 但索尔的回答却再一次模糊，好似它并不想直言、或是……不能直言： “一切皆有定数，巨神族的所作所有在吾眼中，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让其借用吾的些许星芒，又能掀起几点浪花， 异世生灵并非吾之造物，更不在吾的点控之中， 何许人也，尔，应早有窥见。” 谈话的内容也快要接近尾声，索尔即将隐匿于星空之上，内瑟斯松开的手爪拽紧成拳，他学识渊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造物他都能说上一二， 但要是说遇到哪个说不上来的生灵物种，形似却又不似…… 异世生灵， 内瑟斯此刻心中能想到的，只有一者—— ……王丰阳。 第133章 莫德凯撒与劳伦特家的次女 晃眼间，诺克萨斯最中心、最重要的据点即将沦陷， 曾以战争扩张主义自诩的帝国，现在却像是在拱手将自己的一切献给外来侵略者。 凡是踏入诺克萨斯土地上的外人，他们只要是举着兵器的， 在诺克萨斯人眼中，他们就是侵略者！ 这种帝国扩张主义终于要改变了么？ 法师们的穷途末路， 他们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当下的局面，就算再怎么让他们去挣扎都不可能与之抗衡， 一层、 还有更高一层的存在， 那远比人类的极限更加的渺茫，那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准，我们在场的谁都没有见过那种东西，一个暗绿色的球体，像是一个头型…… 它从不朽堡垒最高处的顶端升起，模糊于那暗绿光柱之内， 直到那个仿佛是戴着牛角头盔一样的头颅将那整个硕大巨量的暗绿雾气都吸了个干净，大家才得以觅见它的出场—— 莫德凯撒的头颅，亦是它赖以降临这个世界上的心脏。 这是它选择的手段之一，它的力量对于这个世界上的生灵来说过于强大，曾经光是降临于此就已经让诺克萨斯这一片的土地生灵涂炭、寸草不生三十余年。 那时为了封印它，且为了确保有朝一日的封印被外来恶人解除而不会直接招致过大的破坏，黑色玫瑰与斯维因商议， 他们在此处清空了当初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坠魔巫刻法残留下的一切，也包括那些坠魔巫用大地魔法建立起的这座不朽堡垒。 而后将莫德凯撒灵魂被遣散后的头盔、四肢钢盔还有正身的护体铁板子都逐一分开封存至不朽堡垒各层中的各个角落。 这也是为什么在不朽堡垒内，很少会有光照射进来的原因。 只是为了不让阳光影响到堡垒内的侦测魔法而已。 若是莫德凯撒想再次回归这个世界，除非人为，它要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就一定会想着先夺回自己的铠甲。 不，就算是人为的解封，它也必须要先拿回自己的铠甲。 说白了，莫德凯撒给世人的第一印象，也就如现世一刻这般—— 高空中，悬停于不朽堡垒上方的一个钢铁身影，手上还握着它曾使用过的四面钉锤。 宛如牛战士一样的银色战盔，硕大隆起的胸甲、还有那过于夸张粗大的双手锻钢护臂、钢铁质的腿甲连靴。 曾经也是这样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家伙，在诺克萨斯的黄土上诞生， 百年前的坠魔巫为它铸造了一副坚硬无比的战盔，作以‘容器’； 又为它铸造一柄无坚不摧的战锤，让它在诺克萨斯的土地上散播着恐惧。 而如今， 斯维因透过堡垒中的石孔，透望着缓缓降下途径的那副盔甲，盔甲里依旧只是一团荧雾， 它不死不灭，卷土重来，诺克萨斯即将迎来的旧日王者，它的统治又将重现。 但它想要恢复昔日的统治地位，佛耶戈的冒犯，必会首当其冲。 后方还有大批无尽的虚空浪潮……不知道皮尔特沃夫那边挡不挡得住…… “嗯啊——，熟悉的感觉，和熟悉的场景，但是，有些损毁了，是谁，让我的王土变得破旧！？” 灰暗的银色盔甲内发出声响，佛耶戈望着它降落在自己面前，怒视着它头盔双眼处泄出的青绿色流光。 它的胸甲内，还有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气息，是属于伊苏尔德的， 但又在恍惚间消匿。 哪怕是一个瞬间，佛耶戈就已经明白了，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被用于召唤出了眼前这个怪物。 “是我！ 你罪孽深重，我会亲手将你送回你该呆的地方去！” “噢……？” 咚！—— 原本还有些银色质感的战盔，在几些时间过后，随着莫德凯撒双脚落地，发出让大地震颤的那一声响， 战盔内凝缩的灵魂雾气，已将全身的盔甲表层染成了炭黑。 那么巨大的一副钢盔铁架，手持着等身高的披钉战锤，缓慢而又沉重地停落在佛耶戈身前。 佛耶戈身旁那边石墙板上坐着的卢锡安，在此刻被吓得一声不发， ‘真是倒了大霉，这种时候，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卢锡安该庆幸的也就只有他俩暂时没有注意自己的存在这件事情了。 不过也只是暂时，继续呆着不走的话，被卷进去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这种局面可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因为卢锡安曾经听交接过任务的老牌光明哨兵说过—— 曾经在诺克萨斯的最中心，那座灰白石砖砌起的巨大堡垒中，封印着一个连光明圣器都无法驱散的亡灵。 “光明圣器甚至无法伤及分毫，那个亡灵来自冥界，它名叫莫德凯撒，孩子，如果你不幸遇到了它，记住，只有活着才能继续净化这个世界，一时的逃跑并不算懦弱，记住，跑，尽可能的远离它！” 很久以前的那名阅历丰富、老貌斑白的光明哨兵对卢锡安说的夜话此时在耳畔回荡，老者嘴里吐出的烟气仿佛还飘晃在眼前。 他是亲眼看着这个怪物从前面那个堡垒里出来的， 那必是莫德凯撒了。 论压迫感，它可比佛耶戈过分的多，佛耶戈此时能在它身前站起来，不得不说，佛耶戈的勇气让卢锡安心生敬佩。 四五米远的距离，莫德凯撒的身形更近一分，让它看起来是如此多巨大， 有着等同自身腰围两倍多宽的肩围，炭黑色的盔甲里，透过条条叠孔渗透着雾气，身高有个三米不止，落于眼前一尊庞然大物！ “你该听说过我的事迹吧？” 莫德凯撒忽然这样问起，看样子，它并不想直接开打， 那它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它也有它自己的算盘，曾经能统治一方土地近百年的王者，怎么会那么随心？ 佛耶戈也深谙它的心思，能想到的，谈话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心灵上的满足。 “你想对其施加痛苦与折磨，但很可惜，你找错了对象。” 佛耶戈冷言冷语，支离破碎的身躯已经不能再允许他变换回黑雾形态了， 他知道，只要他敢变，莫德凯撒就会在自己换回黑雾形态的下一个瞬间将他吸得干干净净。 但现在，这是一个机会， 同为亡灵，就来看看谁的意志更强吧！ 呼———— 佛耶戈才说完话的一个瞬间，立刻拔出了原先插在压倒于地面碎墙石板上的破败之剑， 那是一把一米五长的双手剑，拔出的瞬间用尽全力奋身扑过去，目测五米的距离。 只要够快，只要趁着莫德凯撒还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一瞬，只要佛耶戈的剑刃能碰到它的躯壳！ ——哐！！！ 果不其然，却又在意料之外…… 破败之剑结结实实地砍在了莫德凯撒侧腰肋骨位置的黑甲上，发出很大一记钢铁撞击声。 但不能说是莫德凯撒反应慢， 如同蚊子撞在了墙上，直到佛耶戈顺着剑刃汲取足够的灵魄力量恢复好自己身躯的裂痕，甚至是恢复到了全盛实力的状态。 ……半分钟之久，莫德凯撒一动不动。 抬头查看，莫德凯撒看不出表情的头盔微微低垂着，貌似一双青色的柳叶眼，从头盔眼部可视的位置直直盯着身下僵着不动的佛耶戈。 此刻的佛耶戈才终于明白， 或许自己……就是个玩笑。 —— 另一方， 不远处的南下方的皮尔特沃夫，菲罗斯家族帮助皮城力所能及的幕后事物已是到了仁至义尽的地步。 光是为了先前的修缮房屋，还有现在的展开这个笼罩全皮城范围的‘蓝色乌龟壳子’，就已经掏空了菲罗斯家族近八成的家底。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其他家族中，其中作出决策的家主不说是否会被放逐或是处死，至少，他的家主之位是再保不住的。 但菲罗斯家族偏偏就是那个意外。 卡密尔名声在外，有着‘灰夫人’的称谓， 你觉得，灰，指的是什么呢？ ‘呵呵~’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 兵装刃抹，百名死士当前列阵，皮城， 是要准备作出最后决断了。 虚空浪潮的压迫已经让他们忍气吞声太久太久，进化之城皮尔特沃夫，不乏科研领域的天才，但那也不代表这里没有或是贫缺武力的戒备。 是时候让这些泉涌不尽的怪物们尝尝人类科技的厉害了！ 不过，要先做开场的，是卡密尔身前石阶下的那一群死士， 她当初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远比小孩子把戏更有效率……’ 呵呵，说的这般轻松，看似实打实的把握，现在却是将那些炼金溶液这样使用。 这些溶液都是来自祖安城下最上乘的奢侈品，卡密尔是知道的， 纵使她没有绝对的证据，光凭着直觉的她也能肯定，身旁有着来自或是诚于祖安某些男爵的手下， 自己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且放他们回去告诉那些远瞩高瞻不可一世的傲慢男爵们，什么炼金科技，什么需要帮衬的感觉， 呵，那些都是假象，先来看看吧，—— 穿着密封衣、全身涂抹着炼金溶液的死士们在水晶屏障开启一角时。 让咱们来看着他们是怎么死的—— 如蝼蚁般被碾碎！ “唔……” 晶体屏障待将他们送出去后就立马关合上了，没人听得到他们在外头的惨叫，也看不出他们的表情有多么痛苦。 哦，差点儿忘了，死士是不会作出痛苦表情的。 —— “国王，有一支家族请求备队出国。” 德玛西亚的王室宫内，赵信轻装走上前来说着，步上台阶后，将手中的信件呈递给嘉文三世。 接过未开封的信件，嘉文三世一边起手拆着一边问道： “劳伦特家族是吗？” “是的。” “最近的贵族间，我经常听见劳伦特他们内部变革的消息。” 嘉文三世拆开信件后，信纸的右下角落着新一任劳伦特家族家主的署名，署名上覆着刚印上不久、看似还没被信纸汲干的红色的劳伦特贵族家徽。 “那孩子已经长大了，以前和她见面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记得她的名字……” 说着，嘉文三世停顿许久，最终还是悄悄将眼角余光挪到信纸署名的右下角： “噢……，劳伦特家的次女、菲……，咳嗯……说错了， 是劳伦特家族新任家主、 兼 大决斗家—— 菲奥娜、女士。” 第134章 一餐烧烤 “陛下，我国的战事也即将迎来紧张阶段，让劳伦特家族的新任家主带队出国，恐怕会对德玛西亚国内的名声影响不好。” 赵信如是建议，他大概是想着让嘉文三世拒绝书信中的请求。 但只听他老人家一声叹气： “唉，小女也是长大了，她有能力，也是凭着自己的决心与毅力爬上现今位置的，她的个性我了解，我该给她让一步路，不然，怕是内乱扩张会涉及到军事层面上。” “悉听尊便。” 嘉文三世将手中的信纸转交回身旁赵信的手上： “准许她吧，只要不是太晚回来就行。” “是。” 赵信接过信纸后，弯着身子接令。 随后便快步离开了宫殿， 在他即将踏出宫殿大门的时候，与一个前来传讯的近卫士兵在大门处擦肩而过，不时的，赵信在出大门转角后有意放慢了脚步。 留心注意地听着宫殿大厅里传出微小的传报声，那名近卫士兵向嘉文三世上禀： “报，陛下，注籍本国的流浪法师瑞兹，在昨日上午回到了德玛西亚境内，现在正在黎明城堡大门外等候觐见。” “嗯，让他进来吧。” “是。” 听完个大概的模糊，赵信加快脚步离开了。 王丰阳一行人此时正在比尔吉沃特的大街上逛着，正是上午的时候，这儿暂时还没有遭受着什么灾难， 所以这里出奇的热闹。 不过，说是人潮涌动的热闹着，看似不守规矩的人倒也是不少。 只要稍稍留心一些就可以注意到，街道小巷处过路的人们，随手路过就顺走别人摊位上的一个小玩意儿这种事情真是随处可见。 有偷水果摊上的苹果橘子的，有偷日用品摊位上的梳子和镜子的。 顺到手之后走出几步的距离，自然而然地就大口吃了起来，或是直接上手照镜子打扮着。 甚至还有去生鲜市场的摊位上偷鱼的、偷鸡崽的…… 不过他们那些人也不是因为缺钱才会这么做，他们身上是有钱的，偶尔会看到有些顺手牵羊的家伙被当场逮住后，那家伙会非常大方地掏出两倍甚至三倍的价钱放摊主的摊位上。 摊主见这般也不好说什么，最多也就是骂骂咧咧地放两句狠话警告一下，然后就让那家伙走了。 这可改不了他们喜欢顺手牵羊的性子， 下次再从他们摊子旁经过的时候，只要一有机会，他们还是会这么做的。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人生若是不去追求点儿刺激，那可真是活得失败。 “我们不能逗留太久，要抓紧时间去艾欧尼亚了。” 看着卡莎东西张望着周围许多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王丰阳假装无意地说着， 他想让卡莎收收心，当务之急还是要想着虚空还有恶魔那档子事儿。 “但是，那里好香啊。” 卡莎说着的时候，视线盯着前面那个地方，水口馋得都快留出来了，简直一副走不动路的模样。 ‘啊……今天原本打算是出来采购点儿日用品，然后就找船商议着明儿一早出发的……’ 王丰阳无奈地撇嘴摇了摇头， 想了一阵后，王丰阳还是想开了： ‘唉，算了算了，谁叫我宠她呢。’ 前面就是个野味烧烤摊，烤肉的香味儿就是从那儿飘过来的， 孜然的焦味儿和五香粉、胡椒花椒粉的调味料，些许散落到铁网下的炭块上滋出的烟味儿，嗅到时，让王丰阳也想起了以前在深夜马路边儿上撸串的时光。 “走吧，带你吃个饱。” “哇，真的吗？” 卡莎不敢确信地追问了一遍，王丰阳笑着和她对视： “不然呢，那个船长送我走的时候可是给了不少钱，我还怕你一顿全给我吃完啊~” “唔，我可是很能吃的。” “噫~，就你那小肚子。” 说完，王丰阳还有意地轻轻捏了一下卡莎侧腰的位置，但隔着生物皮甲，并没有什么肉感。 俩人看似打情骂俏的，巴尔默默跟在俩人身后没有作声。 这里上午的时候其实并不算人多，三米宽的过道上，两旁每相隔五六米就是个摊位，其中俩俩中间还有没人摆出来的空摊子， 估计是白天不来做生意的那些人吧。 这样看来，估计晚上的这里会更热闹些。 去到前面那个烧烤摊上，王丰阳也不太熟悉这里的物价，不知道平常人来这里吃烧烤大概一顿多少钱够吃饱。 “哟，小靓仔…、哦不，谁家的小少爷，来吃点儿什么啊？” 一串子烟气那里传来一句浑厚老道的问候声。 估计是隔着烧烤的烟气，第一眼看到了王丰阳和他身旁的卡莎，刚开口说的时候又看见了王丰阳身后跟着的西装保镖才立马改口了。 ‘唔……，应该是保镖吧，这地方还能见到贵家少爷，真是稀奇……’ 看着面前一桌子摆着的各种生鲜，敞着圆润大肚子的烧烤男摊主一把递了个竹编的筐子过来放王丰阳眼前。 大桌台上摆着的样式很多，光是王丰阳认识的就有鱿鱼、章鱼、带鱼、呃……扁扁一大片儿的那个好像是……鲫鱼？ 还有串起来的青椒、黄色的娃娃菜、油豆腐、红辣小尖椒交错串着的五花肉等等。 这认识的能说得上名的还只是四分之一不到，其余的还有一大堆是王丰阳叫不出名儿的肉类。 估计就是那些海怪的肉了。 “嘿！小哥，选好了没啊？” 摊主只有一个人，是个男的，嗓音听着像是三十多岁近四十的大叔， 更具体的其他就不知道了，毕竟也看不见他的脸，他一直待在烧烤架旁忙碌着， 摊子后方几桌子人等着上菜，同时桌子上已经上了的冰镇起泡酒和烧烤吃得津津有味儿。 这个摊主在烤架前一直左右晃着身子涮着料，多余的烧烤料落入烤架网下方的炭块上滋生出的烟，一直遮挡在这个摊主的脸前就从未散去过。 任谁都说不上来自己曾见过这个烧烤师傅，只能说他的手艺确实很不错。 但现在可就难题来了—— 王丰阳并不知道自己该吃些什么，毕竟以前也就只有泡面吃得多，关于烧烤的话…… 不知道自己爱吃的，卡莎会不会吃不惯。 看着这里好像也没有类似生蚝的那种小东西…… “小哥哇，是不是没带够钱啊？还是没胃口啊？我这里有生啤的喂，冻的啊喂！~” 还真是奇怪，咱们都隔着烟雾看不清那个烧烤摊主的脸，他却能看咱们看得一清二楚。 王丰阳犹豫了许多，将目光转向卡莎： “看看，有啥想吃的不？” “嗯……，我不知道，这里我就闻得到海鲜的腥味儿，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等他烤出来后是什么味道……” 卡莎也是犹豫不决，看来她是没有吃过烧烤。 王丰阳扭头把视线转到身后： “巴尔，过来看看，随便挑一些你想吃的。” “回主人，下仆的口粮，只要是主人挑选出来的，我都会喜欢，且一定会吃完。” “……” ‘唉，我可真是责任重大啊……’ “嘿嘿，小少爷是不是没出来吃过啊？嘿，别瞧我这摊上的生鲜不经看啊，我自认为我那手艺可是一绝，您随便挑，实在不知道吃啥啊，您叫个价，啊，等会儿我亲自给你安排！~” 等了算是有些时间了，手头上忙个不停的烧烤师傅都注意到了王丰阳这伙人半天捡不出一个，五分钟之前递过去的小竹篓筐，现在还是空空的一串没有。 那只得是摊主替王丰阳开口了， 毕竟在比尔吉沃特本土人人看来，他们仨的装扮纯纯一副外来人的风气。 又或许真让摊主猜中了是谁家有钱的主，第一次出来见世面走到这儿来却不知道吃什么。 王丰阳也算是找到机会了， 也不会打算着再多说什么，王丰阳立马从胸前衣裳的内袋里摸了五个金海妖币出来， 悄悄搁置到正在忙活的摊主、烧烤架边角放着的调料缸旁： “我女友和仆人的胃口可能会有点儿大，一餐的预算就只有这么多，你看着来吧。” 说完，王丰阳带着卡莎与巴尔就近找了空桌坐下了。 嘿，您猜怎么着？ 待王丰阳放下五枚金说完走开后，摊主的手都不动了，那个手上涮着的烧烤料都因为没有及时翻面而烤到发黑发焦。 “一餐的、的预算？ 五、五、五个金？还特么是、是海妖币！！？” 震惊之余，摊主脸上的烟气因为手部停止了工作而散开了许多，这也终于得见他一脸的油光。 他急忙抓起桌角边儿上的五枚沉甸甸的金海妖币，大嘴笑着合不拢，还拿起一枚放嘴边使劲咬了一下。 看到那枚海妖币的边儿上留下了自己的牙印，他高兴地立马塞进自己的贴身衣袋。 ‘嘿，真特么的，还真是纯金！！’ 要不是手头上的生意还要继续，这个摊主估计现在就已经高兴的蹦出三米多高了。 王丰阳确实是外来人，他可能不知道海妖币在瓦罗兰大陆其他位置的价值。 在比尔吉沃特，作为一个着名的贸易城邦，来往的物流量极其庞大，若是光用大陆通用货币来流转价值的话， 你算算，瓦罗兰大陆的通用货币统称瓦罗兰金币、银币、铜币，每一枚都只有大脚趾甲盖的大小， 每一艘途径比尔吉沃特的商船满满一载，不带入奢侈品与捕猎来的高等海怪，一船货物流通的价值大概在五百金币至三千金币之间，大部分的货船一趟价值都是一千瓦罗兰金币左右。 那么多的金币，都够装一麻袋，还死重死重的，五百枚瓦罗兰金币，有两斤半左右的重量。 最主要的是，清点数量的时候还费时间…… 久而久之，比尔吉沃特就外公布了一种全新的货币，专用于海上贸易。 绝对的权威，绝对的保值，以海洋之母、生长与永恒运动之神明， 娜迦卡波洛斯的信仰命名—— 海妖币。 双面精美的八爪触手海兽浮雕，海妖币的圆形一圈边儿上还有远古铭文的刻印。 市价一直都保持不变， 一枚金海妖币等同于一千枚瓦罗兰金币！ 海妖币或许在其他地方可能不受欢迎，但大家都更愿意将自己身上的大量瓦罗兰金币来这里兑换成更好携带的海妖币。 以防不时之需，仅是比瓦罗兰金币大一倍的金海妖币，就能随便找个本地商换个九百多枚瓦罗兰金币， 当然，这是除去手续费的所得。 现在你该理解这个烧烤摊主的心情了吧？ 别说现有的这一桌烧烤了，就算普通的海怪肉再来十桌都不够王丰阳支付额的一半！ 偷偷说一句，安德耶鲁夫船上捕猎到的都是高等海怪，每个海怪的个头都有四五百斤，但也才一头一金三银…… 但是嘛—— 阔家公子哥，估计也是会包容自己的招待不周吧？ ‘哈哈哈，我、我特么的，我就尽量吧！~’ 烧烤摊主高兴得刷料的手都在发抖， 他又是高兴、又是心生苦涩。 这个钱，着实拿的不踏实…… 第135章 似是饱餐后的启程 于是乎，王丰阳一伙人成了这个摊位上的焦点—— 摊主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啊，其他桌位上还没上完的烧烤，摊主都是直接给他们退钱，不好说话的人甚至是加倍退钱把别人请走。 剩下的是已经上完菜还在慢悠悠高兴吃着的。 还有的就是单纯想着留下来看热闹—— 你看，这不比马戏团里的压轴戏好看的多？ 看那摊主瞻前顾后跑老跑去的，手上的活儿就没停过，两条小腿哟，也是滴溜溜地跑。 他就生怕王丰阳这一桌上的烧烤被吃得赶不上趟， 嘿，您猜怎么着？ 巴尔也就是那个样，就是因为太过单调，单调得过于奇葩，让旁人看得惊奇， 巴尔那是在干什么啊，三人围着一小圆桌坐着，对三角位， “来，随便吃，一个都不要浪费！~” 在得到王丰阳的应许后，卡莎刚开始还是有点儿腼腆的，巴尔却是一点儿不留情面的直接开吃！ 吃嘛也就算了，但它那就像个……像个无情的撸串机器…… 笔直的个腰板，一身西装坐在路边摊上本就显得格格不入，左手搭在桌边儿上，右手是一直两三个动作来回： 拿起串子、送到嘴边咬住、 嗖的一拉，干干净净一串子搞定，放下竹签、嘴巴里面嚼两下就咕噜一声吞了，此时它右手又拿起了一串…… 还是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下吃着的。 王丰阳看着它吃了好一阵子，不算他和卡莎慢悠悠吃了的三四串，光凭巴尔这个撸串速度，摊主咋滴都招待不过来。 “巴尔……，好吃吗？” 终于还是好奇地朝巴尔问起。 巴尔愣住，手上刚送到嘴边的鱿鱼串又缓缓放下： “回主人，不知道。” “啊？不知道？” 王丰阳甚是错愕，身旁的卡莎好心给他解释： “这也是正常的啊，虚空生物的进食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品尝，另一种是吞噬， 品尝的话就差不多像是我们这样的，慢慢吃、用牙齿嚼碎食物，会用舌头品尝味道； 但一般情况下，虚空生物长时间生活的环境让它们习惯了饥饿状态，所以，一般只要有可以吃的东西，为了不被其他同类抢夺，它们都会习惯用更快速、更高效的吞噬模式进食。” “呃……也就是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选择吞噬时，它们都会卷起舌头给嘴里腾出更多的空间，仅是咬两下，让食物足够通过喉口的大小就直接吞了。” 卡莎这般解释完，让王丰阳无意间想起了前世生活中，在网络上看见过的那些网红吃播…… 巴尔刚刚的吃相和那些网红吃播还是有的一比的， 只是王丰阳并不希望巴尔变成那样，因为自己并不喜欢那样的人，那些人在后来的社会上也不怎么讨喜， 暴饮暴食的行为有失文雅，王丰阳不太喜欢。 “用不着吃那么快，你看，人家烧烤师傅的头上都快急得冒烟儿了。” 王丰阳笑着对巴尔说道。 巴尔也自然是理解了王丰阳的意思，他口头所言、心中所想，在巴尔看来，几乎就是一潭清透的湖水，一眼到底。 “是，主人。” 回应如此，在巴尔重新拿起串子开撸时，原本面无表情的它，眼神中也忽然亮起了高光，它也品尝到了肉串中细腻的香辛料粉、糅杂在烤出滋滋油水的肉丝嫩块中的美味。 还有那颇具弹性的烤鱿鱼丝、 还有那越嚼越香的海牛骨筋、 还有那苦尽甘来的冰镇生啤…… 快乐，莫过于此！~ 周围旁观的人在吃完自己桌上的烧烤后，就算已经付清了账款，他们也不会着急离开。 身上没有什么要事的话，还是觉得呆在这里看他们吃东西要有意思得多。 且不说那个看似是谁家的公子哥，就他吃得比较斯文，虽然表情上还有有些不自然，但好歹也没有顾及到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那个一身黑色西装的男子就比较奇葩了，时而大口的狼吞虎咽，那个嘴像是假的一样，看似没有多大的一张嘴，冷不丁连撸七八串进嘴里嚼都不嚼一下。 周围甚至有人相互打赌着猜这个保镖下一口能连撸个多少串， 但巴尔没有在意就是了。 偶尔它也会慢下来，优哉游哉地拿起一串、一片儿一片儿品尝的吃。 每到这时候，当算是旁观打赌的那些人中场休息、外加收付赌资的时候了。 另外还有个长发飘移的女孩，黑色的头发看着很是柔顺， 但这可不是重点，外貌的漂亮却与她的吃相毫不般配—— 你绝对没见过左手右手各拿四五串的好汉，左一口右一口的，那是丝毫不在乎自己女孩子家的形象啊…… 这惹得王丰阳在注意到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喝啤酒的时候都差点儿被自己憋着的笑意给呛到。 不过还是没有制止或是纠正卡莎‘有伤风化’的吃相，顶多是偶尔抽出一张纸巾，伸过去帮卡莎擦擦她那沾满油渍的嘴角。 “嗯！” 这样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在比尔吉沃特很常见， 但能和这看似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男人魅力的小嫩公子哥走到一块儿，呵呵，在比尔吉沃特人看来，实属有点儿笑话。 不过也没心思去管人家那么多事， 大家不都听说了么，最近啊，整个瓦罗兰大陆都要开始不太平了…… 安逸如比尔吉沃特这样的地方，胆子大的倒是过得舒服，胆子小的嘛，不管其他地方有没有事儿，他们都是过得心惊胆战， 毕竟这片无法之地，不适合没胆量的。 就算是呆在这种地方的能人们，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在暗中筹备着各种用于应对不好事情发生的对策了。 他们耳中听到的小道消息各不相同，但又为了花钱买来的情报存有保值效果，他们也不会大方地与他人相互交流。 这就导致了比尔吉沃特的人们都很忙， 每个人都有在忙自己的事儿，就是不知道他们具体都在忙些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忙。 这儿从上午的王丰阳一伙儿人到场，一直挨到下午近黄昏落日，王丰阳这儿自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但时候也不早了，周围的人儿来来去去，晃眼过去都换了好几趟人。 卡莎和巴尔这俩的胃简直像个无底洞一样， 烧烤师傅中途还让老熟人帮忙去进了四五桌的生鲜货， 我的天呐，最后全都倒进了卡莎巴尔这俩的肚子里，呵呵，摊主烤架旁那些瓶瓶罐罐的烧烤调料都给刷空了…… 这一趟算下来， “嗝——” 都差不多够一个金海妖币了。 王丰阳倒是没吃多少，不管怎么吃，王丰阳总感觉这的烧烤没有前世的那种刺激味儿，就算加了辣椒也尝不到什么味儿。 很淡的味道，远没有当初自己捏碎世界符文碎片的那种享受，更没有很久前自己吸食他人灵魂、汲取虚空巨兽的生命力时的那种满足。 或许是自己的体质变了， 又或许是自己的心性变了，变得对这些没有价值的东西不容易填补自己的欲望。 但巴尔和卡莎倒是吃了很多， 看着他俩从上午一直吃到下午，有时候，王丰阳觉得，真不能拿人类来衡量这俩家伙，哪怕是用着人类的外表，估计也不知道他们嘴里吞下去的食物是不是真的顺着喉口顺进肚子里。 开什么玩笑嘛，四五桌的生鲜，那都足足有三百多斤，且不多人类中的大胃王有多能吃， 理论来讲， 就算一个普通人的胃袋来撑也撑不下各半一百五十斤的食物吧， 比自己的体重都是有过之而不及了。 ‘嘛……呵呵，懒得管他，就这样吧！~’ 但王丰阳很快就释怀了，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好去计较，一个是自己赐名转化过的虚空仆人，一个是自己身旁不怎么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嗯，在王丰阳的古板认知里，所谓的名正言顺，那最起码要带着女朋友见过双方的家长才行。 但世道艰苦、事与愿违啊…… 卡莎的父母早就随同她幼年时的村庄……， 她的故土早就不再，纵使再回到那个地方，也找不回什么值得纪念的人或事。 更别说王丰阳了，哈哈哈， 王丰阳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自己老爸老妈，如果这个世界的时间与那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相等的话，估计爸妈早就放弃寻找自己了吧…… 我是能想到的，我穿越过来的起初那段时间，爸妈或许会天天查看那家网吧的监控，后些日子，可能会去找警察、到处贴寻人启事。 妈妈说不定天天以泪洗面、无心进食…… 时间久了之后，或许爸妈就会从伤心的情绪中走出来，他们或许也会想着有朝一日能意外地见到自己长大成人的、那个早已失踪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独生子。 那时的爸妈和我会在什么情况下相遇呢，大街上？超市百货店里？ 真有再相遇时，爸妈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小阳！” “……” “小阳！！” 一根烧烤竹签的尖尖儿戳到王丰阳托手撑着腮帮子的小臂上，让王丰阳猛的一下回过神来： “……噫！” 第136章 不可侵犯 “发什么呆呢，吃完啦，是不是该启程啦？” 卡莎歪着脑袋问道。 王丰阳眨巴两下眼睛，现在已经要晚上了啊，时间过得真快。 比尔吉沃特这个地方的风俗很接近自己原生世界的环境，不说实质上那些不存在的法律，这儿的人大部分都是很本分的。 至少在这一天下来，自己的周围几乎没有见过什么犯事儿的痞子，也没有什么打架斗殴。 “吃饱了吗？” “嗯。” “今晚还要再休息一晚吗？” 王丰阳挠了挠后脑勺，抿了下嘴： “不，就今晚走吧，收拾收拾，准备起身去码头那儿看看。” “好。” “是，主人。” 走出贴近港湾的市街道一带，本想着只有这闹市区会比较热闹，没想到贸易来往的港湾码头这里也一样热闹非凡，甚至比镇区上的人流量还要大。 但大家都是在忙，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欢声笑语，反而是叫喊声、调侃与呵斥的声音占多。 许许多多的搬运工在码头这里忙上忙下搬着东西， 有好些恰巧赶在王丰阳来时，他们也正从工房里走出来，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掂量着手里头的小布袋。 估计那小袋子里装着的就是他们一天的工钱了。 比尔吉沃特的人流量大，有许许多多的外来商人，也有很多生活在这里却不属于这里的异乡人， 这些异乡人为了朝着下一站启程，或是为了在这里过上更好的生活， 大部分都会无奈地暂留在这里打工，而他们又不喜欢长期呆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这就致使了码头上的工人几乎都是日结工。 可能今晚结清了工钱，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人影儿了。 钱来的是多，但累也是真的累，完全用身体劳动换取报酬，没有一丁点儿技巧。 要说有技巧的事儿，大部分都被包揽到比尔吉沃特本土人的身上，看呐，屠宰码头上的那些就是，哪怕是最底层的比尔吉沃特人，在这里干着最下贱的活儿， 也就是这种解剖尸体的活儿， 但他们一天保底也有个三枚铜海妖币，等价于三十枚瓦罗兰金币。去到比尔吉沃特以外的地方，三十枚瓦罗兰金币可以够一个人最低等的吃喝拉撒混上一礼拜。 至少不会让自己饿死，是吧。 屠宰手只要忙活半天，哪怕是新手，用一天时间慢慢解剖一头海怪的尸体，只要手法没错，一头的工钱保底是三枚铜海妖币。但码头的搬运工就不一样了，他们每天需要忙活十小时，日结工钱固定是两枚铜海妖币。 途径这里的时候，王丰阳看到这一片的场景，不由得鼻子一酸， 他无端的联想到了自己曾经初中毕业时，跟家里赌气，跑到外面去打了半年的临时工， 那时的自己进的是物流公司，做的也是搬东西的活儿。 那时啊，每天一下班，那个腰都酸得弯不下去，感觉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回首以往，是该感谢自己的穿越啊，哈哈哈…… 北上方的码头这里走了有一段路后，前面就是靠海一段了，那里看过去还有甚多的船靠岸，估计是晚上了，有很多渔船和不出远门的小猎船都归港了。 无意间，王丰阳听到一个熟悉却又不是很热情的声音： “嗨，伟大的游神，有时间来这里逛了？” 视线稍稍偏向右前方，水平线上并没有见到说这话的人，视线再稍稍往上抬，看到了那个英雄角色的相关人物：埃莱娜。 她倚靠在自家大猎船的船头上，自家的水手们在船上清点货物，雇佣的搬运工也在他们这边忙上忙下， 暂时没有见到他们的船长，安德耶鲁夫不知道去哪儿了，之前在船上见过的那些受伤的船员也暂时没有见到。 王丰阳扫视了一阵，埃莱娜好心给他解释： “不用看了，船长去镇上的诊察室看望伤员去了，原本掌舵的和望风的，还有几个重要岗位的船员都受了不轻的伤，估计我们的船要休停一礼拜不止。” 可以听得出来，埃莱娜说到后半段的时候，语气中显得不是多么悠哉轻松。 本就是很沉重的一件事情，自己的爱人惹得自己的事业停滞，现在连爱人也不见踪影。 “所以，我得去找别家了。” 王丰阳正经地说道。 埃莱娜眼中闪过一片高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你之前说的本来是要去……什么尼亚来着？” “艾欧尼亚。” “很着急吗，不能再等等吗？” “不能。” “……哦、呵呵，不好意思，我不常去其他国家，也不经常读书，外面的世界，我知道的很少。” 周围的环境还是很喧杂的，搬运工之间放松情绪的调侃、工头的呵斥、还有计数、点货算账单的其他船的船员、 还有不停跟工房里的工头大声讲价的别家船长。 王丰阳本是打算着再和抬头前的这个女人聊会儿的，但又在循循中，耳道听觉收集的讯息里筛查到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稍有些远，但那家伙好像情绪很激动， ……好像是在跟谁吵架，听争吵的内容，好似是总工头和他的价钱没有谈拢……不，好像是那个看似工头的收货方在耍赖皮。 “吾主，需要我去处理吗？” 巴尔主动上前来，轻轻靠近王丰阳的侧身后，小声地弯身问起。 ‘哦对，巴尔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但，这也是个脱场的机会，我也不想继续跟对面这个没了心的女人继续聊下去，越聊越尬，不如早点离场。’ “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就先行一步了，待你们船长回来之后，记得告诉他，不要忘了身为船长的本心，钱，是一分都不能少。” “……” 王丰阳没有回应侧身后的巴尔，而是大声的朝着船头上的埃莱娜说了一通告诫，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卡莎和巴尔也默默地跟在王丰阳身后离开， 只留得埃莱娜疑惑不解、忧愁满面地望着王丰阳渐渐走远去的背影：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埃莱娜一时间没有想明白，直到几个小时后的深夜，等到安德耶鲁夫船长回来后，她将王丰阳的这句话转告给安德耶鲁夫，安德耶鲁夫先是呆住表情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喂！突然笑这么大声找死啊，你知道什么意思？现在很晚了，诚心不让船上的其他人睡觉是吧？” “哈哈哈哈……，咳、咳咳，不、不是，我在高兴而已。” “高兴？高兴什么。” “神明的心里有我啊~” “什么啊？” 深夜的他俩在船舱上坐着，安德耶鲁夫第一次给埃莱娜讲述了有关比尔吉沃特远古的传说，一个是关于深海泰坦的，一个是十几年前‘烈火与背叛’事件的黑幕真相。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有时间以后再具体说。 现在，画面拉回前一刻的时间线，王丰阳在离场之后，转而去向左手边的那片人群更加熙攘的地方。 大概三百米远的距离，王丰阳一行人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 ……走过去的途中，由于是临近晚上，天色也有点儿暗了，于此，有好几个眼色不正的男人对着卡莎抛媚眼， 还有不少家伙在过路盯着卡莎看，……呃，毕竟、生物软甲很突显身材。 更有甚者， 在王丰阳即将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对头走来一个弯着脖子长相猥琐的老男人，看似是借着行动不便的幌子，在与王丰阳右方侧身后的卡莎擦肩而过时，意欲伸手揩油。 手指尖都快触碰到下方那紧致有型的…… 就那么一瞬，卡莎身上的生物软甲擅自分离出了一小部分，像是刺猬一样，生出三四根十几厘米长的细细尖刺，直接扎穿了那个老男人伸来还未触及的咸猪手。 扎穿之后，又一瞬间将尖刺收了回来，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同行的只有巴尔看得清楚，那个老男人甚至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良久，等到王丰阳一伙人都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拉开五六米的距离后，才得身后传来那个老色批撕心裂肺般的嚎叫。 王丰阳也没有停步回头去看， 王丰阳其实也知道身后那个痛叫的男人刚刚做了什么，巴尔的视角中看到的那些东西，被动地传递进了王丰阳的脑海中。 王丰阳自然而然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还是有点儿不高兴，好在那个老色批并没有得手，不然的话，就不是手指节和掌心上穿几个洞那么简单了。 周围准备散场和凑热闹的人听着那个老男人的痛叫声都觉得不明所以， 在其他人看来，好像他就是把手偷偷朝着那个女孩的屁股那里伸了一下，然后就猛地缩了回来、抱着自己的手嚎叫起来。 只得听见一声惨叫，那个老男人紧握着的手掌那里滋出几道血，像是被扎了几针的涨水气球…… 不过大家也只是冷眼看着， 凭着这儿特有的民风俗气，大家也不难猜出这个家伙犯了什么事儿，大家最多就是着眼看看，咱们谁会那么傻，不去提前打听点儿情报就乱动手？ 呵呵，真是嫌命长。 交头接耳间，好像是安德耶鲁夫船上的船员走漏了消息，有关驱使恶魔的神明‘王丰阳’的事儿在比尔吉沃特本土人之间悄无声息的传开。 王丰阳自然是隔着他们窃窃私语间的唇缝里听到了那些消息。 或多或少、或真或假，也算是一种好处， 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不识时务的小虫子来找自己的麻烦。 若是还有不信的人、或是无知的人，那身后这个被洞穿手掌的老男人就是此刻最好的佐证。 “神明往往都是人类不可侵犯的存在，能见到降临人世的神，那更是百年不得一遇。” 比尔吉沃特的邻里乡间，即日起的他们口中，每每酒局饭桌上谈起的传说，少也不再说有关芭茹（蛇母）神明娜迦卡波洛斯的故事，反而是大多数人在挑起王丰阳这个现世神明的话头后侃侃而谈。 第137章 人情 话锋回转， 王丰阳一路走到声音的源头，这儿外层围了不少人，大家都是来看热闹的， 谁都不想当出头鸟，但又想吃瓜吃到底， 所以，本就可以站得远远看，他们偏偏要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站在面前背对着王丰阳的其中一个人，感觉背后少了凉风吹拂，有意回头偷偷看了王丰阳一眼，但他并没有让道的意思， 不但不懂得让路，还假装无视了他，扭回头的时候，嘴角处明显轻蔑地哼笑了一下。 王丰阳被堵住了去路，他可以感知到，那个久不经见的‘熟人’就在这几层人墙的前面。 看似也就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可前面谁都不愿让路， 是，毕竟谁也不熟谁，看来还是要用硬手段。 ‘……’ 王丰阳的情绪被巴尔感应到了，巴尔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很简单的，巴尔脸黑了下来—— 几秒种后，愣谁也想不到，水泥地面下突然涨裂，从地底下抻出数几根笔直的黑刺，唰的一下！ 直直抻出两米多高！ “啊！！——呃……” “……诶！” “嘿！！” “喂喂喂，快、快躲开！” “快跑啊！！” 面前的第一个人直接失去了生命，第一根地刺从他的裆下直穿而上，下档刺入后的瞬息，黑刺立刻从他头颅顶上贯出。 坚硬的黑刺不知是什么物质，冰冷无比，就像是来自地狱的荆棘，有人在逃难时艰难慌乱得站不稳脚跟，人潮疾走的拥挤将他推向那些矗立着的黑刺， 本能的着手扶去，却不料，掌心触及瞬间，被冰冷的温度夺取了整条手臂的知觉！ “救、救命！” “真特么见鬼，快过来！” 甚好是带着朋友一起来看热闹的，好朋友没有弃他不顾，而是在他手臂失去知觉一阵、那后知后觉的刺痛反应过来后的痛叫着，好朋友立刻搀扶他一起逃离。 王丰阳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什么，一切都是巴尔的所作所为。 待拥挤的人群在恍惚间散去后，巴尔一只脚的脚尖轻轻放下，从地底探出来的黑刺又渐渐缩回了被涨到开裂的地面之下。 卡莎跟在王丰阳的身后，这一切都她都看在眼里，但她也没有说什么， 王丰阳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那么的神秘。 或许就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永远都猜不透的秘密，才致使其他人根本不想成为他的对手。王丰阳主张拯救这个世界、主张着替卡莎守护这个世界， 但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卡莎震惊之余，心里又有点儿难受，此刻站在王丰阳的身后，他没有心灵感应，也看不到、丝毫没有注意到卡莎情绪变化的样子。 这个背影，熟悉又陌生。 待人群散去后，前面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刚刚还在因为雇佣工人的价钱问题而争执不休的商船船长，站他对面、嘴都快凑到那个年轻船长脸上的胡茬男，是这儿的一个本地人， 是个当地工头。 “好久不见，李·雷长源。” 王丰阳笑着打招呼，同时背着手慢步走了过去， 王丰阳的眼神一直落在雷长源的身上，好似从一开始就无视了雷长源身前对位争吵的那个油腻大叔。 人家可是本地人，就算不是地头蛇，但一个外来人敢这样藐视自家窝？ 人家这个工头大叔可受不了这样的气，翘着个嘴歪着个脸，想好的羞辱谩骂的话语都快流到嘴边喷出来了。 但又在快张嘴出声时，双唇紧紧闭上—— 他吓得冷汗都来不及出…… 他晃眼间、瞥见了王丰阳身后的那具尸体，那正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小工，也是本地人，但那个小工现在正被一根黑色的地刺串在那里、一动不动。 毫无疑问，那个家伙已经死了，现场的人直到刚刚还是很热闹的，其实有大半是这个工头叫来的手下的小工。 但现在，现场的人儿都跑得没影儿，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呵呵， 好吧，这远比自己想象的事儿来得还要严重…… ‘那特么用的什么武器，黑色的刺枪？身后还有个妞儿和一个保镖，这家伙是什么来头！？’ 愣在原地想着，这个工头大叔连小动作都不敢多做一下。 在外人看来，他真像个雕刻出来的工艺品。 “呃……，你是……” “呵，忘了我是谁？” 王丰阳冷笑一声，现在的自己已不再是亚魔之躯，想要变换形态与面貌，那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呈现在雷长源眼前的，对他来说，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让他涨了见识，可这却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王丰阳的面部像是加快几百倍速度的肉体腐烂，然后又完全的幻化成一滩纯黑色的淤泥在脸上冒腾着气泡…… 噗嗤噗嗤地冒着泡，细看之下，好像还有许多只黑色的小手从淤泥里伸出来、再折弯着手腕潜下去…… 好似还有几张模糊的人脸，不过都是被染成了统一的纯黑色，顶多是眼睛盯着看久了，感觉他的脸上除了纯黑的混沌，还有几条白色的荧纤绳条像虫子一样在扭动。 人脸变化的时间极其短暂，外界的时间来算也仅是过了三四秒， 但对于盯着其中变化的雷长源还有他身前对位的那个本地工头来说，这几秒仿佛折磨了他们一天不止的时间。 估计今晚是要做噩梦了。 认知不足会导致灵长类的大脑自动补足， 在他们看来，想象中的补全，就像是王丰阳变化时的脸上，产生混沌时、黑色淤泥中有无数被活埋的人想从里面挣脱出来…… “现在，想起来了吧。” 王丰阳轻淡一句话，将雷长源与那个工头逐渐深陷理智丧失的漩涡中拉了回来。 猛地回过神来的那么一瞬间，好不习惯的像是重获新生一般，连后背的冷汗都是如雨般侵染透衣裳。 “呃……哦、哦，想起来了，” 定睛看回王丰阳此时的脸，那一副熟悉的、煞白的面庞。 “您是游神，王丰阳先生，是吧。” “嗯。” 王丰阳现在的样貌，就是很久之前的、那一阵刚从暗影岛逃出来时的样子， 除了身上没有以往那种皎白的长袍装束，脸上还是和当初那样。 嗯……怎么说？ 不记得那时的外人对王丰阳的评价了吗？—— ‘把我放水里泡个三天三夜都没他白。’ 大抵就脸上白得见不到一丝血色的那种。 “看样子，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我记得，我在你这里欠下了一个人情，怎么样，是要清算的时候了么？” 王丰阳抬抬手示意着问道。 面对雷长源，王丰阳表现的侃侃而谈，意思是想让雷长源的状态更轻松自然一些，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吃人的恶魔。 这种关切嘛，好是好， 但呆在一旁的那个工头可被吓得呀，身子一个哆嗦，差点儿就尿在裤子上了。 ‘我艹！艹艹艹艹艹！完了完了完了！我这是栽了个大坑啊！要死啊！……’ 说完，王丰阳耐心等着雷长源的回答，这个世界的人情不宜欠得太多，趁着没落难时相逢，能还清就提前还清吧。 省得以后被小人落井下石。 王丰阳是这么打算的，接下来就看雷长源的意思了。 卡莎觉得有点儿意思，也双手抱在胸前端看着。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大概七八点钟的样子，通常这种时候，王丰阳一行人不是准备睡觉就是在休息的准备工作中。 明显今天要作休息的时间要挨到后面去了，还不知道要挨多晚。 但这不重要，卡莎也想看看，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是怎么打交道的。 “嗯……” 雷长源皱眉苦思一番后，似是有意地转头瞄向那个工头那边。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发展，那个工头看见这个还带着眼镜的‘微弱书生’船长把眼神投过来时，自己的内心简直比自己身上挨了一刀还慌。 现在、至少还有挽救的余地吧？ ‘啊啊啊要死！我真不想变成这个死神身后的那个小工那样，那直接就是死了啊，连一点儿挣扎和反应都没有。’ “——我——补——你——双——倍” 那个工头大叔偷偷鼓捣着嘴唇，小声地压低着声音对着雷长源说道。 真就觉得不会被王丰阳发觉似的，不过王丰阳就算发觉且听清楚了也没有阻止和拆穿的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儿来。’ 大家各自的心中都抱有自己的小算盘，王丰阳想着利用小事来还清人情，卡莎想着了解更多人文风俗，巴尔在默默学习王丰阳的行事作风。 就连雷长源也在放肆利用着王丰阳给的面子，之前自己口中的‘游神’俩字，他是说得格外大声，王丰阳也是有注意到的， 但王丰阳也没有计较。 现在存于场上的，也就只有这个前一阵还嚣张跋扈的本地工头……现在变得像个灌了两斤醋的活鸡， 嘛……是活着的，但心里啊、身子上啊，都被吓得软趴趴的了。 只有身上有足够多的钱财时，死亡的威胁才会让他们无比恐惧。 “不，我不接受。” 雷长源竟然驳回了工头的协谈， “那、那这样，原本的价格是一艘船全部货物卸完的工钱是五枚金，我这样、我不要工钱了，我再补给你十五枚金，怎么样？” “不。” “啊……这、这，那就十六枚？啊不，我补给你金海妖币二十枚！您看……” 雷长源抻出中指慢慢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 “驳回。” “啊我……”…… 不过现在也不算是协谈了，成了单方面的索赔。 俩人还在啰嗦，雷长源多次的不接受让赔礼的代价愈发夸张。 …… 那么明显的杀意外泄，巴尔身上的黑烟都快明显的肉眼可见了。 倒不是因为雷长源他俩的商议内容， 原因很简单，王丰阳侧着仰头看了看刚升起的月亮，月儿已经露了半个头出来。 时间已经不早，他不想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拖时间。 ‘但强行让他们结清我欠下的人情终归不是我偏好的行事风格，…… ……这次可以例外。’ 王丰阳渐渐不耐烦，刚这么想着，心中的思想便立刻被巴尔感应到， 巴尔可是一直等着的—— 一瞬间，雷长源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眼前这个鞠着身子、说话那么客气，假笑堆满脸的工头在说话说一半的时候，表情忽然就凝固了，连身上的其他动作都在一瞬间停止，像是断了电的机器。 “诶……喂，说啊，除了五十枚金，还有我船员的精神损失费呢？” 雷长源说的时候顺带伸手拍了下这个工头的肩膀，都已经谈到这儿了，本就盆满钵满的一次谈判，最后交易不成可就亏大了。 结果呢， 果然还是‘亏大了’。 在雷长源伸手轻拍在他肩头的时候，身体被轻微颤动一阵， 无声无息间，这个工头的脑袋就顺着脖子上的一个斜切面，滑落到水泥地面上咕噜几圈，滚落出三米远的距离。 脖子上的斜切面没有喷血， 血像是顺润的红酒，顺着瓶口细细长流，从脖子口顺着身子流至脚跟。 “雷长源船长，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的好。” 第138章 人间磨难多劫厉 “啊，这……” 雷长源顿时说不出话，看着交易对象身上的羊毛都快薅到手了，啪的一下，收成无了。 “王先生，这样不太好吧……” 王丰阳说是想着还清人情，但王丰阳如此主动且无理的方式，让雷长源无法接受。 只是迫于实力与地位的悬殊，还有各自身上的一些秘密，雷长源对王丰阳的态度始终没有多么过分。 他身为一个全国四处航行的海上商人，虽为一介船长，但主要的个性却是更加偏向于追求钱财和计较那些刁钻的蝇头小利。 就好似完全的一副商人模样。 且还是那种不讨喜的商人， 若不是眼中看到了未来可发展的利益，或是看到自己犯不起的危险，他可不会如现在这般老实。 “没什么不太好，这次不算还你的人情，完全是我的主张。” 王丰阳解释着，雷长源心口上算是松了一口气， 损失了，但也不算损失太多。 “那……此事已了，王先生今晚若是有时间的话，不如我们去喝一杯？我请客。” 雷长源低头看着从自己脚边淌过的鲜血，强装着好声好气地转开话题。 但王丰阳却不怎么领情： “免了吧，都已经晚上了，我的时间有点儿紧，这次来找你是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这回怎么不说是帮忙了。’ 雷长源心里盘算着，跟这么强势且不好说话的人物做交易，怎么来都算是自己吃亏啊。 但王丰阳偏偏就赖上了： “去一趟艾欧尼亚，今晚就启程，你觉得这一趟我需要支付多少钱？” “呃……这个、呵呵呵……” 实在是难以启齿啊，说少了自己必定吃亏，说多了……就怕得罪王丰阳， 真是，现在是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嗯？” “呃、噢！可以可以，去一趟艾欧尼亚嘛，可以，当然可以，这段时间我们也是闲着，正好有些时间休息。” “休息？” 王丰阳一再追问， 雷长源已经表达得很委婉了，就差把拒绝二字写在脸上，但王丰阳就是兜着明白装糊涂。 一再无奈，不见转机，雷长源抿着嘴偷偷叹了一声， 最后还是改口了： “啊，是，休息嘛，留在比尔吉沃特和去其他地方游玩也是一样的，都差不多，呵呵，行，就权当是一次艾欧尼亚之旅了，您稍等一阵，我这就去安排我手下的船员们启航！” “噢，呵呵，那还真是、有劳你了。” 得见王丰阳脸上一笑，雷长源终于是把吊在心口上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呃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那我就先去安排啦。” 说完，雷长源立即转身，转身之后，假笑抹去，挂着一张阴沉、闷闷不乐的黑脸，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看着他小碎步离去的身影，卡莎贴近王丰阳的身后小声嘀咕： “那人说话的样子好假啊。” 王丰阳也附和着小声回答： “是啊是啊。” “哼，你也好假。” 巴尔上前一步请示： “吾主，下仆思考再三，刚才过于主动的行为应该冒犯到了主人的权威，吾主若不满，下仆甘心受罚。” 王丰阳却没有怎么生气，毕竟能那么主动迎着自己情绪，将其化为现实的仆人，就跟自己带在身上的刀一样。 哪有用刀杀了人，我就要把刀折弯的道理。 王丰阳笑着轻轻拍了拍巴尔肩头： “没事，你做得很好，一切正合我意。” 听着这话，卡莎脸上的表情又失色了几分。 夜幕下的海岸线上倒映着勾月，月色朦胧，海面上银白荡漾的波纹一圈一圈朝两旁散开， 今晚十点多钟，船员们的万般不愿意，都被雷长源的钱财收拾得服服帖帖。 船支不算大，整艘船体的大小还远不及安德耶鲁夫那艘猎船的一半，说来也是，这只是一艘商用船，太大太过瞩目也不好，容易被海贼盯上。 海面上的一层层涟漪送着异乡人远去， 船支在深夜中驶向远方，远离了比尔吉沃特，缓缓贴近着与艾欧尼亚国度的距离。 同一片大海，望着星空上的同一片月牙，除了王丰阳一行人，还有另一艘神秘的帆船以更快的速度驶向艾欧尼亚。 那艘双头尖锐的帆船像片柳叶，船体不大，但速度极快。可能是离艾欧尼亚比较远的原因，船内的人在船底处施加了某种魔法刻印作为动力源，以加快速度。 船上的独间舱室里，一旁矮台桌上放置着照明用的荧光石晶，还有两人份的清泉水。 桌旁，紧凑空间里，盘坐着俩精灵，都是长发，一男一女。 “此次路途艰险，我们要做好万分准备。” “是，圣子。” “距离目的地还有些时候，你先休憩一会儿吧。” 说话的女精灵是上次在德玛西亚与嘉文三世交谈过的圣子，回到精灵国复命后，大家商议再三，不得不让圣子再次出国涉远，去到艾欧尼亚寻求更缥缈的力量。 “不了，圣子，我是您的护卫，上次任务，你我都有过失，这次的全神贯注，就当弥补了。” “唉，行吧，爱睡不睡。” 女精灵说完便稍稍往后一靠，后背贴着船舱的壁面，一双玲珑通透的绿色瞳孔被上睑闭合后，进入了假思冥想状。 “风王命我护您左右，我又怎敢懈怠。” 男精灵小声自我告诫着，说完端起靠近自己手边的那一杯清水，小小抿了一口。 而后，双臂挽在胸前，安然自若地合眼养神。 另一方，有一帆独木小舟，没有扬帆的杆子，也没有休息蔽日用的舱室。 小舟之上，仅有一人，单扎高马尾的男子盘坐其中，腰间绑着那张熟悉的红色面具，双手在不知疲倦地挥动船桨划着涟漪。 永恩离开艾欧尼亚已经有些时日了，艾欧尼亚的国度不像瓦罗兰大陆上的其他国家， 说起来，艾欧尼亚本就不属于瓦罗兰大陆，是位于瓦罗兰大陆之外、最东方的一小块独立的土地。 那儿的环境与外界隔绝，山水河流、草坪林地还有耕种的农家自成一体。 不像瓦罗兰大陆上的大部分地方，武力都是依靠科技，刀剑或是绝对的枪炮火力，艾欧尼亚人崇尚的‘武力’是更为缥缈的一种东西： 精神。 精气滋养万物，神识沟通天地间，艾欧尼亚人与自然间的万种生灵交好，从不滥杀，也不会肆意砍伐，他们这儿的居民称自己脚下的土地为‘初生之土’， 永恩的离开，只是暂时的，他本人也知道， 短暂的故土别离，只是为了更好的守护。 有些东西，世人无法接手，他们也不再信任，不，不能说是无法信任瓦罗兰大陆上的人类，只是，精神力较高的部分艾欧尼亚人都知道， 此次劫难，瓦罗兰大陆上的众生灵都无法抵抗。 ——异世的魔神在崭露头角，噬魂夜也不再是重要，虚空的浪潮已然作为魔神的触须，试探着侵染这个世界的一切。 而瓦罗兰大陆上的人类同胞们，仅是为了抵抗亡灵与虚空，就已经是这般焦头烂额的模样了。 永恩的后方相隔几百米外的距离，海面上还有一帆独木小舟， 不过，那帆小舟上有俩人，一个是请过来的艾欧尼亚本地人，是个常年出海捕捞生计的渔夫，他站在船头划着桨。 稍后头的船尾上盘腿坐着、闭目养神的女子，面上的口罩就从未摘下过。 阿卡丽受李青的托付，被请来照看永恩。 艾欧尼亚人很看重精神的涵养，也注重精神与其衍生出的传承，自疾风剑术的那个老头死于非命之后，其座下弟子三人， 一者，流亡在外，为了找回自己的清白而不知所踪； 一者，携着断刃游历四方，在瓦罗兰大陆上寻找自我救赎的方式； 如今，疾风剑术传承之人，且还皈依艾欧尼亚的，就只剩永恩一人了，起初，李青与其他几门长老都不愿让永恩外出，且提出了更好的人选。 呵，什么更好的人选，论手段、技巧、心性，恶魔之事，永恩当是不二之选。 不过……若永恩身陨在外…… 那疾风之道，恐怕在艾欧尼亚土地上就真的后续无人了。 这才让阿卡丽潜行跟随，意外总是说不准的，就怕有什么万一，也好在紧要关头拉永恩一把。 “无量长老，您老人家来啦。” “苦僧李青呐，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一个身着便装的老头子，拄着桃木拐杖，一步步慢悠悠走进别家寺庙，对着座前正在打坐冥想的李青说道， 说完，他叹着一口浊气。 良久，李青平静开口： “错又何妨，天道不可揣测，我等尽量在人为路上不留悔恨。” 李青没有睁眼，双手合十，静静阐述着自己的观念。 无量长老的后背已经驼了多年，年纪大了，怎么都直不起来，说话也是慢人一截： “唉——，人为啊人为，人道何处尽沧桑，你我总归尘土，何必再添杀戮，何不再寻一片净土？” “老者莫须多言，初生之土侵染覆灭后，便再无初生，又何来净土。” “僧之苦，人间磨难多劫厉，道消身殒时，血染四方……，不值、不值……” 唉—— 又是一声长叹，老者慢悠悠地转身，刚迈入佛前寺庙的门槛，又抬腿迈了出去。 无量长老心思沉稳，他主张包容与退让，阿卡丽是他的旁门子弟，却生性叛逆，相比自己门下的教导与规矩，阿卡丽更看好李青这儿的信条： 无论遇到什么事儿，迎上去，不管成功与否，我们要的是明白， 还有不可多得的磨练。 “海上的时间可真是难熬。” 左晃右晃的船身，幅度虽然不是多大，但始终没能让阿卡丽好好休息过，即使闭上眼睛这么久了，连小睡一会儿都做不到。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怀疑自己的心性是不是太不稳定。 船夫虽说是一直站着，但划船拨桨用不了多少力度，两天下来，中途也有休息，看着月亮望着太阳的，这些时间下来，他也能估摸出个大概： “是啊，估计还要熬个两天时间就能到岸了。” “你确定永恩的船就在前面？怎么连着影儿都看不到。” 阿卡丽歪着身子、眯起眼睛朝前方望去，白天的时候看不到，晚上的视野那就更看不到了。 第139章 赴死一刻 渔夫笑了笑，猜测着解释： “呵呵，大概是我划得慢了些吧，所以距离变得远了，但你放心，我多年出海，方向感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渔夫说是经常出海，但也不经常去到很远的地方。 对自己的方向感自信，也只是因为他不常在同一片海域捕鱼，为了照顾其一地方的生态环境，每隔两次出海，他都会围绕着艾欧尼亚岛屿的周边换上一个地方捕捞。 通常都会记着哪个方向的海域在哪些时候有捕捞过，久而久之，方向感就锻炼出来了。 “哦……” 渔夫着实是无聊，笑着表示本想跟身后的女孩聊会儿天解解闷，但阿卡丽只是低沉地应了一声，好像并没有打算接话的意思。 唉，还是好好划船吧。 …… 远观另一方，德玛西亚常态安然，当局下没有什么较大危机， 也只是说真正的危机还没有到来，嘉文三世看不清前方的局势，一直觉得只要世界符文在手，王国就一定会安然无恙。 “君主，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愚昧了！” 王宫内，瑞兹与王座前的嘉文三世谈判无果，一通口舌之后，终是忍无可忍、大放厥词。 “……” 而嘉文三世听着瑞兹放肆的致词，却也不打算降他的罪，他知道，也听得出来…… 瑞兹说得确实有理，瑞兹幼年便一直跟随他的导师游离四方，见多识广，人性被瑞兹看得通透，说不定现在的自己在想些什么都被他猜得一清二楚。 但…… ‘我不能为了什么所谓的世界大义，就放弃自己的国家。瓦罗兰大陆上不乏能人，真有什么天灾，也不至于会轮到我们去拯救，定会有其他的英雄……’ 嘉文三世的心里这般算计着，面对瑞兹的说辞，他不像之前与精灵圣子谈判那般强硬回怼， 他只是斜着身子倚靠在王座上，合着双眼，默默听着瑞兹的告诫与呵斥， 在瑞兹看来，他是完全听不进去，德玛西亚的王啊，已经这般冥顽不化了。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把符文交出去，别说全部，哪怕只交出两颗符文，再号召整片大陆的魔法师，利用世界符文结阵，说不定能度过这次的那关。” “……” 嘉文三世像是已经睡着的模样，在王座上依旧一言不发。 瑞兹紧紧皱着眉头： “德玛西亚国王，嘉文三世，你是整个德玛西亚的象征啊，一国之主，却只是为你自己的国家着想，我承认，你是个好君主，但你不是个值得共同患难的同胞！” “……” 瑞兹依旧没能得到回复，哪怕是一个字。 良久，瑞兹望着王座上依旧装样的嘉文三世，瑞兹咬了咬牙，怨愤地扭头转身： “算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恶魔与柱间的事情皆是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说，我看透你了。” 说完，瑞兹气愤的哼了一声，迈起脚步转身快速地离开。 踏出步伐的时候，他坚定、且失望地补上了一句： “我会去禁魔石林亲自拿走符文石！ 你无法阻止我，嘉文三世，你就永远坐在你那腐朽的王座上吧。” 待瑞兹转角走出宫殿大门，宽阔走廊上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之后，嘉文三世才缓缓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一直都不占理， 在瑞兹面前，他说什么都没用，他无法反驳瑞兹的任何话。 ‘但我从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只是一个人类，我只是一介君王。’ 过了好一阵后，前去处理事物的赵信从黎明宫殿侧库那里回来了，回到王宫主室、站回嘉文三世身旁时，赵信小声问起： “陛下，刚才我从侧库出来的时候，碰巧与瑞兹大法师擦肩而过，但看他的神情，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嘉文三世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眼神左右飘动着，同时举起托扶在座旁的手稍稍摆动了几下： “别去管他了，唉，他真要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过会儿你去禁魔石林那里看看，七桩石柱上还留有几枚符文石。” “陛下的意思，瑞兹大法师他……” “随他去吧。” “……是。” 嘉文三世不是不想帮助世界抵御外敌，只是，身为一国之君…… 诺克萨斯给的威胁实在太重，让他动作不敢太大，真要有什么能伸得出手的地方，让瑞兹去做，想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呼——， 想来也只是个无奈之举罢了，终究还是没能保住符文石。 瑞兹的实力，与他本身的年龄相符，瓦罗兰大陆上还从没见过有能活上五百多岁的人类，瑞兹是第一个。 他身上的力量更是与世界符文有着直接的关系，论单人战力，瑞兹大可横扫半个诺克萨斯帝国，但他没有那么做， 瑞兹也不会那么做， 也不可能会有人痴心妄想着去说动瑞兹协助战争这种事情。 实话说来，德玛西亚国家的情况也只是在患得患失之中，可不像其他国家，就比如现今的皮尔特沃夫，还有诺克萨斯帝国。 先说诺克萨斯帝国，自打冥魂铁铠——莫德凯撒这个鬼东西被解封降世后，与其面相遭遇的佛耶戈，一个照面的招…… 原本占据先机从莫德凯撒身上汲取完全过量的灵魄恢复了自身实力，破败之剑砍在莫德凯撒的铠甲上却是印子都刮不出。 最后任由着佛耶戈像个小丑一般左右横跳、上挑下戳地劈砍好久， 安分在一旁静坐着的卢锡安都不忍心看下去，换做是卢锡安的话，这种情况连傻子都知道要跑了，但佛耶戈依旧不死不休。 最后的最后，还是被莫德凯撒手上的大钉锤猛的一挥， 那么大一榔头直接打佛耶戈的实形体敲成粉碎！ 之后，卡莉斯塔受到感应，知道佛耶戈陷入危险之后，立刻开启灵魂纽带，将破碎重伤的佛耶戈的灵体拉了回来。 莱卓斯在听到远处卡莉斯塔的呼唤后，也立刻火速赶往佛耶戈的所在地。 不朽堡垒下方城墙下，正准备拼死释放禁术的手段在准备出手之际，那些宫廷法师看着莱卓斯突然掉头离开了…… 他们消散了身上聚集的能量，自己的小命也得以逃过一劫。 不知道是谁，估计，能猜得出来， 这并不是自己人救了他们，法师们是知道的，斯维因没有现身，就只有一个说法—— 斯维因解开了不朽堡垒内的封印，那封印中的东西是什么，具体的谁也不知道，谁也说不准， 唯一能确定的，那封印里的东西，绝不属于诺克萨斯。 莫德凯撒将佛耶戈一锤打成灵体状态，暂时无法重组回实体状态， 这种形态下的佛耶戈，随时会被同为亡灵体的莫德凯撒吸收！ 迫在眉睫之时，佛耶戈的混散的灵体像是被抽烟机吸去了一样，急速被另一方向拉去。 莫德凯撒正要着手让这个虚伪的亡灵归于湮灭，却意料之外的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 “哦？灵魂枢纽，现世竟然也有这种羁绊？呵呵呵，有趣，又可悲，枢纽的另一端，是谁在渴望着信任，同时又无比憎恨背叛呢？” 莫德凯撒笔挺起身子，将战锤甩起、扛在肩上： “呼——，而我，正需要，也无比期待地想要品尝，它遭遇背叛与绝望的模样！~” 卢锡安自然是听得到，听得无比清楚，这个庞然大物， 卢锡安早就该跑的，之前看他俩打架看得有点儿入迷，一时间竟忘了逃离现场。 现如今，佛耶戈却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一瞬间从现场消失了。 ‘它死了？不……佛耶戈没死，我完全没看到这个铁疙瘩吸取佛耶戈灵魂的步骤，说不定还有其他亡灵在刚才使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手段。’ 卢锡安身为光明哨兵，虽不及组织中的大部分年长者，但也与亡灵这种东西打了多年的交道， 亡灵的真正死亡，除了被光明圣器净化，另一种方式，就只有被同类吞噬。 但莫德凯撒并吞噬佛耶戈，佛耶戈好似跑了，它没有什么生气的举动…… 反而，它现在已经将正面转向了这边…… ‘……完了，我被盯上了！’ 这能跑吗？ 怎么跑？ 怎么想都不可能跑得掉啊，自己又不像佛耶戈，自己究根结底也只是个人类，体力还没恢复多少，灵魂力竭空见底，那更是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来恢复。 “啊……，他妈的，真是该死！” ‘呵呵呵……’ 卢锡安失算了，他会为此承担自己失算的代价，但从没想过，自己会为之付出生命， ‘我们还没有见面，赛娜，可惜了，我不是个称职的光明哨兵，也不够资格做你坚强的后盾，最后的最后，我甚至没有一丝希望再去见你，哪怕是你的灵魂。’ 卢锡安在心中作最后的悼念，他双眼失去了希望的高光， 纵使这一战毫无希望，他依旧冷笑着， 摸着身旁放置在破碎石墙板上的双枪，重新拾起，只为履行光明哨兵最后的使命： 净化这世间的亡灵！！ ‘谢谢你，赛娜，让我加入这个组织，我并不后悔。’ 他的眼神从未如此坚定过，双眼直视着莫德凯撒，紧握双枪缓缓站起身来。 “来……” 可话还未说完，一道急速的黑影从卢锡安的后背掠过。 并不是冲着卢锡安而去的，也没有伤到卢锡安分毫， 根本来不及看清，那道黑影径直冲向了前方那身魁梧的盔甲。 随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钢铁碰撞声！ 激荡地震散方圆十米的雾气， 嘭！！！ 伴随着紧接而来的厉声质问，纯黑的帝国剑抵在莫德凯撒的胸膛，逼停了它正要抬起的脚步： “说！吾王现在何处！！” 第140章 大决斗家与灰夫人 王丰阳一行人搭乘着雷长源的商船，遥望远方，即使现在是深夜，也能看到远处的岛屿。 艾欧尼亚就快到了，这才过了两天的时间，雷长源这艘船的速度，也不亚于安德耶鲁夫那艘猎船。 “哟，王先生，深夜容易着凉的，不去船舱里面暖暖身子吗？” 除了还在值夜班的水手，其他船员都已经睡了，船长雷长源没在集宿的船舱见到王丰阳，便找到船头这里来了。 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其实雷长源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是寒暄。 自己这一趟掏出了老本，说实话，自己也不怎么睡得着。 “慢慢长夜，无心睡眠。” 王丰阳平淡地回应着。 同船长一起站在船头，抬头仰望着前往星空下若隐若现的岛屿，还有岛屿上空那一轮稍有残缺的满月。 “已经秋后了，再过一两个月，天气就要彻底转凉，不知道神明会不会感冒……呵呵呵，我怎么会这么说啊，真是，恕我冒昧。” 看似是自言自语，小心眼计较的雷长源也给王丰阳一种近人情的感觉。 王丰阳会心一笑，只是没有那么明显。 满月时，也不知道这儿的世界有没有中秋节，也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吃月饼。 海面上的夜晚无比寂静，说话也不需要太大声，这儿能听到的声音，也就只有海面潺潺而来、拍打在船身上的海浪声了。 “你也去睡会儿吧，我可没逼着你熬夜。” 王丰阳好心说着，雷长源听得也是偷偷笑了一下。 远处的一方，德玛西亚正东方城门大开，一小队人骑着马从国内出境。 他们总共不过三十来人，个个都用银白铠甲包裹得严严实实，从腰间佩剑和其余武器上的徽章刻印中可以看出，这是劳伦特家族的军队。 正值国家内部的紧张时期，各地搜魔人的活动才刚结束不久，封锁的全城至今没有解封，说是还有什么更大的隐患…… 这种时期，劳伦特家族的人却组队外出，守城的士兵们本想阻止， 奈何这支劳伦特骑士队为首的队长，拿出了嘉文三世的信物—— 当初嘉文三世亲自在决斗生死台上颁发给她的一枚圆形金色徽章，上面刻有嘉文三世的冠冕。 这枚徽章不属于任何家族，只属于个人，这是德玛西亚国王对最强决斗家的认可， 这枚徽章代表着无上的荣耀，拿这种东西话事，就代表着她不会背叛德玛西亚。 菲奥娜收起徽章放进自己的侧腰内袋，拉起缰绳驾着马疾驰离去，小队在其身后紧随。 诺克萨斯那边无论如何，那都不关德玛西亚的事儿， 即使是公正无私的菲奥娜，心中就算会为全世界着想，那也是必须在救下自己的‘好姐妹’之后再谈。 皮尔特沃夫那边，她听说了，虚空浪潮压得那边喘不过气……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菲奥娜小时候曾去到过皮城，也恰巧是在那二十年前与卡密尔见过面。 那时，菲奥娜的家父被贵族公爵邀请去私人间的会议室密谈，只留下菲奥娜一人呆在客室大厅里。 碰巧的，一个刀子腿的高挑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位优雅的女士第一次将眼神投向年仅六岁的菲奥娜。 那时候还小的菲奥娜，心中被父亲教导的骑士精神，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畏缩。 但那个刀子腿的女士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不但没有什么危险行为，还邀请她上座，为她沏茶。 “呵呵，你的眼神很不错，就是刚才出现了一丝怯懦，不过我也不会去计较，你还小，先从淡茶开始。” 之后的那一个下午，坐在客室大厅的沙发上，卡密尔那个下午闲来无事，给这个小姑娘讲了一大堆话。 其中却没有任何一句是教她怎么提升武艺或是自身涵养的。 那一个下午，卡密尔只是非常无情地…… 给年幼的菲奥娜揭示了人心的丑陋、和这个世道上每个人都可能会经历的沧桑坎坷。 仅是那一个下午的时间，那菲奥娜至今都未曾忘过半个字。 ……她说她叫‘灰夫人’， 后来长大后的菲奥娜，在她有足够能力的那一年，她调查到了，所谓‘灰夫人’的那位剪刀腿女士，她的真名叫‘卡密尔’。 且这两百多年来，卡密尔一直保持着年轻时精致的样貌，像是一尊永远不会老去的妖怪。 那时的菲奥娜在查到这条情报之后，无比惊喜着、却又深深害怕着。 卡密尔可以算作是她的人生导师，但那也不完全是， 卡密尔不留情面的言语，让小时候的菲奥娜觉得她就是个魔鬼，多么惨绝人寰的事例，却能在她口中阐述得如此平静。 她能平静地说出战争现场的血流成河，兵刃嵌进敌人血肉中的亢奋，还有虚假情谊中的离间…… “那、那我们的朋友吗？” “呵呵，我不介意，我倒想问问你，如果我们是朋友，你觉得你该怎么称呼我？” “呃……，姐、姐姐？” “呵，说话不利索，喝茶也会烫到舌头的。” 想来，即使现在已经过去多年，此刻正赶路走在去往皮城的原野上，心中只要一回忆起灰夫人，身子就会不自觉的哆嗦一下。 可能……这就是心理阴影吧？ 呵呵。 “咳，命令全体，要加快速度了。” “是！” 正因为小时候遇见过卡密尔，前年的决斗台上，她才能无情地砍下父亲的脑袋…… 但那些事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不提也罢。 说来，灰夫人终究只是头脑精明？ 她给菲奥娜的第一印象，就只是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那身永不褪色的青春，或许并不适合战场。 这就是为什么菲奥娜要去皮城的原因， 她收到的这条情报，还是自己家族中的信使从空中飞鹰上截停下来的。 那只飞鹰本是该从皮城飞往永冻之土，也就是弗雷尔卓德，信纸上写着的东西…… 只能说，不傻的人都能看的出来：皮城内部出现内鬼了，且地位还不是一般的高。 灰夫人现在说不定正处在内忧外患的局面之中，菲奥娜越想越担心，不得不再次加快速度。 而事实总会和个人的预测想法产生偏差，这次的偏差，可不止一星半点。 画面转回皮尔特沃夫， 你看呐，灰夫人笑得多开心， 要不是海克斯改造过的面容作不出太自然的表情，她估计早就张口哈哈大笑了。 呵呵，为什么会笑？ 前面的场景就是这样—— 城下祖安的那些人冲上来了，有很多人，非常、非常多…… 多到像蚂蚁窝炸了一样，他们衣衫褴褛，四肢如柴，像是枯木遇水、饿狼见肉一般，谁都不能阻止他们冲出屏障外头去。 因为那里的死士都死光了，但那些死士身上的炼金溶剂…… 宝贵的理由，就是因为那些玩意儿，就是‘微光’的原材料。 是那些炼金溶剂那浓郁的气味，在那些死士走出屏障外之前，气味就已经飘到了城下。 瘾君子，嗜烟如命啊…… 就这样，连接皮城与祖安上下城邦的升降台一直运作个不停，不断有祖安城下贫民窟里的瘾君子爬上来冲出罩子外头， 他们只为舔上一口，却在屏障外被那些虚空怪物撕成碎片。 但后续上来的人仍是不知疲倦、不知危险。 送命而已，没有‘微光’，就像天上没有了太阳，那活着也真没意思。 可这并不是灰夫人欢笑的原因，刚开始看到城下贫民窟里的废人们爬上来出去送死的时候，那种场面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卡密尔在这期间的脸上是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她是坐得住，但祖安城里的那些男爵们可坐不住了。 炼金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原材料和实验体了，原材料是有的，地底下只要你肯勤快地挖，总会凑够，但实验体就只有那些。 如今还在源源不断地快速消减， 这些废人们本是祖安的居民，其中也不乏上城区落难多年之后下来的人。在祖安这种地方，男爵就是最大的天，他们为了自己手头上的武器能展现出更加卓越的统治地位，就会命手下的那些炼金术师们去钻研。 去钻研吧！ 不论代价是什么， 矿物资源？有！ 魔力晶石？挖！ 实验过程采样需要的活体？抓！ 什么？……需要人类标本？ 呵呵， 男爵们把手一伸，指向那些靠近升降台下方的一圈贫民窟的位置，那儿的人有很多，但男爵们都是不管不问，那儿的人一没地位、二没钱财； 对于男爵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拿来给手下那些疯狂的炼金术师们充当实验对象。 这些玩意儿非常好养活，只要把几个钢管口子抻到那里，时不时排放一些劣质或是稀释过倍的‘微光’废气，他们就一定会在那附近赖着不走。 手下钻研的那些项目，哪怕做废了那一圈贫民窟里一半的人数，只要项目最后能够成功，其价值远高于这些代价。 甚至，使用新的项目的成果，还能招引来并‘制造’更多的‘实验体’。 可是呢？ 原本积蓄在升降台下方这一带的‘实验体’，他们！ 却尽数往上乘去，去到皮城、去到皮城外围的晶体护罩通行口那里。 他们这些个废人，对于男爵们来说，这是一项共享的、且唯一的资源，但现在，眼见资源就要枯竭，升降台下的‘实验体’们，已经十不存一了。 总有人会慌张，从而认真盘算着损失，只为将‘实验体’抢回来，再将其关押，变成‘私有化’。 剩余手慢的男爵们，只好派出大量的生化战士，那些都是躯体被改造过的人，或多或少的脑子都不好使，可能是在改造的时候麻药打多了， 也有可能是激素打多了。 第141章 摩多 最看重得失的那几个年轻男爵，甚是直接从阴暗里现身，带着自己手下的战士们去抢夺现在变得珍稀的‘实验体’。 卡密尔也不用去管，那些男爵们的手下，自会跟着前方那些不要命的瘾君子，冲出去前头的屏障通行口。 靠近水晶牢笼的边缘，这里开了一个通行口，半圆只有两米高度， 这里驻守着皮城里最精锐的城卫士兵，和其他名声显赫的武道高手。 大型的虚空生物被屏障隔绝在外头，这儿的小孔对于它们来说，就像口罩上的透气网，能闻到味儿，但连手指头都塞不进来。 所以这里也就理所当然的变成了一处战场—— 总有小型的虚空生物，非常迷你的那种虚空生物也有个一米多的身形高度，从这里窜进来也是很显眼的。 更何况这儿的周围一直有视线盯着， 一有小怪物从这个小孔处窜进来，它们总是会带着非常得意的欢叫声，觉得终于可以拜托大型同类的迫害，在这里面得以享受盛情自由的自我款待。 不料在冲进来还没跑出十米的距离， 其观望于此的人类高手们，用手中的武器，让其身首异处。 他们大部分都是卡密尔从皮城各个地方邀请而来在此驻守的，若是没有卡密尔的面子，他们大部分人现在早就已经离开皮城了，或是早就去到其他安逸没有危险的地方享受平静。 现在这种时候，卡密尔在一公里外的高台上站着观望，周围没有什么人，除了之前已经死绝了的死士，前方视线中，也就只有那群守在小洞门口的士兵与民间侠士。 他们的总数约有两百多人，从一开始驻守于此，到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十来天， 渐渐地，他们群体中自然达成了三班轮换的默契， 这样一来，原本只有两百多人的群体，现在所有每一次轮班值守的他们都很有精神，但本就数量上的劣势现在更是变本加厉。 分化成三班人，现在每班的人只有七八十个，且不说窜进来的虚空怪物们速度和敏捷有多快， 就怕是在同一刻时间，这洞口外头那些伶牙俐齿的怪物们会大批次的、陆续不间断的一直突入…… 从开始起止，到现在所遭遇到的情况，最惊险的一次也只是前天， 那时的早上一批人刚熟悉轮换模式不久，刚来接班的那一刻，疲惫状态的上一班人还未远离此处， 洞口那儿忽然连续冲进来十几只虚空怪物， 且它们的速度异常迅猛。 眼见其中一个怪物的利爪就要刺到同胞的后颈上，接班一批次中的一名剑客即使出鞘，用剑身帮他挡下了致命偷袭。 那时在场的一百五十人左右，和这些小型虚空生物的战力对比， 一对一，勉强可以打得有来有回，但无法绝对压制； 俩人对一只，就勉强可以压制并将其消灭。 但那一次涌进来的数量足有近百只！ 最后的最后，大家都是拼了命去搏杀，有不少同胞受了伤，守卫的工作暂时是无法接任了。 更有一些同胞，因为那次的小型虚空浪潮，他们没能挺住，现在的尸体已经被送回其家属那里。 也有人会愤愤不平且好奇地质问卡密尔： “灰夫人，既然要护全城人安危，你又为何要在屏障一处开口，而且还是完全没有门扉闭合的口子！？” 卡密尔当初是这样回复他的： “就好比人不是十全十美的生物，有缺点，就会有优点，人也是，怪物也是； 我们的缺点，生来就是不可控的，但我们的优点，就是拥有足够的智慧，去懂得利用敌人的缺点。” “它们？那些怪物能有什么缺点！” “噢？你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为何不去想想，它们的优点是什么？” “……” 有人会想明白，其实卡密尔这么做也算是对的，越是精小的物种，它们为了生存，就越会选择利用智慧的路线， 虚空生物们也是如此。 在这里留下一个永不闭合的洞口，其实就是一种诱饵，也算是一种减轻风险的方式。 卡密尔预算到即使是虚空，它们同类之间或许也会进行交流， 身形庞大者无智无谋，身形玲珑者势单力薄…… 卡密尔开洞口的这一道保险，为的就是分化虚空群中的两个极端，她不能让智慧者与力量型的大型虚空生物合谋。 那样的话，搞不好会整出什么我们想不到的幺蛾子。 至少现在看来，面对虚空浪潮的情况，我们人类这一方面的情况是可控的。 …… 另一方，远处，一支骑兵小队正在快马加鞭地赶来。 菲奥娜不请自来的行为着实是有失德玛西亚骑士精神，但迫于现今的人类大同， 面子什么的，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其实…… 就连卡密尔本人也没有注意到，她虽然有预想过，皮城内部可能会出现叛徒、内鬼等等不干净的小人。 但她没有预想到，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小人’，在皮城中的地位，是有着如此高不可攀的权重。 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显出，坐落于皮尔特沃夫中央的钟塔内部，内鬼笑着、 他伸手触摸着这构建水晶牢笼的阵眼晶石，上千颗海克斯水晶的聚合体啊，在泛着迷人的淡蓝色微光…… 钟塔外有层层士兵驻守，但他畅行无阻，没有人敢阻拦他。 他是皮尔特沃夫富人区里最‘臭名昭着’的首富，也同时是皮城里权力屈指可数的上层人物——国会议员席位中的三大首席之一：肖龙。 下人们都会恭敬地称呼他为：龙先生，纵使他现在年事已高、两鬓发白， 嗯……今年已经五十九岁高龄了。 他私底下和弗雷尔卓德那边的什么东西达成了某种契约，也算是一种合作关系， 人在有权有势之后，某一的梦想就是活着，永生这种愿望，永冻之土那边的那个存在，它可以帮肖龙实现。 “只要让虚空浪潮继续吞噬，一路吞噬侵染到弗雷尔卓德！那位柱间来的使者，就会给我永世不死、永生不灭的力量！” ‘呵呵呵呵，什么菲罗斯家族，你们倾尽心血研制与搜集出来的海克斯，在那位大人面前，也不过是小孩子把戏，皮尔特沃夫，这个名字、这个城邦，该消失了。’ “龙先生，您在这里干嘛！？” 肖龙妄想痴笑着将手伸向维持水晶牢笼的阵心桩台，但还未触及，后背突然响起了严厉的问话声。 肖龙心头一惊，脸上顿时失色： ‘糟，被发现了！？’ 猛地转过身来，钟塔最上一层的这地方，从边缘位置靠墙的阴影中，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魁梧的身材很快显现出来，一直走到有灯光的位置，杰斯·塔利斯的样貌出现在肖龙的眼中。 “哦？看你身上的制服，你是时钟工坊里的学员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肖龙反过来质问他。 一般来说，别说是管理着时钟工坊的教授黑默丁格，就连前段时间已经获得晋升的督察长凯特琳女士都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进入这里。 一直是这个学员偷偷溜进来的！ 可不能让这个偷溜进来的家伙坏了自己的好事，在计划完全实施之前，这里发生的秘密，还有自己站场的身份，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肖龙先生，还请你停手，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是知道的。” 杰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直接语出惊人。 ‘知道？他知道什么！？’ 肖龙顿时乱了阵脚，心里慌乱不已，不行，不能有任何人知道了秘密还能离开这里！ 绝不能让皮城外面的人也知道，不管面前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 只要有那么一丝丝风险，肖龙要做的，就是把现阶段的风险抹除…… 肖龙假装安然自若地笑了笑，仿佛一副被误会的无奈： “呵呵呵，原来你也知道啊，水晶牢笼现在帮皮尔特沃夫抵御外来的虚空浪潮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与黑默丁格教授在私下商量过一个改良的计策，但他迟迟不肯实施，我这才忍不住提前来观摩一下现状。” 肖龙说完，杰斯的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疑惑， 至少那不再是之前有恃无恐、无比坚定的神情了，这让肖龙看到了机会。 杰斯没有与他拉近距离，他心中产生了疑点。 ‘不对，并不是教授叫我来的，我甚至没跟教授提起过这件事情，我会来这里，完全是凯特琳的意思，而凯特琳说，这是灰夫人的顾虑……’ 杰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掂量轻重之后，他依旧没有拿出自己身上的通行牌， 对，杰斯身上有从卡密尔那儿转交过来的通行令牌，见牌如见人，钟塔下外围守着的士兵自然不会阻拦杰斯。 但眼前的这人，杰斯认识他，也心知肚明：龙老先生，是断无权利进入这里的！ ‘这其中一定有猫腻，我了解那个大头教授，他只要是有关于科学研究的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亲力亲为，断然不可能任由他人造次。’ 这么想来，肖龙就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肖龙先生，不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你刚刚的解释，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尽快离开吧，灰夫人或许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完，杰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长方牌子， 看着那块令牌，肖龙一下就明白了，他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但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出来，顶多是从语气中听得出来： “你是什么身份，能从灰夫人那儿拿到这种东西！？不过也说得通你为什么能悄无声息的上来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该说是皮城的天才后续无人了呢，还是该说我看走眼了？ 哼！” 肖龙说到最后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气愤，冷冷哼了一声后，甩手与杰斯擦肩而过，从杰斯身后的阶梯口那儿下去了。 很快，下方渐渐隐去的下楼声完全消失，肖龙离开了钟塔。 待肖龙完全离开之后，杰斯·塔利斯孤身走近那根桩台，望着桩台上的海克斯阵心，他低着头的脸上被藏在阴影中、显出狰狞的邪笑。 一股黑色的气体，渐渐从杰斯身上弥漫而出。 亚扎卡纳·摩多，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渗透了处在这儿地区里的人心，它的蔓延无法预见，远比永恩去往的进程要快得多。 第142章 为恶时 人类当风华正茂时，是最聪明的时候，也是最愚蠢的时候； 因为无知、因为无畏。 恶魔的诞生，不是因为人类的存在，但人类的存在却是占着恶魔昌盛最主要的原因。 越是聪明，就越是欲望繁杂， 越是有能力，就越是肆意僭越…… 人类的足迹遍布了这个世界上近九成的土地，其中，鲜血都有在脚下泥土中覆盖过。 侵占不息，生杀不止， 从古至今，代代皆然。 亚扎卡纳为了世界大同，在人类的眼中看来，被造物的存在理应就不该反抗造物主的一切，它们的露头，被人类否定…… 但大部分制造亚扎卡纳的源头，却正是人类自己。 眼下的肖龙老先生已经离开的好一段距离， 街道上，再回首观望，钟塔顶端那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果真是来守护水晶牢笼阵石的？ ‘呵呵，算了，智取不得，今晚就直接强取吧。’ 肖龙这般想着，心中一横，打定今晚一定安排人动手，是铁了心要破坏海克斯水晶牢笼。 但不能有人知道是他干的， 所以，今晚的行动，需要做一些额外的安排，除了破坏中心阵石，还要派些杀手去一趟杰斯家。 ‘你是没有机会泄密的，杰斯·塔利斯，今晚，时钟工坊的其中一名学院在家中研究实验，不幸引发爆炸，其一家尽数在爆炸中身陨~，呵呵呵……’ 后续应该怎么展开报道、将自己身上的嫌疑洗清的那些事情，肖龙一路走着，脸上一边低头阴笑着，心中几乎都快盘算完了。 正是拉开好一段距离后，想着杰斯那人应该也没有那么快离开钟塔，肖龙索性加快脚步回去安排。 可还只是在刚开始加快脚步时，身后忽然发生了肖龙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 水晶牢笼……开始主动瓦解了！ “……” 此时此刻，正值下午的这个时间段，杰斯体内被亚扎卡纳控制着， 其实，在他得到那块通行令牌的时候，卡密尔就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只是，这种情况来得太快。 杰斯为人处世过于好高骛远，他不懂得沉稳，自然容易上当，所以这也是卡密尔看中杰斯的理由，按当下有权利且不值当位的人来说，杰斯就是最好的人选。 只要给杰斯补上足够的权利，那么不管内鬼是谁，他都一定会找上杰斯这块再合适不过的‘外把手’。 只不过，意料之外的情况是，卡密尔从没有预想过， 途经杰斯之手被破坏的海克斯阵石，其主观意识上的，并不是肖龙这个内鬼， 而是一个不经闻名的恶魔。 钟塔顶端封闭的三角室内，杰斯用手背上穿戴的特制坚硬护腕使劲敲下去， 水晶牢笼的阵石被破坏，护腕与溶结成块的海克斯阵石相撞，钨钢合金制的护腕被碰得粉碎，力度过大，甚至让杰斯的手背上裂开了血口； 但桩台上的海克斯阵石也出现了数道裂纹。 几声咔咔作响，如同玻璃崩解的声响， 阵石失效，钟塔外头的场景，水晶牢笼从最顶端开始瓦解，皮城中原本安逸等待着灾厄结束的那些居民，在上街闲逛的偶然抬头间，觅见了从未料想过的一幕—— 但它还是发生了，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水晶护罩竟然自己接除了！！ “灰夫人！” “嗯？” 一名异国他乡的佣兵剑客从值守的洞口那里火速奔来，面见高筑座台上安然不惊的卡密尔，他扬手指着天上： “看啊，那也是你的安排！？” “不是。” 卡密尔随即面无表情的回答，甚至连头也不抬。 她也知道头顶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是水晶护罩解除了而已，在卡密尔的计划中，这种事情的发生是迟早的。 而面前台阶下的异乡剑客却不能接受， 他怒不可遏、拔剑指向卡密尔，连声音都气得颤抖： “我在这里生活了两年不止，还在这里找到了我生命中的爱人，这里的繁荣昌荣我们都有目共睹，我原以为领导这个国家的人物会是个明君，但你就是这样破罐子破摔的吗！？” “谁说那是我的决定了？” 卡密尔轻蔑俯视着他，语气中明显变得有些不高兴了。 这句低沉的反问，让年轻剑客的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无名恐惧。 “那、那是谁！” “为善者，当剑指恶人，为恶者，当剑指众生，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不是。” “我做了那么多守护皮城众人的事，如今就算真是我打开了水晶牢笼，你又有什么资格拿剑指我？” “我……” 剑客犹豫了，待他想了好一阵后，还是将手中的剑收进了剑鞘之中： “那会是谁，灰夫人有什么头绪吗？” “你们还是负责去保护好自己珍惜之人吧，接下来的发展，我顾不上你们，也没有心思去照看你们的生死，至于那个内鬼，我大概有些头绪，但你们也干涉不了什么。” “……好吧，祝您一切顺利。” 剑客说完就快步奔跑着离开，他没有再回到洞口那里守着，眼见头顶上的水晶护罩在快速瓦解，护罩上由魔力加固支撑着的合金拼架一块块从上方跌落下来。 就像是天塌了一样， 一时间，整个皮尔特沃夫都陷入了恐慌。 “叽叽叽叽！！——” “叽叽叽叽叽叽！！——” 虚空怪物——全面入侵！ 而身为内鬼的肖龙，却完全来不及逃跑，这完全乱了套， 他本该在动手破坏阵心的同时联系手下准备好移动工具，在得手之后迅速从半个月前挖好的地道下逃离皮城。 但现在眼看着护罩坍塌，速度之快，此刻再去吩咐下人备车，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全皮城的人都已经乱作一团，进、能进到哪里去！？ 躲进哪个地下室、躲进哪家高楼深屋里等死吗？ 退、又能退到哪里去， 外头四周都被虚空浪潮围得水泄不通，本想着时间一久，这些虚空怪物会渐渐退去，但现在，还没等到虚空怪物们的意志消磨，这水晶护罩却提前破碎。 是人为？却在此时谈不上什么人定胜天。 大家一直将生命的希望寄托于皮城的高层，现今，皮尔特沃夫在外得见的高层管事，连半个影儿都找不到！ 只有那灰夫人一直纹丝不动地坐在城南那里， 大家全然将希望与目光向着灰夫人祈祷，这时的灰夫人也不再这只是身为菲罗斯家族的主子，更是全皮尔特沃夫的主脑与城墙； 但直到方才，灰夫人也终于起身离开了，从头顶上护罩崩裂坍塌开始，到现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皮城里的灰夫人，也了然寻不到身影， 她带着大家生存的最后希望，一起消失了。 接下来的时间，从下半个小时开始…… 像是供奉魔神的祠堂、像是群狼闯进鼠窝、像是猴群进了果园、像是屠夫到了屠宰场…… 一头头狰狞的怪物，三头六臂八只眼、裂着满是乱牙利齿的嘴…… 它们低瞰着地上随处看见的人类，伸手连带房屋一同扯碎。 水泥石块中夹杂着鲜活的生命，如同面包芝士，一把碎屑夹带着鲜血入了巨兽们仰头大开的口中。 治安官们尽可能积极地作出反应，皮城内的武装部队也在快速整顿。 不时，从第一声枪响开始，皮尔特沃夫展开了反抗！ 洞口处值守的佣兵们都在一时间内快速散去，再无人守着这个缺口， 嗅不到前几日那种威胁之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一大群小型的虚空异兽从这道口子处蜂拥而入，像极了群狼往羊圈里死挤的场景。 有好些实力不济的异兽，在挤进口子的途中，稍有一个力道没有跟上，被同类活活卡死在洞口。 就那种脖子处死死压扣在洞口边儿上的模样，进也不是、退也不行，同类们从这里蜂拥而入，它就成了洞口这儿一道独特的地标…… “全队列兵有令！火力掩护居民撤离！！” 治安队长红着脸扯开嗓子大吼着，随即扭回头望着上方扑来的紫色怪物，当头就是两发两枪， 这勉强能让一些小型的、和人类同体格的异兽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手上是自己家库中最好的双管长筒霰弹枪了，因为不常用到，所以仓库中储备的同口径子弹不多； ‘奶奶的……才一百多发，这种怪物吃我两发还打不死！……’ 治安队长低眼望了下刚才被喷趴下的怪物， 它的头都被霰弹枪喷成筛子了，身体居然还在蠕动。 想着这般绝望的抱怨，全城都在充斥着喧哗，逃命的人在惊慌乱叫，被怪物抓到的人在拼死挣扎着叫骂，濒死与即将落入怪物口腹的人在凄惨哀嚎…… 吵闹不绝于耳。 “我们没得选择，我们一直是知道的，我们并不在生物链的顶端，也不在食物链的顶端，但、我……我一直默认着自己应当自由的死去，生病或是老死，那都行， 而不是像自然界里的其他小动物一样任你们这群怪物折磨、践踏、蹂蹑！！ 啊啊啊啊啊啊！！！——” 异国的法师落于皮城，还有无数慕名前来的异乡人，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些手段，或是武艺、或是魔法领域的造诣，他们本是来‘科技之城’这里深造，或是碰碰运气， 但在现今面对眼前这些毫不讲理的虚空浪潮，渺小的自己就宛如巨人餐桌上的鱼肉…… 他们叫喊着、痛斥着，世道不公……世道不公！！ ‘逃不掉了，前后左右都是，水晶护罩破碎之后，原本积压在在护罩外头的怪物们都如潮水般涌来，我们……无处可躲……无处可躲……无处……’ 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绝对惊悚的恐惧与绝望占据了几乎每个人的心头， 甚至有人在观望一阵后，自觉松开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放空思绪，双眼无神、等待着生命结束。 ‘或许……不去反抗，能得来更好的结果。’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吧？’ 第143章 虚空的背后 瓦罗兰大陆之南下——皮尔特沃夫； 已然成为一片人间炼狱。 乌黑的硝烟与焦土，耳畔一声声哀鸣，生灵涂炭。 成千上万的尸体残骸在眼前随处可见，血迹斑斑的破碎石块上，又是谁的生命才消逝不久。 皮城执法官们、皮城警备力量在全力抵抗，还有家中持有枪械的居民们，在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而奋力射杀着发现他们藏身之所的怪物。 它们嗅得到人类鲜活的气息，唯有将自己掩埋在它们同类的尸身下，才得以苟延残喘。 时间在这一时段显得如此煎熬， 不知道是谁的血渍沾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鲜血的红色等到时间一久， 变得干涸凝结后，也和那些怪物的血液一样，发黑且腥臭。 濒死的、无法逃脱的人们暴露在怪物的口盆之下，他们大声吼叫着希望， 而藏于尸堆下还未察觉到上层出现动静的人，躲着、匍匐在地上等着灾厄结束。 总有人……总有人会来结束这该死的灾厄，这里总不该是地狱，总有会好转的那一刻…… 我们等着这一切好起来…… 怀揣着这一希望的其中一人，他原本躲藏在成堆尸体下， 可那过于激烈的心跳、还有喘息声，让怪物发觉。 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被什么东西拿开了，并不是斜侧着推开，而是像被抓娃娃一样提了起来，随着之后，他也被一只巨大的手提了起来。 还没回过神，两个指节夹着自己的腰部，抬高、再抬高…… 提到半空中，直到自己的视线变得空旷、 直到视线中出现那张满是血红利齿的巨口，惊恐到还来不及叫喊，半截身子被咬断在了怪物的口中。 不乏此个，还有不少人抱着侥幸，等着怪物们来果腹。 它们像是一场战争过后的胜利者，在战争结束后，仔细翻找着尸体下方还有呼吸的残余。 再这样下去，无论皮城的人再怎么安静躲藏， 死…… 也只是时间问题。 卡密尔在消失于众人视线中的后一段时间，只身去到了祖安城下。 为了不引起怪物们的注意，她并没有使用升降台，而是依靠自己身上从腰部射出的钢索，一段段让自己降下至祖安。 时间已在不知不觉中临近深夜，上城区的怪物们差不多清理完皮城了。 结果就是吃得干干净净，别说活着的人，连死去后的尸体都找不到半截手指头。 留着的，就只有那些碎石块上还没舔干净的血迹，这仅能告知后来者，这儿曾被虚空浪潮扫荡过。 但虚空的浪潮并没有下到祖安。 原因其一，那些怪物们大多是靠着嗅觉的感知来搜寻食物。 得益于祖安常年不受待见的炼金迷雾，暂时还没有什么大型的虚空怪物会抱着好奇的心态下来查看。 从上城区到下城区，纵深距离有近三千米，就算是一块石头跌下来也会摔得粉碎。 它们又不会使用升降台，所以， 也只是偶尔有些体型较小的虚空异兽，攀附在升降台的铁架上，一点儿一点儿试探性地往下跳跃，这速度远没有卡密尔快， 估计等到隔天的太阳出来，第一只异兽才会在祖安的土地上落脚。 现在的时间还没有到那种时候， 卡密尔要抓紧办事儿了。 …… 续皮尔特沃夫被虚空浪潮洗劫一空后，虚空的队伍没有再此多作停留， 只有一小部分、小型的虚空异兽正在下到祖安的途中，它们为此脱离了大队伍，甚不知虚空浪潮已经离开此处，大部分跟随着体格庞大的巨兽继续朝北上进发。 按地图上来看，很快，它们的下个目的地，就是诺克萨斯了。 而在诺克萨斯这边，现场发生的事还正在水深火热之中—— 莱卓斯的黑剑抵在莫德凯撒的铠甲上，交锋几个回合不止，莫德凯撒并没有还手，他身上的铠甲连刀印都刮不出—— 而莫德凯撒的心思却不在它身上， 莫德凯撒感知到了另一股具有威胁的势力朝着这里逼近，除去碍事的暗裔，还有不近人情的星灵一族，莫德凯撒在此界最讨厌的，莫过于那些东西了—— 虚空。 虚空的主导者曾与莫德凯撒在另一个世界位面交谈过，最后尽是不欢而散， 他们没能达成合作关系。 但后来，莫德凯撒想要降临回归这个世界的时候，频频受阻，不得已想主动去和虚空协谈的时候，虚空之主却果断回绝了。 ‘莫不是找到其他的、比我更好的合作对象。’ 莫德凯撒将视线投向南下那个方向，它们浪潮推进速度很快，今晚过后，最多再等半天时间，它们就会出现在诺克萨斯的领土上。 不知道再见面时，是否还能见到带领虚空浪潮的主使者。 他知道的，那些东西生来就是混沌、没有理智也无法沟通，更没有什么感情。 若是不能交谈，怕是又要掀起一片战乱。 “我喜欢战乱，但那必须以敌人的绝望作为前提，和那些东西对峙，不过是枉费心思。” 莫德凯撒自言自语，好像从一开始就忽视了什么东西。 直到身前莱卓斯怒吼声响起，它才回过神来。 “忤逆者！吾王现在何处！！” “嗯？” 莫德凯撒轻而易举地拨开了他的剑刃，顺带捏着他的剑身，将莱卓斯整个人甩开两三米远的距离。 实力的差距在此时一目了然，再战，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打住吧，蝼蚁，我对你没有兴趣。” 莫德凯撒低沉地警告着莱卓斯， 落地站稳之后，莱卓斯猛的敲了一下自己持剑的肩头，刚刚甩飞自己的时候，不小心有些脱臼，现在手动给正回来了。 “你那无能的王，在我下死手的时候，逃了。” 莫德凯撒补充道—— “我们本是同根，不如来谈谈合作，如何？” “绝无可能！” 莱卓斯立刻回绝了他， 莫德凯撒一阵冷笑： “呵呵哈哈哈，不，你误解了，我并不是要夺权篡位，说实话，你们的福光岛，我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但如果我们不合作的话，恐怕单凭你们也守护不了自己的地盘。” 莱卓斯刚听完莫德凯撒的唠叨，灵魂感应到从左手方远处传来卡莉斯塔的讯号： ‘佛耶戈没有死，我将他救回来了，但他现在很虚弱。’ 局势对自己这边不利，莱卓斯镇定沉思，好一阵后，他把帝国剑插在了地面上： “好，说说你的合作！” “呵呵呵，你也嗅到了吧，那难闻的气味儿~” 这么一说，莱卓斯才注意到，远处、非常远的地方，好像还有另一批浓厚的死亡气息，那种东西既熟悉又陌生，是…… 虚空！ “你能抵御它们？” 莱卓斯试问道， 距离那么远都能感知到那些虚空的气息，恐怕数量是极其庞大，莫说自己与佛耶戈手下一众亡灵，就连全盛时期的卡玛维亚帝国都不一定能扛得住。 “不能。” 莫德凯撒回答的很果断，这也是莱卓斯预料到的。 紧接着，莱卓斯追问他： “那你的合作，是指让我们跟着你一起抵御那群虚空？” “呵呵哈哈哈哈~，你的想法是正确的，但多少有点儿无趣。” 莱卓斯有些想不明白，一介臣子的思想，怎么都没有君王高明，但……他隐约能猜到莫德凯撒的算盘， 果然，不出所料的，莫德凯撒还是说了： “抵御它们，有什么好处？把它们赶回去，然后再等着它们备足了战力再来一次么？呵呵呵呵，我有手法，让它们有来无回。 只要你们不会腹背插刀，我可以保证，百年之内，我不会对你们出手。” 这是一次合作，也算是一个承诺。 百年的时间，无论佛耶戈是否可以重振福光岛，哪怕是一直以暗影岛的基础来发展，最后也不会惧怕莫德凯撒的侵扰。 更何况，莫德凯撒看似更注重于自己铁权下的诺克萨斯。 “……” ‘莱卓斯，我们的王说，答应他！’ 灵魂传讯得到了远处来自卡莉斯塔的声音，莱卓斯原本犹豫不决的模样变得坚定： “行吧，这一次，我会帮你，以我卡玛维亚帝国最强骑士长的身份，同时也赋予吾王佛耶戈的致意！” “哈哈哈哈，行！你先回去吧，那臭小子或许还要些时间照顾，明日正午，我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军势。” 借此同时，这里不远处的一旁，突然发出了一点儿动静， 感应到活体的气息在快速逃匿，莱卓斯与莫德凯撒一同将视角转了过去—— 是卢锡安在飞快逃离， “他是光明哨兵！！” 瞥见卢锡安手上的圣枪，莱卓斯怒吼着， 正准备起身去追的时候，却被莫德凯撒叫住了： “还是抓紧时间去让你们的王恢复一下吧，实力再不济，也不能让个显不出实体的亡灵随同我去作战，你，很想看自家的笑话么？” “……” 莱卓斯刚抬起的第一脚又止住了， 莫德凯撒说得不无道理，能称王的无不都是心思缜密的一方枭雄，任莫德凯撒再怎么有心思，至少他现在说的是对的。 ‘哼，还是去照看下吾王的状况先，光明哨兵，下次再见，定叫他有来无回！’ 大敌当前，虚空为第一难关， 莫德凯撒一句话，让一名光明哨兵从亡灵骑士长莱卓斯的剑下逃生，这是莫德凯撒的计谋，也是给未来棋局中铺垫的一步。 光明哨兵的存在能给佛耶戈他们带来压力，于自己却完全没有影响， 还有虚空一事，莫德凯撒已经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或许，和虚空之主合作的那个新家伙，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要不然，当初最后一次协谈的虚空之主也不可能回绝得那么果断。 是什么样的存在让莫德凯撒这一尊冥王得不到面子，他也很期待呢。 第144章 初生之土 遥望东方，远在瓦罗兰大陆之外的一片土地， 这片地区名为：莱肯。 在这儿，王丰阳一行人已经算是到了艾欧尼亚，雷长源刚送离他们不久，但并没有要立刻就走的意思。 “你们也要一起吗？” 位于艾欧尼亚偏居一偶的岸边落脚后，下船好一阵子，这儿的风景着实美不胜收。但回头一看，雷长源的商船还停靠在岸边纹丝不动。 王丰阳好奇地问起， 雷长源现在正在船舱里整备着什么东西，王丰阳问的是守在船头的一名水手。 自当没有什么权利做主，那名水手又不敢得罪王丰阳这样神秘的大人物，纵使心中颇有不满，嘴上也不敢说什么怨言。 只是尽量装得客气： “呃呵呵，不知道，一切都看我们老大的意思，等他从船舱里出来了才拿的定主意。” “那好吧，估计你们也不会跟着我们一起，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啊行，您慢走。” “嗯。” 王丰阳也以礼貌回之，聊完、微微点头后，便转身带着卡莎与巴尔远走。 愣是僵在此处磨蹭了大半个时辰，等到那个水手望着王丰阳一行人彻底走远之后，他悄咪咪转身回到船舱里报信。 雷长源窝在商船后半部分的船舱里鼓捣着很久以前从黑市上买回来的水晶球， 听说这个水晶球是一个巫婆的宝贝，但现在那个巫婆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听闻这玩意儿可以预见未来，但很可惜，雷长源并不知道怎么用。 现在的手上这玩意儿，在雷长源手里头发挥不出那么神奇的功能，顶多就是拿来窥视附近的场景。 窥视方圆十米内实时发生的事物，是雷长源使用这颗水晶球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他并不想跟王丰阳直接见面，搞不好又会听到他提出什么无法拒绝的要求， 说实话，雷长源可真是受够了，明面上讲又怕得罪，不说出来的话，又只能让自己白白吃亏， 就像这一趟下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真要说什么好处的话…… 就只有当初得到的人情还没有用出去，不知道下次再遇见时是哪个猴年马月了。 “老大，人走远了。” 水手偷偷潜进船舱对着坐在地上双手抱着水晶球的雷长源说道。 雷长源身子背对他，头也不回： “好了好了，知道了，赶紧拉帆调头。” “是。” 现在这时间，看着艾欧尼亚土地的山峦上，太阳才刚刚露头，雷长源他们那些人为了尽早把王丰阳他们送到这儿，可是熬了一宿没睡。 感知到自己走离没多远之后，身后方的商船立马像是装死的老鼠又翻起身来，灰不溜丢地跑路，王丰阳心中不由得一笑： ‘啊呀，遭人嫌弃了呢~’ “你看，那儿好美，半山腰上的那些树木有绿的黄的红的，小阳，那些都是什么树啊？” “啊？……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山里人。” 卡莎好奇问着，但王丰阳一脸无趣。 时间打紧，即使下船之后，王丰阳他们也没有做此休息， 这儿位于艾欧尼亚南下一片区域，没有什么人烟，大部分地貌都是杂草丛生，跌宕起伏的矮山很多，山坡与山头上都有不少植被。 在王丰阳看来，这儿就像是还没被人类踏足过的地方。 可能是雷长源他们不熟悉艾欧尼亚的地理环境吧，也可能是雷长源单纯想着帮王丰阳一行人尽早‘送走’。 不管怎么说，至少他们还是做到了， 现在就身处艾欧尼亚，就是不知道要怎么走才能去到王丰阳印象中的那个地方。 来到艾欧尼亚并不是避难的，王丰阳来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且一定要达成—— 这儿的其中数个教派里，有王丰阳儿时就一直梦寐以求的力量。 想当年，自己第一次接触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的时候，那时的自己才十三岁，游戏赛级正值s2，有关游戏背景的故事，源自艾欧尼亚的烈阳教派与皎月教派之间争得火热。 现在想想还是回味无穷， 那时候的自己年幼无知，为了一方站队，甚至差点和同学打了起来。 到了读初中的那段日子，自己生活中的空余时间终于可以由自己自由分配，这样一来，接触游戏的次数就愈加的频繁。 终是倦倦不怠地打着游戏，曾有一段时间导致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更是有段时间，每天上学的同时，为了玩英雄联盟，为了赛级冲分拿限定皮肤，连续几天都是熬夜、通宵去网吧上分…… 也是在那段日子，第一次在英雄联盟这个游戏中上到宗师段的自己，被家里人送去了医院—— 经常性的熬夜，睡眠不足与常喝刺激性饮料、冷饮、提神用品等，导致自己得了湿性胸膜炎、全身器官重度劳损。 那一次大病不起，在医院躺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也是在那一段静养的时间，父母坚决不给自己接触游戏，自己就只能在医院的病床上，时不时用手机上英雄联盟的官网上翻阅着游戏的各种背景故事。 一来二去，直到出院的那段时间，学业恢复之后，王丰阳也依旧沉迷在各种英雄背景的传说故事里。 他们很有魅力，尽管有些英雄的背景故事不尽人意， 还有一些英雄联盟背景的地区故事，也让王丰阳流连忘返。 直到步入了高中生活，稍稍变得稳重的自己，不再会那么沉迷游戏至昏天暗地的地步。 时常、倒不如说更多的时间，开始注重学业，偶尔有时间了就去看看英雄联盟的官网有没有更新什么新的背景故事与设定， 闲来的假期若真是闲得无聊，才会找上同学一起去网吧欢乐回味一下。 以前的世界与以前的那些日子，想来也有许多不可替代的回忆啊…… “我们要去那里吗，还是去其他地方？往哪里走？” 卡莎撞了下王丰阳的肩膀，让沉迷回忆的王丰阳一下子回过神来。 眨巴两下眼睛后，王丰阳观望着前方的景色，说实话，这里是哪里，自己连个大概都算不出来。 “主人，前方没有感知到危险，只是稀散的树林里有些很普通的野生生物，暂时没有感应到拥有高等灵智的野生生物。” 等着王丰阳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巴尔主动上前报告着。 看着王丰阳一脸思绪被打断后显得不愉快的神情，方才的王丰阳在想些什么，巴尔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明面上表示什么。 毕竟，在王丰阳的回忆中，有很多在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物，在巴尔看来，那些都过于稀奇与震撼， 许多不熟悉的事物，巴尔也不敢妄加评价。 不过，倒是又从主人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比如‘通讯网络’、‘电子游戏’等等。 “啊咿呀……，嘶——啧……” 王丰阳不太高兴地抓了抓后脑勺，抬头望着远方，那太阳还没升到一半呢，这又要赶路。真是的，自己身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主角才会有的主角光环，却为了拯救世界而到处奔波。 ‘啊一西……这都特么是什么人间疾苦啊，还不如去电子厂里混个死亡流水线，这活儿比到处跑加盟的业务员还要造孽……’ 王丰阳心中抱怨着。 抱怨归抱怨，身旁还有俩同伴呢，总不可能想变卦就变卦。 羁绊的好处就是可以互帮互助，但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重要的事情不能随便改路子，很多时候，做什么事情还要照顾同伴的心情。 卡莎是名义上的女朋友，说是这么说， 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多时候，更会让王丰阳有种养妹妹的感觉。 呃……话说，自己这么想、想了这么多…… 王丰阳回头看了一眼巴尔，巴尔和王丰阳的视线对上，但巴尔并没有说什么，它知道主子的想法， 面对心中藏不住小秘密的尴尬，巴尔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王丰阳立刻明白了，想到刚才……，不由得脸下一黑： ‘啊……果然，我刚刚想的都像录像带一样被巴尔看了个精光，唉，面子都没有了，以后还咋树立威严啊……，好尴尬啊，啧，让我想想……，要不，找个时间把巴尔灭了吧。’ 王丰阳想着想着，思想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巴尔时刻关注着王丰阳的想法，在王丰阳这么想的一时刻，巴尔立马就开口了： “吾主，无论什么时候，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虚空生物中，没有背叛的概念，在恶魔的族群中，也没有背离的理念，您给了下仆一次全新的、更强的生存机会，我现今及往后的存在，都将为您。 生于吾主，鞠躬尽瘁。” 听到巴尔的决心，王丰阳倒是颇为惊讶。 巴尔忽然正经地说着这一番话，一旁的卡莎听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喂，巴尔，怎么啦，小阳没对你说什么吧？” “嗯……” 巴尔与王丰阳之间拥有心灵链接的事情，没有王丰阳的指示下，巴尔也知道自己不可多说一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卡莎试探性问着，但被王丰阳给忽悠过去了： “呵呵，没有，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我刚刚眼神飘了一会儿，巴尔理解成别的意思了。” “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说完，怕卡莎又东扯西扯浪费时间，王丰阳果断一胳膊搭在卡莎的双肩上，脸与她贴的很近，声音也在认真仔细地温柔小声：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找个有人烟的地方落脚，你也累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说什么休息，其实他们都不怎么累， 真要说休息的话，途中好多次都是直接席地而坐， ‘唔……，那犯得上这么正经……’ 卡莎小脸一红，心里嘀咕着， 但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脸贴得距离太近了，惹得自己眼神闪躲，一时间也不知道接什么话，愣了一会儿，卡莎也只好小声回应： “呃……好吧。” 第145章 雪中一餐 事无巨细，人无完人，在王丰阳的心中，卡莎或许不是最完美的女友，但她也是唯一的一个， 且不说现在是不是真心，王丰阳不明白这种感受，只是出于对‘英雄’角色的某种崇拜与敬畏，让王丰阳与卡莎之间总有那么一种距离感。 卡莎挽着王丰阳的臂弯，躯体贴着王丰阳的侧身， 但王丰阳并没有进一步亲密的表示。 不是因为什么宅男本质让自己退缩，只不过是在想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既然没有什么危险，那我们就往前走吧！” 王丰阳这般说着，带着卡莎与巴尔加快了行程的速度。 另一方，同样的大陆最边缘化的那里，早在前几天的时候，难兄难弟还在冰天雪地里找活儿干。 “嘶——，你说，是我擦得不够快，还是这风雪实在太大了？” 格雷福斯拿起手中的小树枝儿疑惑地看着，从天蒙蒙亮就开始学着钻木取火， 俩手夹着小树枝儿，前后交替猛搓，从早上一直搓到中午，差不多搓了三个半小时。 想来中途就没怎么停过，到了现在，枝丫都磨去一半成粉了，双脚踩着的树皮板子上一点儿烟都看不见。 用手指头去摸一个钻出来的那个小坑， 好家伙，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任凭格雷福斯再有耐心，这时候早就该放弃了， 别说放弃，没气得骂娘就不错了。 但现在的格雷福斯并没有多么暴躁，连同坐在一旁的崔斯特也是异常安静…… 格雷福斯看了看小树枝儿，扭头又看了看崔斯特，见崔斯特没有回应，他又默默把小树枝儿插回地上的树皮块上，双手捂着继续搓。 眼见钻木取火没有一点儿成效，格雷福斯已经饿了五天了，且不说饥饿使他变得虚弱，严寒也同样时刻不停地席卷着俩人。 现在的格雷福斯，他的胡茬都被糊上一层霜白，崔斯特的牛仔帽都被冻得僵硬，帽檐上也是一圈儿白霜。 沉默寡言、保持体力，是俩人最后的手段了。 前天，崔斯特提出的行动，差点儿要了格雷福斯的老命—— 合伙去猎杀雪林里的一头野猪， ……嘛，就是现在崔斯特手底下的这具野猪尸体，好在因为天气原因，这头野猪的肉得以保存到现在还没有变味儿。 当时猎杀围堵这头只有崔斯特大腿高度的野猪时，俩人觉得并没有什么难度， 看那野猪连嘴角的獠牙都没有长出来，好似才刚显露出一点牙白，看样子是个猪崽。 但哪怕是野猪幼崽，力量也不是一个普通成年人能看抗衡的，而崔斯特与格雷福斯一人一边儿、前后夹击着， 这势必会让野猪崽朝着其中一方发起冲锋。 崔斯特身体素质不太行，比不上格雷福斯，所以，他手上握着一根用树枝粗制成的长矛。 那时的俩人，在雪林里游荡寻觅了两天时间，在这里找到这猪崽后，又与其僵持了小半天的时间。 那时看来，俩人的身上都覆上了一层不薄的积雪。 崔斯特给格雷福斯使了个眼神，让格雷福斯使个起手攻击的幌子，逼迫猪崽冲自己而来。 而自己正准备上的时候，不料，那野猪崽竟然转身径直冲着格雷福斯那边奔去！ ‘不好！’ 格雷福斯手上可没有什么武器啊，他根本抵御不了那猪崽的冲撞！ 野猪的速度很快，相距三米多的距离眨眼就被拉到咫尺之间，野猪的头部稳扎稳打地撞倒了格雷福斯的腹部，将格雷福斯直接撞飞出一米远的距离！ 这还不算完，本来就非常的饥饿了，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反抗， 他扬起脖子抬头眯了一眼，…… ‘天杀的……’ 那猪崽竟然没有开道逃跑，反而在撞倒格雷福斯之后，又径直地第二次冲来！ 这是要践踏重创敌人的心思！？ 格雷福斯心头一急，根本没有时间多想，这一米多的距离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考虑。 格雷福斯顺着本能反应，直接反手拉起挂在后腰上的霰弹枪，在这头猪崽冲过来、即将拱到自己的瞬间，格雷福斯扬起枪管，对准这个猪崽的脑门就是一枪—— 嘭！！！ 一发子弹杀一个猪崽，算是非常昂贵的代价了，毕竟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子弹是用一颗少一颗。 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枪响声一发响彻整片雪林，在猪崽受击倒地的前一秒，它发出了一声惨叫。 而后，不远处也顺应着响起一声震天响的哼鸣！ “我的天，快跑，大野猪要回来了！” 崔斯特急忙大叫着，示意让格雷福斯先躲起来，尽可能跑远点儿。而自己在喊完之后，也直接头都不回地跑开了，格雷福斯也极不情愿地与那声哼鸣传来的反方向跑开。 所幸是在拉开三米百米的距离后，仅用了一分多钟的时间，这会儿真的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呼、呼、呼……，特么的，跑什么？老子还有子弹，怂个锤子。” 跟着崔斯特跑到一颗大树后面躲起来后，格雷福斯累得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便喘着大气问身旁扶着树干、上气不接下气反怼着崔斯特。 崔斯特抬头盯着跑来的那个方向，乱林树木间，模糊地能看到那里的情况： “你来看看，那玩意儿，你没有个十几发子弹可放不倒它，等你清空弹夹的空档期，你的小命就直接没了。” 格雷福斯惊奇地转过脑袋同崔斯特那个视线方向望去， 穿过几丈树间，觅见原来那个地方多了个野猪，体型之大，真是超乎想象…… 那还算是野猪？ 开什么玩笑，那都和大象有的一比了！ “呼——，淦他娘的，那现在怎么办？到嘴的肉就这样飞了？” “不急，再等等吧，它顶多就是悲伤的守一阵子，等它走了后，我们再去拿肉。” “行吧。” …… 隔日后又过了一天，也就是现在的这个场景，小猪仔的肉是到手了，肉被冻得僵硬， 而格雷福斯的‘钻木取火’之术，到现在都见不到一点儿成效。 可别说用枪来轰了，那响声在这里可指不定又会引来什么野兽，俩人现在是真没有什么力气跑路了，要真再来群雪狼什么的，绝逼要把小命栽在这里。 “呵呵，这种时候，你的脑子也会不好使啊。” 格雷福斯无力地调侃着，饿了几天下来，说话都显得中气不足。 崔斯特拿着石甲片刮着猪皮上的白霜与猪的体毛，懒散地回应他： “有那闲心还不如想想怎么生火吧，这鬼地方不可能有人来的，只能靠我们自己。” “操蛋！” “你的法子好像不太行，不如试试你枪里的霰弹，擦火药总比搓木条来得强。” 说完，崔斯特放下石甲片，从兜里掏出了地图， 看了看地图上的标记点，他们现在还处在弗雷尔卓德边境区的这个荒芜村落外围。 奈尔扎亚格，听闻是个村落，但那里连个活物的影儿都没有， 走出那里之后的几里地，现在的他俩正往弗雷尔卓德中心地区迁去。 至于为什么进度这么慢，这是因为…… 他俩的马儿在走出奈尔扎亚格之后，被冻死在路上了，马儿的蹄子没有保暖措施，那几天下来，四肢下半部分都被冻得开裂，最后连半步路都走不动。 可别说让崔斯特与格雷福斯他俩背着这两匹马走了，治疗与应急手段是一点儿都不懂，在他们看来…… 这马儿是不能要了。 很可惜，但再饿也不能吃马肉，无关饥饿的问题，这是道德的问题。 沦落于此，他俩的求生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放在以前，不管崔斯特说什么主意，格雷福斯都不会相信，真要有兴趣也是百般试探之后才真正着手。 但现在的格雷福斯听到崔斯特的主意后，二话不说，立马将手中的树枝条儿扬手丢了出去。 “不就是一颗霰弹嘛，能让老子吃上一顿烤猪，那可抵得上老子这条小命了！” 格雷福斯还是第一次这样， 毫不犹豫地听崔斯特的话，这真是第一次。 果不其然，格雷福斯打开枪膛口子，取出一颗霰弹之后，把霰弹的金属后垫用牙撬开。 趁着现在只是下雪，还没有起什么大风，格雷福斯赶忙把霰弹里的黑色火药粉倒在脚下的树皮板子上。 “嘿，接着！” 崔斯特也很上道，立刻招呼一声，丢给格雷福斯俩块扁平的石头， 接过之后，一块垫在树皮面上，另一块粘上一点儿火药拿在手里充当火石。 稍稍咬紧牙关，格雷福斯拿着‘火石’对准脚下树皮上的另一块石头挨着火药的边缘砸了下去。 咵！ 随着一小声响，火星子忽然就冒出来，顺势将整片火药都燃了个尽！ 幸亏树皮足够干燥，火药燃尽得很快，好在及时将树皮点燃了，看到火苗从脚下升起的这一幕，冰天雪地里终于久违地感受到比自己身体还高的温度，格雷福斯兴奋地差点飞起来。 呼——，实则是饿得站都站不稳了，仅凭着脸上的两眼发光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我草！我草！我草哇！特么的火，燃起来啦！！” “唉……好啦好啦，对你来说，代价也不算小的了，赶紧加柴烤肉吧。” 崔斯特确实没有那么明显的高兴，脸都冻僵了，再高兴也表现不出多少。 这一趟算下来，损失两匹马不说，马儿死了之后，尸体没有余力挖坑埋，马背上的金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背， 就着那附近的几颗树木上做了记号，在几个记号的中心地点挖了个深坑，把一箱两袋的钱财全部埋了下去。 不知道下次再去挖那些钱要等到什么时候咯…… 看着手中地图上，崔斯特给那堆钱在地图上做的记号，用指甲盖划了个叉，但愿几年后的自己还记得这档子破事儿吧。 ‘哦不，我该祈祷着这次能活着走出这鬼地方。’ 崔斯特的想法一时间变来变去。 久违感受到温暖，有了火之后，格雷福斯巴不得整个大的来把这儿的树木全烧了， “别动歪脑筋，你那坏心思都写脸上了。” “嘿嘿~……” 最后，俩人终于是饱餐一顿，烤肉的时候，柴火的烟气与肉香就已经开始吸引附近的肉食野兽了。这个地方这是危机四伏， 恰巧，一个骑着野猪的女孩也正在这个附近带着她的族人一同狩猎。 第146章 凛冬之怒 “少主，看，那里有人烟！” 同行的一人跑到队伍前方同瑟庄妮报告着，抬手指着远处天上的那方向，骑着巨大钢鬓豪猪的女孩拉转头朝着那里望去， 确实，那儿的上空飘起一条显眼的柴火烟气。 但那里是什么地方，瑟庄妮再熟悉不过了， 奈尔扎亚格，那个鬼地方怎么会有人烟，那地方本该连个老鼠影儿都不会有的。 “叫回涉远的族员，我们一起去那里看看！” “是！” 瑟庄妮是弗雷尔卓德地域里的一员，隶属凛冬部族族长膝下的长女。 生活在永冻之土上的人民，他们天生不畏严寒，看着她身后部队的十几名战士们身上都没有包裹得多严实，仅是麻布料的长裤，赤裸上身穿着无袖长衣，那些长衣都是用野兽的皮毛制成，以彰显部族中他们身为战士的地位象征。 而瑟庄妮穿得更是‘清凉’，她骑在豪猪背上，下身穿着七分长的毛绒裤，上身穿着无袖露肚脐的野兽毛皮衣。 头上穿戴着的双角铁盔，象征着她就是这一队伍中最勇猛的战士，连胯下的豪猪也是在她手持的钢链刺锤下屈威臣服。 本该在凛冬部族领地上进行狩猎活动的瑟庄妮小队，忽然因为闹鬼的无人村落那边升起炊烟，他们怀疑有外来的入侵者，随即立刻调转方向，全员战备状态地朝那里行去。 坏事就这样发生了， 不过也不能全然断绝说这是坏事儿…… 在崔斯特他俩人草草吃完大餐之后，马虎且快速地处理完烤肉的现场，便立马起身朝着弗雷尔卓德中心处移步， 但在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 本想着不会和远处那些赶来觅食的野兽碰头，但现在却被一群着装怪异的人和一头硕大的豪猪堵住了去路。 豪猪的冲击之势宛如山崩滚石，本是感知着隐隐约约的地面震颤感，格雷福斯多年经验告诉他，必须要马上躲起来！ 却是在顷刻间， 树林间的视野前方突兀地出现一个彪悍女人手扬着刺锤、她胯下那头豪猪在刹停脚步时，双蹄从远处直直划拉了近五六米的坑道过来。 现在，豪猪一对如同崔斯特大腿粗的獠牙，抵在格雷福斯与崔斯特的前身上…… 这谁敢动，怕是多做一个动作激起反应，这头野猪就会直接把俩人顶飞。 “你们是什么人！” 瑟庄妮厉声质问道，她的狩猎小队将崔斯特与格雷福斯团团围住。 格雷福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个粗脑筋，这种场面下说实话恐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任谁听到有落难者逃到自己领地上，他们都不会被欢迎。 所以这种时候，格雷福斯就只好把目光偷偷瞄向崔斯特， 嗯，论瞎扯淡这种事情，格雷福斯可以永远相信崔斯特的口才与智商。 “呃……这位美丽的小姐……” 崔斯特开口打招呼的话还没说到一半，身子也才刚刚作出绅士状，却不料立刻便被打断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听见了吗，那个瘦猴子竟然叫我们家小主子为小姐！？” “噗哈哈哈哈，我的天呐，噢~，我美丽的小姐~” “哈哈哈哈……” 霎时间，这支小队各个队员们豪爽的笑声响彻这一片雪林。 附近觅食于此的一些小型肉食野兽，在老远就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后，都被吓得急忙反方向跑开， 不管是肉食还草食动物，凡是生存在凛冬部族地域附近的生灵们，其族群之中无一不被凛冬部族的人狩猎过。 凡是每次狩猎成功，或是有所收获，狩猎小队的队员们都会大声欢叫，亦或是开心地大声唱歌。 不过，大部分外出狩猎的都是男人，很少、可以说是从来没有部族中的女人会出现在狩猎小队里， 瑟庄妮是个例外。 “咳咳！！” 瑟庄妮刻意地咳了两声，小队中其他人全部都是浑身肌肉的糙汉子，但一听到瑟庄妮的声音，他们也都立马安静下来了。 并不是因为她身为族长的女儿才会如此给她面子， 面子？那是什么？ 在永冻之土上，想要谋生，面子可真是太无用处了，不如身上多俩块肌肉来得实在。 “你们都收声，除非想在帐篷里多躺十天半个月的，可以继续笑！” “……” “……” 周围牛高马大的那些汉子们立马变得鸦雀无声，此时反倒是站在崔斯特身后的格雷福斯忍不住有点儿想笑的模样。 但万幸是忍住了，格雷福斯想起了之前在比尔吉沃特港湾码头那儿的一家小酒馆里遇到的那名女鱼叉手，眼前这个骑在猪背上的女人，比自己心中看好的那名女鱼叉手还要彪悍。 要不是不熟，格雷福斯指定会上去勾肩搭背， 毕竟是在比尔吉沃特长大的人，彪悍的女人谁不喜欢啊？~ “你，继续，但是别说废话，我就想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瑟庄妮又一次郑重且严肃地质问一遍，这次算是给机会的样子了， 且这次是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说不好…… 可能就会死在这里，格雷福斯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但和崔斯特一样，俩人大概也能猜出个大概。 应该是弗雷尔卓德本地人，而且不会是类似游击强盗的团伙。 这就说得通了，大概率是某个部族外出狩猎的小队，这会儿正值上午，太阳刚升起不久，正是出来狩猎的好时辰。 早出晚归的，也算是一份工作吧？ 崔斯特的眼神和俯视着他俩的瑟庄妮对上几次，而后又将眼神慌忙移开，并有意压低帽檐不再去看。 此时的崔斯特脑中神经细胞超高速运转，看似僵持了很久很久，实则只是过了几秒钟的时间， 崔斯特再不开口吱声，别说瑟庄妮了，连格雷福斯都想着准备直接拔枪拼命。 好在格雷福斯的耐心等到了崔斯特扯淡开始的声音： “您好，我们是从两个地方来的信使，他来自比尔吉沃特，我来自诺克萨斯……” 话刚说完，瑟庄妮的钉锤带着铁链猛然一下砸到了崔斯特的脚跟旁，吓得崔斯特根本来不及反应，真当发现自己刚刚差点儿没命的时候，瑟庄妮阴沉的粗嗓又让崔斯特不敢动弹： “喂，你刚刚说，你来自诺克萨斯，对吧？” “呃……是。” “怎么，又要宣战？！” 崔斯特此时的心中是一百个懵逼加冤枉： ‘啥？宣战？搞什么鬼，我说是来自诺克萨斯，但我没说我是诺克萨斯的人啊，再说，我也没有表现得多么高傲自信啊……’ 但从中也不难看出，早在天灾降临之前的那些年岁，诺克萨斯是没少侵略弗雷尔卓德的土地， 由于弗雷尔卓德是一片永冻之土，周边也就只有南下挨着一角的德玛西亚王国，北上与左右都是一片无垠之海。 听说过诺克萨斯的扩张主义闻名瓦罗兰大陆，但还真没想过诺克萨斯竟然会对这种鸟不拉屎的覆雪国度感兴趣。 从自己刚说出‘诺克萨斯’这四字后，看大家的反应，唔…… 诺克萨斯可真是罪大恶极了属于是。 “不不不，你误会了，诺克萨斯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崔斯特赶忙补充解释，这一说，瑟庄妮的脸色瞬间就好了许多。 “喔？什么个情况，说来听听。” 瑟庄妮发问，崔斯特不敢不答： “嗯，是这样的，先说下我们的来意吧，你们这属于瓦罗兰大陆的最北上端，也是距离艾卡西亚虚空裂口最远的一个国度。 我们来此，不是为了战争与掠夺，相反的，我们想用自己国家的牺牲，来警醒你们这最后遥远的国度， 我们的国王在古籍上查到过，……” “等等！” 瑟庄妮忽然打断了崔斯特，眼神中亮出毫不遮掩的杀意： “扯谎小儿，掌你自己两百个嘴巴子先！” “……诶？我没有说谎啊。” 崔斯特惊恐状，身后站着一言不发的格雷福斯此时也是十分惊恐，因为他现在一句话都听不明白，无论是这个骑在猪身上的彪悍女人，还是现在正在飙戏的崔斯特， 唔……完全跟不上路数了。 “好，那你回答我，诺克萨斯的国王，是谁！？别跟我说是斯维因，斯维因那个恶魔在诺克萨斯是什么地位，我比他爹都清楚！” 瑟庄妮厉声警告着崔斯特，双目怒不可遏。 “是莫德凯撒！” 崔斯特理直气壮的立刻回答了出来。 事出有因，早在前些天，大概三四天前的时间，那时候，崔斯特与格雷福斯的马儿双双殒命。那时的格雷福斯骂娘骂了一天，看似气愤，实则崔斯特是知道的，格雷福斯不过在掩饰悲伤。 崔斯特也有些许难过，思虑再三，就算不为老冤家格雷福斯、不为刚埋进雪地里的那些钱财，至少也要为了自己的小命…… 崔斯特在那天夜晚，与格雷福斯轮班守夜的时候，动用了一辈子都用不出几次的能力： 命运占卜。 占卜出的画面会直接在崔斯特闭眼后的脑海中呈现，而那一晚，崔斯特看到了…… 第147章 虚空中的守望 崔斯特看到的，远比死亡还要令人恐惧的东西，那直冲脑髓的地狱！ 他在占卜中看到的，瓦罗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尽是火海，熔岩翻腾、霉雨连绵随着狂风呼啸…… 尸骨成堆，矗立在尸骨山上的，是他方异界的无数恶魔，其中一个强大恶魔的黑影，与当时正在窥视未来的崔斯特灵识对上，让崔斯特瞬间断开了占卜预知中的画面。 那占卜出的画面仅是几秒钟的时间， 其代价，却是崔斯特十年的寿命。 现在的他深深知道且明白，真正的灾难毁天灭地，它们即将降临，在此之前，任何国家之间的战争都不过是内部消耗战力。 “莫德凯撒又是谁，诺克萨斯新晋的君主？” 瑟庄妮严肃追问起，她将崔斯特的思绪拉了回来，崔斯特接着给她讲明： “不，它不是君主，它是真正的王，属于诺克萨斯的王，现在它回来了，带来灾难，可在更大灾难降临之时，它将为诺克萨斯而战，也会为了整个瓦罗兰大陆而战。” 崔斯特直言不讳，格雷福斯在他身后听得一脸懵逼。 好家伙，崔斯特以前扯谎多少都会有点儿根据，现在是怎么？脑子瓦特了？可别这么说啊，格雷福斯想着自己还要多活几年。 但格雷福斯并没有理由去阻止崔斯特继续说下去。 瑟庄妮听着崔斯特的讲述，非但没有打断他，反而让崔斯特从她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逐渐明显的深信不疑。 “自艾卡西亚的虚空洞穴开始高频率颤动，恕瑞玛沙漠中，一处虚空裂缝的封印不知道被谁打开……” 这时，远在皮尔特沃夫一处隐蔽的地下室里，和舅舅莱米尔教授一同躲藏的黄毛小子伊泽瑞尔，冷不丁打了个声响超大的喷嚏。 这地下室里其他几个伊泽瑞尔的近亲连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这突然迸发那么大一声喷嚏响，就连面容和善的大表姐都变得瞪起眼珠想扇他一巴掌。 “呃……嘿嘿，表姐先别急着生气，或许是我在外面的哪个小女友想我了~” 画面接着转回弗雷尔卓德这边，崔斯特还在说着： “为此引发的虚空浪潮由南下不断北上，途经之地，所有的生灵都被它们吞噬殆尽，而带来如此恐怖的它们，却还只是真正灾难的其中一只爪牙， 我、……我们诺克萨斯的新统治者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它托我过来，让我来告诉你们，其他国家内战不止，几乎看不到希望，你们的国度这那股浪潮最远， 抵抗灾厄爪牙的希望，只会在你们这儿。” “不，你没有说到重点！” 瑟庄妮否定了他。 且一脸坚定的表情中带着明显的蔑视，崔斯特从占卜中看到的画面有限，就算是胡编乱造，他也没有把握在生死关头说一些别家可能早就知道的信息。 “诺克萨斯的新王，它只对我说了这些，‘希望只在你们这儿，弗雷尔卓德。’其余的，或许你们比我更清楚。” 崔斯特把话题丢给了瑟庄妮，隐隐表示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 狩猎小队中的汉子们都没有听懂半句，唯一能理解的地方，就是知道了这俩瘦猴子是来传信的。 瑟庄妮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 许久之后，她开口回应： “或许你们那个诺克萨斯的王，他是真的知道。如果他是蒙的，或者只是单纯的让你们来试探我们这儿的消息，呵，我可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这里。” 瑟庄妮说完，扭头面朝小队中的其中一个肌肉男挥了挥手，随后，上来两个肌肉男走到格雷福斯与崔斯特的身后，将这俩瘦得不行的外来人胳膊拧到后背，押送上路。 看样子，是要把格雷福斯与崔斯特他们押送回瑟庄妮的凛冬部落， 接下来要有一段路好走的了。 就是不知，等回到了凛冬部落，部族中的人，包括瑟庄妮会怎么发落他们俩。 瑟庄妮口中所说的那些被外人前来试探的‘消息’…… 那是非常被人忌讳的一种存在，就连弗雷尔卓尔本土人，都没有几人会愿意主动提起，老一辈的弗雷尔卓德人偶尔会以讲故事的形式告诉个大概给后人。 其中在凛冬部族里，关于那个‘消息’的秘密，只有瑟庄妮在新生代年轻人里了解的最多。 ‘臻冰、封印、虚空、……虚空监视者，还有，冰面下那颗巨大的虚空守望之眼……’ 回部落的路程不是很远，顶多就是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一路上，瑟庄妮回想起老人们口中提起的传说，他们说自己的话句句属实，但不可惦记。 虚空是最狡猾的敌人，它们眼中的人类是最美味的食物， 因为人类有思想、有情绪，这让虚空有空子可钻，且给了虚空无限的可能。 纵使真正的虚空早已被千年前弗雷尔卓尔古神封印在臻冰之下，但， 最近……瑟庄妮有空受邀去了阿瓦罗萨部族中的中心部落，在那里的禁区外围，瑟庄妮的坐骑显得极其不安， 她也能感应到，那里有什么东西的封印开始松动了。 押送格雷福斯与崔斯特回到部落的路途上，瑟庄妮在心中念叨着，但愿自己的预想不会成真。过段日子还要出动族人，去定时清理雪山下围那些巨魔族的栖息地，这档子时间要是有什么硬茬跨不过去，凛冬部族的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距离永恩离开艾欧尼亚已经快半个月的时间，他日夜不歇地划着船，随身带的干粮与净水都快耗空之际，终于踏上了瓦罗兰大陆的土地。 落脚处，茫茫大雪飞扬不止，还有远处被云雾遮掩的厚实雪山， 眼前白茫茫一片，这儿，是弗雷尔卓德最东边的海岸。 再往前走，路过这无垠的覆雪之路，往西去， 走过五公里远之后，会有‘熟人’来接见自己，永恩的师父联系过更年长一辈的无量长老，给远在弗雷尔卓德的某个老辈报了信。 现在，估摸着永恩已经着陆，那位老辈也缓缓从漫天冰雪中苏醒。 “唔——……，感觉这一觉醒来，睡得并不是多么舒适，看来那位小友不时就要来了。” 五六公里外的冰天雪地中，落有一座庞大的建筑，弗雷尔卓德人尊称这里为古代霜卫要塞。 其中言语之人，正是才刚从霜卫要塞中打坐苏醒的僧者——乌迪尔。 乌迪尔曾与艾欧尼亚的其一长老有过深交，更与圣僧李青结为挚友。永恩到来的消息，与阿卡丽随同而来的讯息，能传到乌迪尔的耳中，李青的功劳不可埋没。 通俗情况下，位高似如乌迪尔这般的存在，外来者不管是谁，他都不会去过问，更不会去关注。就算外来者真在弗雷尔卓德闹出了什么事儿，也轮不到乌迪尔出手。 以乌迪尔的身份，他不仅是驻守在霜卫要塞，同时作为‘兽灵行者’，他一边遵循与某人的协议，替某人守卫弗雷尔卓德边境，一边修炼自身境界。 现今的他，灵魂境界早已高凡脱俗，万兽众生之灵上，乌迪尔的灵魄光凭感知与神识，就可广覆万里，近乎可坐此不动，探查大半个弗雷尔卓德的地貌生灵变动。 说是这么说，这是一件很耗费精神力的事情，平时至多是每日扫荡三四次自我神识所能探查之处， 所说每次耗费的精神力微乎其微，但要一直让神识持续笼罩弗雷尔卓德的话，任乌迪尔达到了伪神灵魄力的高度，日渐积累下来的消耗也难以补足。 先前的偶尔那么几次，乌迪尔尝试过挚友李青交流过的手段， ‘破而后立，无死不生。’ 他放空了自己体内全部的兽魂灵力，神识更是极限覆盖延伸，一度让弗雷尔卓德的生灵们，也包括弗雷尔卓德人感到直击心头的压抑感。 后而几次，乌迪尔确实是有所精进。 像是一盏茶杯，缓缓积蓄， 水漫之时，倾之一空，再上一盏新茶。 水磨万次，盏底终会更深一分…… 但时日已久，直到现在，乌迪尔也终于知道，人类的身躯是有极限的，一昧的穷极力量与灵魂意识的强度，现在也迎来了瓶颈。 他已经在此替人留守了多年，那家伙答应过乌迪尔，只要帮他驻守于此、守护弗雷尔卓德百年，便可得到由他亲手铸造的一柄神器。 至于那是什么样的神器、有什么样的功效，那家伙没有说， 但光凭那家伙的身份，还有他手上那柄炽红之锤的重量，乌迪尔相信了他，至今没有丝毫后悔与怀疑。 …… 格雷福斯与崔斯特俩人几近到了瑟庄妮的部落之中，部落中的长老与瑟庄妮的母亲出门来迎接狩猎小队的回归。 同时，部落中其他对瑟庄妮不上眼的个别人开始嘀咕着： “奇怪，一般出去那至少要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的啊，咋这，咋这就回来啦？” “嗯，好像他们这小队出去还没三天时间吧？” “哪有三天，两天都不到好吧，好像是前天下午出去的。” “嘿，你们看，瑟庄妮那小主子，他们小队的人都两手空空耶……” “……” 第148章 法肆 “都给我收声！” 瑟庄妮大声呵斥一句，周边围过来的部落人们都立刻不再议论。 “长老呢？” “在主帐里休息。” “嗯，将那两个瘦家伙押下去，单独给他们安排一间空帐篷，再给他们一点儿吃的。” “知道了。” 瑟庄妮对着身旁较近的一名部族人吩咐道，说完，便转身遣散小队，让他们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这正值中午，这个部落里并不是瑟庄妮的拳头最大，凛冬部族与其他部族也都不例外，凡是生活在部族里的，有什么事较大的，都需要商量， 权力也不是都在一个人的手上，每个部落里都会有两三个较为年长的老者。 凡是事件牵扯过大的，都需要找他们。 看着人员都自觉散去后，瑟庄妮独身前往部落中心处、那间最大的主帐篷。 此时，那名长老应该还在休憩。 …… 此方事了，崔斯特与格雷福斯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弗雷尔卓德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俩货在其他地方犯了多少不干净的事儿， 在这儿，弗雷尔卓德人没有明确规定的法律，只要不会冲撞老者、不会做出侵害本族部落以及族员的事情，大多数的成员都会很好的招待外来者。 但想要在此长久居住……他们俩至少要有能够独自狩猎的手段。 至少现在，在这个凛冬部落人们的眼里，他俩就只是没毛的猴子而已。 话说别处去，在弗雷尔卓德的土地另一方，霜卫要塞附近，乌迪尔老早就感知到了陌生的生灵气息—— 永恩顺着师父提及的路线，笔直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踏雪踩出笔直的坑道，雪深得已经可以埋没到膝盖处了， 本还有什么危险，像是路途中还有那些周边能肉眼可见的动物，其中不乏肉食性的野兽。 像是体格健硕的灰熊、三五成群的白色雪狼，还有匍匐在秃树枝丫间上的白花豹…… 但那些野兽都没有前来捕猎与袭击的意思，它们自然是觅见了这个外来人，它们生活在这里，可这里并不算它们自己的地盘， 这里，被乌迪尔管辖着，也只属于乌迪尔。 乌迪尔的灵识通透过此间雪原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只生灵，他先前就已告诫四方—— 这个束腰佩剑、腰间挂着红色面具的长发男子，是乌迪尔的客人， 胆敢侵扰其，凭乌迪尔的性情，它们懂得后果，那远不止偿命那么简单。 一路走来只是风雪交加，纵使途中略显饥饿，永恩着手猎杀了一只梅花斑鹿，烤肉的炊烟从雪林中冉冉升起，其他的肉食野兽也莫有前来打扰。 不时，临近下午，永恩的视线中看到了那座宽宏的平顶堡垒，那就是李青口中提起的建筑——霜卫要塞。 “鄙人永恩，源属艾欧尼亚，师长李青命我前来拜会！” 立于要塞大门石阶下，永恩大声喊了一句。 没有实质性的回应响声，却有别样的声音从永恩的脑海中发出： “上来吧，寒门未锁，紧些进来取暖。” 一个浑厚的声音，是个极为老成的男人腔调，但感觉不出是多么苍老的长者。能用这种方式交流的人，在永恩的认知里，只有圣僧李青能做到。 看来要塞里的人，就是师长李青的挚友无疑了。 “可是兽灵行者、乌迪尔前辈！？” “少废话。” 永恩想再确认一番，却遭来乌迪尔不耐烦的回复，这一想方才的手笔……乌迪尔前辈或许知道自己刚刚自己心中的思绪。 或多或少的，确实是自己的口头有些烦琐了。 将腿抬起，永恩大步走上石阶，快速进了要塞，身入要塞之中，反手自觉地将双开的老旧木门严实的推合上。 要塞之中，场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奢华，说起奢华，反倒是简陋至极，仅有一床、一桌、俩板凳，且全都是木制品。 床上平铺一张兽皮制的毛毯，木桌上放着一把骨质道具、一张被割压多次的骨板，还有黏土烧制的一提壶、俩茶杯。 在里头观望，要塞的内部构造共两层半，之上就是镂空的阳台。 脚下是略显粗糙的水泥地面，这进门一层的中间，地面上特意开了个坑，那坑正作为火炕，炕中的黑炭虽然不见明火，但仍在升着缕缕烟丝。 一个浑身披着野兽皮衣的男子在炕前打坐，虎头皮制的帽兜盖住了他上半张脸，只得见他下张面容，那下巴茂密硬直的黑胡茬。 想必这就是乌迪尔前辈了， 永恩默默走上前，行礼鞠躬之后，隔着火炕在乌迪尔的对立面盘腿坐了下来。 此时也才感知到，这升着缕缕烟丝的黑炭堆架旁，确实有些温度，似是明火烧尽后刚不久的样子。 “自打离开艾欧尼亚三十余载，已经不记得故乡的景色了。” 乌迪尔先开口了，但却是提的往事，永恩心中静思，莫不是此事不急？ 片刻之后，永恩礼貌地接话： “晚辈受无量长老以及其余几位长老的托付，祓尘一行，前来除恶。” “你知道的有多少，说来听听？” 乌迪尔真实开口的声音却不如灵识入脑的那般浑厚回响，从他嗓门里发出来的声音，更像是百岁老人的沧桑。 永恩停顿了一会儿，稍稍整理下思绪后，开口给乌迪尔讲述了从头到尾的一切， 从艾欧尼亚长老们的预知梦中发迹，再到古籍藏书的翻阅调查，一切有关星空位面的世界记载之事中，艾欧尼亚底蕴里只翻出了‘恶魔’两字。 中途在落水山泉浅池下，祓恶之中现出中阶恶魔一事，永恩也直言不讳， 源自地底的恶魔本该不会这么猖獗，竟然会大肆出现在艾欧尼亚的土地上，有这种情况的出现，那就更别说除了初生之土外的其他地方会是多么糟糕了…… 但恶魔总不会是一时兴起而群巢出动， 世界阴影下，估计还有什么更大的威胁让符文之地下的恶魔不安，才迫使它们现于人世。 …… 永恩向乌迪尔讲述完最后一句话，同时附上了自己的猜想： “前辈，艾欧尼亚最边远区南下那一方的帕拉斯神庙中，前一段日子，有一名圣所信徒失去了踪迹……” “哦，与此事何关？” “我与其他同门弟子前去查看，得知那位信徒名叫维鲁斯，据最近见过他的人说，没看见他出过圣所后门，而后门的其中一间储藏室里，一面书架后的地面上藏着一口圆形深不见底的黑洞。” “洞？” “嗯，洞中阴气撩人，紫色的腐蚀之雾让我头稍稍探下去的时候，就险些动摇了心智……” “这么说来，那个维鲁斯的信徒，怕是已经失足跌了下去。” “前辈，这不是重点。” 永恩提醒着乌迪尔，眼见乌迪尔的脸颊两侧牙关处，莫不明显地使劲咬紧了几分，随后，乌迪尔似是不太情愿地说出： “我知道，恶魔掀不起多大风浪，但那些东西不一样，我殊不知在帕拉斯神庙的地底下，竟然也封印着一道暗裔！” “嗯，但，前辈，我这次来次所要提及之事，并非恶魔与暗裔。” 永恩说完，乌迪尔倒是显出几分诧异： “嗯？符文大陆上，为祸一方的东西，除了渊下的恶魔、古战场中被畸变出的暗裔，和异界裂口封印中的虚空，还有什么比其威胁更大？” 永恩沉默了一会儿，他犹豫了…… 原以为乌迪尔前辈早有预想到，这一听来，恐怕就算给乌迪尔交代明白了，乌迪尔也会不由得头大， 但纠结片刻后，永恩还是如实道出： “纳沃利的普雷西典中，象征和谐的红桦树……枯死了。” “……大同之道，要走到尽头了吗？” 乌迪尔瞬间就知道了永恩所要表达的意思，初生之土上，万物有灵，弱不过几些小草幼苗与落队的蚂蚁，强不过各家神庙寺院中自成一道的派系与其传人。 而独有‘纳沃利的普雷西典’，那一座大型兴建起的万族共生的和谐之所，其中被万族山涧心泉滋养着的红桦树， 那棵红桦树自艾欧尼亚内战纷争平定以来，几百的和谐，让它从当初的一株树苗茁壮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 而就在一个月前，那棵万族瞻仰的巨树，它红叶飘零、枝丫枯竭，脆弱到遇风即断，它树干苍黄、树根腐败…… 明明土壤完好，在这棵巨大的红桦树上却看不见一丝生机。 只有生活在初生之土上的那些百来岁老者们才知道这意味什么，当初前几辈的先人曾说过这棵红桦树的来历， 当初只是一株树苗的它，是艾欧尼亚先烈隔海一岸——以绪塔尔丛林最中心一片的位置那儿移植回来的。 这树苗从植株开始，就很明显地散发着灵息，是万年不可一遇的神树，有它在艾欧尼亚一方土地，艾欧尼亚就可以更好地沟通大地与万物生灵的意志。 不少艾欧尼亚人得益于这棵红桦树，他们通过巨树的净灵除嚣，从万物生灵其中领悟到了属于自己的修炼之道。 与此同时，德玛西亚一方，瑞兹取走了禁魔石林中的其中两枚，一枚黄色与红色的世界符文。 在瑞兹拿到世界符文之后，本该是马上离开德玛西亚的他却再次回到黎明城堡， 嘉文三世仍端坐在王座之上，他也有预感，觉得瑞兹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自己、离开德玛西亚。 果然，无人胆敢阻拦瑞兹进出整个德玛西亚的王城皇室， 哪怕是形同嘉文四世皇子进出国王的寝宫都要被亲卫军过问两声，但唯独这个蓝色光头……在德玛西亚里，谁都没有对他不敬的权利。 在最后的离别之前，瑞兹再去见了嘉文三世一面。 “……导师，你还会回来吗？” 王宫大殿中，下午时分，嘉文三世早些时候就吩咐大殿中的全部人退下，大门紧闭，待瑞兹推门而入时，面见他的嘉文三世，对他的称呼恍然改口。 是的，嘉文三世在青年时，瑞兹曾是他的导师， 瑞兹曾教导他为人处世，处心积虑地教育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可惜瑞兹没有教他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 一国之主的负担，加上让嘉文三世感知到瑞兹即将永远离开的可能，他几日无法入眠。 自瑞兹的导师在百来年前死于己手，瑞兹再也没有什么感情用事的时候， 仅有此刻，他眉头拧紧地望着嘉文三世，不安、不信任却又无奈地对那位国王说着： “可能会回来，但可能性不大，所以，在走之前，我要将我所知道，全部告诉你！” 瑞兹无可选择， 往后的灾厄，若让自己死于非命，那总该有人要传承自己的衣钵与学识。 时间紧迫，远远不够用，嘉文三世根本学不进多少，自己也没有什么细腻的心思教导，至少、 至少，要有人知道这场将会来临的灾厄的真相。 第149章 别离他方 “瓦罗兰大陆上有万千生灵，植被广袤，有生机盎然的一端，就会有荒芜破败的一端，任何事物都会有极端两面。” 瑞兹语重心长，他想长话短说，而后言语更是精简： “我们的世界生机不断、生灵们繁衍不绝，不断地繁衍，就会有生灵不断地死去，他们的灵魂在死去后会去到另一个世界，那就是冥界。但在去到冥界的路上，还有一个岔路口，那里通往魔界。 前往魔界的岔路口原本是堵塞的，但死灵的灵力日渐拥挤，冥界的亡灵数量根本来不及轮回，它们前地滞留，后方死去的灵魂又拥堵在前往冥界的路上。 早在前些年，我终于感知到，那段缥缈路上，大量的亡灵之力，硬生生挤开那道岔路口。” “……导师的意思，是说即将有魔界的家伙降临。” 嘉文三世颇有明白了瑞兹的意思，瑞兹点了点头，继续讲道： “嗯，恶魔一事，你应该也有了解，但我们心中所了解的‘恶魔’，再怎么样也是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上自然孕育的存在， 而魔界却大有不同，我们对魔界存在的东西一无所知，就连魔界是什么样的，古籍上都不曾有半分记载。” “那你怎么就能断定，它们来到我们的世界，就一定会是灾难呢，况且，我不认为我们世界的英豪没有能力对抗。” 嘉文三世说着， 任由谁知道瑞兹所说的实话都会有几分忌惮，看着身为人类最强的存在，瑞兹脸上也有那么几分不安，嘉文三世这么说也只是在安慰罢了。 “呵，你不懂，这已经不止是人类战争的范畴了，我们身为人类，不能再以自身利益而战。你作为一国之主，一届君王，想一想这个世界的存在，对于我们而言，到底有什么价值。” 瑞兹不忘警醒他一句，说到这里的时候，结合真相，嘉文三世终于在恍然间醒悟！ ‘……我若为人，当自谋温饱；我若为人皇，当谋天下安定。’ “还有，” 瑞兹欲说完最后的道别： “禁魔石林中还有两枚世界符文，我们师徒多年，我虽然不常伴你左右，但你的作为我也有看在眼里，那两枚世界符文，就当我留给你决绝的底牌吧。” 四目相对，嘉文三世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那四个字由衷表达着自己的不舍，语气难以掩藏的庄重、崇敬与感激： “导师慢走。” 道别之时，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瑞兹转身之后，快步离开宫殿，门外的赵信见瑞兹拨门而去后，也默默弯身作礼，目送他远去。 瑞兹每次远门都不曾会与他人交代自己的目的地会在何处，回来之时，也不会向他人提起自己途经了哪些地方。 更不会告诉他人自己在旅途中的所见所闻，所有那些关于大法师瑞兹的消息行踪，不过都是圣殿内，一众光辉法师利用水晶球窥视出的画面。 此行的路途艰险，瑞兹还是和往常一样，急匆匆地快步离开，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次离开，他并没有去往雄都侧旁的光辉圣殿中传授法术。 谁人都不知道，也不敢揣测瑞兹是不是忘记了，谁人都不会私下议论瑞兹的不是，在德玛西亚，瑞兹可是公认的‘符文大法师’。 不是每一个人的脑子都能将自己经历过的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待青年时，或许会忘了儿时的欢乐，待老年时，或许会忘了壮年时的辛勤， 但瑞兹不会，他的大脑，从接触符文之力的那时开始，脑中自成一间无穷大小的藏书阁，任何大大小小的事情，不管过了多少年，只要瑞兹不死，他永远记得。……只是许多事情并不同想象中美好，瑞兹对此只字不提。 许多事情都是这样，外人看来，瑞兹平时沉默寡言， 其实不然，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不想让世人有太多太大的负担罢了。 瑞兹的一生，从他的导师泰鲁斯死去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了众生和这片大陆负重前行。 离开了，悄无声息， 无人迎接而来、无人欢送而去，瑞兹习以为常。 仅有随身的一个小包袱背在背上，这次，他朝向北上，那里是弗雷尔卓德的地界。 包袱很小，里面就装了两块干面饼、一个饮用水袋，还有用禁魔树纤维制成的亚麻布层层包裹住的两枚世界符文。 此时此刻、同于那彼时彼刻—— 诺克萨斯中心地区，破败迷雾渐渐隐退、原本猖獗肆虐的姿态也变得平缓和谐不少。 佛耶戈的寻妻之路，征程在诺克萨斯面前停止，他已无力再战， 再战，也绝无可能是莫德凯撒的对手，更何况，莫德凯撒有先见之明，它预见了甚至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存在。 已是临近夜幕， 诺克萨斯不朽堡垒周边的人们都在休整，隶属暗影岛而来的那些亡灵在莱卓斯给佛耶戈带回消息后，那些亡灵停止了对其他生灵的侵袭。 一切暂时归于平静，现场不再有战争，只是弥留着战火过后的残骸与悔恨。 于诺克萨斯外围层、距离此处较远的一些地方，还有一些本身实力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实力非凡的人物， 他们本是诺克萨斯人，但在不朽堡垒遭难的消息传到耳边时，他们并没有赶来—— 泰隆在北上一方的德鲁涅周边的农作小镇上， 他暂居在一间小酒馆里快半个月了，姐姐卡特琳娜也时常来看他。但每次来找他并不是出任务的，克·杜卡奥家族里的家伙们都因为诺克萨斯高层近期乱了套，上头几乎没有什么人发任务。 现有的任务都不够家族成员忙活两天，现在正是清闲的时候。 可别说他是什么诺克萨斯人，对，没错，咱们是诺克萨斯人，但也只是生在诺克萨斯而已。若是国家有应征或是招军的话，杜卡奥家族里的人或许有些会去效劳。 但有关不朽堡垒那里发生的那种事情，家族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唔……，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再说，那边还有个比咱家族老头更厉害的人物坐镇呢， 斯维因的脑袋还没落地，还轮不到杜卡奥家族的成员担心。 不只是泰隆与卡特琳娜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浑水摸鱼，还有其他几些家伙， 你或许尚不知，崔法利三人议会中，所谓成员，其中是—— 远谋——斯维因； 武力——德莱厄斯； 狡诈——？？？ 呵呵，很抱歉，最后一人的真名我也不得而知，或许你可以叫她‘乐芙兰’，也可以叫她‘苍白女士’。 如今大敌当前，哦不，不是说莫德凯撒，毕竟，召唤莫德凯撒的人可是斯维因自己，准确点儿来说，莫德凯撒也算是自己人。 唔……姑且算是。 重点只在于，斯维因现在还在不朽堡垒之中，他没有死，远在边城外的某个妖艳女子，手上还拿着一柄魔杖，她感知着斯维因的气息。 她等着那个熟悉的气息从自己的感知中消失，直到不朽堡垒那方的战乱纷争停止，斯维因的气息竟然还在…… 庆幸的同时，转身离开后，浓妆艳抹的那般霜白脸上，还有些真实的小小失望。 德莱厄斯更是不会参与其中，有关不朽堡垒其中的事情，那个封印，在斯维因着手之前，他的计划就已经在崔法利议会中公开了， 不过也只是在三人中公开，乐芙兰静观其变，这是诺克萨斯的事情，但绝不会让诺克萨斯覆灭。德莱厄斯不一样，封印不开，诺克萨斯的覆灭危机接近九成。 但封印解开之后，……诺克萨斯倒是不会被覆灭，可被奴役与被统治的几率，能近十成，也能不到一成。 德莱厄斯只是知道，接下来就是斯维因的主场了，德莱厄斯哪怕让他手下的崔法利军团全部出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他相信斯维因，但他不相信斯维因从封印里放出来的那个东西！ 在纷争起始一刻前，德莱厄斯暗中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队，或是命令其前往血崖、或是令其前往贝西利科，又或是带队前往德鲁涅。 顺带的，德莱厄斯还从斯维因的手底下带走了塞恩、德莱文以及其余几位得力干将。 不为别的，也没有坑斯维因的意思，德莱厄斯只是单纯觉得，斯维因此行之事，就算那这些武力单位留在不朽堡垒那儿也不会多得什么成效。 武力多过，还可能会适得其反，再说，前一段时间的贝西利科一事，德莱厄斯对斯维因的好感大打折扣。 我们仍是诺克萨斯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我们现在身处何方。 ——德莱厄斯人在德鲁涅，他离泰隆那里的位置很近，但他并不知道泰隆的方位，只是泰隆没有主动来会见的意思。大家都很闲，手头上没有事情做，空有口袋里的钱在一点点流失； 同样的，他家都很忙，忙着到处跑，离开自己曾经的居所，可是他乡温暖、可是他方安逸清闲？ 不， 只不过是故乡有难，而有能者一把将我们推开了而已， 我们没有离开，只是在远处看着，如若还有需要的那一刻，我们马上就会回来。 第150章 柱间位面与魔神 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不管是在诺克萨斯、德玛西亚，还是皮尔特沃夫。 亦或是最为平和安静的艾欧尼亚，各间寺院的庙宇中，长老在为众生之灵祈祷着，座下弟子在诵经，阿卡丽坐在霜卫要塞的顶楼上吹着风雪。 她确实没有迎见乌迪尔的理由，只是嘱咐需要，她会一定在暗处盯着永恩。 降魔之人，如屠龙者，终有一日，永恩也会身心堕落，这在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并不少见，阿卡丽要做的，只是在永恩即将堕落之时，救他于水火， 如若无法挽救……那就只能在他彻底魔化之前，杀了他。 弗雷尔卓德日夜风雪交加，阿卡丽的存在早已被要塞中的乌迪尔感知到，但没有从阿卡丽身上察觉到恶意，所以，乌迪尔也是对于阿卡丽的到来只字不提。 要塞中，永恩与乌迪尔交谈着，相互说着见解与往后即将应对魔神降临的对策。 远在艾欧尼亚一方，李青独守寺院，直到刀锋剑客艾瑞莉娅的前来，提醒他该休息了…… 李青已经整整两天无眠，他彻夜冥思苦想，用心中的总总算计来磨炼自己的心境。 很久以前的李青，在未发迹之前也曾遇到过亚扎卡纳，那是一只幼小的恶魔，但仅是一只幼年期的恶魔，在侵入李青身心的时候，也险些占据了李青身体的主导权。 好在这间寺院原先的长老在那会儿及时赶到，才得以救回李青一命。 现在，这间寺院原先的长老已经久别人世，李青是那名长老座下的唯一一位弟子，如今，他大门不迈、二门不出，替师尊守旧十年。 时限未到，却将要迎来魔神的噩耗…… 李青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已经是第九年了，年近过半，不知道永恩那边，还能撑着多久。 弗雷尔卓德的地冻天寒令当地所有的生灵都长着严实丰厚的皮毛，弗雷尔卓德人得益于那些野兽，制成的衣裳也得以抵御严寒， 日久天长，也锻炼出了弗雷尔卓德人面对比自己强悍百倍的野兽时，那种无畏生死的勇气。 但还有一事，是弗雷尔卓德人内心排斥，却又不得不去相迎接受的存在—— 寒冰血脉。 阿瓦洛萨部族一隅，战母艾希在整备族中的战事，最先得知魔神悸动的，当属她们的部族， 不只是因为族中长老用自身寿命换来的预知，更重要的，是在族中，有个任何人都不得忽视的存在——她们前方的道路唯有一条，那条通往嚎哭深渊的小道口， 道口前方有一座永不覆雪、崩分欲碎的石桥。 石头裂桥下，一整块坚冰，哦不，那不只是坚冰那么简单，那是拥有寒冰血脉三姐妹用全族的死亡祭祀换来的封印， 看这万里冰封，石桥下本是一条河流，现今早已不知被冰封了几百年，下方的臻冰遇雪不增、遇火不融， 一朝如此，万年如此。 臻冰下方封印着的，是当初因为一时贪念做出错误决断的代价…… 那臻冰下方，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它们不死不灭，至今仍在用那只紫色的大眼窥视着这个世界， 这里本不是那般天寒地冻，很久以前，也曾有正午的阳光照下，阳光融化积雪，少有会带来一丝温暖，但现在已经不会有了，几百年前，开创部族的三姐妹中，一人的贪念钩动虚空。 虚空监视者与她交易， ‘人是最狡猾的生物，所以，我早就预想到她会反悔，不过，损失数半的血脉之力将我封印，招致你们的土地生机不再，呵呵呵呵……’ 臻冰下的怪物在下方私语呢喃，它会将每个从上方石桥上走过的路人叨念，词句各有不同，它能窥视到每个人内心最想要，也会承诺给他们最好最优解的方法。 至于代价，不过是成为虚空的附庸， 而已。 但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生人来走这座桥，大家在经历多次族中纷乱之后，在它这里找到了源头。故而，阿瓦洛萨掌管着此处，不再有任何生灵靠近这里。 沉寂许久的它，已经不再奢望人类自私的欲望，它开始转攻别处，用更多的力量，凿开通往魔界的间隙。 于此，为了占领和毁灭这个世界， 为了吞噬！ 虚空不惜成为魔界的仆从。 “已经走了多久？” 王丰阳扶着树干，扭头回身问着巴尔， “回主人，已经走了三个半时辰。” “啧……” 王丰阳稍显的有点儿不耐烦起来，真的，这么一算的话，太耗费时间了，一行人在一起行动虽然乐趣多，路途上也不会无聊得过于烦闷， 但坏就坏在速度太慢，巴尔可以变化形态，但这艾欧尼亚的地形复杂，每走过一段路，不是丛林就是沼泽，前两百米还是类似热带的雨林，大树林立、枝繁叶茂， 下一秒，走出雨林之后，就变成了一片荒地； 再走出些许路程，又进到一片狭隘山间， 又或是曲折蜿蜒，不见前方远景的盆地。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走到何处，太拖时间了。” 即使在艾欧尼亚着陆才不到两天的时间，但王丰阳已经感知到，自己的灵魂在前几日就已经被锁定了。 ‘有什么人……不，有什么东西在锁定我，我感觉我从踏上艾欧尼亚这片土地开始，就一直被窥视着，不仅是被窥视，身心还有一种疲惫、在日渐加重。’ 王丰阳终于是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在印象中，艾欧尼亚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有关影响灵魂的秘法，就算有也不会是这种折磨人的秘法……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赶快抓紧时间，找个艾欧尼亚本地人问问清楚！ “所以，我们还是分头行动，是吧？” 卡莎却是率先说出了王丰阳心中的想法，这让王丰阳本就支吾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惊诧： “呃……啊？不、不是，我没有说过啊。” “唉，巴尔跟在你身后看不到，我可是注意着你，看你一路上都是这个表情，想也想得到，是有什么急事吧，嫌我们跟不上你的速度？我们在一起走得太慢了，是吧？” “……” 卡莎说的不假，只是，比卡莎更先察觉的，是巴尔。 纵使巴尔跟在王丰阳的身后，一路上没见过王丰阳一眼正面，但王丰阳的心里在想什么，巴尔一清二楚。唔……，知道归知道，主人自有主人的决断，下仆在这种时候，通常只要安静地听候差遣就行。 “嗯……，行吧，我们分开行动，我继续往前面走，卡莎你有想去的方向吗？” “啊，我？不知道……” 卡莎说着的同时，扭捏着身子转头往周边景色扫视了一圈，果然，这四周山峦堆叠，根本看不到山沟沟外面的情况。 在这种时候，唔……，没来一场暴雨把这个低盆地给淹了就很不错了。 “但前面有个岔路口，我们就在那里分开吧。” 卡莎这么说也是无奈之举，这里前后就一条小道，王丰阳都已经说了要继续往前走，卡莎总不可能说自己要原路返回吧…… “呃……呵呵呵，好吧，提前祝愿你旅途愉快。” “好嘛，看你这模样，早早就计算好了是不是！？” 卡莎看着王丰阳假装苦笑又无奈的表情，十有九假，装得也太不自然了， 所以卡莎才忍不住挖苦他。 “嘿嘿，这不是还没学会什么好听的话吗，等下次，等我学到一些之后，下次在你面前露一手！~” 王丰阳假装认为卡莎看破没说破的模样，一路继续调侃。 卡莎可不是什么乖乖女，王丰阳有些大条了，卡莎就更是直言不讳： “哦，对了，先前我在恕瑞玛边境一座隶属诺克萨斯管辖的城镇里偶遇了一起纠纷。” “啊？是什么纠纷，你没受伤吧，有没有谁欺负你了？” 王丰阳听着卡莎移转话题，说到诺克萨斯地区的纠纷，王丰阳就忽然紧张起来。 看着王丰阳瞬间变脸的反应，本来是一边走着一边聊天的，王丰阳这就忽然走不动，卡莎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噗……，你干嘛愣在原地啊，接着走啊~” “呃，哦哦哦，对，那个，你说的那场纠纷，后来怎么样了，有波及到你吗？” 王丰阳刚刚有点儿心不在焉，回过神来后急忙小跑跟上卡莎并肩的脚步，顺带追问着。 卡莎一变刚才逗趣的表情，转头看回王丰阳时，忽然就变得一脸严肃： “嗯！没有波及到我，但是我旁观过那场纠纷之后，学到了一个新奇的词语，用来形容刚刚的你最合适不过了！” “……” 王丰阳看着卡莎一脸正经地说出这段话，总感觉又不太像那么一回事儿……总感觉好像不会多么正经。 果然，王丰阳小心翼翼地偷偷咽了下口水后，悄咪咪小声问道： “是什么词儿？” “唔……我记得，好像是叫‘渣男’来着~？” ‘……’ 卡莎若有所思地仰头看着天，一边嘀咕一边说着，说完差不多的时机，卡莎不易察觉地将眼神侧到一旁，从眼角余光那儿不难看出，王丰阳此时一脸的黑脸。 卡莎看到王丰阳的反应，差点儿没忍住大笑出来。 不过王丰阳也是知道的，这只是个玩笑而已嘛，自己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女朋友爱逗趣，自己也当然要适当性的配合一下。 王丰阳也同样用眼角的余光扫到卡莎那尽力憋笑的表情后，冷不丁将双手伸向卡莎的下腰。 几秒之后，山谷中回荡起卡莎欢快的大笑， 不过也不是多么愿意的，奈何王丰阳在使劲挠她下腰两旁的痒。 …… “唔……咳咳……” 三人停住了脚步，安静片刻之后，王丰阳开口安慰： “好啦好啦，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我们总会有分别的时候，但也别太难过，有分离就会有重聚。” 终于走到了岔路口，王丰阳与卡莎终于是要各走一道。 第151章 落新 “那么……请多保重。” “嗯，再见。” 王丰阳说完，目送卡莎一步步走往那条岔路口远去。稍稍拉开一些距离后，王丰阳有意侧着身子，小声跟身后的巴尔说道： “你去和她一路，路上记得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巴尔的口头上没有出声，却是在心灵链接上发出了回复： “是，无论相隔多远，下仆的感应永远与吾主同在。” “啊……，少废话，去去去！” 王丰阳还是口头上说着，同时挥着手，催促巴尔赶紧离开。 想来王丰阳也是知道，巴尔刚才是积极鼓励着，提醒王丰阳要常用、并要学着习惯用心灵链接的沟通方式， 但在王丰阳看来，这种方式就跟自己的内心一直被偷窥了一样，让自己多少有些不适应。 纵使巴尔没有明说，王丰阳也是知道的， 就算没有发出心灵沟通，只要另一方有意，依然可以感应到对方内心的想法，只是有一点不同， 身为主仆关系，仆人的心灵可被主子感知，且不可主动抗拒。 但主子的内心活动可以主动产生屏障，屏障会禁止下仆的探查，这可以用来隔绝或是掩藏一些不想让下仆感知到的思想。 这种手段，王丰阳暂时还没有发现。 现在只是看着巴尔一遁黑烟的功夫追上卡莎之后，王丰阳目送他们远去，眼中填满了期待。 不知道下次再见时，卡莎又会有多大的成长。 不过这些都不打紧，反正自己已经吩咐了巴尔跟随在卡莎身旁，不管隔着多远的距离，王丰阳都可以感应到巴尔的存在与位置， 以后也不用担心卡莎那边出什么事，真要有什么巴尔解决不了的事情发生，王丰阳这边也可以第一时间知道。 接下来的路，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刚开始肯定是觉得有点儿不适应，甚至感觉到有点儿孤单， 不过……怎么说呢？呵呵、呵嘿嘿嘿…… ‘呼——，在卡莎面前总是有些放不开的感觉，就像是在老婆面前一定要顾虑自己男子汉大丈夫的形象，但现在嘛~，哈哈哈哈，终于可以放飞自我啦！~’ 眼看着卡莎那边愈走愈远，王丰阳也立刻启程走向另一个前方笔直的岔路口，这时候的王丰阳可别说有多高兴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王丰阳‘火力全开’，在路上狂奔不止！ 一会儿用双脚连跑带跳，模仿着某叶村里的忍者，一会儿学着暗影岛上的亡灵黑雾们，化作一团黑雾漂浮游荡着前进，又或是直接变换成自己记忆中的野兽狂奔，或黑色的狼、或花色的豹。 不得不说，有了这种能力之后，自己从未如此放肆过。 说得上那叫一个痛快！ 但这一切，都被一些东西看在眼里。艾欧尼亚这些无人居住的地方，虽然草木繁盛，仅有几些野兽和野生的动物游荡，可总有一些人会不时感应着、监视着自己领土上的情况。 不时便有当属王丰阳所在地方的艾欧尼亚人发现了一些端倪，在王丰阳还未赶至他们的居所之处，那些艾欧尼亚人就已经开始慌乱一团了。 王丰阳前一段时间，身在名为‘莱肯’的荒区，那儿几乎没有什么植被， 在与卡莎巴尔他们分别之后，一路高歌猛进，奔跃至蛇刀庙的上方。 所谓蛇刀庙，这里除了一座空无一人的寺庙，其他周边的环境依旧是草木丛生，看不出任何有人类在此生活的迹象。 想来应该是这座空荡寺庙被荒废了许久，庙宇中竟然还能看到几只黄鼠狼在大堂角落里安家。 看见而已，权当只是路过，王丰阳可没有那个闲工夫去挑逗这些小生命， 即使在进入庙宇里查看的时候，那一窝黄鼠狼对王丰阳龇牙咧嘴的警告着，王丰阳也没有进一步取它们的性命。 万物有灵，得饶一处，且饶一处吧。 绕过蛇刀庙继续前进，前方上坡路，感觉是在那座矮山上，但马上就要跑到山顶上去了。从坡度来看，这座山感觉不是很高，但占地面积很大。 加上这山上的树木丛林不乏小动物们居住于此，丛林间的生机盎然，一路跑过的耳边经常能听见一些除风声之外的异样动静。 啊……好像是藏在树根下正在凿洞的土拨鼠，还有在高耸大树上的枝丫间跳来荡去的小猴群， 哦，好像还有呲呲吐信子的大蟒蛇、黏在树干上鼓吹腮帮子的树蛙。 还有等等好一些的小生灵。 估摸着在这里的野生生物不下于百种，要是平常时候的王丰阳，兴许会因为好奇而停留在此处，怎么说都会在这里找个大头长戬甲虫来收藏一番， 唔……，但现在身负重担，可没时间玩闹。 绕过蛇刀庙、穿过半山腰处的丛林、忽而见到一条似是人为踩踏出的山径小路，稍显曲折地往上方延伸。 ‘咦？这里有人走过？……不对啊，我刚刚来的路上也没有看到和感知到人类长居的房屋，就连一个活人的气息都没有感知到。’ 带着好奇心，王丰阳开始变得警惕起来，奔跑的速度变慢了一些。 大概半小时后，跑出丛林，看见上方的山头光秃秃一片，全是山岩峭石，除此之外，还目睹到了一片奇景—— 山顶上，怎么会有一个类似于恕瑞玛太阳圆盘的岩石！？ 哦不，不是，那并不是一个圆盘，只是几条长长的弯形石条悬浮在高空中，即使相隔千米，看着也感到巨大，那些石条若是从空中坠下，恐怕比德玛西亚宫殿外头的两旁林立的白色大石柱还要粗。 十几根石条头接着尾、尾后又接着另一根的头，每根石柱间相隔一小段空隙，但大体上看去，一圈一圈……错乱不齐而看似有序。 就像一个静止不动的石阵漩涡。 ‘嘶——，感觉有点儿印象，好像是哪里来着……？’ 王丰阳停步不前，望着前方山顶上空的奇景努力回想着， 终于在愁眉苦脸、绞尽脑汁地苦想一阵子后，恍然茅塞顿开： “噢！我想起来了，艾欧尼亚芝云山、漩涡岩石！” 就像终于补全最后一道填空题的学生，心中满满的成就感。但还没激动个几秒，王丰阳又立马冷静了下来： ‘唔，看来我还在艾欧尼亚南下的独立小岛上，唔……我记得，左手边下山就是芝云尼亚，那里并没有庙宇，右手边下去喀舒利，那里更是没有什么人烟。’ “总的说来，这里并没有什么人类长居，所以还是别想在这里找到寺庙了。” 王丰阳自说自话，说完收收心，准备绕开山顶的那个漩涡岩石，绕到对面下山， ‘估计后头还要为了去到艾欧尼亚中心寺庙那里而过一条大河，这样一算，路程还挺远的，我得抓紧时……’ 王丰阳正想着，心中专注于计算时间，愣是没有预想到，山头上竟然有一颗子弹射下来， 那子弹瞬间击中了王丰阳的额头， 射手绝对潜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王丰阳竟没有听到一丝枪响声，而射来的子弹仅是在即将击中的零点几毫米前，才被王丰阳紧缩的瞳孔注意到…… 但为时已晚，来不及了，手指一般长的子弹， 正中前额中央！！ 一瞬间，在中弹之后，如射手所料的，王丰阳前身压低的奔跑姿势立刻被击射的惯力打得面仰身翻！ 倒地的姿势好像有点儿过于浮夸，王丰阳仰身倒地前的双手还在空中胡乱抡了好几下，觉得较为满意之后，王丰阳像一个死人一样，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确实，他的动作过于浮夸， 这导致远处那三千米开外的射手盯着瞄准镜中的画面好久，直到确定了目标真的死亡、胸腹位置不再有起伏现象，这射手才将眼睛从瞄准镜前移开。 “唯一缺失的美感，就是没能看见他头颅中迸发的鲜血，看来，我的艺术还需要改进。” 这位带着白色面具、面具上刻着黑色弯曲雕纹的射手小声地自言自语，说完后缓缓起身，一把手猛带一个劲儿，把扎在土堆里的狙击枪前支架拔了出来。 “我需要做个笔记，嗯，需要做个、笔记。” 射手收起狙击枪插到自己左腿侧旁的绑带处之后，又一次认真地对着自己强调了一遍。 转身准备从漩涡岩石阵的下盘边上离开时，王丰阳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后响起，很近、很近…… 王丰阳的声音仿佛就贴着这个射手的后背，让射手浑身一个激灵，立马蹬开一脚拉开身位，同时还手疾眼快地拔出右侧腰带上的短筒手枪，在扭转身位面向的瞬间扣动扳机。 嘭！ 一发子弹射出， 但很可惜，空了。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自己，并没有什么人。 ‘嗯……’ 射手神经紧绷着，锐利的眼神透过面具的小孔朝四方扫视， 在几番确认之后，他才终于喘上一口大气，背后的冷汗湿了一片，他在心中尽可能安慰自己： ‘呵——，或许是作品不够完美，我的信仰让我的内心经受责备。’ “可不是嘛，你能从恶魔身上找到什么完美的东西？~” 王丰阳的声音再次响起，射手又是一阵慌乱地四周张望， ‘嗯！？……不，我确实听到了声音，不是幻觉！是谁！？……’ 射手脑海中快速思索着，问题不该出在自己身上，每一次行动、每一发子弹出膛前的自己，绝对是最完美的状态，绝不可能因为困意而出现幻觉，更不会因为疲劳而出现幻听。 ‘是谁在说话，恶魔？呵，怎么可能，亚扎卡纳从不会出现在这种无人涉足的地方。’ “不用再寻找了~” 王丰阳窥视着这名射手脑海中的想法。他手中的手枪对于自己来说，其外观最熟悉不过，那枪的弹夹最多只能填装四发子弹，即使面具没有印象中的精细，但确实是那人无疑。 而后，王丰阳劝诫射手： “收起你的武器吧，我无心杀你。” 第152章 戏命前奏曲 “呵，装神弄鬼。” 射手也不甘示弱，随即往自己脚下丢了一个形似莲花般的紫色玩意儿，王丰阳记得，这个小玩意儿好像是类似于捕兽夹一样的炸弹， 但在射手的那个紫色莲花落到地面上之后，一秒多钟的时间，那朵莲花又马上隐去了形体。 王丰阳知道的，那朵莲花只是不可见，但它没有消失，它还完好地布置在那里， 只要自己显形之后，在他那个撒花的地方落脚，或是途经那个点位，隐形的紫色莲花就会瞬间绽开，同时死死卡住自己的脚踝， 不用两秒，被触发的莲花就会产生极具威力的爆炸。 ‘唔……就是不知道这个小玩意儿具体的爆炸范围，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看这射手的技能说明。’ 王丰阳隐匿于空中思考着， 迟迟不见现身，射手也是有点儿表示嘲讽轻蔑的意味： “于是乎，你也是艾欧尼亚人？或者只是单纯学了一点儿伎俩，却不敢与我正面对峙？” “不见得。” 说完，空中不可见的空气中渐渐显现出黑色的雾丝，无数条黑色丝线往下方一个点位凝聚。不到片刻，王丰阳凝出了一副‘肉身’实体。 还是之前那个看似高中生时候的小年轻。 “噢，看你面相，不是艾欧尼亚人，这些技巧也不属于艾欧尼亚，我不会问你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只要告诉我——” 射手说着的时候，王丰阳刚好凝聚完形态，也是在形态稳定之后，射手举枪瞄着王丰阳的额头：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提前告诉你，我不接受任何人的逮捕。” “卡达·烬。” 嘭！！ 王丰阳刚说出射手的名字那一瞬间，射手扣动了扳机， 虽说只是一颗子弹而已，射进王丰阳无关紧要的躯体里，根本不致死。只是子弹带动的后坐力，让王丰阳的身体稍稍不可避免地往后倾斜，姿势多少有些难看…… “呃！……” 枪响声回荡在山顶上，渐渐消散于高空，场景一时陷入寂静。 卡达·烬，是这个射手的全名，一般情况下，认识的人都会称呼他为：烬。 这种时候，不是说身份的事儿，看那面前的人，额头中了一枪，只是身子稍稍往后倾斜了一些，而后又稳稳地站直扳回身子…… ‘没死？’ 烬的心中不仅起了疑惑，同时也不得不相信，先前无意用于实验作品的‘羔羊’，正是现在的眼前之人。 那么说来，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着装怪异的年轻小伙，他已经受了自己两颗子弹了， 一颗狙击弹，一颗粗口径手枪弹。 看来，他真的不是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王丰阳一时间没有做出什么回击的动作，单纯只是因为自己第一次用额头受到了枪击，而且还是那么近的距离。 虽然不会死，但自己为了真正模拟人类，就连痛觉感应的神经系统都模拟出来了， 呃……这一时的刺痛感，感觉自己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空白，第一次感觉头部中枪……呃，好像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的后劲儿比刚才的超远狙击还要猛。 说实话，真不好受。 “诶、我说……” 王丰阳回过神来，额头表皮上射出的创伤口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后，口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烬就提前抢了话头： “你说过，你无心杀我，是吧？” “……呵呵，你真会钻空子。” 王丰阳无奈笑了笑，自己的这具身体只是空有一副皮囊，刚刚透进脑袋里的子弹，随着王丰阳短暂失意后的意识恢复，子弹也随着体内混沌流动，从右手的掌心中流出体表。 现在，王丰阳拿着那颗子弹，笑着将子弹远远丢给烬。 烬也很识趣的抬手接住了子弹，看着手中接回的子弹，仔细观摩一番后，惊奇的发现子弹外壳一点儿损伤都没有，就反复对着空气射了一通，然后让子弹安全落地的感觉。 真是新奇。 难不成……面前这人，真是亚扎卡纳？ ‘不、不对，就算是亚扎卡纳，想要被别人看到，也必须要占据人类的躯体，那可是实打实的肉体，但刚才，就算是两米远的距离开枪，我连他额头上一点儿血都看不到。’ 烬逐渐产生了自我怀疑。 “为什么要戴面具？” 烬还在想着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王丰阳率先开了不相干的其他话题。 烬先是一愣，而后低头细心用穿戴着皮革手套的手指擦拭着枪筒： “噢，你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的。” “并不了解。” “谁信呢，你有实力不说实话，可我没有实力戳穿你的谎言。” 烬说着，手指间擦拭的动作戛然而止， 刹那间的他，凌厉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投射至王丰阳的脸上，他想找到一丝破绽、找到这个陌生‘人’的身上的弱点。 他愿意相信任何存在都是有弱点的！ 他一定会有， ‘我会时刻注视着你，直到你成为我杰出作品其一！！’ “喂，还是免了吧，你的杀意太明显了。” 王丰阳有意提醒他，烬的意图被直言道出后，神色一下子变了样，连说话都变得支吾： “呃、咳……，嗯，抱歉，失态。” “卡达·烬，你今年几岁？” “你问这个干嘛？” 烬对王丰阳莫名其妙的问题有点儿抗拒，在没有了解对方之前，烬不会傻到自己的身份信息都推出去。 可王丰阳的游戏可不止是玩了英雄联盟这一款，生活在原生世界的时候，闲来的业余时间在没有接触电脑的情况下，王丰阳时常也会玩一些情感文字向的‘攻略游戏’。 向来就是类似现在这种情况，面对人与人之间的交谈，其实，只要不去注重对方的神色与情绪，单从言语文字上去解读，王丰阳的手段可以层出不穷。 “我只是好奇，优秀如你，也会相信、命运吗？” 王丰阳又开始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在王丰阳的印象中，卡达·烬应该是个嗜杀如命的疯子，但现在的面见，明显是这个射手还没完全堕落成那时的地步。 王丰阳想着，或许可以提前挽救一下。 …… “我叫王丰阳，你猜得没错，我就是个恶魔。但和其他恶魔不一样，如你所见，我还能与你正常沟通，至少没有表现出某种过于明显的欲望，是吧。” ‘嗯……’ 烬觉得有理，王丰阳说得确实无法反驳。 当然，烬也有理由争辩： “我没说过我会和恶魔交朋友，我也不想与你结识。” “唉——……” 王丰阳还真是没有料到，这个烬在堕落之前，竟然是个油盐不进的犟骨头。 这就有点儿难搞了，总不能用拳头打他，把他打到‘服气’吧？ ‘嗯……’ 没办法了，本来是不想说那些话的，既然其他手段都是下下策，那对于王丰阳这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什么所谓的下下策，都是差不多的糟糕。 唔……都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手段呢，但比起拳脚相加，言语上至少还有丝许的希望转机。 “那么说来，你就是不想和我好好聊了？” 王丰阳最后一次试探，看烬到底有没有和谈交友的心。 很可惜，得来的回应是卡达·烬的冰冷： “不，从没有。”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渐而长笑不止，烬只是觉得这个恶魔是无能发泄罢了，在恶魔还没有完全起动手的心思前，最好还是快点儿离开…… 对王丰阳的大笑不管不顾，烬收起手枪之后就立刻转身离开， 但还没有走出几步的距离，王丰阳的言语拦住了他。 “卡达·烬，艾欧尼亚着名巡回舞台剧的舞台管理员，艾欧尼亚通缉单上的在逃杀人犯，艾欧尼亚南部山区臭名昭着的‘金魔’， 不久的将来，你被他人称作‘戏命师’，你会被送入艾欧尼亚的监狱里，永远都无法得见天日！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警告，更不是预知！ 这就是我看到的，属于你的命运！” 关于最后的后半段话，王丰阳其实是说谎了，烬确实会被抓进艾欧尼亚的监狱大牢里，但他并不是永远都无法出来。 如果按照正常的故事线发展，烬在牢狱中度过一段时间后，得益于他犯罪杀人时表现出的那种独一无二的才华，艾欧尼亚高层的人会将他悄悄放出来，给他特制一张面具， 为艾欧尼亚官方的高层人物去杀一些碍于身份与颜面不好亲自出手的家伙，或是竞争者、或是迟迟无法抓捕归案的罪犯…… 等等的还有很多，后来， 他，‘戏命师’，为此得到重用，他的才华因为杀戮，更上一层。 “你知道的很多，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烬停住了脚步，他转回身来，不屑的态度消匿无踪， 现在，站在王丰阳面前的，是： “我，卡达·烬，一名歌剧剧团的舞台管理员，现在正在野外云游，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与你交流一些意见。” 看着烬前后背手、微微鞠着上半身的姿态， 啊，就是这样！ 早该是这个样子，那个印象中的戏命师，那个绅士般、羞涩而有礼的卡达·烬，他优雅的雏形已经显现出来了。 “很好！~” 第153章 兴趣使然 “能去你家落脚吗？我会把我知道的情报都尽量告诉你，” 王丰阳耸了耸肩： “当然，我也会向你问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你能有什么不知道的？连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都能说得出来，难道还不知道我没有落脚的地方吗。” 烬打趣地说着。 顿了顿，烬又补充道： “但用于临时休息的地方还是有的，跟我来吧，只要到地方后，你不会嫌弃简陋就行。” 说完，默默无闻的王丰阳跟着烬往芝云山下方走。 从南下方上来的丛林，在往相对方向的地方下山时，半山腰的位置那儿也同样有茂盛遮天的绿荫。 不管是从山脚下抬头往上看，还是在光秃秃的山顶上低头俯瞰，都着实看不清山腰树林群内的状况，一般情况下，那种地方是最好藏匿的地点，从外头看不清丛林里面，但在那里头可以环顾周围的动静。 唔……不对，不能说是藏匿吧，毕竟现在的烬好像还没有真正‘发迹’，根据烬脸上那张陌生的面具，应该是烬自己自制的一副，面具是白色的塑料薄片，用钝器在薄片上七扭八歪地刻着莫名其妙的纹路。 对于常人来讲，他的面具若是纳入艺术品的范畴，那可真是最糟糕不过的作品。 据王丰阳的记忆中的了解，烬开始发迹之前，是因为生活条件上的各种不顺，许多的不如人愿的事情发生在烬的身上， 日积月累的负面情绪积压下来，最终才导致了烬的心理产生不可逆的扭曲。 烬本该是个完美的天才，他在任何学识领域都能表现出、且也真正具有极高的学习天赋， 但比起学习其他的东西，烬唯爱枪械。 只是现在的热爱还没有发生什么奇怪和极端的变化，或许，只要王丰阳不掺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故事线、所有人物的命运都会如设计师笔下写的那般进行、发生…… 直至近乎永恒的结束。 ‘我要去干涉他吗？’ 王丰阳跟随烬一路行走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个严肃的问题， 只是，有些事情是现在的王丰阳不知道的，身在局中不知局，大抵就是如此。王丰阳从未想过，从一开始降临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命运，就已经因为他而改变了。 本就说着那山上，稍作休憩的半神早已提前千百年的时间，实力蜕变至比肩神明， 内瑟斯本不想用如此无量的代价，因为他，巨神峰上下一带的本土生物，除了人类以外，几乎看不到什么野生生物了…… 全部都成了内瑟斯的斧下亡魂，灵魂还被内瑟斯吸收，变得永世不得超生。 上山之人已达山峰，且心中雾霾得以敞亮； 伫立于山巅之人，秉持神力，向山下的苍生而去。 潘森比内瑟斯要早一步离开巨神峰，原本该是守护着巨神族的潘森，对现今巨神族都被屠杀殆尽一事，全然不知。 潘森要守护巨神族的安危……那也只是名义上，他也不过是在获得星灵之力时，与巨神族族中的长老定下了约定。但谁人都知，这种哄骗小孩子的把戏，也就只有像潘森这种重情重义的人会当真。 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束缚，就连心灵上的连接都没有， 当潘森的脚尖刚触及瓦罗兰大陆平原上的黄色砂砾时，回身望向那巨神峰上空一片紫色雷云，那也不知正是巨神族覆灭时的场景。 罢了，此事不及众生安危，还是不要去多做猜想了。 不管巨神峰上方的巨神族发生了什么，潘森还是懂得掂量两边事情的轻重份量。 那潘瑟落于凡尘后，一步一个脚印踏在恕瑞玛大漠的黄沙之上，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溢散的星神之力，让周围方圆十里的生物们都唯恐避之不及。 嘶——，潘森的气息，是战争的气息…… 在潘森的眼中，从他降落至大漠的第一眼起，他便注意到了一个场天灾的罪魁祸首—— 看，前方黑色的虚空浪潮在大肆压境，无人得以阻拦和清剿，远处那块区域好像有个凹陷的口子，各种形态大小的虚空怪物从那里面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潘森一眼看出，那里莫不是有什么封印被破开了。 “我手中的长枪在渴求着战争，你们的灭亡，是你们咎由自取！” 潘森激动难耐地说着，加快朝那边奔去， 虚空最为强大的威胁——星神，将在不时而至！ 而感应在久违的力量降临在此方大陆上的那时，远处的另一个处，同样也是深埋在恕瑞玛地下的另一个封印出现了蠢蠢欲动的迹象…… 它的愤怒与怨恨，因为星灵的到来，如烈火中烧，它恨不得现在就突破封印，亲手去将那只星灵劈开、撕碎！ …… “喂，你怎么走得这么慢，你腿脚应该没问题吧？” 跟随烬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勉强进入了算是丛林的外围，但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到完全被遮蔽的密林深处。 王丰阳稍显不耐烦地问着。 烬倒是不尽然理会，依旧一边走着、一边在嘴里哼着小调： “嗯~哼~嗯……嗯——~” “喂。” “到了。” 烬应声的同时也停下了脚步，绕过前方烬的背影，望向前方别无二致的树林间，前面两步路的位置，不过是多了一个用树枝长棍搭起的圆锥形帐篷，上面盖了好几层严实厚重的樟树叶。 ‘这就是他住的地方？活久见啊，这里还能住人，怕不是在体验什么荒野求生吧……’ 怠惰死宅、随遇而安如王丰阳，在看到烬的‘住所’之后，也难能不为之动容。 ‘啧啧，好像连十平米的占地都没有，确实可怜。’ “走，去里面休息。” 可等到王丰阳随着烬一起压低身子钻进帐篷里之后，眼前的场景顿时刷新了王丰阳有史以来的认知， 这都是什么魔鬼布局，用木棍拼凑起的矮脚木桌上，密密麻麻地堆放分类明确的火药瓶、子弹空壳、弹片、组装弹簧等等， 地上的杂草除得很干净不说，就连脚下的泥土都被踩得非常严实，完全不像是在泥土地面上，反而给王丰阳一种站在水泥地面上的错觉。 地面上，除了那张矮脚桌下的两堆作用不明的零碎拼接器件，其余地方，每隔一张脚掌位置的距离就又有一堆小玩意儿， 其中有几堆，王丰阳能大概看懂的东西，那些都是用于制造、更换枪管器械的零件，或是插件。 不得不说，这里头的所有东西，不说百分百，至少有九成以上都是用来做枪弹的。 仅凭一眼，王丰阳就可以看出，这个烬对于枪械的研究到底有多么的狂热。 “哇——……” 王丰阳一时间说不出话，嘴巴倒是张得老大，惊讶得不知道说些什么。 烬回头瞄了下王丰阳的表情，在帐篷里找了个勉强能放下一个屁股的地方坐了下来。 帐篷里的透风性能很好，但阳光无法直射进来，外层的每张樟树叶子间都有小纸条撑开空隙，让本该直射下来的阳光在树叶间曲折一番， 这样一来，帐篷里能感受林间的徐徐清风，同时也不失明亮。 在建筑方面，这种设计也算是天才级别了，王丰阳不得不佩服。以前的时候，嘴上说着天才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是比普通人要厉害一些、脑子好使一些而已， 但现在的亲眼所见，王丰阳才真正理解了许多故事中，为何天才身旁总是不缺嫉妒的人。 “这些……都是你自己找来的？” 王丰阳惊讶地问起，烬很是平淡地回应： “不是。”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他自己一个人搞来那么多零件……’ 王丰阳心中的情绪还没得到舒缓，烬又接着补上一句，将王丰阳的情绪再次吊了起来。 烬： “是我自己做出来的，用来烧铁水和铸钢的器材在出门右手边走两百米的位置。用于制作成品子弹的精密工业器材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位置，还请见谅。” “……” ‘哪怕是连我这样的咸鱼，都有点难能忍住我的嫉妒心呐！……’ 纵使是在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一生都难以遇见一个如卡达·烬这样的一个全能天才，游戏背景的角色资料中， 王丰阳记得，烬的说明介绍中，提及了他是【各个方面领域都有极强的学习天赋】 现在看来，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大。 “呃——，我坐哪儿？” 王丰阳嘀咕着看着脚下，一堆一堆的小零件在地上几乎占满了地方，每堆相隔留出的空隙都不够王丰阳的屁股落地，更别说盘腿坐下来了。 “唉……” 烬又无奈起身，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替王丰阳搬了几堆零件放于帐篷外头。 围绕着帐篷外围紧紧一圈，有烬精心挖出的一圈流水槽，只要不是狂风暴雨，一般不会有雨水漏进帐篷里面。 当然，一般情况下，烬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玩意儿搬到帐篷外面去。 完全是为了让王丰阳有地方落坐。 “诶、呼！~喂，烬，为什么就一定要痴迷于玩枪呢，就不能试试其他的技术吗，比如……生物科学或化学什么的。” 同烬一起坐在帐篷里之后，王丰阳长舒一口气，试图开始劝说，让烬的命途发生转变。 但烬好像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甚至说着说着，让王丰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我没有痴迷，我也不喜欢玩枪。” “呃……那你这整间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用来做枪的啊，你看你，不止有手枪，还有一把狙击枪。” “那只是为了爱好。” “诶？枪械不是你的爱好吗？” “我更痴爱于生命凋零的方式，生命消逝的瞬间，让我灵感乍现！ 我的爱好不限于枪械，它更应该称为‘艺术’、完美的‘艺术’！ 至于这满地的散件，不过是为了追求艺术的路途中， 唔……只是没找到更好的方式，兴趣使然罢了。” 第154章 艺术与交错的尽头 “我不是很懂，但能把杀人说成艺术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王丰阳用较为欣赏的语气调侃着他，但心底里，对于无故杀人一事，多少有点儿本能上的抵触。 烬不以为然，扭过身去摸起地上的散件开始奇怪的拼装。 王丰阳见他不再言语，估计是因为本来就很少有人跟他聊天，让他性格变得孤僻。 “你家人呢？” 王丰阳试探性地问起， 但烬依旧没回话，他好像一心沉浸在自己手中的那几个小零件中。 “之前你扔在自己脚下的那朵莲花，其实是个便捷地雷吧？” 王丰阳想开个话题，好借此撬开他的嘴，这样一来，也好顺道地了解出他以外的其他情报。 本想着烬应该依旧不会回话，王丰阳顺口问的同时，已经在思考着下一个问题， 不料烬忽然两眼放光： “你很有眼色，很少有人会知道我会往自己脚下放雷。” 王丰阳立马将思绪拉回来接话，以同样兴致勃勃的眼神接话： “哈哈，那是，我想，你那个应该还带减速功能吧。” “不，那朵莲花中心是个捕兽夹，一旦踩中，在爆炸前绝不可能挣脱，至于你说的减速，难道是什么新的思路？” 烬对自己制造艺术的工具非常上心，凡是有可能往优处改良的地方，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想法。 但王丰阳的回答让烬觉得有点儿强差人意： “哦不是，倒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想法，唔……就是，怎么说呢，你想，其实不用放捕兽夹一类的吧，那样只能稳杀一个目标，但如果是减速的话……” “减速不太靠谱，容错率太低。” 烬打断了王丰阳的回答。 王丰阳表现得有点儿不太高兴，轻叹一声后，小声补全了刚刚没说完的： “唉，我想说，要如果的大范围减速的话，只要大到在爆炸之前让猎物根本不足以走出爆炸范围，那效果一定会更好。” “……” 烬没有回话，手中拼装零件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王丰阳最后一番话，让烬的脑中打开了新的思路， 久违的，烬有了新的灵感。 “让爆炸范围内的目标在爆炸前受到举步维艰的减速，说来轻巧，但非常有难度……” 烬自言自语般的嘀咕着。 王丰阳这才想到，在游戏角色的背景中，烬好像从小到大都不会魔法，或许，烬根本就不知道‘魔法’这一概念。 当烬还在沉思新想法的实践时，王丰阳提出了一个新的扩展思路： “你让莲花隐形，应该是用了某种光学迷彩，但你有没有尝试过用魔法来制造减速场？” “……魔法？” 烬惊奇之余，终于正眼看回王丰阳的目光， 仿佛，王丰阳得到了烬真心的尊重。 “对，魔法，这一神奇的领域，你要是能够涉足的话，一定会让你的热爱更加大放异彩！” 王丰阳极为肯定着。 “小时候，我在艾欧尼亚私塾的藏书室里接触过，但那些符文字母让我看得头疼，至今为止，我都没有再去研究。” 烬为自己的知识盲区做出解释， 但王丰阳没有数落和嘲笑他，反而是更进一步的鼓励烬： “去学习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很直观的思路与场景预展—— 你想，只要在你拥有光学迷彩的莲花外层上附着一个简单的减速刻印，在捕兽夹激活的同时，也瞬间激活刻印在莲花外围的减速魔法，那样的话，就不再是针对单个目标，你将会目睹到地雷爆炸范围内的一切生物，都会—— 嘣！！～” 王丰阳给烬说的有点儿坐不住了，别看现在的烬还带着面具，在王丰阳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烬两眼放光直直盯着王丰阳， 王丰阳的一字一句，都让烬的内心炽热难平。 “嗯我记下了，你的想法非常不错！” 烬难能说出如此语气激动的肯定，王丰阳也因为烬对自己的改观而暗自高兴。 接下来，王丰阳给烬讲了其他几种更为新奇的暗杀手法，说是暗杀，倒不如更像是‘屠戮’，讲着用科技与魔法的结合，如何在千里之外，一枪取人性命， 又或是渐进式爆发，在手枪子弹的数发之后，威力呈阶梯式递增。 所有的所有，从王丰阳的嘴里说出来仿佛都是那么新奇、却又有几分熟悉， 王丰阳的言语和展现出的思想，让烬渐渐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话题之余，王丰阳说得稍微有点儿口干，这不知不觉已经聊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王丰阳在说着、烬在认真听着。 “呃……你这里有水吗？” 王丰阳暂时打住话题，问烬要点儿喝的解渴。 “嗯，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烬非常积极地半伏起身，去帐篷外面， 其实，王丰阳之前对烬说的想法，并不是自己预想出来的，不说全部，至少有九成的想法，都是源于烬这个射手角色在游戏中的技能。 王丰阳只不过是将游戏角色的技能用更为天马行空的方式说了出来，途中有许多无法说得详细、或是无法填补解释的技能现象，王丰阳用‘你自行想象’的幌子忽悠过去了。 一番讲解下来，透过面具，光是从烬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此时的烬对王丰阳有多么直观的态度转变，从怀疑不解，到几乎绝对的信任， 要是之前刚认识的话，烬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独自坐在他‘无数珍宝’的帐篷里头的。 自然，为了维持这份来之不易的友谊，这帐篷里的任何一个东西，王丰阳都不敢随便乱摸乱碰。 片刻之后，烬拿着水袋从外头进来了， 接过烬手上的水袋之后，王丰阳拧开瓶盖，仰头抵着瓶口大肆喝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烬好奇地问着， 咕噜几大口下去后，王丰阳尝得出水中的甘甜，不难猜出，这应该是附近装来的山泉水。 “唉，哪有给自己的好朋友下毒的道理。” 王丰阳自嘲着，刚说完，听见烬从面具下传来的哼笑： “呵呵，你的戒心放得真开，也难怪，一般的毒或许真的对你不起作用，就凭你之前没有踩我的雷。” “啊？你不会真的在水里下毒了吧？” 王丰阳一阵诧异，但烬立马就笑着解释： “呵呵呵，不，我没下毒，你放心吧，我要在你这里追求的东西或许还有很多，现在就灭口的话，多少有点儿不识趣。”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在我这里捞完好处之后，我就可以变为你的艺术作品了？” 不知何时，王丰阳也学会了毒舌， 但烬并不介意， 两人相视一阵后，双方都不自觉的会心一笑。 烬在坐回原来的位置后，反倒没有继续敷衍地鼓捣那些无关紧要的零件，而是掏出自己的短筒手枪，给枪填装子弹。 “诶，冒昧问一下，你那个地雷的爆炸范围有多大？” “十米。” 烬立马回答，王丰阳想了想，小声嘀咕着： “十米啊，好像挺一般，我原来世界的手雷标准杀伤范围……” “半径十米。” 烬补充道。 王丰阳双目一瞪，显得格外震惊： “卧槽！十米的半径！？” “有效致死杀伤是有十米，至于破片飞出去的那种，我还没有认真计算过。” 烬说着的同时，语气中不难察觉中，在听完王丰阳之前对自己地雷的改造设想后，现在的自己对莲花地雷达不到满意的程度了。 甚至是和自己的艺术倾向毫不沾边了。 “已经很优秀了，至少在我知道的地雷杀伤范围里，很少有能超过你的。” 王丰阳如是安慰烬，同时也有个好奇的点： “但是那样往自己脚下丢雷，就不怕把自己也炸死吗？” 确实，一般也就只有傻子会一言不合就跟不明所以的敌人同归于尽，身居地雷最中心的爆炸点位，怎么想都不可能完好无损，更别说在爆炸之后活着了。 要是烬以前经常这样拼命的话，他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不，这颗雷的最中心点位是不会造成伤害的，虽然最中心的安全空间不足一米，但我顶多只会被波及到手臂擦伤。” 这解释难免有些过于牵强，地雷最中心的点位是安全区的说法，任谁都不会相信，但唯独是从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王丰阳不会去怀疑。 “呼——” 王丰阳将水袋的瓶盖拧紧后，吧嗒两下嘴巴问他： “那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要在这里学到魔法，需要的时间与过程或许要比我制造上千颗子弹还要漫长。所以，我打算近期离开这里，乘船渡海去其他地方学习魔法。” “艾欧尼亚没有通缉你吗？” 王丰阳追问道，说完，烬手头上正在填装的子弹愣住一会儿： “不知道，我不关心那些，他们也不会与一个疯子较真。” “唔……你就要准备离开艾欧尼亚了，我还有一些事儿需要问你，不知道你会不会说……” 王丰阳假装很为难的样子，烬填装完子弹后摁紧弹夹，校准瞄准器的同时有意瞄了王丰阳一眼，而后又装作不怎么在意地回答： “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终于聊到自己要办的正经事儿了，王丰阳立马变得热情高涨： “嗯嗯，那个，你听说过烈阳教派吗？” “……” “呃……，那你听说过皎月教派吗？那些人的教派里有个很重要的传承，我要去拿到那个东西。” “……” 烬又变得沉默不语，但好像并不是不想不回答的样子，透过面具双目的小孔，王丰阳隐约看见了烬拧紧的眉头，好像他也在沉思。 “诶？难道烈阳教派和皎月教派这时候还不怎么出名？” 王丰阳唠叨着，没想到烬居然不知道这俩教派的名头。 “所以，你身为恶魔，来艾欧尼亚就是为了得到烈阳与皎月的传承？” 烬终于开口回问，但语气很是严肃。 “嗯，是的。” 王丰阳毫不忌讳地回答道。 “……” 烬没有接着问什么，他又变得沉默不语，王丰阳可受不了这样的冷场，他一度觉得这个烬可能比自己还要不善与人打交道，哪有聊着聊着就突然不吭声了的。 王丰阳很主动的追问： “你不知道这俩教派在艾欧尼亚的哪个位置吗？还是说，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才能去到那里？” 烬把手枪插回后腰的皮革袋子里，用手掰了下脖子，而后不太情愿地回答王丰阳： “……你要是想去烈阳教派和皎月教派的话，我劝你在行动前最好先打听清楚，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并没有这俩教派，这里比较出名的只有均衡教派。” “啊？” “你说的烈阳与皎月，不在艾欧尼亚，他们名声很显，我以为你知道的。刚才，我还以为你在拿我找乐，但看你疑惑不解的眼神，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 烈阳教派与皎月教派，他们的坐落宗祠于—— 巨神峰。” “……啊！？？” 第155章 迷离之道 “巨神峰在瓦罗兰大陆的最西方，这里是艾欧尼亚，位于瓦罗兰大陆之外的最东方。” 烬给王丰阳尽可能详细的科普， 这些基本知识，王丰阳自然是知道，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时会错意，而从来没有去认真纠察过自己脑海中的信息。 ‘唔……完蛋了，我光是凭着直觉就跑过来，根本没有多想，早就该想到的啊！一想到教派这俩字我就直奔艾欧尼亚来，现在是完蛋了，亏大发了，再原路返回去巨神峰那里绝对不够时间，……说不定途经恕瑞玛那里的时候又会遇到那个亚魔，唔……，搞不好还会遇到什么更加难缠的家伙，比如那个内瑟斯……’ 王丰阳一时间陷入冥思苦想，自己终归是来到了艾欧尼亚，但目的地却和自己的追求完全不沾边！ “你很惆怅的样子。” 烬好心地提醒道。 王丰阳回过神来，不自觉地长长叹了一口气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还好啊！~还好是有你提醒，我特么怎么就跑岔路了呢！？特么的……” “所以，你最终的目的是去烈阳教派与皎月教派那里？” “是啊，但现在来都来了，再折回去巨神峰那里，都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想想就头大。” “重点不是这个吧。” 烬如此说着，他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明显看出王丰阳神情上流露出的急躁，比起去到某个地方，好像还有什么比去到那里更重要的限制…… 是时间。 “……是，我一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危险可以阻拦我的脚步，但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时间不够用了。” 王丰阳真心实意给烬解释道。 烬倒是看得非常透彻，他非常冷静、细心给王丰阳分析了一通： “时间不够用的情况是常有的，通常情况下，遇到不可抗力的现状，大部分的原因不是在于自身。你要明白，这个世界让我们有能力去给自己制定规矩、制定计划，就一定会有能力去赦除计划。” “嗯？” 王丰阳陷入迷茫，烬淡淡笑了一下： “当事件在自己的手中变得不可控的时候，你给自己的规矩就会变成束缚，甚至是拖死自己的后腿，我从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 我的艺术没有数量，也没有目标，更没有地点，唯一的要求，只要他能成为‘艺术’，那就是我能‘接受’的结果。” 此番话一出，王丰阳恍然大悟。 思路一下子就打开了，王丰阳这时的神情不再迷茫、不再焦虑，之前想要往返去巨神峰的想法一扫而空。 比起前一刻的自己，王丰阳甚至感觉自己因为烬的这一席话，把自己点悟成了圣人！ “卧槽！悟了，我悟了！！” 王丰阳激动地差点从地上跳起来，好在烬假装咳了两声及时提醒他： “……咳咳！……你要是笔直身子站起来，我这帐篷就会被被你顶散架的。” “噢！呵呵呵，不好意思，刚刚有点儿小激动。” “怎么样，又有新目标了？” 烬好奇地问道，当聊到这里的时候，烬也不难察觉出，他俩这是即将要分别了。 时候不早，帐篷外的天色马上就暗了下来，烬这位天才少年自从认识王丰阳，从闻声露面、敌意难掩，到彼此了解、到现在同坐在自己帐篷中和颜悦色地交谈…… 恍惚的时光过得很快，又是感觉很漫长，这大半天的时间，他俩聊了很多，王丰阳给了烬很多的灵感，烬给王丰阳大致介绍了艾欧尼亚的地貌情况， 更重要的，是烬点醒了正因为冲动和无可奈何而准备启程回巨神峰去的王丰阳。 孤山云雨不是云，人烟过处不谓君， 何处生名何处浪，此朝迎风此朝狂！ 艾欧尼亚，这里，也不乏珍宝！ “嗯，是，艾欧尼亚这里的大自然很贴近原始风貌，许多原始的生物与景观都是美景一绝，你给我介绍好一些时间，要是我就这样直接掉头离开，岂不是很不给你面子。” 王丰阳笑着调侃着，话语中还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烬也陪同着笑了起来： “哈哈，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了。” “怀疑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恶魔呢，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气息比艾欧尼亚本土上的亚扎卡纳还要深厚、纯粹。但是，和你聊了一整个上下午的时间，我没有感觉到你该属于恶魔应有的任何一种欲望， 不仅如此，从学识与思想上的造诣，你胜过了我，不管你的思想，还是你的言行，我感觉，你比我还要像个人类。” 烬给出的评价让王丰阳颇有几分尴尬， 在王丰阳的原生世界，哪个男孩子会对枪械这种帅气的金属玩意儿感兴趣呢~ 但又不能直接明了地告诉烬，总不可能对烬说，自己其实就是人类，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变异了吧？ ……有些事情，他就应该成为秘密。 让这些秘密，永远地沉寂、永远地埋藏在自己的心底里， 也许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唔……，我是最上等的恶魔，这个解释，你可接受？” 王丰阳笑着回答。 烬不以为然，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连王丰阳的出处、来自何方、去往何处…… 这些都不是烬想要知道的，今天，与王丰阳一番交谈，他心中感悟很深，也所得颇多，不管是思想上的转变，还是技术造诣上的突破。 手中的零件或许已经不够用了，烬现在心头念着的， 只有未来可期的魔法， 还有今日结交的‘挚友’王丰阳。 似是久别重逢的故人，夕阳下，稀疏落叶丛林间，矮坡下，烬望着王丰阳远去的背影。 苦恼着的，倒只有王丰阳一人， 这番离去之后，得知了艾欧尼亚领土上并没有烈阳与皎月，不知下一处，去往何方…… 去往何方…… …… ‘唔……，难搞了，原本去到那俩教派后怎么搞事儿的算盘都打好了，现如今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跑错了地方，要对付虚空怪物和那些魔神，我能想到的强大力量，就只有那两种神明之力了……’ 王丰阳一路上孤身一人，身旁没有人给他提意见，虽然心中还可以感应到巴尔的心灵思绪，但巴尔并没有吱声， 估计是王丰阳在不知不觉中屏蔽了下属对自己的念想感知。 确实，此刻跟随在卡莎身后正在渡河的巴尔一言不发，他左右环顾着，明显一副不安的模样。 “怎么了？” 卡莎悄悄回头查看，好几次看见巴尔不安的神情，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巴尔立刻假装淡然地笑道： “呵呵，没事，我只是在查探主人的位置与安全。” “哦，那小阳那边有什么事吗？” “没事，主人现在还很安全。” 巴尔没有说谎，但也没有完全说明白， 巴尔确实是在时刻感应着王丰阳的位置与生命迹象，但实际上，他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窥探王丰阳的思想。 恶魔的成长，得于‘汲取’。 对巴尔来说，王丰阳强大且新奇的念想和欲望，是此阶段正缺乏成长的巴尔最好的养分。 但现在，养分断了， 巴尔就像忽然断了奶的婴儿，焦躁不安。 与此同时，王丰阳所行前方，不远万里处，其中相隔一座魁梧庄园庙宇的另一处—— 均衡寺院…… 寺院中，宗师主持为一人，其名号：苦说。 苦说宗师其座下有四个弟子，他们的名字分别为： 阿卡丽； 凯南； 慎； 戒。 其中，慎是苦说宗师的独子，其钻研均衡之道和武艺的天赋极高，让其他门下的闲散弟子望尘莫及。 但好在内门中的四命座下弟子一直都是和睦相处，四名弟子别分替苦说宗师掌管均衡寺院中围绕主院旁的四座别院。 最晚进入苦说宗师门下的，是一名叫‘戒’的孩子，他是苦说从荒郊之外找到他的，那时的戒只有八岁，身上衣衫褴褛，家中没歹人洗劫一空，外出游玩的他侥幸逃过一劫，但回来之后，家中亲人…… 村子里头总共就不到百人，边境区的蛮贼团伙来洗劫一空后家家户户都有伤亡，附近时常都能听哭天喊地的凄惨声。 唯独这个小男孩，他没人可以拥抱，也没有理由、没有倚靠去悲伤， 啊，是，这本给是件悲伤的事情…… 亲人们的尸体就在屋子里，他就独自坐在屋外冰冷的石阶上…… 面无表情，内心些许的悲伤、丧亲之痛，被更多的愤怒占据。 苦说宗师当时带着慎来到东方这处郊区，一边查看村庄损毁状态，一边游访慰藉那些丧亲的家户。 走到这个小男孩这一家的时候，可说宗师看了看他，他和自己的独子似乎是一般大的年龄，但无神低落的眉眼中，一股难以遮掩的戾气…… 再抬头看了看小男孩身后的房屋，屋门未锁，半遮半开的，屋子里头随着微风飘出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看来…… 这个小男孩在这次劫难之后，就再也没有依靠了。 “冒昧一句，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苦说宗师在他跟前停住了有好一会儿时间，最终是开口了。 小男孩抬头望向身材高大但却体格瘦削的苦说大师，是个光头和尚，但面目慈祥， ‘……是个看起来挺善良的老头。’ “苟弗。” 小男孩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就算是与人交谈，后来的苦说大师给他不少安慰，依旧是没能驱散这个小男孩眼神中的涣散。 苦说一生行走世间，见多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一生如何，品性从一开始就能被苦说看透，他从小男孩苟弗的眼中看到的，几乎没有悲伤， 尽是那迷离的愤怒…… 第156章 影匣 八岁的苟弗蹲坐在家门口的冰冷石阶上，没有人会有时间关顾这个可怜的孩子。 苦说大师途径之时，在苟弗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最后，苦说这一趟的巡防也在苟弗的面前结束。 蛮贼事了，苟弗被苦说带回了均衡寺院…… 几年春秋过去，苟弗伴随着苦说的教诲长大，无亲无故的他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了一名茁壮的小伙儿， 同时也深谙师父的均衡之道，为了得到苦说的衣钵与偏爱，苟弗舍去了他原本的名字，苦说大师赐给他一个全新的人生与名字：戒。 戒这个名字，是他在少年时，因为勤奋刻苦、不懈求知的精神被收入成为苦说大师内门座下弟子时，由大师亲自赐名。 也算是这名少年的半分夙愿了。 此事不然，接下来的好几年间，戒得知也与同门座下的其他几位师兄熟络， 当他知道当年与师尊同出寻访的那个小孩也是现今的其中一位师兄时，本没有怎么在意， 但在得知那名师兄时苦说大师的独生子之后，心中不由得、无法控制地生出了隐晦之意…… 他不认同，心中对以亲情上位者还有仇意， 不倒也说不上仇视，只是单纯的有点儿看不起这位师兄了， 慎，作为苦说大师内门座下的弟子，四人中位居首席，凯南第二、阿卡丽第三，戒第四。 这只是该开始的时候，现在的戒在寺院中静修， 此时的他，已经对大师兄完全改观了，多次与师尊出门时，苦说都会有意带上戒与慎，不过数次，慎在外对他人表现的亲和力超出戒的预料，倒不像是演戏，而是真有那么几分舍得。 慎曾为了一区贫苦村庄的庄稼收成，在苦说预算着暴雨天气来临前，慎独自留在村庄里，日夜不休地帮农民们收割麦子，连续五六天时间，戒也时常回偷偷去查看。 或是某次巡访至北境林野中，偶遇以为猎人被黑熊逼至绝地，那名猎人身上伤痕累累，若是黑熊再追击一番，一掌下去便足以取了那人性命； 出门在外，无论遇到何事，本该都有师尊出声或是应许之后，我们才能作为， 但不在苦说大师表态前，慎就不带半分犹豫地冲上前去， 苦说大师没有应许慎去救人，而慎也遵从了师尊的教导—— 他没有救人，只不过是在黑熊的前掌即将拍在那名猎人脑袋上时，冲上前用自己的后背接住，为此，戒第一次看见鲜血从大师兄慎的面具上透出、低落。 而黑熊自然是晓得自然之道，它在察觉到慎的气场比自己强大之时，也这只是草草收手，匆忙离开。 戒看着前方为了救人而手上的大师兄，望见那转身要逃跑的黑熊，戒本要拔腿就追， ‘就算杀不死那头黑熊，我也要将它重创！’ 却在咬牙切齿抬步时，被苦说大师的手紧紧拽住了衣角： “戒，莫要因戾气失了理智。” “可是，师父，它伤了大师兄，它就该偿命！” “何为均衡？” “……” 戒已经开始烦厌了，苦说长老当初收戒为徒时，看中的是他积极进取、不懈求知， 直到少年时，戒甚至学会了举一反三，但在师尊的道理面前，戒从不明怼师尊的不是。 可时间愈发长久，跟随在苦说长老身旁能学到的东西就越少了。 其他三位师兄都得师尊教诲，从而悟出了自己的‘道’，只有戒，他还只是武力了得，所谓的‘道’，和所谓的‘均衡’，因他心中总是平不下那颗激愤的心，所以总是悟不到均衡的点。 只是这些事情之后，戒明显的对大师兄有了改观，原来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靠关系上位，而是实打实地为天下生灵。 只是…… 戒想不明白，就如同当初那次外出，猎人可救得，但黑熊不除，他日再见猎人，那猎人岂不是还会有危险的隐患？ 不让猎人死，也不让黑熊死， 这就是所谓的‘均衡’吗？ 就像是自己成了任何事的局外人一样，我们所要做的，不过是目睹一些事，对于极可能造成不可逆结局的场合，我们就会将他们挪回起点，或是两方制衡。 这样一来，待我们走后，那些双方留下的， ‘怕也不是什么制衡了，不过是你忧我忧、敌恨我愁，均衡……到最后，什么都解决不了。’ 如同往日的好些时候， 今日上午阳光明媚，戒又是独自一人坐在寺院后门的石墩上沉思。 同门师弟几番来后院的水井旁打水，看到戒师兄坐在这儿一动不动，看似一脸心事。 良久，那师弟于心不忍： “戒师兄，何事闷闷不乐？” “……打你的水去，长老让你炊事就好好炊事。” “是，怪师弟叨扰了。” 打水的师弟麻溜地提起一桶沉甸甸的水就往院子里头的侧房那里跑，也不管顾着溢满的水桶摇摇晃晃、一路小跑过去撒了一地的水渍。 戒根本就不会在意那些，师弟们的失职与行事操守，戒都不太会看重， 苦说大师倒是会经常提醒大家的言行举止，并大力倡导着以慎为首的榜样。 确实，在寺院中，大师兄慎的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仅如此，得闲下来的慎还会帮衬其他门下的弟子。 一直以来，慎的名望和人气都居高不下，内门四人中的其他三人里，却只有戒非常在意。 凯南根本没时间嫉妒或是思考慎的作为，她自己的手头上的工作都有够他忙得了， 阿卡丽更是不用说，只要别人不找自己的麻烦，呵，管他什么均衡之道，只要师尊问起，哼，啊对对对就完事儿了~ 说是这么说，别离艾欧尼亚、暗中保护与监视永恩这事儿，阿卡丽还是有放在心上的， 毕竟苦说他老人家都那么说了…… 平常时候，寺院中的内门弟子主管传授均衡思想， 寺院中的杂役倒是轮不到这四个内门弟子来做，少有的情况你最多就是见到慎在干活，比如做饭洗衣擦灰什么的。 正常如戒这般，没事就打坐、冥想，或是有时间发发呆，偶尔坐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望着一处风景，一望就是半天时间。 想来以前的戒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最近的苦说长老开了一场教化会，讲的是关于那些均衡之道里，无法人为制衡到的存在，而讲到最后，教化会即将结尾时，苦说长老提起了一件让众弟子伤心的事情—— 一名外门弟子，名号‘殊’前日死于南下荒野的野兽之口…… ‘就是因为这件事，我迟迟想不通，师尊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面前说谎……’ 戒心中所想，在以前看来，师尊苦说长老是自己唯一认可的‘亲人’，但现在，连唯一的再亲也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被隐藏的一面，说不定是相当的可怕。 戒在那之后，尽管没有跟苦说长老撕破脸皮，但也没有再与苦说长老亲近过。 那件事的经过是如何，戒并不知道，怀疑师尊参与其中的肯定要素，就是因为…… 师尊在寺院中召开教化会的前一个夜晚，也就是苦说长老口中所说的那个时间，那天晚上，戒明明看见了门下师弟‘殊’并未离开寺院， 殊那天晚上不但在寺院之中，而且行为怪异得很，戒夜临三急，起身解手时碰巧遇见殊的身影，但迫于他神行异常，戒没有现身，而是一路尾随殊。 那晚，殊潜入到寺院最中央的主房。 这儿本是大堂后室，是用来放置香火的库房， 直到殊在中央空地上莫名其妙地蹦跶几下后，脚下的板砖忽然开了个口子！ ……在这下面，竟然有一个隐蔽的地室！ 殊进到了地室下面，在外一旁窥视许久的戒没有等到那道口子处的火光亮起，既没有光亮，下方的环境自己也不熟悉，如是乎，自己便不再深入。 只是等了半刻钟后，迟迟不见师弟殊出来，夜风一吹，戒实在压不住想要解手的冲动，便快速地离开了此处。 待解手舒畅之后，再来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再偷偷望向库房那处，地面本是开了个口子的板砖竟如履平地！ ……是殊已经出来离开了？ ……还是有人又进去了？ 至今，戒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情，而真正的情况，那种事实，戒也被好奇心驱使着。 用不了几些时日，苦说大师即使再怎么隐瞒，也不得戒当初的真情了。 ‘所谓亲情，没有血缘关系，真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 “呼——，所以说，这也是没得办法的办法，均衡教派，是该闯一闯了！” 王丰阳一路走来，顶着这么大个太阳，就算自己不会出汗，那光线也是艳丽得让自己几乎睁不开眼，唔，更应该说是烈日吧。 思来想去，王丰阳也是终于做出了决定， 正当思想定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王丰阳的脑海里响起。 嘿，不说的话，王丰阳还都快把她给忘记了，勾魂的女声比起以前更加撩人，魅惑之余，王丰阳听得也不由起一身鸡皮疙瘩。 “我亲爱的主人呐，您也开始打起那个影匣的主意了吗？~” 第157章 我们失之交臂 “伊芙琳？” 王丰阳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想来也不是多么讨喜，一般情况下，伊芙琳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地给自己刷存在感。 这次那么主动，看来伊芙琳提及的‘影匣’应该是个好东西。 “所以，你要跟我聊天，能面对面说话么，你看这天也黑了，没必要总是在我的脑壳子里嘤嘤嘤吧？” “好的~” 回应完了之后的几秒钟，王丰阳停下脚步，山丘原野，四处无人烟，此时正是黄昏后而月未升，此情此景，左手白月、右手余晖。 一个人形的黑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硬生生从王丰阳的整个身躯上主动剥离出来， 虽是眨眼间的事情，但这一股黑色东西从王丰阳体内剥离出来后，弄得王丰阳一时间有点儿精神恍惚，就连视线都有点儿朦胧。 但紧接着一阵急促猛烈地甩头，王丰阳很快便让自己恢复清醒。 “唔！——……” “我得提前给你告知一下，别看我的体态像是脱离了你，但我实质的本源依旧在你体内。因为你的转变，我已经变得与你融为一体，你要我出来跟你面对面，我最多也只能是拟造一个形象给你看到，主人啊，您可别为难我哦~” “行行行，说正事儿！” 伊芙琳虽然说得鬼魅一般，但王丰阳现在再听伊芙琳的言语，竟再也感觉不到什么魅惑的感觉，也生不出什么动人心弦的喜爱了；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变成了恶魔的原因，伊芙琳刚刚说了它的本源与自己融为了一体， 唔……，莫不是和‘本我’有关？ 不想这些不想这些，一切都先搁置一旁，眼前事要紧！ “那您可要听好了~” “说！” 王丰阳没好气地喊着，伊芙琳为此还不禁顿了顿，它一时竟然分不清王丰阳突然这样的口气与神情，到底是生气还是作怪。 也罢，任王丰阳是伊芙琳的上位，王丰阳也无法伤到伊芙琳， 只要伊芙琳不主动透露出方法，伊芙琳在王丰阳的体内就永远都是安全的。 ‘本我’，是恶魔的终点…… 倒是眼前的这一人形体态的黑雾在夜幕将至的昏暗天色中，其表型好似无衣着装的女子，姿态体段紧致有型，上凸后翘，却也着实不负美‘欲’之名。 可惜的也就只是一团黑色的烟丝气，终究不是真实的肉身，就连一块拟造的皮块都没有，更别说什么精致的面庞。 重点不是这个，王丰阳少有几分心思端详着伊芙琳的新模样，而伊芙琳也有所察觉， 为此，伊芙琳暂时没有开讲，而是有意的搔首弄姿、故作妩媚姿态。 不到几个动作下来，听闻王丰阳咳了两声之后，伊芙琳才知道自己刚刚僭越了，赶忙摆回端正姿态后，伊芙琳就正经地给王丰阳讲起‘影匣’的故事与信息。 当然，光凭伊芙琳这一个不谙世事的恶魔，它算是年长的，但得智太晚，许多世间过于久远的事情，伊芙琳只了解其二，未曾见过其一。 “所以啊~，我也不知道那个影匣最开始的时候是从哪里来的。” “废话！不知道就不用说，光说你知道的就行！” 王丰阳喝着声，像极了父亲管教女儿的模样。 “好的吧……，说起影匣这个东西，我最开始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于艾欧尼亚了， 但它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在均衡寺院之中，而是没有任何束缚。 它就是一股纯粹的力量，人类能者其一，也是艾欧尼亚人，在这股缥缈力量诞生出自我意识前，用特制的桃木匣配制纂刻的符文将它封印。” “然后呢？” 伊芙琳稍有停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王丰阳追问一句，伊芙琳便继续接着道： “然后我知道的就不太具体了，毕竟隔着厚实的大地层面不说，还有艾欧尼亚这个地方上的那些人类能者施加的封印，你或许不知道，他们艾欧尼亚人最喜欢搞的就是这种精神封印，我的意识丝毫都钻不进去， 每每有钻进那个匣子的念头，意识和记忆就会短暂的失去一小段，数次过后，我也就放弃了。” “那它为什么叫影匣？” 当王丰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王丰阳自己心里也多少已经猜到一些， 只是真相……不，或是猜测没从伊芙琳的嘴里说出来，王丰阳终是不能稳实自己内心的猜想。 终究那伊芙琳的猜测也与王丰阳心里所想相差无几，听着伊芙琳的猜测，王丰阳不自觉地嘴角扬笑。 “啊，那个啊，影匣是当地那些小恶魔们对那玩意儿的称呼，艾欧尼亚人似乎叫它们亚扎卡纳。 这不算什么，关键是我最后一次尝试去钻入匣子里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那个匣子里也有着什么东西在往外钻，和我相似的气息，确实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哦？那你最后怎么没有再去尝试了，说不定那匣子里的东西是你亲戚呢。” 王丰阳假笑着调侃道。 伊芙琳的言语中很难听出什么真切的感情，难得这次王丰阳能感觉到伊芙琳的小小不甘心： “主子你说什么呢，那里面要真是我的亲戚，也不至于吞了的能量，我是抽出多少能量去撬，那匣子里的就吞多少，最可气的是，它吞进匣子里之后没过多久，又让我的能量变成无主的能量散与匣子外面。” “唔……，这么说，它是看不起你。” “谁知道呢。” “这么说的话，我倒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了。” 王丰阳肯定地说着，伊芙琳不禁好奇： “是什么？” “呵呵，至少和我们不是同一类，但是没关系，它马上就会成为我的东西了。” “噢~，那我还挺期待小主子的表现呢~” 伊芙琳话中带笑。 王丰阳也是淡然一笑，扬手一挥散去了伊芙琳凝成的黑色人形。 话题结束，可时不待人，这种事情早点儿提上行程终是利大于弊的， 因为在王丰阳的记忆中，游戏背景里与刚刚伊芙琳提及到的‘影匣’，虽然多少有些出入，但大致上是不会错的—— 那个影匣里的东西，十有八九会造就成以后游戏中的某个英雄角色： 影流之主——劫！ 但如果这么说的话，影匣还在，就意味着那个劫这这段时间线上还没有开始接触那个东西， 王丰阳心中想着…… 去往均衡寺院的时间，要抓紧了。 不是怕那位还身为均衡学子的普通人变为影流之主，也不是怕劫在获取力量之后屠光自己满门， 王丰阳担忧的，无非就是这影匣的力量，被他人夺了去。 ……尤其是被劫这个天才夺了去！ ‘唔……我记得，这个劫的背景故事中，好像他原来的故事里，他的名字并不是……是叫苟弗、还是戒……来着？’ 王丰阳一边想着事件即将发生时的对策，一边火速往均衡寺院那边赶。 途中不可避免的要经过艾欧尼亚领土上最大的圣所：纳沃利的普雷西典。 谁人会想着在自己有急事儿的时候还抽空去休息，王丰阳不时便赶至普雷西典，即使现在还身在圣所之外，仰头一望，皆可看见那参天巨树上飘零下来的红叶。 说是圣所，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倒不如说这儿更像是一座城镇。 有普通的居民、有修行的僧侣，还有正在偷闲的妇孺。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占地大约两百多平方公里，外围石砖堆砌的城墙环绕，整体呈圆形。 但城墙也只是防暴雨洪流，或是少有聚群的野兽， 城墙脚下前的王丰阳左右观望一番，各个城门口处都没有像样的哨兵驻守，莫不能说这里的警备松懈…… 倒不如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警备。 即使像王丰阳这样一个奇装异服、两眼生疏的异乡人来到艾欧尼亚，当地的艾欧尼亚人也是不会对王丰阳有多少议论。 待王丰阳徒步端正地走进普雷西典城墙内，甚至还有谁家的小孩子来扯住了他的衣摆， 还未扭头看个究竟，王丰阳就已经听到一句稚嫩的童声： “大哥哥，大哥哥，你是从外面来的吗，有没有什么好玩的玩具呀？~” 王丰阳低头看去，不过是个年仿五六岁的女童，视线再扫荡周围一番后，王丰阳眯眼笑着，用手轻轻抚着女童的头顶： “小妹妹，你的家人呢，快去看看是不是跟丢了啊？” “哼，谁管他们呀，我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玩的！” 没想到女童竟然一跺脚，哼哼着转身跑开了，……这是，生气了？ ‘呵呵呵，不得不说，这里的风俗真是奇特。’ 王丰阳不由得感叹这里的人心淳朴，和大同和谐，因为在这里，泥土街道上不仅看见了行人，还有不被束缚绳索的走兽。 它们不会伤人，艾欧尼亚人也不会区别对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一切都是取有所需，王丰阳在这里逛了一圈，看不到一丝人性的嫉妒与贪婪，偶尔还能看到陌路不识的人还在相互帮助， 幻想乡，莫过如此吧…… 漫天不尽的红叶零零散散的，一片片从上空飘落，仰头望去，这么大的一颗红桦树，枝条繁杂地抻张向四方，红桦树在普雷西典城镇最中央，它的枝叶几乎盖住了整个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四分之一的面积。 不难猜出，这棵红桦树或许是艾欧尼亚人的信奉之物。 走到纳沃利的普雷西典最中央，王丰阳也看到了主树干，很大、很大， 着实很粗大，只不过…… 看那主杆树皮上，稚黄的树皮表层泛着不入眼的白斑，这么想来，王丰阳再次仰头看向上方…… ‘可惜，世人无知，这棵古树，生病了……’ 但王丰阳知道，自己的心并不在此，途经这里，只不过是稍作停歇而已。古树一事，是艾欧尼亚人的内事，自己一个外人，不想多去干涉， 就算指出了毛病让艾欧尼亚人救活这颗古树，得来的任何回礼也比不上此时王丰阳心中所念叨的影匣。 影匣！ 但少年郎却在古树的另一个背面迷茫，他坐在红桦古树隆起且交错盘踞的树根上，迟迟不敢去决绝心中的欲念——师尊书库中的那个地室，那里面有什么东西…… ‘我要去看看吗……’ 戒拿不定注意，直到王丰阳从红桦古树另一面走过，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戒： “戒师弟，素马长老那边出事了！！” 喊话的人是他的大师兄，慎。 素马长老的居所和寺庙和王丰阳去向的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戒的迷茫被慎清散，心头唯一想着，只有那得见过几面的‘老师’。 王丰阳不紧不慢地走向左，身后的古树北边，少年戒，神色惶恐地奔向右， ‘劫的游戏背景故事中，这个少年因为受了一些刺激，又得到影匣的力量后，彻底与均衡撕破脸皮。’ “刚刚……是不是有人喊了劫的名字？……” 王丰阳想着的时候，恍惚的听见了什么， 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古树那旁时，觅见的，依旧是那落不尽的红叶…… 第158章 均衡与极端 戒向着素马长老所在的寺院奔去， 普雷西典的城镇中有一条连绵不绝的长河，从东部一直延伸贯穿至西南下的崴里地区。 慎在普雷西典西边的出口等着戒出来，素马长老的居所在接近崴里那边的地方，待戒快速跑到慎的身旁，慎一脸凝重的表情： “我们要快点了，素马长老……被刻印有符文的刀刃碎片炸伤胸膛，现在危在旦夕。” “是谁干的！？” “……不知道，素马长老座下的弟子只有亚索和锐雯，但亚索兄长已经离开艾欧尼亚很久很久了，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但锐雯兄长现在难咎其责。” 慎说着的同时，脚步根本没有空闲停留，立马转身上路， 戒也一腔怒火地跟着慎往素马长老那边赶。 “师弟，控制你的情绪。” 出了普雷西典的路上，慎对身后一身杀气毫不遮掩的戒说道。 戒这孩子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想法都一定会尽最大可能的付之行动，不管过程是好是坏，对戒的个人理念来说，只要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是对的。 ‘我取得我想要的，为善也，过程中的那些牺牲与过错，或为恶行，这也算是一种均衡！’ 戒内心对均衡之道的见解，从未对同门内的任何一个人提及，当然，长老们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内心的想法。 在他人眼中，戒是个天赋异禀的孩子，对于道的理解，他总能举一反三，好多次，戒在教化会上都能辩解到让长老下不来台。 但少有几位别院的长老，在戒的心中备受尊敬，他们的教导戒从来不会去质疑，也不会去顶撞，素马长老就是其中之一。 现如今听到素马长老生命危在旦夕的消息，即使还没奔至现场，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就足以让戒在怒火中烧。 大师兄慎见自己的话说不定戒，戒依旧是一身杀气，不得已，慎用自己‘慈悲道’的精神力帮戒镇压情绪。 一只手搭在戒的肩头上不到几秒钟时间，戒紧锁的眉头变得舒缓了许多。 “抱歉，是我心乱了。” 戒对慎表示歉意，慎能让小师弟恢复理智，已经是慎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但当下还是以素马长老的事情为重。 苦说长老命外出修身悟道的慎和戒两人前去素马长老那里调查前因后果，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苦说大师更希望他俩可以挽救素马于鬼门关前。 “没事，抓紧赶路吧，用最快的速度！” 慎提醒戒对待此事应该秉持的态度，说完，慎也直接奔跑了起来。 戒在他身后一路尾随，速度没有落下，仅有一步之遥。 待慎和戒跑出普雷西典已有半里路程之时，王丰阳这头才刚刚走出普雷西典外围的城墙。 再回望最后一眼，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第二次来这种地方，王丰阳忽然觉得这里应该就是自己幻想中的温柔乡了。 “唉，好事不长留，不长留啊……” 王丰阳长叹着摇了摇头，变得满是无奈地离开了普雷西典。 一看那虚空，二看那噬魂夜，三看那日夜觊觎此地的诺克萨斯，还有让这里本就不太平的亚扎卡纳， 而后，又从外处来了完全不一样的恶魔，还有异世深海中沉寂的魔神…… 艾欧尼亚，即使是危局中的边角，其也在危局之中的啊。 不知道真当瓦罗兰大陆陷入纷乱之时，艾欧尼亚是否抵挡得住魔神的染指。 “师尊、素马师尊！” 外门弟子搀扶着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但老人的脉搏在快速衰弱，不用半小时的时间，估计…… 现在离这里最近的民医赶往此处都需要一个多小时不止，且手段也不会有多么高深。 素马长老……命尽于此了吗？ 王丰阳的那一边，在离开普雷西典之后，直奔均衡寺院而去。 路途疏远，好在艾欧尼亚人并没有什么说土话的风俗，王丰阳按照瓦罗兰大陆通用语可以很自然地和他们交流。 一路上，王丰阳问了不知道多少擦肩而过的艾欧尼亚人，也有许多被问话的并不是艾欧尼亚人，有些是经常来这里运货的商旅， 所有帮助王丰阳的路人里，好像没有几个是答不上话的，大家都对这里轻车熟路。 明明周围的景色都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可别说那些什么树木一类的植物了，可能两个月不见，自己在某处亲手栽下小树苗会成长得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更何况这儿的景貌时而稀疏、时而茂盛。 每走过一段路，王丰阳只是知道了自己没有在原地踏步，其他有所不同的大致与细节，王丰阳还真说不上来什么。 就连自己心里对这些个景色都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好在连跑带跳，一跳五六米远的速度，加上每每在野外遇到了人都会去问问确认前进方向，王丰阳终于只花了半天时间，就到地方了。 眼前，就是均衡寺院，外表和自己原生世界时，上山拜佛的那些大型庙宇没有什么很过分的差别， 无非都是白砖红瓦木装潢，大堂一尊佛像镇。 仅有的四位内门弟子，在阿卡丽接到秘密任务离开门派后，慎和戒也因为师尊的委托去看望，或是顺带调查素马长老的死因。 这么算来，内门座下四徒，现在就只剩凯南留守在住院附近， 唔……凯南的个头很小，身高大概只有七八十厘米？ 反正是不超过一米的！ 但胜在凯南勤快，纵使自己的身材身形大小比不上一般人，但大家也没有嘲笑他，也没有什么朋友在耳背悄悄议论的事情发生。 凯南一向比较‘孤僻’，倒不是说不喜欢与人打交道，只是认定了一件事情，他就是非常的坚决，且一定会把那件事情做好。 阿卡丽与凯南的个性完全是反着来的， 倘若是外出狩猎，凯南一定会全副武装，冲进森林里快速寻找猎物并着手主动出击，凯南会想着数量与质量，而且绝对会非常快的、尽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完成目标。 这就是他的‘道’，至迅至疾，凯南修的是雷之道。 而这若是阿卡丽的话…… 你确定阿卡丽会参加这种无聊的狩猎比赛？ 别了吧，你顶多可以看到她动动手，做几个大小不一的捕兽夹，然后往森林里那颗高大的树下一丢，最多最多再用踹点儿树叶掩饰下捕兽夹， 然后呢，阿卡丽自己就飞腾到高耸的树杈上躺着，嗯，怎么安逸怎么来呗，你要是问她的话，她总有一句熟悉且百用不腻的说辞： “就这样呗，反正又不是什么动刀子的任务。”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凯南兄长，大师兄和四师兄回信，说他们刚刚已经到了素马长老的居所，也已经见到了……” 小个子凯南在独间书房里翻着乱糟糟的资料纸张，试不试伸出手指头挪到桌角旁盛水的小瓷碟里，接而后，这个小个子沾水的指尖在资料纸张上一下下猛地滑动。 别说，也别问他看清字了没有，反正傻愣站在一旁的后辈在凯南翻书的时候，连他翻了几张都数不过来。 “哦，知道了。” 凯南好像并没有过多的感情流露，只是很平淡地应了声。 继续翻了一会儿后，凯南停了下来，房间里因为凯南的手上停止了动作，房间里因为没有纸张翻动的声响，而显得格外寂静。 “……素马长老已经不在了？” 凯南低头看着纸张，轻声确定着，其实他也不想听那个结果。 “是，就在昨夜，不治身亡。” “行了，你下去忙你的吧。” “是，凯南兄长。” 后辈退下后，房间里又只剩凯南一人。 这种时候，压力总是来得特别突然，素马长老品行兼优，如此德高望重的一位老者，本该百岁之有。 后辈退出独间，顺手把房间门闭合之后，凯南停下手中的工作， 他从比自己腿还长的高凳子上跳下来后，走到落地窗旁不禁感叹： “唉——，疾风啊疾风，您老当初感悟疾风之道，寻的那叫一个坚韧与神速，但现在呢，您的后背都因为疾风之道成了浪人。 浪人啊……可惜，艾欧尼亚也不会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了。” 苦说大师因为这段时间正在闭关，所以未能亲自动身前去查看素马长老的状况，让慎和戒两位座下徒儿代劳，想着应该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凯南也是这么想的，谁知刚刚的那个外门弟子退出房间没有多久，房门那里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那敲门声多少显得有点儿急促。 “有什么事！？” 凯南也不耐烦地应着声。 门外的后辈客气的小声汇报，但还是藏不住一些颤抖的声带： “凯南师兄，寺院门外有、有人想要接见这里最高话事人，苦说师尊正在闭关，所以我们不得不来打扰您了。” “先进来。” 凯南说了一声，房门自然是没有上锁，但没有凯南的答应，后辈如此无礼是当真会挨揍的。 待那位年轻的后辈畏畏缩缩地走进凯南书库房里，凯南使了个眼色，那名后辈很识趣地转身把房门关上。 走到桌前，凯南抬眼问道： “什么样的人，外人吗？” 后辈不太想回答，支吾不开的唇齿与不断闪躲的眼神太过明显。 “别浪费时间，说。” 凯南逼迫了一句。 第159章 官场作戏曲 后辈支支吾吾半天，想说又讲不太清楚，凯南听半天才从他嘴里明白了一点儿意思。 “呃……那、那个，外面有人，有人说…说要、要见话事人，要交易最好的东西，……要换我们均衡寺院下面的那个……” “嗯，他的意思就是说，他是来做交易的是吧？” “啊是！” 后辈立马不再口吃地回应道。 凯南看着这个后辈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唉，下去吧，把那个外来者带进来。” “可、可是，凯南师兄，这里是您的办公处，这里有好多贵重的文件资料……” 这名后辈明显担心外来者会在这里与凯南发生什么冲突，从而导致这里的珍贵文件遭了毒手。 “不用担心，叫进来就是了。” “哦哦，好的。” 多说无益，后辈也是草草回了声，之后便匆忙状的离开了房间。 不到一会儿之后，王丰阳在这名后辈的带领下，走进了凯南的房间。 估摸着只过了三四分钟，凯南在王丰阳来之前，就已经把自己桌前台面上的文件都收拾干净了，靠墙两旁的书架上都收拾整理得整整齐齐。 走进房间后，那名带路的后辈顺手替他把房间门关紧，而自己则没有进来。 现在的房间里只有王丰阳与凯南俩人。 从走进房间的第一眼，唔……，一个坐在高凳子上的小家伙，看似一个矮个子，其实光是看着凯南脸上那张熟悉的口罩，真的，这副装束是再熟悉不过了。 “哟，你就是凯南了吧？” 王丰阳率先笑着开口打招呼，吓得凯南一个激灵： “你谁？” “呵呵，我就是要和你交易的那个人啊，不是你叫人带我过来的嘛。” 王丰阳说话间的脸上一直以微笑示人，但直觉敏锐的凯南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真情实感。 在凯南看来，眼前这个家伙简直就像谈判场上的老油条，心里的想法根本拿捏不住， ……简直滑不溜秋的，凯南不喜欢这种人。 “交易什么？” “唔……，你就不担心我是来诈骗的？” 王丰阳好奇地问起。 凯南眉头一皱，开口回答的却不是王丰阳刚刚提及的问题： “我时间很打紧，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交易，麻烦直接走人。” 凯南倒是直言直语，面对王丰阳这种生人，凯南连一点儿客套的表现都没有。 不得不说，像凯南这种性子的家伙，王丰阳来到符文之地至今是第一次见。 有不讨喜的地方，就一定会有独特的优点，对王丰阳来说，‘时间打紧’这几个字，深得我心啊，恰巧的，我们的时间都不怎么充裕。 “好吧好吧，你性子直爽，那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王丰阳一个深呼吸之后，接着一脸正经： “我会帮你们清理艾欧尼亚土地上所有的亚扎卡纳，事成之后，我要你们均衡寺院里，埋藏在地室下面的那个东西。” “……” 凯南没有说话，而是从刚才盯着王丰阳的那双大眼，变成了敌视的意味。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提及的亚扎卡纳，还是因为寺院地室下面的那个…… 凯南明显想要动手将王丰阳擒下，但奈何个子小，脚尖往下点了几下，不出所料的落空…… 小短腿够不着地面，从凳子上下来的动作幅度会非常大……所以还是忍一下吧。 静默一阵子后，凯南质问起王丰阳，眼神依旧紧盯着他： “你怎么知道亚扎卡纳，那个拿双刀戴面具的是你什么人？还有，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有能力，但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均衡寺院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室，水井倒是有四口。” “呵呵哈哈哈哈~” 王丰阳忍不住发笑。 凯南也不会什么儒雅，听见自己不喜欢的声音，特别是王丰阳这种阴阳怪气的小声，他立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收声！” “哈哈……，咳、咳咳……” 王丰阳还没笑到两秒，便立刻被凯南呵斥着堵了回去。 待王丰阳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之后，凯南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眨巴了两下： “回答呢？亚扎卡纳的事情，还有，你为什么说我这儿有什么地室？” 这倒是不好解释了，一般情况下，能不说真话就不说真话，这样可以给自己留着后路。 王丰阳想着，亚扎卡纳的事情可以照常解释，真假参半都无所谓，但地室的事情…… ‘唔……，总不可能直接告诉他，我就来拿影匣的吧？啊，麻烦了，我感觉我又要装起来了……’ 王丰阳一边眉头高挑了一下，通常有这种小反应的时候，只有之前常陪在身边的卡莎才知道：这家伙又要开始胡编乱造了。 “咳咳，你说永恩啊，我和那个后辈不怎么熟络，此次前来，权当是为了给苦说老儿解困罢了。” 说出去的话就像那泼出去的水，就算自己都不相信，也不管别人相不相信，反正！ 那既然已经说出去了，样子上自然就要装得像那么一回事儿。 果不其然，王丰阳忽悠完就变得一副泰然自若、处世不惊的模样，微微昂起的面庞和轻眯的双眼…… 在凯南看来，王丰阳的这副表情，确实有几分像那中教院里的教皇。 当然，凯南一向不喜欢那教皇，简直就是吃白饭的、只会画大饼的傻*。 “哼，永恩是你后辈？你算老几？” 凯南忽然就改了交谈的风格，在王丰阳听来，感觉再聊下去，凯南莫不是要直接飙粗口了？ ‘唔……，装都装成这样了，不好回头啊，硬着头皮都要把场子圆回来。’ 王丰阳脸颊一侧稍稍抽搐了几下，好在没有被凯南注意到。 王丰阳整理语言之后，正经、端庄且不失优雅地说了出来，唔，不得不说，有那么几分‘灰夫人’的韵味： “不得无礼，苦说老儿呢，我不宣名号，他也不来见我？” “呃……称我们师尊为‘老儿’，你还真是大架子啊，话说，你对我们寺院很熟悉？” 凯南的回话倒是比前一句温和了许多，但语气中还是没有免除对王丰阳身份的怀疑。 王丰阳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抬头仰视四十五度角，眼神中带着些许忧郁： “时过境迁，当年在我座下启蒙过的孩子们如今一晃眼间，都已成了白发老生，当年杂草茂林不知处的艾欧尼亚，如今也建起了一代代人的兴旺。 可喜、可叹~” “喂，别卖关子！问你话呢，你对我们均衡寺院很熟悉？” 凯南倒是不吃王丰阳这一套，即使王丰阳装得有模有样，凯南只在乎他自己问出的问题。 王丰阳不免有点儿小尴尬，不过也不能硬着头皮一成不变，当下还是要注意眼前这个紫色忍者服的矮个子的情绪的。 王丰阳稍稍眯着眼看向凯南： “不熟悉，但这这座寺院建起之前，我有个东西，埋藏在这一方地下。” 凯南也没有一点儿心虚，他依旧秉持着怀疑的态度： “什么你的东西，还埋在地下，这么说来，你就是来拿东西的是吧。” “是。” “那不管我允不允许，你都要把我这寺院掀了？” “呵呵，那倒不至于，我不是说了吗，那东西，在你们寺院里的一间地室内。” “嘁，开什么玩笑，我们寺院里哪有什么地室，扯谎也要过过脑子的好吗！” 凯南的性子有点儿降不住了，王丰阳能感觉得出，再说下去，这个矮个子指不定要和自己打起来。 君子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动嘴就尽量不要动手吧。 “咳咳，是真是假，一去便知，我还能骗你不成。” 王丰阳赶忙解释道。 “好，那你给我说说，你那个什么地室里的，是什么东西？” 凯南试探着，问话的同时，嘿咻一下从高凳子上蹦了下来。 王丰阳想了想，决定暂时不透露，唔……先抛出一点儿信息也不是不行，至少可以起到震慑的作用： “劝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就连苦说老儿也只是知道一二，那东西的信息，知道的越少越好，保不齐往后的今日，你所问到的信息，会成为你修炼时的心魔。” “哈？” 凯南一阵惊诧，但回过状态后的一番深思熟虑，凯南也不再开口追问。 只是配合着王丰阳： “好吧，说，你要的那东西在寺院中的什么地方。” “冥冥之中有着感应……” 其实不然，王丰阳根本不知道影匣在哪里，他只知道时间线往后推移一段后，戒一定会在这个均衡寺院里得到‘影’的力量。 但具体是在哪里得到的， ‘唔……早知道我就该把每个角色的背景故事都认真地看一遍，哦不，就应该死记硬背、背到滚瓜烂熟！’ 看着王丰阳闭眼沉思的样子，眉头都快挤到一堆去了， 等了半晌都不见王丰阳有什么动静，凯南终于是憋不住性子开口问道： “先生？” “唔……呃，啊？哦，我想想……” 王丰阳支吾地说着，这心情一下就烦闷了起来，要不还是隔日再来吧，下次再来估计就更不好忽悠了，因为下次再见的时候，估计苦说那个老人物也会在场。 正当王丰阳准备开口说下次再来的时候，话到嘴边，脑海中突然响起伊芙琳的声音： “小主子，我能感应到那个东西哦，出门逛一圈吧？~” 第160章 透过谁的影子 对了，伊芙琳存在感太差，差点儿就把她给忘了， 再怎么说，伊芙琳也算是个正统的恶魔，影匣的力量，王丰阳想它或多或少也和恶魔一类的沾点关系。 “嗯……，那东西在此处尘封已久，倒也不急于一时，难得涉足此处，你可有时间陪我逛一圈？” 王丰阳不急不缓地说着，大有一副老者的姿态。 但凯南的回应声里明显一股子忍笑的玩味： “哟，老前辈也有念旧的时候啊，很可惜哈，小子我现在是没什么时间的，既然您老人家想去逛寺院就自己去逛吧，随便逛，自家没人打搅您的。” “嗯……，好吧。” “您慢走~” 王丰阳对凯南的突然纵容有些不明所以，这矮个子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是怀疑得很，整得自己跟个嫌犯似的， 现在整得自己是自家人似的，连‘您’都用上了…… “咳咳，那你继续忙吧。” 王丰阳草草应了一声后，闲庭雅步地走出了凯南的房间。 待王丰阳走出房门、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后，暗处，一个人影出现凯南身后侧： “师兄，要我去监视不？” “会不会说话？什么监视，去，好好跟着他，一定要‘时刻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明白了，师兄。” 从墙角显出的半截人影与凯南交谈一番后，又在墙角处渐渐隐去了身形。 王丰阳独自一人在均衡寺院大前堂的位置闲逛，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自己从前逛游乐园的经验，凡是遇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哼哼，老规矩，先贴这边儿走上几圈再说！ 结果呢，大体环境是熟悉了，这可不，都已经绕了全部房屋都快三圈了，王丰阳不说话，伊芙琳也不出声儿…… ‘伊芙琳，有感应到什么不，那个影匣的位置在哪里？’ 闲逛到中央大堂内室的时候，王丰阳着实是不想走了，面前一尊石像，王丰阳盘腿坐了下来，心中默念着与伊芙琳交流。 ‘伊芙琳？’ 等了几秒没有回应，王丰阳又在心里头问了一声。 伊芙琳好似不太情愿地回答： ‘在呢，早就感应到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看我兜圈浪费时间是吧？’ ‘唉，我哪敢呀，你不是初生之土嘛，我能吱声儿就已经很有勇气了，可别以为就你知道我的存在。’ ‘……’ 王丰阳才意识到，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存在着名为亚扎卡纳的恶魔，那么既然这里的人类知道有恶魔的存在，自然也有不俗的手段能侦察到伊芙琳的存在。 唔……，搞不好，这些艾欧尼亚人还会以为王丰阳本身就是恶魔， 嘛，且不说自己就是恶魔这一档子事儿， 但少一事总比多一事要强。 长话短说，王丰阳爽直追问： “那就直接说吧，位置。” ‘在这尊老人石像的后方，右手边的窄门进去，估计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向正下方吧。’ 伊芙琳说完之后，声音和气息又立马完全消匿， 看来这寺院里真有什么伊芙琳忌讳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反正王丰阳是没有怎么感觉到，大概是因为自己并不是真正生而为魔？ 遵照伊芙琳刚刚说的话，王丰阳先是往身后和四周探查了一番，在确认无人路过与偷窥之后，他小碎步匆忙状地走进右手边的窄门里头。 那道窄门只能说是一道口子，高两米、宽半米左右； 从窄门进去之后，本以为是什么禁地之类的地方，想不到竟然只是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杂货间？ 左右两旁贴墙立着偌大的书架，架子上搁置着不少经书，上头都已经蒙尘了， 看来几乎没有子弟会进来打理卫生，挨着书架的地上净是一些使用损坏了的水桶、锅碗瓢盆等等日用品，大部分物品上都覆上了满满一层尘埃。 “唔……，空气也不怎么干净。” 阳光从高墙上的透风石孔中映射进来，光线掠过空中的一段，王丰阳从中看见不少的灰尘在飘荡着。 着实不干净…… 不过也不用在这里久留，嗯……照伊芙琳的说法，直通下方的暗门，那就应该是在……在地面上？ 王丰阳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脚下某一块地板砖可以翘起来。 于是乎，王丰阳蹲下身子，用手指头沿着每一块水泥板砖的缝隙，一块儿一块儿地抠。 嘶——， 这难受的程度，就像冬天躲在厕所里吃冰棍一样，使不上劲儿就算了，真有劲儿也不知道怎么使…… ‘左。’ 扣了好几分钟，伊芙琳突然出声儿了。 王丰阳知道伊芙琳有些着急，确实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之前在凯南面前撂下话称他师尊为苦说‘老儿’，那矮子指不定会马上回报他师尊。 在那个苦说长老赶来之前，唔……，在露馅儿之前，最好赶紧拿东西走人！ 王丰阳唯一不知道的信息，也就是那个‘苦说老儿’其实根本出不来，他老人家还在闭关中。 唔，凯南也压根不会派人去打搅师尊的闭关，所以，现在的均衡寺院内，所有事情都由暂由他一人主持。 怕是夜长梦多，王丰阳遵照着伊芙琳的指示一块块扣着地板—— ‘左、上、上、左、左……’ 终于，差不多是这杂货间地板最中间的位置，王丰阳总算是扣到了一块较为松动的砖块。 “是这里了！” 王丰阳指尖衍生出一节异常尖锐的骨指，插进那块砖缝里，再由骨指末端延伸进下层，形成一个钩状， 不用担心自己的骨指折断，这可是堪比自己之前一身亚魔盔甲的硬度—— “喝！” 深入的差不多距离后，王丰阳的一节手指使劲往上一拉，连着带动中间这块板砖撬翻个起来， 不曾想力气过大，砖块是撬开了，但在空中翻了两圈又重重落于侧旁，砸落出不小的动静。 “……” 安静等待片刻，观察周围的环境，好在并没有寺院中的其他子弟察觉。 ‘小主子，就在下面哦！~’ ‘……开什么玩笑，这是人能下去的口子！？’ 真的，看着这个被撬开的口子，连王丰阳都颇感无奈，一块板砖大小的口子，长宽仅有半米大小，这下面连个阶梯都没有，就宛如一条笔直向下的水井…… 这样的一个暗道口子，就怕是下去了之后就永远上不来了， 该死的，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事已至此，你是不是该说着什么？” 王丰阳试探性地问起伊芙琳，想不到伊芙琳倒是很会打趣： “噢，那么，祝您一路顺风~” “哼，没安好心。” 嘟囔着说完，王丰阳挺直身子，朝着那个狭窄的洞口一跃而下。 —— 下面的环境还真是黑暗！ 不知道有多深，倒也比不上当初从皮城上城区下到祖安的深度，不过是在晃眼间，一些灰尘蒙进了王丰阳的眼睑里， 还来不及擦拭，脚板就已经触及到了厚实坚硬的地面…… ‘嘶——，水泥地面啊，这突如其来的震荡，给我整得小腿骨都震到错位了……’ 王丰阳忍痛抱怨着， 唔……，本以为这下面环境再怎么差，脚下至少是松软的泥土地面吧！ 该死…… 让自己模拟出和保有人类的神经与痛觉，本是想着能有更加敏锐的感知，可没想着如今拿来遭受这种罪。 王丰阳一时还有点儿后悔。 不管怎么说，地方是到了，受点儿小罪还是不在话下， 反正又不是真正的肢节受损，动用一些念力，王丰阳自己身上受损的部位都会立刻恢复如初。 正事儿就是眼前这个玩意儿了吧！ ——面前有一条狭窄的鹅卵石路，前人真是好雅兴，竟然会铺这种路面来引导后来者。 话说，真要是遇到没脑子的后来者，估计那些后来者连这里什么东西值钱都猜不出来。 更别说，这…… ‘诶，不对……’ 王丰阳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鹅卵石路……不该是前人铺的吧，或许应该说，这里本就不该有人铺路！ 这里可是掩藏放置影匣的地室，这么秘密的地方，放置影匣的人绝不会希望后来者找到影匣。 更何况，影匣本身就是用来封印住某个东西的物件。 真会有前者那么傻，指路去让后来者接触封印？ ‘小主子，您中了幻术哦，需要我来帮您解除吗？~’ 伊芙琳忽然提醒道，王丰阳为此恍然大悟，踌躇不前的脚步开始大大咧咧迈开， 王丰阳的嘴角不可一世般地扬起，心中更是羁傲不逊： ‘呵呵哈，无妨，我总算明白了，若是人为留下的这条路，我倒担心他是陷阱，但如果这是那个影匣里面的东西散出的幻境，我可是非常乐意！~’ ‘嗯，小主子，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伊芙琳想了解王丰阳身上的神秘，在一段时间的跟随后，她只觉得这个异世来者更加神秘…… 这个异世之人，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尚且沿着这条曲折蜿蜒的鹅卵石小路行去，一段时间过去了，依旧走不到头。 凭着王丰阳的直觉，走了这么久，也没有绕过太大的弯度，按理来说，这地室真有那么大的话，这距离早就让自己身处艾欧尼亚领域之外了吧！ ‘那家伙在骗我……’ 王丰阳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双目流光、显露杀意，内心开始愤愤不平： ‘区区一道暗影，也敢忤逆恶魔！？’ 第161章 暗影中的真理 遥远的一方，隔着一道道河流、一片片丛林、一座座山丘之外的两人， 卡莎心有不安，而巴尔则是真实感受到了—— 主上在放肆着力量！ 第一次释放恶魔的力量，王丰阳有些控制不住， 哦不，不该说控制不住，只是无法大致控制力量溢散的度量。 于是乎，精于均衡寺院一处，地区扩张乃至整个艾欧尼亚！凡是踏足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无不感受到这份让心灵悸动的恐惧！ 恶魔本我的展现，是高等恶魔中最具优势的威慑。 ‘本我’，仅有远古最纯正血脉的‘魔神’，才能以暂时的恶魔之名屈居低位， 却也因为无法掩藏的霸道，而被动显露出的、与天生恶魔本质上的区别。 王丰阳全然不知外界因为他的气息外泄而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他本人还在关心着眼前一事。 眼前，鹅卵石小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远处尽是一片黑暗，这条小路但凡是其他人走着，都会不自觉陷入迷茫， 严重者，甚至会自我怀疑，最后仅存的自我意识被影匣吞噬。 可惜，现今的局面，反倒是影匣落了下风。 王丰阳外泄一阵气息之后，影匣被动布下的幻境不攻自破， 原来，走了近乎几百里的路程，竟是半步未动……原来王丰阳一直都在原地伫立着。 所以说，这个地室的空间根本就没有多大，幻境破除之后，这里的借由上方暗门窄口投下来的光线，王丰阳足以将这里的环境一览无遗。 其实，目测也就十平米的面积，脚跟前方竖着有一座笔直桩台，桩台上嵌着一面斜向的托板。 托板上，醒目地放置着一个玲珑小巧的木盒…… 那个木盒的外层有很多看似乱七八糟的浮雕，浮雕外凸起一线皆由银色点缀。 小木盒大体上的外观，就是暗淡的棕红，外层杂乱无章的银色丝线般的浮雕装饰缠绕。 王丰阳盯着这个木盒子看了好一阵，没有动身走开，也没有动手去触碰，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王丰阳没有动作，……那样子，就仿佛是自己仍在幻境中的模样。 唯一可惜的是，王丰阳下来走到这影匣面前，其头低着，面部背光，寻常情况下根本看不清王丰阳此刻的表情。 只要是一动不动的伫立着，影匣仍会觉得他在幻境之中， 嗯，他就该是这无神的模样—— 影匣终于开始有了动作，从木盒子里透过一丝丝、一条条宛如黑色米线一样的东西，扶摇直上，冲着王丰阳的胸膛、脖颈处而去。 这是傻子都不难看出，这个影匣，是要夺舍！ 好它个阴险的家伙， “呵呵，我不动，你就真以为我不能动了？” 王丰阳冷笑一声，突然一句话，让影匣盖中渗出的影线又立刻急忙地回缩。 但为时已晚，影匣想要将力量收回去的时候，那一部分力量竟然被王丰阳吸收了！ 倒也不完全是王丰阳自己的意愿，大部分其实是伊芙琳的手笔， 对于伊芙琳来说，王丰阳不仅是她的主子，其更是自己的宿体，不像普通恶魔夺取的‘寄宿’体一样，王丰阳的存在，可以让伊芙琳永生不灭。 所谓‘本我’恶魔，其能力之一，就是可以豢养其他无法凝聚实体形态的恶魔。 …… 那一部分影子的力量被王丰阳身上的伊芙琳吞噬之后，影子的力量也有大部分反哺到了王丰阳自己的体质上。 不知为何，王丰阳忽而感到一阵眩晕， 好像是因为吸收了那一部分暗影之力，从而得到了这暗影的记忆， 不过，之所以晕眩，是因为这份记忆，是残缺的。 王丰阳从中知道的信息很有限，……明明很多、却因为杂乱，王丰阳在脑海中听到的大部分声音，更像是一种古神低语。 大部分都是，王丰阳无法解读，也无法铭记。 唯一能理解的一些，是比较接近晕眩结束时的一些场景，脑海中呈现出的，是艾卡西亚一战，末端时期，瓦罗兰大陆人类方被保全且获胜，可从中有几个人偷偷背叛了人类，全因自己的私心。 那几个人类与异世的恶魔做了交易，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一道口子，本就无法从相隔两个位面直接穿越过来的魔神，正是因为千年，有了这几个人类叛徒的帮助，它们的手段渐渐成熟。 艾卡西亚！ 那道虚空洞穴连通着无垠的虚空，而那道千年前被埋下的暗口，就掩藏在那无垠虚空中！ ‘嘶——……’ ‘小主子，怎么了？~’ 伊芙琳有些担忧地问道，她感觉王丰阳的身心状态有点儿不对劲。 “不对，我、我窥视到了，但、还是不对！” 王丰阳说得咬牙切齿。 他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方才得来的回忆，回忆中的信息，连自己都是半信半疑。 但如果不去相信，那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 只要去相信……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呵呵呵，是这样？这样吗？我竟然是被那群畜生召唤过来的。” 王丰阳所获得的记忆中显示，千年前的那几个人类与异世恶魔达成交易，在虚空中埋藏好暗口之后，那几个人类的后代继续在私下供奉着异世的恶魔。 异世的恶魔将力量与自己的一丝魂力赐予虚空生物，让虚空生物替代自己奖励给此世界中私下忠于自己的人类。 得到恶魔魂力的滋养与侵蚀…… 最终，那几个人类叛徒的后代，繁衍到足有二十几人的数量，他们全部都因为长期浸染恶魔的欲念，变成了恶魔座下疯狂的信徒， 也就是后世人们口中所说的—— 坠魔巫。 坠魔巫的爪牙一步步延伸，千年前的一朝之夕，曾有十二名坠魔巫偷渡去到了福光岛。 在一众坠魔巫的花言巧语蛊惑下，福光岛上的卡玛维亚前任国王，也就是现今佛耶戈的父亲，将岛屿上的生命之泉对这群外来巫师开放…… 最后的结果，如现世人们所知—— 福光不再，万物破败。 只是，王丰阳在脑海中苦思冥想，他愣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片段……那个让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些人之后的存在…… ‘十二名坠魔巫，他们举行了祭祀仪式，我本该是个亡灵……却阴差阳错地挤兑掉了本该穿越过来的魔神胚胎，而又在阴差阳错中，原生的亡灵与魔神胚胎的意识厮杀时，意外地让我穿越了过来…… 于是在最后一刻，魔神胚胎的意识与那个亡灵厮杀至同归于尽，祭祀中被召唤出来的‘主’，也就……成了我。’ 关于自己穿越而来的记忆，王丰阳终于是摸清了大部分。 经过千百年来的衍化，王丰阳真正的灵魂一直都在这个世界上，所谓那原生世界上喜欢玩英雄联盟这款游戏，难不成，算是一种羁绊？ 不知道，想不明白，或许，从一开始接触英雄联盟开始，王丰阳的灵魂就已经被牵扯过来了吧。 直到千百年后的某个机缘巧合，王丰阳才真正得以肉身穿越， 才真正得以让自己滞留于此、徘徊千年的灵魂与肉体重合。 不过…… 为什么这个影匣里面会有这样的记忆？ 不应该啊，这只是一个影匣，一道暗影之力而已…… ‘要想究根结底，看来就非要完全吸收不可了。’ 王丰阳心底里的算盘已经变得毫不忌讳，先前陷入回忆的时候，王丰阳有意将自己的思想设置了屏障，让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都无法探知。 那几些时候，就连伊芙琳看着王丰阳备受折磨的模样而想要探查时，潜入王丰阳的内心，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隔阂。 那道隔阂，拒绝了任何外来的思想探知与共享。 直到这一刻，屏障解除，面对王丰阳一涌而来的欲望，伊芙琳感觉到那是如此的强烈： ‘我要取得它！我要吞噬所有的暗影之力！’ 欲望在不知不觉中让王丰阳变得贪婪，不是生于恶魔本质，而是生于王丰阳曾而为人、那久不能磨灭的人性。 ‘嘘——，小主子，小心点儿，可不要着了道哦~’ 伊芙琳拉了一手，幻化出拟态的半身，在王丰阳逐渐失智疯狂的耳边呢喃，紧接着，轻轻一股阴风吹进王丰阳的耳朵里， 一个冷不丁的浑身激灵，逐渐红眼的王丰阳瞬间缓过神来。 “唔！……” ‘呵呵呵~’ ‘所以，我刚刚差点被欲望压得丧失自我了？’ ‘唉，没多大点的事儿~’ 伊芙琳满意地回到了王丰阳体内，刚才，就当过是无事发生吧。 王丰阳长长舒了一口气后，摆正心态，目光落到身前这个圆柱形石桩台面上， 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想来，如果自己对此事不管不问，任由后期的戒找到这里来，就算是戒取走了影匣，在戒吸收完影匣里的全部力量后，那个戒却还能保有一定的理智。 这么说，这个戒的精神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强。 “不，我应该换个想法，会不会只要是艾欧尼亚人，他们的精神力都非同一般？” 王丰阳严肃地思考着，但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的方向跑偏了。 时间紧迫，而自己却在这里担忧一些几乎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呵，可真是奢侈。 “这个影匣中藏了太多的秘密，我不知道那个戒在获得影匣后为什么改名为‘劫’，但有一点是无需怀疑的， 这个影匣里，一定有我需要的真理！” 第162章 毋庸置疑 ‘怀抱黑暗、怀抱真理吧！’ 影匣中的另一半黑影在感知到王丰阳的情绪后，却如此主动地显出声音、甚至是直接将影匣震颤得吱吱作响。 奈何影匣上有封印，让自己一半力量外泄，已经是匣中之物的极限， 它再不能外泄出分毫的力量，现在就只能用言语去蛊惑来者。 历经无数岁月，施下封印的人早就老死离世，说不定早已尸骨无存。随着时光变迁，封印的效力逐渐减弱，现在，封印也不过是一道浅薄易碎的门扉！ 只要有人能伸手触碰， 只要有人放下他那心中的戒备，就能让暗影趁虚而入！ 届时，暗影侵袭着来者，来者的身心将彻底被匣子中的暗影占据。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暗影，王丰阳从未在背景设定中了解过它的存在，只知道它是为了让戒蜕变成‘劫’而被设计出来的。 也算是设计师挖的一个坑吧，如今自己魂穿加肉身穿越于此，所谓的游戏设计师当然无法再次动笔干涉这个世界， 可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历经百年……，不，该说是有许多没有完好设定的东西，不知道如今自我衍化成了什么样子。 让人忧心，让人惶恐…… 不管怎么说，自王丰阳得到那一段记忆之后，眼前这个影匣里的东西，哪怕是有再大的危险， 呵呵，也一定要拿到手！ ‘暗影，真理存乎其中？’ 这是游戏中，劫的一句台词，游戏里的劫定位是中单，一个灵活的刺客，操作好些的玩家手中，劫可谓是神龙见尾不见首，让别人摸不到本体。 ‘可惜了，没有物归原主，你本该属于戒的，我却夺人所好，罪过、罪过。’ 王丰阳心中好似是在忏悔，但面部浮于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邪魅，猖獗的笑意将他的嘴角高高拉起，双目显着毫不避讳的凶光， 看着王丰阳显现出的贪念，就连匣中之物都不由得感知到危险， 它也不禁产生了‘害怕’的情绪。 一只手平缓地伸向影匣，很快，抓住盒盖之后，影匣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反应。 并不是影匣没有了生机与意识，实在是……它不敢，顺应着王丰阳的身体，影匣内的东西感应到了王丰阳身上有样东西，那东西好似是自己的本源？ 它所忌惮的‘本源’，其实就是伊芙琳！ 暗影诞生之初，本就是恶魔为了变得更上一层实力而排除的那些无用污垢。 恶魔本是是有意识的，但身上的碎屑与之不同，这些碎屑是无意识，或许说，从恶魔身上褪下的碎屑，从被剥落的那一刻开始，本就不该继续存在于世。 但总有那么一些例外发生。 几千年前，有人类与魔神的嫡系发生交易，被那些人类赞颂的力量，不过是魔神一界中可有可无的垃圾，用垃圾换取食物的投资，任谁都会很乐意。 众多垃圾其中，那群人类也有看不上眼的东西。 其他物件，比如硬质物材，被巫师们用来炼制武器、防具、工具等等； 还有形似液体的东西，流到那些巫师的手中，够他们轮流折腾着半年之久的试验。 唯有一物，用一件玻璃瓶装着的，用无法被光线照透的东西，巫师们的视线直直盯着这个密封的玻璃瓶，里面呈现的只有黑色，一眼望不透的纯黑。 巫师没有贸然打开瓶盖，直到下次交易时的询问才得知，那瓶中不过是魔界中常有弥漫着的一些碎屑。 那些碎屑无意识、无作用……，对于巫师们的研究来说，也算是毫无价值。 就这样，瓶中之物被搁置了， 天地间的风雨变换不断，人间的纷争从不会停止，在巫师们失智疯狂的那一段时间，许多东西被破坏、被雪藏。 因为无人注意，这个瓶子曾被大风吹向大海，被海浪拍打上岸，又经几次潮涨潮落回到无垠大海中，几百年的漂流，最终被搁置到艾欧尼亚的沿海一案。 一位艾欧尼亚寺院的长老有心将其收起，占卜中，得知此物不详，便将其永久封印在一个黑匣子中。 如今，匣子里的玻璃瓶口早就已经松开，就连匣子外层的封印也松懈无比。 全因世人沉淀下来的欲望，被瓶中之物聆听着，让它产生了思考、产生了意识。 唯一不同的是，它不在诺克萨斯的土地上，也不在德玛西亚的土地上，它落于艾欧尼亚，成日饱受均衡教派的理念熏陶，不时还曾感受过其他教派的理念。 作为魔界的碎屑，比起猖獗放肆的恶魔，在此处衍化出生命特征的它，更像是一位‘绅士’。 优雅、不缺口舌之能，在常人看来，它极其善辩。 均衡之道孕育了它，同时也扭曲了它。 它能言善辩，任何事都通晓情理， 但王丰阳还是毋庸置疑的肯定着：它的本质仍是恶魔！ 伊芙琳是本土的恶魔，面对外来者，自然不会手软，在王丰阳解开封印的那一刻，黑影顺势在手臂上缠绕而入， 侵入王丰阳的体内，不到片刻，当黑影意识到不对劲时，伊芙琳早已将这道黑影死死拽住。 这一刻，局势逆转！ 掠夺者，变成了被掠夺者，黑影的意识被伊芙琳分崩瓦解，几息的时间，黑影即刻变成了纯粹的力量…… 而王丰阳头痛欲裂！ 记忆！大量的记忆，他们如潮水般、掀起狂傲的海啸向王丰阳扑打而来，直抵王丰阳的脑髓，一阵阵冲击着王丰阳最后的理智防线。 双手紧抓着头，卑躬屈膝的姿态在石桩台前挣扎着，他看似无比痛苦，低垂下的面容确实极度激昂亢奋， 理智，在崩裂！ “嘶——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某人要忍不住疯狂了，伊芙琳在替代王丰阳吞噬着暗影的力量， 而王丰阳将要迷失在千百年沉淀下来的历史记忆之中！ ——…… 是回忆的痛苦，是折磨！ 更是灵魂的升华！ 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拼接在一起的那一刻，一切都豁然开朗， 一切阴霾，都挥之即去—— 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一个农夫到海边打水，田里的水稻快干死了，本想着不能来，村里头的人们都如此劝说他： “哎呀，你是不是傻，拿海水去浇灌稻田，你是连地儿都不想要了是吗？” “犊儿啊，听婶子一句劝，这田里的麦子，咱就不要了，今年不好过，大不了，再去山上薅点儿野菜吧，一天一碗野菜汤，一样饿不死的。” “是要是几桶海水倒下去，这旱田可是彻底没救了啊！” 农夫不是不听劝，他这次偷偷来到海边，手上并没有拿桶， 只是来研究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海水用来灌溉田野。沿着海岸踌躇半天，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无知的脑袋瓜。 唉，愣是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正值黄昏，时候也不早了，肚子咕噜一阵阵催促着农夫，正准备打道回府时，余晖映照在沙滩上的一隅，一个闪光点折射的亮光刺进农夫的视线中。 无独有偶…… 农夫带回了那个玻璃瓶，像是寻常人得到宝物一样，他把这个漆黑的玻璃瓶珍视如命。 时过境迁，农夫老去，他依旧被一种无法名状的贪欲控制着，这种自私的欲望让他把玻璃瓶藏得很深，直到自己在木榻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他都没给自己的独生子交代任何一丝关于玻璃瓶的信息。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玻璃瓶中的暗影觉醒了一丝丝意识—— 因为自私、因为贪念、无尽的悔恨……不甘心。 后来的艾欧尼亚土地上兴建起许多寺院、庙宇，有不少长老在艾欧尼亚土地上四处巡游传教。 其中一名长老在途经此处时，一种幽暗的执念穿过他的内心，很快、却无比冰冷…… 眼前只是一片无人打理的湖泊，后来的地主儿来慰问长老时，长老不要任何供奉，他只要求自己能留守此处， 守了好长一段时间，不得不承认，两个月下来，老者本就不壮实的身板更显皮包骨，艳阳高照时，他就连睁眼抬头沐浴阳光都显得费力…… 不止是风餐露宿让他疲惫，每到深夜，湖泊中传来的、浸透至老者内心深处的低吟更是折磨， 那种声音用尽各式各样的说法，朝老者诉悼着世人玩味不恭，呵，人心叵测，你我皆为行凶者！ 那些言语，一句句侵染着长老的信念，他明显已经在动摇了，后些时日，他甚至会怀疑白日艳阳的温度、身旁送餐之人的好心…… “长老，您已经在此蹲守三个月了，再结实的人，脚底也要生根了啊。” 偶有几次前来送餐的粗人好意提醒，老者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信念崩塌之前，这位长老做了个大胆的决策—— 当下一晚，他依旧无眠，守着湖泊与其湖面倒映出的月光涟漪，待到熟悉的声音响起，老人终是有了回应： “好吧，我答应你。” “噫嘻嘻嘻~、桀桀桀——，早就该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嘛，何苦受罪呢~” 暗影放肆地笑着，它的身形有一部分从湖泊水面中探出，那老者一个照面，却立马变了脸色。 老者体态虽显沧桑，却不失力量，眼见暗影探出触须想将老者夺舍，老人怒目圆瞪、更是主动伸出手，手臂皮肤上裹着一层荧光状的精神力量，借此可以抓实虚无之物。 老人死死抓住了暗影的触须，猛然往上一甩！ 湖泊中溅起不小的水花，由一个玻璃瓶被拨出落至湖边草地上结束。 “我的言语就是真理，任何存在都毋庸置疑，你！！——” “……善。” 老人不予解释，直接眯眼一狠心，将所有的触须硬生生摁回瓶中。 第163章 莫须有 “我是你这一生最大的机遇！尔胆敢！！” “……嗯。” 老者没有多说什么，他这副身子明显已经快撑不住了，自己的精神力亦是如此。 此遭回去之后，就算没有了这暗影的日夜叨唠，自己恐怕每夜也都会在噩梦中度过。 精神上的折磨已无法抹去，人类终是显得如此脆弱。 老者带着被封装玻璃瓶，并用自己仅剩的精神力在瓶口处多加了一道封印，暗影得此一招，半根触须都伸不出来。 这名长老的时间不多，只能就近找了一间最近的寺院，那时的那家寺院才兴建起不久，其中的长老为这间寺院取名‘均衡’。 挨到均衡寺院之后，…… 老者将瓶子交给寺院长老，并嘱咐了一大堆事宜，最后，他为了不给后世人带来麻烦，独自去往远处荒林，寻一处清静之地，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而这瓶子，费了寺院中四位大长老的精神力，给它加封在一个黑匣子里， 暗影的瓶身其实管不了它多久，在这个黑匣，足够让它三百年泄不出一丝邪气。 为此付出的代价……四位大长老在后来的几个月内纷纷早衰谢命。 近几百年来，有意思的事情也就是这些，瓶中暗影的记忆有限，前半段是更加久远的记忆，王丰阳想要解读或许还要消化好长一段时间，例如福光岛存在时、例如坠魔巫存在时—— 王丰阳的状态已经陷入恍惚之中，自己的精神意识在回忆般的梦境之中游荡， 自己的身体却不再自知，此时此刻，若是有人从上方那道地室窄口下来，就算大摇大摆走到王丰阳面前给他一刀，王丰阳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他们的均衡……脆弱无比……’ 王丰阳好似被暗影侵染，嘴里低声呢喃着奇怪的话语。 实际上，王丰阳已经不再注重探查更深处的回忆了，在梦境里已经待了很久很久， 够久的了，不要忘了初心！！ 力量，我需要的是力量，我不要什么狗屁回忆，这些都不重要！ 什么回忆，什么历史，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王丰阳啊王丰阳，你可不能像那些人一样，那么守旧究竟有什么意义！？ 从一开始， ‘对，从一开始，我们就已经不是同类了，于你们人类而言，于你们亚魔、恶魔而言，于这个世界而言，唔——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异类啊，异世来的人，是我，我的位置本该是个魔神……它的位置却被我取代！’ 王丰阳深陷脑髓地狱，无法自拔。 伊芙琳此时此刻已经达不到王丰阳思想沉寂的深度了，任何恶魔的欲念都会随着实力深浅而有个最大的‘度’，这个欲念的深度随着恶魔真身的实力强大，标尺各有不同。 王丰阳的深度，让伊芙琳望尘莫及…… 强大的恶魔，仅凭自己欲念的深度，就能让其他浅层弱小的恶魔丧失理智、陷入疯狂，最后被强大一方的恶魔当做养分汲取。 而此时的王丰阳又是在干什么？ 他在不自知地……拖拽着暗影，将暗影拖拽至自己深度的极限…… 他无意识地，想要吞噬暗影的力量， 他要磨灭暗影滋生出的自我意识！ ‘看呐，人类就是如此，他们一次次不知疲倦地尝试，即使失败也不会停止，为什么呢，说来也很可悲吧，因为他们只是人类，看不到那些事情的结局，即使是无用功，他们却能看到什么可笑的希望？ 恶魔？暗影？魔神？那些是什么东西，不过都是造物主手上衍生出的产物，我看你们都一样，不过是凭着力量上的差异自诩尊贵， 但你们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谁会不知道呢？我知道、我知道的，呵呵哈哈哈，我都知道的！ 就像匣子中的你，不过是一团挥之即去的雾气，在宇宙之外甚至没有你落足的地方。 什么？至少也是来自魔界？呵呵，不好意思，你或许可以看得更长远一点，无知的灵物啊，仔细想想吧，当你在纸上画出一只动物，它就只属于那张纸，至于你会把这张纸放在什么位置，纸上的动物会知道吗？它会在意吗？ 你会吗？ 呵呵哈哈哈，你说你成日贪图的都是些什么？纸张上的一些碎屑？还是一张白纸上那未被墨染的空间？ 你的眼界太狭窄，暗影，你只是一种存在，就算掠夺他者，也无法改变你的本质， 你，只是一种‘存在’~ 呵呵哈哈哈哈！~’ 王丰阳的脑髓地狱，让暗影的意志与意识在顷刻间崩塌！ 看似是暗影让王丰阳陷入无止境的迷茫与惶然，实际上，暗影落进了王丰阳心中永不见底的深坑，暗影在深坑中无限地坠落…… 暗影的自我意识，在坠落中分崩、在低语中湮灭！ 地室中，昏暗光线下，王丰阳体表之上开始逐渐溢散着黑色的烟气，烟气愈渐浓烈，若是继续下去，王丰阳的身躯……怕不是会被同化成暗影。 但伊芙琳没有做出什么动作，甚至连抵抗的意思都没有， ‘哎呀，我这个小主子可真有意思~’ 伊芙琳算是看出来了，王丰阳这周身的黑烟，并不是被暗影吞噬的样子，没有感受到恶意，反而更像是王丰阳在占据暗影的力量。 伊芙琳跟随了王丰阳这么久，她从来都看不透、也猜不透王丰阳的想法， 更不知道，王丰阳有多大的野心。 现在唯一能确定的，也只是知道王丰阳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方才，王丰阳在脑髓地狱中对暗影低吟的话语，伊芙琳也从侧旁听进了一些，不得不承认，那时的伊芙琳也险些因为王丰阳的话语走火入魔…… 摧毁一个意识最直接的手法，就是让其三观崩坏， 不过是略于残忍。 均衡寺院中，小僧一道轮班值守，有一名接替了工具后，在寺院中打扫卫生。 寺院正堂后方的杂货间，是师尊特地嘱咐过的，没有师尊的同意，谁都不能进入。 所以，通常前来正堂打扫卫生的小僧，走到石像侧旁角落扫灰的时候，顶多也就是探着头往贴墙窄门那里面望一眼。 窄门里面的杂货间几十年都不曾有人步入，地面上覆了一层浅显易见的灰尘， 可就在小僧探头扫了几眼准备离去时，视线中看见的东西让他步子再也无法挪开…… 那杂货间的地面上……一层尘埃上显出一路脚印，脚印方向错综复杂，大体地延伸至杂货间的中间位置，那里，地面上凭空多了一个方形的坑口。 ‘……完、完了，有贼人！’ 小僧反应过来后，依旧不敢贸然独身踏入，而是将手中的扫尘工具置放一旁，急忙跑出正堂去找别院书房中的凯南师兄。 王丰阳还在脑髓地狱中上浮，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回归本体。 尚不知，均衡寺院中的那名小僧，已然撞开了凯南的房门，且一脸惊慌状—— “凯南师兄，有贼人进了正堂禁地！” “你说啥！？” 凯南望着没半点儿礼数、贸然冲进自己房间的后辈，加上后辈一道消息，即刻怒上眉间。 处在艾欧尼亚这边的事情已经发酵，王丰阳的受难看似近在眼前，而本人浑然不知。 同在别处，王丰阳这个名字，莫名变得不受待见…… 德玛西亚王国，随着瑞兹的远航，西南下方一带的精灵部族受到瑞兹临走前的委托，代替瑞兹守护德玛西亚，条件之一，德玛西亚让精灵族知道了禁魔石林的位置，但没有瑞兹的允许，精灵族不得染指禁魔石林； 有那么一个名字，被德玛西亚中的一位将军无意传开： 有个神，名叫王丰阳，很可惜，他是个心地邪恶的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至少不是站在我们德玛西亚这一边的，下次再见，还是远离些的好， 毕竟，巨神峰上的那些星神也都没几个好说话的。 德玛西亚王国的其他地域，民间也在快速发酵着盖伦口中流传出来的故事， 说着王丰阳是不善的游神，又有说法表示王丰阳是这次灾厄的主使者之一？ 尚未芳名十里，却不曾想，仅仅一礼拜不到的时间，王丰阳这个名字，在德玛西亚的人民口中，人人避讳。 且不深究德玛西亚对于王丰阳的看法，作为德玛西亚的死对头国家，诺克萨斯—— 王丰阳的名字在这里可谓是如雷贯耳。 “王丰阳？怎么，你有他的行踪消息么？” 诺克萨斯一名街道执勤的士兵反问前来试探的赏金猎人，赏金猎人头顶上压着一牛仔帽，穿着一身牛仔装，很有礼貌地露出下半张脸的微笑： “不，您误会了，我只是想打听一下，那个王丰阳现在的悬赏是多少？” “哼，说了你也抓不到，净在这里浪费我时间。” 巡街士兵冷哼一声，并不打算正面回答，正扭身要走时，牛仔装的赏金猎人右手一个微小急促的动作，士兵肉眼都没来得及注意，晃过神来的时候，左轮的枪口已经抵在士兵的下颚： “长官，请您理解一下，我只是想要一点儿动力。” “……记好了，上个月新调整的悬赏令，王丰阳的人头，八千万瓦罗兰金币。” “……” 这名傲气的赏金猎人在听完数额之后，震惊到僵住身子许久不再动弹， 直到士兵歪开脑袋走出好远，这个牛仔才算准了数： “呵呵，诺克萨斯真是疯狂，八千万，换算下来，那可是八万金海妖币啊，够买半个比尔吉沃特了。” 不仅是国家之间，王丰阳身上流落别处的羁绊远不止这些， 内瑟斯为了找寻王丰阳而重新走下巨神峰； 潘森也得知那异世之人名为王丰阳； 远古亚魔袱萨，在以绪塔尔丛林中屠了个痛快，直到遇见了让它连刮痕都留不下的熔岩巨兽，袱萨向它道出了王丰阳的名字： “我乃一介小辈，无名之流，若想寻仇，桀桀桀，去找施令者吧！他就在海的隔岸，他的名字，叫王丰阳！” 袱萨留下了王丰阳的名字，硬骨头啃不动，它不得不主动绕开以绪塔尔。 熔岩巨兽——墨菲特，它将王丰阳的名字传遍以绪塔尔， “传闻有魔神爪牙的触须祸害以绪塔尔的生灵，好在墨菲特及时将它驱逐，但魔神爪牙没有现身，它的危险是个未知数，我要尽快回去禀报希维尔，身怀古恕瑞玛帝王的血脉，她一定能做些什么。” 刚得到消息的塔莉垭，正以最快的速度从以绪塔尔东部丛林往西边沙漠方向赶去。 在王丰阳还在增强自身实力的同时，整个世界、 整个瓦罗兰大陆都在寻找、向‘罪人’王丰阳清讨账目。 第164章 夜色萧条血月升 而王丰阳这边，凯南正急忙往寺院正堂那边赶去， 不知道那个杂货间禁地那里怎么样了，……所谓禁地，凯南当然是知道的，但，不应该啊，凯南想着，之前明明派人去跟踪监视了，为什么没有及时回来汇报？ 莫不是这个外来者有什么神奇狡诈的手段，瞒过了凯南派去监视的人。 实际上，王丰阳当时也不自知，身后监视的人很懂行，在跟随王丰阳的时候，有意屏蔽自己的气息，这让王丰阳一路都未曾发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直到王丰阳即将接近那地室的时候，还未从窄门那里进去时，伊芙琳主动替王丰阳出手了。 伊芙琳屏蔽了那人的精神感知，并在王丰阳即将走进窄门的时候，在尾随那人的眼前制造了一片幻象，让他误以为王丰阳转身离开了正堂。 直到现在，半刻钟之久，当初尾随王丰阳的那个小僧侣，此刻还在正堂后院那里着急得打转。 因为幻境自动结束后，他明明可以感知到王丰阳微弱气息所在，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只是知道在自己附近，但正堂无人涉足，比起正堂内的禁地，自己现在所在的寺庙后院这里的感知气息更近…… 但终究是找不到人。 凯南知道的，他知道地室里面有什么，苦说长老对所有的内门弟子都说过，唯独没有对戒（苟弗）提起过。 苦说师尊知道戒的脾性，他虽然学习天赋不错，积极进取的性子也无比强烈，但他终究不适合接触这类秘密。 影匣是足以危害一方的祸端，若是让戒知道一二，想必用不了多久，戒就会了解透彻…… 在戒的眼中看来，世间的存在无非两种，一种能为己所用，另一种—— 当作为前程的垫脚石，踢碎或是踏灭。 这么多年下来，苦说很了解，他曾不止一时一日地劝导戒放开心中所谓的执念，任何事情都不要那么过激。 但戒的极端往往连苦说长老都为之无奈。 影匣必是戒的禁忌。 至于影匣内的东西，其实苦说长老也没有跟座下那三名弟子详细说明， 要究其原因，前几代的均衡长老，对影匣的事情都知之甚少，轮到苦说这一辈，他只是知道，影匣不能让人靠近，影匣上的封印更不可触摸。 妄不敢想，现在的，此时此刻，一个外来者，打破了均衡寺院几百年的平衡。 “力量，终究归我所有！” 此刻一声呐喊，黑色烟气爆发，本就昏暗的地室内，那肉眼可见的黑色烟丝气在以极其夸张的速度瞬间蔓延至地室内的所有空间！ 王丰阳，已经完全吸收了暗影的力量。 所谓暗影？ 那不过是愚者的手笔，蛊惑人心的本性在原生暗影中被消磨殆尽，现在持有暗影之力的，仅是王丰阳， 只有王丰阳一人！ “均衡之道，怕是已经没有什么好取的了。” 王丰阳在感受暗影之力充盈全身时的有感而发，低头望向自己抬起的双手，呵，莫不是自己的双手？ 这是什么？ 这只是有着大致形状的一双手，甚至都不确定这是一双……手？ ‘我能看清暗影之中的东西，这是我的身体、是我的四肢，但他可以存在，也可以不存在……于此。’ 王丰阳仿佛悟到了什么。 暗影充盈地室的整个空间，就连王丰阳本身也被拟态成了一尊纯黑影子的存在。 用自己的左手去抓自己右手手腕……果不其然，右手手腕处有被触碰的感觉，但在被触碰时，宛如虚无的烟气， 一触即散。 “贼子！给我滚出来！” 正当王丰阳还在感受新得来的力量时，忽而一道尖锐的怒斥像钻头一样冲进王丰阳的耳膜。 是凯南过来了，但凯南没有直接进地室里来，声音在狭窄的暗道口外。 看来，凯南只是赶到了杂货间，看着这内部一片黑压压的暗影，凯南不敢涉险。 不过也不得不说，凯南这么做是最聪明的选择，如今苦说师尊闭关，这种事情凯南甚至还在考虑要不要惊动师尊出关，至少在这个出口失守之前，凯南想再尝试一下。 尝试着守住这个出入口的同时，静待那个外来者出来，抓他个措手不及！ 地室内除了头顶上那一个被凯南带人守着的方形窄口，就再也没有其他出口能遁逃至均衡寺院外头去。 一方想着在洞口外守株待兔，另一方根本没把这种小事儿放在眼里。 凯南凝望着窄口里面，一片纯黑，好似是有黑色的烟雾，但使劲朝里头吹一口气，里面的黑色却是纹丝不动…… ‘嗯？不对，难道不是烟雾？’ 凯南有点儿错愕感，他尝试伸了半截手臂下去试探，但越进道口的手臂依旧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这下面笼罩遮蔽着的，不是烟雾，而是……是幻境？！ ‘嘁，这个外来人，竟然会用这等低劣的手段！’ 幻境术归属于精神术的一种，但在艾欧尼亚族人的眼中看来，这种术法算是一种偏门，除了骗骗人，顶多是让落入幻境中的人受到一点儿精神伤害， 但那种程度的精神伤害一般都是微乎其微，别说灵魂受损了，只要意志和自我认知稍微坚定一点，破除幻境之后，连头都不会疼一下。 幻境术，以凯南的评价来说，这单纯就是用来拖时间的！ “可恶，那贼子根本没什么手段，估计现在就只是躲在里面挖其他的口子逃走！” 凯南瞬间意识到王丰阳大可能会在进行的事情， 当下自然是急不可耐地直接跳了下去，亏得凯南身材小巧，一个纵身就溜了下去，他随即还叫了一声： “留一人在上面待命，其余三人跟我下来帮手！” “是！” “是！” “明白！” “凯南师兄，切忌犯冲啊……” 留守窄道口的后辈望着同门接二连三地跳了下去，心中甚是为他们担忧。 倒是不担心凯南师兄的安危，只是……凯南的脾性，接触多几次的后辈们都清楚，一旦凯南情绪激动，他的精神力足以迸发出几十道银白的高压雷电。 地室内的空间恐怕也没有多大，这名留守道口的小僧，就怕凯南师兄的情绪一个控制不住，释放的雷电会伤及同门。 在四人陆续跳入道口下方，本来还清晰可见的身形，在遁入下方之后， 上方的小僧足足静候了有十秒来钟的时间， 竟听不到一丁点儿双足落地的声响。 目光明明紧盯着下方的黑幕，却是像幻觉一般，无法言喻的错觉感，好像师兄们都在眨眼间消失在下方这片黑色的暗影之中。 “师、……师兄？” 留守小僧本想开口喊叫，但想了想，又立马止住了嘴。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言语的声响，暴露了师兄们的落脚点，难得师兄们在落地时控制了自己双脚触地的动静，自己可不能成为负累。 ‘凯南师兄，你们定要一切安好啊。’ 小僧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在心中默默祝愿着、祈祷着。 “贼人！快给老子现身！！” 凯南一伙四人在落地时的声响其实很大，沉闷的咚——的一声， 但比不过凯南此时小身板爆发出的更大喝喊。 …… 明明凯南的叫声如此之大，但这周身萦绕的暗影仿佛隔绝了身旁一米内全部的环境气息的传递。 在凯南看来，确实是如此， 但真实情况并非凯南所想。 王丰阳听得到凯南的声音，包括那五人从一开始接近上方的窄口开始，到凯南吆喝一声后带着三人跳下来，一通动作，王丰阳在桩台旁看得一清二楚。 暗影之中，王丰阳喃喃低语： “愚昧且无知，幻境术的造诣哪怕再高也入不了你们的眼，那也不过是因为你们自认最高等的手法，却连这类术法的门槛都没有触及到。 所以说，人类呐，可悲、可恨、可怜。” 说完接而一阵阴森的冷笑声，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何时变得这般变态？伊芙琳也不知道，从一开始的时候，伊芙琳便一直‘陪伴’着他，他的一举一动，伊芙琳都看在眼里。 伊芙琳身为恶魔，最讨厌的也莫过于人类的善变，对人对事，不同事物用不同的态度， 唯有王丰阳这个怪物，他说过，伊芙琳也清楚记得—— ‘我曾生而为人……’ 回忆的画面一晃而过， 这是王丰阳亲口说过的话，但现在，伊芙琳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丝人类的缩影， 王丰阳真的曾为人类？ 不，伊芙琳已经不再思考那种事情了，事已至此，伊芙琳在王丰阳身上看到的，只有疯狂， 比飞升神明、比深渊恶魔还要更深邃的疯狂！ ‘本我恶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并不了解，毕竟我也是第一次见，能亲身目睹您的升华过程，也算是我的一次大福分了~’ 伊芙琳哼笑着说道。 妩媚的话语刚落，地室内被黑暗笼罩的环境竟在瞬息之间，一扫而空。 ——是的，不再需要什么幻境，也不再需要什么暗影迷阵。 当下不正是最好的条件么，王丰阳明显感知到，月亮， 已经升起了。 夜晚该是萧瑟的，夜晚最适合无罪之人祈祷、有罪之人救赎。 暗影的力量不算强大，但它有个无可避免的弊端——它会无限放大持有者的主观欲望。 王丰阳现在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戒在获得暗影之力后，性情大变，甚至反驳了十几年来养育自己的均衡之道。 因为戒渴求创新，均衡，对他来说，不过是变了一般模样的迂腐行径。 守旧是没有出路的。 “劫，你是世界线的主要推动者之一，我掠夺了本该属于你的力量，那么，你无法完成推动的世界线，就由我来负责吧！” 王丰阳震喝一声—— “哈！！” 伊芙琳重新依附回王丰阳的体内，整间地室内，因为王丰阳方才一声震喝，所有的暗影以肉眼可见的形式冲出了上方的方形窄道口。 道口上方一旁，已几近夜幕，留守小僧寻来火把点亮光照。 震喝声如雷贯耳的瞬间，凯南急忙抬头一望，头顶上方五六米高的那道窄口处斜照下一道火光，但又立刻被簇拥而去的暗影埋灭。 暗影环伺，王丰阳的体内，又不自觉地溢散出另一种被沉寂已久的‘血脉’—— 亚魔的猩红血气，迅速溢散着，晃眼间充满了地室， 亚魔的血气让凯南他们忽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暴戾冲动…… 昏暗几近漆黑的地室环境中，凯南隐约看见了，那前方一道红色流光在飘摇，似是谁的双眼。 今夜，暗影笼罩、亚魔屠戮的戾气充斥着整个均衡寺院， 就连低空中渐渐升起的勾月，也隐隐变得猩红。 第165章 谓道 均衡寺院一处，位于艾欧尼亚岛屿的偏左上，这里四面环绕着丛林，除非是有要事，很少会有其他庙宇的僧人前来拜会。 所以说，这里所发生的当下事情，除了均衡寺院本家的人， 其他地方的人们均是有所感应，却完全不知详细。 只见得那空中缺月逐渐变得猩红，均衡寺院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普雷西典城镇中央的那颗红桦树，夜晚降临时分，遥望那半空中的红月，映照树枝间的红叶摇曳着又飘落了几片。 夜风萧瑟时，均衡遭难。 凯南协同身旁的三名后辈在黑暗中伫立，视线在尽可能努力地寻觅着其他可见之物， 但地室内不仅是一片黑暗，连气氛都因为一股莫名的气息，让自己的情绪变得激昂、亢奋。 心跳，如野兔一般狂舞。 甚至有喘不过气的压抑感让大脑不能更清晰地思考，唯有凯南最先发现异常， 尽管为时已晚，凯南仍是大声命令着身后两旁的三人： “你们别呆在这里了，快点出去！” “出、出去？……” 身后的小僧惊慌且疑惑。 听凯南师兄的语音，就连师兄都有点儿拿捏不定的错觉，那自己确实不该再留在这里， 他们明白，留在这里也是添乱，帮不上忙的自己反而会让凯南师兄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但是…… 头顶上方的空洞，依旧是黑压压一片，原本上方是有能见的窄口，留守一人在上方举着火把时尚且能看到， 但现在，那火光没有了。 别说还能勉强感应周围空气的流动，借此可以在黑暗中测定出窄道口的方位，但是，这里距离上方的口子有四五米的高度， 想出去？ 谁能一跳五米高，快点出去，谈何容易。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爆发精气，从这里跳上去，凯南师兄，若是您为此被那贼子锁定位置……” 身后其中一名小僧义正严词，但说着说着，忽而想到凯南师兄的安危，语气又一下子萎了下来。 凯南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解释和安慰， 要不是就着黑暗中的环境，或许大家都能看到凯南那即使隔着面罩也挡不住的一脸煞相： “废什么话？快滚！！” “啊是！” “凯南师兄，你自己保重！” …… 王丰阳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窥视着他们，那是无比清楚的视角，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呵呵呵…… 对这个矮个子身后的那三个小僧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 待扰场的杂鱼都散完后，王丰阳的声音在地室中响起，交杂着混响的声道，听起来仿佛就贴在凯南的耳旁： “凯南，我可要谢谢你，没有你的宽容与放纵，我是不会取得这样的结果的。” 凯南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愤怒， 后辈们都已经离开了地室，现在的地室中，只有凯南与王丰阳两者。 现在的凯南已经无所顾忌，面对王丰阳的话语，凯南的情绪表现让他的身上开始迸发出明显的闪电，电光缠绕在他的周身，白光乍现、噼啪作响。 “贼人，你特么从这里拿走了什么！？” 凯南说得咬牙切齿，他自己都可以感觉到，自己额头与太阳穴旁的青筋暴起。 “拿走什么？哼，你怎么能这样问，你应该问，嗯——，是什么把我邀请到了这里。” 王丰阳唯一没变的，就是喜欢这些无用功的狡辩。 这样的坏习惯让他更像几分坏人，唔……虽然现在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凯南可耐不住性子跟他废话，见问话不起成效，凯南即使还有很多问题要说，但当下心中的想法，驱使着自己冲去过去： “狡诈贼子！拿了我们寺院的东西，还不快快还回来！” “喔？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丰阳边回答着，边看着这个小矮子浑身闪电极速朝自己这边冲过来。 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本事，该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体在这里？ ‘唔……呵，我倒是差点儿忘了。’ 王丰阳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换了形态。 如今的自己好像不是什么亡灵幻象，也不是什么恶魔， 回归‘本质’，亚魔才是自己这副身躯最熟悉的感觉啊！ “我这飘红的双目，是你锁定我位置的凭据？” 凯南贴近那双猩红流光的双眼，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可见物，临近时，凯南将身上的雷电凝出一根绳索状，并导向了那双红眼的位置。 但那双红眼只是暂时消失了一下，随后又无事一般。 是王丰阳抬手挡住了凯南射过来的闪电，这种程度上的闪电，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足以致命， 但打在王丰阳的身上，一只手就够接下并完全打散。 刚刚捏散闪电的手，掌心处稍稍有点儿麻痹感。 “嘶——。好久好久，没有放肆过一回了。” 王丰阳的亚魔血气充盈着体表，恶魔的气息被完全收敛，随着伪亚魔的血脉在拟构出的身体中流动， 王丰阳的全身，在黑暗中不断膨胀。 恶魔之力作为身体里最重要的核心，被凝缩成一团，作为自己的‘心脏’； 暗影之力用于笼罩当下整个均衡寺院的环境，同时用于压制均衡教派的道气； 亚魔之力，正是现在王丰阳所使用的，血脉的二次觉醒与涌动，让他膨胀起的身体更胜以往在恕瑞玛苦战袱萨之时。 ‘啊——喝！！——’ 王丰阳震颤的发力声把地室内的顶墙震落了几块碎片。 “不好，这贼子……呃啊！” 凯南侧闪开，连续朝王丰阳所在位置丢了好几道高压雷电镖，按理来说，只要是有生命的东西，就连躲在乌龟壳子里的王八都早已一命呜呼了， 这贼子竟然还能出声不说，刚才猛地出现一股风压，从王丰阳那个方位急速朝四周扩开。 凯南疾走于旁边，脚跟没有落地站稳，一个没留神，被风压推到身后的墙面上死死贴住好几秒的时间才滑落至地面。 好在冲击力不是多大，只觉得背部到胸腔的位置有刚才撞到墙面上的震颤感，落地后并不影响行动。 “……呃、啊！” 凯南从地上站起来，还没来得及抬手再次攻击，又一股更强的风压，携带着炽热的腥味冲来。 这股风的压力，把凯南的身板摁在墙上足足五六秒不得动弹。 “呵呵呵，所以，我问你，均衡之道，有何可取？” “噗……咳、咳咳……咳咳……” 王丰阳的质问声响起，伴随着他沉重的脚步，一声声沉闷的踏步声，话语刚落，凯南从墙面上疲软下身子。 刚刚的风压过于强劲，光是承受那股炽热之风的压力，就已经把凯南压得内脏受损， 疲软倒地之后，凯南连咳好几声，要不是黑暗中无可视物，凯南将会看到自己吐了一地的鲜血。 王丰阳是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对凯南的伤势漠不关心， 他只是等待着凯南身为均衡之道、得道之人的回答。 为了更好的施加压力，王丰阳有意将溢散在外的暗影迷障收了回来，几息的时间，黑色的迷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尽收王丰阳的掌心。 所有的暗影迷障都收复完毕后，在王丰阳的掌心中形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球。 王丰阳突然将黑色的小球紧握捏爆，小球裂散成几丝浓郁的纯黑烟气，缠绕后，浸入王丰阳的躯体内。 所有的暗影迷障都得以收回后的夜晚，终于不再是纯黑的黑暗。 ‘原来……这不是幻境？’ 凯南一时得以理解，却又不能完全理解，幻境……他始终不敢相信，幻境能做到这种地步。 抬头一看，头顶上的窄道口终于得以隐约看见， ‘这里不宜久留，这个贼子根本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我要赶紧从这里出去，然后去叫师尊出关主持局面！’ 凯南的想法几乎都明显地写在了脸上， 但这即使在昏暗的环境中，王丰阳看任何事物都是一清二楚，任凭凯南的脸上带着面罩，王丰阳也从那双诡诈算计的大眼睛里猜到了凯南的心思。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想离开地室么，有问过我么？” 视线昏暗，凯南的视线中并不能看清王丰阳过多的身形， 却不料在王丰阳说完话后，经受几次冲击震颤的地室顶板竟在顷刻间坍塌！ 轰隆一阵声响，让凯南一时忘了逃离现场，只顾得抬手护住头顶…… 半分钟左右的时间，待声响渐渐消失、坍塌渐渐平息之后，凯南将双臂从面前头顶上放下。 正堂是非常空旷的，那里仅有一尊前代长老的石像，估计是震动把头顶的顶板坍塌同时，正堂与杂货间隔开的那面墙也震塌了。 现在，这里并不算得上是什么地室，不过是成了个方形的大坑，隐隐掺着红色的月光照进正堂，让这个大坑里的光线也顿时明亮不少。 空中还有些许坍塌后的尘埃在飘荡，那都是杂货间十几年来都未曾清扫过的迷蒙—— 书架、散乱的书册、顶板坍塌碎裂的石片，还有……那个之前在上面留守的后辈小僧！ 那名小僧在顶板坍塌之后，伴随着碎石板块一同跌落在凯南的脚旁， 用精神感知仔细探查一番，所幸，这个后辈只是晕厥过去了而已，并无性命之忧。 但……在当下这个怪物面前，恐怕就不好说了…… 身高两米半不止了吧，比凯南高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凯南一米二的身高，只抵得到它大腿处； 且不说身高，光凭这怪物的大腿就有凯南身子这么粗， ‘这是之前那个贼子？’ 凯南望着淡淡月光中显现出来的庞然大物，心头难以抹去的压抑感。 王丰阳，他得回以往的亚魔形态，浑身坚硬血红的躯壳，之前在地室内嗅到的血腥味，是王丰阳抽取来的血液，用于重铸他的肉身。 还有他后背他双巨大的红色翅膀，还是处于收敛状态，他的双腿、双手的爪子末端都看似粗壮，且尖锐无比。 在凯南看来，……王丰阳与当地的亚扎卡纳格格不入，散发的压抑和恐惧却比亚扎卡纳更胜一筹。 “你只是来拿东西的吧，拿完东西就可以走了，我不阻拦你。” 凯南捏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着。 仰头望着、视线紧紧王丰阳，只要王丰阳一做出攻击的动作，凯南定会以死相搏。 不是因为自己不怕死，单纯的、只是因为自己的脚旁，有个后辈小僧，至少要保全这个后辈的性命！ “东西？呵呵呵，什么东西，不，我不是来拿东西的——” 王丰阳缓缓拉长声笑着，说着的同时，无所顾虑地慢慢盘腿坐了下来。 凯南紧张地看着他的动作，幅度虽大，但好像没有刻意拉近距离， 待盘腿坐在碎石地面上之后，王丰阳接着缓和平声： “凯南，我无意与你为敌，我也不当你是傻子，你也嗅到了吧，空气中的血腥味。” “嗯。” “但你放心，均衡寺院里，我没有夺任何一人的性命，不过是擅自从每人身上抽了一丝精血，用来铸造我的躯体。” “你不是人类！” 凯南严厉且坚定地说道，这是他想了半天才得以肯定的结论。 可王丰阳对此事并不上心： “无关紧要了，随你怎么说，我次前来，有两件事，一者，是谓问道，均衡之道，有何可取？” “均衡存乎万物，你要取道，不该从我身上下手。” “那授道之人呢？” 王丰阳好奇地问着，凯南忽而一言不发，变得眼神飘忽不定。 正当凯南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时，方坑的上沿传来了苦说长老的沧桑声： “谓世间得道，谓均衡得仁，老朽名号苦说，亚魔，多谢你手下留情，未伤老朽门人性命。” “苦说师尊！” 凯南急忙回头仰望，果真是苦说师尊，他老人家怕是听到外头那么大动静，不得已才提前出关。 “呵呵呵，别急，两件事，我只说了其一，还没说其二呢。” 王丰阳这次化身的亚魔，比当初第一次的亚魔形态还要灵活，除了身躯庞大之外，最重要的，那面部不再是僵硬的甲壳，暗红的皮肤，偶有一星半点的菱形鳞片显在两腮旁。 可能苦说长老身居高位，看不见盘坐于方坑里的王丰阳有着怎样的表情， 此时王丰阳那张脸上，只有凯南注意到了，他那不易察觉的、极为阴险的冷笑。 “一者，是谓问道； 二者，……” 第166章 天谴之人 “……二者，是谓杀生！” 王丰阳冷笑中阴险洋溢于脸，薄唇掩不住的利齿随着邪性的笑容展露无遗。 “亚魔，老朽不曾冒犯过你，何必无故添杀戮。” 苦说长老劝诫着王丰阳，他希望王丰阳能对均衡教派网开一面。 但在王丰阳看来，此事，不得不行之。 稍作一番解释，王丰阳表现得再无耐心： “岁月长河中，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能接触到后来，执行者、被执行者，莫要觉得虚与委蛇，我不来做，也总会有第二者来做，苦说，你命数该当如此，今日，我只杀你一人。” “唉……，缘由何起？” 苦说一脸的唉声叹气，问起的时候，虽说字句之间满是疑惑，但表情上已是接受了王丰阳单方面的宣告。 这位长老只是想在离去之前，让门人知道因果， 为此以求均衡。 王丰阳思考了一会儿后，给出了一个囊括动机的理由： “哼，天道既定，万事俱休，何为天谴—— 我即为天谴！” 说完，亚魔鼓舞起双翅，呼哧一阵狂风，差点让凯南连脚跟都站不稳。 连带着脚下的零碎石砾卷起，风尘激荡在地室方坑的整个空间里。 才意识到王丰阳动手的那一瞬间，凯南先是双手护住眼睛防止沙尘侵袭，而后又立马想起王丰阳的行动轨迹…… “不好……” 凯南心中猛地一颤，顾不得沙尘袭眼，急忙抬头扭身望向坑上边沿站着的苦说长老。 “师尊！！——” 但为时已晚，好似那长老从一开始就没有反抗，直到王丰阳的一手利爪贯穿了老者的腹部…… 苦说大师仍是淡薄一笑，溢血的唇齿在生命即将流逝殆尽时，勉强微弱的一个字： “……善。” “你是懂我的人，可惜，这份罪孽不该属于我，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吧。” 王丰阳小声感叹着，第一次针对性的杀生，更何况对方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让王丰阳心中忽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但是，如果这件事情不由自己来做，那戒的人生会变得更加糟糕。 戒没有了暗影之力，他将永远是‘戒’，戒不会变成‘劫’，却一辈子要活在慎的影子之中。 均衡，是愚者的导师，劫的感悟，王丰阳此时算是理解了一些。 “王丰阳！我要你偿命！！” 尚不知方坑下面驻足已久的凯南满腔怒火，这个小矮子身上的雷电元素从未有过如此纯净的时候， 几乎是将自己的身体整个都融成了雷电。 ‘觉醒了么？’ “贼子，你别想跑，你没有后路了！告诉你，你哪都别想去！！” 凯南嘶吼着，本是极度竭尽气力的愤怒，可在王丰阳的面前，实力的鸿沟，如蝼蚁面对这巨人。 凯南纵使使出那招，估计也是没有丝毫胜算，顶多…… “停手吧，此行前来，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你与其他均衡教派之人的性命，我无意再取。” 王丰阳劝告凯南停手，但现在的情况，王丰阳好像并不是对着一个小矮子说话。 那凯南因为情绪的极端，似乎让自己的元素产生失控， 王丰阳明显感觉得，不止是方坑内，就连坑连着两米外的一圈范围，一个半圆的覆盖范围内，空气中的漂浮颗粒，凡是能产生电子反应的，都在劈啪作响。 ‘……还是还用那一招么？’ 王丰阳已经猜到了， 果不其然，两秒之后，凯南满腔怒怨： “万雷天牢引！啊！！——” 一瞬间，周遭的空气中像是凭空生出了能让人瞬息致死的狂雷，光是白色的电光就足以让任何生灵麻痹休克。 王丰阳的眼前，从昏暗的坍塌旧景，瞬息之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荒芜。 若是其他人来承受，估计半秒钟不到就会化为一具焦黑碳粉， 但可惜，王丰阳的亚魔躯壳，对外驱魔力几乎到了免疫的程度。 白茫茫一片雷光电海中，无数高压雷光肉眼不可见，它们在王丰阳暗红的躯壳表层上噼啪作响，就连钢铁都要乍裂其中的万雷天牢引，王丰阳注意到的， 只有这片白茫茫中，小矮子的位置那里，嘶吼中透着悔恨的悲痛。 “雷电元素的魔法风暴，你很有天赋，但你不该把自己的生命力白白浪费在我这里。” “你、不能走！” 下方，白茫茫之中能确认的位置，凯南大概还在那个方坑中，但他的吼声听着近似声嘶力竭。 这样下去，恐怕不用自己出手，这个小矮子就会自己把自己耗到休克而死。 “愚蠢。” 这万雷天牢引对王丰阳的伤害与威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本想直接一走了之，但感知着凯南的状态， 好一个情义之人，就这样白白死了，怎么说都是怪可惜的。 天赋也不错，能力也很不错，但就是脑子转不过弯，不懂得取舍。 王丰阳自认自己都已经为了力量而放弃了一切，但真当自己目睹凯南为了他的师尊燃命相搏时……王丰阳想到了巴尔和卡莎。 如果有朝一日，卡莎也被人从自己面前夺去了性命，自己也会不会和面前这个小矮子一样奋不顾身呢？ ‘我恐怕还没有那样的勇气…… 所以，我很敬重你。’ 王丰阳眼睑低垂，想着想着，心情莫名有点儿低落。 想归想，眼前的事情还是要有个结尾的，收尾工作向来是王丰阳最讨厌做的事情之一， 但奈何自己动了私情，对于凯南的死活，王丰阳本可以不闻不问。 ‘啊……这该死的同情心……’ 啧！ 于是乎，王丰阳展开双翼，在雷电风暴中腾空而起好似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压力，不过是有些酥麻感。 腾升至空中之后，王丰阳凭着感知，飞到方坑位置的上头，这里大概就差不多了， 而后，王丰阳迅速降落，像陨石坠空一般的速度朝下砸去， 但，下降的速度是刻意被加速过的，一般的陨石下落速度可没有这么快。 所以，当王丰阳双脚落地时，砸落的动静引发这附近整一片地区的震颤，足有方圆三千米！ 回首一望，视角拉远，可以看到，就连均衡寺院都被震得几乎土崩瓦解！ 反而是王丰阳这儿的落脚处，震源发出的地方，恰巧是凯南驻足之处， 这儿仅是有一股狂风激荡，直接打断了凯南的持续施法。 冲击的压力迫使王丰阳落脚处的周围，除了脚下碎裂凹陷的地面，就连绷起的碎石渣子都被吹飞至方坑最边缘的墙面之上。 凯南本该就此一命呜呼，但王丰阳有心， 在凯南即将被压力冲击撞到边缘墙面时，王丰阳背后尾锥骨生出三条长长的骨节，像是修长的白色蜘蛛腿，用极快速度越过凯南后背，将凯南的身子拦了下来。 即使没有打断这个小矮子，他一直吟唱这等元素风暴，身体早就已经透支， 这种大氛围的元素雷电风暴持续了两分钟不止，现在的凯南早就处于假死状态，打断还好，要是不来打断他的话，那就真让这小矮子失去生命的。 “世道从不缺英雄，而英雄的背后，从不是什么荣誉，有的只是望不尽的牺牲……” 王丰阳有感而发，震颤感停止之后，确定这间正堂不会坍塌，王丰阳才缓缓抽出骨节并收缩回去。 现在已是深夜， 惊扰他人休息实在是罪过。 但如若不引发这一场震颤，其他房院中的僧人就不会醒来，也不会想着及时前来调查事因； 如此一来，休克的凯南与死在正堂这儿的苦说老人就只能等到明天天亮，到那时，恐怕就不止两具尸体了。 王丰阳随眼一瞥，刚刚震碎的石瓦碎粒堆里，竟然还有另一个僧人， 是之前在窄洞口上面留守的小僧，现在因为碎石飞溅，身上也遭了不少伤，这晕厥期间的破皮流血若是等到明天，也足以要他命了。 “罢了，此方事了。” 王丰阳见不得这种场面，人类流血断命竟是自己一手造成， 唉，要不是为了取得暗影之力，自己又何必造这种孽。 “伊芙琳。” 王丰阳呼哧双翼飞寺院的正堂，迎着猩红残月飞出了均衡教派的领地， 心念中喊起伊芙琳的名字。 伊芙琳随即应声： “怎么了？” “你说，均衡之道，有何可取之处？” “哎唷，您这问得我该怎么回答呀，我只是一个恶魔，哪会懂得那些花哨的东西。” 王丰阳听了伊芙琳那不正经的回答，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后，满眼忧愁地表达着感慨： “任何人、任何事物都有他们的道，夺取道行，无异于毁其一生，你说，我夺得了暗影之力，是毁了谁的一生？ 戒吗，我想应该不是，没了那个叫苦活的老人，戒也不用一直活在慎的影子里， 没有了苦说老儿的束缚，至少在精神上，戒有了更多的选择。” “小主子，您怎么突然关心起别家的事儿啦？” “并非为此。” “嗯……” 伊芙琳对王丰阳的好奇之心又无故升起一番，恶魔本该是绝对利己的存在，王丰阳现在的表现，在伊芙琳眼中实在过于反常。 是曾而为人的恻隐之心在悸动吗？ 不、不是，伊芙琳潜藏在王丰阳的身体里，并没有感受到怜悯的情绪波动。 明明说着如此忧民忧国的话语，情绪上的真实却让伊芙琳觉得他是如此的假，虚伪的家伙并不得伊芙琳的欢心，反而还会招得大部分恶魔的厌恶。 “那你只是单纯说给我听的呢，是吧？” 伊芙琳出声问起，她想试探下自己与寄主之间的关系。 得来的，是答非所问，而仔细思考一番，却又在情理之中—— “凡尘渡凡心，不问道者不得道，我自认为没有资格这么说，毕竟我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天道，但若是有谁需要的话，化作天谴，也不失为我的一种选择。” “嗯……，不得不说，小主子，您可真奇怪。” 这一夜，均衡寺院中的所有人都失眠了，他们在正堂石像后发现了苦说长老的尸体， 还有同门后辈与凯南师兄几近绝命的身躯。 还有少些均衡教派的弟子说，当晚，曾在猩红之月下望见了一个呼哧着大翅膀、浑身荆棘的魔人…… 第167章 言 “不可说、不可说……” 均衡寺院的门人打断了本想外传的念头，趁着夜色敞亮，大伙儿赶忙收拾乱糟糟的正堂。 半个时辰，王丰阳早已飞出十里多远，俯瞰下方，远离均衡寺院，已经远得看不清那儿的房屋。 早回首望向前方，这儿是个山头，从均衡寺院往北上方飞来，记忆中，这里好像是个叫‘普玻’的地方， 暂时没有看见和感应到附近有人烟居住的部落，想来这里应该也是和烬那里栖居的地方一样，山头上大部分都是些野生动物，对于王丰阳来说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就到这里歇歇脚吧。’ 王丰阳收拢翅膀，任凭自己直线从空中坠落。 不一会儿的时间，从高空五百米的位置直直落在了普玻山头。 当下深夜，也不适宜做其他的行动，不如就此安眠一阵，待到日头升起，再作下一步打算…… 轻脚落在地面上之后，王丰阳就近找了个巨大的杉树，攀上杉树的树冠枝头，匍匐在枝丫儿间闭眼休憩。 偶尔吹来几阵清凉的夜风，让王丰阳身下被压得死死的枝丫更是显得摇摇欲坠。 好在一直到了天亮，身下的枝丫并没有断裂。 王丰阳这一夜睡得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直到太阳升起，稍显刺眼的晨曦让王丰阳不得不提早睁开了眼睛，就着睡意马虎地翻了个身，立马就不留神地从树冠下跌了下来—— “唔！……” 好在自己的翅膀卡住了……卡在了枝丫间。 王丰阳把双翼缩回体内，安全降落至松软安全的泥土地面上后，猛地晃了一阵头，给自己醒醒脑。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王丰阳一边在这座山头上闲逛着，一边将自己浑身躯壳缓缓褪去，重新收敛起亚魔血脉，替代而上的是恶魔的混沌之力，让自己又变回了之前人类少年的模样。 “呃嗯！~果然，还是这般模样让我觉得自在。” 晨露依附在小草与树叶尖儿上，空气中充满了清晨泥土的芳香，好似昨夜有阵小雨，但没被熟睡的王丰阳察觉。 他双臂高举、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不经意间感叹着。 这儿风景很美，绿色的深邃渲染着这里的植被，不时会发现有些地方的植被上还有一些白色的霜。 这种白霜是普玻山上的特色，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艾欧尼亚人们也说不清，但他们口中的说法是： 这儿有着一些神奇的生物，它们每天都会给这里的植物做定期保养。 呵呵，真是可爱的说法呢。 ‘走了这么久，这儿也没有什么神奇的生物，顶多就是路途中碰见了一些看似行为动作比较聪明的犀牛、黑熊还有一些小型动物。’ 王丰阳稍稍显得有点儿失望，心中也有想过，可能是自己的运气不太好，逛了这么久都没有遇见。 想来别的穿越者在野外游荡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被动遇到一些难以解决的事情，经过自己的千辛万苦解决之后，就会获得天大的机缘……，但自己这剧本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王丰阳想起自己以前在网吧通宵时看得那些小说动漫，想到其中的一些故事情节，现在再结合自己的这番游历， 唔……，心中未免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或许我真的不是什么故事中的主人公吧，看来我还是别想着碰机缘了，期待这种不靠谱的事情，还不如靠自己实打实地去努力争取。’ 王丰阳断了心中的念想，在离开之前，想着最后再去这座山的山头看看， 虽然心中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但还是希望能在离开之前可以遇到些什么。 十几分钟后，到了普玻的山头，…… 这儿还是和半山腰的那处风景一样，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也就这的植被显得稍微秃了一点儿。 “唉，无用功。” 王丰阳仔细用目光扫视周围两圈后，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这一趟结束之后，我就该离开艾欧尼亚了，均衡之道我是学不来的，暗影之力也已经拿到手，为了让自己进一步强大，接下来就要原路返回去恕瑞玛方向的巨神峰那里……” 王丰阳心中打着算盘，想得头头是道，正是在回身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伊芙琳的声音： “小主子，等等先，这里好像有个东西……” “嗯？什么东西？” 王丰阳顿住了脚步，仔细观察着脚下的周围。 斜转半身的时候，伊芙琳叫了声： “停。” 这儿本就是一片平平无奇的白岩石地，山头上的这种地面不是经常见嘛， “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主子，你用魔力感知一下。” “……” 王丰阳探出手，凭着主动意识，将自己身体里的灵力释放出去， 说实话，魔力什么的，王丰阳自己心里也没有个底儿，你要说实在的，以前在原生世界里看手机里那些动漫啊、漫画小说什么的，‘魔力’这个词儿还真是烂大街， 但真当自己要上手的时候，唔……真像是便秘一样，连魔力是个什么概念都不知道。 现在的自己身体里有三种力量： 源自破败本源的亡灵之力； 源自本我恶魔的魔类气息； 源自影匣之中的暗影之道。 现在的王丰阳探手释放出来的，是凭着直觉溢散出的魔类灵气。 “怎么，有反应了么？” 王丰阳有点儿忐忑地问着，别说会有什么反应了，就连现在自己释放出的到底算不算魔力都不知道…… 魔力魔力，嗯……恶魔的力量也算是魔力的一种吧？ 王丰阳是这样想的。 清晨的山顶上，日光照散了深夜弥散于地面之上的微尘雨露， 白色的花岗岩面上平平无奇，只有一些许小小的霉斑绿点显得这山头石面不会那么单调。 但这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王丰阳还真是看不出来， 伊芙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谎，暂时没有理由怀疑自己人，所以还是继续输出魔力吧—— “小主子，您这魔力的输出方式，您是故意的吗？” “什么？” 王丰阳对伊芙琳玩味的提问感到疑惑，伊芙琳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气和王丰阳说话了，在这之前的最后一次还是之前在德鲁涅北上外沿的那片树林里的时候。 所以，王丰阳至少能肯定，现在的伊芙琳指定没有什么好心思。 但也不至于危害到王丰阳的性命。 伊芙琳呵呵笑了几声后，认真且简短地给王丰阳解释： “哎呀，小主子不要放心上，我始终是站在您这一边的，跟着您这么久的时间，您给我的好处可不少，都快抵得上我两千多年来的沉淀了~” “那就直说。” 王丰阳明显听出了她没有说到重点上，伊芙琳紧接着道： “恭喜您打开了一个异空间通道，有好处也有坏处、哦不，这不一定是坏处，至少对我不是什么坏处，这个异空间通道好像是去往另一个世界的，具体是哪儿我也不知道，但小主子您刚刚释放出的魔力掺杂了太多戾气，……空间那头的存在好像很仇视您。” “所以说呢？” 王丰阳有点儿不耐烦，追问的同时，把手收了回来。 这个世界的事情还没有忙活完，怎么还有闲心去另一个世界浪荡，真是的，既然释放魔力探查有被拉进另一个世界的风险，那就停止探查不久完事儿了嘛。 ‘少见多怪的。’ 伊芙琳好似是不经意间地笑了好久， “嗯？” 直到王丰阳有意提醒一声，伊芙琳才忽而回神，继续正经地给王丰阳解释： “噢噢~，说到好处，每个世界都有特别之处，小主子或许能在另一个世界学到一些新奇的东西呢，至于坏处嘛……” 伊芙琳说到这里的时候，没明显又变得不太愿意开口的样子。 “说。” 王丰阳催促道，伊芙琳感觉是一副无奈地语气： “唉，小主子，看来我是要和您分开了，您要去到那个世界，是不可能带上我的，不仅无法带上我，连同您体内的恶魔本源，也会在进入那个世界后被强行割裂分离。” “所以，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坏消息？你难道忘了吗，如果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就意味着我的死亡，那样的话，和我立下血契的你，你觉得你还能活？” 王丰阳悠悠说起这些事情， 伊芙琳倒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 “呵呵呵~，时候不早了，小主子，您该上路了~” “嗯？……！！” 伊芙琳说着的同时，未经王丰阳的同意便身外化身成一具女性的身躯，她依旧是当初那一副盘发结丝的俏脸佳人， 端庄秀丽的面庞若不是有那一张妩媚的表情，王丰阳差点儿就迷失在伊芙琳的魅惑之中。 即使是马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那也是为时已晚。 伊芙琳只是提出了意见，对于这块被魔法符文掩藏过的符文阵图，伊芙琳并没有做什么手脚。 一开始的时候，连她也不知道，要不是王丰阳释放出的那些不安定魔力被花岗岩下的残垣符文阵图吸收了一些，任谁都不会看到现在这般场景—— 先前探手的前方地面上，较为平整光秃的花岗岩地面上忽而晃眼间出现了好几个半圆刻印，这些凹陷的刻印层层环绕堆叠， ‘像是什么……拼图？’ 但这并不需要什么手动调整，只是感应和吸收了王丰阳的魔力之后，刻阵发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因为排斥得过于强烈，相反的，这刻阵竟然形成了双向的空间漩涡…… 这个漩涡的引力将地面上那些王丰阳还没来得及看清的刻印扭曲，同时也将周边的空间都扭曲了！ “不好、伊芙琳！！” “小主子，我会在这里一直等着您的~” 伊芙琳算是彻底从王丰阳身上被分离出来，她自称一具人类女性的曼妙身躯，眯眼笑着送别跟前被空间扭曲卷进去的王丰阳。 伊芙琳没有施加援手，直到王丰阳消失、 连同王丰阳的气息一起，完全消失之后，伊芙琳却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王丰阳离开了这个世界，给伊芙琳留下的，只有这么一副女性的躯体，可别说伊芙琳有多么伤心，呵呵呵，她可高兴了。 这份女性身躯，正是王丰阳身上被分离出的恶魔‘本我’。 意思是说—— 当初和王丰阳签订契约的那个伊芙琳已经死了，现在的伊芙琳，拥有着之前的意识，却是一个全新的恶魔。 第168章 班德尔 伊芙琳算作是占据了王丰阳‘本我’恶魔之体的存在，她仍是恶魔，却不再需要依附王丰阳而存在。 那现在的王丰阳，又去到了什么地方呢？ 扭曲的空间漩涡连同王丰阳整个人一起，完全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远处，同为艾欧尼亚的一片土地上，卡莎本来还在山坡上走着，而跟在一旁的巴尔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卡莎担忧地问道，她和巴尔同行的这些天，巴尔向卡莎透露过自己与王丰阳有某种心灵上的链接，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或是王丰阳收到致命性的危险，巴尔都会第一时间感知到。 但现在…… “主上的心灵链接……断了……” 巴尔回身望向均衡教派的那个方向，嘴里说着连自己都不愿去相信的话语。 卡莎更是不能接受：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比如说，小阳走进了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屏蔽了你们之间的感应？” “……或许是这样，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巴尔自说自话。 卡莎一再假设： “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熟人，或者是有什么私密事，他自己主动切断了心灵链接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 巴尔嘴上是这样说，但心里差不多已经有底了。 虽然很不愿意去想、很不情愿去承认，但现实反馈给巴尔的信息就是如此—— 王丰阳他，被某种东西吞噬了，除了虚空，这个世界还没有任何魔法强大到足够隔断他俩之间的心灵感应。 哪怕是坠魔巫合力建设起的最强结界，也无非是在这个世界上实行， 不管怎么说，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巴尔都能感应到。 感应消失的最后一秒钟，正是巴尔遥望的那个方向，那儿，是一座稍稍泛白的山头，从这儿看去，那座山头上什么都没有。 “小阳是不是出了什么危险？” 卡莎看着巴尔迟迟没有动作，眼神中露着犹豫，让卡莎不觉变得担忧。 不一会儿后，巴尔却又释然： “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还是走自己的路吧，主上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就算我们去到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 “唉——……” “卡莎小姐，您先行一步吧。” 巴尔突然这样说着。 卡莎本是稍有放松的表情也随之变得疑惑： “怎么了，你要去找小阳吗？” “……” 巴尔犹豫了，他不知道这种时候到底要不要对卡莎说真话。 之前跟在王丰阳与卡莎身旁，卡莎与王丰阳的关系和感情，巴尔都有看在眼里， 现在要说实话，卡莎保不齐也要跟着自己一起去，但就怕真有什么危险连自己都应付不了的话，不仅会搭上自己，连卡莎的命都无法保全。 思考了好一会儿，权衡利弊之后，巴尔还是实话实说了： “对，我身为仆人，自然是要跟随主上共存亡，但您不需要跟我一同前去。有一件事需要提前向您说明，我现在的躯体，包括自身力量，绝大部分都是主人赐予的，而且，我之前跟主人签订了主仆契约……” “那你……” 卡莎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巴尔礼貌地后退半步，单手端于胸前，朝卡莎深深鞠了一躬： “我们就此别过，主人赐予我的一生虽然短暂，但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这对比我之前那漫无目的、毫无灵魂可言的几百年来说，活得更加充实。 现在，主人已经走了，我自然是要去追随他的脚步。” “能不去吗，说不定他还会回来的。” “就算主上还会回来，我恐怕也撑不到那时候了，现在的我与主上断开了心灵链接，这也就意味着我被动地毁去了主仆契约。 现在的我能站在这里与您交谈、伴你左右，看似相安无事，实则不然，我早该烟消云散， 现在的我不过是靠着燃烧先前身为虚空的生命力在支撑。” 巴尔如实禀报，他低着身子，没有正脸面对卡莎，卡莎也看不到巴尔此时此刻那脸上是何种表情，估计会是伤感吧？ 毕竟，小阳莫名其妙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自己消失不说，连带着还要了这个下仆的命。 “没有其他办法吗，你一定会死吗？” 卡莎想让巴尔留下来，不说留在自己身边，至少也不要就这样无故离开这个世界。 “有办法，我可以停止燃烧虚空体的生命力，” “那不就好了吗，快停下来……” “不，我不会这样子，一旦停止燃烧，我虽然能活，但那样我就重新变回了之前那种没有独立思想的虚空生物了，我从主上那里学到了许多，也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卡莎小姐，我不想让您受到虚空的侵袭，更不愿让自己成为您的忧患，我会一直燃烧生命，用于保存我的理智，请允许我任性一回，让我去到主上的身边！” “……” 卡莎没有说话，她不想说什么，她心里明白，巴尔作出这样的选择，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去让他改变。 满目忧愁地看了他几秒，巴尔仍在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不敢让巴尔浪费太多时间，这一分一秒都是在要着他的命，卡莎喉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哽咽着，说出那句话都显得十分艰难： “去吧，如果……见到他了，记得帮我问声好。” “是。” 久违的，在应声之后，巴尔从人形变换成黑色长长鬓毛的骏马，一扬前蹄，高声吟叫一道，后而疾驰而去。 卡莎不再那么想继续前面的路程了，看着巴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回过身来看着现在正爬着的上坡路， 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孤独感。 …… 前面的路还需要走么？就算走到当初说好的汇合点，估计也见不到人了吧，小阳走了，巴尔也走了，当初三人，现在只剩下卡莎自己…… 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 所以！ 这儿是哪儿！？ 王丰阳被这所空间拧压、排挤、撕扯拉裂。 好一阵胡搅蛮缠，连王丰阳不去思考都已经感受出了这个传送装置对王丰阳的仇视到了何种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你这还要磨叽多久，你不会嫌累的吗？’ 王丰阳虽然肉身被毁，但得益于之前高度融合的破败之咒，他的破败之咒就是那一丝泛着荧光的绿丝，上面附着王丰阳的意识，空间混乱再加也无法扯断那根绿色的丝线， 丝线不断释放着绿色迷雾，源源不绝、生生不息！ 而这传送空间好像也有自己的意识，没有断绝王丰阳的生命气息，它就一直搅，在这片传送空间里，王丰阳的灵体和被当做心脏的破败之咒如同进了洗衣机一般，在里面被搅来搅去。 头晕倒是没有，只是显得非常无聊。 大概是过了过久的时间呢，谁也不知道，就连王丰阳也说不清， 见不到太阳，也没有月亮…… 但至少有个十来天的时间了吧，王丰阳感觉自己都快忘了该怎么重塑身体，他就这样被一直搅来搅去， 最终就连这个空间传送装置的意识都没了脾气，它这好像是单向传送的，只要进来了就无法被原路传送回去。 所以，王丰阳还是被这个传送空间吐了出来—— 一团绿色的雾气从一片森林最高的树冠上凭空而生，最后，这团绿色的雾气缓缓降落至森林里头。 “唔……，还是出来了吧，早点儿这样多好，非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王丰阳抱怨着，同时开始进行数几次的重铸躯体。 …… ‘不对劲……不对不对不对！’ 王丰阳忽然间就慌了，无论他怎么去想、怎么去回忆，脑海中明明有自己先前塑造出的模样，但现在怎么都无法再次塑造成功。 不可能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吧！？ 那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现在降落的这个地方有什么禁制？ ‘不。不可能，我要好好想想……’ 王丰阳安静下来，他开始细细思索—— 在被强制传送之前，我还是保持着人形肉身，然后，伊芙琳被某种力量强行从我身体里剥离，除了伊芙琳之外，好像还有一种力量， 对了，是恶魔血脉！ 王丰阳身上的本我恶魔血脉也连同着伊芙琳一起被剥离出了自己的体内，现在的王丰阳，已经没有重塑实体的能力了！ ‘啊，该死，这一切该不会都是伊芙琳的算计吧？’ 王丰阳想着想着，心中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不过很快就消散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实力不足，若是能把恶魔血脉高度融合，像自己体内的破败之咒一样，那就不会被伊芙琳夺取了， 估计现在的伊芙琳真是高兴地不得了，毕竟有了本我的血脉，她就可以轻松伪装成人类，或是她想的话，可以变换成任何一种动物。 但现在，那么都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了，现在的当下正是需要王丰阳好好面对的场景—— 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景，同是一片树林，这儿的植被相比艾欧尼亚任何地方都繁盛得多。 放眼望去，棵棵都是参天大树，不管是高度还是树的横腰粗细，都不逊色于艾欧尼亚中心城镇里的那棵红桦树。 王丰阳尚且勉强地幻化成一个虚伪的人形， 难能说自己是个人类，毕竟除了变成这样一个看似不错，实则用手一碰就会消散的‘雾态幽灵体’想要有真实躯体的话，王丰阳就只能启用亚魔血脉的力量了。 不过，这附近感知不到几个生灵，要用亚魔血脉铸造躯体，前提是需要汲取其他生灵的血液。 说来也是奇怪，这么大的一片森林，阳光从树冠照射下来都透不过几丝，这么绿荫凉爽的丛林中竟然没有什么生物栖息。 “这儿是哪儿，不会是被传送到了瓦罗兰大陆之外的地方了吧！？” 王丰阳自言自语道，看着四周一点儿人烟迹象都没有，心中不禁慌了神。 “喂，你是门的那头过来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王丰阳的头顶上传来，听着像是小女孩的声音，但仰头望去，上面除了繁枝茂叶，还有几个飞来飞去的花色蝴蝶，好像并没有什么人。 如果是躲藏在高耸大树的枝丫上头，王丰阳也应该能用魔力感知到才是， 但很可惜，上头真的没有什么人。 “你怎么不说话，还有，别往上瞧啦，我在这里！锵锵~” “啊？” 之前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又从自己身下传来，王丰阳惊奇地立马拉下脑袋去看，瞄见那一顶陌生又熟悉的紫色尖儿桶子圆锥帽，王丰阳大呼一声： “我靠，紫皮大蒜！！？” “喂，什么紫皮大蒜啊，你也太不礼貌了吧！” 尖桶子帽往后一撩，小个子女孩那张圆嘟嘟的小脸俏皮地呈现出来，王丰阳在确认无疑后，笑着装作非常不好意思般的致歉： “呃、呵呵呵……抱歉抱歉，一时口快，没有忍住。” “啊啊啊啊！所以你还是认为我该叫紫皮大蒜的是吧！？皮克斯，咬他！” “诶别，璐璐我错了！” 王丰阳惊慌地急忙改口，并不是因为他怕这个小女巫，而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下，王丰阳知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仇家要强。 至少能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皮克斯先慢着，哼，给你个机会解释，说！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矮个子小女巫嚣张地叉着腰、仰着头望向王丰阳说道。 第169章 紫皮大蒜的不爽 这还真不好说，总不能直接说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这是个游戏世界？ 不，王丰阳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已经无关是否游戏了，这就是他的第二个人生。 慎重归慎重，但他也不想一开口就满嘴的谎言， 一路走来，他说了许多谎话…… 累了，真的累了。 伪装着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和身份来过日子，说是怀揣着实力有恃无恐，实则每天都要担心这儿担心那儿。 王丰阳低头看着嚣张无比、还满脸气嘟嘟的璐璐，她的巫女帽子和她的身高一样长。 想了一会儿后，王丰阳苦笑道： “呵呵，我是从一个游戏里了解到你名字的，你有个很好听的称号——仙灵女巫、璐璐。” “噢？还有吗还有吗？” 璐璐两眼放光，她竟然一点儿都不怀疑，比起计较王丰阳说出这些话的真假，璐璐好像更想听其他有关自己的信息。 “嗯……我想光是我说的话，多少会显得吃亏……” 王丰阳这般计较着，能这么说才是王丰阳的真性情，可能是打游戏落下的坏习惯吧，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左右衡量计较着， 就是因为老是计较一些不必要的得失，现实生活中才没有什么朋友， 社交就自然而然的荒置了，用以前班级里的同期高中同学的话来说，王丰阳这个人啊，死心眼、爱计较。 在玩游戏时，就是有这么个习惯，他甚至会去记对面英雄角色的技能时间、摸清对面打野的刷野路线、钻研对面线上英雄的走位习惯等等。 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勤奋努力的游戏天才罢了。 璐璐朝他问起角色的背景故事时，王丰阳最先想到的，反而是自己的前一趟人生。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糟糕透了，除了游戏，生活中的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喂喂喂，怎么啦嘛，你在发呆哇？” 璐璐喊着的时候，一只小手举起一根折曲的木棍，朝着王丰阳的膝关节使劲敲打而去， 但好像并没有打中什么，反而是一把使劲挥了个空，自己的身子没有支撑站稳，非常狼狈状地啪的一下…… 整个正身面完全贴合大地。 “哎呀！姆……” “诶，你没事吧，地上有点儿湿，快起来。” 王丰阳急忙说道。 璐璐倒是没有及时起身，可能是因为她一身衣装实在是太厚重了，小短手加小短腿愣是有点儿支棱不开，双手撑在地面上直起……好像也就是将身板抬高离地二十厘米的高度。 “啊啊啊啊啊，皮克斯！！~” 璐璐着急地喊起出来，干脆就撒手趴在地上不动了。 喊完之后，树冠上的视野盲区，那密集的树枝间飞出来一只紫色泛着荧光的大蝴蝶。 那是一只光看色彩就觉得无比夺目的生物，但王丰阳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那本就不是什么蝴蝶，那个紫色扑棱着翅膀的小家伙，是个精灵。 看着它朝地上一动不动的璐璐飞来，想必它就是皮克斯了吧。 “你好，皮克斯。” 小精灵飞过王丰阳的面前时，王丰阳真情实意地打了个招呼，说完瞬间感觉自己有点儿害羞…… ‘啊，久违的、社死的感觉。’ “你好呀，异乡人~” “好你个皮克斯，还不快点儿拉我起来。” 小精灵刚和王丰阳打完招呼，璐璐就急不可耐了。 王丰阳只能是看着，并不是他不想帮手，只是，注意到刚才璐璐挥木棍那一下就该明白，自己现在并没有什么实体，说白了就是一团会说话的雾团。 唔……，王丰阳尽量克制着自己身体里不要散发出破败之咒衍生的亡灵之息，那种气息估计没有任何一个生灵会喜欢的。 能看见璐璐，从一开始的那一眼，王丰阳大概能猜到这儿是什么地方，但在没有去到他们居住的地方之前，自己还不敢妄加断言。 看着小精灵落到璐璐厚重衣裳右边袖口的地方，随后伸出小手拽着使劲往上呼哧翅膀的时候， 呵呵呵，小家伙吃力的表现，让王丰阳莫名觉得它还挺可爱的。 拉起到差不多高度的时候，璐璐终于可以自主撑着身子站起来了。 当璐璐站起身后，还没有拍干净自己身上的泥土，她立马持着自己等身高的木棍急忙往后退了两三步的距离，惊恐地看着王丰阳： “喂，我问你，你是不是幽灵！？” ‘什么嘛，这个紫皮大蒜会怕幽灵的吗？’ 王丰阳皱着眉头看着璐璐，璐璐也拧着警惕不安的表情盯着王丰阳， 双方忽然就僵住了，刚刚才和王丰阳打过招呼的小精灵皮克斯，它倒是觉得王丰阳为人和善易亲近。 这么一闹，啊，现在自己应该站哪一边呢？ 王丰阳在左，璐璐在右，皮克斯在中间飞着，总有一者需要出来调和气氛，那就只能是皮克斯了。 小精灵愣了一阵子后，算是明白了自己要做的事儿，它扶着额头，像老父亲一样叹了口气： “哎呀，你们就不要闹了，现在都已经中午了，璐璐，你不是出来找吃的吗，时间不够啦，再耗下去，要么回去饿肚子，要么今晚就睡在花园外头。” “啊，我才不要，我不想饿肚子，也不想睡在花园外面！” 此时的王丰阳根本就听不懂他俩在聊着什么，什么饿肚子、什么花园？ “那现在是什么打算？” 紫色精灵问道。 璐璐盯着王丰阳好一阵后，回想起刚刚挥空的一棍子，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王丰阳自然也看出了璐璐神情中的不安，在璐璐还没有下决定之前，王丰阳赶忙解释着： “呃呵呵，你放心，我没有恶意的，你想，我要真是什么坏东西的话，从一开始就不会和你们交谈的。” “嗯……好像也有点儿道理，但是……” 璐璐听着点了点头，但现在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包括这个没有实体的幽灵刚刚说出的解释。 “要不也让他来帮忙吧？~” 皮克斯建议道，反正没有直接提及花园的事情，他俩都不会太过于敏感，皮克斯能这么说，大概也是想借此再多观察一下王丰阳的行为。 璐璐与皮克斯交流了一会儿眼神之后，勉强答应了： “噫……好吧，呃，那个，幽灵，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丰阳。” “好，王丰阳，我现在正式任命你为采集小队一员，我和皮克斯负责采集，侦察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璐璐义正词严地叉腰挺起身板说着，可胸前的泥土还没有拍干净，正经的表情看上去还带着一丝丝不屑， 让王丰阳看着不禁有点儿想笑。 不过该问还是得问清楚的： “好，但是那个，我要侦查什么？”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皮克斯，你口袋里有那个东西吗？” “有的有的~” 王丰阳愣是没听懂他俩说的什么，倒是那个飞着的紫色精灵一个操作惊艳到了王丰阳—— 皮克斯伸出小手手，在空中比划了一条横线，然后，在空中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空间口子，皮克斯双手连带着上半个身子一同钻进那个空间口子，从里面鼓捣好一阵，掏出来一个小册子。 ‘哇，空间口袋！’ 王丰阳忽然有点儿羡慕了，但还未被璐璐他们察觉到自己的表情，王丰阳立马又调整回正经脸。 皮克斯像是费了好大劲儿的气喘吁吁，才把和自己身体一样大的小册子递到王丰阳的面前： “喏，拿着，这是我在这片森林里记录下来的野菜、野果还有蘑菇什么的，暂时只知道这么些是能吃的，你按着记录本上的图像和介绍去找找，找到了可以回来叫我们。” 王丰阳接过小册子之后，随意翻了翻，里面的文字没有看得太仔细，单就第一印象来说，这小册子里的植物图像画得挺不错的。 “这些都是你写的？” “哼哼，皮克斯怎么写得动字嘛，那可都是我写哒！~” 皮克斯还没吱声儿，璐璐就立马抢先开口了， 转头看着璐璐那一脸得意的表情，唔……好像咱也没有夸她吧，这就已经准备好被夸了？ “噢噢，你写得真好，还有这画也是看着非常逼真。” “那是~” “好啦好啦，不要再磨叽了，大家开始行动吧。” 皮克斯再不把他们的话题打断，估计璐璐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总归是有事儿干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借此事让璐璐她们放松警惕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还能借此得到信任就更好， 不过还是不要这般奢望的好。 这里完全一片陌生的森林，任何植物都是出奇的大， 约定俩小时之后回来这里集合，璐璐与皮克斯一伙儿，她们往左，王丰阳独自往右去搜查。 与璐璐皮克斯她们分散之后，王丰阳在丛林间逛着，找小册子上的图像来看，唔……， ‘所以说，我就应该凝聚一副亚魔躯体，那样也不至于连个小册子都拿不了。’ 王丰阳发起了牢骚。 是的，小册子并不在他手上，准确点儿说，王丰阳并没有‘手’可以拿小册子，所以，分开之前，皮克斯顶多是让王丰阳多看了一会儿小册子其中的内容。 ‘花园呐，那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呢，哦对了，待会儿回去碰面后，我还要问问，这里到底是不是班德尔。’ 王丰阳在心中盘算着，前方，一扫而过的目光觅见了一株在小册子上见过的绿蘑菇。 第170章 敞 “这是……” 王丰阳记不太清了，但感觉自己在小册子上看见过这种模样的蘑菇，只要是出现在小册子上，那应该都能吃吧。 ‘唔……，反正不是自己吃，先记下来吧。’ 王丰阳就着这附近又转悠了好一会儿，大概找到了好几种小册子上记载有的。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差不多就两个小时过去了，王丰阳想着差不多是时候了， 回到约定好的原先地点，璐璐和皮克斯那俩还没有回来，看样子应该是自己来早了。 大概在原地只是等了十几分钟后，看见那个紫皮大蒜旁飞着个小紫色蝴蝶回来，那俩远远见到王丰阳杵在原地，一时间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过来。 不过顿了顿后，还是回到了王丰阳的面前： “呃……，嗨，没想到你还真会回来啊。” “怎么，你们以为我会自己跑去其他地方？” 王丰阳好奇地问道，璐璐则是那种掩藏不住的小慌张与心虚，眼神不敢直视王丰阳，有意左飘右飘： “那、那是什么话嘛，这不是担心你在这里不熟悉，就那个、就怕你迷路了嘛~” “哦，那真是让你担心了。” 王丰阳也敷衍地回应着璐璐的敷衍。 解释过后，璐璐又立马摆回一副正经架子： “那啥，我跟皮克斯去老地方逛了一圈，很可惜，之前采摘过的那些野果子还没有长出来，近期也没有下雨，所以也没有什么能吃的蘑菇，你那边呢，有找到什么吗？” “跟我来吧，就在这附近不远。” 璐璐问完之后，王丰阳应了一声给璐璐带路，来到王丰阳之前逛过的那片地方，这里更是在班德尔城外沿的外沿，几乎是快走出森林接近海岸了。 这个地方，就连一直光顾这片森林的璐璐都很少会涉足这里。 “哇——，好多蘑菇，有绿色的、有红色的，皮克斯快看，还有蓝白红三种颜色花纹的！~” “小册子上没有记载那种蘑菇，大概率是有毒的，看看就行，别伸手。” 皮克斯一脸不屑的警告着。 在王丰阳的眼中看来，他俩就像一对父女，璐璐是淘气的女儿，皮克斯是操碎心的老父亲。 画面还是挺温馨的。 “王丰阳，还有吗还有吗？~” 王丰阳的视线被皮克斯吸引着，看着一只大扑棱蛾子一手拎着小笔记本、一手拿着羽毛笔在一株一株植物旁观察记录，想想也就是只有童话故事里能看到的场景，一时间，他竟忽视了身旁吵着闹着跑来的璐璐。 “王！丰！阳！——” 扯着嗓子叫了好几声后，王丰阳才反应过来，听声音扭头压低视线，看见璐璐胸前用双手抱了好大一堆吃的。 唔……，应该都是吃的吧，只是看上去怪怪的，不只是蘑菇， 各种各样的蘑菇不说，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野菜，大部分看上去像是野草…… “这些……是野草？” “不是啦，是吃的，我刚刚问你话呢！这附近都被我采光了，哪里还有？” “呃……，这些还不够吃？” 王丰阳惊奇地反问道，在游戏角色的背景故事里，王丰阳查看过的有关璐璐的背景设定中，好像并没有提及璐璐有大胃王或是收集癖这个设定吧？ 看着王丰阳一脸诧异地盯着自己胸前的野食，璐璐假装有点儿鄙视： “当然不够吃啊，你以为我们要一餐吃完的吗，肯定是要一次性存够一个月左右的粮食才行哇。” “啊，这怎么存，这些东西放久了不会焉掉吗？” 在王丰阳的常识中，正常情况下，别说是青菜了，就连野菜放置个两三天都会焉得一点儿水分都没有，糟糕的情况下还可能会腐烂生虫。 该不会他们是打算采多些回去做……腌菜？ “皮克斯！~” “哦哦，等等，来了。” 等皮克斯过来之后，王丰阳刚才的顾虑就一下子消掉了，难怪，他都差点儿忘了皮克斯这只小精灵有空间储物的能力， 但这么一来，王丰阳也大概可以确认了，它那空间里存放的东西，时间流逝会被静止。 ‘真是不错的能力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放活物进去。’ “喂，王丰阳，你刚刚的表情很坏耶！” 璐璐当着王丰阳的面把大堆野食塞进皮克斯的空间储物仓时，不经意瞥见王丰阳一脸歪心思的表情。 不得不说，璐璐对他人的心思洞察能力还是很敏锐的，单是瞄了一眼就知道王丰阳不怀好意，但王丰阳立马给了她解释： “噢噢，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着皮克斯的这个储物仓里面能不能塞活物进去。” 璐璐听到后大为震惊： “想什么呢！” 反倒是听完王丰阳的想法后，皮克斯立马变得一副很害羞且惊恐的模样。 王丰阳注意到了，不难猜出……皮克斯应该早就尝试过了，估计结果不会太理想，不然也不会啥话都不说。 “那、那个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皮克斯开口了，但没有明说是让王丰阳跟着还是怎么的。 “所以，我要跟着你们回去吗？” 王丰阳主动开口问个详细，本就没有抱着多大希望的王丰阳，望着犹豫的皮克斯。 但还没等到皮克斯开口，一旁率性而为的璐璐倒是一口坚定： “那当然啦，经过咱绝对权威的鉴定，你，王丰阳，不可能是坏人！~” “哦？” 听着璐璐的口气，王丰阳莫名有点儿想笑，完全就是和小孩子打交道一般的场景嘛。 “哼哼，本来是打算着交你这个朋友，但还没有和皮克斯商量过要不要带你回家，但是看在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一个月的伙食来看，你还是值得信任哒~” ‘什么嘛，说到底就只是因为我能保障你们不会饿肚子？’ 王丰阳本来还是一点儿高兴和小激动的，但璐璐这么不会说话， 呃……，应该说是璐璐表达的方式过于直白，一点儿都不委婉的方式让王丰阳有点儿不习惯。 “好啦，嘿——咻~” 皮克斯打断了璐璐与王丰阳的对视，凑出挺大一股精灵魔力，在身前凭空开了一道空间口子， 王丰阳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不是什么储物仓，储物仓的空间口子只有一个皮克斯那么大，而且里面还是看不穿的紫色漩涡面； 但现在，皮克斯拉开的空间口子足足有自己半身的高度，宽度也够到了俩个自己并肩的大小，里面还泛着白光。 这也不算小的了，王丰阳只要稍稍半蹲、弯腰压低半截身子就能进去。 所以说……一般的通常情况下，皮克斯是不会开这么大一口子的吧？ “异乡人，欢迎进入我的仙境！~” 皮克斯回头望向王丰阳笑着说了一句之后，活泼灵动地扭转身子进了那扇空间口子。 “大个子快快跟上，皮克斯进去之后，门只能维持不超过十秒的时间！” 璐璐一边说着的同时，大步飞快地迈着小短腿奔进了空间门。 王丰阳自然也不会犹豫，待璐璐进去之后，王丰阳大概扫了一眼四周， ‘凡事都要留个心眼……’ 确认没有其他人窥视之后，王丰阳也毫不客气地赶忙钻进了空间口子。 …… 或许皮克斯应该提前说一声，从门进来之后，还要注意下高空坠物的风险， 你要问高空坠的什么物？ 喏，从空间门走出来后，脚底生风呗。 “呃……诶？喂喂喂！！” 咚—— “……呃、嘶——……” 仙境的泥土比之前那外头森林里的松软得多，但这不代表屁股摔在地上不会痛。 对哦，王丰阳为什么会觉得屁股痛？他不是幻体吗，他明明就是一团幽灵雾气，从五六米高的树尖上落下来啊，顶多摔成啃了一满嘴雪的憨憨。 ‘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会觉得屁股痛？’ 王丰阳感知到一时间的痛觉让自己行动不便，随后又立马察觉到有所不对劲的地方，自己是幽灵意识，就连实际的躯壳体积碰撞都没没，顶多是一团雾气。 唔……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但刚才，那股子钻心的酸痛真是实打实的感觉。 “好在我屁股本来就俩半了，也不用担心再摔得裂开，哦对了，璐璐她们落哪儿去了……” 王丰阳正开始环顾四周的时候，背后传来那紫皮大蒜熟悉的声音： “锵锵！~” “你倒是吓我一跳！” 王丰阳急忙反向弹出好一段距离，说真的，他确实被吓到了。 “怎么我刚刚感知不到你的气息！？” 王丰阳后知后觉地好奇且惊魂未定地问道，璐璐歪着脑袋： “感知气息？这里的一切都是同一种气息呀，包括现在的你和我，我们的气息都是一样的呀，为什么要感知？” “……” “干嘛又不说话啦？” 璐璐追问道，但王丰阳依旧没有多加理睬。 王丰阳对这里的环境很陌生，这周围的花色艳丽，色彩鲜艳到实在过于魔幻，—— 漫天飘落的粉色花瓣、柔软坚韧的翠绿草坪，不远处那些肉眼清晰可见的挺拔大树，树上的枝丫间还有许多不明所以的小间木屋； 个别方向的远方，那儿有丹顶白鹤、有霜白麋鹿，还有各色缤纷、翩翩起舞的蝴蝶群。 称不上王丰阳心中的完美，但也足够让任何人对此流连忘返。 此时此刻，王丰阳甚至不愿去思考在此一方天地中发生的先前那些蹊跷事儿…… 仙境的单向门为王丰阳敞开的时候，王丰阳尚且还有些犹豫， 但现在看来，这趟是值当了。 第171章 束苦万无赦令 “话说，皮克斯呢，从进来之后就没见过它了。” 王丰阳看了很久的风景之后，才恍然间发现视线之中只有璐璐在不远处蹦蹦跳跳采着花卉。 可能是离璐璐的距离太远了，璐璐并没有回复他， 之前回应完王丰阳的问题之后，璐璐就自顾自地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别看璐璐这模样像极了还未成熟的小孩子，呵呵她可没有稚嫩到哪里去，具体年龄不知道，但少说有了三四百岁不止了吧？ 王丰阳没有多去打扰他们，能毫无忌惮地把自己带入这片仙境，怎么说呢，他们至少还是信任自己的吧。 所以，自己想要在这里做什么，他们应该也不会多加管束。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担心这里除了璐璐皮克斯，是否还有其他高等地位的居民。 王丰阳正在原地向四周扫视两圈后，只有远处树林间的鸟群在低空嬉戏，还有璐璐在与漂亮的花儿聊天， 看上去是没有什么外人的。 ‘呵呵，那就，开始吧。’ 王丰阳心中的如意算盘已经开始拨动了，第一步很简单，随便采着花花草草，这是为了验证一点……—— 如果这里只是幻境的话，那随便吃东西也不至于毒死自己吧。 …… 然而王丰阳就是卡在第一步了， 因为他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幽灵雾体。 什么嘛，靠！ 王丰阳瞬间沮丧起来了，因为自己没有实体，现在的自己啥都做不了，活像一个到处飘荡的录影机。 不一会儿，玩够了的璐璐不经意间看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王丰阳，她好奇地走过来问起： “诶，王丰阳，你怎么不动啊，这里的风景你还没看完呢。” “不想动。” “哟哟，饿了吗？但是距离皮克斯回来还有好一段时间，通常时候都是它准备食物的，要不你……” “对啊，就是因为吃不了东西，别说吃了，任何东西我都碰不了，你看——” 说着，王丰阳抬起手伸向璐璐的额头，一开始璐璐还稍显惊吓， 但直到王丰阳的小臂径直穿过了璐璐的脑袋，璐璐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呃呵呵呵，那啥，我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瞧我这记性。” “然后呢？” 王丰阳上看去一副万念俱灭的样子。 不说这种幽灵雾态，就算没有本我恶魔凝聚出的实体，其实王丰阳也还有办法， 要么用破败之咒腐蚀周边环境，汲取灵气便可以重新凝成实体， 要么用亚魔的吞噬之法，剥削其他生灵的血液、生命力为代价，这样也可以让自己轻松地重新凝聚躯体。 但这些方法根本不能展现出来，这里不是自己所熟知的大同世界，说不定这里的一切规则都是璐璐或皮克斯执掌的。 但凡自己有表现出危险的信号，指不定这紫皮大蒜会用整片仙境压死自己，或是永远把自己困在这片仙境里。 “然后啊~” 璐璐笑着继续说道： “当然是还你人情啦！~” “还我人情？” 王丰阳听着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 璐璐后退半步，让王丰阳的手从自己脑袋前抽出来，一直穿插在脑门儿上，整个头都是感觉凉飕飕的。 王丰阳也意识到自己出手没有及时收回，好奇的王丰阳知道自己失礼了，便立刻收回了手。 璐璐看他态度不错，所以就直白地告诉了他： “嘿嘿，你不是帮我们凑齐了一个多月的食物嘛，现在我们可以一个多月不用外出了，姆~，想想就开心，好久没有在家尽情尽兴玩过啦。 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说，帮我们找到食物就算我们欠你的人情。” “所以，我可以提一个要求？” 王丰阳反问的这一句很是重点，但问话的本人就此漠不关心。 璐璐叉着腰说道： “不不不~，其实给你的回报，已经由我们帮你预定好了！~” “啊？那是什么，万一我不喜欢呢？” 王丰阳忽然为璐璐的自作主张感到不咋高兴，从来都是我安排别人，怎么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小的紫皮大蒜安排的明明白白。 “那你到底要不要嘛！” “啊要要要……” 王丰阳都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怕就怕再惹他俩不高兴，急了的情况下把自己困死在这儿。 凡是能好说话的时候就尽量好好说， 唔……所以还是尽可能不要去主动地惹是生非。 “好，你在这里不要走动，等着哈，我马上就回来！~” 璐璐大声说完之后，转身蹦蹦跳跳朝着远处有一片树林那边跑去了， 是要去那里干嘛，王丰阳也不知道，自从先前在艾欧尼亚那个山头上穿越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有…… 感觉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已经在无法拿捏中流逝了如此之多，那自己不在瓦罗兰的话，卡莎、巴尔他们…… 还有，瓦罗兰大陆那里不是说还有什么魔神灾厄降临吗， 唉，现在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璐璐走后，王丰阳坐在原地，想起来之前在瓦罗兰大陆上那段不算愉快但也很值得纪念的生活，那段日子，嗯，那段日子的时光，也还算温馨吧。 …… “来咯来咯！~” 王丰阳沉浸在回忆之中，不知不觉意识进入了冥想状态，要不是璐璐大喊着回来得早，王丰阳估计会在冥想回忆中越陷越深。 “嘿！！！——” 璐璐朝着王丰阳的耳旁喊了超大的一声，就连跟在她身后回来的皮克斯都被措不及防的叫声震得短暂失聪。 “呀……，璐璐……” “干嘛？” 皮克斯向璐璐控诉： “下次你必须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不然别人还没叫醒，我可要被你惊吓到晕过去。” “嘿嘿，抱歉。” 王丰阳迷糊中听到了皮克斯与璐璐交谈的声音，睁开眼睛后，璐璐的视线也立马转正回来： “哟，叫了那么大声才行，刚刚是不是在做什么美梦？” “唔……没有，你准备什么过来了？” 王丰阳反问道， 璐璐给身旁飞着的皮克斯使了个眼色，皮克斯坏笑着扬起嘴角，打开空间储物仓，从里面拉出好长一截……手臂？ 哦不是，只是个莲藕，但是长得特别像人类的一截小臂。 “嗯？” 王丰阳惊奇道，正准备上前查看时，璐璐嘿嘿地打断他，不让他上前细看： “诶诶、干嘛呢，还有没拿出来的，你别着急，先原地等着！~” “……哦，好。” 难得看见王丰阳第一次老实的样子， 不是因为璐璐有什么威慑力，也并不是害怕璐璐会生气。 看着皮克斯与璐璐搭把手一条条从空间口子里掏出大小不一的莲藕条，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搞来那么多，王丰阳大概也能猜出来了，这也是他为什么变得‘老实’的原因。 这应该不是食材吧。 “呼——，终于搬完了，整得我像是在做苦工呢。” 皮克斯在空间口子内头示意搬完了后，璐璐一边调侃、一边用小手抹着额头大把的汗。 看着这眼前草地上，堆了十多块长条状的莲藕，还有一块长方形粗大的白藕板子，旁边放置着的还有估摸着百来个小小的白藕碎条。 嗯……差不多也够数了…… 王丰阳心中大概计较过，这么些材料，满打满算也是足够的。 “看你表情，嘿，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们要干嘛啦？” 璐璐有点儿不爽地问起王丰阳。 王丰阳可不敢在这时候说真话，多少也要恭维一下吧： “嘿嘿，哪里，我只是觉得那皮克斯的空间储物仓好大，竟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璐璐歪起头想着， 好在她愣是没有想起来，估计当初也没有那么在意，呼——， 一个理由忽悠了她两次，能不耳熟就有鬼了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王丰阳你快来这里。” 璐璐吩咐道，王丰阳自然知道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只要是自己要动作的部分，王丰阳一点儿都不会怠慢。 皮克斯在草地上那一堆莲藕上方飞着，最后关闭空间储物仓口子之前，在里面拿了一张羊皮纸出来。 皮克斯郑重其事地挺胸拉开羊皮纸，那羊皮纸本就是卷起来的，本身更像是一幅卷轴。拉开羊皮卷轴的时候嗖的一声，有一道很清脆悦耳的响声，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停顿一会儿后，皮克斯正经地念着卷轴上的内容： “吾为初生仙境之母，萨德尔坎特丝； 寻一声造化不断，恐碌碌无为之后人，故而，留此一丝灵力，牵引吾之能量，至一方凡物，得一方造物； 吾名萨德尔坎特丝，生生造化大祭司，此卷轴所留之造化—— 束苦万无赦令。” 皮克斯念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上的卷轴中心忽然燃起了绿色的火苗， 霎时间，小小的火苗飘摇成巨大的绿色火焰，将皮克斯手中惊慌脱手丢出的卷轴烧得灰都不剩…… ‘难道……失误了？’ 王丰阳在一旁看得满头大汗，但侧眼看到璐璐还一脸镇定的模样，估计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但愿是流程之中的步骤，王丰阳可不想发生什么意外。 第172章 莲华之身 皮克斯面前，那一团硕大的绿色火焰在空中熊熊燃烧， 晃眼睛，好像是自己的视线错觉，那火焰竟然不经意间，由内而外变成了一团白色…… 皮克斯立刻与火焰拉开了三四米远的距离，璐璐本就离得很远，现在，距离这团火焰最近的、仍愣在原地未动的，只有王丰阳。 ‘要逃开吗？’ 王丰阳犹豫着，但他并没有感受到这白色火焰有什么危险。 与火焰离得很近，一米多远的距离，火苗放肆地摇曳着，王丰阳不仅没有感受到该有的炽热，反而，这火焰让他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温暖。 仿佛，这火焰在寻找被救赎的灵魂…… “王丰阳，一定要心无杂念！” 皮克斯忽然警告着王丰阳，在王丰阳听到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那火焰竟直接被吸附到了王丰阳的身上！ “嗯？！……” 王丰阳本想立即挣脱，但在动作之时，才发觉自己的力量与灵魂不仅没有遭到伤害，反而还有一股新的力量在与自己相融， 是……什么？ 说不上来，但是，很温暖。 身前草地上的那些莲藕块，表面有刻印着不怎么显眼的铭文，好像是什么咒法， 在白色火焰与王丰阳渐渐融为一体后，一丝火焰的苗头触及到地上的其中一块较为边缘的莲藕碎块。 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丰阳的灵体被不自觉的吸引进地上那一堆莲藕块里头，霎时间，所有的莲藕都漂浮起来，在空中自行组装、拼接。 不过才半分钟时间，火焰烧毁了莲藕的一些表层，让藕块上雕刻的铭文更加显眼， 莲藕侧切面的口中，藕丝相连，竟开出了一朵朵微小玲珑的白莲。 而那些白莲，也是在绽放开来之后，转瞬即逝。 莲花被焚之后，白色的灰粒嵌入各个藕块相接的部位，使拼接成的莲藕更加紧密。 一分钟过后，在皮克斯与璐璐眼前，一副崭新的身躯，莲华之身，就此诞生！ 王丰阳心无旁骛，只得一心成为最真实的‘人’，这般念想，让他得以成功。 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王丰阳，白色火焰燃烧殆尽，消匿之后，是一个面庞俊俏、飘飘白发的健朗男子。 “呀！” 璐璐忽然惊呼了一声，打断了王丰阳先有所感， 卷轴重塑仪式结束，本想着说着什么，没想璐璐先开了口： “王丰阳！你、你个不害臊的，先穿件衣服吧你！” “……” 才发觉，自己拥有身体之后，身上空无一物，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下半身那玩意儿，让璐璐捂住眼睛，羞的满脸通红。 王丰阳也是后知后觉，看看璐璐，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唔……， “皮克斯，你储物仓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 皮克斯一脸坏笑，但之后还是给王丰阳找了一件勉强合身的长身束腰白衣。 配着一头飘逸的白发，精致俊俏的脸庞，修长的身材让璐璐竟有一些羡慕与心动。 很久以前，曾有一位诺克萨斯人误入了班德尔，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撞见了璐璐皮克斯她们，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这个诺克萨斯人心术不正，只是在林中发现这个诺克萨斯人的时候，他已被林中野兽伤得危在旦夕。 璐璐好心让皮克斯将那名诺克萨斯人带进仙境，用灵魂莲华之令帮他重塑肉身，但不曾想，身体即将完成重塑之时，望着璐璐与皮克斯的诺克萨斯人心生歹意…… 肉身重塑即将完成的那一刻，白色火焰没有消散，却是将那名诺克萨斯人连肉身带灵魂，烧得渣都不剩。 那件事过后，璐璐与皮克斯很少都会再相信外面意外落进来的异乡人。 王丰阳是她们时隔二三十年之后，第二个愿意相信的外来者。 从一开始的愿意尝试，到现在，璐璐不再怀疑王丰阳的居心叵测。 而王丰阳的心思，其实也不算多么善良，只不过投机取巧，被他躲过一劫罢了。 在莲华之身即将重塑完成的那时候，白色火焰其实还会无意识地、在原主灵魂无法察觉到的情况下燃烧一段时间。 只要是在这一段时间内，原主灵魂但凡有一丝歹念，火焰就被变得污浊， 而后，被玷污的火焰，将会把重塑完的肉身整个烧毁。 这是萨德尔坎特丝在束苦万无赦令上设下的最后、也是唯一一道禁制。 重生者，因当为民为世，利己为先，是当引火自焚！ 这一切，都已经在体内火苗完全消匿之后，也变得不再拥有效力， 也就是说，王丰阳已经撑过了束苦万无赦令的考验，现在的这具身体，将完全归属于自己，此刻的王丰阳就算再心生歹意，也不会被什么火焰焚毁。 但心念在即，王丰阳有的，只是说不清、道不尽的感激。 草坪之上，王丰阳与璐璐自由惬意地坐着，皮克斯在手忙脚乱地准备食物。 是的，久违的，王丰阳也能真切品尝到食物的美味，虽然只是烤蘑菇这种略显单调的美食。 “谢谢你，璐璐。” 迎着微风正好，王丰阳面带笑意地说着。 身旁坐着正大口嚼蘑菇的璐璐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致谢吓到，准备咽下去的食物还差点儿呛到。 “呃、咳、咳咳……嗯……” 咽下去之后，璐璐反而是一脸鄙夷的表情望着王丰阳： “你能不能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这么肉麻的话呀！” “啊……这是很肉麻的话吗？” 王丰阳苦笑着。 皮克斯在一旁偷笑，璐璐稍稍变得有点儿害羞： “呃……其实，那个，也不是，只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感觉好别扭。” 一旁的皮克斯调侃璐璐： “噫~，我咋感觉是你在闹别扭嘞~” “皮克斯，你是不是皮痒了呀！” “吃蘑菇~，吃蘑菇~” 皮克斯立马转移话题，璐璐也不好再追着说什么，王丰阳冷不丁打了个岔子： “哎，我变得这么帅，这出去之后我可怎么见人呐~” “噫！美得你。” “哈哈哈哈~” 三人一时间欢声笑语，仙境之中，多了三个快乐的生灵。 后来的日子里，王丰阳冷却不去的好奇心驱使着自己一直跟在璐璐身边，无论是照料花田，还是与林间的榕树交谈，王丰阳一直陪在璐璐左右。 有些空闲的时候，王丰阳与璐璐小打小闹，偶尔，璐璐会教王丰阳一些精灵古语。 “诶，璐璐，你是约德尔人吧？” 大概生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今天中午进去森林查看生长状况时，王丰阳忍不住好奇地问起。 璐璐把王丰阳当成了和皮克斯一样无所不谈的知心朋友，对王丰阳问起的这种事情，她回答得很自然，只是，听起来好像不怎么开心： “是啊，但是班德尔城里的那些伙伴们不欢迎我，嗯……说我不合群，所以我就从班德尔城里搬出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孤独，好在遇到了皮克斯这样不离不弃的伙伴。” “然后你就一直住在这座仙境里，没想过回到班德尔城吗？” “干嘛要回去，他们老是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每天都在幻想，还说我喜欢做白日梦，我又没有错，他们成天都在取笑我，我要是回去，他们见到我，还是会叫我傻子的，哼，爱谁谁回去！” “呵呵呵，那，紫皮大蒜这个外号你就能接受？” 王丰阳笑得不亦乐乎，璐璐走在前头，听王丰阳这么一说，冷不丁反手转身一木棍甩在王丰阳的膝盖上—— “啊！疼疼疼……” “哼，让你叫我什么紫皮大蒜，这下打你知道疼了吧！” “好好好，我错了，再也不这么叫你了，可以了吧？~” “原谅你一回。” 看着璐璐傲娇的转回身去继续前行的模样，王丰阳不由得会心一笑，仿佛是老父亲看着自己小女儿闹脾气一样，她哪怕是生气也挺可爱的。 这儿的仙境与外界隔绝，属于单一的一个自成空间，这儿的白天很长，夜晚很短，所以，时长会在白天就睡觉，几乎不用去管现在是否白天黑夜， 完全凭着自身感觉，困了可以直接就睡， 无论是在哪里，这仙境里头的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危险，只要是困了可以直接倒地就睡。 这儿的区域其实也不算多大，貌似是一个小岛闭环，再往外走，就是海天一线不可逾越的结界，那儿是这个世界的尽头，暂时还没有仙境中的生物会去到那种地方。 有些时候，王丰阳会问起，仙境大海的边缘是什么样的地方，璐璐会告诉他，去到边缘之后，会触碰到一堵看不见的墙，那墙会告诉你，该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去了。 现今，惬意的生活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这一天，王丰阳在花田躺着，还没怎么睡，上头响起了璐璐的叫声： “喂，懒猪，快醒来！” “唔……，这么早叫我，什么事儿啊？” “起来起来！” “嗯……” 璐璐用她随身携带的那根木棍插进王丰阳与草地接触的后背，使劲撬着，像是挖番薯一样想把王丰阳撬起来。 而王丰阳在这舒适的环境生活惯了，竟生出一丝慵懒， 被璐璐的木棍撬着不起来不说，甚至还翻了个侧身过去继续睡。 璐璐气得跺脚： “喂！你过分了呀！” 第173章 魔法与天真 这种手段用惯了之后，这个王丰阳确实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所以，璐璐也一直很苦恼。 但是再扫视他一眼之后，璐璐忽然生出一丝坏笑： “嘿嘿~……看招！！” 啪！ 想是这么想的，哪个女孩子可能都会这么想过， 但唯一能这样肆无忌惮动手的，在王丰阳的人生中，璐璐算是第一个。 这一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忽而，一声惨叫响彻天空—— 璐璐的桃木棍子，重重敲在了……那个蛋蛋上…… 跟随璐璐去到森林里照料新生的花卉群，王丰阳一路上走得非常慢，而且姿势很是别扭，自从恢复肉身之后，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天杀的，这娃子真是手下不留情哇。’ 王丰阳想着就心里不爽，但看在璐璐个子那么小，又有恩于自己，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动手。 “喂，等等我！” 王丰阳叫上一句，蹦蹦跳跳走在前头的璐璐尚不知已经把王丰阳甩在后头好长一段距离。 “走快点儿啦你~” “唔……，你是没有那啥，也不知道那一棒子下来我要缓多久……” 王丰阳小声嘀咕着，但璐璐并没有听见他说的什么。 一段时间后，璐璐在森林前面一片较为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等到王丰阳跟上的时候，璐璐已经在准备材料了。 她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裹里翻腾出好些小玩意儿，其中大部分都是王丰阳不认识的药剂、小瓶子装着的。 “这些东西不应该是皮克斯储物仓里的吗？” 王丰阳在一旁看着，问起的时候，刚好视线扫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个蓝色的水滴状晶体，王丰阳在其他地方看见过……对，想起来了，在皮尔特沃夫那里有遇见过，在游戏里是叫女神之泪。 “诶，那是什么？” 王丰阳假装不知道的指着地上那个蓝色水晶，璐璐整理材料的同时，顺带回答他： “魔力水晶啊，用来释放魔力的，这个水晶会自然汲取大自然中的魔力，时间久了就会积蓄满，现在我要给这片花卉施肥，你再往边上靠靠。” 璐璐解释的时候，挥手让王丰阳后退几步。 大概后退了三四米，王丰阳看着璐璐开始调试那些小瓶子中的粉末。 有五六种颜色不一样的粉末混杂在一个大瓶子里头后，璐璐塞紧瓶口，拿着瓶子使劲摇晃，待瓶子中的粉末颜色都被摇匀之后，璐璐把瓶口塞子去掉，将瓶子放在地上。 接下来，璐璐拿起那颗蓝色水滴状水晶， 本以为她会喊什么咒语，或是像其他魔法师一样，施展魔法需要做什么手势步骤作为前提，王丰阳愣是没想到，璐璐的魔法竟然是…… 是喊出来的， 没有什么咒语，也没有什么神秘或花哨的动作，就光是靠气势喊出来的： “快快变大！！~” 她小手中拿起的蓝水晶中开始逸散出魔力，魔力勾动瓶中的粉尘，粉尘从瓶口散出至空中，很快便弥漫于前方一大片空中。 说时迟那时快，好像也就五六秒的时间，眼前那一片花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长。 若不是亲眼所见，王丰阳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一秒那些还是淡黄色的花苗，现在已经在晃眼间长成了有自己一半身高的植株。 虽然自己不知道那些花儿叫什么名字，但总该有些东西是王丰阳知道的。 就比方说那颗女神之泪，正是自己想要的。 ‘看着那个蓝水晶，我突然想到一些不好的回忆……’ 王丰阳想到了相关联的那个物件，海克斯水晶与海克斯心脏。 之前的自己总以为自己危在旦夕，现在想来，或许那种生活状况正是自己所要追求的。 现在的自己，太安逸了。 “好啦，完事儿了，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璐璐这一趟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回身收拾东西准备走的时候，发现王丰阳楞在原地十几秒不动。 “你那是什么魔法？” 王丰阳后知后觉的发现，璐璐的事情已经做完了，现在正是自由休息的时候。 璐璐收拾完道具之后，满意德看着花田，高挺林立的花枝杆子在随风摇曳，微风透过林间拂面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淡淡花香。 一开始的时候，王丰阳挺喜欢这里的，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王丰阳从享受这种安逸的生活，到不时的怀疑，再到现在的他，莫名有种不自在， 说的真切一些，偶尔有些时候，王丰阳会恐惧。 他在潜意识中害怕着什么…… 看着如此美好的场景，近乎是只有梦里才会出现的生活，幻想乡呐，如这一般。 ‘可这并不属于我的世界，……可惜，我迟早会回去，那儿才是我的归属，或许我可以暂时逃避，但我逃不了一辈子，逃……’ 为什么要说‘逃’这个字？ 王丰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唐，不对，在瓦罗兰大陆上，暂时还没有什么单独个体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存，哪怕是伏萨，再见之时，它也不能留得住王丰阳。 可内心仍是止不住的一阵悸动。 “我该回去了。” 不经意间，王丰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璐璐听闻转头：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哪怕你想一直留在这里，我也可以接受的啦。” “不，谢谢你，但是我并不属于这里，至少，我的心不在这里。” 王丰阳实话实说了，现在还要看璐璐的意思。 并不是为了多么照顾璐璐的心情，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王丰阳不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所以，跟璐璐说是绝对有必要的。 凭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走到陆地的尽头，出海而去，去到这一方世界的尽头， 那儿有一堵空气墙，或许…… “出去之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璐璐有意挽留，但说的这些都是真话。 相遇即是有缘，再遇却说不准何时。 “所以，我应该怎么离开这里？” 王丰阳正儿八经的问道，璐璐很少没有见到过了，他的那副表情，是一开始相遇时的那种孤僻。 璐璐闭上双眼转回头去，她不想再看见王丰阳的神色， 双方沉默着， 良久之后，璐璐说出一个似是理由的借口，让王丰阳多留了一些时日： “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人在等着你吧，在出去之前，你要答应我个请求，就当是离开这里必要的条件好了。” “行。” 王丰阳没有多问，璐璐对自己有恩，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只要不是需要付出自己的生命，他都可以接受。 璐璐一脸丧气，站起身子，大致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 “那在离开之前，把我这个魔法学会吧，我亲自教你。” “谢谢。” “谢什么谢啊，偏偏在这种时候假客气，哼！” 王丰阳总是看不透璐璐，特别是她语气不对劲的时候，总是不清楚她是在闹脾气还是在说正经话。 只是大部分的时候，璐璐说的事情都不怎么重要， 唯独这一次。 …… 后来的三四天时间，璐璐对王丰阳倾囊相授，狂野生长的魔法、变形术、初级屏障还有灵巧移动附魔。 凡是璐璐觉得拿得出手的魔法，她都教给王丰阳， 直到每一种魔法王丰阳都学会之后，璐璐又花了一天时间考验他。 王丰阳有了肉身之后，掌握魔力是很轻松的事情，与璐璐的亲密无间，这几天都是学着学着，累了直接睡在一起。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王丰阳都已经精通了璐璐所教的魔法。 “谢谢。” 最后的道别，是在原先落到这片仙境最开始时的位置。 王丰阳说了最后一句谢谢，璐璐不但强忍着难受，还要假装生气： “谢什么啊你，真是，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成天就知道谢。” 这天，皮克斯也从空间里飞了出来，与璐璐一同告别王丰阳。 主要还是因为，离开仙境必须要有皮克斯的空间魔法。 “王丰阳。” “嗯？” “一路走好，希望下次再见不会太久。” 皮克斯也有些舍不得，但也不会强留，它知道，不管是什么东西要走，他总会有他必须要走的理由，多加阻止，留下来的只有伤害。 像上次一样，皮克斯在面前拉开了一道空间口子，像是被拉开的窗帘一样，又是熟悉的白色。 踏进空间门，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明显感觉到仙境与班德尔空气质量的差距。 这次，在仙境里过了多久的时间？ 好像是一个多月了吧，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是不是同等的，王丰阳也期待着像是小说里的那种异空间法宝，类似于塔内一年、塔外一个月的那种。 …… 落地之后，这里是当初那片眼熟的树林，再抬头看去，依旧还有鸟儿鸣叫，但少了翩翩蝴蝶。 低头望去，脚下踩着的不再是青青草坪， 是一片落满枯黄碎叶的地面。 王丰阳的心也不在这里，无论是奇幻仙境还是班德尔，这里没有卡莎、没有巴尔，没有自己熟知的、瓦罗兰大陆上的各种人物。 这里的一切，让王丰阳感到陌生，正因陌生， 那种由陌生带来未知的恐惧感， 害怕，让王丰阳犹豫了前行的道路。 ’接下来去哪儿，班德尔城吗？‘ 王丰阳打算着， 不安归不安，前面的路，总是要走下去的。 第174章 班德尔城中的小小巨人 走出树林，不知道现在是何年何月， 但微风萧瑟、落叶飘零，大概是秋季吧。 这儿一路走来，地势平缓，几乎没有什么较为高或低于水平面的区域，荒地上的杂草丛生，偶尔，会有两三棵树参差不齐地出现在视野里。 可惜，没有见到过什么果树，大概是长得像果子一样的东西有出现在过路的矮树枝丫间上， 但看着那些小果子的颜色过于鲜艳，明明这儿的风息不断，树叶上都轻微蒙上了一层尘埃，而那些红润形似樱桃一样的小果子上，像是打了蜡一般光亮。 王丰阳蹲下细细看了看，顶多是伸手去端看一番， 这种不知根据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吃了吧，现在的自己可不是像以前那样的不死之身。 ‘我现在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了，这一片荒地上连个鬼影儿都看不到，吃坏肚子还好说，就怕是吃下去之后，因为中毒而一命呜呼……’ 虽然肚子早就已经饿得咕噜叫， 想了想，还是赶路要紧。 前方，有感知到大量岩石的气息，从矮山头的另一端随着微风拂到王丰阳的面上，鼻息之中，嗅到了些许烟火气。 “看来，是不远了，得再加快一点儿速度。” 嘀咕着，王丰阳加快奔跑起来。 久违的，快速奔跑也会开始喘气的他，又一次感觉到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像是之前那样，飘个几千公里连眉头都不眨一下，这不，才刚跑到矮山的半山腰上，便大气喘个不停。 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身子停在原地稍稍歇会儿， 回头一看，这才哪儿到哪儿，目测才跑出两公里不到的距离。 ‘唉，真是有够差劲儿的。’ 王丰阳不自觉地抱怨起来。 获得莲华之身后，体内的其他力量都被深藏，虽然失去了恶魔的本我之源，但体内还埋藏有破败之咒与亚魔血脉的力量。 鉴于之前在仙境里，更是无时无刻和璐璐她们处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王丰阳不得不控制好破败亡灵的气息。 现在这种情况，四下无人， ‘不如……试试？’ 王丰阳打算着，心中有所念想，莲华之身原本白净的皮肤，每个毛孔中都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说不清具体是从哪儿溢散出来的，但也不过是几息的时间，熟悉的绿色烟雾弥漫于王丰阳的全身。 破败之咒的亡灵气息缠绕莲华，将王丰阳的双瞳都侵染成荧光深绿，但眼白依旧是皎洁清透的白光。 王丰阳愣在原地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意识在全身游荡，尽力寻找着两种力量制衡且共存的平衡点，他该庆幸的是，好在这两种力量并不冲突， 王丰阳也因此发现了这身体中的另一种精纯的力量—— 灵魂莲华。 好像是可以直接攻击灵魂的力量，至于要用什么样的招式使出来，全凭自己的手段了， 大致最简单粗暴的使用方法，就是出手摁住对方的脑壳、注入莲华净化。 体内，破败之咒在逐渐充盈，稍有过分的时候，破败之咒竟然会自主发生侵略性，试图吞噬莲华之息。 ‘均衡，才会更强大么，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维持的道路。’ 王丰阳恍然间有所感悟，制衡共存结束之时，王丰阳力道全开，迈动双腿开始奔跑。 赶路，似乎变得轻松许多，不再感受得到身为人类身躯所带来的负担，此时此刻的王丰阳，只让亡灵死气紧锁在自己身体的皮肤体表上，快速狂奔的身影拉开了亡灵死气好长一段绿色飘逸的尾巴。 半刻钟的时间准备，他用猛兽一般的姿态，一路狂奔至矮山的另一端，这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王丰阳好似只花费了十分钟不到。 急刹停住脚步时，眼前已经可以看见一片壮大宽广的城镇了。 那一大片占地的城镇，外围建了好高的一圈的石头城墙，当然，也有一些可见的简陋房屋建造在城墙的外围，那些房屋的外墙下堆放有一些木材， 看上去像是伐木工的小屋。 仔细扫视一阵后，王丰阳还发现了靠着矮山山脚下，还有一些洞口旁建了工程吊机，那儿好像是采矿和挖石料的地方。 这儿距离自己走到他们城镇的围墙边儿上大概还有两公里， 王丰阳能看到的东西有很多，前生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因为经常熬夜玩电脑，所以就算没有带上眼镜，视力也不算怎么好。 难得体会到‘老花眼’的远视待遇，王丰阳颇感新奇，在地处较为高的矮山旁观察了好一段时间。 不过时间有限，现在这段距离不太适合用现今这种模样的状态过去。 搞不好会惹得他们误会，所以还是把破败亡灵死气收敛掩藏起来， 时候也不早了，落日余晖映照下来，要这样一步一脚印走着去到围墙那边，估计要走到深夜才能到。 所以，今天也就看看吧，在原地找个平坦的地方，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儿起早再去赶路。 ‘唉，多美的风景啊，可惜，美中不足只能怪自己知识匮乏，一路上有果子都不敢吃，饿得不行……’ 王丰阳摸摸自己的肚子，才获得不久的身体就要跟着自己受这样的苦， 造的什么孽喔…… ‘唉，不想，睡觉睡觉！’ 梦里啥都有，睡着了就不饿了。 …… 隔日，候鸟群从高空飞过，嘎嘎作响的鸣叫声却是有些难听，这些叫声将王丰阳从安逸的睡眠中唤醒，昨夜，没有做梦，一眨眼便是天亮。 不像是之前那般初醒时该有的睡眼朦胧，从一睁开眼醒来的那时，双眼前方的视线清晰无比， 莲藕塑造的身躯，好像本身就不会自带真没污秽之物。 话说…… 已经两天多没有吃过东西了，还真有什么污秽之物能够产生的，呵呵，连本都没有。 “嗯！——” 王丰阳站起身，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清晨的凉风让王丰阳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伸手摸了摸后背，一阵阴凉，貌似是昨夜的阴湿让水分从泥土里渗透到衣服上了。 还好，隔着地上厚重的落叶，并没有让泥土染脏自己身上白色的长衣。 “走起！！” 下山没有路，直线走下来的步子很快，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个白衣装扮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围墙之下、出现在一种矮个子约德尔人的面前。 这里恰巧有一扇城门，城门口没有什么士兵着装的约德尔人驻守检查，倒是有不少农工装扮的约德尔人进进出出。 有些肩头上扛着比自己还长的树木，有些怀中摆着竹篮，竹篮里装着的东西被盖上一张薄布。 他们的身高是硬伤，大部分目测都不超过一米五，好似都只有一米二三左右。 他们注意到了，看向王丰阳的眼神从好奇变得警惕， 很少会有约德尔以外的人进到他们生活的世界，通往这个世界的传送门需要特殊手法才能开启，而且，传送门会辨别种族特征，不是属于约德尔种族的家伙，就算触发了传送装置，也不可能活着来到这世界。 “喂，那个，外头是不是出事了？” 一旁，看着王丰阳走来的约德尔人抱紧自己胸前的口粮，避让的同时小声抵着身旁的老伴说道。 “谁知道，我们的孩子前些时间还说要去外面的世界闯闯的。” “就想着去外面鬼混，都是没吃够苦头的性子，今晚我要好好教育他一通。” 俩约德尔夫妻小声议论着，不止是他俩，给王丰阳避让开一条道路的、目光盯着王丰阳的那些约德尔人，口中都有自己的说辞。 王丰阳一边细心听着，一边朝城中走去。 直到进了城门都没有什么人上前阻拦，听着他们各种议论，好像大部分是好奇，顶多是担忧外头的世界，暂时还没有哪个约德尔人有说王丰阳来者不善之类的猜测。 从未想过，约德尔这个种族，竟然能天真无邪到这般地步。 还好是处在不同位面的世界，要是放在瓦罗兰的符文大陆上，保不齐也就两年时间，约德尔这个种族就会被啃食完。 城镇上，好似也只有身高占了优势，另有的就是自己的皮肤比较‘白净’？ 看那一间间房屋，虽说约德尔人身高不行，但他们建起的房屋还是有个两米左右，一些楼层房的高度也有个三米到五米多。 房屋外层的装饰……几乎没有什么装饰，无论是居住还是工作用，大家的房屋外都没有什么好看的装饰，就连外墙上都没有贴砖，都是用砖砌好之后，用什么东西好平面打磨平滑。 就此，从外头看去，还能看见当初砌墙时层层叠叠的砖块间添补水泥的纹路。 ‘班德尔城的人们好像还挺不讲究的。’ 进了城门之后，大伙儿都散去做自己的事情了，该有的目光还是有的，王丰阳身高宛如鹤立鸡群，走到哪里都有本地居民看着，还有一些半米不到的小屁孩儿成群跑来看热闹。 “你们快来看，小巨人，是小巨人！~” “嘘——，小声点儿，别被听见了，他听见你不礼貌可是会过来揍人的。” “但是我妈妈说，小巨人都是不会生气的呀。” “啊，是吗？” 第175章 他乡梦 “孩子们，快回来吃饭啦！~” 一家房屋外，有个面相年迈的约德尔人在吆喝着，很大声，连王丰阳都听到了， 话说回来，自己的肚子也是饿得不行，真想跟随那些小孩儿一起去他们家蹭一顿饭啊。 现在正是中午，这里靠着围墙一部分的地方，大家的着装都很朴素，看上去一股务农的气息，房屋也都算是很普通的黄土砖块堆砌的，外层也没有多么奢华的装修过。 放眼望去，越是往城镇里面的那些地方，房屋要高一些，屋子外层的装饰也渐渐显得高档，有些高楼看似四五米高，还贴有花色的瓷砖。 想来只要是群聚的部落，任何地方都会有贫富之分吧。 司空见惯的王丰阳并不在意这些，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肚子的温饱。 一路走来，肚子真是饿得不行，感觉整个人都乏力了，但是现在的自己身无分文，初到班德尔城，本身也没什么名望。 真要去别人家蹭饭，大概也是会被赶出来的份， 想了想，还是不要去找不自在了。 ‘唉，感觉现在的我真像个乞丐，还是个要面子的乞丐。’ 大家都差不多散去了，没有多少人前来围观王丰阳这个高个子的外来人， 路过的家家户户里，都散发浓郁的饭菜香气，王丰阳的嗅觉让自己的饥饿更添几分，肚子一直忍不住咕噜作响。 一路走过去，并没有直接向着城镇中心区前进，为了尽可能的避人耳目，王丰阳打算先绕着城市的边缘逛上一圈。 大概走了百来米的距离，前面依旧是贴着围墙下方，忽然看见了一棵巨大的榕树，那儿倒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刚刚一直低着头观察四周，但是没有注意到前方那棵榕树，直到走到大树跟前，抬头看去，至少有个十来米的高度了吧。 榕树的树根交错盘踞着，向外旁延伸出的树根相互缠绕着嵌入泥土之中，中间自然筑造成了一个空旷的树洞。 自然形成的树洞恰好是个休息的地方，王丰阳闲来没有什么打算，想着暂时就先在这里歇会儿，休憩的同时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干什么。 走进两米多宽的树洞，这里没有阳光照射下来，徐徐清风一趟趟吹过，吹得王丰阳忽然来了困意。 找了个好地方，树腰上分叉出的树根斜下嵌进地面的那个角度下，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帐篷，王丰阳打算在这里小眯一会儿。 直到倚靠着大树主干坐下时，王丰阳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旁边有一坨东西， 是个没多大的、像是包袱一样的布袋。 但那块布袋有上下起伏的动静，好像还能感知到生命气息， 王丰阳猜得出来，这是哪个约德尔人在这里午休？ ‘还是不上前打扰了吧，我也没有那个多余的闲心。’ 不善社交的王丰阳就这样，跟这个全身包起来的约德尔人睡在了同一个树洞下。 …… 饥饿伴随着王丰阳进入梦乡，王丰阳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学校里的老师们对王丰阳的中考的期末成绩很不满意，离平均分落后了一大截，转眼间，毕业典礼的班级聚会上，教室里，同学们都用陌生的目光看着王丰阳…… ‘我没有，我已经很努力了，学习也是要有天分的……’ “喂，你是哪儿来的？” “我是三班的……” 王丰阳梦话说着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问话声好像不是从梦里听见的，顿时一下就从梦境中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之后，一个满脸疲倦、双眼下面还显着沉重黑眼圈的约德尔人站在他面前，那张丧气脸与王丰阳贴的很近。 一时间还把王丰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的王丰阳不仅支棱起身子连连后退，嘴里还不太确认的说着： “薇、薇古丝！？” “啊——，你知道我？” “你是薇古丝吗？” “随便你怎么叫，你说是，那就是吧。” 好敷衍的回答，但从面相上看去，确实是王丰阳印象中的薇古丝，但真实情况中见到的，这薇古丝还真是不注重个人形象。 她穿着显得格外邋遢，但身上没有什么异味，估计是和背景设定里的一样，出了名的丧气。 “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是个带着小精灵的约德尔人跟你生活过？” 她说的应该就是璐璐了，看来她跟璐璐认识。 “是。” “这么说，你知道我的名字也还算正常，说吧，你来这里干嘛，还占了我睡觉的地方。” 薇古丝说话一直都是有气无力的，看着穿着邋遢，但还是挺在意个人卫生的。 话说，这个树洞的地方也不小，薇古丝一个人睡完全够用，怎么会这么介意多来一个人占她地盘。 王丰阳想了想，一时间没有回答上来，倒是自己的肚子先诚实地咕噜几声。 薇古丝听到了王丰阳饿肚子的声音，目光从对视转移到王丰阳的肚子上，这让还没来得及解释的王丰阳显得有些难为情。 “那家伙没有好好招待你啊，东西都舍不得给你吃。” “呃，不是……” “我这里还有一点儿蘑菇，帮我烤一下吧，分你一半。” 王丰阳还没说什么，薇古丝就直接请王丰阳吃蘑菇，虽说蘑菇在璐璐那里经常吃，说实话，早就吃腻了， 但现在的肚子饿得不行，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哪还敢挑剔。 “可以，谢谢啦。” 王丰阳客气地答应了。 薇古丝拖着小碎步，转身去树洞的另一头，不一会儿后，手上拽着有自己一般大的布袋子走过来，将布袋子放到王丰阳面前，袋口敞开后，看见里面确实有不少的蘑菇，个头都比璐璐那儿的大上一些。 “蘑菇给你了，柴火自己找，也不要问我怎么烤，能吃了之后叫我一声。” 薇古丝自说自话一通后，把这一袋蘑菇搁置在地上就不管了， 她要去干嘛？王丰阳看着她又转身拖着小碎步，回到原来那个地方睡觉去了…… 这都已经下午了好吧，太阳都快落山了，这家伙怎么还要睡觉，一整天都在睡的吗？ 不过难得能有东西吃，还是不要去计较那些了， 王丰阳去附近收集了一些干草与碎树枝、干树皮等等作为燃料，秋天的好处就在于干燥，让钻木取火的难度降低了不少。 夜晚，月儿升起高挂半空，薇古丝被身后劈啪作响的柴火燃烧声与烤蘑菇的香气吵醒。 睡眼朦胧地翻过身来，晃眼的火光更是让薇古丝睡不安稳。 不得已坐起身子来，满口的不情愿： “啊——，能吃了吗？” “嘿嘿，早就可以吃了，看你还在睡，所以没有提前叫醒你。” 而实际上，王丰阳都已经吃得半饱了，原本一布袋的蘑菇，现在只剩下一小部分，王丰阳看着自己一时吃上头，没有留下多少给薇古丝，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叫她。 但比起吃的，薇古丝并不像璐璐那样在意，只要不饿就行，反正又不用干活，薇古丝走进烤蘑菇的火堆，她身后的影子在不正常地左右摇晃。 火堆在榕树的树洞外头，薇古丝走出树洞、贴近王丰阳的身旁， 她看了看火堆旁的十来串烤蘑菇，又歪着眼看了看王丰阳，王丰阳与薇古丝眼神对上，顿时有些心虚，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经过薇古丝同意，就擅自吃了一大袋的蘑菇吧。 “不用在意，我吃不了多少，你没吃饱的话，可以再吃几串。” 薇古丝毫无感情地说着，王丰阳也听不出她这语气到底是说真的还是说的客套话。 倒是说完之后，薇古丝手也没动，王丰阳看着她身后的影子分出一只手，影子的手探到前头，替薇古丝拿了一串烤蘑菇送到薇古丝的嘴前。 “呵呵，不用，我已经吃饱了。” 吃得半饱的王丰阳还是主动客套起来，毕竟自己是有求的一方，一次性吃得太干净也会在面子上过不去。 现在更多的，还是自己亲眼所见—— 这个约德尔人身后的影子竟然是个实体，还能拿着烤蘑菇串串送到薇古丝的嘴前头。 “你来这干嘛的？” 薇古丝一边缓慢嚼着，一边慵懒地问着，真是毫不客气的作风，问话的时候除了嘴巴在动，连头都懒得转动一下。 王丰阳看着她这么小的个子，心中莫名有种想伸手去摸摸头的冲动。 虽然薇古丝的头没有转过来看自己，但王丰阳的眼角余光注意到了，薇古丝身后的影子上有一双眼睛一直默默盯着自己…… 看来是不好做什么小动作了，呵呵…… “呃，没打算做什么，我是误入这里的，现在正想着怎么出去。” “那好说，去里头找个教院头子，给他十个咕咕币，他就会用转送阵把你送回去。” “哦……，谢谢了，那个，教院头子和咕咕币是什么东西？” 王丰阳知道了回去的方法，但记忆中从没听说过教院与咕咕币这俩东西。 所以，问起的时候，王丰阳十分的真诚， 反倒是薇古丝听到他问这种问题的时候，表情显得有点儿不耐烦。 她沉默了，连嘴里的蘑菇都懒得嚼了，不是因为她不知道， 只不过是现在的她正想着怎么用最精简的字眼儿解释完，省得这个外来人浪费自己的时间，还浪费自己的口水。 第176章 咕咕币与教院 “……” “嗯？” “……” 王丰阳以为是自己吃了薇古丝太多蘑菇，所以才让她不高兴，惹得她现在不怎想说话。 应声追问好几次，薇古丝愣是不吱声儿， “原来你也不知道吗？” 王丰阳试探问着，薇古丝烦躁地瞥了他一眼，身后的影子替她伸出一只手，指向城镇中心的那个方向： “那里有个屋顶尖尖的高楼，自己找人问去。” 这才哪儿到哪儿，但薇古丝明显不高兴了，所以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王丰阳抿了抿嘴，草草结束了话题。 “好吧。” 事不宜迟，王丰阳收拾好自己的装束，身上的泥土灰尘拍了拍，向薇古丝道别： “再见，薇古丝，谢谢你的蘑菇。” 薇古丝和她身后的影子看着王丰阳一步步远去，直到好长一段距离之后，薇古丝才亲自张嘴说出连自己都不怎么听得见的声音： “再见，烦人的家伙。” 路过的这些房屋大部分都没有什么特色，都是平顶屋居多，正逢这时候接近深夜，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城镇街道上的风景显得格外安静。 少有一些原本很热闹的街道，这儿的道路稍微宽敞一些，路边还有一两家做着深夜烧烤生意的约德尔人在忙里忙外。 十来个夜不归宿的约德尔人在他们当铺上喝得面红耳赤，但酒后说胡话的声音倒是不大。 那些约德尔人另眼瞥见路上经过的王丰阳时，口头上聊天的声音都有意压得很低， 不知道是王丰阳的种族不受待见，还是说，王丰阳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呃……，那个，请问教院怎么走？” 王丰阳还是壮着胆子走上前去问了， 街边烧烤当铺的小小约德尔老板一脸震惊，随后，又立马用两个手指头揉捏着自己的小胡子保持冷静， 其他临近客桌上正在送酒入喉的客人们都变得安静，一旁的耳朵使劲往王丰阳这边伸来。 顿了顿，这个小小烧烤铺老板语重心长的模样，挺起个胸膛咳了俩声： “咳，不是我说你啊，你就不用去教院那种地方了吧，单单是找个活儿干，在这里长久安居下来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怎么，他们都不推荐我去教院？’ 王丰阳好奇地想着，同时歪过头去偷看附近客桌上听到谈话声的其他客人，他们在听到这小老板的回答后，都纷纷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莫不是说，这教院里的规矩很苛刻，还是说，教院里不欢迎约德尔人以外的种族？ “你去教院，是为了获得咕咕币的，是吧？” “啊，对。” 果然，还是被这个小小老板猜中了，接下来，老板更进一步追问着王丰阳： “打算得多少个？” “十个。” 王丰阳脱口而出，这个烧烤当铺的小个子老板正在给烤串上胡椒料到时候，差点儿惊得一罐子全部撒了下去。 周围的人们听到数目之后，无不为之震惊， 这年纪尚高的小老板放下手中的调料罐子后，手上的油都沾上的胡椒粉都来不及找抹布擦干净，两眼笔直地射向王丰阳脸上： “啥！多少！？” “我要去教院，赚取十个咕咕币，然后……”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家一阵哄笑声打断了，王丰阳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只是说个来由，大家的反应就这样大，难道咕咕币很难获取？ “十个哇，唉，我的天，现在的外来人都这么爱说大话的吗。” “……这位大叔，咕咕币，很难获取吗？” 王丰阳不假思索地追问起，烧烤摊老板捏了捏自己的小胡子，震惊的小表情从一开始转变的生气又逐渐变得无奈，长叹一口气后，他笑了笑： “哈哈，你小子，唉——，算了，反正现在我生意也不怎么忙，就跟你说说吧~” 老板找了个空桌，给王丰阳安排下座之后，从自己烧烤架子旁的木箱子里拿了两瓶冰镇的啤酒上来。 “诶，大叔，我身上没带钱。” 看着他拿酒过来，王丰阳急忙回绝， 这让烧烤老板看出了王丰阳的品行，不算多么让人满意，倒也不算差劲儿。 “行，别计较了，就当我请你这个外乡人了，之后在班德尔城出名之后，再请回我来就是。” 啵的俩声，老大叔撬开酒瓶塞子，给各自倒了满满一杯，一杯推到王丰阳的面前之后，他看似一脸回忆往事地挑着眉头说道： “咕咕币可不是那么好赚到的啊，你是从外头来的，那、你应该听说过那个家伙的名字吧，叫什么……黑默啥啥啥来着？” “黑默丁格？” “啊对对，黑默丁格，他那个时候在我们镇子上可是出了名的天才，最后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教院颁发的三枚咕咕币，得以去到他向往的外界。”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丰阳变得有些诧异： “咦，不是要得到是个才能去到外界吗？” “……谁跟你说的？” 烧烤铺老板反问起来，王丰阳如实跟他提起了薇古丝。 愣了一阵后，老大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被忽悠啦，还需要十个啊，话说，你知道咕咕币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 “哼，还想要十个，怕是像黑默丁格那种天才，穷尽一生都赚不到十个。” “教院的那些人有那么严格吗？” 王丰阳好奇地问着，老大叔瞥了他一眼，不太高兴地解释给他听： “啧，哪关教院里头那几个老顽固的事儿，咕咕币说好听点儿，就是用来开启传送阵的货币，实际上，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树结出的果实。” “果实？” “对啊，那棵树现在就生长在教院最中心的中庭院子里头，那棵树结出的果子蕴含着非常精粹的魔力，说是这个世界的本源魔力都不为过。 而启动传送阵需要排列符文刻印的碎石顺序之外，还需要注入庞大的魔力量，根据被传送的物体，所需要消耗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烧烤老板有意偷偷瞥了王丰阳一眼，由上而下扫了一眼王丰阳的身材，忽然改口： “咳咳……，如果是你的话，传送消耗大概要个六七枚咕咕币吧。” “但是薇古丝那时候一口咬定要十个咕咕币哦。” “哼，她那小心思还要我明说吗，肯定是要你带着她一起传送呗，十个咕咕币不是刚好够数嘛。” “哦哦……” 王丰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心中所有的疑虑都解开了，剩下的一些问题，就是不知道这要怎么样才能有资格获取到世界树上的果实。 “要得到果实可不是件容易事儿，那棵世界树每十年才结出一颗果实，果实只要不去采摘，就会一直生长在世界树上。 只有为班德尔城作出绝对巨大贡献的人，且得到教院里头那几个老顽固的认可之后，才有可能被赐予一颗咕咕币。” 王丰阳光是听着就感觉到头大，但只要一提起头大，就不由得想到那个大头发明家。 王丰阳灵光一闪，或许能从别人那里借鉴到什么方法： “诶，大叔，那个黑默丁格当初是怎么得到咕咕币的？” “他啊，那已经是三十多年的事儿了，那时我还年轻，也不太清楚他搞的是啥玩意儿，呃，听其他搞研究的小年轻说，那个黑默丁格就是靠着搞科研一类的手段，五年时间拿满了三颗。” “那个、你能详细说说吗，那那些个科研的成果……” “喏，这个。” 烧烤铺老板指着自己挂在烧烤架子上的一盏电灯泡，电灯泡没有连着什么电线，就光是一个灯泡连着一块黑色的水晶石。 “这……？” “这是其中之一，整个班德尔城的照明设备都是他鼓捣出来的，顺带的还发明魔力电力循环装置，这让全城人民的生活质量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为此，他才从教院那里拿到了一个咕咕币。” ‘我的天，那这咕咕币岂不是和诺*尔奖一个级别？’ 听这老大叔这么说道，还真让王丰阳有些望而却步。 这么一想来……好像在瓦罗兰大陆上，约德尔出身的不止黑默丁格一个。 接下来的时间，王丰阳几乎是和这个小老板彻夜畅谈，烧烤老板两瓶啤酒根本不够喝的。虽然王丰阳没有喝多少，但为了给王丰阳科普，烧烤老板的口水可是费了不少。 当然，就连中途来生意了，烧烤老板就算手头上忙着，嘴上功夫也不见得闲下来。 王丰阳记忆中能想起来的约德尔人，全都在这烧烤老板的嘴上过了个遍： “呃……那个，请问那个名叫‘提莫’的约德尔人是怎么得到咕咕币离开的？” “他啊，他可就更厉害了，很久以前，在还没有班德尔城的时候，我们靠着外围几只组建的约德尔军队来保障生存的安全，他是全军队里唯一一个敢于行走在最前线的斥候， 很多次战役打响之前，都是他给我们军队带来了珍贵的情报，让我们每次都旗开得胜。” “那……兰博呢？” “你说的应该是那个搞机械的小子吧，他的事迹我听说过一些，与外头那些森林中的野兽打仗的时候，他造出来的机械总是能派上大用场，就比如那个像鸡蛋一样的小玩意儿，丢出去能炸死一大片狼群。” “哦哦，那还有……纳尔的……” “纳尔不是居住在我们班德尔城的，一开始的时候……” 王丰阳与这个烧烤摊的老板几乎说了一整个夜晚，直到天亮，客人都走光了，王丰阳才想起来自己的要事： “哎呀，我都差点儿忘了，我要去教院的。” “呵呵呵，不着急，反正现在去也不着急，不过劝你还是再晚点儿去。” 正在收拾烧烤料的老大叔笑着劝道，王丰阳不禁疑惑： “怎么了，教院那些人难道不欢迎外来人吗？” 老大叔眼神稍稍歪过去瞥了他一眼，嘴角的小胡子被顶起一角： “那倒不是，如果我是个正经管事儿的，我也不希望一个浑身酒气的家伙出现在教院门口。” 第177章 成为学子 王丰阳以前很少有实际去和人打过交道，自然也不会那么注重自己身上的变化，经过小老板这么一说，王丰阳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的酒气。 明明自己没有喝多少酒，一身酒气的大部分原因，可能都是因为这个小老板…… 毕竟他唠叨了一个晚上，嘴巴吧唧个不停，嘴巴里的味道吐得王丰阳身上都是。 王丰阳倒是不会介意，他从这个小小的老大叔这儿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在这个打不起来、闹不成事儿的地方，知道一些基础信息还是很重要的。 话说，只有无法王丰阳是这么认为…… 打不起来？ 闹不成事儿？ 远处，在班德尔城的外头，那一片地区正是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只不过是这里距离那儿太远，加上这座班德尔城与闹事儿的那边中间有阵法屏障相隔着，王丰阳所幸是处在班德尔城这片地区。 若王丰阳要是从出事儿的那边过来的话，没穿过中间相隔的那道看不见的屏障，别说用眼睛看了，连感知都无法侦测到班德尔城这边的存在。 所以说，班德尔城，是安全、只是暂时的安全。 一切都是表象， 具体在屏障的另一头发生了什么，只有教院里的那几个老不死的顽固知道。 为了不让城镇里的居民们心中产生慌乱，屏障外头发生的情况，教院对外只字不提。 …… 今日，一位白色衣装整齐的男子走进了一座外表看似宏伟的教堂，教堂内在楼外过路的学员寥寥几人…… 实则只是相对于本地的约德尔人来说，这所教堂是比自己的住所高档许多。 在王丰阳看来，这个建筑，无论是比起不朽堡垒的森严压抑，还是比起德玛西亚雄都黎明宫殿的庄重高雅，还是比起皮尔特沃夫上层的科技学院，都少了几分比较的实力。 确实，有些过于小气，看着墙上单调的白色涂装，望着屋顶上单调的红色平砖，还有最高中央那个看似钟塔一样的尖尖头，给王丰阳的第一印象，就是单纯的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些小孩子们构造出来的建筑。 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防御工事，也找不到什么特别明显的、可基于这座建筑能使用出来的攻击手段。 若没有过硬的实力，那这个名为教院的建筑物，可能也只是单纯好看罢了。 王丰阳从外头仰望上去，这座教院算上那个最高最尖的屋顶，好似大概也就二十米的高度，从正门进去后，有专门的守门员会上前询问： “停步，请问你来此处有什么事情？” “我来找你们教院的管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单独说明。” “麻烦报一下你的名字，然后在此处等候片刻，我会进去替你通报。” “……王丰阳。” “好的，你请稍等。” 守大门的一共有三人，进去一人后，剩余的两人时不时会将目光投过来，王丰阳在内门的一举一动几乎都被看在眼里。 但王丰阳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动作，顶多就是在内门附近走动一下，细细观察着教院里头的风景。 教院外墙建筑进来后，里面外层的围墙下铺了一圈的草坪，中间的区域建有四层高楼，那四栋高楼的中间又紧夹着那栋可以从外面就看见的、高高带有尖帽儿的钟塔。 整体看上去，环境还不错， 不难猜出，教院的主要运作设施，都在围绕着钟塔的那四栋方形高楼里。 倒是有一点很是意外，说是教院，但这里头一眼望去，看不到几个人。 教院难道不是类似于学校一样的地方么？ 就算用灵力感知，王丰阳也只是勉强能感知到那四栋楼里有那么几十个人在坐着干着什么，总数加起来，上百人都不到。 要说是学校一类的建筑设施，王丰阳怎么都不会相信， 若真是，那这学校可真可怜，连学员都没有几个。 大概也没过多长时间，之前进去上报来客的守门人迈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跑回到王丰阳的面前，多少对自己的仪表仪态有点儿，赶忙调整呼吸，抹了额头上的一把汗水之后，才好声好气地传达到： “王丰阳先生，生物学院的老教授有请您去做客。” “生物学院的……教授？” “是，生物楼在那边。” 说着，守门的约德尔人抬手给王丰阳指明方向，顺着手势望去，他所说的生物楼，是那四栋方形高楼的其中一栋，位居从正门进来之后的最前面左手边。 “好，你说的那个教授，他在几楼？” 正午的阳光有点儿刺眼，王丰阳抬头遥望楼层的时候，楼顶那个地方没有遮蔽，阳光刚好越过楼顶映入王丰阳的眼帘，惹得他眯起了眼睑。 “郭教授在六楼等你。” “嗯。” 该问的问题都得到回答之后，王丰阳起步往生物楼那边走去。 说实话，那四栋楼上面都没有贴明标识，别说什么显眼的标识了，好歹也要刻个字、哪怕是刻个用于区分的符号、印记都行吧。 王丰阳是真看不出来，要不是守门员有提前告诉他， 若真只说了‘生物楼’，王丰阳压根就不知道是哪一栋。 ‘呵呵，过于随性了吧，这些个老家伙……’ 王丰阳也只能在心底里吐槽一下了，其他想法也是有过的，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至少，现在只是听说了世界树这个东西，但还不知道世界树具体在哪个地方。 从刚一进门就施展的灵力感知来看，之前那个烧烤摊小老板口中提及的世界树，好似并不在这所教院里头。 但那小老板应该没理由骗自己，所以说，有一种可能…… 世界树其实是在这里的，但因为这里的教授们用了某种隔绝感知的阵法，或是用了某种结界将世界树屏蔽隐藏了起来。 贵重的东西，总是要更加小心呵护其安全，王丰阳懂得。 身为外来之人，王丰阳可不会像其他小说主人公那样正直， 说实话，打从一开始时的想法，就是来到教院，强取世界树上的果实！ 但现在没有感应到类似世界树一类的特殊灵植存在，也没有感知到什么特别强大的灵力感应…… 王丰阳如今也不敢肯定，这所谓的世界树，到底是不是一个骗局？ 心中计较着接下来的得失，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就进了生物科研大楼，顺着大楼一进去就非常显眼的楼梯口，一路上到了六楼。 尚不知已经到了六楼，要不是有人喊话叫停了王丰阳，估计王丰阳还会往更上一层楼走去。 “你就是王丰阳吧，那个从外面世界来的人。” 王丰阳一愣神，顿时在准备转弯去上一层楼的楼梯口前停住了脚步，视角随着脑袋僵硬地转过来，王丰阳看见了一位矮个子、面目慈善的老约德尔人。 这个老头子头发已经白得泛银，几乎见不到黑色，连白色通透的胡须都扎成了辫子，长度差不多拖到了地面上。 “嗯，我是。” 王丰阳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 “呵呵，跟我来吧，让我看看你的……呃、咳咳……” 这个老头子虽然长得慈祥，但这说话只说一半的品行，在王丰阳看来，就是个非常掉分的臭毛病。 但人在他乡，又有求于人，暂时不好计较这些。 “你是从哪儿来的？噢…慢！让我猜猜……不会吧，难道是……瓦罗兰大陆？” “……是的。” 王丰阳张口的第一个正准备说出来，顺道嘴边又不得不改口，两趟下来，这个教院老头的形象分在王丰阳心中直线下降。 ‘我草，自说自话！’ “呵呵呵，我对你们瓦罗兰大陆上的生物都很有研究，但是见到你的时候，我开始的时候竟然犹豫了，因为我也不太确认，你到底是不是来自瓦罗兰大陆那边的世界， 所以，请原谅我刚才的阴阳怪气。” “此话怎讲？” 王丰阳听出了几分意思，但说起自己不像瓦罗兰大陆上的人，王丰阳倒是很乐意听听原因， 毕竟，要真是有这么明显的话，那之后的自己回到原来世界，与原来相识的人们应该也不会太好相处。 能成为隐患的东西，或是可能会成为隐患的存在，王丰阳当然会尽可能从一开始就将其排除。 然而这个老教授说出来的解释，却是王丰阳一开始就忽略了的—— “你的这副身体，不属于瓦罗兰大陆，但你的灵魂，却也不属于班德尔，你到底来自哪个世界？” ‘这副身体……’ 王丰阳才回想起来，自己与璐璐交好，璐璐为了给自己一副新的身躯，用卷轴让什么神明与自己定了什么契约…… 那个神明是叫……什么来着？ “我的身体，好像是叫那个……什么德什么丝给我的……” “你说的，可是萨德尔坎特丝！？” 老教授少见的面目涨红，神情一惊，双手紧紧上前拽着王丰阳的白色长衣的下半身腰侧。 王丰阳稍有嫌弃地看着他： “啊——，大概是吧——。” “那就说得通了，那就错不了了，那个，王丰阳……咳咳，王先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以教院四大教头其一的身份，代表整个生物科研学社，邀请您成为我们学社的学子。” “我说，你这老头能不能正经一点儿，我才刚来没多久，我们见面也才没过多久吧，连茶都没喝过呢！” 王丰阳抬手挣开了这位姓郭的老教授的双手，有意装作嫌弃地后退半步， 让这个糟老头子知道，现在不是王丰阳有求于他，而是他自己失态在先。 这样一来，后面的话题就好开多了。 第178章 是说 这个约德尔老头子倒是有那么几分客气， 但王丰阳眼中瞥见的虚伪也占上几分，他不能好好说话，语气中尽是显着谄媚。 自己的这副身躯，对于这个教院老头子来说，……嘶——， 不知道他是想得到自己的身子，还是想要得知自己这副身躯从何而来， “学子？那能有什么好处？” 王丰阳正经问道。 那个老头子轻轻咳了两声，在解释回答之前，给王丰阳做了自我介绍： “我是四名教授的其中一位，德高望重那种身份就不必提及了，呵呵呵，咳，你成为我们生物科的学子之后，称呼我为郭教授就行，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学术方面的问题，也可以直接来我办公室询问。” 这个自称郭教授的老约德尔人倒是出奇的大方，听得周围路过的学子们无一不觉得惊奇， 要知道，教授的办公室，那是除了保洁工与学科会长之外，谁都进不去的地方哇。 哪怕是地位崇高的学科会长，没有得到教授的传唤，也不能轻易踏入教授的办公室。 这个新来的学子有那么大的身份？ 还是真有那么厉害的实力？ 不少路过的其他学子倒是多了几分眼里去打量王丰阳的一身奇怪装扮，别的不说，光是他不属于约德尔这一同族人的份上，就得到了不少唏嘘。 ‘该不会是郭教授的……旁系亲戚吧？’ ‘嗯，我觉得他是靠着一身从外面世界带回来的科技才得以攀上郭教授的。’ ‘有什么好嘚瑟的，搬弄着不属于自己研发出来的科技成果，能浪得到几时？’ ‘等日子久了，再厉害的假天才也会江郎才尽，我可不会恭维你。’ 几些学子并不看好王丰阳的到来。 而郭教授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与其说是否在意，从一开始的时候，郭教授的注意力就不在这一方面。 这个老成的约德尔人，贪的其实不是王丰阳这个‘人’，而是作为这个‘人’的躯壳。 在班德尔城，有一个传说，传说大地之母孕育万物生灵，待众生昌盛得以自行繁衍之时，大地之母悄然沉寂，她不再问世事、不再忧众生， 不知几百年过后的时间，直到现在，大家口口相传的大地之母都不曾出现在谁的视野之中，有约德尔人说，这终究只是个传说罢了，真有其事，谁也没有证据，说不定都是拟造出来的童谣？ 只有郭教授在深入翻找、查阅了十几年的资料之后，才隐隐将传说中的大地之母，与另一传说中可以造化万物，并赋予生命的神明——萨德尔坎特丝联系到一起。 ‘说不定真的可以见到萨德尔坎特丝本尊，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与萨德尔坎特丝有关联的人。’ 郭教授一心只想接触到萨德尔坎特丝，以求证自己心中的猜想。 如果得以证实自己的猜想正确，那这一发现，足以让他得到世界树果实两枚不止！ “郭教授，喂、郭教授？” 王丰阳伸手朝正在发呆的老头子面前晃了晃，好一阵子才让这个老教授回过神来。 可别说，刚刚这个老约德尔人心中在想些什么，光是看着他的神情变化，王丰阳几乎是看得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想利用自己得到一些好处， 但不确定的，就是这个老教授是否会为此而加害自己。 ‘我想他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吧……’ 王丰阳自我心中念叨着。 “哦……噢！你看我，说完差点儿就把你给忘了，最近公务繁忙，我手头上还有很多研究项目还要做，经常熬夜搞得我心神都不怎么好集中。” 郭教授假意解释着，王丰阳看出来了，嘴上说的话和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和王丰阳交谈的时候还东张西望，明显是想着早点结束话题，好去做其他事情。 “嗯，我不介意，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忙的话，我就先不打搅了，不知道我的学业从什么时候开始？” 王丰阳好心给了他个台阶下。 这个约德尔老头也很识得大体，对王丰阳这句话自然是笑脸相迎： “呵呵呵，客气客气，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后院还有些空房，你可以先在教院里随意逛逛，过会儿我会吩咐个学子带你去一间空的房间落住。” “嗯，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我就先走了，之后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可以及时找我反馈。” “好，郭教授慢走。” 送别这个虚伪的老头子之后，王丰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别看表面上有恃无恐、泰若安然的，王丰阳可是个社恐分子哇！ 和这么有身份的家伙交谈，连原本想好的要提起的那些个条件，送别了之后才想起来，哇……那是一个都没有提及，回头一想，特么的血亏！ ‘呼——算了算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岔子，心中盘算好的那些歪点子，大不了等以后再提。’ 王丰阳顶多也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看着郭教授走远之后，自己也转身去其他楼层逛去了。 这里的楼层间，房内的布置与装置很有自己原生世界那时候的样式，虽然大部分仪器与工具都看不懂是用来干嘛用的，第一眼看过去，像是用来搞化学的玩意儿。 其他的楼层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除去几个不让进的房间之外，其他地方的房间里，要么就是研究项目用的仪器间，要么就是用来对方杂七杂八玩意儿的杂货间…… 偶尔会有几间空旷的房间，里面的地面上都已经落上了一层灰尘，看上去是好久没用了。 生物楼里面，从上往下一整栋逛下来，总人数好像也就六七十人左右。 ……当然，不排除个别情况下没有看到的矮个子约德尔人，就像是那些工作用的桌面过高，高过那些约德尔人的头顶，让王丰阳没有注意到的。 ‘大概也就这些了吧……’ 顿感无趣，王丰阳离开了生物楼。 倒是有些想去其他楼上逛逛的想法，但在走到其他大楼门前的时候，却被陌生的学子叫住了： “嘿，后生，你是新晋的学子吧，还是外来参观的人？” 这时候，学子统一着装的制服还没发到王丰阳的手上，依旧是一身白衣的他自然让本教院的学子分辨不出。 王丰阳正经解释： “是今天新晋的学子。” “哦？哪一门科的？” 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小约德尔人问起话来颇有几分嚣张意味，听得王丰阳好想一脚踹过去，但想想也还是算了，……不至于。 “生物科的。” “嗯？郭老教授没跟你说过吗，这里可不是生物科，你是生物科的就只能进出生物大楼，我们这里是机械科，你不能上去。” 哪个地方有哪个地方的规矩，这个小约德尔人算是给王丰阳说得明明白白。 好吧…… 上不去也不用强求，大不了，去其他地方逛逛也行，这座教院的内院里头，占地空间也挺大的，虽说比不上不朽堡垒周边层层环伺的城墙，但也有个八九十的大小。 好不容易逛了一圈下来，王丰阳自认为是把该逛的地方都逛完了， 是的，没去到过的地方，除了那其余三栋不给上去的方形高楼，下面的后院啊、前院啊、周边草坪啊、小树林、公用饭堂什么的地方，该去的都去看过了。 颇是有点儿好奇，你说……这世界树，到底在不在这座教院里头？ 连一点儿气息都感应不到，找了一圈下来，也是连个实际的影子都看不到。 王丰阳想着想着，甚至开始怀疑当初那个烧烤铺的老板是不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但回想起那个小老板一脸严肃正经的表情，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或许是自己漏了什么重要的点位。 “您好，请问您就是……呃……，稍等。” 一个小个子的约德尔女生小碎步从身后走近，直到她发出问话声后，王丰阳才注意到。 转过身去，她一头黄色的双马尾特别扎眼，脸上也没刻意的浓妆艳抹，肥嘟嘟的脸蛋两旁，脸颊上的两块肥肉像极了刚满俩月的超食婴儿。 脸颊上显着一些黄斑，似是麻子，可能别的约德尔人会觉得这样很可爱，但在王丰阳看来…… 呵呵，确实吧，丑萌丑萌的。 好在她人挺客气，脾性也很腼腆，让王丰阳讨厌不起来。 看她说着开头忽然嘎住，紧张地又低下头去翻腾自己胸前双手抱着的文件袋， 王丰阳默默等着，看她从中一页找到姓名资料后，上下两眼确认一番，她才得以接着问道： “请问，您就是王丰阳先生吧？” “嗯，是。” “喔，好的，呃……那个，我是生物科的高年级学子，算是您的前辈……啊不是，其实不用叫我学姐也行的，那个，郭教授…呃……” 看她慌乱地翻着资料，手忙脚乱的同时，嘴上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王丰阳倒是不会觉得可爱，嗯……有点儿想笑， 不过还是多少给点儿尊重吧，以后好说话些，毕竟以后是同学科的学姐。 “那么，学姐，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喔……啊，啊那个，我想想，哦对了，教授让我来给您安排房间的，鉴于您的身材比较高大，嗯……” 说着，她紧张地抿了抿嘴巴，顿了一小下子后，接着说道： “教授让我尽量给您安排个舒适的、大一些的房间，如果您现在有时间的话，方便跟我去一趟吗？” 她虽然过不了王丰阳的审美，但至少，言语和行为上给足了客气，这让这个‘学姐’在王丰阳心里加了不少分。 “有时间，带路吧。” 王丰阳如是说，没有表现得多么嚣张跋扈，但也没有这位女约德尔人想象中应有的客气。 前些时候，这名‘学姐’进了郭教授的办公室，得到了一些礼物，并且，教授承诺给她总期末时的额外学分， 前提是，得让王丰阳留下来。 第179章 不单算是任务 接下来的一段手续，这位看似不怎么得体的女约德尔人给王丰阳安排得明明白白。 且不说是住处，是在后院，和其他一列并排单独分隔开的一个小单间平屋，这间屋子外表与其他学子的住宿房没有多大差异，就是整体的大小、内部的空间几乎是其他学子住房的三倍。 还有，房间内的生活用品，都准备的很齐全…… 就是有需要用到的。不太可能要用到的、绝不可能用到的，都出现在一推开门的视野里了。 王丰阳扫了一眼之后，好奇又诧异： “那是什么东西，夜壶？” “是、是呀……啊，不好意思，抱歉，实在不好意思！！” 这个约德尔女生才反应过来，就连约德尔男性都不会用的夜壶，竟然还显摆在王丰阳的面前。 而且……这夜壶小的可怜…… 王丰阳可只是说说，实际上也没有计较， 接下来的几句话，王丰阳大致说了几件其他自己用不上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擦脚布、刮胡刀、老鼠夹和除臭剂等等。 大致安排好了之后，看着那位约德尔女孩怀里抱着一大堆物件离开，出房间的时候，还不忘把王丰阳住宿房门把子带上。 ‘教养不错，就算是放在我原来的社会，不说办事能力，品德也是一流的啊，可惜，就是种族不同。’ 王丰阳这般想着的时候，一屁股坐到身后硕大宽敞的床上。 长两米二，宽一米八的床，呵呵，还真够奢华的，也不知道那个教院老头是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如此想讨好自己。 萨德尔坎特丝？ 那不过是个拟造出来的神明，连自己都没有真实见过它的存在。 王丰阳身子往后倒下，仰面看向木质的天花板，心中无数幻想猜测—— ‘神明？话说，自己多次以神明自居，却也没有真正见过什么神明，这个世界上的神明，是什么样的呢？ 搞不好，神明也不一定是善良的吧？ 不，对于神明来说，从来没有什么善恶，好的与坏的，也不过是人类擅自给它们添加的定义。’ 对自己施加好处的，即是善良的神， 对自己降下磨难的……怕是会被冠以‘魔’的称谓。 一时间，王丰阳想到了虚空那些怪物，它们像极了神明的工具， 一时间，又想到了巴尔，对于它来说，自己是否就是真如‘神明’一般存在？ 一时间，又想到了他们口中提及的、即将降临在此方世界上的魔神， 所谓魔神。它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瓦罗兰大陆背景史上，王丰阳从未听说过，也从未了解到过有关魔神的信息。 自然衍生出的东西，永远不可捉摸…… 想着想着，王丰阳困意袭来， 双眼缓缓眯起，不知不觉中，再有动静将自己惊醒，已是隔日清晨、屋外其他学子匆忙奔赴学科楼的繁杂脚步声了。 咚咚咚…… 王丰阳本来不想早起的，虽然醒了，但还想多躺一会儿。 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咚咚声响尤其醒耳，王丰阳听着不作回应，但那敲门声不绝于耳， 王丰阳心中愈发烦躁： “谁！” 敲门声停止了，外头传来一句男声： “王丰阳学弟，我是生物科二年级班的浩帆，教授特意提醒我今天叫你去听课。” “好！” 一字真言，最好用的方式，就是让别人听出自己有多么不高兴。 敲敲敲，大清早敲个不停，催命似的…… ‘这才第二天，就这么不客气了，**的。’ 王丰阳心中不禁觉得一阵晦气。 但不爽归不爽，为了能早日离开班德尔城，王丰阳还是老实赶早了。 房间的窗户与其说是窗户，不如说是通风口子更加贴切，所以，在屋子里，王丰阳顶多能听见，但看不见屋外的景象。 直到整理一身干净后，开门一看，从两手旁的几列住宿房方向，有好多学子往教院中间四栋楼那里奔走。 ‘哟呵，昨天都不见得有那么多人，五六百人不止了吧……’ 王丰阳的个头高，约德尔人普通身高只有一米四左右，所以，大体总量，王丰阳看得全面一些。 正事要紧，顺着众人走向，去到自己的学科楼里之后，打听到那个郭教授一般是在二楼开课。 看着其他约德尔人手上至少会拿着些东西，像是做笔记的、用来录音的小玩意儿，或是摄像留影的东西，估计是一遍参不透，想记下来回去之后慢慢琢磨。 上了楼层到位置之后，从教室门进来，这里面是一间大堂，看似有几分电影院的风格，阶梯层层下向，两方都是一排排、一列列的横装座位。 众阶梯席位的最下前方，墙上挂着块大黑板，暂时不见郭教授来，黑板上不知是谁写着几个王丰阳看不懂的约德尔文字。 大家进入教室之后，纷纷自觉入座，不乏有些相识的学子，在一路上寒暄问暖般的各自调侃。也有些向朋友提起今年为自己学分担忧的问题。 整体看上去，倒是有那么几分自己原生世界时，高中升大学时的生活气息了。 一时间，王丰阳竟还有些怀念。 自己的个头高得很是扎眼，进入教室落座的时候，不少目光朝自己身上投来，王丰阳本想着靠前些的位置坐下，但一想到应该会挡住后面一些学子的视线…… ‘应该不会挡住吧，这个阶梯的坡度……’ 往后看了看，又想了想，王丰阳还是自觉坐到后头的高处去了。 越往后的位置，越是没有什么人坐，大家都喜欢靠前位置，所以，王丰阳身旁的空位一大堆，挑选的那一列排位置上，唯一和自己坐同一排的学子还和自己相隔老远的位置。 想来也是，大家与自己都不算是同一个种族的，太过亲密反而会成为别人的话柄。 王丰阳两手空空，此次前来完全就不打算是听课的念头， 完全就是想着给个面子，反正自己也已经预见了，到时候你糟老头子一定是说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那些玩意儿。 就好像是当年的数学老师讲地理知识与数学同应用的时候，自己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教室内，大家一直都很嘈杂，但也没过多久，大概十分钟左右，一个小小的熟悉身影从挂黑板那面墙的侧旁铁门外走进来—— 郭教授啊，可让大家好等！ 霎时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遥望郭教授不紧不慢地走到讲台中间，虽然相隔甚远，但王丰阳还是明显看见这个糟老头子脸上不太愉悦的神色， 好似……是有什么不太高兴的事情。 安静片刻之后，郭教授开嗓： “咳咳，各位学子们，早上好，我们废话也就不多说了，今天开早堂，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给各位探讨一下。” 在座全部学子的总数，包括王丰阳在内也不过百来人，偌大的讲堂内空间不小，但大家实际根本占用不到那么多的地方，连三分之一的位置都没有坐满。 在场所有学员，都是来自生物科的，唯有哪个学科的教授开课，当前学科的学员才能进来听课，其他三方学科的学员自然是进不来的。 各有各的规矩，这里是生物科的大楼，自然见不到其他科的学员。 老教授说起开头，神色更是忧愁几分： “近些时候，班德尔城的粮食收成不是多么理想，从去年开始，田地里莫名多了一些没被收录进图鉴中的昆虫，它们驱之不尽、灭之不觉，而且，大部分的杀虫剂对它们都起不到什么明显的作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上的学员们议论纷纷，小声说着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有，王丰阳听着也是忽然来了兴趣， ‘哟，这不是农业专攻嘛，生物科管的就是这些事儿？’ 王丰阳倒想听听，这个郭教授接下来的打算， 不曾想，这糟老头子下一句就把抹不干净的锅头扣在自己手下学员们的身上： “我前段时间巡视班德尔城周边农作，有意抓取了一些同种害虫的活体样本，学子们大可抽出些时间，去三楼观察室里取样研究，但凡能显着成果的，可以来向我汇报。” ‘所以，这就当是下发任务了？’ 王丰阳正想着的时候，糟老头子接着说道： “也不是无偿，有卓越研究成果的学子，期末总学分记十分奖励。 咳咳……接下来，我们再说一下其他事情，近期有钻研两栖种类的研究，我手头上得到了新的进展……” 凭着后面的部分，成功打消了王丰阳继续听下去的兴趣。 那糟老头子草草结束了农作害虫的话题，后面接着的是一些王丰阳都听不太明白的研究项目，总的来说，王丰阳能听懂的意思—— 这糟老头子手上拿着学子们的研究成果进行汇报，然后再观察一众学员们的反应，与听取学员们的反响，从中给这项研究成果评分。 有关项目的评分，会转化为该项目研究主要学子的学分，记在期末总汇单子上。 比起这些，王丰阳更加好奇的，是刚开始时，这郭教授提起的那件害虫事件， 少有哪个国家不会重视这种事情，那可是一不小心就会演化成类似蝗灾一样的后果，饥荒是最折磨人的灾难，这个国家怕是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这恐怕不算是个人任务了吧。’ 王丰阳想试着出手去做，但仔细想想，又不知从何落手。 这堂讲课在王丰阳稀里糊涂中结束了，感觉挨了很长时间，出了大楼往上一看那钟塔上的时间，才过去半个多小时。 唔……还是先去三楼的观察室里看看吧。 第180章 虫族 当天没顾得上休息，中午顶多是喝了点儿水，就直接去三楼了。 上到生物学科大楼三楼的楼梯口，有专门守着登记名字的安全员。进了这扇门，里面一整个空间都是观察室，安全员会如实登记所有进出人员的姓名、进入时间等等。 “慢着，报一下名字！” “王丰阳。” “嗯，等等，我找一下……” 搬张桌子守在门口坐着的这名约德尔人，拉来一叠册子翻开，花名册上用手指尖上下一道道找着‘王丰阳’这个名字。 这也是为了确认眼前人是否属于生物科。 但也等了不少时间，安全员才从册子的最后一页找到了王丰阳的名字，奇怪的是，王丰阳的名字后面，有标注特例，那个字迹是郭教授写的， 看得安全员稍稍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回过神来，装作无事一般： “嗯……可以了，你进去吧，里面所有物件只供观察，不可随意触碰，更不能有意损坏。” “嗯。” 轻轻回应了一声，掠过安全员的身旁，走进了观察室内。 这里面的空间很大，除去几个承重柱之外，几乎所有的空间内都摆满了玻璃柜台。 柜台里面锁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让王丰阳目不暇接。 确实，每一个玻璃柜台里的东西都不相同，有活物，也有植物，还有看似是个没有生命体的物件，但当王丰阳有意靠近的时候，会注意到那个物件明显抖动了一下。 单是这里面各种花样的植株，王丰阳感觉可以在这里面看上一整天都不会疲倦。 这间观察室里的头顶天花板上，顶灯一直明亮，靠墙边还有一些特殊装置让室内保持恒温。 观察室里除了王丰阳，其实还有三四个其他年级的学员，恐怕是王丰阳的辈分最小了，也看不出他们有多么客气，应该是太专注的原因，他们都是各看各的，身旁都其他人经过都不知道。 大致逛了半趟之后，晃眼间，看见一个玻璃柜子上的一角贴着一张标签，小标签上有个麦穗画叉的图标，图标下面写了一小段约德尔文字。 ‘嘶——什么文字，看不懂耶……’ 王丰阳郁闷好一会儿后，就近找来一名在观察其他样本的学员： “喂，你来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王丰阳真是毫不客气，那名约德尔人看着个子比自己高一大截的王丰阳，胆子也一下子畏缩起来： “呃、啊，我看看。” 他推了推架在自己短鼻梁上的眼镜框，伸着脖子看了眼那一角的标签。 几秒后，他憨厚老实地回答： “这是前一段时间从班德尔城郊区那边捉回来的害虫样本，具有代表性的几只，里面有两只成年公虫，和四只成年母虫。” “好，谢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 这位约德尔人客套之后，立刻小碎步离开了王丰阳的身旁，倒也不会问问王丰阳也没有其他要事，愣是不愿在王丰阳身旁多呆一秒。 王丰阳也没在意什么，注意力现在都放在这樽玻璃柜台里。 确实，透过玻璃面，能看见里面有六只飞虫，形似没有斑点的圆形瓢虫，外壳是纯黑色的，其中有四只虫子的个头要大一些。 它们的个体差不多只有西瓜籽那么小，不去认真看的话，确实不太容易发现。 ‘就这么小的虫子，能祸害到庄稼？’ 王丰阳一时间想到了类似的蚜虫，虽说蚜虫比这小得多，但胜在繁殖快，且难以一次性灭杀完。 这些害虫的习性若是和自己认知中的蚜虫相似的话， 想来也是有些棘手，怪不得教院会把这种问题丢给手下的学员们。 这种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看似不怎么严重，但要真放着不管的话，时间一久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自己要接这个活儿么？…… 王丰阳犹豫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手段，真要处理的话，也不可能做到干净利落。提起生物学科，之前的高年级生中，在讲堂上听到过他们设想的处理方法。 无非就是研制一种杀虫药剂，药剂的成份尽量在不伤害、不刺激农作物生长的情况下，麻痹或使害虫失去进食能力。 但那种研制的活儿，王丰阳是没法做的， 毕竟连他们这儿的文字都认不得几个，更别说是去照着各种配方实践调制。 与其用那种繁琐的方法，不如想想……自己可以用哪种独有的手段？ 王丰阳盯了柜台中那几只害虫样本好一阵子后，忽然感觉到，隔着玻璃在里面的它们变得焦躁， ‘嗯？它们开始慌乱了？’ 目光直直盯着它们，看它们开始逐渐疯狂地扑腾薄翼上下乱撞，好似是想逃离王丰阳的视线。 再盯得久一些，王丰阳隐约看见了一些东西…… 那些小虫的屁股后面，牵引着一些淡绿色的丝线， 那些，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看见这些玩意儿，绿色的，难不成，这是破败之咒的能力？ ‘不好，不能在这种地方把破败气息显露出来！’ 王丰阳猛然晃眼，将视线从玻璃柜台前移开，片刻后，柜台里的六只小虫子力竭得不再翻腾，落到底面趴着一动不动。 王丰阳注意到自己刚刚泄露了一丝丝破败气息，在场的其他学员好像没有感应到的样子， 但保险起见，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出了大楼后，王丰阳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宿。 掩上房门，坐回床位上，王丰阳不安地盘坐起来，闭眼视察自己体内破败之息的流动。 ‘……很好，固定在心脏周围流动，亚魔血脉被当成一道枷锁，死死缠住了作为心脏的破败之咒。’ 但有一个细节，王丰阳观察漏了—— 亚魔血脉与破败之咒长时间的零距离接触，渐渐地，开始在不经意间俩俩相融…… 先前在观察室里，无意间泄露出来的气息，并不是纯粹的亡灵之息，更多的，是因为亚魔血脉潜意识中更想吸取那些虫子的生命力。 故而出现的生命牵引丝线…… 王丰阳未曾想着去追溯源头。 下午的时候，后院学子宿舍那一排的右旁尽头，墙下一角坐落的公共食堂里传来了炖排骨汤的浓郁香气。 晚饭时间到了。 王丰阳自然也要食得人间烟火，所幸这教院里的食堂不收取伙食费，只要不被发现公然浪费食物的行为，教院欢迎大家来吃饱喝足。 人流不小，但胜在大家都很有秩序， 都很自觉地排队，大家手上没有家伙，用的都是饭堂公共碗筷，远远看去，开阔的大堂里头，盛饭分菜的约德尔大妈们在窗口处忙得不可开交。 这队伍虽排得很长，但递进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王丰阳就端着热腾腾的饭菜上座吃了起来。 看看哈，一碗奶白浓香的骨头汤、一碗白米饭，一份茄子焖肉，和一份胡萝卜片儿炒玉米粒。 不错，整体看上去，这伙食也不算差。 …… 大概十多分钟后的样子，王丰阳也差不多享受完了，恰巧这时一抬眼，一个熟悉的家伙出现在自己桌旁。连同自己身旁坐着一起吃饭的二年级生都呆住了。 身旁走过来的是生物学科的郭教授。 “吃饱了吗？呵呵呵，待会儿出来一趟吧，有些话想跟你聊聊。” 这郭教授平时可都是板着个脸和学子们说事儿的，今儿个竟然会如此和气、眉开眼笑半鞠身地和王丰阳说话，身旁附近的学子们都是大跌眼镜。 “嗯，好。” 王丰阳也是很自然地回复了他。 片刻之后，俩人在食堂外的拐角处碰面，这儿没有什么人过路，聊天也不需要担心被别人无意旁听， 郭教授率先开了话题： “没在别人面前，我就称呼你为王先生了，王先生，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虫族’？” “哦？除了约德尔这个种族外，这个世界上还有虫族吗？” 郭老头忽然语重心长起来，说话的时候也变得愁容满面： “唉，这里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美好啊……” “哦？” “这里看上去是一片平和的景象，但那也只是得益于西北方向那一道屏障保护着我们，最近几年，那道屏障是越来越不稳固了。” “那就加固呗，这种事情还需要说的吗？” 王丰阳回应得风轻云淡，丝毫看不出郭老头的忧虑。 直到郭老头把话说明白了，王丰阳才从中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不想加固，那道屏障本来就不是我们约德尔人的手笔，几百年前，前辈们跟我们说过，那道屏障是上古时期某一位神明替我们设下的保命墙，但现在，那传说中的神明无迹可寻，那道屏障的神力却是日渐消退。” 所以说，约德尔人不是不想，是实在没有办法加固，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 这种…… “这种事情，班德尔城里没人知道？看他们对这事儿都不管不问的样子，你该不会是随便编了个故事忽悠我的吧？” 王丰阳忽然警惕地问道。 郭老头一阵无奈得摇头苦笑： “哪敢，哪敢，这种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不想自己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呢，他们的资历尚浅，能力天赋也不算出众，还有那么多帮不上忙的普通民众，让他们知道，也只有徒增忧愁的份儿。” “呵呵，那你来找我，意思是，觉得我有手段？” 王丰阳的姿态变得傲慢了几分，明面上看去，除了身形的差距，地位更是与这糟老头子之间越拉越远。 确实是回到了之前那个桀骜不驯的模样，王丰阳自己都不曾察觉，这装模作样的态度，已经成了他自以为然的习惯。 “那道屏障愈发不稳，根据前去勘察的斥候小组带回来的报告，说是下方有一大批虫族在挖掘，其中一些体型较小的虫族，甚至直接透过屏障的缝隙钻了过来。” “不就是虫子嘛，连杀虫剂都研制不出来吗？” 王丰阳不自觉的嘲讽一通，恰巧这时有一名高年级的学子从前方路过。 两人不语，直至那名过路学子走远之后，郭老头弱弱小声地解释道： “唉，不是研制不出来，效力再强劲的杀虫剂……别说是杀虫剂了，就算是能杀死黑熊一般野兽的猛毒药剂，对它们来说都不起丝毫作用。” “……” 第181章 竭尽于此 这意思是说，那些害虫的生命力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在王丰阳的认知印象里，好像还真没什么昆虫是连毒药都不怕的，哪怕是小强，遇见杀虫剂都会支棱两下小腿吧。 郭老头本来的神情上还是有些犹豫的，王丰阳没往那方面想，而是低头苦思着这些害虫的解决方案。 不料片刻之后，那些不该说的东西，郭老头还是说了出来—— “其实……那些虫子，前几个月的那支斥候小队，他们带回来的报告中，有这样一段话，提及了它们可能与外界的虚空有关。” 王丰阳听到熟悉的字眼，连身躯都不由得惊颤了一下。 ‘虚空？虚空……对，如果是虚空的话，那就说得通了。’ 王丰阳思量着，没一会儿后，不但没回复郭教授的坦白，反而一脸惬意的微笑：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回头你可以发份资料告诉我害虫严重的灾区在哪个地方，当然，如果你相信我的为人，也大可将那当屏障的位置也告诉我，有时间了我就会去看看。” 王丰阳说得倒是风轻云淡，后半句才说完，步伐带动他的身子，潇洒离开了饭堂外的墙角处。 独自回到自己的住宿房间里后，身旁无人，房门闭合。 坐回床沿上，王丰阳单手托着下巴，神情又变得严肃沉重起来。 ‘想不到，虚空还真是无孔不入，竟然已经渗透到这里来了。 也不对，既然虚空都有办法渗透进来，我为什么就没办法传送出去呢，这样一想，或许不一定要靠约德尔人的传送阵。 啧，就是不确定，这里的虚空与瓦罗兰大陆那边的虚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群体……’ 顿时，王丰阳愁眉不展。 所有的疑虑，看样子，都要实际见过才知根底，光是这样想下去，想再多也不好拿捏。 “唉——，不如睡觉！” 大喝一声，王丰阳仰身往后一靠。 摊平身子，就留半截小腿在床外沿晃荡着，随即合上双眼睡过去了。 隔日，倒是睡了个好觉，今天应该是周末或是节假日，清晨的屋外并没有听见什么学子大批路过前去学科楼的脚步声。 反而是自己屋内抬眼看去，那锁紧的门把手下，透着门边儿缝塞进来好几封大小不一的信件，三四封落到了地上，还有两封夹在缝上摇摇欲坠。 ‘嗯，大概是昨天跟那糟老头子说过的资料吧，想不到他还挺果断的。’ 呵呵，王丰阳想说那个郭老头心大，但这也不失为一种信任。 无利不起早，就别想着睡回笼觉了， 赶紧！——看看那糟老头子送过来的都是些什么资料吧。 大致收拾了自身一番，把门边儿附近散落的信件都拾起收到床头上放着，王丰阳一封封地撕开阅览。 内容还不少，主要都有说明害虫最早被发现的时间，十三年前…… ‘竟然拖了这么久。’ 循循渐进，接下来的资料有说明害虫的习性、喜好啃食哪几种的庄稼，大部分聚集在哪一方区域。 接近后头的资料，信封上面还印了个‘密’字。 看得出来，这个糟老头子也是下血本了，竟然会把机密文件送过来给自己看，不过应该不会是原件，顶多是复本吧。 拆开最后几封，里面的内容让王丰阳稍有些震惊…… 害虫一开始表现的草食性，但近两年逐渐开始群体蚕食庄稼周边的畜类，有不少的鸡鸭都在隔日被啃食得只剩一具白骨， 那些蜕变习性的害虫接近班德尔城于地界屏障那个方向，且顺着袭来的踪迹，发现它们并不是原生那些害虫衍化的，而是从屏障那边的地底下渗透过来的…… ‘虚空虫子么……’ 王丰阳能联想到的，只有把它们归于虚空这一说法， “呵呵、呵呵呵，那就轻松多了，虚空么，你们多久没有品尝过恐惧了？呵呵哈哈哈哈~” 王丰阳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体内不可抑制的亚魔血脉在逐渐沸腾。 但现在不是时候，王丰阳立刻又把血气压了回去。 臆想与见面，是两回事儿，不如实际到场了再说！ 事不宜迟，王丰阳收起那些信件，在都差不多收拾完的时候，又不经意间瞥见了密件信封背后的几个字眼： 阅后即焚。 “那糟老头子还怪谨慎的，也罢，从了他的意。” 王丰阳邪笑着，手中攥起的一大把信纸，在绿色的腐败火焰凭空生出时，所有的纸张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上路吧，让我，去给它们送行~” 摒弃了恶魔本我的王丰阳，心性上的变化，却是更胜于恶魔几分。 杀戮与蹂躏，光是想想就足以让自己兴奋不已。 这才早上近中午不久，规矩还是要有的，在离别前，王丰阳礼貌性地去往生物学科楼，去到郭教授的办公室里，给那糟老头子打了个招呼。 “等等！” 打完招呼，前脚刚准备走人，后脚就让郭老头给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儿？” 郭教授顿了顿嗓子，难为情地说道： “你此次前去，那个地方本就是我们班德尔辖区的禁地，那里有人把守，一般情况是不给靠近的。” “你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要想去，没人拦得住我。” 王丰阳冷言冷语，听得郭老头心中一颤。 只见那郭教授卑躬屈膝的模样，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办公室门外的过路人们听见： “我给王先生的手底下安排一个三年级生的学子，他也是生物学科的，这次跟随你去，不求能帮上你什么忙，但请你能允许，让他做些笔记回来……” 这么低声下气？ 呵呵，头一次见，要不是房间里足够安静，王丰阳几乎听不清这糟老头子刚刚说是什么。 “哼，可以，我倒不介意，只要他不给我打岔就行。” “好的好的，那是一定！” 郭老头连忙应声，变得笑容满面、憨态可掬。 一段时间后，王丰阳回到宿舍里查看了一圈，想了好一会儿，在房间里踱步好几分钟， ‘啧，……算了，想来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必须要带上的，就这样一身轻的出发！’ 这般想着，刚开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被宿舍房门外头一旁的人影吓了一跳。 “唔！你谁？” 王丰阳惊得问起。 是个约德尔人，个子比其他普遍的约德尔人要高一些，看似有个一米五的模样，他后背倚靠在王丰阳宿舍墙面上，双手抱胸、单腿支地。 配合他那一头棕红色的爆炸头、满脸的麻子，第一眼看上去，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叫佰松，生物学科三年级生，算是你的前辈，听说你这次要外出考察，郭教授请求我照顾照顾你。” 这个约德尔小伙的口气真是毫不客气，这也就算了，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正眼看着王丰阳。 这让王丰阳感到了冒犯。 ‘啧，前辈？被请求来照顾我？呵呵呵……’ “随你便。” 王丰阳冷冷回应一句，便自主离开了。 身后那个佰松看王丰阳没大没小，招呼也不正经打一个就自顾自地离开，心中不爽，不由得皱起眉头。 “喂！” “干嘛？” 王丰阳被叫住脚步，淡然回问。 佰松气不打一处来，一板一眼，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要出远门，你的行李呢？考察的工具呢？” “你身上不也没有包袱？” 王丰阳反问他。 佰松的心里是提前打算好的，早在郭教授那里听说这次外出考察的学子是个外种族，怎么说也至少会懂得做些礼数，所以，这趟来的时候，佰松特意没有带自己的行李，就是为了让这个外族学子给自己准备。 但现在的情况在佰松看来，意外的糟糕，这个外族学子竟是这般的目中无人， ‘草，不就是身材高挑了一些，就这样狗眼看人低，老子的学术研究可是你一辈子都触碰不到的高度！’ 佰松心中愤愤不平地想着。 “哼，那你怎么做笔记？” 佰松开口质问道。 这话让王丰阳听了反而想笑，连带着笑意的腔调，王丰阳再次回他： “嚯？呵呵呵，难道你的郭教授没有跟你说明白么，什么笔记，那是我需要做的事情？” “你！” 前十多分钟，在郭教授的办公室，郭教授可是难得好声好气跟佰松说那些要事，佰松也是唯有的一次受到郭教授的恭敬对待， 那时的对话，佰松也是和郭教授相互对着客气，你恭迎着我、我恭迎着你。 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佰松还以为自己无意间得了什么巨大的科研成果，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怕这蹩脚的外族学子做不好事，让自己费心费神的， 所以，郭教授才对自己那般好言相告。 郭老头嘴里说的意思，到了佰松心里，就完全变了味儿， 不是王丰阳最大，而是这次外出，佰松自己要担任那如同父亲照顾小孩儿的责任与压力。 “……唉——，好吧好吧，学长我也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教院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回去拿笔记材料。” 佰松前一秒还无比急眼，下一秒又莫名释然了， 一时间让王丰阳不知所谓。 “哼，我耐心有限。” 王丰阳撂下一句话后，径直去向了教院大门那边。 “你！” 佰松火气一下又上来了，就看这后辈不懂得尊敬人，连对前辈的一点礼数都没有，要不是想维持个好榜样，佰松早就脏话连篇了。 不过也没得再计较，几息时间，王丰阳已经走远了，佰松要抓紧时间回生物学科大楼里取笔记材料， 倒不是看得起这个外族学子，怕就怕在他真的等久了后，自己一出去，连他人影儿都看不到， ‘那个郭教授，就是没跟我说这次外出考察的地点，难道还怕我会偷跑抢功劳？真是晦气！’ 去取笔记材料的路上，佰松憋着一肚子闷气。 王丰阳已经到了教院大门口，他的目光望不见那个气焰嚣张的‘前辈’，但灵力感知可以清晰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做着什么。 ‘无论你如何跋扈，眼界高于能力的作为，迟早让你竭尽于此， 或是大难重生？ 或是尸骨无存？ 哼。’ 王丰阳感知着生物科大楼内，那气冲冲的佰松，嘴角不易察觉的显露出一丝笑容， 不带任何负面情感，只是单纯为他觉得…… 可悲。 第182章 渐次 也不出多久的时间后，佰松右手臂弯内夹着一个长方文件书袋，棕黄色，外表看似是用牛皮纸做的。 出现在王丰阳视野内的那段距离，看着佰松一脸不爽快地大步走过来， 还好王丰阳忍住没笑，只是很勉强的、不失尴尬地抿起嘴角，显出一丝看起来正常些的微笑。 “来了！” 佰松气哄哄地说着，其中多少带着点劳累，毕竟刚刚收拾工具的时间很打紧，一刻不休地跑上跑下。 “嗯，走吧。” 应声完，两人出了教院大门，绕过外层的高墙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朝着西北方向出发。 不时， 到了下午，身后的远方飘来饭菜的香气，回身望去，他们已经走出班德尔城好一段距离了。 这一趟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赌气，两人的身上几乎没带什么吃的， 别说食物了，连一个喝水的水袋都没有。 才刚出班德尔城不久，佰松就感觉口渴，但碍于面子，王丰阳没有开口提起之前，佰松都一直保持着默不作声。 好在王丰阳先说自己口渴的时候，佰松想着可以趁机批评一下。 可惜，直到夜晚降临，两人身后与班德尔城拉开到三四十公里，走在前头的王丰阳都不曾说过自己口渴或是肚饿。 别讲那些本就不实际的事情了，王丰阳一路过来，完全就像个机器一样，只会不停地走着，好几个小时，一言不发，姿势也一直是那几个动作。 ‘这家伙，不会累的吗？’ 佰松的双腿都走到软得不行，一路上又是不平整的砂石小道，又是泥土路面上的坑坑洼洼，感觉脚底都走到麻得快没了知觉。 隐隐还能感觉到膝盖关节处一阵阵的胀痛。 ‘嘶——，酸痛……’ 佰松快忍不住了，且不说因为口渴肚子饿，光是一直不停地走下去， 自己可不是什么厉害的运动员，佰松想着，自己只是一名用脑子的学者，这种卖体力的事情，怎能和普通人相比。 “前面有棵较大的杉树，我们在那树底下休息一晚。” 王丰阳终于说话了，佰松顿时显得喜出望外，听王丰阳的意思，歪过身子探头朝前面看去，确实有棵较大的老树。 但那棵树的枝叶都差不多散尽了，估计是正值秋季的原因， 佰松后而感到好奇，刚刚那王丰阳是一直盯着这棵树观察么，怎么就肯定地说这是杉树？ 没有什么树叶，几乎是光秃秃的一个树架子， 光是看树皮？ 深夜，两人背靠大树根底下方席地而坐，各自休息，王丰阳都已经合眼了，佰松还在回忆着自己今日那般目中无人的态度。 ‘他确实有些学识…… 但他是外族人，就算有些学识，那也不是属于我们约德尔的，哼，他比我更加目中无人，真正的本事还不一定比我大。’ 佰松睡得比较晚，他与王丰阳各自分散在杉树树底下的对立面， 深夜的酣睡，两人各不惊扰。 一眨眼，高处、好似是头顶上有不知名的鸟儿停留在突兀的树枝间叫唤，几道声响，将王丰阳从朦胧中唤醒。 最近睡眠很好，每次睡着一睁眼就到天亮，也不会做梦。 王丰阳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这副身躯有着奇特的功能，至少，不用自己特意去保持清洁，每天醒来，自己脸上的皮肤还有一些微微湿润的露水，眼角处连眼屎都没有。 且每天醒来，只要稍稍活动下身子，就会瞬间变得困意全无、格外精神。 王丰阳站起身子，礼貌性地甩手拍了拍自己身上昨晚与大地接触的部分，随意抬手伸了个懒腰—— 舒坦。 走到大树底下的另一面，看见了那个傲气的约德尔人，他的睡姿……一言难尽。 一手抱在自己胸前，一手插在自己的裤裆里，两条腿是一条直的、一条弯的，看样子，在没睡着之前，这家伙应该是盘坐着的。 但在睡熟之后，姿势一边倒，变得极其难看。 多看那么几眼，王丰阳甚至想自己直接走人。 但那样就不得教院生物科那糟老头子的意思了，所以，王丰阳还是出声把他叫醒： “咳！起来啦——，该动身了！” “……欸，呃、诶？” 像是被人从一个地方车运到了另一个地方，佰松刚睁眼醒来时的迷糊，看上去完全一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表情。 “拾掇一下，准备走了。” 王丰阳又提醒了一遍。 回到大树的侧旁，后背靠在树干上欣赏清晨林间的风景，王丰阳第一次认真感受着这一方世界的干净，没有喧嚣的都市、没有车水马龙的大街，也没有川流不息的车流。 空气中的水雾，呼吸进鼻腔，浅浅觉得一丝甘甜。 脚下的草坪显有几分绿色，虽然大部分的景色都已泛黄，远处跌宕起伏的山峦间黄绿交错，依旧植被盎然。 听着身侧一旁那佰松鼓捣了好一阵动静后，衣冠整齐地拿上文件袋走了过来。 昨晚的湿气有些大，明显察觉到他手中那牛皮纸做的文件袋一角被水露浸湿了。 上下扫视一眼，看他已经准备妥当后，王丰阳正准备转身就走，佰松一腔不太高兴的语气叫住他： “喂，昨天一下午到晚上都没吃过什么东西，今天一早也不搞点什么吃的？” 王丰阳自然也是有些肚子饿，但还没到佰松那种如此夸张的地步。 佰松在刚刚说话的时候，肚子还有陆陆续续的咕噜声传出来。 “烤螃蟹或者烤鱼，看你能抓多少就吃多少。” 王丰阳简洁明了地回复他，之后还没等佰松意会清楚，王丰阳就已经走出好一段路了。 佰松急忙跟上，跟着没过多久，眼前到了一条不太宽的小溪旁。 小溪的水流缓慢，溪水清澈见底，水下的鹅卵石被洗刷得无比光滑。 水下，不少位置的鹅卵石间有几根水草扎根而生、顺水飘摇着，附近倒也有几条小鱼， 可怜那些小鱼大部分只有王丰阳半个手掌大小， 佰松在一旁看着估量着，不知道要抓多少条才够填饱自己的肚子。 “愣着干嘛，动手啊。” 王丰阳提醒着他，佰松呆住了一下， 先别说礼貌不礼貌，自己的肚子是真的饿得不行。算了，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佰松立马就提起裤腿下水去了。 别的不说，身为约德尔人的佰松，看着大概是和王丰阳同龄，但身材小巧的同时，手脚也也灵活。 水中捉鱼的本事不知道他是不是很久以前就会，王丰阳在一旁伫立看着，有滋有味地观察这个约德尔人的抓鱼手法， 唔……，为了不惊动小鱼，佰松先是慢慢从水流经过小鱼的后半段位置靠近，同时又大方地抬起双手，两只手隔开好一段距离举起于空中。 想来应该是为了吸引小鱼视线的焦点，佰松那两只手在空中不规则的画圈， 让王丰阳惊奇的是，如佰松想象般的那样，小鱼好似真的被那俩挥舞画圈的手臂吸引了注意，竟完全没察觉佰松的脚步身位已经靠近到半米多的距离。 待距离足够之后，佰松左手画圈的幅度缓缓变快变大、右手却慢慢停了下来， 左右后的分工接替有那么一个递进层次，王丰阳算是在这时候明白了—— 看着佰松渐渐停止动作的右手忽而动弹，慢慢朝小鱼聚群处伸下去…… 很近、很近、 很近了，马上……就要抓住…… 场景一片寂然，王丰阳不做干扰，目睹佰松位置下压，在右手稍长的中指指尖触及到溪流水面的那一刻，王丰阳不自觉地嘴角挑起弧度笑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的一套动作，左手一直没停过，右手也循循渐进， 在触碰水面的那一瞬间，佰松手势如闪电般扎进水里， 那一瞬，水面上竟看不出多少溅起的水花—— 精彩！ 但王丰阳为什么会无声显笑呢？ 呵呵，一开始的时候，观察着佰松的王丰阳还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一直到看见佰松右手渐停、缓缓伸向水面之时，王丰阳才算准。 可惜佰松有个错误的认知，鱼儿是会对水面之上那些活动着的物体保持着警惕，那倒是不错， 但， 基于水流平面上的动静并作出瞬间反应，那是浅水生物的本能。 所以，总得来说，理论计较得不错，只是实践经验极度匮乏。 不过最后看佰松一手从水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是紧紧抓到了两条，看他那高兴无比的样子，还惊呼个不停： “呀呼！抓到啦！抓到啦~” 王丰阳一脸老父亲看孩子的笑容，并没有多说什么， 一阵欢呼过后，佰松注意到王丰阳看自己的神情，立马变得一脸警惕： “这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鱼，虽然只有两条，但绝不会分你一点丁儿的！” “呵，好好好，但愿你能吃得饱就行。” 王丰阳打趣地调侃着他。 得知王丰阳没有分食的意思后，佰松算是准备各忙各的，他上岸之后，去周边附近寻找柴火之余，一直把那两条巴掌大的小鱼苗拽在手里。 这是多么不放心王丰阳的举动，一般人看到的话，心里早就拔凉拔凉的了。 但王丰阳丝毫不会在意。 等佰松去找柴火离开得有一段时间后，王丰阳望着这条小溪的水面，多少带着点蔑视的邪笑： “还是要我亲自动手才行啊，你们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们~” 第183章 胜似恶魔般嫉妒 大致使用灵力感知了一下，佰松的位置和自己还有段距离， 现在动手，他那里也发现不了什么动静。 ‘上来吧。’ 王丰阳心念一起，伸手朝向小溪的水面，顿时，破败之咒与亚魔血脉上的压制完全开放，王丰阳的双眼瞳孔瞬间变得绿中泛红。 周身充盈绿色的腐败之息，而伸出去朝向的那只手，将大量的破败迷雾推向了水面之上，五根指尖还有红色的丝线从迷雾中渗入水下。 霎时，那一段溪流只听得见水声，迷雾覆盖之下，完全看不见小溪潺潺的光景。 这周边一片，方圆十米左右，全是破败迷雾，远处高坡灌木丛中的棕熊遥望这一方景象，都被直觉惊诧得扭头就跑。 破败迷雾在熏陶着笼罩范围内的一切生物，包括小溪上流段源源不绝流下来的小鱼儿，它们在游进范围之后，明显失去了活力。 腐败之息，没有直接剥夺它们的生命， 那些迷雾浸透水流，不过是让那些鱼儿的眼球干涩、身上的鳞片老化脱落，每摆动一次鱼尾，都剧痛难忍…… 红色的，是亚魔血脉聚现出的实体丝线，王丰阳感知着，待那些生命力逐渐枯竭、不再挣扎的鱼儿稳定之后， 即将顺着溪流被冲走的时候，红色丝线延伸过去，迷雾之下，它们全部都被连连捆住。 上流山间水不断带着新鲜鱼儿经过此段，仅仅用了五六分钟的时间， 感知着另一方那傲慢的佰松也差不多要有返程的迹象了，王丰阳这才开始收手。 微风不断排斥这这一片不属于大自然的腐败之息，迷雾原先一直从王丰阳身上不停溢散出用于溪流水面上的绝对覆盖。 但现在，王丰阳停止输出，指尖上的红色丝线也开始拉回。 溢散出去的迷雾，就让他随风散去吧，要收敛回来，估计得费更大功夫，倒也不缺那么点儿积存。 破败迷雾随风四处飘散，愈是远处，肉眼中的绿色愈是淡薄，到二十米开外，就完全看不见颜色了。 但那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一道道、一丝丝随风散去，总有那么几些气息飘到了正在原路返回的佰松身上。肉眼不可见的东西，让他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一阵阴风，让他脊椎发凉。 ‘噫——，这大白天的我竟然会出冷汗……不会是下水太久，感冒了吧？’ 佰松自我猜测着，更是加快返程的脚步， 待他回来时，王丰阳看着他，一手拿着断气不久的两条小鱼，另一胳膊挽着一大捆干柴树枝。 而佰松更是一脸的震惊，难以置信， 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王丰阳悠哉地坐在小溪旁一棵大树的树荫下，身旁堆放着一大摞鱼儿，大大小小的鱼儿足有……上百条！ “你、你这，你这都是刚刚抓的！？” 佰松忍不住开口询问，眼神中满是震惊与质疑。 “嗯。” 王丰阳不屑与他对视，应着声的时候，翘着二郎腿在细心检查自己刚刚使用过血丝的手指尖。 “外族人，你有这种手段为什么不早说，看我千辛万苦才抓了两条小鱼，你很开心是吗？” 佰松忽然就变得气不打一处来，王丰阳也不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肚量也有点儿太小了吧。 “你要不要仔细回忆下，之前你说了些什么？” 王丰阳反问他，佰松顿时哑了嘴。 他之前确实说了…… 让王丰阳不要打他手里两条鱼的主意，但现在，王丰阳的成果何止是两条小鱼，光是堆积在外层面上的大鱼，都有十几条，个头都是佰松手中小鱼的两三倍。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不如生火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这里的鱼也交给你来烤，呵呵，不用跟我客气，随便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跟我讲道理，是不是？” 王丰阳一通冷嘲热讽，佰松有气不敢撒。 毕竟光是吃自己手上两条小鱼，连垫肚子都不够， 这后辈有手段抓到这么多鱼，区区生个火肯定也不在话下，虽然他说的话很难听，但这至少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佰松忍着憋屈，还是照做了。 一段时间后，已是中午，暖阳不算多么晒人，温度适中，小溪旁一段的林荫下，炊烟伴随着烤鱼的腥香气在周边飘荡。 “你们这里没有鱼腥草这种东西吗？” 王丰阳自己主动抽起一串烤鱼，小小啃了一口，望向小溪边说道。 佰松听不太懂： “鱼腥草是什么？” “就是去腥味的辅料，也算是一种食材吧。” “你说的那种，这里没有，但我也知道其他几种去腥的食材，可惜这附近没有找到。” 佰松很正经地回答，让王丰阳多少有些意外。 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的交谈了，呵呵，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这句老话还挺有理的。 看佰松吃得也挺香，王丰阳也没有计较什么，闲言碎语先放一旁， 暂时，先让他保持个好心情吃饱再说吧。 …… 可能是小鱼儿的骨刺太多，吃起来的时候特别麻烦，后些时候，王丰阳建议佰松烤鱼的时间拉久一些，这样可以把较小一些鱼的刺烤脆，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老是挑刺儿，吃起来也不会浪费时间。 “你懂得挺多。” “呵呵，这算是夸奖么？” 王丰阳打趣地问道。 这些时候，两人都已经吃得很饱了，而火堆旁还有十几串烤鱼在晾着。 饱餐之余，也大可闲聊几句再上路， 王丰阳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好好了解过，单是从佰松的身上看到的，不一定全部代表着班德尔。 “哼，你想多了，有什么本事都藏着掖着的，像你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人称赞。” 佰松这时吃饱了，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惹得王丰阳一阵苦笑： “呵呵呵，你啊~，你啊~” “就算有人会称赞你，那也一定不是真心的，他们一定都是看上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才特意巴结你。” “喔，原来那个郭老头是这样的人啊~” 王丰阳饶有趣味地说起那个教授，佰松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 “喂，郭教授怎么样都算是我们的老师，就算不在教院之内，你也不能失了礼数！” “我什么时候承认他是老师了？他什么时候承认我是他的学员了？” 王丰阳这么一问，佰松不禁回忆起来， 当初，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郭教授确实对自己好声好气，不仅没有对自己用什么脸色，口中提起这个外族学员的时候…… 好像……郭教授确实没有称呼过，那时候，郭教授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是前不久来我们学科进修的，到时候你见到了王先生，一定要好好跟他合作，他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需要帮忙的地方，你要尽力帮衬，还有，笔记一定不能落下。’ 郭教授是有说过这么一段话，从头到尾的回忆中，郭教授提起的只有‘王先生’，而不是‘学子’。 “你来我们教院进修，就该算作是我们教院的学子，而我是三年级生，就理应是你的前辈。” 佰松还是义正严词地争当地位上的表态， 这样一来，不谈个人能力，王丰阳在他眼中，永远都是比自己小两届的学弟。 “呵呵呵。” 王丰阳没有说什么，吃饱之后，自然就是上路了，也懒得跟他啰嗦，计较太多、费那些口舌也是浪费时间。 “走了。” 王丰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了眼天上的太阳目测方向后，朝着预定好的路线前进。 话题忽然被结束，佰松呆看着王丰阳走出好一会儿时间，才反应过来是要赶路了。 “诶、喂，这里还有那么多鱼没吃完啊！……喂！” 佰松一眼看向王丰阳，一眼又急得看回火堆旁晾着的烤熟鱼， 眼神两边挪动，王丰阳两手空空大步流星，再不跟上就连人影儿都看不见了，可是，这烤鱼好不容易变得外焦里嫩…… “草，真是暴殄天物！” 佰松气愤地说一声，急忙从身旁脚下找了一根韧性不错的藤条，火速将所有烤鱼串从地上抽了出来，用藤条将他们全部绑成一捆。 一手夹起文件袋，一手拿着十几串烤鱼，佰松立马起身，屁颠屁颠地朝王丰阳身影那边追了过去。 —— 已经过去了两天时间，这儿的白昼时间感觉比瓦罗兰大陆那边世界的长，而且，王丰阳也挺好奇，这一方世界是不是也像自己认知中的那样，是不是一颗圆形的星球呢？ 还是说，这里只有一方平面大陆？ 让王丰阳想起了璐璐那里的奇幻仙境，那片仙境就宛如自己以前玩过的那些沙盒小游戏，里面只有一块平面上的地图，地图的边角便是世界的尽头。 “给我一串。” 王丰阳不假思索地说着，说完，一只手伸到了佰松的面前。 佰松望了眼毫不在意的王丰阳，又不得不给他，眼中写满了鄙夷与嫉妒。 按总量来说，佰松吃的可不比王丰阳少，但自己出的苦力最多，所以，除去本事不说，佰松一直看不起王丰阳。 一路走来，佰松的情绪波动一直都很稳定， 一直都保持着近乎一样的情绪，让王丰阳不禁想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吞并伊芙琳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伊芙琳好像也是一直怀着这般嫉妒的情绪吧，但她的情绪很纯粹，不像现在身后这个约德尔人，不仅仅是嫉妒， 呵呵，如果他有能力，一定会动手羞辱、折磨，最后再把我抹杀掉吧。’ 想着想着，手中的一串烤鱼也吃完了，剩下手中的木签，王丰阳往右手边开外一丢，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木签丢出去的同时，刚好有一只候鸟从低空迎面飞过， 那木签稳稳当当地扎进候鸟的胸腹，待鸟儿翻滚落地、滚到身后佰松的脚旁时，佰松看清那根木签扎穿了鸟儿的身体。 一阵寒意，袭上佰松的心头。 但佰松只是不作声的咽了下口水，心中对王丰阳的嫉妒更胜几分。 第184章 神自私的垂怜 稍过几些时日，一路走走停停， 两三天来，佰松心底里对王丰阳的态度都不曾发生多少改变。 从远处看去，他俩的身影还颇有几分父子模样， 一个一米七八，另一个一米四五。 班德尔城之外的这片地界，虽隶属于班德尔，但除了那一座班德尔城之外的这些地方，几乎看不到什么约德尔人落户生存。 约德尔人与大部分的普通人类一样，大部分都是以群君部落的形式生活着，少有一些独狼喜欢一个人在外。 更别说，在班德尔城里，因为有教院这一大势力的存在，大部分的约德尔人们都会让自己的后代朝着教院期望的方向发展。这样一来，以个人单纯武力的传统精神反而被荒废。 看这佰松，就是班德尔城里、那众多约德尔人中的一个鲜明例子。 有些时候，野外途经稀疏树林，不远处的前方会不经意瞥见一两只野兽，或是棕熊、或是老虎狮子什么的。 那些野兽的体格且不与佰松作比较，和王丰阳比起来，那些狮子老虎都要大上一倍的体型左右。 佰松看见时，都有意放慢了脚步， 在王丰阳大步流星走过去、甚至快路过那些野兽身旁时，佰松又怕得立马加快脚步跟上王丰阳的身旁。 说来，佰松也会觉得奇怪，一路上的肉食猛兽，遇见王丰阳，但是对上一个眼神，那些猛兽都是避让不及。 就连前些时候，遇见一头体型硕大的棕熊，那只熊正在林间进食，前爪下正撕扯着刚捕杀不久的花鹿，在环视周围看见王丰阳走来时，那头棕熊都吓得呆愣不敢进食。 一直到王丰阳无视一般从棕熊身旁路过的时候，它还伏着身子往后退开了几步。 王丰阳只是眼角余光瞥了它一眼，佰松紧跟在王丰阳身后，对此并不知情。 在佰松看来，王丰阳应该只是身上有一些让野兽非常讨厌的东西，才得以让这些野兽避让。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佰松却不再多嘴询问， 一切的一切，佰松跟在王丰阳身后所目睹到的，都是自以为是的加以猜想， 把王丰阳的能力、作为等等，都在自己心中冠以恶臭之名。 ‘那些野兽见到他就像见到屎壳郎一样，唯恐避之不及，想想也是，连我都觉得这个外族人无比讨厌。’ 王丰阳也不用回头查看佰松是否跟丢。 身后的那种情绪，欲望的波动一直都在，渐高渐低、或多或少的都在保持着。 只要能感应到那种嫉妒的欲望，就知道身后那傻子至少还没掉队。 …… 从离开教院、走出班德尔城的那天起，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五天多的时间。这天正午，走上一个较高的山头，王丰阳看见了前方，那忽隐忽现的金色屏障。 屏障几乎透明，凭着阳光的些许折射，王丰阳得以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快到了。 而屏障的另一头，那儿不再是青草地，也没有多少植被。 虽说现在正值秋季后期，但那儿的地皮更是显着着荒凉，远远望去，不知道是已经枯竭的河床，还是已经干枯的草簇。 看见的景象，在屏障那头，只有如恕瑞玛沙漠一般的枯黄。 “呼——，那儿是什么地方？” 佰松跟在王丰阳身后走上山头，与王丰阳并肩看向同一方向的时候，那里与自己脚下黄绿交杂的生机截然不同。 说来，约德尔人好似还没见识过沙漠吧。 “马上，我们就会去到那种地方了，在此之前，有些问题我要问你，无论出于哪种缘由，我都会视你给出的回答为真话，所以，不管你是否说谎，我都不会追究。 到时候，只要你不会后悔就行，听明白了么。” 王丰阳将遥望那一片荒漠景象的眼神缓缓挪回至身旁佰松的脸上，说完最后半句，眼神与佰松对视上。 佰松先是一愣，随后也回以严肃的神情与腔调： “嗯，你问吧。” “其一，你是否能百分百做到我之后提出的任何要求，且不能带有一丝犹豫？” 第一个问题开始，佰松就迟疑了， 要他说真话，那答案肯定是‘不能’，但如果…… “能！” 佰松一开始就选择了说谎。 尽管佰松仰头直视王丰阳时，眼神显得无比坚定，王丰阳依旧能看出，那一丝掩藏不住的心虚。 王丰阳自然也看出，他说谎了。 不过，前提已经跟他说明，不管他说谎与否，接下的所有回答，都将被王丰阳视为‘真话’。 “好。” 接下来，王丰阳继续第二个问题： “其二，接下来去到那里还有一段路，在到达之前，你心里对我的不满与妒忌，包括所有的情绪，都要消除，能做到么？” “……能！” 第二次说谎。 “其三，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必须相信，我和你是同伴，也一定要相信，我不会加害于你，能做到么？” “……” “不能？” “能做到！” 很好，三个问题，三次说谎。 王丰阳看透了他，剩下的问题就不需要再说了，接下来的旅途，将是佰松的最后一段路。 屏障那里，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依照以前这个游戏背景设计师的性子，那些设定也不难猜出，而从中衍化出来的设定，也八九不离十。 怀揣一身的负面情绪，就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了。 佰松，绝对无法穿过屏障。 “行了，走吧，上路。” 王丰阳装作中肯的模样，说完之后，自顾自地下坡走去。佰松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山头没有多高，这儿大部分如平原一般，周围的光景也几乎是一览无遗。向着前方进发，那儿的地貌愈发贫瘠。 接近屏障大约两公里的时候，周边环境的气温明显感觉到提高。 不同于之前的温和，这儿荒凉没有植被，脚下踏过的土地上，连小草都枯黄了，被踩过一道，毫无水分的干草发出清脆的声响、被踩踏得粉粹。 愈发的靠近， 王丰阳能感觉到，前面一股熟悉的气息……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在涌动，杀戮，像惊涛骇浪般拍打着船只，正一次次尝试着击翻自己的理智。 身后的佰松似乎在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走得特别艰难。 前方，不断靠近，王丰阳走在前头，替佰松阻挡着迎面吹来的热流。炽热的微风掺杂这砂砾，比恕瑞玛沙漠上的狂风沙暴更加温和， 却也更容易夺人性命。 这里，不能大口呼吸，但凡一个松懈，一个深呼吸，都随时可能被蒸发完体内的所有水分，遂而，变成一具干尸。 王丰阳倒是不会担心这些。 只是可怜，自己的这副身躯，还没用得到多久， 难得拥有了一副可以媲美普通人类的躯体，却要浪费在这片荒地之中。 …… 走着、走着，举步维艰—— 那道屏障，一步之遥！ “到了。” 王丰阳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意料之中的，那约德尔人的面相几乎衰竭，皮肤折起的皱纹，干巴得看不出水分。 连嘴唇都变得干涸，佰松张口说话时，嘴角不禁裂开几道口子： “水、水，救救我……” 王丰阳冷眼看了他一会儿，转回头之后，继续往前走， 下一步，躯体即将触碰到屏障，在此之前，王丰阳给了他最后一句话： “跟上，哪怕死亡，也不要离开我半步。” 佰松听到了，他听得很清楚，但， 他还是犹豫了。 因为他亲眼看着……王丰阳在朝向屏障迈出下一步的时候，身躯被触碰得粉碎，王丰阳整个人，在空中化为了碎片，连血都不曾留下一滴，全都被热流蒸发成了血色的雾气。 以佰松的见识来看， 王丰阳，已经死了。 佰松犹豫在屏障外，仅抬手间的距离，王丰阳的死亡，让他止步不前。 片刻后，身心衰竭的他，双膝跪在炙热的黄土地面上，弯曲着身子，额头上显不出半滴汗水， 口中念念有词，却无关王丰阳的死活—— “救救我……谁来……给我水，水、我要水……” 最后，被蒸发完的躯干，噗咚一声，侧着倒下，干裂的嘴还在张开着，还没说完的语句仍试图唤来救他的人。 自始至终，佰松都未曾信过王丰阳半分。 屏障的另一头，被毁去肉身的王丰阳，用破败之咒凝结出肉眼可见的聚现体，在这一端看着他。 目睹佰松一点点的迈向死亡，他的旅途在屏障之外画下了句号。 而转回身，王丰阳的旅途，才刚刚开始—— 眼前并不是如之前在屏障之外看见的无垠荒漠，这儿的景色……似那惨绝人寰的地狱。 原来，屏障外头看进来的，只是了无生机但平静的废土， 但这里的实际景象，是群山喷薄着火焰， 火山群，让熔岩与山灰漫天遍地，大地撕裂，无一处立足！ ‘怪不得屏障外面的气温如此之高，要不是我处于灵体状态，再强壮的肉身都不可能活着进来。’ 低头看向脚下，屏障会在熔岩触碰到的时候，将肆虐的熔浆推回。 这道屏障，就像一个壁炉，完全隔绝了这方天地与班德尔地域的衔接。 神明的手笔，却又为什么不去平息这些火山群？单单设立一道屏障，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王丰阳思考了一阵，换到神明的角度上想，忽而觉得后背发凉： “舍不得拯救他们，又想让他们时刻铭记着自己，信仰不会因为他们部分的牺牲而消匿，你也不会因为他们虔诚的祷告而施加拯救， 呵呵呵，真是自私的神明呢。” 第185章 女皇 眼前那些永不消停的火山，喷发出的熔浆让这一方面天地宛如地狱一般。 屏障外看见的幻象，与屏障内的真实，截然不同。 相较之下，或许幻象会更美好一些。 这里，平视的目光所及之处，群山喷发如同泄洪，源源不绝的暗红色染遍了几乎每一寸土地，脚下的地面还有无数裂缝，让熔岩浸透地下，还不停喷薄着热气。 天空皆是清一色的昏暗，火山灰遮天蔽日，不分昼夜。 王丰阳漂浮于低空之中，向着火山群的深处徐徐前进，偶尔，能感知到附近有什么东西……似是虫子挥舞翅膀的声音，但一阵过后，又立刻消失不见。 是被高温消融了么？ 有些在意，但仔细寻觅方向，望去的那个地方，除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火山灰，什么都没有。 死寂与炙热，占据了周围所有空间。 气温极高，高到王丰阳使用灵力感知的时候，得到的反馈除了虚无，还是虚无。 这种感觉是有那么几分熟悉，但又不同于脑海记忆中的那种感觉， 虚空？ 不是，有别于虚空，好似是有什么生物在空中、在熔浆里、在地底下。 但没有欲望、没有情绪的波动，也没有活动的迹象。 在王丰阳的感知中，这附近有许许多多的生命体，他们的个体微乎其微，数量却极其庞大，不知道为什么， 感知到的……都是没在动弹的，像是……石像一般。 它们在等待着什么？ 王丰阳猜不透，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一直飘荡于此，在附近徘徊，王丰阳看着火山不停喷着岩浆，自己沿着地界周围飘荡。一边飘荡着，一边尽可能感知一些别样的存在。 那个郭老头给自己看的那些密件中，有提及虚空生物，这些景象，恐怕也是那些虚空的手笔。 躲藏在地下的那些、大片的虚空虫子……嘶——不对…… 有生命体征，却没有活动的迹象，那不该是被困的成虫吧，难道…… 王丰阳一身抖了个机灵： ‘不好，有虚空生物在利用这里的环境孵化虚空虫卵！’ 而且，还是成片成片的虫卵，这王丰阳所感知到的，掩藏在大地熔岩之下的，都是！ 何止成千上万…… 这土地的面积，若都是的话，那等它们都孵化出来，数量觉得上亿不止！ 是什么样的虚空生物，竟然有孕育的能力， ‘虚空生物，不该都是虚无中产生出来的么？’ 王丰阳百思不得其解，但当务之急，已不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了。有虫卵，就会有虫母，找到母体，看能不能进行夺舍！ 就算不能夺舍，也要想办法毁了她，绝不能让那个虚空生物继续放肆下去。 不然的话，别说虚空洞穴内出来的那些浪潮了，那虫母都会进化成浪潮！ ‘在哪里？’ 围绕着火山群的周边一圈圈的循循渐进，感知力在火山灰与一直维持释放的影响下，效力急剧下降。 才逛完一半的面积，王丰阳就已经感觉自己的精神力有些透支。 ‘啧，不行，要休息，我得缓一会儿……’ 明显的头晕目眩，让王丰阳不得不暂停下来。 悬浮于一处，王丰阳收回感知灵力，用体内的破败之咒温养消耗过度的灵体。 闲暇之余，王丰阳用普通视野观察着这一片地界。 很广阔，面积比得上班德尔的辖区了，但很可惜，这里不能…… 等等，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王丰阳这一方位刚好停在了接近屏障的那一面，休息的时候，目光无意间瞥到了一小群黑色的粒子朝屏障那下方跃动。 王丰阳立刻朝那个方向铺开灵力网进行感知，灵力视角里，看见的是一群上百个虚空虫子在进行……什么情况？ 那些虫子好像是刚从地壳里孵化出来的，趁着地面上的熔浆还没有覆盖过来，它们破土而出。只有一小部分的虫子朝屏障那边钻去， 而大部分的虫子，足有五分之四，都朝着岩浆里跳去。 之后，便感知不到那些跳进熔浆里的虫子，它们死了，没有一点儿生命气息。 ‘自寻死路？好像没那么简单吧……’ 又有一个新发现，却也让王丰阳苦恼起来，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刚孵化出来的虫子，怎么会自己寻死呢， 难道它们不知道自己跳入岩浆会死么？ 也不对，就算自己不知道，那母虫也应该会制止的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王丰阳扫视周围，同样发现了好几个点位的虫卵，在地面上的熔浆暂时干涸之后，它们破土而出。 但之后的情节还是一样上演： 破土而出后的群虫，不到片刻，便集体跳入附近的熔岩流海中寻死。 是别有深意？ 还是单纯的优胜劣汰？ 王丰阳想到了什么，但眼下没有证据，所以，暂时不敢肯定。 证据还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虫子应该只是某种‘代价’。 它们没有思想、没有自主意识，生来就是作为某个更优越的东西诞生前必要的铺垫。 王丰阳没有阻止，也没有想要出手阻止的意图，比起继续观察着它们千篇一律的跳入岩浆，现在的王丰阳更像知道，在那层岩浆之下，到底还藏着什么？ 大概半天时间之后，火天喷发出的火光足以短暂照亮整片天空，这让王丰阳分不清到底是处于白天还是黑夜。这不重要，灵力温养恢复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半的地域没有巡查完，王丰阳准备立即动身。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还没探索侦察过的地壳之内，肯定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至少，母虫是绝对有的！ “呼——，那里处于中心位置，虽然现在的那些群山喷发次数与威力都相比开始时小了许多，但是，越接近火山群，我的灵力发挥效用就越低。 这样一来，恐怕一直大能耗飘游到中心点，我的灵体会被直接冲散，就连破败之咒恐怕都会溶于漫天山灰之中……” 王丰阳思考着，才刚起步，速度就慢了下来。 怎么办，前方的路，给了王丰阳太多的压力，虽然灵体没有痛觉，但只要核心一散，就永远的不复存在了。 犹豫之时， 王丰阳把目光转向了附近地表上，那些刚孵化不久破土而出的群虫。 ‘它们哪怕是低等的虚空生物，也至少是有生命力的吧。’ 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或者也可以说，这个办法其实可行，只是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被王丰阳忽略了—— 亚魔的血脉被迅速解放，漫天山灰一隅，几息之后，忽而多了一片与此方天地格格不入的‘血气’。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啊——，熟悉的感觉又回来啦！~” 每次都是这样，当王丰阳完全解放亚魔血脉的时候，都像是完全变了个人。此时猖獗的王丰阳，浑身暗红的灵体，隐隐已经给自己画好了之后会聚现的体格。 姿态之狂妄，丝毫不逊于当初在恕瑞玛沙漠压他一头的远古亚魔袱萨。 “猩红的迷狂！炙热的红妆！~ 虚空群虫们，你们有幸成为我的嫁衣，我很期待，之后以全新而又熟悉的躯壳出现在孕育你们的母体面前，它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呵呵哈哈哈！~” 血雾以极快的行进速度，如同猎手一般，捕猎着那些才刚刚破土而出、还没来得及跳进熔浆河流里的虫群。 它们的生命力很弱，能抽出的生命线也少得可怜，却胜在数量繁多。 血雾将至，从它们身上牵引的丝线，与当初在教院生物学科大楼的观察室内、那玻璃柜里的样本害虫一模一样。 血雾包裹的那瞬间，那群虫子们的动作被僵住，红色的丝线从微小头颅里牵引而出，最后，几十条猩红细丝如结发一般缠捆一起，随着血雾回到王丰阳的灵体之中。 这些生命力，将被用来塑造王丰阳亚魔状态下的全新躯壳！ “更多~，再来、继续！~” 一团团的血雾如凝胶一般，从王丰阳的身上洒落附近各处，在有生命力显现的地方抽取完那些幼虫后，又携着一团红丝回到王丰阳身上。 那些红色丝线，在灵体之中，自主开始编织着、铸造着自己庞大的身躯。 于火山群的周边飘荡着，所到之处，几乎所有从熔岩干涸地壳上钻出来的虫群都被王丰阳吸了个干净。 那些虫群最终也都落进了熔岩泥流之中，只不过是没有了生命的空壳被碾碎融化。 “咔咔咔咔——” 王丰阳躯体上半身已经铸造完毕，下半身从大腿处往下还需要三分之一的份量。正是游荡至快接近火山群中央的时候，王丰阳感知到这里的生命数量极其繁茂，却从中听见了一阵刺耳的声响。 是什么东西……什么怪物在振着翅膀、伶牙俐齿间相互摩擦发出的急促频率， 好似是在警告谁。 无疑，是发现了王丰阳的到来， 王丰阳也肯定的感知到了，那个方向—— 火山群的最中央，一个巨大的生命体在其中一座火山内部，那声音从火山口上传来，即使没有双脚着地，王丰阳也能用肉眼看出，这身下的熔岩大地在微微震颤。 ‘发觉我吞食它的雏群，终于呆不住了么？’ 最中间、最大的那座火山口处传来一句言语，王丰阳竟然意料之外的可以听懂， 那句言语伴随着一副巨大、怪异的身形从火山口爬出—— “我会将你留下！” 第186章 折耳虚妄之臣 “是谁！？” 王丰阳通向厉声面朝那个声音，直视而去，那里的火山口处，像是被塑料袋内的高压、因为袋子面上有个小口，袋子里的那个怪物从口子处挤出来—— 身躯之大，撑裂了顶端那巨大的火山口！ 起初，动静之大、声响回荡周边的天际，连空气中的山灰都在颤动； 一个形似蝙蝠包裹着自己身体的模样，它撑开火山口钻出来后，展开包裹着自己的双翅，一副巨大的蝠翼，压在王丰阳的眼前—— 它的身躯盖住了王丰阳眼中过半的天空，可谓遮天蔽日。 原本为了展现自己有多么强的实力，王丰阳特意在新躯壳的形状上仿造了英雄角色【莫德凯撒】的外表，且在基础的外形上又多了一些看似无用但华丽的装饰。 现在看来，自己一大半铸造完成的身躯，对比天上这个怪物…… 大巧不工，简单的外形，却是在体格的察觉上，给了王丰阳一种极致的压抑感。 ‘它就是母虫？不是谁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外形如同蝠鲼一般的怪物，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这种时候，王丰阳根本空不出脑子去想其他事情。 现在的王丰阳，只想着怎么逃跑。 确实，只能跑了，因为这个怪物与自己的体格差距就摆在这里，王丰阳从不会自大的想着自己可以打败它，更不会糊涂到认真与它对峙。 虚空生物中，能通人类语言的几乎没有，更别提可以主动让人类听懂它们语言的，那光是靠着这种能力来评判，它的实力早就超出了王丰阳可以预估的最高值！ 跑，是最稳妥的…… 王丰阳收回了亚魔血气，其余在周身汲取生命血丝的雾团也都加速返航， 所有血雾都回来后，被吸进王丰阳的体内，下半身不可避免的铸造停止，只能靠着溢散一些血雾来漂浮。 毕竟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亚魔身躯，就算下半身使用破败灵体，也不可避免的会从中泄露出亚魔的血气。 只能是尽可能地控制气息在最小值，在它的身子底下……所谓灯下黑…… 悄悄地、悄悄地…… “我一直在盯着你，你要去哪里？” 头顶上那个怪物说话了！ 王丰阳一阵激灵，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无法再逃， 随即，王丰阳立马释放亚魔血气，同时以完全充盈的破败灵力包裹支撑自己。 ——随时准备迎战！ “你应该听得懂我说的话，你在挑衅我。” 那怪物后半身往高处翘起，前头压低往后挪去，轻轻一个动作，卷动了天空中尽数火山灰，一阵强烈的灰蒙扑面而来， 王丰阳抬手遮挡，腥热的死亡气息又让王丰阳不自然地哼了哼鼻子。 “不愿交谈，你就失去了价值。” “我叫王丰阳！” 王丰阳立马开口回应了，不为别的，只是单纯想活命。 傻子都该听出了，那怪物这样说，无疑是最后警告，自己再装聋卖傻，它就会毫不留情地灭了自己。 眼下，王丰阳的身形那么微小。 狂风渐渐消停，空中的山灰也逐渐安静。放下眼前遮挡的手臂，抬头看去，天上，一个面庞上的十几只紫色眼睛在盯着自己。 那是什么……是这只蝠鲼怪物的头？ 十几只眼睛下方，藏着一张微微张开的大嘴，光线昏暗，仍然能看见那里布满了尖锐的利齿，嘴的深处、深不见底。 那儿目光所及，全是数不清的牙齿，一颗颗尖锐的像是沙虫嘴中的剃刀。 可它好像没有直接灭了王丰阳的想法。 现在，王丰阳一动不动，等待着这头怪物的审讯。 “你要成为我的工具，还是成为我食粮？” “……” 王丰阳难以做出回答，工具？是要做些什么？ 不，我不会成为这种怪物的工具，哪怕是它最得心应手的心腹，也不得自在。 若还有选择的余地，那种机会，也要由自己创造、自己争取！ “我会成为你的盟友！” 王丰阳坚定大声地回复它。 怪物得到回答后，淡紫色的躯体两旁，看上去像是鱼腮一样的呼吸道口，在不断剧烈震颤着。 震颤时发出的声响，让王丰阳感到不妙。 它好像……要不要跑！？ 那怪物下压身躯，七八双大小不一的紫色眼睛又贴近王丰阳几分： “你的实力不够，你太弱小了，我从你这里，得不到什么，盟友追求利益对等、实力对等。” “但是我和你一样，和你们虚空一样，我能进化！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 王丰阳果断且自信，尽管亚魔躯壳下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的眼神倒映在对方的炯炯大眼中。 大怪物的两腮长长喷出一口气，两段翼状的肢体落在了其余火山半腰斜坡山上。 片刻，它回应时，声音小了许多，听起来也觉得平静了一些： “没有时间给你，它们快来了，找到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情。” “它们是谁？” “你还没有资格提问。” 大怪物否定了王丰阳，王丰阳艰难的皱起眉头， 却不等下一个提问或是要求说出，王丰阳主动尝试的说了出来： “虚空监视者？” 大蝠鲼的两腮又是更猛烈的一阵呼气，王丰阳尝试性发言的同时，也才注意到，这个怪物在有意清除着地面上流淌着的岩浆。 话说，现在好像没有火山喷发的声音了，已经停了？ 停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只是先前的王丰阳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了这个大怪物身上，才忽略了周边的变化。 “你知道它们？” 大蝠鲼反问着，听得出来，很严肃，却也在震惊。 王丰阳似乎猜到了什么，在穿越之前，游戏设计师曾发过一个预告。那个预告里，有其中一个新角色，外形也差不多是这个形态吧。 只是没有及时去查看那些新角色的背景设定，设计师只透露了这个新角色来自虚空。 ‘任何虚空的角色，都和虚空监视者脱不了干系。’ 王丰阳意识到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心中稍稍有了一些自信。 “你来自虚空，我却赖以虚空，我身上的气息，你应该熟悉才对。” 王丰阳说着的同时，大胆释放出亚魔的血气。 周边一片地域的火山群已经停止喷发，空中的火山灰也渐渐沉淀下来，再者就是，附近已经没有什么新生破土而出的幼虫了。 明明可以感知到附近还有那么多生命群，却是掩藏在地壳底下断了生命气息。 没有岩浆覆盖的地面上，有好些地方在逐渐冒着紫色烟气，那些地面被岩浆流淌过的、产生裂口的地面上，有些紫色的浓烟在如气泡一般探出。 “人类，似人非人，你在挑战我的手段——” 大怪物警告着王丰阳，霎时间，附近好多从地表上凝结出的紫色聚晶体，好像是从地壳裂缝中生长出的巨型珊瑚， 那些珊瑚汲取了地壳下所有未来得及孵化出的虫卵，珊瑚群的集束中央，似是花蕊一样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的虫子从那里钻出来。 那些虫子单论个头，每一个都有自己半个身子那么大。 一时间，目光所及之处，附近成百上千个紫色珊瑚群，诞生出的紫色爬虫，形成一股围堵的浪潮向王丰阳袭来。 “这就是你的手段！？” 王丰阳不满意地质问着它，这种太过于单调的进攻，无论来多少，对王丰阳来说都是有益无害。 不但无法对王丰阳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会让王丰阳从中汲取生命力、更进一步铸造完自己的亚魔身躯。 而天上架起的身子的那个蝠鲼怪物，仿佛还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 在王丰阳看来，它估计是想看看？ 还是想着先再观察一阵？ 顾不得天上那个大怪物了，它若是真要出手，自己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纵使不死，自己实质躯壳也会粉碎。 这些虫潮，就权当算作是他给的一个机会罢了。 ‘懒得想那么多，动手了！’ 王丰阳心意已决，是死是活，以后再说， 当下，绝不能浪费这大好的机会！ 亚魔形态解放后，大批量的血雾笼罩着周围，不停从四面八方窸窣袭来的虫潮，都在接近王丰阳身旁方圆十多米的距离，便被吸光了生命力、变成一具空壳晾在原地。 很快，王丰阳的周围，因为虫潮都在几乎同样靠近的距离时，因为失去生命活动而停了动作，那些空壳肉体，在王丰阳周边形成了一座圆坑环山。 感觉这段时间过得很漫长，王丰阳终于补全了自己的躯壳，肩宽两米、身高四米半的人形盔甲怪物，连一条手臂的大小，都足以比上普通成年人全身大小。 虫潮停止了，在王丰阳补全了身体那一阵，周边再没有多余的虫群袭来。 现在，四周环绕都堆砌着那些被吸食了生命力的虫群尸体，仰头看去，只有那个大怪物的十几个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它仍未动手。 王丰阳已经猜出来了： “这个结果，可让你满意？” “你叫王丰阳——，我的名字是，卑尔维斯。” 它作出了自我介绍。 紧接着，卑尔维斯以平缓的语气和王丰阳交流： “虚空监视者在世界位面的另一头看着我们，只有这一个小世界，能暂时躲过它们的监测，但时间不剩多少。不久后，等它们降临瓦罗兰大陆，就会立马发现我所在的这个小世界。” “需要我做些什么？” “回到瓦罗兰大陆，去弗雷尔卓德，帮我加固它们的封印。” “仅仅如此？” 王丰阳疑惑，像这般有实力、有脑子的怪物，竟没有一点儿策略。 但卑尔维斯后来的话，让王丰阳完全的改观： “在你之前，我吞噬了无数生灵，人类也不占少数，他们的思维与智慧，都在吞噬之后为我所用，你的计策早就在我脑海中走过千百遍，连最后的结果都已预知到，所以，我不会听取任何人、包括你的那些建议。” “照做是吧，我只是想问问，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啊。” 王丰阳稍显委屈。 “任何事物，都有起始与期望。” 卑尔维斯说道—— “它们的起始源于好奇、期望侵占来获得更多的知识、领地，而我也源自虚空，说明白点的，是它们孕育了我，所以，我永远无法与它们抗衡。” “那你让我去拖住它们的目的何在？” “这里是它们想要的一方世界，瓦罗兰大陆也是它们想得到的位面，而瓦罗兰大陆的价值，在它们眼中，只有着符文的诱惑力、和那些繁荣的生命。 我要的只是时间，我会把那些虚空监视者们眼中所视欲得之物，统统化为我的麟角，皆时—— 我不再是虚空，虚空单指是我，我则是全部。” 王丰阳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脑海里，只觉得这个卑尔维斯，过于疯狂。 它的意思，是想篡位啊…… 第187章 辗转 “所以，我为什么要帮你？或者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一定会帮你？” 王丰阳大胆地问它，它却毫无情绪： “事实已经告知于你，你的结局，也已在定数之中，不是帮我，也不是和我合作，我给你的路，只不过是给你的一个机会。 是死在虚空监视者到来之时，还是与我一同拥抱虚空，人类的智慧，应当会让你作出正确的选择。” 说完，话题结束，卑尔维斯支起身子双翼再次腾空展开。 它的体态很是庞大，于高空中同样的遮天蔽日，两腮里发出一阵刺耳的鸣叫声。 这是……它面朝屏障那个方向，准备破开屏障、侵占班德尔的辖区了！ 但， 王丰阳不会去劝说，也不会去阻止，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能力。 或许，自己想要说什么，卑尔维斯早就有所预料。 它吞噬了无数生命，多少个智慧与思维的集结体，自己单人的思想再怎么灵敏，也比不过它一瞬间产生的上百种的计策。 火山群安静下来，空中呼啸着的，只有卑尔维斯卷起双翼带动的漫天山灰，与拉痛着脸颊的狂风。 高空上，王丰阳目送卑尔维斯远去， 犹豫之际，王丰阳不知道该站在哪个立场，自己应该怎么活下去？ 巨大的蝠鲼飞跃而去，顿时，地面上的珊瑚群中，又有无数的虫群钻出，那些新诞生的虫群和之前的一样，半个成年人的大小，后背却多出了可以飞行的翅膀。 霎时间，卑尔维斯的离去，它的身后，数千、数万的虫潮，飞行着跟在它的后头， 这一阵的光景，让王丰阳彻底看不见天上的一丝光线，目光所及，全是它的虫潮。 班德尔的沦陷，看来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在卑尔维斯前去的身影彻底消失之后，跟随它而去的群虫浪潮也渐渐稀疏，王丰阳的身后，莫名破开了一道空间裂口。 是卑尔维斯给王丰阳的选择， 王丰阳立刻就意识到了，这是它给自己创造出的时空门，穿过去，就可以回到瓦罗兰大陆。 ‘要回去了么……’ 离开前，王丰阳又转身朝屏障那边望了一眼，屏障已经被破开了，轻而易举。班德尔城那边，自己也无能为力，回班德尔城或许也拯救不了什么， 不但无法拯救，搞不好还会成为约德尔人口中的千古罪人。 ……呵呵，想那些干嘛，能有约德尔人存活下来也不一定呢。 王丰阳一阵苦笑， 片刻后，回头看那展开的空间裂口稍有闭合的迹象， 现实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是时候回去了。” 迈开步伐，王丰阳走进空间之门， —— 转眼间，来到另一个地方，身后的空间之门闭合消失之后，王丰阳又嗅到了熟悉的自然气息。 这里，是那座矮山头，还是那个老地方啊，艾欧尼亚。 西北上的某一座矮山头上，王丰阳回归而来，身上放肆的亚魔血气还没来得及收敛，周边的森林中显得一阵躁动。 林中的动物们因感知到了危险的存在，纷纷发了疯一般往王丰阳所在的反方向逃离。 顿时，震天撼地、鹿叫鸟鸣。 而王丰阳眼中只顾着欣赏眼前的风景，这儿还是一片绿油油的景象，说来，自己在约德尔那个地方，呆了有近乎半年时间了吧？ 从春季末，到晚秋，可惜，还没等到班德尔城的连绵大雪，也没有带回那个分不清好歹的佰松。 不知道那儿的教院会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天灾，卑尔维斯的理智无比强大，几乎察觉不到它的任何情绪波动，那样一个唯利是图的虚空怪物，还有一大批尾随而去的虫潮…… “主上！！” 一句叫喊声，打断了正沉浸在回忆中的王丰阳。 转头回身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变换的同时，急速朝自己奔来——是从马匹变成人形的同时，那个熟悉的身形，是巴尔。 “唔……，你怎么来了？” 正值黄昏，这儿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如果班德尔城的时光流速与这里相同，那巴尔难不成在这里守了半年？ “主上，您刚才、气息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巴尔跑至王丰阳面前刹住脚步，仍止不住气喘吁吁地说着。 王丰阳顿时有点儿好奇： “好长一段时间？” “嗯，是的。” “从我气息消失到现在，过了有多久？” 王丰阳皱着眉头问道， 面对此身庞然大物，但巴尔仍感知的出来，面前比自己高出两倍体积的巨物就是王丰阳。大口喘息渐止，巴尔端正身姿，正经严肃地回答： “回禀主上，我原本留守在卡莎的身旁，但与主上的感应消失之后，我也即将消亡，只是不出一天时间内，下仆已经做好同主上消亡的时候，主上又回来了。 具体时间无法说明，大概……从昨晚到现在，十六个消失左右。” “嗯……” 王丰阳陷入了沉思。 从那个世界的出来之后，这里的时间只过了一天不到， 但自己在那个世界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的流速差异简直让人无法理解。位面之间，都有着这么大的差距么？ “我知道了，这个暂且不说，卡莎呢？” 王丰阳见到巴尔平安无事后，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卡莎的安危。 倒不是怕卡莎身旁无人守护，就怕她知道自己不在此世，想着会做出什么傻事。 “……不知道，下仆在离开之前，已经将自己的状况、和主上可能发生的状况告知了卡莎，因为与她没有心灵链接，她的下一步动作，下仆无法得知。” “啧……，你先回去吧，我这里没事，你尽快找到她，告知我平安无事。” “是。” 王丰阳想着眼下应当尽快去弗雷尔卓德，之前打算好的算盘，在遇见过卑尔维斯后，都要掀翻重算。 身旁还是尽量不要让卡莎跟随，毕竟此次前去，王丰阳自己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危险。 在面对卑尔维斯时，王丰阳深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那种无力感，却在卑尔维斯提起虚空监视者的时候，体现在它自己身上。王丰阳无法比拟，被封印在弗雷尔卓德那儿的虚空监视者，它们又有多么庞大的力量。 凡是可能会的涉险…… “巴尔。” “在。” “找到卡莎之后，带着她在艾欧尼亚这里逛逛吧，随意一点就好，不用让她来找我。” 巴尔迟疑了一会儿，弯着身子冒昧问起： “主上，不需要我们做着什么事吗？” 王丰阳的面部都是一副坚硬甲壳，亚魔的生命力编制出的躯壳很完美，只是让王丰阳不再拥有那么灵动的表情，但眼神中的忧郁不减半分。 望着远处，那儿白雾遮蔽，好似是弗雷尔卓尔的方向。王丰阳心事重重： “我还有些事要去做，在事情结束之前，卡莎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如果她要去做什么事情，你大可全力支持她，但是，只有一点，你绝对要制止！” “谨遵主上之命。” “不要让她去弗雷尔卓德，最好连念想都不要有。” “是。” “诶——” 王丰阳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终于释怀了一般。 说到底，那些东西也不得不放下， 当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渺小的时候，舍去曾经拥有，比辗转腾挪的挣扎更能获得进步。 王丰阳即将远走，在临走前，他将手心贴附在巴尔的额头上，亲自解除了巴尔的主仆契约。 “……主上，您这是！” “我相信你，这一段时间以来，你的表现让我很满意，所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不，不管我以后是否还能出现在你们面前，只要你有心，我仍然接受你的侍奉。” 契约解除—— 巴尔与王丰阳之间的心灵感应也随之消失，王丰阳的心思也不再有任何人知道。 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 王丰阳迈着步子转身离开，太阳已完全落山，巴尔目送王丰阳远去，直到下了山坡，看着王丰阳后背抻出一双巨大的翅膀、腾空而起。 掀起四周一阵风息，卷起的落叶再跟不上王丰阳的脚步。 昏黄的天空下，那个身影渐渐消失远去，巴尔一直看着视线中的王丰阳，直到再也看不见，许久，他才恍惚回神。 巴尔知道，主上还活着，也变得更强了， 这个消息，需要带回去告诉卡莎。与主上再见之前，卡莎的存在，如同主上一般！ —— 远处，不同以往，王丰阳再也不用惧怕任何存在，因为如今，真正让王丰阳惧怕着的那个东西，与王丰阳一样，还在路途之中。 ‘虚空监视者，它们与魔神有关么？’ 前一段时间，在与佰松相处的那些日子里，王丰阳没听佰松提起过什么，但在教院的资料库里，也有搜集到【魔神】的有关资料。 所谓魔神，是与这个世界相隔两三个位面的存在，它们存在于高等位面，却因为魔神柱间的相互争斗，而导致魔界资源紧缺。 魔界资源供不应求的情况下，魔神的爪牙也逐渐伸向了低于它们世界位面下的其他世界。 瓦罗兰大陆，就是其中之一。 ‘呵，辗转几番，回来之后，我还是不得不为这个世界着想啊，只是为了能够安逸的生活。 这个世界，还真是让人遭罪。’ 第188章 阿瓦罗萨的寒冬与篝火 翱翔过海，天空中有那么一个骇人身影，倒映在海面上。 骨翅拉抻着紧实的肉皮，蝙蝠一般突兀的双翼没有半根羽毛，像是一副巨大铠甲，后背插了一双翅膀在空中呼哧着。 与高空中的海鸥格格不入，那些鸟儿们惊恐地飞离他的身旁，视野之内，能看见的飞禽在王丰阳眼中只有那么星星点点。 何曾几时，王丰阳习惯了飞翔，却感受到了被动的孤僻。 海风时而左来、时而右去，下方的海面翻起小小波浪，在黄昏入夜前夕的映照下，金光涟漪。 王丰阳飞行的速度很快，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只借风的裂嘴鸟， 它们跟在王丰阳的身后，王丰阳体型的优势，让它们的飞行省下了许多力气，王丰阳注意到它们喙边有不少细小的尖牙， 都是肉食性猛禽，但不敢对王丰阳有什么想法。 自然，王丰阳也没有展现什么杀意，单纯借风而已，没什么好计较的。 路途遥远，月夜下，身后跟随的候鸟换了一批又一批，王丰阳已经习惯了。越过这片海洋之后，隔日不早，就能看到那边白茫茫一片的冰天雪地。 弗雷尔卓德的边境，也因常年冰雪覆盖，海岸边的冰面永不消融。 那儿的生物反而大多数是肉食性的，作为草食性的陆生生物变成了珍稀。 第二天的清晨，海风第一次让王丰阳脸上有了冰冷的感觉，头顶上坚硬的卡壳凹陷纹路一道有露水流下来，水滴从王丰阳眼角旁滴落的时候，王丰阳知道，自己已经到了。 弗雷尔卓德。 在海岸边的沙滩上落脚，只有脚底下踩实的软绵感觉得出，实则这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雪。不见哪个地方是没有积雪覆盖的，眼前一片白茫茫。 不着急上路，且用灵力感知一番， 唔……这当下应该是夏季吧，这里一点儿生机都没有，零碎伫立着的松树、杉树等，那些树木上的绿色不见半点，灵力感知到的生命迹象也是少得可怜。 “唉，走着先吧。” 多少有些沮丧，原本还想着在附近找个人来问问的。 现在别说本地人了，这能遇到个人就不错了。况且在这种地方，温度是真的低，王丰阳不敢保证自己在飞行途中会不会因为冷风过猛而导致自己翅膀被冻僵。 浑身上下，最脆弱的，也就只有这双翅膀了。 前一段路，王丰阳一直步行前往，走的速度也不算慢。走着的同时，偶尔散出灵力感知周围方圆一公里内的生命气息。 这野林间，有熊、有狼、有小型的鼬和其他鼠类，还有在雪中刨着草根觅食的梅花斑鹿。因为能力有限，王丰阳只能感知有生命和活动气息的东西，直到走进肉眼可见的范围，王丰阳才知道这儿有个村落。 前面居然有村庄？ 看似是个村庄，只是没有感知到什么生命气息，单是看外观，村子中央有一座微微转动着的大风车磨坊。 ‘我也不期望这里面有人。’ 其实早就确定了这里没人，王丰阳只是不自觉地希望能有什么意外发生，比如有人使用了什么道具用来屏蔽感知一类的。 不过，终究是想多了，这里真没有什么人，磨坊外墙下还有几堆人类的骨架，磨坊门前外头搭起帐篷都被吹得七零八落，帐篷下开垦的天地也荒废了许久。 这儿是什么地方，王丰阳不得而知， 以前，有俩傻帽曾来过这里，那俩的马儿在路途中冻死了，好在是有弗雷尔卓德人途径这里的时候发现，并好心救了他们。 那些都是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格雷福斯与崔斯特，早就已经逃去不知道哪个地方逍遥了。 这些都是外话，话题转回来，看王丰阳现在的模样，就算有弗雷尔卓德人前来，他们也不一定敢接近王丰阳，更别说救助。 且不说，王丰阳虽然不需要别人的救助，也因为外形原因，不可能有人敢靠近他。 从另一个方向走出这个村落的时候，七扭八歪的矮木栅栏口子旁，有一块长条插在地面上的石碑，石碑已经倾斜了一半，可能是风吹的？ 路过石碑旁，王丰阳眼角的余光一扫而过—— 【奈尔扎亚格】 不知道是这个荒芜村落的名字，还是这一片地界的名字。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这里没有人可以让王丰阳获得情报，赶紧的，去下一个地方吧。 途经漫天的风雪，但不觉得多么寒冷，越是往北上中心点的方向深入，雪花飘落的密度就越大。 有些时候，一片雪花好巧不巧地落进王丰阳眼睛里，闭上眼睛等那带着略微寒意的雪花消融之后，再睁眼，大雪漫天飞舞的景象衬托着远方，熟悉又陌生。 王丰阳心有余悸，为了避免无意的交锋，从海边上岸之后，一直是沿着能看见海岸线的地方游走的。往西朝着北上过去，却在无意间脱离了真正的‘海岸线’。 从大海边的一面一直沿着往里面走，这里渐渐深入，走着走着，竟然看到了对岸…… 呵呵，只是一条运河么，看来，没有地图，连方向感都迷失了。 “……” 运河的对面，再往北上的一段距离，那里坐落着霜卫要塞。 永恩告别乌迪尔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阿卡丽也跟随永恩去到了寒冰三姐妹她们那儿的部族之中。现在，要塞中只有乌迪尔一人。 乌迪尔感应到了王丰阳的气息，暴戾、强大，充满危险的—— 但乌迪尔无法离开要塞，暂时，现在还不能只身前往，他也没有切实的手段去应付像王丰阳这般的来客，且不知道，王丰阳的来意，到底是善，还是恶。 乌迪尔思考一番后，只能是唤来严冬眷顾下的鸟儿，寄信几书，让候鸟将自己的情报送到最中心的部族那边。 各三封， 给活跃狩猎的瑟庄妮和他们的寒冬部族； 给静候变故、暗中守护的丽桑卓与她的臻冰部族； 给宣扬团结保持和平的艾希，与她的阿瓦罗萨部族。 但愿她们终能团结一心，不要再因往事困扰。 王丰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完整条运河的蔓延路段，前面又是一片白茫茫大地，脚下的积雪厚厚一层，每一步落下，积雪都能埋没到小腿一般的深度。 给王丰阳行进的速度造成了不小的迟缓。 走来，转眼间，太阳即将落山，空气中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王丰阳轻轻张嘴，呼出的一口气都显得如同烟雾一般。 冻僵倒不至于，这副躯壳内，蕴含着无数生命，区区一点儿严寒，造不成威胁。 只是当初卑尔维斯说起的‘时间’，让王丰阳不敢懈怠。 这么一想的话，虚空监视者的封印应该撑不了多久吧，与其说自己有什么好处？倒不如说自己的性命随时自主的全力。 一命呜呼、生不如死？ 鬼知道那些虚空监视者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迫在眉睫的手段就是别让它们出来。 那样就啥事儿没有。 —— 远处，高空中抵着严寒冷风的侵袭，白峰鸮把信件送到了需要它们的位置。 丽桑卓不闻不问，乌迪尔的字据与口头上的言语对她来说，都不曾有任何的说服力。丽桑卓自沉寂以来，只相信着自己，与自己手中交换而来的奥术。 而瑟庄妮那边的部族，一个手下拽着信件火急火燎地钻进帐篷： “族长！族长，是白峰鸮！” 只有远在边境、常年驻守在霜卫要塞的乌迪尔才会用白峰鸮传信，每次传送的信件，一般都是些重要的内容。 通俗来讲，只要有白峰鸮的到来，要么是大喜，要么是大灾。 正在帐篷里看地图的瑟庄妮眉头一皱，转身接过信件。 拆开口一眼看完，上面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却让瑟庄妮足足愣了有五六分钟。 良久之后，瑟庄妮面色凝重的大喝： “通知全部族戒备，东面口子加派人手！” “是！” 最后一只白峰鸮，飞的最远，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落到了一尊三米多高的石像旁。 有人注意到了白峰鸮的到来，他披着厚实的风衣，大衣内与连帽的毛绒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上前，去到石像的边角处，细心地将白峰鸮脚上捆着的信件取了下来，顺带的从自己衣襟里摸出一些谷子，撒在白峰鸮的面前。 趁着白峰鸮进食的时候，他悄悄地走开了。 揣着信件回到了营帐之中，他把自己手中的还没捂热的信件交给另一个小孩，只是对着那小男孩点了点头，无言中，小男孩接过信件就往最大的那间营帐里跑。 这里是最大的一个部族，没有向外征战的传统，大家热爱和平。 附近搭建了无数的帐篷，有大有小，小的只能住得下一家三口，大的能住得下同堂三代十多人。 本来就是由许多零散的流荒部族聚集在一起，所以这里的人数如此势壮。 瑟庄妮的手段更像是诺克萨斯的老路子，外出遇到些不认识的蛮荒小部落，都会狠狠打一顿，再把他们部落里的东西抢干净。 与这里众人集结的部族不同，他们都有个美好的愿景—— 希望和平。 但这不代表着他们惧怕战争，所以，瑟庄妮一直不敢打这里的主意。 夜晚到了，寒冬冻土常年皆是如此，早上的天色亮得晚，晚上却又黑得快，远边的天空好似还看得见太阳，但没有一点儿温暖照得过来。 只有部族中的篝火，与众人在夜晚时、围绕着篝火促膝长谈时的欢笑，才得以温暖彼此。 “战友们，我们的劫难要来了！” 这个众志成城的庞大部族——阿瓦罗萨。 在今晚的篝火团聚中，被誉为战母的艾希，手中紧握着信件，站出来向众人警示。 第189章 止乱之戈 “发生什么事了？” 围坐在篝火旁的其中一名较为年长的白发老人，用拐杖支起身子，不安地起身向艾希问起。 火光在老人睁大的双眼中闪烁，艾希顿了顿： “有怪物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乌迪尔猜测的是，它应该是来找那个东西的。” “……” 一众沉默。 阿瓦罗萨部族里，要说得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除了和平之外，剩下的唯一一个，就是能破坏他们和平的那个东西—— 那嚎哭深渊石桥下的臻冰封印： 被堵在虚空裂口里的虚空监视者。 “乌迪尔前辈的信件中提到的，那怪物身上有几分虚空的气息，我们避免不了一场恶战，同胞兄弟们，我们要联合起来！” “联合！——” 艾希激昂地讲着： “我会派人手前往寒冬部族与丽桑卓那里，此刻开始，我们要摒弃前嫌，一同作战！” “联合！——” 篝火在柴堆中起舞，晃眼的火苗冒着火星子飞出，在高空中翩翩浮动，几息之后，看不见踪迹。后来，在宣扬完毕的几些时候，艾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去到后方，吩咐人手去其他部族报信。 王丰阳还不知道此事。 一路走来，前方暂时还没有感知到什么人类的气息，有的只是零碎稀散的普通野兽与其他生物的活动迹象。 夜晚与大雪，让王丰阳踌躇，脚步慢了许多。 远方刚从部族里出去的传讯人，他们骑着战马，火速往其他部族的方向赶去。 而阿瓦罗萨联合部族里，已经开始在整备武装了。艾希在把消息放出去之后，恰好在这时，有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也加入了他们的阵营。 “我来自艾欧尼亚，叫我永恩就行。” “是圣僧李青的意思吗？” 艾希在主帐营中接待永恩，永恩久违地喝上了一碗热汤。 “算是吧，大部分是我门上师父的意思，此次前来，是想查看下封印的情况。” “……” 艾希翻阅纸张的手上忽然停住了动作，顿了顿，她不太自然地回复： “抱歉，现在情况特殊，我们还不能让你靠近封印，这段时间都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封印。” “你心神不定，最近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永恩看出了艾希不安的情绪变化。 艾希简单潦草地把手头上的信纸收揽到一旁，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大致简单地给永恩说明了前些时候，乌迪尔那边传来的信件内容，还有自己实施的行动对策。 “所以，现在的你对自己刚才实施的命令又感觉到不尽人意？” “是吧，我觉得应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单单只是我的几笔书信，远没有乌迪尔前辈那种说服力。” “你该亲自动身？” “我想……” 永恩打断了她： “你本不该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来者真是冲着虚空封印去的，我们必然是责无旁贷，但如果我们这里失守了，弗雷尔卓德的任何一个角落都难逃其责。” “……” “责任不单单是你一个人能扛下的，我们都有责任。” “晚辈受教。” 艾希起身给永恩鞠躬作了个礼，永恩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她的敬意。 “嗯，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等待艾希坐回位置上，永恩接着问道。 艾希的表情与情绪都稳定了许多，也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上： “接下来，我们部族的战士们会全副武装，去到东面口应敌，也会有一小部分的战士去东南方的小道口驻守。” “嗯……我觉得有一点，你们做得不是很好。” “前辈请说。” “那来者何名何姓？” “这……” “那来者是何目的？不知准确？” “呃……” “那来者来自何处，实力几等？” “永恩前辈，情况紧急，我们得不到那么充足的情报，我们只知道，它并非人形，而且，与虚空有染。” 永恩双手在矮脚桌面上稳稳放下，刚刚端起的一碗热汤已经喝完了。 片刻后，永恩用自己的方式反驳了她： “我的身上也不乏有亚扎卡纳的气息，但那是狩猎的结果。” “那……前辈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尝试与那来者谈谈？” “无妨，视情况而定吧。” 永恩撇下一句棱模两可的答复，起身离开了营帐。 营帐外头仍是不见停息的漫天大雪，在他们眼中，远处的怪物在逐步逼近…… 王丰阳的眼中，只是盼着雪能停，或者来个活人、最好的当地人，让自己问问路也好啊。 这鬼天气，想张开翅膀上空是不可能的了，虽然自己不害怕严寒，怕就怕在飞着飞着，翅膀冻僵了都不知道，呼哧着很可能突然就断裂掉。 走着吧~ 走着吧—— 夜晚的宁静，耳旁只有寒冬冷风在呼啸。 清晨，天色蒙蒙亮起，王丰阳好像感应到了，前面好像有人类的气息。 嗯！？ 呵呵，终于，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是让我见到人影儿了！ 王丰阳心中无法言语出的激动，恨不得现在就展开翅膀飞过去。 能见到人，那就有可能问到虚空监视者的事儿，那样就很容易找到地方了。 感知着，王丰阳比较出自己离那里的距离不是很远，那就，放肆一次吧。 于是乎，好久没有展开的双翼，久违张开的过程都显得咔咔作响，是被低温冻到定型了么，感觉光是展开就已经要断裂的样子。 ‘大不了牺牲几个可怜儿，桀桀桀~’ 这里的低温压抑着王丰阳的情绪，同时也让王丰阳保持着理智。 但只要到情绪激动的时候，亚魔血脉独有一份的猖獗与血脉中磨灭不去的无情肆虐，让王丰阳的理智几乎被压缩不见。 清晨的气温与深夜时相差无几，要动用双翼飞翔，血液就要完全活动起来。 亚魔形态下的王丰阳，放肆的思想和欲望在悄无声息中，把自己的理智推挤下位。 前方，很快，就在肉眼中可见了—— 那群全副武装的人类。 “嚯——？这是要干什么？” 王丰阳一副高高在上，悬停在前方十米左右的空中，以俯视蝼蚁一般的姿态与眼神看着这些阿瓦罗萨人。 “弩手，上——” “慢着！！！——” 前头发号施令的阿瓦罗萨人刚有俩字脱口而出，还没来得及喊完，队伍后头就有一人用更大声音叫喊着让其停止。 “谁，什么事！？” 发令的队长颇有不爽，拉转马头看向从队伍后排挤过来的传讯人。 传讯人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后才接着说明： “战母、战母让我们先尝试、尝试沟通。” 阿瓦罗萨的部族中，几乎没有什么不讲理的人，战母的指令自然也是大部分人的意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大家都会愿意执行。 队长低着眉眼思考了一阵—— “嗯……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领队，战母特意让我再嘱咐您一句……” “什么？” “万事小心，见机不对，先攻为上。” “呵呵，我就喜欢这句话，好了，赶紧回去吧！” 对话完毕，领队的调转马头，他与刚才那个传讯人的对话，实则都被王丰阳听到了。 一来，王丰阳听到了‘战母’，那无疑就是艾希了，二来，也可以确定，他们这一支部队，是阿瓦罗萨人。 怎么，设定变动了么？我记得，阿瓦罗萨人应该不喜欢战争才是。 “前面的，警告你立刻着陆，否则，弩箭齐发！” 那个领队喊得很大声，扫了一眼过去，他们前排是战马一列的战士，战马后面有两三百密密麻麻的弩手，那些弩手都已箭在弦上。 王丰阳倒是不会惧怕区区弩箭，但有得谈嘛，必然是可以试试的。 停止挥舞翅膀之后，王丰阳整个身体像是突然停止运作的机器一样，一瞬间坠下，在雪地里砸出一圈不小的雪花。 “要说些什么？” 在双方视线还没清晰可见时，雪雾中，王丰阳率先开口。 领队一列的前排马儿都因为王丰阳的动作，那激荡起的雪块让马儿略有受惊，前蹄止不住扬起，战士急忙稳住。 领队看出了这个来者的不怀好意。 但战母有话在先，万不得已，开战之前先问个缘由才行—— “你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啊——，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这么问，我耳朵都听起茧子啦~” 王丰阳的理智在被消磨着，而却不自觉。 面对领队的质问，王丰阳少有的没有正面回答： “我叫王丰阳，特地来看望下你们家里的宝贝~” 饶有一番阴阳怪气，面具戴久了，王丰阳竟然已经习惯了这副姿态与感觉。在他看来，有些时间，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最初的自己要好些，还是改变之后的自己要好些。 无从选择，就顺其自然吧， 只要，没有迷失本心，用何种手段、走何种道路，都行！ 对，王丰阳所求的，只有结果。 领队的阿瓦罗萨人与覆雪平息后的王丰阳面面相觑，看那王丰阳一副嚣张姿态，气不打一处来。 但相比之下，更多的，是无名、无法言状的恐惧感…… 王丰阳在他们眼中，可谓是十足的怪物，谁的身高能如他一般？ 目测近五米的身高，浑身突兀的尖刺，漆黑的甲壳隐隐透着暗红，但是手掌的大小，就可以完全握住他们大半截身子。 真要……动手？ 部队里头，不乏有些战士咽了咽口水，没有想逃的念头，只是单纯觉得，这样死得不值。 良久，一声不吭、脸色阴沉的领队，将腰间的马刀拔了出来： “放！！！” 中排的弩手们，齐刷刷将弦上之箭发了出去，顿时间，漫天飞雪被密集的箭矢覆盖。 “呵呵呵，好一个领头人，好一个‘先攻为上’呀~” 王丰阳嘲讽着，望着朝自己砸来的箭雨，心中热血沸腾，嘴角止不住裂出狂放的笑容。 这场战争如果是必要，那便是止乱止戈； 若是不必要，那便是阿瓦罗萨最大的错误。 王丰阳不会觊觎任何人的东西，现今不同以往，现今的自己，如有需要，自然有人逼着自己动手， 比如现在~ 第190章 莫白不解红愁苦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令人耻笑，桀桀桀桀~” 王丰阳说得如此讽刺，丝毫不留情面。 那领队的弗雷尔卓德人不明所以，明明……没有那么在意王丰阳的言语。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影响到了，他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平稳，到弩箭齐发之后，目睹到王丰阳的视线之时，心中无名火烧了起来。 亚魔的血气在空中无形的弥漫着…… 血气影响众人的心性，他们无知，且无力抵抗，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已在王丰阳的掌控之中，看似是自己的主动， 实则，都是被王丰阳驱使的羔羊。 “敌人势单力薄，我们冲啊！！——” “将他擒下！！” “啊啊啊！！——” 霎时间，还没等到领队再次发号施令，身后一众战士竟急不可耐地剑拔弩张冲了上去。 厚重的积雪，比不过王丰阳深邃的暗眼，目中所及，皆是王丰阳期望的那般。 有那么一瞬间，他曾感觉，卑尔维斯？ 呵呵，她所期望的世界，将所有的活物掌控于手心之中，届时，会不会也是这般景象？ 箭雨落下，无数箭矢击中王丰阳身上，却无一不是哐当作响，之后便在坚硬的甲壳上弹开。 无法伤及分毫，唯有——刀剑破甲！ 但此阵，多数人被身后的同伴们推攘向前，他们无法犹豫、无法后退，也无法后悔…… 许多人都在接近王丰阳这尊体态庞大的怪物之时，才恍然间明白， 此战，有死无生！ 但！ 志存于此！！ “杀！！” “为了阿瓦罗萨！为了部族！！” 任凭刀剑刮擦着自己的脚下，不痛不痒，只是耳旁多有喧嚣，视线中多有混乱。 自身即是战场，这种结果，让王丰阳无意想起那时，在恕瑞玛沙漠中显得无比渺小的自己，和前一段时间，在卑尔维斯眼下的自己。 若能等同于它们，袱萨？卑尔维斯？ 面对弱者，自己又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很抱歉，曾经的同胞们，对你们的同情，是我给自己最大的残忍，我还不想走到这个地步， 所以，长眠吧。’ 伫立片刻，王丰阳仿佛真的在为他们哀思了一番。 大雪漫天不减…… 第一抹热血的鲜红，撒在了白雪之上，与那莫白交接相融时，还散出了些许热气， 是忧愁…… 是哀苦…… 是道不尽的无力与不甘…… 亚魔坚钢利爪，肆意挥舞，任凭鲜血从他们腹中迸出、从破裂的头颅上滋出、从断面的肢体处挥扬。 无所不往，一道道鲜红在积雪上凹陷、暗沉。 杂乱的喧嚣之中，又是谁的肢体，甩在了谁的脸上？ 他、他？还是他？好像是陌不相识的同胞，又好像是兄弟多年的伙伴？他们，只在感同身受，痛苦着，却又在怒火中烧。 恐惧，侵袭着每个人的心头，但他们无法后退！ 身后的土地上，是他们的家人！ 不由分说的，不知从何时开始，王丰阳一身样貌，已经成了‘恶人’的代名词，亚魔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德玛西亚……到诺克萨斯？ ‘呵呵呵，算了，也罢，谁会去思考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享受当下，才是我的作风~’ 王丰阳杀戮的欲望呈直线高涨，一刻不停地挥舞着不知疲倦的巨爪，后背的双翅也在不经意间割裂了多少人的肉身。 他的身边，从不缺少鲜血。 从一开始的他，青春无知、懵懂少年——无力的自己弱小到让自己害怕，只有足有强大的力量才能让自己安心。 如此的为所欲为，正是王丰阳所求。 但不是最终所求， ‘想必我终究会成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吧，但那也只是在你们眼中看来，我只懂得牺牲小部分，保全大部分，你们不在我眼中~’ 这些生命，不再是生命，被当做成了王丰阳的养分。 屠杀进行时！ 领队的那名弗雷德卓德人，牵着他胯下那匹战马，踌躇不前…… 眼前的景象，如同大象碾着蚂蚁。 即使对方一人，阿瓦罗萨也毫无胜算。 但就算是如此！ 阿瓦罗萨也不会存在贪生怕死之人！ “杀！！！——” 领队也在彷徨之际，主动坚定了赴死的决心。 “何必呢~” 王丰阳随眼望来，看到了一脸强装镇定的战队首领，那副生硬的表情，比王丰阳脸上的甲壳还要滑稽。 人声嘈杂，那领队根本没听到王丰阳说的什么，只有贴近王丰阳身旁的战士偶有听清，但没到几息，带着听到的话语，他们的生命永远留在了王丰阳的身上。 五米、三米、两米…… 急速冲刺，马儿的缰绳在他手中颤动着，王丰阳用目光与弯曲开裂的微笑迎接他的到来—— 手起、刀落！ 人仰、马翻！ 吁！！！—— 这支战队的首领，被王丰阳碾碎在脚底，头颅被踩下、深陷进半米多的积雪地里。 一命呜呼！ 大家会就此停止么？ 不，他们与王丰阳一样，只会愈战愈烈， 王丰阳欢迎他们，如同刚刚欢迎他们的领队一般。 死于此处，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多说哪怕一分，对王丰阳而言，都是浪费时间，这样难得的盛宴，自然是安静享受最好。 亚魔在不断变强，代价或许比自己想象中的轻松，只要不断杀戮，不断夺取生命，王丰阳就能不断变强。什么代价？那不过是无能者们后续的供奉罢了。 躯壳已经完整，多余的生命丝线，尽数被敛入王丰阳的体内，如织物一般缠绕在破败之咒心脏旁，需要之时，再取就是。 —— 已过清晨，中午早些时候，很远的地方，身坐阿瓦罗萨主营帐外的永恩，忽而嗅到了空中飘来的一丝血腥气。 正打坐冥想的他，猛地睁眼，提剑就走。 仍没有一人回来报告情况，艾希这边，她甚至不知道，东面道口的大部队……已经快死绝了。 “来人。” 艾希在营帐里叫了一声，片刻后，有个下人冲了进来。 艾希还没及时开口，那个下人神色不安地先说起了别的事情： “战母，那个、那个外来的剑客，刚才离开了营地，我们的人拦不住他，问他有什么事情，他也不说……” 艾希觉得有些不对劲，原先想要要问的事情暂收心底，先问起了这个下人刚刚提起的事儿： “永恩前辈？他朝哪个方向出去了？” “呃……离开主营地的时候，把守的战士们说他是朝着东面道口去的。” 艾希心头一紧，立马追问道： “他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还没等下人回答，她已经取下旁边支架上的风衣披在身上，从前台置物台上取下了自己的臻冰战弓。 “呃……这……” “走吧！赶快叫上一批人马，我们去东面道口看看。” “啊、是！” 即使下人没有说明，艾希也差不多能预料到了，永恩前辈在艾欧尼亚驱魔一事，艾希从乌迪尔前辈口中略有耳闻。与此看来，永恩的感知能力必然异于常人。 肯定是东面道口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永恩也不会直接二话不说地离开。 这么久了，想想确实是该有人回来传讯了，那领队下的传讯人怎么会不来报到？这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艾希几乎能猜测到，但只是不愿去肯定—— 东面道口的大部队，与那个虚空有染的外来者，应该是和谈失败了…… —— “无用的挣扎，让我来给你们给痛快~” 一整个大部队，不算上战马的数量，人数足有六百余人。仅仅三小时不到的时间，此时，已然成了人间炼狱。 一眼望去，倒也算不上多么可怖， 不过是雪白的大地上多了几分凹陷，不去看那些陷进雪地里的是什么东西的话，还真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是的，现在已经快结束了， 仍站在场上的人类，只有寥寥数几，不过十人。 战马亦是无用，冲锋过去就像那移动的靶子，给王丰阳一双闸刀般的手爪捏起，揉捏到骨肉模糊。 现在的场上，那八个人手持弯刀，鞠着身子仰着头，与王丰阳对峙。 谁都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身旁雪地上的坑中，同伴的尸体已经被大雪又重新覆盖上了一层，时间拖得久了，他们的头顶也覆上了一层雪。 体感的温度降了下来，周身的光景，让无言的恐惧压制住了被动的愤怒。 仅有这几人，扛住了亚魔血气的侵扰。 “很不错~，你们是个不错的苗子，既然——” 王丰阳笔挺起身子，优雅地甩了甩，将手爪上的血渍甩干净，同时，把说到一半的话补全： “无意再战，就不要给我添乱了，虽然不是很饱，但也多谢你们的款待。” 说完，王丰阳将溢散出去的微量血气都收了回来，恍惚间，存活下来的八个人，都感觉自己的眼界变得明亮了一些，眼中的景色与呼吸的空气的清甜干净了许多。 一不留神，王丰阳已然走到其中一人的面前，直到一直和自己等腰粗的小腿落到自己跟前，他才注意到。 仰头看去，自己和王丰阳的低头的眼神对上。 上面传来王丰阳轻蔑的问候： “还愣着干嘛，让个路给我，顺便带我去你家添两件衣服，怎样？” 第191章 别途 眼下那人，咬牙切齿，但他为了活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周围的雪地上，所有倒下的同伴们，他们的尸体都被掩盖到了积雪之下，谁在哪个地方？是谁又还活着？ 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场上只留下了他们算作同胞，却又互不相识的八个人。 部队中担任传讯的，早就不知在什么时候倒下了。 “去，走~” 王丰阳小声催促了一句，那名弗雷尔卓德人僵硬地转过身，有意与其他几人进行了眼神交流。他们都默默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他的作为。 会原谅的吧，这种事情，要是拒绝它，只有死路一条啊！ 只有一人得以向着回部落主营的那条路走去，其他七个人则留在原地不敢动弹。 许久，王丰阳跟在那人的身后，慢步走远， 直到视野中只看得到王丰阳上半截的身影，才觉得距离已经安全了。 “怎么办，我们要绕路回去吗？” “特么的，刚才为什么没人出面拒绝，拦着它啊！让它去到我们主营，那里还有我们的家人啊！” 一人呆若木鸡、一人后知后觉的怨怒上头。 其余人，心里更多的是不安与愧疚—— “要不……我就不回去了吧，说不定已经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还能怎么样，主营里还有多少战士，他们扛得住吗，根本抵抗不来，就连我们都……” “不，我要回去，哪怕是给我的亲人收尸，我也不能让他们荒尸野外。” 那人说着，双腿巍巍颤颤地转身走了，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玩笑，反方向走，他要绕多远的路？ “你、你们呢？” “……我也回去，我没有勇气拦住那头怪物，我要回去领罪。” “我也回去，但愿在我回去之后，主营里还有人活着。” “喂，那怪物能放过你们一次，不代表下次再见还能让你们活着啊！” “你不回去吗？” 其余人都转身走了，唯留一人在原地，他被问起时，双腿像是被钉在地里一样，挪也挪不动。迟疑好久，他低下了头： “我不会回去了，我不再是阿瓦罗萨人……” 那同伴最后再看他一眼，一副失落战败者的姿态，明明活着，却已看不到半点儿活着的希望。或许，在他看来，比起回到阿瓦罗萨，不去目睹自己部族的毁灭会让自己心中少些余孽吧。 今后流浪四方，他再不会说出‘阿瓦罗萨’这四个字， 就算在别处活下去了，心中那份悔恨，永远无法磨灭。 “我们走了，你自己、保重。” “……” 其余七个人离开了，踏着厚实的积雪，迈着僵硬的跨步，越过这片浓重的死亡气息。 六百人的大部队，冰雪代替他们，将死去的同胞埋葬，无需后来人动手，也不会让后来人知道。这里的积雪永远不会消融，根源所在，那家伙还在封印之中。 它灵动的大眼隔着十几米厚的臻冰，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冰封外的世界，望见的只有一座石桥，而这漫天不停的大雪，是它唯一语言， 仅此而已。 从东边方向走来，有一条不太宽的道路，路上的泥土常年有人行走，所以路面上没有什么积雪，脚下的土地被踩得很紧实，连王丰阳这样庞大沉重的步子都留不下什么明显的脚印。 也不算多么蜿蜒曲折的道路，径直一条往前，朝西偏北方向而去。 大概走了十多分钟，前方忽然多了一个削瘦的人影。 那远处人影长发飘飘，身上没有穿着什么厚重的衣物，好似不惧严寒。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刀。 ‘是那家伙啊。’ 王丰阳身材高大，仗着身高的优势，目光远眺之时，一眼看出了前面走来的那家伙，但是看着外形，和腰间熟悉的面具，唔，是永恩无疑了。 若是他前来…… 很快，领着王丰阳的战士，他俩走到了永恩的面前，双方之间，停留在保持着五米的距离。 “你就是王丰阳吧。” “你认得我？” 王丰阳颇有些惊讶，自己是去过艾欧尼亚，但应该没有在永恩面前露过脸吧。 “你在均衡寺院的那起事件，苦说长老已经跟我说过了。” “呵呵呵，那我还挺出名的嘛~” 王丰阳自嘲道，永恩却是一点儿笑容都没有。 一副板着脸的正经严肃，还没聊着几句，永恩的身后，一阵马蹄踢踏声随之而来。 王丰阳抬高眼界往永恩的身后望去，是一小队人马，大概也就十来个人，跑在前头是是……从兜帽下面，有几缕白色长发披在肩上显露出来，后背隐约有蓝色长弓一角。 ‘那个，应该是艾希了吧，竟然在一时间内都来了。’ 王丰阳虽然脸上表现的不明显，但心里还是挺震惊的，毕竟，同时聚集了两个几乎不可能见面的英雄角色，是非常少有的情况。 所以说，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后续会发生些什么？ 王丰阳开始感觉不对劲了，明显可以猜测到后续会有什么发展是针对自己的。 “前辈，小心，它说不定……” 艾希带领小队接近时，急忙开口提醒永恩，但永恩也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头： “说不定那支部队已经全部阵亡了，你说是吧？” 永恩将目光投向了王丰阳跟前站着的那名阿瓦罗萨战士。那名战士的目光与永恩交接，但嘴上想说些什么，始终没有出声。迫于身后王丰阳这尊怪物的压力，他还想留住自己的性命。 “呵呵呵，说吧，把大实话说出来，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王丰阳给了他一句承诺，那名阿瓦罗萨战士才肯支支吾吾地开口： “……全、全都死完了，当时在场的包括我，一共只有八个人活了下来，它……” 说着，战士稍稍扭头，偷偷瞄了王丰阳一眼，王丰阳自然是注意到了， 王丰阳眯起眼，和蔼地允许着： “没事，继续~” 战士转正回来，看着他们的战母继续说道： “它没有杀光我们，只留了八个人，选了我给它带路，说要去我家、去我家里，给它添两件衣服……”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非常的大，却也算是爽朗真实。 脚跟前的阿瓦罗萨战士与面前一旁的一小队人马，都被王丰阳忽而发笑给吓到，纷纷措手不及地支架起手中武器。 但王丰阳好似没有战斗的意思。 实则，在王丰阳看来，战力的差距，已经让他们彼此之间到了数量都无法弥补的差距，自己的亚魔体已经饱足，再战斗，也只是徒增伤亡罢了。 “呵呵呵，放心，我已经没有那个意思，或者也能说，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要与你们打的意思。” 王丰阳懒散地解释着， 永恩却一点儿都不相信，坚决地反驳了他： “从你身后传来的血腥味，可一点都不假，他们，都已经死了吧，那些，你该怎么敷衍？” “他们？呵呵呵，你不妨问问我跟前的这个，让他说说一开始的时候，是谁先动的手，我可是隐忍了好久呐~” 这么一说，那名阿瓦罗萨战士恍然间才回忆起来—— 对了，他才想起来、他才注意到……他早该注意到的！ 除去当初领队在阵前叫嚣，后来又莫名其妙的让弩手放箭……嘶——再前面的那些事，竟想不起来了，自己是为什么会冲上去的？ 好像记忆变得混乱，当时的想法……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无脑冲上去，好像，领队当时并没有施号发令…… “想不起来了么？~” 王丰阳在身后轻轻问起，吓得他一个激灵、出了一身冷汗。 “让我告诉你们吧，一开始的时候，我与你们部队相遇，我还没开口，单是看着我的模样，他们就剑拔弩张。 站在部队最前头的、骑在马上的那个人，我跟他说我要去你们部落，后话还没说完，他呀，就直接让弩箭放弦了，再后来，一众人类都冲过来。 我站在原地，足足五分钟没有动手，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他们冷静了吧， 但换来的尽是无眼的刀剑，啧~啧~啧~” 王丰阳说得声情并茂，一眼看去，台上戏子一般。 永恩看得眉头一直皱着就没有松开过。 待王丰阳讲完后，艾希也不敢相信，她上前两步，目光投向王丰阳跟前的那名战士，尽力遏制着自己的声音质问他： “他说的，都是真的！？” “呃……是。” 永恩渐渐眯起来眼睛： “后来，你也不得已，将他们都屠杀殆尽，很像是一个恶魔的行径。” “在亚扎卡纳看来，你不也是？” 王丰阳打趣道。 永恩也见怪不怪： “你似乎很了解我们。” “好啦好啦，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既然你们能沉下心来听我说话，我就直话直说——” 王丰阳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大致松了松身子骨，懒散且自在地接着说： “这次来，我要去你们部族，阿瓦罗萨的后方，有一座石桥，石桥下面有个封印，里面封印着虚空监视者，但你们不知道的是，那道封印长年累月下来，没人去查看，也没人去加固，那里已经松动不行。 所以，我要去看守那里，最好的，你们——” 说着，王丰阳的目光与下巴朝艾希身上点了点： “也找找办法，重新加固下封印，我可不希望那里头的家伙又重新跑出来霍霍人间。” “重新？” 永恩发现了疑点，提问之时，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 王丰阳注意到了，不过也无妨，大不了再解释个设定： “是是是，那家伙曾经跑出来过一次，那件事儿应该有人知道，具体细节你不该问我，该去问丽桑卓~” “前辈。” 艾希在一旁开口了，永恩目光歪过去： “他所言真实？” “嗯……，暂时听不出什么假话，况且，这一道封印，就是丽桑卓布下的。” 永恩缓缓将手从刀柄上放了下来，思量片刻后，永恩又看了会儿王丰阳的体态。着实没有人类的模样，但它又不像是人类的敌人。 可惜，前头死了那么多阿瓦罗萨人，在王丰阳的口中，却被说得理所当然。 永恩也默默接受了： “走吧，我和你去。” 小队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艾希上马拉动缰绳，让小队走在前头，给王丰阳带路。 心头上，只有艾希隐隐不甘， 族人死去大半，却不得不因封印的事情而被搁浅。 第192章 深境中的凝望 但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自己族中之事，却不该在这时追究了。 并不是该懂得通情达理，这件事情埋在艾希心头，永远都不会抹去，也不会淡去痕迹。只是这不没有恰当的时机，等眼下的事情过去之后，以后再有机会，艾希一定会为那些死去的同胞们报仇。 ‘唔……’ 王丰阳感应到了，骑着马、走在前面的那个，艾希啊…… 她身上溢散出的情绪，特别的明显，就连已经脱离恶魔体质的王丰阳都难能忍住不心动，这种强烈而固执的欲望，可算是恶魔最想要的滋养之一。 话说回来，一提起恶魔，王丰阳就想到了当初，唔……，好像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没有过去多久，好像也就是一个礼拜前的样子。 那伊芙琳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从当初进了班德尔位面世界，与伊芙琳的契约感应就被强行切断了，现在回来之后，契约也没有反应， 自然也感应不到伊芙琳的存在与位置。 没了契约，也没了恶魔体质，王丰阳猜测，估计那妮子顺手收走了自己的恶魔体‘本我’之后，就直接跑路了。 ‘下次再让我遇到，指定得好好训她一番。’ 王丰阳在心中如是计较着。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环境稍稍显得喧杂起来，许多人声小小的评头论足，他们的话语都传进了王丰阳的耳朵里。 大部分都是以外貌取人的说法，他们躲在帐篷里，拉开一点点口子，视线从布帘的缝中透出，嘴下小声说着这一尊体态庞大的怪物。 “这儿就是那名的营地了吧。” “嗯。” 到了地方后，艾希一行人停住了步子，他们从马背上下来，手中牵着的马儿交给下人带到后营去照料。而艾希和留下来的两名随身战士，负责将永恩与王丰阳带去另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 营地的北面侧方，这里在营帐之外，并没有什么遮蔽处。 相比营地外头，这儿的温度仿佛没有那么低，可能是附近生活气息的原因，人比较多，释放的热量也不少。 “抱歉，我们这里暂时还没有能容得下你的帐篷，所以，不得不请你在外面商谈。” 艾希说得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完全一副报读的机器。 永恩理解艾希的心情，所以也只是沉默，没有多说什么。王丰阳也不是感情傻子，虽说现在的模样让别人看不出自己是个人类，唔…… 其实现在的自己本来就不是人类，对吧？ 何必计较那么多，他们的感想如何，与自己无关。 “无妨，能说就行，说吧，准备让谁带路？” 王丰阳很直白的说明了，永恩初来乍到没有多久，接下来全看艾希的意思。 这儿比较偏僻，虽是营地围场之内，但旁边的营帐都是用来堆放生活物资的，没有人民在旁边的营帐居住，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现场只有四个人，硬是要算是王丰阳的话，有五个‘人’。 艾希的身后有两个随身护卫安全的战士，腰间的黑曜石短剑装饰得特别显眼，他们与艾希站在王丰阳的对立面。永恩则是站在两方的中间，算是表明自己中立的态度吧。 “艾希，说说吧，你带来的这两人，选谁带路？” 永恩也如是问道。 对于王丰阳与永恩来说，他们看重的是整个世界的安危，现在也不该是提及阿瓦罗萨损失的时候…… “我来给你们带路。” “战母！” “您……” “别说了，你们回去，不用把消息告诉任何人，顶多两天时间，我就会回来。” 身后两名战士颇有不满，惊讶的同时想要阻止艾希，或是想让艾希及时改变心意。但艾希一意否决，坚持要自己带路前行。 永恩前辈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唯一的隐患，只有这个来路不明的‘王丰阳’，也不知道，永恩前辈对他了解多少，又有多少实力能够对抗？ 艾希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或许，这个王丰阳，真是为这个世界着想的，若不是，带他去那道封印那里，无疑是纵虎归山。 ‘希望我的对的……’ 艾希内心默默祈祷。 —— “还要我再说第二遍吗，回去！” 身后两名战士劝不住艾希，在被艾希呵斥一遍后，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开了。离开前，还不甘心地偷偷抬头瞄了王丰阳一眼。 王丰阳自然是注意到了，一个普通人类的视线，该怎么说呢~ 正因为是人类的视线，那种浓烈不可忽视的情绪，如奶油一般绵柔香甜，啊~，它的味道让王丰阳身心愉悦，每每感受到这熟悉的滋味，身体里的血液、连脑髓都在颤抖！ 但不可能直接表现出来吧，王丰阳只能是强行装着镇定，眯起眼睛，透过微微眼缝中的视线，如窥视猎物一般—— 与那名阿瓦罗萨战士的目光对接上了瞬间。 仅那一个瞬间，那名战士忽而的一身冷汗，与心惊胆颤的表情，让王丰阳的愉悦更添几分。 可能， 王丰阳本人的意识还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越来越像一名真正的亚魔了，如袱萨那般…… “走吧，在那边。” 待那两名侍从退去之后，艾希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带着永恩与王丰阳离开了阿瓦罗萨部族的营地范围。 阿瓦罗萨的营地处在弗雷尔卓德西北一方，再往北上一段距离，走出营地辖区之后，后面就是一望到头的禁断峡谷。 …… 已经走出那个营地，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 前方，地面上没有了积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厚实清透的冰山断崖， 周边吹来那冷冽的寒风，寒冷刺骨，冷到让永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处……” “这里再前面一些，越过这道断崖，前面就是嚎哭深渊，通往嚎哭深渊的途中有一座石桥，那个封印，就在石桥的下方。” 艾希给永恩解释道。 永恩大致明白了： “意思是说，那个封印，就在这断崖下面？” 王丰阳趁着他俩交谈之际，目光朝周遭扫视着。果然不出所料的，右手旁的不远处，那里有一座石桥通往断崖的对岸。那座石桥光是看着桥口的位置，宽度也不狭窄，大概有五六米的横宽，至于那座桥的长度…… 王丰阳顺着望去，望不到断崖对岸的尽头，目光所及的对面那个方向，看到了只有被遮蔽在黑暗中的雾霾。 “这桥还挺长的。” 王丰阳自打无趣地说着。 永恩倒是有些在意： “阁下难道不是为了封印的事情来的吗？” “唉，就不能说些别的么，做人不要这么死板，容易吃亏的~” 王丰阳似是早就习惯了用阴阳怪气的腔调说话，纵使这样可能会让别人听着不舒服， 但至少他自己说的时候是很自在的。 “好了，走吧，桥头在那边。” 脚跟前离断崖还有十几步的距离，艾希带着他们转头朝右手边走去。 因为断崖下面有那个家伙的存在，先人几代留下来的嘱咐：即使要去查看，也不能离得太近，至少，要在断崖裂口的十米之外。 不一会儿就到了桥口处，但艾希在此停下了脚步。 永恩与王丰阳也愣住了，不知道艾希为何，停顿片刻，艾希才开口： “我们族中有祖训，这里，我就不能再往前了，你们要去查看的话，就自行方便吧。” “呵呵呵，就不怕我们多动手脚？” 王丰阳故意坏笑起来。 艾希将目光投向王丰阳身旁站着的永恩，此时看去，永恩在王丰阳身旁站着、显得那么渺小，光是身形的差距，也足够哽咽住艾希想说的那句话。 但艾希还是说出来了： “前辈，他就交由您来照看了。” “……，嗯。” 永恩应了声，只是声音过于微小，艾希不确定他刚才……，只能从刚刚看到永恩前辈点了点头模样，才知道他是答应了。 事至于此，艾希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还不是自己能干预和力所能及的时候。现在需要的，只有回到部族中，整顿好其余事物，好好安慰部族农庄里那些丧了亲人的农户们。 “那我就……先走了。” 艾希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前脚刚抬起来，后脚还没让身子转过去，忽然，王丰阳叫住了她： “喂，艾希，等等。” ‘……’ 艾希心中有些震惊。 她这一秒最担心的，不是封印松动或是被解开，反而是这王丰阳突然而然的变卦，怕就怕在假好人下一秒撤下了面具，而自己又无法对抗。 艾希顿住了，迟疑几秒钟后，还是转回了身子： “还有什么事？” 只有王丰阳看出了她在强装镇定，不过也没有拆穿她。王丰阳压根就没在意那些，他只管问自己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了么？” …… “什么？” 艾希一时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耳朵听力出了问题，吓得再次确认了一遍。当王丰阳这般问起的时候，眯着眼睛双手揣胸前静默的永恩都被惊吓到了。 “啊，没听清么，我是问，你——结婚了没有！？” 王丰阳用着很是严肃的神情和语气问着这样的问题，连永恩这个旁听者都有点儿绷不住。艾希更别说，要不是头上有个兜帽遮着，脸颊上的通红估计早就一览无遗了。 “还没听清么？” 王丰阳催促再三，艾希不得不赶忙回答： “没有！我还没结婚……还没男朋友。” 但回答之后的片刻，艾希又仔细想了想，不对，干嘛回答它这种问题，自己指定是……算了。 之后的艾希又立刻一副生气的模样和语气： “咳嗯，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好~，您可慢走~” 王丰阳心里可说不出的高兴与安心，倒不是因为想追求她，虽然艾希肤白貌美是真，但自己已经和卡莎有关系了，唔……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重点不是这个，王丰阳之所以会问她这种不害臊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时间线的变动，再加上其他不确定更迭的历史因素。在这么多可能会被动脱离自己所知的设定人物中，王丰阳想确认现在更加准确一些的时间线。 至少，现在是差不多确认到了—— 这一时间段，蛮族之王泰达米尔，暂时还没有在艾希的面前出现过， 那也就是说，现在的敌人，暂时只有眼前的虚空监视者，这样一想，就不由得让王丰阳身心轻松许多。因为他是知道的，在自己回忆里的那些设定中，只要艾希有遇见过从西方荒陆逃难过来的蛮族之王泰达米尔…… 在那之后，赶之不尽、杀之不绝， 且永远也无法斩断根源的暗裔，将会向这片大陆袭来。 噢不，不该说是袭来，它们那些暗裔，本就存在于这片大陆之上，泰达米尔与艾希相识，在王丰阳看来，只不过是暗裔浮现于世的近始之端。 暗裔的事情是不用操心了，恶魔那边，王丰阳自然是希望伊芙琳能知道个好歹。 “王丰阳，我也觉得，你挑逗别人确实不是时候。” 永恩不客气地说道，而王丰阳转回身，低下头望向那断崖的下方—— 下方，深不见底、漆黑深邃。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有些事情嘛，不知道或许会让你有更好的心情，比如现在~” 现在，眼下，是要做出选择了， 集中感知之后，王丰阳才注意到，这断崖下方很深很深……，而最下面的寒意直冲王丰阳的灵魂，不只是源于温度的寒冷，还有那层臻冰封印之下、那个紫色大眼睛向王丰阳投上来的凝望， ‘叽叽叽叽叽叽叽——’ 那视线，直穿心墙！！ 第193章 逐时 “王丰阳？” 看着王丰阳原地痴愣发呆有一会儿了，永恩忍不住喊了一声。 半晌时间，王丰阳才猛地回过神来： “啊！……嗯。” 王丰阳大致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稳定之后，想着接下来的行动。 思考片刻之后，他对永恩说道： “建议你还是回去吧，或是留在原地，最好不要跟着我一起下去。” “下面的东西，你探查到了？” “你也是？” 王丰阳与永恩彼此试问着。 俩俩僵持一刻，王丰阳率先回答： “唉，那个那个家伙，虽然是被封印住了，但它的意识还可以脱离封印之外，像你这种意志不坚定的普通人类，很容易被侵染的。” 永恩是听出来了，这个王丰阳是在担心自己。 实则不然，王丰阳只是怕，到时候与自己同行的永恩在自己无意察觉的时候倒戈向虚空那边，成了一个二五仔，反过来给王丰阳后背扎刀。 背后受刀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更别说自己本来就不是那个臻冰之下的怪物的对手。 “不用劳烦你操心，我对自己的意志力很有把握，若是出现了我实在无法控制的情况，自然会有人出手帮助的。” 永恩如是说道，说得倒是有那么几分自信，让王丰阳不禁好奇： “哦？还有谁？” 王丰阳刚问完，永恩朝身后空无一人的方向喊了一声： “出来吧，这种时候不用再鬼鬼祟祟了。” 不一会儿后，身后远方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似是凭空出现的，但王丰阳一直就没有察觉到，唔……该说是一直都忽略了她的气息。 那个熟悉的身影，和她那熟悉的声音： “永恩前辈，没有什么要紧的情况，就让我一直旁观不好吗，现在叫我出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永恩还没有回应出声，王丰阳倒是先行回应招呼： “哟，阿卡丽，终于见到你啦~” “嚯，我们认识？” 渐渐走近时打的一声招呼，这王丰阳的插话让阿卡丽停住了步子，双方保持在十米开外的距离。 王丰阳明显的笑意伴随着解释： “呵呵呵，你自然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啊，我们老熟了~” “不好说，有多熟？” 阿卡丽双手叉着腰，露出的半截细腰后头，手指尖已经摸到了后头苦无匕首的指环上了。从王丰阳说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起，阿卡丽就进入了警觉状态。 王丰阳却是一副轻松自然： “从你出生那一天开始，我就见过你了，在艾欧尼亚，我看着你长大的~” “哼，油嘴滑舌！” 阿卡丽颇有些不高兴，但立刻被永恩打断了他们俩人的对话： “好啦，先着手眼下的重要事情吧，王丰阳，你之前说过让我留在这里，意思是说，你要自己单独下去？” “有意见？不行么？” 王丰阳的话题被拉了回来，也多少显得有点儿不开心，但也不至于在语气上表现得那么明显。 永恩是最理性的，他认真思考后，果断决绝地回复王丰阳： “不行，我会同你一起下去，阿卡丽在上头望风，如果有什么不对劲，阿卡丽会拉我上来。” “不不不，我拉不动你的，前辈，我一个弱女子，你可要体谅一下。” 阿卡丽突然拒绝了，让永恩一时间显得有点儿尴尬。不经意间，永恩好像想到了什么： “不对，师妹，你怎么乱学别人说话？” “干嘛啊，就准别人一口一个前辈，不准自家的师妹喊前辈吗？” “……啧啧啧~” 王丰阳倒是在一旁看热闹得自在，不时偷偷笑着。 但很快，永恩就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咳，王丰阳，走吧，我和你一起下去。” “呵呵呵，但愿你能跟上就行~” 前一阵时间，从王丰阳跟东面道口那支阿瓦罗萨大部队交锋完了之后，王丰阳就已经将自己后背的翅膀收敛进了体内。与永恩相遇之时，王丰阳的后背就没有显现过翅膀的， 虽说能看出后背甲壳上有开裂过的痕迹，但真当此刻的王丰阳从后背抻展出那双巨大翅膀的时候，永恩与阿卡丽还是会被震惊到。 原来，这家伙是会飞的啊！ “呵呵呵，那么，我就先行一步~” 王丰阳说完，自顾自地立马俯身冲下了断崖暗层。 不是因为时间有多么的赶，只是……不希望永恩涉险罢了。只要自己的速度快一些，在永恩与阿卡丽还没有完全接触到虚空监视者之前，自己能够有办法将封印加固。 这样一来，等到永恩与阿卡丽来了之后，即使让他们自己面见封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了。 绝不能、万万不能让他们成为虚空的爪牙，王丰阳亲眼见识过的虚空，他们不亚于暗影岛上的破败亡灵，比那些亡灵更更恐怖、更难缠的，是它们会懂得思考…… 迟早。 已经有了一个卑尔维斯，绝不能再有第二个卑尔维斯！ “叽叽叽叽——” 那声响愈发的近，王丰阳俯冲的速度几乎赶不及那猛然袭来的叽叫声，不只是从耳畔袭来，穿透耳膜的声音，那叽叫声一道穿透了王丰阳的大脑。 一种强烈的晕眩感随之袭来…… 王丰阳几乎要晕厥过去，要不是注意力十分集中，恐怕，在这深不见底的裂谷下，双脚还没着地，大脑就要先失去意识！ ‘啧，烦人的声音，你就不能换点儿新意！？’ 王丰阳懊恼地想着，这一想法好似得到了回应，不一会儿后，下方传来的叽叫声竟然停了。 奇怪，这个虚空监视者，竟然可以窥视自己的想法？ 不应该吧，不是吧，不会吧…… 王丰阳颇有些好奇，又有些惊恐。这样一来，若是真的，那自己与虚空监视者的交谈，岂不是会被牵着鼻子走？ …… 王丰阳忽而有点儿后悔先下来的冲动，应该让别人、应该让永恩他们来试试水的。 ‘算了，谁叫我不是主角呢，炮灰总是这么倒霉的！’ 就算是认栽了，但王丰阳也不认命，下去就下去，总不能半路回头，王丰阳倒要看看，那个虚空监视者，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您——来啦——’ 脑海中，一个混沌的声音响起，吓得王丰阳立马停止俯冲，在空中呼哧着翅膀悬停下来。 这个混沌的声音，比当初从初见伊芙琳那次的混沌之音还要摄人心魂，只要注意力不集中、意念不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去往另一个世界。 ‘我还在断崖下方的黑暗之中，你就是虚空监视者，对吧！’ 王丰阳也同样在脑海中念叨着，他自觉地闭上了双眼。 因为周围一片漆黑，即使睁着眼睛也看不见什么，这家伙从将它的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发出来，索性，王丰阳就跟它在自己脑海中交谈。 ‘叽叽——您很——聪明——，虚空监视者，叽叽——他们给的名字——’ ‘意思是说，你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一口一个您，你对我还挺尊敬的嘛~’ 王丰阳对这个未知的混沌声音颇有些好感，完全出于它懂得尊重。 ‘叽——名字，定义构造，分解——，获得知识——，您——属于——我们——’ ‘……’ 王丰阳沉默了，他一时间没有理解明白，这个家伙想表达的意思。 “首先，你要搞明白，我和你不是一伙儿的，其次，我不是来帮你的，反而是来看看这封印有没有松动的迹象，好来给你加固一下。” 王丰阳算是说得比较客气了。 那个声音没有生气，几乎没有什么感情，刚开始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我们——是同类——，您的思想——值得赞颂——与宣扬——’ ‘呵呵呵，什么个意思？怎么忽然就拍起马屁了？~’ 王丰阳不由得想笑，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让王丰阳瞬间笑意全无—— ‘您的世界——我可以帮您——，只要——将我的力量——给予您——’ “喂喂喂！……这可不是什么值得说的玩笑，不会调侃就不要调侃，这样会显得你很呆！” 王丰阳自认为这个虚空监视者在诱骗自己。 而它在为自己解释： ‘我们——不会玩笑——不会说谎，也没必要说谎——，我们——需要——被解救——’ “什么意思，想让我帮你破开封印？别做梦了~” ‘叽叽——，不朝时日——三天后——，它们来了——，我们——都会成为——粮食——，封印——挡不住它们——’ “它们？” 王丰阳心中隐隐作痛，不是情感上的，而是……有什么东西， 是这个封印里的东西！是这个虚空监视者在与自己共鸣！ “……它们是！” 王丰阳与那个声音同事说了出来： “柱间魔神！” ‘柱间魔神！’ 心悸的感觉充盈着王丰阳全身，全身的血液都在黑暗中沸腾、翻滚，不时，竟有血液逆流的窒息感。 黑暗中，王丰阳的感知，让自己几近接触‘死亡’。 ‘每时每刻——我们都——在这种恐惧中——，您——是我们的——希望——’ “哈、呼——，慢着，够了！呼——……” 王丰阳大声喝止了虚空监视者的小动作，让自己这样一个‘贫弱’的躯体去与它那般怪物感同身受，简直要了王丰阳的老命。 “呼——……” 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好久，身后忽然感知到熟悉的气息， 是他们下来了，永恩与阿卡丽！ ‘不好！’ “你们回去！不要下来！！” 王丰阳大声喊着，但后背的方向，感知着好似是上方，那两个气息还是不断下降着、靠近着…… 那个混沌的声音再次祈求，在王丰阳听来，却是少了几分诚恳： ‘请求您——为了我们——为了存在——’ “啊……我真是受够了！” 虚空监视者已经收敛了灵识，不再让王丰阳与它自己得到感同身受的压抑，但王丰阳并不觉得这是虚空监视者的好意，相反，王丰阳会觉得，这还是它的装模作样。 可……刚才的感受，没有半分虚假， 从感受到那种接近死亡一般的压抑、得到窒息的瞬间，王丰阳仅凭直觉，就直接说出了柱间魔神的存在。 想必，那等存在，定会到来！ :0194:灲 ‘我不会被你吞噬，也不会被你主导！虚空监视者，你的算盘落空了！’ ‘请您——’ 王丰阳疯狂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管他什么柱间魔神！我不会将你的封印解开，也不会让你从中取巧成功，我！ 更不会是你的同类！’ ‘叽叽叽叽——’ 虚空监视者不再向王丰阳说明什么，脑海之中，只有几声不情愿的叽叫声在徘徊， 原以为这个怪物是该放弃了，该庆幸的是，身后上方的永恩与阿卡丽并没有下来，他们好像是用什么东西暂时停留在了断崖的壁面上。 但接下来的一会儿之后，本想着放空大脑更深入一段距离看看它的真面目时…… 下降、不断缓缓下降， 一片漆黑中，估摸着又是一百多米的深度之后，眼前的黑暗，竟奇迹般的散去了。 有一股光亮，清透而寒冷，不显得刺眼灼目，却让王丰阳全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一片湛蓝的光景，脚下是平面，一片臻冰！ 王丰阳双脚落地之后，这臻冰无法比拟的厚度之下，仍可以隐约看出，比自己身形大上十几倍的眼珠在蠕动。 紫色的眼瞳，透过脚下厚实彻寒的臻冰，专注地盯着王丰阳。 在王丰阳的视线与它眼瞳最中心点对上的那个瞬间，意想不到的一段记忆，顷刻间，翻江倒海般涌入王丰阳的脑海—— “啊！你！！——” 王丰阳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但脑海中涌进来的记忆却无法排斥出去，一瞬间被大量的记忆侵入，王丰阳脑袋胀痛得快要裂开。 “啊！！——” 嘶吼嚎叫声传得很远，黑暗中，暂停于上方好一段距离壁面上的永恩与阿卡丽，他们俩在听到王丰阳的痛叫声之后，双方开始商议： “师妹，你在这里等着，我下去看看。” “要去也是一起去，他倒不重要，我门下老头子说了，有事的时候，我只负责把你捞上来。” “现在不是追究个人安危的时候，但你至少要留下来，你手脚灵活，万一有应付不过来的情况，你也好……” “好灰溜溜地回去报信？说着哎呀~，永恩师兄你死得好惨呀~，一片乌漆嘛黑的啊，连个影儿都看不见，尸身都不知道落哪儿去咯，人就没了啊~，等到那些老头子问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啊，毕竟这里这么黑，面对面我都看不见你的脸。” “……好吧，听着我的声音，跟紧点。” “在速度上，我更胜一筹，所以你放开点儿就行，不必在意我。” 阿卡丽听到永恩从冰墙上拔出刀刃的声音后，也将自己插在墙上短柄镰刀松了出来。 俩人屈膝弓着腿，在几乎垂直的冰面墙壁上径直朝下跑着。 王丰阳此时光顾着控制自己大脑的痛觉与消化涌进来的大量记忆。说是完整的记忆还好，但大部分都是记忆碎片，那些记忆碎片，短的只有几天时间，长的也有一年半载。 但从视角上看，那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的视角，……这些，不是同一个家伙的记忆！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挣扎了好一段时间，途中有那么几次，王丰阳的心神险些崩溃，但好在破败之咒强行弥补了王丰阳作为人类心性的柔弱。 且在王丰阳熬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记忆碎片吸收得七七八八，理智与情绪都逐步稳定下来。他咬牙切齿地望着冰面下的那个东西。 虚空监视者不再言语，连叽叽声都不再发出， 它只是依旧用那只独眼，巨大的瞳孔一刻不移地凝望着王丰阳。 所有要说的东西，那些该知道、不该知道的，王丰阳都知道了—— 所有的记忆碎片里，有许多个生物的见识，但却不全是人……世界千奇百怪，生灵错综复杂，是猪是狗、是人是兽、……是牲畜、……又或是什么不明所以的生物。 还有着其他世界上的生物，它们的记忆，被糅杂在一起，而王丰阳的大脑就是时粉碎机旁的垃圾桶。 这下，可让王丰阳成功体验到一辈子都体验不到的‘人生百态’。 不过，终究是过分了些，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之后，脑袋还是一阵阵的痛。现在，是该好好与这个大坏蛋交流一番了。 “喂。” 王丰阳语气稍稍平缓了一些，那个大眼睛能从语气中听出来，王丰阳的理智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接着，王丰阳继续说道： “让我放你出来吧。” “——” 王丰阳的身躯在人类面前是非常巨大的，但在这里，在这只大眼珠子面前，又显得渺小许多。纵使现在的王丰阳状态恢复，但嘴边还是会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忍不住口水长流…… 也不影响王丰阳的正常发挥，他无视了自己那一丝从嘴边挂下来的口水丝儿，选择继续说着调侃： “哦，我都差点儿忘了，你好像不会说话，唔——，就算你会说话，桀桀桀，不不，是我想多了，你连嘴巴都没有~” “……” “所以，????（恩度），你们的??????????（女巫的祖先\/巫祖）将你送来这个世界，摆明就是已经将你抛弃了，不如让我……” 说着说着，王丰阳才忽然想起了那个家伙——卑尔维斯。 “——？” “呵呵，不，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关于你的封印这件事儿，我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 王丰阳解释完了之后，独自盘腿坐了下来。 那颗大眼珠子不再吱声儿，王丰阳也不再说话，双方都陷入了静默。 不久后的现场，永恩与阿卡丽透过黑暗，也来到了这片湛蓝的地界。起初，双脚触碰之时，与王丰阳的平常心不同，他俩的第一眼就注意到冰层下那只巨大的眼珠子。 “师兄，这是……” “嗯，小心，别和它对视！” 永恩立刻提醒阿卡丽，阿卡丽也马上别开了自己的视线。 眼角余光一瞥，看见这一旁正在打坐的王丰阳。 她与永恩降落在王丰阳的身后，距离十多米的距离，便不再靠近。她与王丰阳不太熟络，尚不知王丰阳是站在哪一方的角色，所以，阿卡丽一路过来，都一直对他保持着戒备。 永恩倒是百无禁忌，很快走到了王丰阳的身后，且小声试探： “王丰阳，情况怎么样？” 王丰阳没有吱声，光是原地打坐的半个身高，就足以高出永恩大半个头，永恩还需抬头仰望才够看到王丰阳的头脑勺。 但王丰阳一直保持着沉默。 实际上，王丰阳并没有听到永恩的声音，甚至连阿卡丽与永恩的到来，王丰阳都未曾察觉。 现在的王丰阳，已经进入了一种无我的状态。 他在自己的灵魂深处、自己的记忆深处，探寻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魔神的起源，源于魔界，那里是个遍地魔兽的世界，随处可见的每一只魔兽，实力都至少是现今自己的十倍有余。也就是说，魔界那里的随便一个平民，都足以媲美王丰阳所见识过的卑尔维斯。 怪不得……卑尔维斯要自己阻止虚空监视者破开封印。 但当下，并不是虚空监视者自己要破开封印，而是这监视者的背后，有魔界的魔兽，在主动推挤着，虚空监视者身不由己。 一边往更深处的记忆探寻，王丰阳的身上肉眼可见的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王丰阳在那些记忆中，觅见太多超出自己认知的事物。 魔兽之间没有纪律，同类蚕食被视为常态，强者吞噬弱者、弱者向更弱者，它们以此变强，魔界的诸多星球上，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机，所有行星上的资源，都成了那些魔兽口腹之食。 因为记忆碎片中的画面过于血腥残忍，给王丰阳的震撼一时有些缓不过劲儿…… “喂，王丰阳！？” 永恩再次试探了一句，这次叫得挺大声，但王丰阳依旧一动不动。 阿卡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一把苦无在永恩伸出的手即将触碰到王丰阳后背的时候，提前一刻从两者间飞过。苦无掠过之后，带走永恩的视线，看着苦无在落地时并没有前进臻冰地面，而是顺着力道在冰面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 “师妹？” “别碰它，现在的它没有自我意识，但还有生命气息。” “你的意思是说……” “对，我猜测，现在的它，可能已经不是之前你所认识的王丰阳了。” 阿卡丽如是猜测道。 确实，刚才，永恩在将自己手伸出，虽说没有触碰到，距离王丰阳后背肩头还有十几厘米时，永恩能明显的感觉到异常—— 自己脚下臻冰传来的冰冷，和王丰阳身上传来的温度， 一个极度寒冰、一个极度炽热！ 王丰阳到底在干什么！？ 永恩仔细观察着他，但他并没有在王丰阳身上察觉到任何亚扎卡纳迹象化的模样，灵魂也是平稳波动， 一时间，永恩也拿捏不定，自己到底是出手？还是不出手？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永恩没有正眼去看—— 自己脚下的、透过这层坚实厚重的冰面，下面封印着的大眼珠子几乎清晰可见，虚空监视者，它一直等待着永恩他们与自己的对视。 而王丰阳这边，仍不知所以。 在阿卡丽看来，这种时候，也差不多该带永恩离开了，因为，种种不好的预感告诉阿卡丽，要是真等到王丰阳醒来，到那时候…… 估计永恩与自己就走不掉了。 第195章 你没有那样的心 阿卡丽没有什么时间犹豫了，她能感觉到，这冰面之下，那个大眼珠子在隐隐抨击着臻冰层，脚下传来的震感愈发明显！ “师兄，再不走……” 永恩多看了王丰阳一眼，王丰阳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留藏下来的信息。 这里的所有一切，除了一望无尽的臻冰，就只有他们三人。 而这里的封印被冲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确切来说，脚下的臻冰要多久才会被冲破？永恩也不知道，连个大概都算不出来，但自己也无法一直守在这里。 这里的温度已经零下二十度不止了，就算是乌迪尔前辈，也绝无可能在这种环境下行动自如。最紧要的，还是先……保全自身吧。 “王丰阳，希望，与你再见时，我不会与你拔刀相向。” 永恩小声祝愿，话毕，他也随着阿卡丽的脚步，去到了臻冰垂直而下的壁面那里。 怎么上去？阿卡丽的匕首几乎插不进这种冰面，这种冰的温度本就低于普通的冰块，在这种低温环境下，与臻冰接触的时间久了，连自己的肢体关节都变得麻木。 “我用长剑，你用镰刀，现在不是藏拙的时候了。” 永恩好意说着，随即，他再次拔剑，用自己的气血附于剑身之上，只此一剑，一击，便插入了臻冰墙面之中。 “才入两尺，这冰确实坚硬无比，不过也够撑得起我的体重了，师妹，我先行一步。” 说完，永恩双腿一蹬，跃上横嵌冰墙的剑身之上，遂而，魂穿出窍！ ——与灵魂状态下，永恩用自己的魂体，抽出了脚下长剑的剑魂， ‘亚扎卡纳的灵魂，总在不该时得到它们的救赎。’ 永恩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用了这招。 他红色的灵体出窍之后，拿着剑魂径直往上方冲去，无视了重量与垂直的角度，只用一心奔赴最远的距离。 片刹那，不过才五六息不到的时间，永恩的红色灵体气力殆尽，被强行拉回了肉身之中。而回归肉身之后，灵体手中所持的剑魂却没有回来，依旧有一丝红色可视化的灵力线条直直延伸上方。 肉身本体状态下的永恩立刻就恢复了精神状态，他纵身一跃，看呆了站在一旁的阿卡丽，此时的阿卡丽看着永恩奇怪的操作，嗯……，不明觉厉，除了这一跃半米高的动作有点儿搞笑之外…… “去！” 但下一秒，永恩喝了一声，脚下未被压踏的长剑，竟然自主从冰缝中抽了出来，且在无人手持的情况下，被与长剑牵连的红色灵丝拉动。 嗖的一下，瞬息百米！ 长剑被它自己的剑魂，拉回了剑魂所在的位置—— 冰墙的上方，百米多高的位置，那里，正是永恩灵体上去过的地方。而那道剑魂，被永恩嵌进了臻冰之中，只要深度足够，长剑的实体，至少也能赶上剑魂嵌入一半的深度！ 剑魂没有实体，插进臻冰的深度全靠永恩的意愿， 而五尺的一半，早就绰绰有余了！ 永恩在剑身飞上去的那一刻，立马伸手抓住了剑柄，很快的，在阿卡丽愣神的目光中，永恩像是被他的剑拽着飞上去了一般，晃眼间上到百米的高度，消失在阿卡丽的视线之中。 “啊……，这师兄，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 阿卡丽颇有震惊，但这还不至于惊讶太久，若是继续留在此处发呆的话，可就赶不上永恩的步调了。回去之后，有好多信息需要告诉艾欧尼亚那些个不爱出门的老头，在此之前，得先出了这里再说！ 相比永恩那种需要耗费精神力与灵力的做法，阿卡丽这边施展的手段也就简单得多了， 只要一把小小的镰刀，外加一把特制的苦无。 这把苦无的材质与身上佩戴的其他苦无不同，这把苦无很重，足有两斤半，至于里面合金具体加了什么材质的……阿卡丽自己也说不清楚。 苦无的末端圆环上绑着绳结，这把苦无堪比自己另一只手上的镰刀一样锋利，用不了多大的劲儿，尖端就能牢牢地嵌入或扎入臻冰层面里。 臻冰本就没有那么容易崩碎，哪怕是一个手指头的深度，只要工具不脱节，就足以拉起阿卡丽整个身材的体重。 从整体上看去，永恩的节奏更加快速，一段飞魂带剑拉出百米的高低，几下就让阿卡丽连他人影儿都看不到。阿卡丽的方式倒是平缓慢速，胜在不消耗精神力（灵力），体力消耗也中规中矩。 阿卡丽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拿着苦无，绑着绳索的苦无用于投掷与站点，苦无前端插进冰层里，拔出镰刀往上丢，让镰刀嵌进更高的位置。 绳索的另一端牵连着镰刀，确认上方的镰刀稳定后，拔出自己脚下的苦无，顺延着绳索往上攀去。 一段接一段，如此往复…… 阿卡丽处于永恩的下方，但距离最下层的臻冰封印，也算是目不可及的高度了，渐渐的，他们俩又融入了断崖中层的黑暗之中， 镜头转到最下方，只有这里，于黑暗之下，这片湛蓝的地界才能让人看见视野。 只不过，除了湛蓝，再没有其他的颜色，这种湛蓝并非源自臻冰，冰封万里，冰块本就没有任何颜色与光芒。所谓这些微亮的湛蓝，其实，是冰层之下，那虚空监视者的眼瞳之中散发出来的颜色。 通透且渲染着自己眼前所见，一切可视之物、不可视之物，尽收它的眼底。 如今，王丰阳仍旧没有‘醒来’。 冥想的记忆中，有谁……在记忆深处……它存留着一丝灵魂，等待求知者，王丰阳怀着一颗赤诚的心，无限接近…… 在记忆碎片中，王丰阳努力拼凑那些形态近似的碎片，尽量将它们拼凑成一段完整的记忆，但，总会有那么几处，零零散散的欠缺。 总会有那么几个地方，关键时候的记忆，像是被什么人从中剪断、或是扣除。 王丰阳愈发的头疼， 最重要的那段碎片长河，是有关魔界上层城区的，从一开始的木屋中醒来时的零碎记忆开始，王丰阳大概能猜得出来，这是一个贫困魔兽的记忆，或许该成它为‘魔人’。 这片记忆的主人，是个魔人，在魔界主战国上城区苟延残喘的破产商户，做了有史以来最大一单走货，却在取完货物运输的途中，被魔寇团拦路打劫。 货物被洗劫一空后，随从与招募来随性的雇佣浪士也都被杀光，最后只有他一人侥幸逃出生天。 后来的他才知道，那一次的走货，竟是对家商户的算计！ 都是一场戏， 演得一场好戏啊！ 但自己势单力薄，外头的对家商户甚至还发了悬赏令，自己别说报仇了，连在大街上露头的底气都没有。 他一直躲在城边郊区外、荒置林间的一隅，自己搭建起简陋的木屋，饥饿的时候，就通过附近的地下道排水口，进去……去到中心城区那里。 中心城区的大街上很是繁华，总有那么几个富裕且没脑子的魔族贵家子弟，吃着一半的粮食就扔了。或是扔进边路的垃圾桶，他盯守着看到后，会立马从路边的下水道口盖子顶开，屁颠屁颠地跑去把他们刚丢进去的食物翻腾出来。 还不算脏……擦一擦，总能垫些肚子。 有些时候，那些败家玩意儿会将吃到一半。吃不完的食物随手丢到路边。 这个记忆的主人久而久之也练就了嗅觉灵敏，哪儿有热腾的食物香气，他就会顺着地下水道，爬到那附近的口子处，出去搜寻捡起。 也不知道下水道的臭，他反而乐意见到下水道里的老鼠，这样会有额外的肉类加餐， 只是后来，他再也不会在意自己顶开道口铁盖后、扑身而出时，那些旁人受惊鄙夷的目光…… 这些在王丰阳看来，以这个记忆碎片主视角，也只是获得了恶心、反胃与厌恶。 本想着放弃这个记忆片段的，但在最后一节，他的日常记忆发生了转变—— 某天出来，中心城区那儿再也闻不到什么食物的香气，不仅如此，靠近中心城区的那一片下水道，反而多了许多老鼠。 在靠近较为中心的隧道位置后，他透过井盖……闻到了外面的血腥味！ ‘是……是他们来了……’ 记忆主人的第一直觉，就是跑！ 他扭头就跑，弄得身旁匍匐路过的那些啮齿鼠类一片叽叫声。很快，不出所料的，在王丰阳仍不知道记忆碎片主人心中所念的‘他们’究竟是谁的时候，一只巨大的手爪，破开他弓着身子背朝上的顶面—— 地面上被抠出了一个大洞，直径有两米多长，那只手爪也是一般大，一把抓住自己，将自己如同抓鸡崽一样抓了起来。 “嘶——哈——，这里还有一只，可惜，味道太大，下不去嘴啊。” “别、别吃我！我还、我还有用！！” 记忆的主人久违地开口说话了，但很让人鄙夷，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求饶。 “哈——？除了当食物，你还能有什么用？” 视角转过来了，王丰阳第一次见到那个庞大的怪物，那家伙也是魔族的，但…… 第196章 昭 面庞是如此的骇人，不，该说的不是恶心，而是它本就不属于平凡魔族的‘脸’—— 而是由十几张贫瘠魔人的脸皮，缝合成的一张巨大的脸，其中的脸上，那些眼珠都在蠕动，朝着同一方向望来。 同时，视线都看向了记忆主人的位置。 沉浸在记忆碎片中的无数片段，在这些片段中游荡，唯有这一个片段的此时此刻，让王丰阳真切的感受到了五官上带来的压迫。 记忆主人的不甘，他尝试着挣脱巨魔的钳爪，那爪子却像是嵌进自己骨架里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开，甚至无法挪移分毫！ “别吃我！别吃我！！我真的有用！” 记忆主人的哀嚎声，越过记忆碎片的空间，去到了其他碎片群海中，有一股力量，莫名牵引着其他各个相像的记忆碎片，朝自己拉拢过来…… 记忆碎片，在王丰阳无意识中，自主拼接、它们开始组成一段逐渐完整的记忆。 而回忆中的情节，还在无法停止地继续着—— 巨魔，手中抓着自己，急不可耐地往自己嘴里送，终于，记忆主人喊出了那个信息： “别吃我！我能让你吃到更多更美味的东西！！” “……” 巨魔顿住了，自己的脚尖抵着巨魔凌乱的尖牙，不经意粘上了口齿间的黏液。 之后，巨魔又将自己放了下来，大嘴咧出一个夸张的弧度，邪性地笑着说： “我很愿意听，小点儿会说些什么好听的话呢？~” “咳、咳咳，咳咳咳……” 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踉跄着，刚刚情绪过于激动，自己的身子在落地之后，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好一会儿后，才平缓下来。 抬头，又望见了那张恶心骇人的嘴脸，但自己无法逃脱，只能说出那个连自己都不太确定的信息： “南下、城区南下的野外有个传送终端，我能给它修改配置，让它的传送终点改变！” “那有什么好稀奇的，管理传送终端的虫子们都会，你在拿我寻开心？” 巨魔俯下身子，大脸贴近自己，那张嘴呼出的腥臭几乎要将自己熏晕过去。记忆主人强忍着恶臭，更进一步的解释： “不，我是说，我能将那个终端的传送点位，改到另一个世界！不是相邻位面的世界，而是跃层的世界！” “哦？” 这么一说，虽然巨魔还不怎么了解，但窥视记忆的王丰阳，意识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跃层的世界！’ “对，我们魔界相邻的其中一个位面是虚空，那虚空的位面，有一个世界，那里生机盎然！” “小点心，你说很有意思，我会让你多活一会儿。” 巨魔笑嘻嘻地说着，用两个手指头捏住记忆主人的脑袋，将其拎了起来。 “啊！不、别吃我，我已经说完，这信息对你有用，你不能吃我！” “对对，现在不吃你，如果你说的有用，我会把你变成更美味的点心~” 后面的一段记忆，是被拼接起来的，大致让王丰阳看见了…… —— 那个记忆的主人被带到了巨魔的主营，那里，它们有个独特的名称，我们为‘人类’，它们为‘柱民’。 后来的一些情节，是在那一片荒芜之地上，发黑发紫的贫瘠世界，这里的星球一隅，没有房屋、没有建筑，只有几十个柱民零散坐落着休息。 那个外出的柱民把记忆主人拎回来后，跟其他柱民分享了消息，它们带着记忆主人，前往中心城区南下一方的传送终端…… 试验成功了，它们六个柱民与记忆的主人一起，中途虽有波折，因为空间乱流，有一个柱民死在了途中。其余的五个，都随着记忆主人到了虚空边缘。 那里，它们没有手段撕开空间壁面，恼羞成怒的结果，就是周遭一片的虚空生物，不管是有灵智的，还是没有灵智的，都遭到了它们五个柱民的毒手。 不知多少个日夜，虚空生物群中灵智最高的几个，最终向它们妥协，帮它们破开空间壁面…… 空间壁面的另一端，就是我们人类的星球，那里有一片生机盎然的大陆，名为瓦罗兰。 很可惜的是，这是用纯粹力量撕开的空间缺口，空间乱流可不是之前在传送终端那里所能比拟的。 所以，在过去的途中，无个柱民……包括这个记忆的主人，都被空间乱流撕成了碎片。 但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柱民的存在，是为了进食、吞噬一切生机，然后将自己身上所得，按比例奉献给至高无上的柱间魔神！ 柱民，只是柱间魔神的造物而已。 每一个柱民的死亡，其所属的上阶魔神都会有所感应，那些魔神可以临时探查到，自己造物损坏前的最后一幕，也可说是它们死前最后知道的信息。 瓦罗兰大陆……那里美好的光景呐~ 那里的生机盎然，那里的人类与野兽，那里的花草树木…… 全都映入了那位魔神的脑海之中！ 现在，不是虚空在渴望着什么，而是那位魔神在需要着什么，确实，实力不缺，那位魔神缺少的，只是资源。 只要能来到这个世界，瓦罗兰大陆上的生机，与这个世界本源，都会被其吞噬。 然后， 那位魔神会造就出更多的柱民，用来更为频繁刷取俸禄。 ‘我懂了，我知道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魔神！ 王丰阳顿时开朗，心中的谜团一瞬间解开，莫名的释怀。 但， 不时，心中又出现了新的疑惑…… ‘那我又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暗影岛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更多的记忆碎片，王丰阳还没有完全看完，其中，确实藏着有关自己的秘密。王丰阳不懈努力，灵魂不知疲倦。 ‘在哪儿……哪儿，那个秘密，一定在这里头！’ 王丰阳一直坚信着，为了知道自己穿越的原因，自己的灵魂意识，开始逐渐迷失，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状态下，自己的灵魂光芒逐渐暗淡…… 将要逐渐消失在碎片之海中，成为这其中的一块记忆碎片。 游啊游——荡啊荡——， 快要迷失了、快要消散了……已经…… 突然！ 一个冰冷又熟悉的光点，吸引了王丰阳的注意！ 那是一个莹绿色的光点，那个记忆碎片让王丰阳感到，那绝对就是属于自己的记忆！‘我还不能放弃。’ 灵魂回光返照，王丰阳径直钻入了那段记忆。 记忆场景中，王丰阳以一个灵体的状态，落到了一片荒芜之地，周遭也有与自己相似的光点，它们……都是失去了肉体的灵魂！？ 王丰阳还保有自己的意识，但它们、那些光点没有，它们没有任何意识，感应到的，只有冰冷的气息。 这里……很熟悉…… 这里是哪里？ 王丰阳在附近徘徊了好久，最终，记忆中的记忆才让王丰阳想起来—— ‘这里，是福光岛！前面的建筑，是刚被破败腐蚀不久的卡玛维亚皇宫！！’ 终于想起来了！ 那个熟悉的建筑，多了几分宏伟的姿色，比起很久以前，自己第一次在这里面见佛耶戈的时候，更加壮观。 卡玛维亚王国，这样一个雄伟的国度，是怎么陨落的？ 唔…… 王丰阳忽而看见，有一个地方，那里有一道形似炊烟的绿色烟雾寥寥升起。 ‘那里有什么事情发生？还是有什么亡灵在聚会？’ 本着好奇心，王丰阳以一团光球的灵魂状态，静谧无声地缓缓靠近—— 视角往下转去，……咦？这是什么，竟然只是一个地洞？ 源源不断的绿色荧雾从凹陷的地洞里冒出来，好奇心进一步驱使着王丰阳进去探查究竟。于是乎——钻进地洞，王丰阳下去了。 下面是一片昏暗，也不算完全的漆黑，好在周围有一些火把。 ……火把？ 啊，这里是一间地下室！ ‘我记得，这个位置，大概是卡玛维亚皇宫的侧后方吧，这里竟然有个地下室，但看这里的样子，这周边粗糙的墙面，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与精工。 嗯……，应该不是皇室的人修建出来的。’ 王丰阳自主判断着，趁着火光，王丰阳就近这一片区域游荡查看，这地下空间较大，相对面足有二十多米的宽度。不时，王丰阳在中间位置注意到一个痕迹。 是用不知名的黑色粉末撒出来的痕迹，这里贴附地面太近了， ‘唔……看不完全，我要离远点儿、飞高点儿……’ 待王丰阳的灵体抬到足够的高度时，接着周围泥土墙面上那些火把传来的昏暗火光，王丰阳终于看清了——一开始的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是一个阵图，黑色的复数菱形阵图叠加在一起的样子，阵图边缘上写满了许多许多文字，神秘的文字，王丰阳看不懂……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王丰阳正沉思疑惑的时候，阵图中间，有一块像石头一样的东西，那玩意儿的形状看似很眼熟，无意间扫到那块棱角分明的石头，王丰阳的视线被吸引住。 一时间，视线挪不开眼，因为—— 那块原本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头，竟在渐渐发亮、发着奇异的青光。 注意力有点儿集中…… 地下室的上面，好像…… 有什么人的声音…… 他们在上面交谈着什么…… “泉眼牵引过来了吗？” “嗯，已经牵过来了，祭祀阵心应该有反应了。” “可以，那我们下去看看。” …… …… ‘我想起来了！！’ 王丰阳忽而心中一惊： “这是一枚完整的世界符文！！！” 但为时已晚，地下室上层的那些坠魔巫，他们手上拿着的魔神之血，没来得及下来用在祭祀召唤阵上。一个灵魂…… 一个过路的灵魂，被空缺无主的真心，以世界符文为载体，以整座福光岛的生命之泉为媒介…… 魔神降临失败， 祭祀阵图出现了意外，能量源源不断，载体无主，被动强行吸入了王丰阳的灵魂！ 福光岛、卡玛维亚皇宫后侧一方，接近生命之泉的一处地方，发生了能量倾泻！ ……本就了无生机的福光岛，更进一步被腐化，生命之泉的能量被符文和王丰阳的不洁灵魂污染， 溢出！ 喷薄！ 如暴雨一般，破败的生命之雨，赐给了岛上所有灵魂一个‘新生’，也夺取了那些坠魔巫们的肉身。那些没有知觉、单纯欲望的新生，一直在岛上游荡…… 千百年后的王丰阳，佛耶戈带着噬魂夜回岛，一丝丝血肉的残粒，在亡灵群体中流出。不知不觉中，那枚世界符文中的灵魂在无意识中…… 又进下一个轮回…… “嘶——，这是哪儿？” 被重组的身体，再一次从焦黑废土中爬起…… 第197章 再无少年时 ‘刚才，是在干嘛来着？好像……对，我应该还在网吧里上网来着，通宵到早上八点前的最后一场排位，我用打野位的佛耶戈拿了个五杀结束团战，然后……然后就……’ 一阵急促的刺痛贯通着大脑，王丰阳不禁拧紧眉头，双手紧紧摁压着脑壳。 更后面的事却想不起来了，脑子里的记忆变得一团糟。 ‘又是这副肉身…… 等等！’ “我为什么要说‘又’？” 王丰阳猛然间，想起来些什么，然而，大脑又是一阵急促激烈且短暂的刺痛。 又是这样！ ‘不、不对的，不是这样，我一定是漏了什么！ 我一定是漏了什么东西，这里面到底藏了些什么，我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 王丰阳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遗失的记忆，那些记忆碎片，正在从虚空中回溯而来。 不到片刻，急忙慌乱、陷入焦躁中的王丰阳，放肆地对四周迷雾大喊了起来： “告诉我，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这里了对不对！我一直在轮回，我死了多少次！我永远也无法离开这里，这里一直都是一个梦！你们也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我们都已经、早就已经被那些魔神吞噬了！ 我们还活着吗！？告诉我！ 我们到底是人是鬼？告诉我！佛耶戈！！！” 呼—— 一阵阴风，带着些许腐臭味儿，朝着王丰阳面上吹来。 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他，如同很久以前……第一次的那样，王丰阳从暗影岛上醒来，之后，身体开始腐化。 ‘不……我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这只是个梦……’ 王丰阳已经明白，这些都是假的。 ‘我若是穿越了，这副身体恐怕还没等我醒来，就已经被腐蚀成一滩脓水。凭着这般腐蚀的速度……’ 王丰阳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腐蚀的迹象快速从指尖开始显露。 ‘在我昏睡未醒的时候，却毫发无损，只有在我醒来之后、恢复意识之后，才发觉、感受到身体上切实的变化。’ 任何东西，都是随着王丰阳的常识发展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将王丰阳逼入死局， 王丰阳回想起那些时日，真的，真的有几分虚假…… 那些梦境，都是假的…… 包括自己与卡密尔的约定，包括自己与诺克萨斯的仇怨，……也包括自己与卡莎的相识、相知、懵懂的情感。 那些都是假的， 假的。 “虚空监视者，你玩够了没有！！？” 从自己识破梦境的那一刻起，王丰阳就已经知道了幕后黑手，只有那个东西能有这样的能力，虚空监视者，它竟会用卑尔维斯的出现来试探自己。 这样说来，其实，卑尔维斯躲藏于另一世界位面苟且发展的事情，这个大眼珠子早就知道， “玩够了，就该轮到我了吧。” 王丰阳缓缓闭上了眼睛，身处暗影岛上的他，任凭那些破败迷雾腐蚀自己身体所带来的痛苦，潜意识里，王丰阳开始主动规避一切的、所有感知。 下沉…… 再下沉…… 沉啊……沉啊…… …… 沉到最深处，内心最深邃的位置，那里，王丰阳终于找到了它，看见了它。 再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什么暗影岛，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宇宙！ 王丰阳自身漂浮在宇宙空间，确切点说，这里其实叫‘虚空’。 虚空生物们生活的空间。 ‘这里，是宇宙，那应该是真空环境吧……’ 刚刚这般想着，体内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血水渗出毛孔！身体内的反差气压过大，急速膨胀！ ‘……不！这里不是！’ 潜意识内，王丰阳立马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随之发生改变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又恢复如初，没有了真空带来的冲压，也没有宇宙环境带来的失重感。 一切的一切，真是不可思议， 却又让王丰阳感到说不出的亲切、与真实。 “这里……我曾来过……” 王丰阳自言自语，抬眼望去，虚无中，瞥不见星光，有的只是那些幽暗的湛蓝。而那些蓝色的微光，并不是什么星星与月亮，是这片空间中，四处游荡着的虚空生物们，它们的瞳孔中散发出的。 那些个虚空生物形态各异，有大有小，曾见识过的，在恕瑞玛侵袭四方的虚空浪潮，与这一片无垠空间内的虚空生物群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户和一国的差别。 “您——醒来了——” 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虚空生物说话了，那声音是从自己耳朵外传进来的，并不是和之前一样直入脑髓。 但放眼看去，那颗熟悉的大眼珠子，直径有五米多宽了吧，大眼珠子旁边，是褶皱的肉皮，肉皮旁贴附着许多触手，长而细的触手，密集地缓缓挥动。 “我就不计较你是怎么说话的了，虽然很想知道你用来发声的嘴巴在哪里，但我更多的，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 为什么会在这里， 瓦罗兰大陆那边发生了什么，那里到底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 王丰阳皱了皱眉头： “什么都没发生？” “是——” 每次说话，它都会拖着长长的尾音，让王丰阳有点儿不适，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无非是谈话的时间也会被拖久一些。 王丰阳接着追问： “给我个解释。” “您——与柱间魔神——有所牵连——，我们——动用所有的——知识、能量，将您——送去了未来的——符文世界——” “……那现在？” “现在——，您已经——回来了——” 王丰阳听得头皮发麻： “你的意思是说，我身在虚空之中，但现在的瓦罗兰大陆，仍是我一开始没穿越过去的状态？” “是——” “好吧，现在是怎么个打算！还让我再走一遭？” 虚空监视者，那个大眼珠子，朝向稍稍压低了一些，似是人类鞠躬的模样： “灾厄——仅凭我们，终不可逆——，恳请您——拯救我们——” “怎么拯救？你有超过卑尔维斯数倍的知识、思维能力与能量，而我，只是一个异世普通人。” 王丰阳很有自知之明，拯救世界这种世界，当然不会想着去做， 总有英雄名流千古，最终或是牺牲、或是隐退终老。 但王丰阳一直以来，所想要的，只不过是安静的生活，平凡、平静、安逸地走完一生，最好，是不要有任何波澜。 ‘我的人生，该是那一片平静的湖水，偶尔一点点涟漪就已经足够了，而不是这种，时常把生死大事挂在嘴边的惊涛骇浪……’ “我拒绝……” 王丰阳由心而发地说了出来。 大眼珠子没有把他怎么样，相反的，它的态度更加谦卑： “那个世界，有您——在意的同类，若没有，请您——毁了那里——，不能让它们——在那里——得到力量，否则——，它们将——有足够的能量——去往另一个世界——” “它们和你一样，也有能穿越位面的能力？” “不——，我们没有那种能力，你被选为宿体，我们只是将您——从它们手中——拦截了下来——” “……” 大概明白了，其实，王丰阳本该会从自己所在的原生世界，被魔神拉至它们所在的魔界位面，但途中需要经过两三个位面，恰巧需要经过虚空，虚空们就从中拉住了自己。 “这么说来，是你救了我？” “是——” 王丰阳心中还有些小小的感激，但现在不是说这些感情的时候，重要的事情还没商量好，接下来的路，王丰阳已经清晰明了。 瓦罗兰大陆那边的世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外后的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但至少，接下来的大半年时间内，王丰阳知道世界事件的发展轨迹，从中，王丰阳可以有很多机会。 “怎么拯救你们？” “分解——毁灭——或者——吞噬——” “我没有那样的能力。” “您的存在——即使我们——，我们的能力——即使您的能力——” 大眼珠子恭敬的语气让王丰阳没有丝毫防备，在它说完后的一瞬间，它的十几条触手，捅穿了王丰阳的胸膛、腹部…… 大半个身躯变成空洞！ “呃……你！！！” 一口黑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措不及防，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这里丢了性命！ 但这一切，才只是开始…… 开膛破肚、被洞穿的痛苦差点让王丰阳直接晕厥过去，好在还有些意识，保持着微弱的意识，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像是无数的针线，在重新缝补着自己的身体。 其中，有些时候，身体里还能感觉到，有一些异物被塞了进来，很多、很大的异物，被强行塞了进来…… 像是石头、像是棉花， 不懂， 不知道。 脖子使不出劲，只能任其自然地往上仰着，根本看不到那个该死的大眼珠子往自己身体里塞了什么东西。 呵……哈…… 呵……哈…… 过去过久了？ 不知道，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 ‘稍微有些困了，睡一觉吧……’ 就这样合上双眼，渐渐睡去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很沉，很香甜，睡梦中的自己，甚至忘记了疼痛。 ‘疼……痛……？’ 对！我还在死亡边缘！…… 惊醒之后，王丰阳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地快速扫视周围，自己处在一个房间里，很整洁的环境，墙上还有一些熟悉的挂饰。 除了自己旁边的床头柜，房间角落那里还有一张较大的白木桌子，桌子旁有个腰间系着白围裙打扮的女人，在那里泡茶、整理桌面。 看外表，应该这里的仆人。 王丰阳突然想起些什么，急忙掀起被单查看自己的肚子。确认完好无损后，王丰阳疑惑地问起： “这里是？” “哦，你醒啦，我们家小姐外出执勤的时候，见你在外面晕倒了，所以偷偷把你带回家里来了。”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很抱歉，这种事情你无权过问，但你可以称呼她为凯特琳治安官。” 第198章 无与往 凯特琳？ 自己这是重回到了开始的时候，只不过，不是降生到了暗影岛，而是相对安全一些的皮尔特沃夫。 这里，还没有被虚空浪潮吞噬，也没有什么噬魂夜。 回想起来，之前的那次噬魂夜，好像就是因为自己而起。 “上次噬魂夜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丰阳主动问起，那位年轻的女仆听得稍稍愣了一下，整理完桌面之后，将盛满的茶杯端至王丰阳的床前。看她表情，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先生，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吧，故乡在这片大陆之外吗？” “啊……是。” 王丰阳礼貌地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拿到鼻尖前闻了闻，唔……并不是什么茶，有种辛香味，像是一种药汤。 “上一次的噬魂夜，才过去半年多的时间，要等到下次再来的话，估计还要两年左右。” 女仆自主猜测道。 这么说来，如果那时的自己没有降生至暗影岛。没有面见佛耶戈……亦或者说，自己不提起伊苏尔德灵魂碎片的事情，那样的话，佛耶戈可能也不会那么不惜代价，短时间内发动二次噬魂夜。 王丰阳捧着温热的药汤，一点点缓慢地喝着，味道有些苦，眉头也不禁跳了两下，随后，由心而发的苦笑，显得是那般无奈，却也算是一种释怀。 “怎么了先生，是味道不好吗？” “哦，不，味道还行，一点点苦而已。” 王丰阳随即解释完，便立马大口两下喝完了。把茶杯递交给女仆之后，王丰阳问起正事儿： “凯特琳呢，她人现在不在屋子里吗？” “先生，在皮尔特沃夫，你可以没有学识，但不可以没有礼数。” “哦哦，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那么，请问，凯特琳治安官现在不在家里吗？” 女仆耸了耸肩膀，放下茶杯后两手往外一摊： “小姐正在执勤，或许在附近的某条大街上也说不定？” “嗯……谢谢。” 王丰阳开始沉思起来，看着坐在床上托着下巴一动不动的王丰阳，女仆好心地提醒他： “先生，身体无恙的话，不妨下地走走，这里除了那些上锁的房间外，其他地方都可以参观。” “哦、好，谢谢。” 女仆笑了笑，对王丰阳的礼貌很是满意： “呵呵，不客气。” 女仆正转身要走的时候，手都已经拉动房门准备关上，王丰阳忽然叫住了她： “诶、等等！” “嗯？” 女仆停了下来： “先生，还有什么不便的吗？” “请问，伊泽瑞尔的住址在哪里？” 王丰阳想套些信息，但看那女仆依旧疑惑的神情，好像自己问的并不对症。 “伊泽瑞尔？” 见情况不对，王丰阳立马改口： “哦不是，我是问，莱米尔教授的住址在哪里。” “噢~，你说莱米尔教授啊，他的住址在富人街那边，从这里下楼出门后，右转直走三个路口，过一条闹市，从北门出去，再左转两个巷子，靠近时钟工坊那边，有一家药剂店，对面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那栋别墅就是。” “……哦，谢谢。” 她一时间说的有点儿多，王丰阳只记得个大概，唔……随缘吧。 说完，女仆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还把房门给关合上了。这皮城的人，还是挺友善讲理的。不对，也并不是全部这样，想起上一次，刚来皮城的时候，就被不知道哪个手下的治安官好好‘照顾’了一番。 现在想想，至少不会是凯特琳手下的那些人。 接下来的行动，就是去碰碰运气吧，去莱米尔教授的别墅那里，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碰上伊泽瑞尔那个黄毛小子。 也就只有那黄毛小子能听得懂王丰阳的话，且接受能力也强。 前期开始，总要有个合作伙伴的嘛，而自己这一次重来，势必小心翼翼， 当事件开始流动的时候，那些会发生的事情，他们终究不可避免，王丰阳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去干涉的话，那些事情什么时候会到来。 但不去干涉的话，那些糟糕事件的结果，终究会找上自己，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活，也不得已去改变这个世界。 ‘世界啊，总要有人去爱惜的。’ 王丰阳无奈地一番苦笑，下床穿好衣服，草草出门了。 女仆给了王丰阳一套得体的制式服装，上衣与裤子都显得有些宽松，纯棉的棕色薄衣。直筒七分袖、束脚八分裤。 裤腰还有松紧绳，搭配一双深棕色的帆布鞋，整体看上去还挺时尚的。 “先生，离开之前，还请告知下你的名字。” 出一楼大门的时候，一名面相显老的大叔叫住了他。 王丰阳转身一看，这大叔一身的西装，白内衬与黑亮的皮鞋，一眼觉得此人定是这里的管家。 “我姓王，叫王丰阳。” “王先生，祝你旅途愉快。” “谢谢。” 两人在大门口处相互鞠躬作礼之后，就此告别了。 走在大街上，这次倒没有什么异样的目光了，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服装过于平凡，大街上的行人不多，但与自己身上服装相似的比比皆是。 这种制式服装的好处，就是为了不那么引人耳目，一般皮城的普通居民，家庭不是多么富裕的人，都是穿着这种差不多的衣物。 正值夏季末，中午； 这种时候的节气，天气也不会显得多么炎热。 久违能再次体验到，走路久了之后，浑身出汗的滋味。 也有部分是因为走得久了，累了，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心里有些焦灼…… 是的，王丰阳迷路了。 这里是富人区，身旁的行人们，他们身上的服装与自己差别有些大，尽管自己衣着得体，但在他们眼中，王丰阳这种就是贫困的象征。 可不像他们，身上即使穿个短袖白衬衫，衣领一角还要别个金闪闪的小徽章，其中一边的肩头位置还披挂着两条不知真假的链子，那链子抛光的程度过于夸张，迎合着阳光照射，金灿灿的直晃眼睛！ 看他们个个都是，走路的姿势……都有那种说不出的感觉，第一印象，就是傲慢。 不知道那个莱米尔教授是不是也会这般傲慢，如果是的话，唔……不知道这种打扮的自己能不能进那个教授的大门。 “呃……请问，莱米尔教授住在哪个地方？” 王丰阳随便找了个路人问话，但那些人只是斜眼看了一下，便嫌弃地侧着拉开一个身位、加快步调走开了。 ‘这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颇有些无奈，但该尝试的方法还是要去尝试的， 这一次的自己与之前不同，不是作为亡灵开局，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如果不懂得收敛、不懂得隐忍，怕是还没等到大灾难来临的那一日，自己就会死在同类的暗爪之下。 富人区难能遇到那些不会区别对待的好人，王丰阳只能靠着自己左右乱窜来碰运气了。 唯一值得考究的，就是那位女仆曾说，莱米尔教授的别墅对面，有一家药剂店铺。 话说……这个世界的药剂店铺，门面普遍是什么样子的？ 唔……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 “嘿，小帅哥，想去哪里？~” “嗯？” 有人在背后叫自己，唔，应该是叫自己的吧，王丰阳觉得这个声音好熟悉，正好是自己想听到的那个声音，如果人也没错的话，就更好了！ 转过身来，呼—— 确实没有猜错： “嗨，伊泽瑞尔！” “我的天，你知道我的名字！？哦吼吼，让我猜猜，你一定是舅舅派来捉弄我的吧？” 伊泽又惊喜又好奇地说着，王丰阳对他的这种自来熟已经习惯了。 有时候回想起来，王丰阳甚至会羡慕伊泽这种大胆的交友方式，王丰阳的一贯作风让自己注定不能像伊泽瑞尔一样坦然， 更何况，作为一个穿越者，有许多话不能说。 “不，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在另一个世界。” 王丰阳这般回答。 重走一遭，能不说谎，就尽量不说谎吧，不光是为了别人，至少对得起自己。 伊泽听得后退了半步，有意保持距离： “哟，听你说得很危险的样子，另一个世界？你不会、是要来取我小命的吧？” “呵呵呵，不会，我和你会是朋友关系，以后的你还得称我为大哥呢。” 王丰阳调侃道。 伊泽稍稍放松了些，但还是非常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不时，还试探性地问着： “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看你不像本地人，但你身上穿着外层城区的制式服装，应该是外城区的人吧，话说，你的长相在皮城很少见，你是混血儿吗？” 两步路的时间，伊泽问了一大堆问题，搞得王丰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来，尽量给他说清楚： “我叫王丰阳，家在……城外头，很远的地方，身上这件衣服是凯特琳家的，很遗憾，我并不是什么高贵的混血儿，只是个普通的异乡人。” “哦吼~” 伊泽完全放松警惕了，走到身旁，一条胳膊搭在王丰阳的肩膀上： “异乡人啊，在富人街或许不怎么受欢迎，但至少，我是很欢迎的，我对未知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乐意奉告。” 王丰阳与伊泽相视一笑，近距离之后，王丰阳才发现，唔…… 原来帅气如伊泽瑞尔，他的脸颊上也会有麻子啊。 “走，这里灰尘多、噪声大，带你去我舅舅家坐坐。” “那就不客气了。” 第199章 一个伟大的计划 往前走，王丰阳跟随着伊泽瑞尔的脚步，前面确实需要穿过两个巷子。 左转之后，看到一个不太显眼的平面铺子，门口那里没有什么招牌，几乎连一个字都没有，也没有什么人去光顾生意。 “嘿，王丰阳，看什么呢，在这里！” 伊泽喊着，闻声转过身去一看，伊泽已经走到街道对面去了。 伊泽的身后就是一栋精装修的别墅。 那里应该就是他舅舅莱米尔教授的住所了，那么说来……这里， 王丰阳转回身子看向自己面前的这间不显眼的店铺： ‘这里就是那个女仆所说的……药剂店？’ 这是稀奇，这间门面里头，两旁不通风，连个透光的窗户都没有，即使是大白天，里面的光线都显得有些昏暗。 一时间让王丰阳有些好奇，这间药剂店里有买些什么稀奇玩意儿。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还是处理好人际关系要紧。 大致看了一阵子后，王丰阳急忙转身过街，去到了伊泽那边。 “你在看什么呢？” 伊泽好奇地问道。 王丰阳也很乐意说： “看那家店铺，凯特琳家的女仆说，莱米尔教授家对面是一家药剂店，但我看不到那里面有什么摆放的商品，而且，里面黑麻麻的一片。” “哈哈哈哈，诶，原来你也没有看到啊~” “看到什么？” 王丰阳看伊泽笑得那么夸张，脸都仰着朝向天上去了，估计是自己刚刚有什么不自知的尴尬情况？ 伊泽大笑一阵后，一手搭在王丰阳肩头上给他解释： “没事，第一次总是会这样的，很久以前，在我没进去买东西的时候，我很多从外头路过，看着里面也是黑麻麻一年，我还想着，那里面怎么没人呢？ 但你猜里面有什么？” 伊泽故作神秘地绕了一下，王丰阳皱起眉头： “猜不到……” “里面啊，其实一直有个老巫婆坐在那里哦~，不管是什么时候，从早到晚都在~” “噫——” 王丰阳有些受惊，习惯了上一轮回的感知能力后，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但从没有了感知能力这种事情来说，王丰阳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那老巫婆是卖药剂的？” 王丰阳本能地问起，伊泽瑞尔好似不怎么愿意回答： “应该是吧，好几次我去她那里，她并没有卖什么药剂，但你缺什么东西的话，可以去她那里问，她会给你开个价钱，然后告诉你怎么才能得到你想到的东西。” 王丰阳大致上算是了解了。 这所谓的药剂店，其实就是类似于‘百事通’一类的情报交易站。 “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伊泽忽然问起，王丰阳愣了一下： “哦、没，没有。” “那就走吧，我带你上去。” 门口正在打扫卫生的仆人稍稍鞠了下躬，轻声说了一句： “欢迎少爷回家。” 还是和以往一样啊。 上次进这里的时候，她们见到伊泽也会这么说。 上一次轮回变成亚魔之后，在诺克萨斯与伊泽分别，再之后，就不知道后来的伊泽怎么样了， 如果自己不去干涉，伊泽以后的生活，会功成名就吗？ 想不出来，那将会怎么样的一个场景，至少，自己的未来不该会是那样。 上到二楼之后，这次，莱米尔教授刚好在家，他前两天刚从外地回来，现在正在三楼整理文件。 “家主，少爷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名男子。” 一位仆人在三楼的一间房间里向莱米尔报告着。 对外而言，他是皮城最具权威的科研教授之一，但在家里与皮城私下社会，莱米尔的这个名字，代表着更有深度的贵族阶级。 很多时候，就连伊泽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在何地闯下的篓子，或是在哪些个地方闯了祸，他们当地那些人的赔偿单都会准时寄送到莱米尔个人名下。 莱米尔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管这个不成气候的侄子，念在伊泽的双亲在皮城是对颇有名气的考古学家，伊泽以后也会着父母亲的道。 对此，莱米尔没有多么强求。 小时候唯一给的束缚，就是让调皮不安生的伊泽一大堆书籍，当然，那些全是课外书。 还给伊泽报了一堆课外辅导班，伊泽瑞尔学东西很快，很多时候面对老师的课程都能举一反三。大部分教课老师只是半节课程的时间，都会被迫无奈地找莱米尔教授主动退课。 现在的伊泽倒是不用莱米尔怎么操心了，只有像偶尔的时候，从外地回来，自己的办公桌上除了自己的研究资料，还会多出一些索要赔偿的账单。 “去把这些处理一下。” “是。” 莱米尔把桌上那一摞子转账单转交给身旁的仆人之后，专心研读起这段时间没有参透的项目。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怎么在意伊泽带外人回来的事情。 伊泽在外闯祸的账单最终会由仆人递交到管家的手上，然后再由管家检查后、交给莱米尔个人财务处理。 当然，这些账目可不会一直由莱米尔担着，这只是垫付，伊泽现在是个称职的探险家了，每次从外头回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收获。 除去自己想收藏起来的宝贝之外，多余的探险所得，伊泽会卖给当地的博物馆，或是卖给其他黑市摊贩。 进了伊泽口袋里的钱，会分一半给他舅舅的个人财务，用于……呃，对，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有一半所得，用在了赔偿我舅舅的经济损失上面。” 二楼客厅，王丰阳与伊泽在对位的沙发上坐着聊天。 还有一名女仆在二楼大门那里站着等候吩咐，先前已经给他们上了茶水，阳台那里的落地窗全部敞开，微风习习，这里即使没有风扇，也不会觉得有多热。 “这么说，皮城富人街这里的人们，也知道你是干什么行当的了？” 王丰阳打趣道。 伊泽挑了挑眉头，笑着耸了下单边肩膀： “说个新奇事儿，上次我要外出去恕瑞玛东边南下的时候，那一次探险路线被我的好朋友走漏了风声，你猜怎么着，呵呵，有好几个富商来委托我，他们拿出了一大笔定金，希望我能在路上给他们找到些好东西。” “你接受了？” 王丰阳好奇地追问，但伊泽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想什么呢，探险得来的宝贝，那可都是我眼中的无价之宝，我个人能力有限，身上也拿不了太多东西，一路上看见的东西虽多， 嗯，这个有些价值、那个也有些价值，但走到后头，总有更具价值的宝贝，而此时的你，包裹里面已经塞不下来~” “所以我会不得已地丢掉那些相对来说，价值与品质不那么出众的玩意儿。” “对，你真聪明~” 伊泽赞赏道。 王丰阳一番苦笑： “你就别那么阴阳怪气了，我可是有听你刚刚说过哦，你每次回来，不是将大部分探险所得，都卖出去了吗？” 伊泽无奈的双手一摊、脖子一歪： “我不这样做，这里就没有我的房间了，舅舅肯定会把我请出去，以我的能力，暂时还买不起富人街的房。 再说，住自己的房子，哪有住在我舅舅家安全。” “唔……那也倒是。” 王丰阳忽略了一点，上一个轮回的时候，王丰阳曾去过伊泽的收藏室……呃，那个应该叫卧室，因为那里有一张床。 那间卧室里零散满地都是些小玩意儿，杂七杂八的到处都是，虽然看似垃圾堆一般，回想起来，若是那些东西里面随便拿一个出来，恐怕在皮城科研市场上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嘿，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伊泽探起身子过来，抬手在王丰阳眼前晃了晃。 王丰阳眨巴下眼睛，猛地回过神来： “噢！没什么，忽然想到，你私藏的小宝贝还挺多的。” “嗯？” 伊泽对王丰阳说的话有些不明所以。王丰阳直入主题： “下一趟打算去诺克萨斯的北上、德鲁涅那边，是吧？” “呃……如果我说，不是呢？” 伊泽右边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王丰阳注意到了他的微表情，那是多么明显的心虚。伊泽对于接下来的行程，一般都是要在回来之后的两天时间内，考量好久、决定好之后才会写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探险手册里。 但关于去德鲁涅那里的计划，是伊泽瑞尔今天早上才写进去的。 那本小册子可从来没有拿出来过，更没有给任何人看过，这个异乡人……猜的真准，不会是蒙对的吧。 但王丰阳接下来说的，让伊泽忍不住直喊大哥。 “你去了德鲁涅之后，北上外围有个务农的村庄，你会在那里歇脚，并用于掩人耳目。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你应该连假的通行护照都准备好了是吧。 等诺克萨斯的官兵们都没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之后，你就会再往北上走，走一段距离之后，那里是一片矿山，其中，有个位置，下面有个山洞，山洞下面连接着一条非常隐秘的洞口。 那条洞口直通诺克萨斯，那条地洞里没有岔路，你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走到诺克萨斯南下海峡的对岸，也就是恕瑞玛！ 你最终的打算，就是在恕瑞玛边境那块名为纳施拉美……” “停！停！！大哥！停！！别说了大哥，我底.裤都被你说穿啦！” 伊泽直接大喊着打断了王丰阳的叙述。 第200章 从这一步认真开始 王丰阳顿住没有再说下去，看着伊泽的反应，王丰阳忍不住笑了笑： “哟，我还没说你底.裤是什么颜色的呢~” 伊泽歪了下嘴巴，好似不太满意。 他回头看向客室大门那边，守在门口那儿的女仆与伊泽对上视线之后，伊泽挥了挥手，女仆便鞠躬退下了，走时将二楼楼梯口唯一进出的大门紧闭上。 哐当一声关门响， 现在，客厅里静悄悄的，只剩伊泽与王丰阳两人。 “放心，这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我们的消息不会走漏。” 伊泽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阳台那边，把之前敞开的落地窗统统拉合闭紧。 ……现在确实是安静了，空中连一丝空气的流动都没有。 王丰阳好奇地问起： “我们？这好像只是你个人的秘密吧？” “什么嘛，我都开口叫你大哥了，身为大哥，都不可能掌着计划，让小弟独自一人去犯险吧。” “呵呵呵。” 王丰阳不禁笑了起来： “你很有趣。” 翘起二郎腿接着说道： “接下来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这种事情你心里比我有数。” 伊泽无奈说着。 “那就明天吧，早去早得手。” “好，听大哥的。” 伊泽原本的计划中，这种事情应该是打算到后天才出发的，因为关系户那边制造的‘通行证件’还没有搞出来，差不多明天才能拿到手。 除此之外，还有自己的行李也需要时间准备。 但既然王丰阳这么说，明天出发也不是不行，伊泽需要提早催促作证件那边的关系人了。 “你在这里歇会儿吧，我出去一趟。” 伊泽说完，就自顾自地离开了。 留下王丰阳在客厅里，角落有个书桌，上面有堆文件，王丰阳暂时闲来无事，站起身过去翻看了那些文件。 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大部分算是一些资金流动的资料，上面记载了莱米尔教授科研方面，其中一些器材、原液以及其他耗材方面的支出。 估计是管家特地放在这里的，为的就是让伊泽知道，自己舅舅家的支出也不小，让他自己在外闯祸的时候兜着点儿。 伊泽没有很快回来，剩余的时间，王丰阳又去到其他楼层的房间逛， 其他仆人并没有怎么约束，除去那些上锁的房间，一些仅是闭合、用手一推就开的房间里，放置的那些器材都被王丰阳看了个遍。 总的来说，如果拿莱米尔家的化验机器比作全皮城的科技水平，这些也就相当于自己原生世界上的此等。 化验仪器较为现进，最主要的，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魔法这一类属性的加持，其中也有不少的仪器，常规操作无法启用。 看着那上面纂刻的符文，应该还要注入魔力才能启动。 但现在的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说到硬伤了…… 身在这个世界，没有魔力这一属性，许多事情都难能走远。有时间了，一直要想个办法，不求多么厉害，但至少的要能有使用魔力这一属性。 后来的王丰阳在闲逛的无意间，被一名女仆拦住了去路： “王先生，前面那间屋子，您还不能进去。” “哦？” 王丰阳好好回忆了一番，想起了前面那里，是伊泽专属的卧房。 卧房是不怎么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里面杂七杂八的堆放着许多零散器件，场景会很乱，像垃圾堆一样。但那些东西都被伊泽视为珍贵的宝贝。要是因为王丰阳过去而少了些什么、或是损坏了什么，伊泽可是会发脾气的。 “唔……好吧。” 王丰阳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二楼主会客大厅。 坐在沙发上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直到傍晚快接近晚饭时间的时候，门被推开，才看到伊泽揣着个文件袋回来。 “哟，你一直坐在这里没有动过？” 伊泽抬眼看见王丰阳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不禁好奇地问起。 王丰阳假装一脸不高兴： “哪儿敢动啊，我想去你卧室里整理一下，但你家女仆可护住了，就是不让我过去，连路过你那房门都不肯。” “哈哈哈，其实没什么重要的，都是我平时懒得搭理，乱是乱了点，没让你过去，估计并不是怕你拿我东西，应该是怕坏了我在你心中的印象。” 伊泽好心笑着解释道。 走过来之后，伊泽把文件袋递交给王丰阳，王丰阳拆解开，里面确实有几张证件，上面写着几段文字。 “行商资格证、探险家、考古学家、医学实习人员、专业维修……” 那一摞子的证件，王丰阳一张张查阅，真是无奇不有，王丰阳能想到的职业，伊泽这毛头就没有落掉过的，这几乎是所有可能会用到的证件。 但这些证件上面没有任何一张是实实在在写着伊泽瑞尔自己的名字。 唯有其中一张证件的名字，是王丰阳认识的：海克斯科研教授——莱米尔。 “其他这些在证件上的名字，他们都是谁？” 王丰阳问道。 伊泽笑了笑： “还能是谁哇，要有证件存在说服力，将要像我舅舅那种证件一样，那些人的名字与相对的证件职称，都是他们在各个领域有杰出成就与知名度的。” “唔……我懂了，以后看场合出证，都能好说话，对吧？” 王丰阳大致明白了伊泽的手段。 但立马又想到了什么： “不对，应该还有一张证件，这里少了一张。” 伊泽惊奇： “哇，这都瞒不过你，大哥，你是不是有透.视.眼啊！？” 说着，伊泽从自己身上摸出了那张假证，那证件正是上一次回轮与伊泽途经诺克萨斯城关的时候，他出示的那张通行证。 “好了，这还差不多。” 王丰阳似是胸有成竹。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准备行李，吃的喝的，还有一些衣服、临时帐篷与生火工具等等。 夜晚来得很快，晚餐留在伊泽这里。 今晚，王丰阳与伊泽他们共进晚餐，餐桌上，王丰阳面见了莱米尔教授。这教授脸上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吃东西的时候，话也没说多少，给王丰阳的第一印象，是个沉默寡言的刻板人物。 “听说你们明早出发？” 莱米尔在吃完晚饭之后，用白餐巾擦拭胡子下的油渍时说道，看似不经意的提问，也是对伊泽的一种关心。 给王丰阳一种傲娇的感觉，这舅舅估计是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 “啊是，我认了个大哥，这一路上他会保护我安全！~” “……诶？” 伊泽突然说这种话，可把王丰阳惊出一身汗。 莱米尔梳着大背头，头上已经有几分泛白了，年纪且不说多大，为了这个家，他也没少操过心。听闻伊泽这个毛小子认大哥，莱米尔立马就把眼神从王丰阳身上扫了个遍。 但很快又将眼神挪开了，王丰阳也只是注意到刚刚，莱米尔教授看了自己。 “嗯，你们路上注意，万事小心。” 莱米尔说完，端起杯子喝了口清茶，继而起身离开。 今晚，仆人应照管家的吩咐，给王丰阳准备了一间空房，王丰阳安逸地睡去。一眨眼的时间，已是早上，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扒开了王丰阳的眼皮。 夏天每日的清晨阳光都是如此贪早，太阳的光线比已经过去一些时日的春季更加刺眼， 纵使伊泽现在还没到叫王丰阳起来的时辰，自己也已经睡不下去了。 除非起身去把帘子拉上，再回床上继续接着睡，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贪得一点儿时间用来睡觉，确实是有些浪费了。 不如自己先去叫伊泽起床吧。 但王丰阳忘了，昨晚的时候，自己就已经被拦过一次，今儿一早过去，还是被女仆拦了下来： “先生，我先带您去洗漱吧，少爷已经有人去叫了，待会儿就会与您会见。” “唔……好吧。” 不时便见到了，伊泽穿着一身的工装，宽松的工装裤上，裤腿两侧旁下来有好几个口袋。 “现在走？” “走！~” 王丰阳可等不及了，万事起早都是有好处的。 能不拖延就不拖延。 莱米尔教授他本人更是起得早，但没有去跟王丰阳与伊泽打招呼，他背着双手，身上还穿着睡衣站在三楼阳台上，默默目送这俩年轻小伙远去。 “出了皮尔特沃夫，接下来的路就不好走了，大哥有什么打算？” 伊泽与王丰阳走出皮城的城关大门之后，恭敬又不失风趣地笑着问道。 王丰阳瞄了一眼，伊泽多少显得有些不正经。 明明自己的探险手册都计划好了的，干嘛要问这些问题，还在试探自己的底儿？ “嗯，不知道。” “大哥怎么会不知道呢，你连我的目的地都知道，我都怀疑你会读心！” “我要真有那本事，就不会想着跟你一起同行了，也不会专门为了找你而去你舅舅家。” 王丰阳懒散地解释道。 很快，前面就是一片广阔平原，远处的平原稍有些起伏，但从自己的位置看去，要走到那里的距离，少说有个百多公里。 从皮城走来，差不多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一路上没有怎么休息过，前面大致就是无人区，意思就是没有其他国家管辖的地方。也是，这里除了草坪还是草坪，虽说这里绿油油的，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对的，这如此宽阔的土地，连一直野生动物都看不见。 “按照你的行程路线来吧。” 王丰阳说道。 “好。” 伊泽应声，然后便毫不忌讳地从自己背着的包袱里翻出自己秘密的探险手册。翻查片刻后，又来回确认了几下周围环境位置等等要素。 “走这边。” 伊泽抬手指了个方向，王丰阳朝那远去看去，隐约可以看见个矮山头，那里土地稍显贫瘠，黄色的砂石与野草斑驳，位置也靠近大陆边角。现在想来，伊泽的路线，应该是以安全为主，想着尽量避开生人，不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但那里，上一次轮回的时候，恰巧就是在那个矮山头那里，遇到了…… “大哥，咋发呆了，是不是有啥事儿？” 伊泽已经走出好几步路，发现身旁的王丰阳没有跟上来而是在原地站着，不由得大声问起来。 惊得王丰阳立刻回神，马上快步跟了上去： “哦，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什么往事，不会和我有关吧？” 伊泽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向王丰阳刨根问底，王丰阳倒是很会打谜： “是和你有关哦，但只是我的往事，并不是你的往事，不过，以后就会成为你的往事了。” “啊……有点儿……听不懂。” 伊泽张着嘴巴很是疑惑，抓着后脑绕发牢骚，想问又不知道怎么说。 “好啦，知道你一句丢没听懂，走着吧，之后你就会懂得了。” “好，全听大哥吩咐~” 伊泽苦笑着结束了这一段话题，俩人奔着那个方向而去。 此时的那边，阳光正是热烈时，山头上也见不着半个人影儿。 第201章 众生为棋 “我说，你可别怪我绕路，听说诺克萨斯那个国家，外围地区有很多没开发过的地方，那儿有不少的山贼。” 伊泽率先开口解释着，他就是怕王丰阳怪自己绕了远路，这大热天的顶着个太阳，可会出不少汗。 出汗还只算是小事……就怕走着走着，中暑倒下了。 “嘿，我这护目镜派上用场了！~” 伊泽得意地说着，从自己包袱里又摸索出一个连着头带的护目镜，那个护目镜对于王丰阳来说，可谓是非常眼熟了。 对，那是伊泽在游戏原画里戴在头顶上的那个护目镜。 “从哪儿得来的？” 王丰阳好似不经意地问起。这种问题，伊泽倒是不介意与王丰阳分享： “就知道你会这样问，怎么样，看我这护目镜很别致是吧，它可是我费了好大劲儿得来的。” “看上去……不怎么值钱的样子。” 王丰阳直话直说，伊泽自然也是笑了起来，与王丰阳勾肩搭背： “嗨呀，这当然的啦，谁都看得出来，我又不是傻子，真要值钱的东西我还会戴在身上啊，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护目镜可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怎么，很有纪念意义？还是说，你这护目镜上面藏着什么小秘密？” 王丰阳自然而然的问起。 这趟探险旅途才刚刚开始，路上难免无聊，伊泽也不吝啬地给王丰阳说起自己的那些往事。这护目镜是伊泽从他父亲那里得来的奖励，从小时候的伊泽顽皮捣蛋，虽然头脑聪明，但也因为好奇也闯了不少祸。 小时候的伊泽因为父母不常回来，交由莱米尔家照看，可让莱米尔舅舅操了不少的心。 后来因为给伊泽报了不少补习班、兴趣班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家教课，虽说钱也花了不少，但也终究能让莱米尔家里落得一个清闲。 伊泽学得很快，有些时候，不是上课不见人影儿，就是老师教不下去…… 这些都跟护目镜没有什么关系，这护目镜是他父亲给他的一个普通物品， 仅此而已。 在伊泽的父亲最后一次外出探险的时候，伊泽与父亲约定好，如果伊泽什么时候能独当一面了，父亲就会把自己珍藏的护目镜送给伊泽。 但那一次，父亲与母亲一同外出，去了半年之久……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消息吗？” 伊泽时常会向舅舅问起，但舅舅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闲心专门去操心。 直到十多年过去后，伊泽长大了，从诺克萨斯南下的古恕瑞玛边境那里寄回来一封信件，外加一个物件。 那个随信件一起寄回的物件就是现在伊泽手中拿着的护目镜，信件中，是父亲的笔迹。 ‘致-亲爱的伊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不要惊讶，也不要伤心，考古学家的身份带给我很多自豪，荣誉不算重要，只是因为我热爱这份事业，就像我热爱着你。这是一次最为艰险的旅途，我跟你的妈妈会去往恕瑞玛，有可靠消息称，在纳施拉美附近、接近已陨落千年的飞升圆盘附近，有一带地域下，掩藏着古恕瑞玛的帝王墓葬。 不知道这次的旅途是否成功，但这一路至少不会那么顺畅。 这封信算作一个讯号，当你收到的时候，伊泽，我的孩子，我们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只是作为一个讯号，并不代表着永别，伊泽，关于你未来的道路，如果可以，我与你的母亲一致决定，希望你不要涉及考古学家的领域，更不要为了找我们而来恕瑞玛赴险。 如果可以，我们唯一的孩子，伊泽，我们留了一大笔资产给你的舅舅，莱米尔教授会替我们照顾好你，无论你将来有怎样的成绩，也不用担心你的未来会多么辉煌、多么糟糕， 希望我们永远不会成为你人生路上前进的负担。 ——****。’ 有关信件中的内容，伊泽没有对王丰阳说得很清楚，只是个大概，也足以让王丰阳感受到，他的父亲是很爱自己儿子的。 同时也感受到了身为父亲，没有好好陪伴儿子成长的愧疚。 “那你为什么又称为探险家了？” 王丰阳好奇地问道。 伊泽瑞尔瞥了王丰阳一眼，有那么几分不太想解释，但还是照说： “爸爸说了，不建议我做考古学家，唉，我爸跟我妈，明面上是考古的，但实质上的活计我又不是不明白，盗墓的手段我可从他们的笔记中学到不少。 但我成为探险家，一来是随了他们的愿，二来，这样就可以更多更有理由外出。 这次，我也有足够的理由外出，且这次的目的地，刚好是和你在一起！” “古恕瑞玛、帝王陵墓——失落的耐祖克，对吧？” 王丰阳率先直白的说出了伊泽的最终目的地。 这算是又给了伊泽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去！你是什么神仙，连这都知道？我说，这种信息我可是没有写在探险手册上的，嘿——” 伊泽挽起胳膊搭在王丰阳肩头上，一脸献殷勤的模样： “给我透露一下呗，你是怎么知道的？” “秘密~” 王丰阳故作神秘的回绝了。 一路上，他俩还聊了其他话题，额头上的汗自然是没少流，该走的路程还是一步一步走。只不过相互聊天的话，途中炎热的感觉会稍微减缓一些。 水袋里的水消耗的非常快，一晃眼，差不多算是大中午之后的……下午两点多钟的样子。 眼前已经走到那熟悉的位置了， ‘熟悉’，只是对于王丰阳来说。 “嘿，大哥，你不会是肾虚吧，还是单纯的腿脚不方便？走快点吧！~” 上坡路，前面就是除去茵茵绿草的黄土地面了，再上去，就是那座侧面有个洞口的矮山头。王丰阳有意放慢脚步，现在的他不像上次，这次的自己没有灵力感知，也没有亡灵之力用于保命， 所以，这一次，需要绝对的谨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就是绝对会出意外了。 ‘……糟了。’ 才想起来，有个重点，在伊泽对峙完那些个女贼之后，最后的最后，是由王丰阳自己来收尾的！ 但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实力！ 唔……完蛋，托大了。 如上次一样，伊泽走到了那个山头的侧面，然后，就如意料中的那样，呆住了。 王丰阳也是如上次那样，一边慢悠悠地上坡，但脑子里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接下来的场景。 ‘唔……怎么办呢？’ “嘿，慢着，我想我们本可以好好商量的！” pong！—— 伊泽手上拿不起眼的护臂，发射了一道能量弹，射在了山洞内部的壁面上。 王丰阳加快了脚步，神情表现得淡然自若。 现身于洞口、于她们的视野中，王丰阳一转头，看见了她们此时正在享用午餐，地上都是用那些不干净的烂布包裹垫住的肉食，有猪肘、烤鸡、烧鸭什么的。 “你们是谁！？” 那六个女贼围坐一堆，其中一个看似气势最足的发问了。 还是一样的脏污的衣装，还是一样灰头土脸，还是一样的凶神恶煞，唉…… 王丰阳见到她们的第一眼后，反应过来的不是担惊受怕，反而是回忆起来那些往事， 那些‘往事’…… 虚空监视者，是否也在看着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但现在重来一次的机会，王丰阳不想错过，无论结局如何，至少到了最后，自己可以毫无愧疚地对自己说：我曾努力过。 “喂，耳聋吗？” 其中一个架势彪悍的女贼喊叫着站了起来，随身站起来之后，手上拿起了搁置在身旁地面上的短柄斧头。 “都别动，老实点！” 伊泽瑞尔也立刻大喊了一声，同时摆出要再次发射第二次能量弹的样子，这样的山洞用来躲避日晒雨淋已经算是最差劲的选择了，附近除此之外再找不到第二处。 但这里的山洞壁面并不结实，她们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心底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伊泽也因为学过一些专业相关的知识，仅是一眼，就看出并将这个把柄加以拿捏。 现在，双方谁都不敢妄动。 “这是我大哥，在他没有开口说话之前，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伊泽这一开口，冷不丁把锅全责甩在王丰阳身上。 但王丰阳知道的，现在的自己，仪表堂堂，小年轻一个的普通人，不像上一次轮回的自己，至少从死白的外表上看去就知道自己的不一般。 唔……与年轻小伙无异，又没有什么实力。 现在的自己还能靠什么？ 口才么？ ‘那应该怎么说，才能镇得住她们？’ 王丰阳一脸的严肃正经，但内心早就已经慌得不得了了，他可不会自认为自己能跑得过她们，以普遍山贼的性子，自己的窝点被发现之后，是绝不能留活口离开的。 除非…… ‘哦，对了，她们好像不能以普通山贼而论。’ 王丰阳想起了有关她们那六个人的背景信息，或许，这些可以拿来利用。 “咳——，都坐下吧，我没有想跟你们动手的意思，诺克萨斯那边，我大可带上你们一起，但我若是了无踪迹，你们也会十死无生。” “……” 第202章 执之弈 “你什么意思，我们可不是吓大的。” 其中那个彪悍的女贼，手握着短柄斧朝伊泽王丰阳这边逼近了一步距离。 伊泽立刻将目光转向王丰阳那边，等待着王丰阳的反应。 反观王丰阳，他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指示。 “坐下吧，莫弗塔娜。” 王丰阳淡然自若。 那方才说话气势汹汹的彪悍女山贼倒是变得一脸震惊：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如果我是诺克萨斯的官兵，就算知道你的名字也不是稀奇事儿，但如果我是的话，在这一片失去踪迹，有什么后果，你知道的。” 王丰阳慢悠悠地说道，不紧不慢，颇有几分贵族的傲气。 确实也吓住了莫弗塔娜，生于诺克萨斯土地上的人，最清楚诺克萨斯为人的性子，那些诺克萨斯的个性，在军方立场与帝国立场上表现得极为明显。 对于绝对隐患，诺克萨斯不把其整个揪出来，哪怕十几年的时间，帝国也不会忘了这档子事儿。 不管面前这个年轻男人是不是诺克萨斯军方那边的人，在这里动手，确实太冒险了。 现场也就只有伊泽看不懂，在他看来，王丰阳不过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嘿——，我说，大哥，你是不是下了什么暗号？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 伊泽贴近王丰阳身旁小声问着，但王丰阳并没有理睬。 “坐。” 王丰阳简单的一个字，那六个女贼们，眼神相互张望、相互传递着信息，最终，都还是老实地坐了下来。 王丰阳也一副自来熟的姿态，走过去之后，双手各摁在左右两边俩女贼的肩头上，顺势懈劲坐了下来，两旁的她们给王丰阳空出了一点位。 伊泽也跟着过来坐下， 不同于她们与王丰阳，在场的只有伊泽脸上显得非常拘束，一脸放不开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你……不是诺克萨斯地方军那边的人？” 莫弗塔娜小声的试探，连声音都温柔文静了许多，生怕王丰阳动了脾气。 虽然没有灵力感知一类的技能，但平常人的神情，王丰阳还是可以看出几分的。 “不是。” 王丰阳回答的很是自然，坐在对头位置的伊泽听他这么一个回答，心中顿时慌了起来。 不是，不应该这样说的吧， ‘她们不是因为我们是诺克萨斯军方人才为此忌惮我俩的吗，你这怎么突然就自爆了啊……’ 伊泽心中甚至忐忑。 但看着王丰阳面容之上处事不惊的样子，伊泽也跟着把心放下了。 ‘他一定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吧。’ “那你来这里是干嘛？” 莫弗塔娜的口气霎时间变得严厉起来，温和不再，只想着弄清自己有什么把柄被王丰阳抓住了。 但王丰阳每一次的回答都出乎莫弗塔娜的意料。 当然的，他的回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我是来找棋子的。” “……妻子？” “本人比较喜欢下棋，这里算作是第一步起，你们都会成为我的棋子。” 王丰阳说出来的识货，表无表情，但两条胳膊肘弯曲着搭在两旁女孩的肩头上。 “喂，看着你年纪也不大，细皮嫩肉的小年轻，口气倒是不小。” 莫弗塔娜嘲讽着王丰阳， 王丰阳瞥了她一眼，一瞬间的眼神中，莫弗塔娜忽而不自觉地感受到了压迫感。 说不上来，不像是杀意，又不像是敌意，是—— 只是王丰阳单纯的蔑视。 “你们都不会有意见的吧，反正就算我没来到这个地方，你们也混不长久的了。” 王丰阳说道，莫弗塔娜却不以为然： “你很自信？” “看看你们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还用我说透么？” 王丰阳说着的同时，伸手扯了扯莫弗塔娜身上的布衣，腰间两旁都是镂空的、用绳子扎束起来的，与皮肤不怎么亲近，真要贴身穿久的话，这种粗糙的布料很容易将皮肤磨破皮。 用两根手指捏起肩头衣物一角，大致意思的往上拉了两下，本就是短袖、接近无袖的麻布料上衣，因为是坐在侧旁，王丰阳斜着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莫弗塔娜里面……真空的啊…… 咳咳。 “我们是山贼，你要知道——” 王丰阳对莫弗塔娜动手动脚，莫弗塔娜开始不高兴的警告着他，顺势抬手将王丰阳的手从自己肩头上打了下来。 除了稍稍有点儿痛，手背上还有一些油星子。 真是不讲卫生。 “知道什么？” 王丰阳立刻也接着打断了莫弗塔娜强势的话头，紧接着王丰阳自己接上说道： “知道你们是山贼？别开玩笑了，真正山贼会做的那些事情，你们做过哪一件，真有那种胆识与魄力，就不会被诺克萨斯地方士兵赶出来，沦落到现在这地步。 现在的你们在干嘛？偷偷占了个山头，然后自称山贼？头上顶着个山贼的名号，然后去到附近郊区的民间街坊里，干着偷鸡摸狗的行当？” 一番话下来，是个人听得都会生气。 唯独在场的她们，听完之后，个个低着头，沉默不语。 王丰阳所说，伊泽不知真假，但在她们看来，字字属实…… 句句诛心。 诺克萨斯的军队时常会去郊区、去那些被征收的土地上巡游，遇到一些贫困村庄的时候，如果‘当地人’配合，认可自己已经作为诺克萨斯人，那么，军队会发放一些补给，并从中挑选一些勇气与胆识兼具的苗子，收编进诺克萨斯的军队。 前些时候，哦不，该说是去年。 德雷坎南下偏西方向下，一个无名村庄，起立于大平原上，因为没有什么遮蔽物，大自然辽原旷野，人口多了之后，不时也被途经附近的诺克萨斯军发现。 但那村镇的话事人并不苟同自己‘身为诺克萨斯人’的身份。 自然的，人头落地，苗子从中挑选，没有入选的那些人，都成了草原上的肥料。 其中，本该进行第二次实战搏杀的选拔，这六个女孩在半夜时分，从村里跑了出来。 其中一些故事，几乎没有外人知道，因为，那些知道她们故事的人，要么已经成为了诺克萨斯的士兵，要么，早已渗进那片泥土之中了。 出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选拔的模式是自由的，过于自由，唯一的限制，就是不能认输。所以，本就有一些人对她们垂涎欲滴，选拔赛上，没有任何搏杀技巧的她们，要么被弄死、要么被…… 想得到的，就一定会出现，且不一定会多么糟糕。 武力至上的国度，好似没有什么机会给她们，为此，她们躲藏在这里苟且偷生。若是真有什么机会的话，尝试一下也不是不行。 “但你至少要得到我们的信任。” 莫弗塔娜只有这一个要求。 蜗居这个山洞里已经有段时日了，每个地方的落脚都不能太久，一直以来，都是莫弗塔娜担任大姐头的身份，分配工作、照顾着手下五个姐妹。 现在，平白无故多出来两个男人，怎么都难以让人信服。 “不用你们信任我，我只会跟你们说一些你们需要去做的事情，至于要不要去做，全凭你们自己决定。” 王丰阳笑着回答。 看着王丰阳的表情，不知道其他姑娘是怎么想的，反正在伊泽看见之后，心中一股子寒窜上来，就感觉是自己下半辈子的事儿都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大哥，我们接下来干嘛，你有什么打算？” 伊泽好久没开口，大家沉默有一段时间后，伊泽终于鼓起胆子问起。 王丰阳想了想，眯起眼睛看向伊泽： “等到傍晚的时候，带上她们，我们一起去德雷坎那边。” “我们不去！……我们进不去的，那边的守城士兵一眼就能看出我们。” 伊泽一旁坐着的金黄色卷头发的姑娘忽然喊道，看她脸上倒是没有什么灰尘，面相看上去的年纪也很小，应当是她们六人中最受宠的那个。 “我记得，你是叫安莎莉，对吧？” 王丰阳皱起眉头思索着问道。她的回答变得支支吾吾： “啊……呃，对，是我的名字。” “还是听你们大姐头的决定吧，你还小，这种事情还做不了主。” 王丰阳才说完，安莎莉低下头，一脸难受的小表情。不知这怎么滴，坐着一旁的伊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竟神使鬼差地将手放在安莎莉邻旁大腿的小手上。 伊泽的大手盖住了安莎莉的小手，愣了一会儿，安莎莉一脸受惊地抬眼看着伊泽。 伊泽也是愣了片刻，之后立马笑着安慰她： “呃……嘿嘿，别紧张，也用不着担心，他很厉害的~” “……哦。” 安莎莉的小手没有抽走。 莫弗塔娜看见了，也只是淡淡欣慰的一笑。 这种事情，走向很大，最终的决定由王丰阳交给莫弗塔娜，而莫弗塔娜的回答，不出王丰阳所料。 “还能怎样，真能进的了德雷坎，我们就认你当我们姐妹的新大哥，我想她们也不会有意见的。” 傍晚将至，黄昏最后一道余晖从地平线上探出， 走下矮山头，被日光映照至墨绿的草原上，八只人影拉长身段前进着。 “用不着叫我大哥，也用不着感情用事，在我看来，你们只是棋子， 仅此而已。” 王丰阳正经的告诫着她们，嘴角却又不经意地露出一丝恬淡微笑。 第203章 重覆 不时，八人队伍，行至德雷坎南下一面的城墙关卡处。 “慢着！” 如上次一样，一名城防士兵叫住了他们。 伊泽出面上前，好声好气地从自己包裹里面掏出了一大堆小卡片。 那些都是一些证件，除去自己的通行证照，还有行商许可、旅行资格证明、探险手册与考古学家登记证明等等。 那名士兵看着伊泽拿出来一大堆证件，一脸懵逼。 “这……” “嘿嘿，这都是我的证件。” 伊泽说完之后，士兵往伊泽身后扫了一眼： “那些都是你的人？” “是。” “咳咳，你个人的证件，只要一张就够了，我们这里只登记一人一种身份，你身后的那些人的证明呢？” “有这个，应该不需要看他们的了吧，希望我的面子在你这里够用。” 伊泽并没有表现得多么低声下气，只是稍微客气了一些，语气上还是有些自豪的傲慢，给士兵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一张精致复合证件递到了士兵的面前。 士兵盯着伊泽毫不自然的笑脸，有点生硬，有点儿假。但视线下拉，瞥见抻到自己下巴处的证件，上面一个名字让士兵赫然起敬： “原来是莱米尔教授，第一次见到本人，不知道您原来这么年轻有为，先前是我失礼了。” “呵呵，无妨，不用放心上。” 伊泽接话很自然。 “我身后那个男小伙子，是我手下的学员，其余六个姑娘，是我最近收至自己名下的贫困人口。” “哦……，原来您也有这种爱好。” 士兵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反应过来。伊泽也不知道这士兵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只见他一脸意会的微笑说完，转身别开一条道，抬手示意： “远道而来，祝您旅途愉快，诺克萨斯帝国里也有些不错的好货色，莱米尔教授可别透支了身子。” “呃……好，谢谢你的提醒。” 伊泽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 在这名士兵看来，伊泽身后的王丰阳先不说，其余六个女贼，估计都被当成了从外地购置回来的奴隶。 毕竟，诺克萨斯帝国里虽然没有奴隶君主制的传承，但在有些小地方，奴隶的买卖依旧还在。也有不少有钱人喜欢玩那一套。 王丰阳与安莎莉她们一行跟着伊泽走进德鲁涅边城城墙大门，过了关检，里面就是属于诺克萨斯帝国运作的城镇区了。 这里的环境商业繁茂，生活于这里的、处于这里的人民与异乡人只要不是有心闹事儿，一般来讲，都是比较自由的。 “刚才——” 莫弗塔娜走上前，豪放自然地一条胳膊揽在伊泽双肩上，侧胸也不经意的、紧实地贴在伊泽一侧的手肘上。 ‘呀，好软……’ “那名士兵和你唠嗑，我隐约听到了什么，什么注意身子？” “呵呵，哪有。” 伊泽笑着回答。 莫弗塔娜看出来了，伊泽这表情，一脸假。只不过这些都不关紧要，莫弗塔娜是个直性子，一般都是有话直说的： “我说，你不会想着偷偷把我和姐妹们卖掉吧？” “喂！” 伊泽立刻打断了她，同时变得一脸严肃正经： “可别这么想，我从来没有那种想法，也绝不会这么做， 永远不会。” “哈哈，那你有经济养我们？我们那么多张嘴，一天一餐都能吃穷你。” 莫弗塔娜笑着调侃，伊泽想了想，还真是，之后便不由得朝身后的王丰阳喊了起来： “大哥，这些都是你的女人啊，你可要支个招哇！” “闭上你的油嘴，我们这趟有正事做，正事要紧。” 王丰阳板着个脸，打断了他们愉悦的闲谈。 进入德雷坎还只算是初步有成效的进展，接下来，还要找个地方落脚歇息，毕竟身旁带着那么多人，她们也是要吃饭的。唔……这也算是个大问题。 在下一步，去到北上名为德鲁涅的城镇区之前，确实应该要把自己身上的经济问题解决。 伊泽难能已经把自己这一行的入境问题解决了，不能任何事情都依赖伊泽瑞尔， 毕竟人家都叫自己大哥了。 “身上的钱还有多少？” 王丰阳问道。 伊泽想了想： “按我舅舅那边的物价来算的话，八个人包两层楼间，大概能住半个月，加上吃喝生活用品的消耗，总的来算，大概一两个礼拜左右。” “嗯，先带她们找地方住着，暂时不着急去德鲁涅，我等会儿要去找个人。” “哟，大哥在这里还有熟人？” 伊泽惊奇地问道。 这里处地贴近帝国中心，离不朽堡垒也不是很远，算作是整个诺克萨斯帝国里较为繁荣的经济区了。能在这里有认识的人，哪怕不是多么有能力的本地人，能得到的帮助也绝不少。 伊泽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王丰阳，王丰阳却是一脸鄙夷： “啊，是，我跟他很熟，但他跟我不是很熟，我的事还不用你操心，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唉——，好吧好吧~” 一行人就近找了家民用出租楼房，房东很好说话，莫弗塔娜她们暂时还没有被帝国以纸张的方式发出悬赏令，所以绝大部分的诺克萨斯人都不知道她们是诺克萨斯巡游军的在逃人员。 “这是你们的钥匙，房间在二楼和三楼，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有，够你们住上一礼拜了。” 房东是个老大叔，把手中一大串钥匙递给伊泽的时候，眼神还不忘往安莎莉那边瞄了几下。 王丰阳跟随着上去，把自己的随身包裹交给伊泽，伊泽负责分配楼层的房间，而进出楼层的大门钥匙，则是由伊泽自己掌着。 很快，就到了晚上，但王丰阳并没有留下来过夜， 天黑好办事，虽然也不是做什么坏事，但视情况而定，也不一定算得上是‘好事’。 “我先走了。” “嘿，大哥，等等。” 伊泽叫住了王丰阳，王丰阳转身回来，接过了伊泽递给自己的两枚金币。 “路上买点儿吃的，这里物价不算离谱的话，应该够你饱餐一顿了。” “嗯，好。” 接下来的时间，伊泽给自己打理房间，顺便帮着六个姐妹们整理房间。 各自洗完澡之后，之前灰头土脸的姑娘们一个个眉清目秀，加上身上刚洗完澡，裹上浴衣透出来的一点点皂角芳香，引得伊泽心里一阵悸动。 “你要先在这里洗个澡不？” 莫弗塔娜盛情邀请，身上只有一块白布巾裹着的模样，尽管肤色不怎么显摆，身材却是不差。 伊泽脸上有点红晕，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隔间那里，还能听到其他女孩洗澡的声音。 “你就饶了我吧，你们可不是我的女人，被大哥发现我乱搞，等他回来后，腿都能给我撅断掉。” “呵呵，你不说，我不说，他也不会知道的吧。” 大厅间里暂时只有他们俩人，莫弗塔娜有意进一步调戏他，伊泽平时的模样就挺阳光帅气的，加上现在一点儿小害羞的模样，大姐姐姿态的莫弗塔娜更是有尝尝滋味的想法。 “别，还是免了。” 伊泽把房东给的生活用品都分配好，放在大厅的长桌上之后，抬眼看了下莫弗塔娜： “别以为他不在就不知道，我连他的底都不知道，他都能把我祖上十八代都说得明明白白，你以为他有什么本事？” “有什么本事？”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就这儿简单~” 伊泽把自己与王丰阳两人份的生活用品装进包裹里，甩在肩头上搭着之后，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奈之后，转身离开了二楼。 他与王丰阳两人住在三楼，男人一楼间，女人一楼间，安全，也很保险。 伊泽走后，莫弗塔娜有点儿小失望， 失望之余，对王丰阳这个人倒是多了几分兴趣。 …… 不时，场景转到夜市外，诺克萨斯帝国的城镇分布与其他国家不同。 不像是德玛西亚那边，这里没有什么村，也没有什么单独的镇、市一类的。几乎所有被帝国命名的城镇，大致情况下，都不会被细分出各自的名字。 一般人都会以他们城镇所在的辖区来称呼，比如王丰阳现在所处的城镇，原本名叫范德希小镇，但很少会有人这么叫，几乎只有本地人知道范德希这种称呼。 外来人一般只称呼这里为‘德鲁涅’。 到了—— 这里，是不朽堡垒最外层一道白面石墙。 王丰阳来这里，是为了见一个人：斯维因。 在此之前，如果不出意外，会前遇到一个不受欢迎的家伙，那个两面小人…… “来者止步，从哪来的，马上回哪儿去！” 白石城墙外站岗的士兵呵斥住了正准备往里头走的王丰阳。 王丰阳停住了，不是因为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只是单纯因为，这家伙的铁戟，尖头已经抵在自己胸口上了。再进一步，怕是会直接捅进去。 “我来找个人。” “先报上你的名字！” 士兵厉声喝词。 王丰阳对其提不起好感，诺克萨斯帝国培养出来的士兵，个个都是战争机器，对外人，是一点儿人情味都没有。 顿了顿，王丰阳也是一副面无表情： “我叫王丰阳，艾欧尼亚人，我来找个人，叫你的军团长——萨德尔·洛斯科夫出来见我。” “！！” 士兵一时有些震惊的说不出话。 萨德尔·洛斯科夫，这个名字是默克军团的军团长，外围一带解释默克军团的士兵驻守，但没人会提起军团长的名字。 所以，能知道名字的外来人…… “您稍等，我进去通报！” 士兵依旧大声的喊道，但少了几分戾气。喊完，他给大门旁站岗的另一名士兵使了个眼色，自己便转身进去了。 萨德尔·洛斯科夫这个家伙，在上一次轮回中，算计了王丰阳，最后被王丰阳生啖了血肉。 唔……不知道这回，见面之后能不能好好说话，会不会重蹈覆辙。 第204章 名为先生 “洛斯科夫将军，外头有个人，声称来找人的，需要您去见一面。” 萨德尔·洛斯科夫在石室里摆弄着自己从闲杂农夫那里收缴过来的小玩意儿，有还未孵化的蛇蛋，还有如同宝石一般通透的此等琥珀等等。 那些小玩意儿一律散开，整洁有序地摆放在石板桌面上，不过是晚上的时间，石室内仅靠着墙壁上插着的火把提供微弱飘摇的火光。 士兵暂看不清将军的容颜，也不摸清将军的意思。 沉默许久，士兵也在石室门口等候了许久。 “让他进来吧。” “是！” 士兵立刻退下。 不时，王丰阳跟随着这名士兵，往里头走过两层厚实的白石城墙，隔中有间斜开建筑起的石室，这里用作一般士兵休息用，但大部分时间，萨德尔·洛斯科夫占着这个地方。 “洛斯科夫将军，人已经带到了。” “嗯，回去吧。” “是！” 萨德尔·洛斯科夫转身挥了挥手，士兵得令之后，立刻应声后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站岗去了。 面见萨德尔·洛斯科夫，王丰阳心中一股无名怒火渐渐烧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一脸假笑的脸，再次见到，除了徒增一份贱兮兮，还有那该死的狡诈。 上一次对王丰阳的作为也说不上暗算一说， 只是单纯觉得这个萨德尔·洛斯科夫，是个两面人，根本不是东西，也绝不会是做朋友的料。 “听说你认识我？” 萨德尔·洛斯科夫狭窄修长的脸型配上一挺高鼻梁，壁面上摇曳的火光将他的脸衬托出一面光亮、一面黑暗。 “嗯，久闻萨德尔·洛斯科夫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宇非凡。” 王丰阳夸大赞赏之词，但萨德尔·洛斯科夫却是听得不怎么高兴—— 王丰阳说归说，脸上平淡如水，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连最基本的微笑都没有。 “呵呵，小友，看你面生，是从国外来的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萨德尔·洛斯科夫不算继续寒暄，既然来者不想多作客套，那自己也只好直入主题了。 “不，不是来找你的，只不过是需要通过你这，我还知会一声。” 王丰阳直话直说，丝毫不拐弯。 正常情况下，敢跟诺克萨斯军官这么说话的人，不用等到下一句的第一个字出来，就已经被拖出去斩了。但唯独这个萨德尔·洛斯科夫，王丰阳拿捏得很准， 他保定，这个军官就算生气，也不会直接那么果断的下令斩人， 更不会将自己的生气表现在脸上。 你看，这个萨德尔·洛斯科夫还是一脸‘和蔼’的眯眼微笑： “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我可是一名将军，有什么话是不能跟我说的？” “我要见你们的头儿，有些话，你若是听了——” 王丰阳有意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完： “恐怕就不能让你自己来管住自己的嘴巴了。” “哼，我懂，死人最懂得保守秘密，是吧。” 萨德尔·洛斯科夫接上坎子说道，低头扣着指甲时，抬眼瞄向王丰阳的眼神多了几分戾气。 “希望你不要动什么歪心思，在不朽堡垒下面，你有什么动作，斯维因也是知道的。” 看似无意，实则有意说出了斯维因这个名字， 也正是因此，萨德尔·洛斯科夫多少有些被震慑住了，很少有人会直接说起那位统领的名字，他深居不朽堡垒内，几年不曾踏出堡垒半步，但对整个诺克萨斯的政局，斯维因了如指掌。 窥视之眼， 那些停落在帝国角落各处的枝头上、高墙上、灰白石瓦上的乌鸦，它们都是斯维因的眼睛—— 曾有人散布过这样的传说。 萨德尔·洛斯科夫眯起了眼睛，走出石室外头，向着外面的天空四周快速张望了几遍。 是在找着什么，又不希望这能找到…… 暂时没有…… 转身准备回到石室里面的时候，屋顶石砖上，一只黝黑的身形，是一只红色眼瞳的乌鸦。 ‘嘁，还是听到了，那个家伙！’ 萨德尔·洛斯科夫已经知道了，自己与这个外来小年轻的谈话，都被旁听了，估计连会见的场景都一览无遗。自己可不希望被斯维因那个家伙的爪子盯上， 为了帝国的发展与未来，斯维因的手段可谓是凌厉分明。 萨德尔·洛斯科夫稍有一点儿可疑的、不利于帝国的小动作被发现，最久也活不过隔天。 “对，没有，那位统领自然知道。” 萨德尔·洛斯科夫装回之前一副气盛的姿态。 傲慢的腔调在王丰阳看来，像足了马戏团里的丑戏班子出身，有这种嗓子，不去哭丧真是可惜了。 “所以——” 王丰阳稍微客气了一下，微微弯下身子敬了个‘外乡礼节’： “还请萨德尔·洛斯科夫将军带带路，等到了斯维因统领的面前，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 萨德尔·洛斯科夫这次笑得比较自然，打趣又苦笑状： “呵呵呵，美言什么的还是免了，就是你小子不怀好意，几句话把我说死，到时候我都死不瞑目的。” “那倒不至于。” “走吧，我带你上去。” 萨德尔·洛斯科夫走出石室，前两步路就有士兵主动上前来，萨德尔·洛斯科夫用自己家里的方言与上前来的士兵说了几句王丰阳听不懂的话，那士兵便默默点了下头、转身跑开了。 ‘唔……这家伙，竟然还暗自练了些私兵。’ 王丰阳颇为震惊，萨德尔·洛斯科夫也算是胆大，竟会认为这种事情，王丰阳会看不出来？ 怎么可能？ 大义帝国制的诺克萨斯，手底下有兵权那是常事，但所有的兵权都要登记在册，并随时听候帝国调遣。 萨德尔·洛斯科夫这家伙，一开始就暴露了自己有练私兵， 哼，居心叵测啊。 “洛斯科夫将军，有什么事需要你亲自来一趟？” 驻守在不朽堡垒石阶上、堡垒正中大门前的一个大汉子挡住了两人的去路。看他的装扮，一副士兵的着装，但不像是普通士兵，身上盔甲的装饰比萨德尔·洛斯科夫手底下的士兵着装更华丽一些。 “请让一让，我找统领有事。” “我能代为转告。” 那大汉子强硬的一再挡住去路。 大门就在他的身后，不越过这个男人，唔…… 萨德尔现在是权力不够？还会声望不足？还是说，单纯因为个人恩怨？ 对了，萨德尔怎么不说是王丰阳要见统领的，为什么要说是自己要见统领？ 好奇怪哦…… ‘先观望一下吧。’ 王丰阳是这样打算的，于此同时，不朽堡垒的第三层高楼之上，外道等身大的方形石孔上，斯维因站在上面，前半截脚心已经踩空，只有后半截的脚跟伫立在空窗门处。 昏暗的夜色中，一双不显眼的红色眼睛，从不朽堡垒三层楼的高度，朝下俯瞰、窥视着王丰阳这边的一举一动。 好似有种感觉，但王丰阳抬头往上方那个角度看去，夜色朦胧，什么都没有。 “有些事情，恐怕你还没有代为转告的资格。” 萨德尔低着眉眼，面相却是高高昂起说着。那个体格壮硕的士兵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才注意到萨德尔身后跟着个身材略显瘦削的小年轻。 “难道你有资格？” 那名近卫士与萨德尔之间不遑多让。 萨德尔进一步逼近，两人的胸口差不多贴到一起去了。不得已的，为了自己的面子，萨德尔下一句说得很是小声： “不然也用不着我亲自带路，你最好识相点，我不想惹麻烦上身！” 咬牙小声说完，萨德尔眼神使劲往后头挪了一下，这名近卫士也立刻意会到了萨德尔的心思。凡事都可能有出差错的时候，谁都怕自己会成为那个为差错背罪的羔羊。 对于来路不明的家伙，直接杀了最好，但他已经被斯维因看见过了。 这就意味着王丰阳不能死，要死，也是要死在不朽堡垒里头。 “咳、咳……，萨德尔·洛斯科夫将军，祝你一路顺风。” 近卫士说完，变得一副客气姿态的把路让开了。 “走吧。” 萨德尔扭过身子朝王丰阳喊了一句，带着王丰阳上去了。 不时，走进堡垒之后，里面的光面更加昏暗。 不说石墙壁面上有多少火把，连空气都是闷热的，因为火把消耗氧气的原因，温度骤增。 这里头也没有什么正常的会客点，大部分都是武器架子，贴着墙面用石砖砌成的凹槽，里面要么放置着钢刀剑盾、要么堆叠着铁盔鳞甲。 这里是钢铁兵工厂？ 不，不可能是，根本没见到有什么鼓风熔炉的锻造装置，也没有什么锤炼工匠留守在此。那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军备？ 这里才只是一楼，里面的空间超出想象，这内部因为光线一段段的忽明忽暗，根本望不到头，至少，这里的占地面有五百平之上！ “斗胆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先生就好。” 这次，王丰阳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不同于上次轮回，这次重来，不管是什么方面，王丰阳都想尽可能的，从各个角度改变些什么。 “先生？你没有姓名吗？” “有是有，但，先生二字，足矣。” “好吧。” 萨德尔·洛斯科夫不易察觉的嘴角咂了一下，好似是交谈碰壁的感觉不太好受。但也不影响他继续微笑着假装客套： “上面就是二楼了，楼梯间光线暗淡，先生可要跟上我的脚步。” 第205章 计谋长远随真章 三楼，上楼石阶步履平面之后，面前就是一扇双开的石门。 萨德尔主动上前推开了石门，很长一声嘎吱声响——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 大厅对面尽头的墙上，披挂着一面硕大的旗帜，正是诺克萨斯帝国的旗帜。 在左右两旁的墙面上，除去若干间隔均匀布置的壁挂油灯，两两明灯中间，还有其他王丰阳不认识的旗帜，旗帜上的图案各异，不难猜出，那些旗帜所代表的的小国度，或说是小村小镇，都已经被诺克萨斯征服，且已归属诺克萨斯帝国。 最大的那面旗帜，正墙之下，有几层石阶往上而起的一个平台，平台上有一座石椅。 石椅上安然静坐着一个人。 是斯维因。 火光摇曳，石椅上的人，一手放在石椅的扶手上，另一手在衬托着额头，阴影遮住了手臂之下的半张脸，另外那半张脸，眼睛闭合着，像是在休憩。 “统领，人已经带到了。” …… 斯维因没有说什么，萨德尔等候片刻没有等到回复，便留下王丰阳一人在大厅中央，自主退去。 石门被萨德尔离去时顺便关合。 许久，王丰阳有些站不住了，这里的空气并不怎么清新，可能是石孔开窗的位置过高，有空气流通也不会留到自己身位这么低的地方。 “睡着了么？” 王丰阳试探地问起，几息之后，斯维因终于开口： “你知道很多东西，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从何而来，又有什么目的？” 不算粗犷的嗓音，却显得十分沉稳，斯维因的声音，伴随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沌感。 在王丰阳听来，这不像是从斯维因嗓子眼里里发出来的。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我是在跟谁交谈，是斯维因？还是拉默？” 拉默，正是斯维因身体里那个恶魔的真名。 真名被唤，斯维因睁开双目，赤红的瞳孔，站起身来，背后的黑暗将附近一大片火光照耀的地方拢进阴影之中。 隐隐可见，有一双巨大的黑色乌鸦翅膀，由纯黑的黑暗编织而成，在斯维因身后煽动。 而后，连原本沉稳的声音，都彻底变得混沌， 分不清男女，所谓言语，也仅有言语，混沌、纯粹的混沌之音，它的声音直穿王丰阳的脑髓： “知道我的真名，你也算是同类其一，但我视察过你的气息，并不算同类，你——是来寻求契约？” “不，嘶——，我是来谈事情的。” 脑壳生疼，经过一次轮回之后，重生为人的王丰阳，好似不太容易适应第一次与恶魔的接触。 好在这第一次不是在伊芙琳那里，伊芙琳那家伙可没有拉默这个恶魔那么讲道理。 “……” 见王丰阳状态不适，拉默稍稍收敛了气息，现在，恶魔与斯维因同用意识，与王丰阳交谈。 坐回石椅上之后，斯维因眼中依旧泛着微弱的红光，他直视王丰阳，眉头压得很低： “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换不来你能走出这里的代价，知道了我的名字，不管生死，都足以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斯维因煞气逼人，让王丰阳隐隐有些战栗。 稍稍整理下自己的情绪，偷偷咽了下口水，至少，不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王丰阳也同样正视着站在石阶座椅前的斯维因： “好，希望我接下来说的这些事情，你也能好好听完。” “呵呵，说吧。” “但也别打我的主意，我会说，但有些东西，我不会说完。” “……” “无论我从何而来，我只是个普通人，也只想着过普通人的生活，我叫王丰阳，仅此而已。” 斯维因沉默了好一会儿： “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王丰阳将自己上一次轮回所经历的一些事情简要地陈述出来，但自己并没有说自己已经经历过一次轮回。 斯维因也只是默默听着，并没有打断王丰阳的叙述，也没有问起为什么王丰阳会知道、经历过那些事情。 大致上，王丰阳只说了从暗影岛开始—— 暗影岛上某处有个献祭用的传送阵图—— 暗影岛上的破败之王佛耶戈，他爱人的灵魂碎片大致分布在了什么位置—— 那传送阵图的真正意义是用来位面穿越—— 古恕瑞玛的失落真相—— 弗雷尔卓德，那个阿瓦罗萨部族后方的臻冰封印下的东西—— 德玛西亚的政治体系、仇视魔法的原因—— 不明地点曾出现的特殊传送阵，通过指定操作可以去到班德尔城—— 说到最后，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斯维因还是默默听他说完了。 其中，王丰阳有三言两语提到了艾欧尼亚。 “……说完了？” “呼——” 王丰阳捂着胸口长长叹了声气： “说完啦！” “你的所言，毫无根据。” 斯维因一句话，反驳了王丰阳所有情报。 “喂，我说了，我只是负责告诉你，你要不要相信，全凭你自己决定，而我会来此告诉你，并不是因为对我有什么好处，呃……当然，于情于理对我而言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你会尽一份力，我要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世界末日。” 王丰阳一口气又说了一大堆话，除了那些没有说出来的‘事实’，就连自己的意愿都坦白了。 斯维因在王丰阳眼中，没有探到谎言的意味。 “你的下一步，怎么打算？” “哈哈，这么说，你是打算放我离开咯？” 王丰阳略显开心的反问，也并不招致斯维因的反感，现在的斯维因因为一时间接受了太多未知领域的信息，大脑疯狂飞速运转，以至于王丰阳的事情，斯维因反而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去思考。 “嗯，离开之前，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有下一步吧。” “告诉你也无妨，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些信息的人，尽管我知道你会以恶魔身份自居，你我相对，我更愿意当你是同类。 下一步，我会去到弗雷尔卓德，游走那寒冰三姐妹后裔的部族，纷走告知； 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后，我会再去到德玛西亚，以同样的消息告知德玛西亚皇室； 同样的，后续会去到恕瑞玛、比尔吉沃特、艾欧尼亚那些国度。” “你可真是好心肠。” 斯维因说得略带嘲讽意味。 但王丰阳没有放在心上： “唉……，有朝一日，一个蓝色的光头来到了你们国家，还请你，一定善待于他。” “我会记住你的话，一路、慢走。” 斯维因缓缓低语，目送王丰阳转身离开，却没有安排手下护送。 也是，这三楼大厅内，除了王丰阳与斯维因，周围目光所及，皆是空无一人，就连走出石门之外，也没有任何士兵把守。 没有人会想着行刺斯维因，虽说斯维因担任着诺克萨斯帝国智囊的权位，但武力却是在德莱厄斯之上的存在。 仅是为了帝国，斯维因把这种权位掌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 嘘—— —— 人已经走远了。 王丰阳从一楼大门出去后，萨德尔立马迎面走来，与王丰阳并肩走着，脸上的微笑那是一点儿都没有消下去过。 王丰阳这回倒是醒目了一些。 这个萨德尔，估计是想从自己身上捞点儿好处，直接点说，一个生人，能在进了斯维因的居所里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走出来，要么就会飞黄腾达~ 要么，就会不日之后，死无全尸！ 萨德尔很想知道，王丰阳的结局如何。不管结局怎样，现在攀好关系，以后肯定也不会吃亏。王丰阳也不会想着能从萨德尔那里得到什么好处，纵使萨德尔自己将好处主动送到王丰阳嘴旁，王丰阳也会觉得，那不一定是好处。 “先生，和统领的洽谈感觉如何？” 萨德尔一脸谄笑。 王丰阳端正着姿态，说不出的傲慢，一直正步走着下着阶梯，没有正眼看着脚下，也没有正眼看着萨德尔： “一般。” “呃……那，你们会谈的内容……” “你们统领让我保密，你也想知道的话，可以直接去问你们的统领，他比我清楚，哪些话你该知道，哪些话你不该知道。” 午夜时分，随送至不朽堡垒最后一层石墙官道，萨德尔不再陪护王丰阳身旁。 身后随之传来一阵寒意，不像是夜深气冷，更像是背后那个军团长心中的嫉愤。 ‘萨德尔啊萨德尔，你终究会再次死在我的手上， 但不是现在。’ 不朽堡垒高瞻视角上，三楼那间静谧的大厅里，目视只有斯维因一人，他斜身坐在石椅上，唇齿微扇： “你们去跟着那个人，有些话你不会在我这里说，不代表他不会在其他地方说，此后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给我登记在册。” “……” 没有回应，却有几个黑影，从石椅后的阴影中跃走。 接下来，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回去的路上，王丰阳想着应该要在这片地方休息几天，暂时还不急着去德雷坎那边…… ‘啊，我擦，忘了跟斯维因要钱！’ 都已经走出不朽堡垒几百米的距离了，荒路小径上，王丰阳猛地一跺脚，才想起正事。 第206章 下一站的旧友 ‘嘶——……’ 头大，要不，现在再厚着脸皮回去，找斯维因要点儿钱？ 王丰阳捉摸着，自己的面子已经装起来了，总不好再自己把面子拉下来吧。……不行不行，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德鲁涅那楼上一道七个人的嘴，都等着自己去喂呢。 ‘唔……让我想想……’ 此地正是接近不朽堡垒的南下一处。 这里小村庄居多，虽然没有什么划地较大的城镇，但笼统起来，繁华的程度也不比德玛西亚雄都那边的差，胜在人多地广，越是接近不朽堡垒，这里的人流量就越多。 话说，有个地方，是王丰阳比较熟悉的，上一次还去过，遇到了个‘熟人’。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这次去，还能不能遇见，那家伙应该有点儿钱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借点。 ‘呼，想那么多干嘛，能不能遇到还是一回事儿呢。’ 王丰阳收起心思，赶忙脚步朝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地方走去。 穿过人流，夜市即使是在凌晨两三点的此刻，依旧热闹非凡。 街道边不乏一扎堆的人在那些小摊贩旁畅饮酒水，矮脚桌上的烧烤杂七杂八，听过路的摊主叫卖声，好似是比尔吉沃特那边海运过来的特产。 这些都不打紧，到地方了之后，同样有酒水喝。 …… “到了。” 抬眼看去，这间小屋门上挂着个招牌：无名酒馆。 还是人工拿着烧火棍写出来的，朴实无华，就是这白木板上写的黑字有些潦草，不认真看的话，还看不出个意思。 酒馆里面的光线偏暖色调，昏黄的煤油灯挂在四周角落的墙上，除了门前，每面墙中间还加了一盏。 站在门外就可以大致一览酒馆里的景象了，双开的木栅栏门只管下半，上半是镂空的。 大致意思，王丰阳有了解过，这种门栏，说的是： 只欢迎有素质的人，不欢迎低等的狗。 嘎—— 王丰阳推门而入，迎来酒馆内一片目光。 确实，对于在场来消遣的酒客们来说，王丰阳看上去着实年轻，他不该走进这样的场合。小年轻就算成年了，也不太建议喝酒哦~ “来一杯。” 大伙儿目光聚焦王丰阳身上的时候，王丰阳也自顾自地一边走着、一边四周扫视，不知不觉走前台，他将手中捂热的两枚金币静静放在台面上。 大胡子酒保凝视了王丰阳几秒，又拉下视线瞄了台面上的两枚金币， 唇齿被他浓密茂盛的络腮胡遮住，王丰阳好似没有察觉到，他的唇角挑动了一下。 “很抱歉，酒卖完了，只有果汁。” 酒保大汉说道，语调还算是客气。 王丰阳没有在意这些，脸上藏不住的笑容，稍稍比微笑猖獗了一些，但还没放肆的意味： “直接上就是，待会儿会有人买单的，这两枚金币，是你的小费~” 说完，王丰阳转身去到了那只有一个人坐着的那桌。 当王丰阳朝那里在走过去的时候，有些人还不知道，直到王丰阳拉开空椅坐下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全场一片寂然。 王丰阳坐下的那桌，对脸的是个神秘男人，一身夜行的灰色风衣，头被帽兜盖住，只有下半张脸的一小部分，那下巴一点儿胡子能看出他是个男的。 进入这里的人，哪个会不知道他，对，没人知道。 但他们都晓得，这个穿着风衣的男子，来自杜卡奥家族。 仅是这个家族的名号，谁会不识趣地想着和他同坐一桌，一直以来，就连柜台前的酒保都不敢对他大声吆喝，说话前都要掂量下语气。 王丰阳似是毫不在意。 “喂，好久不见。” 先打了个礼貌的招呼，但对方并没有回应，依旧默默坐着、双肘顶在桌面上。 不见起色，王丰阳更大胆了一些，对于杀手而言，王丰阳知道的，不管是什么事情，拖得越久，他们这类人就越不喜欢。 打开天窗说亮话，王丰阳半起身贴近了一段距离，声音小到即使周围安静，旁人也听不清。 “泰隆·克·杜卡奥，别来无恙~” 之后又立马坐回自己位置上，王丰阳将视线别看，朝周围扫视。 就着王丰阳扫视周围那些人的时候，他们都立马将自己视线挪回自己桌子上，装模作样地个自己桌上对脸的人交谈起来。 是的，也都不想和杀手扯上关系，也不希望自己和杀手名单上的人扯上关系。 一时间，酒馆里的寂静被打破，顿时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大家议论纷纷，笑谈声盖过了王丰阳这一桌。 “出去谈。” 兜帽男小声说了一句，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王丰阳果断起身，随着他默默无声地走出酒馆。 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之后，酒馆里的话题一下子正经了许多： “喂，那个小年轻什么来头？”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来找茬的，但他不知道对方是杜卡奥家族的人。” “那就倒霉咯，估计明儿就见不到了。” “嘿嘿，可说不定，明一早，或许可以在隔壁小巷子里看到那个小年轻，但那时应该早就凉透了。” “嘘——，别乱说，万一是那杀手的旧友呢！” “旧友？别开玩笑了伙计，哪有旧友那么年轻的，你也别说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呵，我看那小年轻也不像诺克萨斯人。” “唉……” 议论的话题有一部分传到了还未走远的王丰阳耳朵里，说实话，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更在意之后的泰隆会问出什么话题。 到地方了，正是小酒馆隔壁的小巷子里，左边墙是酒馆，右边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居民楼，好巧不巧，这栋居民楼面向这边的墙，抬头望去没开一口窗子。 可能是嫌吵闹？ “就这里吧。” 泰隆停下脚步，这里算是巷子里比较深的地方了，平日里没有什么阳光照进来，午夜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泰隆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 “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王丰阳试探性的一句，泰隆早在黑暗中摸出了刀子。 “你说。” 泰隆的语气显得过于平静，听得却是有些渗人，王丰阳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正是因为咽口水的这点儿动静，让黑暗中那泰隆手里的刀子，锁定到了王丰阳喉结的位置： “我不想听假话，也不想听废话。” 泰隆的第二句话，于王丰阳左耳旁响起，低沉、压抑。 “呃……慢着，或许你并不想这样的，我能理解，你该把刀子放下，这样我才能放开说。” 王丰阳说的声音很小，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单纯的因为泰隆那把刀子的锋利程度，光是抵在脖子的皮肉之上，割据刺痛感就油然而生…… 锋利至极，仅是触碰，就已经有了被切割的感觉，怕是一个不小心，喉结的动作稍稍大点儿，都会被动得掉一块皮下来。 不一会儿后，泰隆还是放下了动作，且默默拉开了身位。 顿了顿，王丰阳整理好思绪，不等泰隆喊话，自己便直接说了起来： “咳，说之前有一点要声明一下，既然你不喜欢听废话，也不要怪我说话太直白。杀我灭口也行，至少要等我把话说完。咳咳…… 首先，我跟你说的不会有任何一句假话，好—— 呼—— 泰隆，有叫王丰阳，有些事情，必须由我去做，至于是什么事情，很抱歉，我暂时不能坦白，有限的信息透露给你的，只有两个词：魔神、末日。 希望你回去之后能从家族古籍中找到些头绪，还有，我能知道你的名字，纯粹是因为我是穿……” ‘穿’字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头痛欲裂！ 是禁制…… 是虚空给王丰阳下了禁制，有关轮回的事情，王丰阳无法透露半点信息！ 剧烈的疼痛感，那顷刻间如翻江倒海般袭来，全部集中于大脑内部，那种刺痛、胀痛……如头盖骨被楔子一下下、钉锤一阵阵地撬开、捶打。 “倒下了？” 即使是在黑暗环境中，泰隆的视觉也不会有多好，仅是听觉灵敏一些，听到了王丰阳位置有双膝着地的声响。 “呃……啧！” 王丰阳立刻着手往自己大腿肉上掐了一把，另一处的疼痛让自己强制缓过神来，随后立马扶着墙站起身来： “没有，一点儿小事，呵呵……” 王丰阳停顿了一小会儿，随后接着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了解过，有关那种禁制，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说不出口。还有，我缺点儿钱，等下次再见，我会还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家族，所以，找一个杀手借钱，就是你唯一的真话？” 泰隆说得没有一点儿感情。 猜不透他，王丰阳觉得，只要自己思想再糟糕点，感觉泰隆下一秒就要动刀子了，但自己不愿往那处想。 “呵呵……” 王丰阳一阵莫名呵气笑着，激起泰隆心中一丝疑惑， 在泰隆看来，这个小年轻是真有胆，亦或是真的无知。 “我的旧友啊，别说是整个杜卡奥家族，也别说是你，就算是卡特琳娜、就算是卡西奥佩娅、哪怕是你的养父！——杜卡奥将军，试问一句，他能面对魔神！？” “……当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知道的，我不能留你。” 泰隆手中的刀锋倾斜一度，折射酒馆窗口映射出来的灯光， 寒芒掠过泰隆只眼一闪！ 身影瞬息牵动，剔骨刀从袖下出，直向王丰阳喉口而去！ 第207章 罪人 “慢着——” 王丰阳开口喊叫，但根本没有什么时间，仅凭着吹过来的风压，王丰阳知道，此刻的泰隆已然跃于自己脸上。 那刀子，怕是下一秒，就要捅穿自己的喉咙。 “你们不能！我能！！” 本能迫使王丰阳拒绝死亡，不想死、不能死…… 至少现在不能死！ 王丰阳大声喊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王丰阳曾无比接近死亡，人类的肉身终有极限，仅是有那么一点儿感觉，自己的热血，不知不觉从喉口处渗出。 好险…… 再晚那么几毫秒的时间，泰隆就会取走王丰阳的性命。 好在泰隆停了下来。 “你能？” “……是，我能，毕竟，有很多事情，我不能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你只个普通人。” 泰隆小声说道，刀子被收了起来，黑暗中，泰隆习惯性的用指尖抹去刀刃上的血迹，又将沾染在指尖的血涂抹于墙上擦拭干净。 王丰阳一时慌了神，有些话，他说了出来，那么紧要的信息，本是不该让任何人知道的，但这种时候，就怕泰隆再一次出手。 “但我知道，虚空的浪潮并非自然，而是人为！” “虚空？” 几十年、上百年来，从未有虚空浪潮的到来，上一次虚空入侵的时候，泰隆还未出生于世。有关虚空大战……泰隆还是听上一辈的老人提起过的，泰隆以为，那一直都只是故事、传说而已。 “虚空真实存在？它们在哪里？” 泰隆好奇地问起。 此时的王丰阳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但话头已经打开了，自己不说清楚，或许不给泰隆一个合理的交代，恐怕是走不出这个巷子了。 王丰阳顿了顿，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开始不紧不慢的说明： “真正的虚空存在于混沌位面，说白了，它们并不与我们同一个世界，但它们有穿越位面的手段，好在手段并不是很成熟，据悉，从它们世界来到我们这个世界的点位，除了弗雷尔卓德那边有一处，恕瑞玛沙漠那里还有两处。” “你怎么知道？” “……无可奉告。” 后面的话，王丰阳不能说，想说也说不出来。 这次，泰隆没有动刀子。 “所以，你来找我，不单单是为了要钱，旅途上花钱是必要的事，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阻止虚空入侵？” 泰隆猜测着说道，但王丰阳反驳了他： “不，虚空只是魔神的爪牙，它们现在还不是，但终究会是的，我此行的目的……” 说到这里，王丰阳犹豫了一下，停顿几秒后，王丰阳又立马接上： “是为了阻止魔神降临。” “嗯，有计划吗？” “当然有！” 王丰阳回答得很果断， “那就好。” 反倒是泰隆的不太过问，让王丰阳心中顿生疑惑： “你不问问我的计划么？” “问什么，这种事情我无法参与，也不想参与，能给你点钱，就当是我为了拯救这个破烂世界出过一份力了，跟我来吧。” 泰隆手上的活儿暂时不多，也很少会有忙单子的时候， 但他性情孤僻，哪怕是天大的事儿，能不染指的，就绝不参与，为此，刚才的泰隆才会想着杀王丰阳灭口。 毕竟，知道自己家族与自己事情的人，到了别处，指不定也会给自己找麻烦。 泰隆可不喜欢麻烦。 小酒馆昏黄的灯光映照到门外的道路上，待泰隆与王丰阳并行从小酒馆门前路过的时候，馆内有意一眼扫到的酒客们，无不目瞪口呆。 “呃……” “喂，你们看到了吗，刚刚……” “嘘——，小声点儿！” 许久之后，又是一段佳话。 酒馆后侧一条街上，本是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店铺还开着门的。 王丰阳一路跟随泰隆前去，走到一家店铺大门前，看着泰隆在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不一会儿，里面有人开门，店里面还没有拉灯熄火，由于门缝严实，所以从外面看不到什么光亮。透过里面房屋的装饰，王丰阳估测，这是一家当铺，专门以物换物的。 “给他拿点钱。” 泰隆简约道。 开门的是个矮个子男老板，一身白色睡衣笑脸相迎，但脸上看不出困乏的睡意。 估计只是关门洗漱了，但至今未睡。 “啊，好的好的，您稍等一下，呃……要哪种，要多少？” 矮子男老板频频点着头，正转身去取钱的时候，又停顿回来问清楚。泰隆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瓦罗兰金币就行，五百枚。” “好，我这就去拿。” 五百枚瓦罗兰金币，份量也算是多的了，就算王丰阳啥都不做，每天在一家租房里混吃等死，这么多钱也够他霍霍小半年。 俩人在门口等候了有一阵子，男老板小短腿急匆匆的碎步跑过来，双手提衬着一个脑袋大小的、沉甸甸的灰色纺织布袋。 毫无疑问，里面全是金币。 “呐，这里就是，足足五百枚。” “拿着。” 泰隆扭头对王丰阳说道，王丰阳立刻上前接过手，一时间没有适应重量，手上的重量差点儿让自己整个上半身都折弯下去。 “……” “暂时没事了。” “啊，好。” 与矮个子老板简单两句话后，当铺老板进屋把大门关上，大街上又是一片寂静。 各家各户的屋子里都没有灯光，现在已是深更半夜，再磨蹭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时间不早，王丰阳可不是上一次回轮时的身子，人类的肉体是有极限的……稍稍放松一会儿，困意立马袭来。 “钱已经到你手上了，不算我借你的，算是我的投资。” 泰隆说道。 虽说是个杀手，但也挺会算计的，不说是借，就不会落下人情，但远比人情更难还的，是无法定夺测量的‘物债’。 如今一枚瓦罗兰金币，今后不知要多少代价来偿还。 能不能偿还，还是另说。 “嗯，我会好好利用的。” 王丰阳回答道。 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泰隆没有留他，也没有恐吓告诫，单单一句祝愿，平淡无奇： “祝你一路顺风，等到金沙淘尽，我也很是期待，你会成为诺克萨斯的罪人，还是全瓦罗兰大陆的英雄。” ‘英雄？呵呵……’ 王丰阳听着他的祝愿告别，没有回话，也没有回身停留。 他知道，英雄这种身份，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英雄什么的，从来都不适合自己。 或许当个罪人更合适一些。 走啦！ 回租楼！ …… 时候有些晚了，大家都睡了。 好在王丰阳有这栋租楼下的大门钥匙，凡是这里的租客，房东都会配送一把大门的钥匙，晚上九点至隔日早上赶集的时间段，楼下大门上锁，只有昼伏夜出的租客，才能进出。 王丰阳不算是，只是偶尔一次。 一楼住着的是房东，四楼单间分租，住着七八个互不相识的人，二楼与三楼被王丰阳一伙儿人承包，晚上落得个清净。上楼之后，王丰阳本想径直上到三楼睡觉，上楼梯路过二楼的时候，从门缝里看进去，里面仍开着灯光。 ‘都快四点钟了，还没睡？’ 王丰阳心想着，要不敲门进去看看，但又细心思考一番后，困意战胜了好奇心，果断上楼！睡觉！ 连洗澡都是糊里糊涂了事，一大袋金币随意放在客室茶桌上。 洗澡没有湿头发，洗完直接穿着个裤衩子、进自己的卧房，上床就睡去了。 隔日，清晨醒来，王丰阳眯着眼，双手在床上四处乱摸…… 一阵后，没有摸到东西， “我擦，我金币呢！？” 惊得立马就坐了起来，没在意昨晚把那一袋金币放哪儿了，那些个人还等着自己喂饭呢，可别半路整丢了！ 连拖鞋都顾不及穿，直到跑出卧房的时候，一眼瞄到大厅木桌上熟悉的布袋，紧张的情绪才顿时松懈下来。 乱了分寸，真是不成样子。 …… 话说，伊泽瑞尔呢，昨晚回来的时候没有注意，今天早上起来，唔……现在也不早了吧，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伊泽怎么不见人影？ ‘……应该不会吧，应该不会有这么快的进展吧……’ 王丰阳想起昨晚回来的时候，二楼大厅里透出门缝底下还有灯光，伊泽那小子，昨晚不会和那几个小妞搞了一宿吧。 “啧，不行，我得去看看，老子在外面辛辛苦苦卖命搞钱，伊泽那批小子居然在这里享艳福，老子要好好批判批判他！” 逛着脚丫子，身上仅穿着一条四边形白色内裤，王丰阳对自己的装束浑然不觉。 就这样莽着性子下楼敲门了。 来人开门的速度也很快，是安莎莉，但穿着整齐，不像王丰阳…… 安莎莉上下扫了一眼，顿时满脸通红： “王、王大哥……，你的衣服……” 第一个字还能听清，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 王丰阳此时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只穿着个裤衩子，但现在都已经来了，就没有必要再可以害羞什么的了。 直接了当的切入话题： “伊泽那个毛头小子呢？” “啊……他、我不知道……” “那就麻烦你让让吧，我要亲自进去看看。” 王丰阳两手摁在安莎莉较小的肩膀上，一把将安莎莉位置挪到一边，自己快步走进了屋子。 “呃、诶……？？” “在这里老实呆着。” 王丰阳贴近安莎莉的脸庞前说着，安莎莉被吓得一动不动。 第208章 启程前的小插曲 走到里面了之后，在客厅里稍作停留，这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女人香气， 唔……该说是皂角的气味？ 不对，自己来这里是为了揪出伊泽那个黄毛小子好好教训一顿了，一时没看着，就偷偷跑来这里泡妞，真是成何体统。 扫视了一圈，客厅里除了安莎莉，好像没有其他人，难不成，其他女孩还没有起床？ ‘昨晚玩得真刺激啊，现在都还赖在床上。’ 王丰阳想着想着，心中莫名不爽。 径直挑了间最近的房间，走上前去扭开了房门，这里面的房间门一般都是不带锁的，虽说从里面可以反锁，但她们一般不会那样做，最多只是关上。 很快速的，拧动把手推开单扇木门之后，王丰阳眼前的景象甚是香艳…… 莫弗塔娜没在这个房间里，但床上睡着另外两个姑娘，衣不蔽体，几乎和没穿一样，可能是因为天气太热，只是拉上了窗帘， 两女孩手脚左右搭在对方身上，只有一张薄薄的白色床单遮在小肚子上。 唔……那地方……看到了…… 听到稍稍一声不太响的开门声，其中一个女孩微微睁眼瞄见王丰阳正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吓得立马扯起床单坐起身来，想大叫，可想了想，又只是默默埋着头、捂着找自己身子。 身旁睡着的女孩察觉到动静，下一秒也立刻醒来，惊慌失措的表情，动作和身旁的姐妹一样，紧贴着她一起蜷缩坐起。 毕竟是王丰阳带她们来的，以后的生活起居都由他来照顾， 现在不再是莫弗塔娜大姐的话头最大，王丰阳真想怎样……她们想着也没理由反抗。 但王丰阳不仅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义正严词： “伊泽那小子呢？” “……没在这里。” 靠前的一个女孩弱弱回答道。 王丰阳皱起眉头，不禁疑惑： “那你们昨晚大半夜的怎么客厅里还有灯光，你们在搞什么，一觉睡到现在？” 两姑娘相互看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看回王丰阳，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呃……回大哥，昨晚，我们在打牌，房东收拾房间的时候，在大厅那里落下了一副将牌，我们是诺克萨斯人，从小就接触过，但好久没打了，所以……” …… “唉——” 王丰阳算是理解了： “所以，你们六个妞，打牌打了一宿，是吧？” “……嗯，是。” “好吧，看在你叫我一声大哥的份上，这件事就不追究了，早点起床洗漱，还能赶上吃个中午饭。” 那两女孩微微笑了： “好的…大哥。” “知道了，大哥。” 这事儿还不算完，房间得挨个的搜。 黄毛那小子肯定是在其中一间房里搞涩涩！现在抓他个现行，看他以后还怎么蹦跶。 第二间房，进去一看，没有，只有一个穿个内裤的女孩，上半还什么都没穿…… 下一间！ 没有…… 下一间！ 唔……也没有， 下一间！ 还是没有。 下一间！ …… 打开房门的时候，里面的莫弗塔娜刚好在拿着木梳打理长发。镜子贴在进门左手边的墙面上，莫弗塔娜一个侧眼的眼角余光，瞬间注意到王丰阳的到来。 “我说，大哥，刚刚听外面动静挺大的，是你在查房吗？” “算是吧，有看见伊泽那小子么？” “没有，他不在这里。” “他也不在三楼。” 王丰阳不高兴地说着。 交谈的时候，王丰阳丝毫没有注意到，在查房的过程中，除了安莎莉有穿一身睡衣，其余女孩的身子几乎都被王丰阳给看光了。 就连此时正在梳头发的莫弗塔娜，也只是穿着个简陋的短裤头、胸上围了一层布条。 即使是坐在梳妆的矮凳上，挺直的身板，看那纤瘦的小腰与上下纬度相差，身段不是一般的曼妙。 ……噫，想什么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昨晚伊泽瑞尔不是跟你上楼了吗，我没见他下来过。” 莫弗塔娜解释道，随后又补充了一些题外话： “也不知道你一直盯着我看，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不介意付出第一次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莫弗塔娜看似很认真的样子。 顿时让王丰阳心中有点儿负罪感，但自己还是控制得了自己下半身的。 “我是你大哥，你也得给个尊敬的榜样先，别想着以下犯上，还有，你们这昨晚不是打牌么，怎么都是衣衫不整的？” 王丰阳追问道。 莫弗塔娜不假思索： “我们姐妹身上又没有钱，光是打牌不赌点儿什么的话又没什么意思，所以，就赌了衣服咯，输一局脱一件，很常见的事。” 王丰阳心中有点儿欲望，但立刻又被自己的理智压了下去，眼中亮光一闪而过，语气还是那样正经： “跟你姐妹起床洗漱，准备出去吃中午饭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安莎莉给王丰阳开门，王丰阳出了二楼回到三楼，没有找到伊泽，却大饱眼福…… 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嗯……至少伊泽那小子没想象中那么坏，是吧。 怀着比较愉悦的心情回到三楼，打开门之后，唔—— 伊泽瑞尔此时正坐在大厅桌子旁的圆凳上，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啃着，一手摸数着布袋里倒出来的金币数量。 “喂——，伊泽——瑞尔！——” 王丰阳顿时就不高兴了，怨气拉得长长一声，吓得伊泽的屁股差点儿从圆凳上蹦起来，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啊，他急促的空出手拍自己的胸膛，刚刚吃包子有一口没咽下去，被吓得呛住了。 “呃、咳！咳咳咳……” “昨晚干嘛去了？” 王丰阳走前来质问道。 伊泽也是一脸疑惑的抬头望着王丰阳，与王丰阳目光对视： “干嘛？我还能干嘛，肯定是睡觉啊，昨晚等你到凌晨两点钟都没回来，我就自己先熄灯睡了。” “那起来的时候怎么没见到你？” “嗨呀，王大哥，我一大清早的就起床了，去你房间看，看你在床上，本来想着喊你起来去吃早餐，可怎么推都推不醒，无奈只好在大厅里玩咯，就等着你起床，等到十点多钟，我实在饿得不行，就独自下楼买了几个包子…… 谁知道恰巧你就在那时候起床了，我回来的时候，摸你床上还是热的，但房间里找不到你人。” “……” 伊泽把手中最后一口包子塞进自己嘴里，耸了耸肩膀，两手一摊： “我还不如守在这里吃包子数金币，保持美好心情等着你回来~” “所以，你数完了没？” “刚好五百枚，嘿嘿~” 伊泽那一边腮帮子鼓起笑着说道。 王丰阳看着他一脸的微笑，都不好意思上火了。 “啧，唉，算了算了，赶紧收拾收拾……” 咕—— 才想起来，王丰阳自己还没有吃早饭，哦不，是中午饭。 出发之前，还要带着伊泽、莫弗塔娜她们一伙儿人去吃个饭先，就近有一家餐馆挺不错的，那里的炒饭挺合王丰阳胃口。 精神松懈下来之后，仔细一想，距离上次去到那里吃炒饭，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了。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今天中午，唔…… 没饿到胃疼真是天大的幸运。 没过多久，王丰阳把那一大袋金币收拾好了之后，只取了五十枚装在身上，其余的全部放进自己卧房的床头，布袋口子扎紧。 “走，出门！” “好嘞大哥~” 伊泽跟着王丰阳，兴致勃勃地笑着起哄，王丰阳下楼梯的时候，好奇扭回头问起： “你不是吃了包子吗，难道还没吃饱？” “嗨呀，吃没吃饱不重要，这不是想听听八卦嘛~” “哪里有八卦？” 王丰阳有点儿疑惑，问的时候，俩人已经走到二楼大门口了。 没等王丰阳敲门，屋内头的莫弗塔娜主动打开了门，她迎面出来，身高与王丰阳一般，脸庞与王丰阳贴得有些近。 王丰阳没有什么感想，四目相对片刻，反倒是女汉子作风的莫弗塔娜先显露出害羞的意思，有意把自己目光别开： “大哥这是要去吃饭？” “对，喊上……呃，叫上她们一起吧。” 王丰阳哪记得住那么多人的名字，相处时间又不长，她们的名字倒是挺长的。 莫弗塔娜意会到了王丰阳因为叫不出她们其他几个姐妹的名字而尴尬，不由得偷偷笑了一下。但马上便随口应道： “我们都是喊你大哥的人了，自然也都是你的妹妹，真记不住名字的话，叫妹妹就好，虽然你看上去比我年轻，嗯，我也不会计较这些，毕竟你有那个能力。” 大部分时候，莫弗塔娜都是一直表现强硬，借此给其他姐妹们安全感。 但有些时候，莫弗塔娜很懂得退让，小时候的她在村庄里，曾见过邻居家的一家老小，全都被抓去当了奴隶，原因很简单，仅是因为他们一家无人耕种，也无人从军、为帝国效力。 人活着，总是要有些价值，才会让他人尊崇、或是忌惮。 王丰阳对莫弗塔娜的表态很是意外，一个女孩子形象的姑娘，古铜色的皮肤更是有那么几分坚韧意味，在王丰阳面前却表现得如此依人。 伊泽站在王丰阳身旁，眼神两边飘，吃瓜正在兴头上，见王丰阳半天没反应，他迫不及待地轻轻撞了一下王丰阳的胳膊，并小声示意： “别愣着，大哥，好机会呀！~” 第209章 道途险阻 “嗯？” 王丰阳略微不爽地扭头看向伊泽。 伊泽自然是知道自己在不该多嘴的时候打岔了，看来王丰阳并没有那个意思，或是说……还没到那个时候？ “别瞎起哄了，下去吃饭吧，吃完稍作休息就要上路了。” “好的，大哥。” 莫弗塔娜应声之后，转身回屋里叫上姐妹们。 不一会儿后，一行人陆续出来，王丰阳给伊泽三十枚金币，交代楼下附近那家餐馆点了八个炒饭与饮料。 随后给了莫弗塔娜十六枚金币，让她去附近的百货店里买一些水袋或是干粮。 去到德鲁涅的路上自然是不缺可以购物的地方，但为了不那么引人耳目，能在这里置办的东西，就尽量不要等到去了德鲁涅再买。 楼下隔壁一家餐馆，正是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暂时还没有那么多人来就餐，几乎一半的桌位都被王丰阳这一行人占了。 对于餐馆老板来说，这可是一单‘大生意’。 老板可不敢马虎，又是送水又是笑脸相迎。 一碗炒饭六枚银币，八个人，每人两碗吃饱，再点了一些其他的伴菜，买单之后，折合下来一共花了二十一金、六银三铜。 这一行人的花销差不多占了餐馆老板平日里一大半的收入。 吃完饭便回去休息，差不多到了下午两点钟，一行人正式上路。 租房的押金由伊泽去收回来之后，由王丰阳带领着他们，往德鲁涅方向进发。 “萨德尔将军，那一行人的动作明显有些蹊跷……” 一名士兵回来给萨德尔报讯，驻守在不朽堡垒外围的萨德尔凝眉沉思， 好一会儿后，仅是长长叹了口气： “唉，继续盯着他们吧，他们还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我们这边也不好直接使绊子，只要一有什么明显越界的地方，先保留证据，再马上回来告诉我。” “是！” 士兵退下之后，王丰阳那边已经走出了属于德雷坎的那一片辖区。 前方有一部分路程看似是荒无人烟的平原，这里也是诺克萨斯的地盘，不过，毕竟人少地多，诺克萨斯常年征战外国，掠夺回来的土地与国家很多，除了重点资源，反倒没有什么时间与人力去打理那些不紧要的地方。 从德雷坎行进至德鲁涅的中间，有这么一段路程，就感觉是在荒郊野外一般的感觉。 唔……周围连个村庄都看不见，尽是一些稀疏的丛林与高低不齐的杂草丛。 “这里有野兽不？” 王丰阳问起，与之并肩走在前头的伊泽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中的小地图： “没有的，一般来说，这地方虽然看着野生，但几乎没有什么特别凶猛的野兽。” “这么确定？” 王丰阳追问。 伊泽停顿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应该吧，偶尔也会有诺克萨斯的军队途经这个地方，虽然连条小路都没有踩出来，但如果真有野兽的话，早就被那些军队收拾了。” “大哥……” 伊泽正说着的时候，身后安莎莉走上前来，伸手扯住了王丰阳的衣角，小声说着。 王丰阳停住脚步，回首看向受惊不安的安莎莉，安莎莉转头抬手指向了左边—— 那里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有一棵大树的后面，有个灰色的东西在微微动着。 那是什么？ …… “呵呵，伊泽，快去看看，那是什么？” 其实王丰阳与大家早就看到了，距离也不算远，只要眼睛不近视的程度，都可以看出来，那大树后面藏着一头大灰熊。 伊泽瑞尔顺着王丰阳指示的方向看去，别说过去了，光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动了。 “啊……” 王丰阳还不忘开玩笑： “这种东西，难道诺克萨斯军队还不放在眼里？” “我可不知道，但至少现在……那家伙还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伊泽苦笑着解释。 确实，距离大概两百多米，树后的那头大灰熊，弯着身子不知道在搞些什么，看似庞大的体格很是危险，但好像，那头熊还没注意到王丰阳一行人。 估计是在进食吧。 “继续走吧，就当是道风景，别去招惹就行。” 王丰阳安抚了身后的安莎莉，拍了拍伊泽的后背，示意他看着地图继续前进。 后来的一段路程，路上也不乏一些野生动物的出现，时常都是见到王丰阳一行人数量‘众多’。那些形单影只的野生动物才没有靠近过来的意思。 好在不是王丰阳自己一个人…… 王丰阳心中想着，要不是找来了伊泽瑞尔，估计自己都走不到德鲁涅那里去。 但， 不是一直都这么好运的。 诺克萨斯的地盘，集中于不朽堡垒一片地处是比较繁华的地方，那里的人流密集度最高，反之，越是往外的地方，人口密度越是稀疏。 差不多走到了，可以说现在的王丰阳一行人已经步入了属于德鲁涅的地域。 这里属于诺克萨斯北上的区域，一行人爬上了一座矮山头，驻足往下看去，明显可以看见一座座小村庄，村子的规模不算大，胜在数量较多。 其中，有一座较远的村落，瞥见那里，给王丰阳一种熟悉的感觉。 啊……那里，伊芙琳就是在那里吧，上一次轮回的时候，就是在那里与之相识的。 但这次，自己完全没有能力与之对抗，想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征途还没开始，就在伊芙琳那里倒下了。 “已经到了，目的地就在那里。” 伊泽说着，看着手中的地图，抬手指向了远处那个方向。 王丰阳都忘了，伊泽最终也会去到那个地方，唔……躲是躲不掉的了，真是孽缘。 “啧，好吧。” 王丰阳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天走路行进，到了晚上，就地扎营生火，一行人由王丰阳、伊泽瑞尔、莫弗塔娜三人轮流站岗，其余姑娘们在火堆旁睡觉。 一路下来，差不多走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第三天上午，终于是去到了那个小村落。 这里还是熟悉的味道，纵使是白天，这个小村落里的人们也没有多少人外出。 人口很少。 伊泽比较擅长交际，他与村子外围的一户人家谈了谈，愿意出每天一金币的价格，让大伙住在他们的屋子里。 一间土屋子，里面有三张床，稍微挤一挤的话，勉强够睡。 “接下来是要准备真正的探险了！” 伊泽正式宣布着，目光看向了王丰阳，眼神满怀期待。 因为伊泽感觉王丰阳肯定是全知全能…… 王丰阳自然是知道伊泽在期待着什么，无奈摇摇头，王丰阳也只好迎着他说道： “明天就要走地下通道了，你们都好好休息，明儿一早就行动。” “哈哈，大哥，你果然知道！” 伊泽惊喜的说着，王丰阳无奈咂了咂嘴。 晚上的时候，王丰阳与她们睡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半夜的时候，明显听到有人在屋外敲门，一个女孩听到敲门声醒来，迷迷糊糊地起身，想要去开门—— 反被抢先起床的王丰阳一把抱住。 “嘘——，回去睡觉，别理会。” 王丰阳小声说道，女孩被吓到，差点儿喊出声来。 但好在没有多大声音，女孩老实听话的回去睡下了。 今晚，王丰阳与屋子里的一行人没有出去，纵使外面每隔半小时就有敲门声，王丰阳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屋外头，绝对是那家伙。 伊芙琳明明可以直接进来夺取他人精魄的，但偏偏要先敲门做样子，真是有够恶趣味。 好在它还讲理，没有人前去开门，它就会去敲其他家户的门，直到有人开门了，它才会动手。隔日一早，太阳出来之后，又有村民相互告知着，谁家的年轻伙夫又死在了床上。 “大哥，昨晚有人敲门啊，好像还说是有事，我听着像是大姐的声音。” 早上起床洗漱的时候，一个妹妹走来跟王丰阳说道。 王丰阳扭头问起莫弗塔娜： “喂，她说你昨晚出去了，在屋外头敲门。” “开什么玩笑，昨晚我睡得可香了。” 莫弗塔娜反驳道。 回头看着妹妹一脸疑惑的样子，王丰阳笑着问起： “那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抱住了你？” “诶？呃……是你……” “呵呵，看来还没睡迷糊呢，没事，过了今天就不会在这里呆了，昨晚的事情我也懒得解释，听我的就行了~” 笑着说完，王丰阳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伊泽在门口水井那里洗漱完之后，走过来凑热闹： “我知道哦，听说这个村庄里的晚上有吃人的恶魔，晚上会伪装成熟人敲门，谁要是开门了，它就会把你吸成干尸！” “啊！？……” 女孩被吓到了，王丰阳敲了一下伊泽的头，假装训斥道： “就你事多！” “嘿嘿~” 中午的时候，正式告别了租用房屋的那一户老人家，王丰阳一行人再往北上进发。 前面是熟悉的树林，王丰阳让伊泽去前面带路，自己暂时还不知道伊泽是从哪个地方发现洞穴下去的，所以自己不能走前头。 不一会儿后，伊泽停住脚步，在一颗大树后面蹲下，用手扒拉开地面上的落叶。 树根上，有一块圆形的石板，石板上沾了一些泥土用于伪装，如果没有伊泽手上的地图，就算是一屁股坐在这块附着泥土的石板上，还不一定会发现这下面有个暗道。 “就是！——这里了！” 伊泽将地图收起来后，双手抓着石板的边，半蹲出力、一边咬牙使劲往上抬，一边吃力地说着。 王丰阳是没打算帮忙的，上次轮回的时候，伊泽也是一个人下去的…… 应该是吧，所以伊泽应该不需要帮忙。 果然，伊泽一个人把石板掰开了，整个人在把石板挪开的那一刻，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身子瘫倒在一旁地面上。 “哈——呼——，大哥，刚刚你也不搭把手？” 伊泽抱怨道。 王丰阳笑了笑： “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嘛，这么多女孩在看着你，让我搭把手的话，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噫，我才不在乎那些。” “这下面通往哪里，你知道吧？” 王丰阳凝望着石板下面的通道，是个斜口子，下面的深度看不到底。 下去容易，上来的话……估计有些难度。口子不算很大，圆形、直径两米左右。 “大哥，这种问题就不用问我了吧，你应该知道的。” 伊泽又试探起来了，王丰阳不高兴的给伊泽使了个眼色，伊泽立马察觉来自王丰阳那股危险气息，不由得冒了点儿冷汗，立马补充解释： “咳、通往恕瑞玛！呃……很长的一段路，记载上是个被封印的墓室，但没说是谁的墓室。” 伊泽这般解释完，王丰阳则是很不愉悦。 差不多是猜到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墓室，也不知道伊泽是从哪里翻阅来的资料，这地下通道的尽头，确实是有个封印，但那应该是被世界符文石碎片封印的虚空裂口…… 上一次轮回，自己拥有亚魔之身的时候，就是靠着伊泽手中拿回来的符文石碎片才得以更近一步的。 现在，身为普通人类的自己，该不该下去呢…… 道途险阻，若让旧事重演，会让自己在此处灭亡？ 还是升华？ 第210章 欲望迷人心 “大哥，怎么呆住了？下不下去？” 伊泽正准备下洞口的时候，望着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的王丰阳，不是想着要王丰阳的命令才敢下去，而是，伊泽很少有见过王丰阳会是这种状态。 就像是失魂了一样，比心不在焉更夸张，连眼睛都失去了高光。 “大哥！” “呃……诶？” 伊泽接着大吼了一声，王丰阳才回过神来。 说回之前的话题，伊泽问起到底要不要下去走一遭的时候，王丰阳还是犹豫了，这让一向觉得王丰阳全知全能的伊泽都变得有点儿畏缩。 毕竟伊泽可不知道这下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他猜王丰阳估计是知道的…… “下去，走吧。” 王丰阳还是这样决定了。 下了洞口之后，伊泽走在前头，其余女孩跟上，下面的空间没有什么光线，好在伊泽随身带了小火把，燃油与布条也都足够。 王丰阳则走在队伍最后头，下面暗道宽度足够三个人并排走，所以俩人并排走着也不算拥挤。王丰阳最后入地道，反手把上面的石板盖回原位。 全因为伊泽之前大声吼了一嗓子，虽说这附近人烟稀疏，很少有人途经此处，但为了保险，手段要干净一些的好。 小队伍走得比较快，里面的光线很昏暗，好在队伍不算长，前头伊泽举着的火把光线可以映射到队伍的后头。 伊泽与莫弗塔娜她们走在前头，王丰阳与胆子比较小的安莎莉走在队伍最后头。 “这里空气一点儿都不清新……” 安莎莉小声抱怨道，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主动挽住了王丰阳的胳膊。 这里的空气确实不怎么干净，除了前头伊泽手上拿着的火把燃烧传来的煤油燃气味道，空中还有湿润、发霉的泥土气息。 哼…… 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像是……铁锈一样的辛甜味道，不像是晨雾那般的雨水。 “不用怕，万事有我。” 王丰阳反手摸着安莎莉的头安慰道。 伊泽在前头行进的速度比较快，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队伍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是有什么事发生？ “大哥，有个事情想问你一下！” 伊泽朝队伍后头喊着。 队伍暂时停滞，王丰阳颇为好奇： “什么事？” “咳……我这小册子上记载的，有关恕瑞玛古墓下面，凡是与皇室相关的，附近应该都有那玩意儿。” “什么玩意，说清楚点。” “就是……像是蝎子一样的、浑身披着水晶甲壳的生物，要是途中遇到它们，我估计不太好对付，毕竟这地方空间有限。” “没事，继续前进！” 王丰阳果断回应。 算是有了这么一个回答，伊泽也不再多做担忧，也不再多问。 剩下的交给大哥来想—— ‘按照伊泽那小子刚刚的说法，这地下应该是有壳人族了，八九不离十，迟早会遇上。’ 壳人族可不和正常人类一样，因为语言不相通，稍有一个动作不对劲就直接干上是绝对会发生的事。 ‘如果是这么说的话……’ 队伍一边行进，王丰阳一边想着， 如果伊泽会这么说，就证明他早是知道的，那么，在上一次轮回的时候，伊泽也是知道的，但那时的他拿着符文碎片从这里出来，应当也是在遭遇壳人族之后？ 所以…… 只要自己不去过多干涉，伊泽自己应该能搞得定。 当今也只能保持这样的现状了。 在这条暗道里，浑然不知道外面是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有伊泽身上有钟表，王丰阳身上看不了时间。 为了节省体力，大家都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心中估算着，大概又过去一天时间了吧，中途也稍稍停歇了好几次， 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也很不干净…… 时间……忽而失去了概念，因不见天日而感觉变得漫长…… …… 悄悄瞥了一眼旁边依偎着自己的安莎莉，即使环境昏暗，也能看得见，她眼眸下出现了明显的黑眼圈。 这一趟带上她们一起，也挺造孽的。 不知道在遇到壳人族之后的伊泽会怎么应对。 想来也挺好奇，上次轮回，最后一次与伊泽相遇，抢夺了伊泽手中的符文碎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这六个女孩，怕不是…… ‘呵呵，想太多了，那黄毛小子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唯独同伴，对探险家来说，比任何宝贝都值钱， 只有傻子才会想着为了利益而背弃情义。 “停——” 走了有些时候了，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前头，伊泽小声吱了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小队前头的姑娘们也都不敢出声，后头看不清情况的女孩们还在迷茫的时候，王丰阳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那个壳人族出现了。 现在该是怎么操作？ 全看伊泽，王丰阳是不打算出手的，况且，真实的王丰阳也没有什么手段可以帮得上忙。 “告诉大哥，那东西挡路了，好像醒来了。” 伊泽小声对身旁的莫弗塔娜说道，莫弗塔娜将这句话往身后传，很快便传进了王丰阳耳朵里。 “怎、怎么办？” 身前那女孩不安地问道，王丰阳歪了下嘴，不太高兴的样子： “让伊泽用护手能量弹轰它，等它起身时、下盘离开地面的一瞬间，对准尾巴一发，然后它会前倾起身子，再对准下盘腹部一发就行了。” 王丰阳将自己脑海中模拟出来的实战画面讲了出来，好似还真的若有其事。 战术传回伊泽的耳朵里，伊泽微微一笑： “哈，虽然和我想的多少有些出入，但问题不大，用我的方法来办的话，比较节省护手能量，但是用大哥的说法来做，会更加安全一些。” 伊泽原本打算着只用一发护手能量弹，轰击水晶蝎子顶上的墙面，让形状不规则的碎石落下，就算砸不死这个蝎子，至少也能砸它个重伤。 唯一的隐患就是可能会让洞穴坍塌。 ‘还是照着大哥的说法来吧。’ 伊泽动作犀利，趁着水晶蝎子还没完全醒来，久不活动的身子与水晶甲壳常年不动，一时间没有足够力量挪动，看起来，刚开始时的这只蝎子，动作十分缓慢。 撸起袖子，早在进入洞穴的时候，伊泽就已经一边走着一边将护臂戴在手上了。 能量水晶剩余的能量不算很多，但来个三发还是绰绰有余的。 “走你！” 咻！！ 射了一发，后坐力让伊泽往后退了半步，身后的姑娘们立马托扶住， 没有射歪！ 蝎子的尾巴关节上因为挨了一发，上面的水晶甲壳有点错位，但……一点儿破裂的痕迹都没有。 ‘这么硬的吗……’ 蝎子尾巴是它用来进攻的手段，虽然没受到有效伤害，但好像还是感觉到了疼痛感。蝎子为了不挨第二发，扬起身子直接就冲了过来。 这下可以看到这头蝎子的腹部了，正如王丰阳所料！ “很抱歉，与你的遭遇事迹，会写在我的探险手记里，所以你不用担心！” 伊泽调侃着接连第二发，正中靶心—— 稳稳击中蝎子的腹部！ 果然，蝎子这种生物，下盘才是最脆弱的地方，仅仅一发，水晶蝎子直接僵直不动，继而沉重地扑倒在地。 “呼——，完美结束。” 有惊无险，蝎子的两只钳子都已经快伸到伊泽脸上了，再慢一点，估计头都要被夹烂掉。 所幸自己快人一步。 “记得把东西拿了。” 王丰阳在后头提醒道。 伊泽自然是知道的，战斗过后的战利品必不可少，而眼前这个水晶蝎子可是外头地面上难得一见的壳人族，它们的心脏是用于制成海克斯水晶的绝对原料。 没被加工过的壳人族心脏，是一块呈蓝色晶石一样的菱形水晶，其中蕴含的能量，比一般的海克斯水晶还要纯净，当然，其中还带有壳人族微弱的灵魂意志，不能直接拿来使用，容易损毁器具。 但价值不菲，傻子才会放着不拿。 前头等了好一会儿时间，伊泽拿着小钢刀在这具蝎子甲壳上鼓捣了好一阵，才终于将它的心脏拿到手。 没有温度的心脏，但还亮着通透的蓝光，看上去很美丽， 只可惜，小了点儿，只有一颗鸟蛋那么大。 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都收拾好后，队伍即刻动身，接着往深处走。 接下来的一路上倒是有了一些话题，伊泽忙活了一阵，特别是之前与水晶蝎子的打斗，让女孩们信任了伊泽的能力，好感噌噌往上涨。 开始战斗的时候，伊泽将手中的火把转交给身旁的莫弗塔娜，让她帮忙拿着先。 等到战斗结束，一切收拾好了之后，伊泽再想从莫弗塔娜手中接回火把，却被莫弗塔娜拒绝了： “小英雄就不用这么劳累了，火把还是让我拿着吧，你走路的时候也少点儿负担。” “哈哈，你挺会照顾人的嘛~” 俩人说笑了一阵，后面，大概又走了差不多一天时间，遇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空溶洞。 头顶上的墙面可不像身后走道里的平整，抬头望去，像是大冬天前夜下过一场大雨，屋檐下的边儿上结出的那一条条冰棱柱子。 只不过这头上的不是冰，是纯粹的石锥。 万一有个松动落了下来，怕是能直接扎爆脑袋。 “大哥，这里虽然宽敞，但好像看着不怎么安全。” 伊泽想问问王丰阳的意见，王丰阳反倒是因为与伊泽同行，底气大了许多： “没事，就在这里休息一阵吧，大家都走累了，途中也没有睡好觉，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再启程也不迟。” “嗯，好。” 伊泽明显也是这么想的，听到王丰阳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 这样想来，十有八九，上一次轮回的时候，伊泽也曾在这里休息过，那应该就是没问题的了。 王丰阳找了一处凸起石墩坐在上面，暂时还没有睡意，先坐下来想想之后的打算， 不出意料的话，马上就会遇到那个封印了，也不知道那个虚空裂空的封印到底是不是这地道深处的尽头，如果还有路的话，继续往前走会不会走出地洞？ 不知道，对此处一无所知，游戏背景故事中也没有提及和专门的设定记载，顿时想得有点儿头大。 其余女孩们，有些已经在地上铺张薄布睡下了，莫弗塔娜与伊泽瑞尔还在整理背包里的东西，一路上吃了不少的干粮和水，每个包袱里的物资都要平均一下，免得有人落伍了没有物资维持。 王丰阳想着的，是更长远的打算。 到时，如果王丰阳不出面阻止的话，伊泽应该会和上一次轮回一样，那封印上的符文石碎片拿掉走人，然后，因此而解放了虚空封印…… 那时候的虚空浪潮就是因此而起。 ‘不能重蹈覆辙……’ 但实际情况还是要看他们而定，并不是在场所有人都有如王丰阳这般心性与毅力。其实，究根结底……王丰阳自己也不太清楚，真要面对足够的诱惑时，自己是否能稳住心性。 想着想着，困意上头，忽然就有点儿支撑不住了。 瞄了一眼身旁，一直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个最年轻的女孩，一头金色长发的安莎莉早就已经在一旁地面上香甜睡去。 自己也该好好睡一会儿了。 不用担心没有站岗，往前扫了眼，莫弗塔娜还在那儿坐着，伊泽也睡着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 王丰阳想着，也直接就着旁边地面上侧身躺着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心里没有那种习惯性的危机感，王丰阳睡得很沉，直到身上有谁在推攘着自己，耳畔有谁轻柔的叫喊声，王丰阳才渐渐醒来。 “……嗯？” “我说大哥，你再不醒，我们可要把你丢在这儿啦。” 不远处正打理众人包袱的伊泽笑着调侃道。 抬眼一看，大家都已经醒来了，只有躺在地上的王丰阳还睡眼朦胧。 大家都笑着看向王丰阳，唔……看笑话呢？ 王丰阳也立马支棱起身，急促晃了晃脑袋、揉揉眼睛，提起精神之后又习惯性伸了个懒腰： “阿——西——，走走走，别磨蹭！” “噫，明明我们看着大哥你都睡了好久，我们最晚醒来的一个都有半小时了。” 伊泽小嘴不饶人，占理不忘接着调侃。 “走啦——” 王丰阳有点儿不耐烦的拖长了音。大家都准备好后，各自背上包袱，朝着前方洞口深入。 又是走了多久？ 不知道，这里全凭着伊泽手腕上的钟表看时间，但看不了天数。 伊泽也没有过于在意的去记天数，看着手腕上的指针表带，只知道现在是几点钟，但却连上午还是下午也不知道。 这里进一步深入的环境，空气更加稀薄、更加的不清新。 已经有三四个姑娘的精神状态开始恍惚了，要搀扶着走才能跟上队伍的速度。 身旁的安莎莉明显也有点儿精神不振，但王丰阳在身边，她强制着自己表现自然，虽然表现得有点儿假，王丰阳也没有拆穿或是多嘴过问。 “把手给我。” 王丰阳说道。 安莎莉愣了一会儿后，也不问缘由地伸出左手。 王丰阳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左臂搭在自己肩头上，顺势的，安莎莉也将自己右手抓住王丰阳的右臂。 这样搀扶着走，不舒适的感觉会减轻一些。 就这样走着，走走停停，又差不多过了一天多的时间…… …… 前面好像到头了。 伊泽带头走的速度放慢下来，渐渐的、逐渐停住。 王丰阳猜测，应该是到了。 “安莎莉。” “……呃、嗯？” 王丰阳将安莎莉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安莎莉一脸失宠的小表情很是怜人，但眼下还有正事，王丰阳顾不得安慰什么。 双手保住安莎莉的肩头，王丰阳正经严肃的一脸看着她： “这里已经没事了，待会儿你跟随妹妹们一起原地返回，路上不会有任何危险，但你们速度要更快一些。” “我不要，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安莎莉忽然疑惑，她从王丰阳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她听出了离别。 前头的女孩们也都听到了，她们有点不理解。 伊泽打断了她们： “大哥，前面有微弱的光，好像是出口吧，那里还有风吹过来！” 王丰阳暂时没有管伊泽的话，更胜之前几分严肃： “听话，叫你们回去就回去，不要犹豫，也不要反驳，莫弗塔娜。” “嗯？” 莫弗塔娜应了一声，王丰阳用下命令般的口气说道： “带妹妹们原路返回！速度越快越好，回去之后，在之前的村落里等我！” “……好的吧。” 莫弗塔娜很不情愿的答应了，原本她还想着先尝试反驳一下，但自己身位姐妹里的头儿，连自己都带头抗议的话，未免显得不明事理。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的能比王丰阳多，这是她们公认的事实。 所以，王丰阳能这么说、说得如此果断，前头肯定是有什么她们无法协同帮衬的事件。 估计也是为了她们自己的安全吧。 “走了走了，都别愣着。” 莫弗塔娜将她们身子转过去，王丰阳将自己身上的包袱转给其中一个女孩，同时对着队伍前头喊道： “伊泽，你和我留下，把你的包裹也给她们！” “就听大哥的。” 伊泽也算是果断，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清得一身空，只留长袖下还穿戴着的能量护手，与自己裤袋里藏着的壳人族心脏…… 伊泽有点儿小心思的，这个护手有个功能，还从未在王丰阳面前展示过，算作是自己的一张底牌。 但当女孩们原路返回走远之后，王丰阳贴近伊泽的身旁，两句话就将伊泽的底儿掀得干干净净： “听好了，到地方之后，别给我耍什么小手段，你身上带着的护臂可以保你一命，若是危急情况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就立刻用护臂将你自己传送走，不用管我。” 王丰阳说得大义凌然，颇有即将赴死的侠士风范。 伊泽倒是有些懊恼与纠结： “大哥，你又知道了，你怎么比我还了解我的护手啊，还有，你知道前面是什么吗，说不定是藏着一大堆宝贝的墓室呢，空间也保底不小，都有微风朝这里吹过来。” “别想。” 王丰阳打断了他： “什么都没有，你要是没有我的允许，擅自偷摸任何一个东西，这个世界都要为了你的自私而陪葬！” 王丰阳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情绪有些遏制不住……眼神和语气都稍稍有点儿凶。 可把伊泽瑞尔吓住了，之前从没见过如此认真的王丰阳。 看来这次，王丰阳很重视前面的东西， ‘估计大哥也知道那前头是有什么东西了，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宝贝了吧，看他这表现……’ 伊泽难为情地想着，顿了一会儿后，认真答应： “好吧，我绝不会有任何小动作，万事听你的。” “嗯，嘶、呼——” 王丰阳长舒一口气，纵使空气中的温热霉味与泥土辛涩的味道难以入鼻，王丰阳还是顿感舒适，至少，自己手下的伙伴不会乱来，事情就稳妥多了。 “走着吧，马上就到了。” “大哥，先说说前面是什么不？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伊泽问道，一脸期待的看着王丰阳。 王丰阳有点儿心不在焉，随口回答着：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封印，封印下面是虚空裂口，真正值钱的，是上面那些用来封印的阵石。” “阵石？那种东西，我家也有不少啊，各式各样的都有！” 伊泽自信的说道，好似，他完全忽略了王丰阳刚才说的前半段话——封印。 “哦对了，你刚刚说什么封印来着？” 伊泽又立刻后知后觉地问起。 王丰阳不高兴地瞥了他一眼： “虚空封印。” 听到这个忌讳的名词，伊泽陷入了沉默。 王丰阳进而再一次告诫他： “而且，那上面的阵石，我不知道有多少，但至少，有世界符文碎片那种东西，所以，管住你的手，哪怕那种东西松动了一点点，封印下的虚空裂口就会被打开，从而，虚空浪潮就会吞噬这个世界。” “知道，你说的我都懂，我保证，见到之后我绝对伸手。” “嗯？” 伊泽说得不太明白，王丰阳不太相信。 随后的伊泽立马补上一句： “我是说，不仅不伸手，我也不会动脚，那种东西，呃，包括那里所有的东西，我碰都不会碰一下！” “但愿你能控制好你的欲望。” 第211章 非人愿 多说无益，该说的都说了，但愿伊泽不会像上个世界那样，不听劝阻地拿走世界符文碎片。 那时候的事情是怎么发展成的，具体情况王丰阳也不知道，只能是有个大概的猜测，有可能是那些女孩们的怂恿？ 所以，王丰阳提前把那些女孩支走了。 有可能是伊泽本身就忍不住想拿走？ 所以，该警告的，王丰阳也都警告了一遍，真心有人、或是真心有谁想让这种事情发生，恐怕除了伊泽他自己，王丰阳还想到了一种最坏的打算…… 但愿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前方，再走有一段路程之后，眼前的空间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算是步入这片区域了，也算是终于走到尽头，眼前的空间呈一个半圆锅盖的形状，直径十米不止的大小，中间的地面上盖着一块圆形不太规则的布块。 光线源于周围土墙上插着的正在燃烧的火把，这些火把应该别有用心，因为常理根本无法解释得清楚……一般的火把能一直保持燃烧么？ 这里的火把上应该有什么附魔吧，光线因此而来，但微风不知从何而来。 王丰阳有点儿好奇。 伊泽倒是已经走到了那阵图的附近，开始认真观察起来了，看样子还是挺老实的，保持两米多的距离看着，并没有动手动脚去触碰。 那阵图走近一看还挺大，铺盖的大块棕色麻布面上印画着黑色线条，是一大一小的圆形，夹杂中间的还有些看不懂的文字，不像是瓦罗兰大陆的文字，也不像是其他小国的特殊文字， 至少，伊泽也看不懂是哪里的文字。 或者说，这上面其实只是一种象征性符号？ “看出什么没有？” 王丰阳走近伊泽的身旁，看着皱眉沉思的伊泽，王丰阳轻声问道。 伊泽摇了摇头： “我所阅读过的所有古籍里，对没见过这种，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上面扎在布角边缘上的那些棱石，你看着熟悉不？” 王丰阳有意问起，点了点下巴，伊泽顺着王丰阳的视线朝旁边望去，这些石锥成不规则形状，大部分都有脚底板子那么长，宽度不一，最宽的有小腿那么粗，最细的只有自己小拇指那么大。 “那些……” “对，没错，那些都是世界符文石的碎片，不知道是哪个能人，将一整枚的世界符文砸碎了，用来镇压这虚空裂口。” 王丰阳补充着说道。 虚空生物，伊泽也只是曾在皮城的图书博物馆里阅读到过，书中描绘它们是异世界的平民，来到我们这一方世界，单是个体，就足以造就一方灾难。 虚空生物有着千奇百怪的形态、飘忽不定的破坏力、无法估量的成长性，很久很久以前，恕瑞玛帝国存在的时候，就曾爆发过一次虚空大战。 那场战争，将黄沙染成黑色的血海，横尸遍野、无数帝国的飞升战神因此陨落！ 诸神黄昏，那是一段悲惨的历史， 也因此奠定了恕瑞玛帝国未来的衰亡……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确实没有什么其他值钱的东西了，但这些东西在这里的份量，远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你明白就好。” 王丰阳应付着说道。 说是这么说，但总的来讲，大老远来这里一趟，总要薅点儿油水回去吧…… “大哥，这里的东西都不能动，不如就这样看看，我们回去吧。” 伊泽提议。 王丰阳看完阵图的周边，视线抬平放远之后，看到了阵图中央的位置，那麻布的中间那里摆放着一块别样的石头。 方形的石块，完全不通透与艳丽的色泽，看着与阵图边缘一圈的碎片镇石格格不入。 青蓝泛白，而那石块的中间表面上，还有个符文记号，王丰阳能肯定，那绝对不是什么世界符文的碎片， 因为他已经想起来了—— 那是……万世催化石！ ‘不对劲，那不该是游戏里用来合成装备的散件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就说起这个万世催化石，依照游戏里的装备属性，只是个加血加蓝的，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作用。 换算在这里，王丰阳大概能想到， 这个石头的存在，应该是为了维持周边这些世界符文碎片镇压的持续效力吧。 伊泽本是打算转身走人的，但看到王丰阳站着一动不动，伊泽的目光也顺着王丰阳的视线看到了中间那块万世催化石。 “大哥……” 伊泽感觉王丰阳会先食言。 “……” 确实，王丰阳已经开始犹豫了，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熟悉的形状，绝对是万世催化石无疑， 重要的不是这个石块…… 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后期可以合成那几件装备—— 时光之杖、 奥黛恩的面纱、 正义荣耀、 海克斯科技glp-800。 这四件装备，要真出现在瓦罗兰大陆的世界上，唔…… 该说这本来就是英雄联盟游戏里的装备，只是现在的自己暂时还没有遇见过，为了确实万一与自己认知的真实性，王丰阳特意转头向伊泽试探： “伊泽，问你个事。” “什么？” “有听说过时光之杖么？” “……没有。” “海克斯科技glp-800呢？” “很抱歉，海克斯倒是听说过，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寄爱罗屁什么扒灵灵的，我真不知道是什么。” 伊泽回答完了之后，王丰阳心中的念想愈发强烈。 看来这个世界还没发展得那么迅速，自己虽身为人类，但只要身上的装备足够，也同样不惧神明吧！？ “……” “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伊泽看着王丰阳的表情时而兴奋时而忧虑，自己问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生怕惊扰。 王丰阳已经开始思考与衡量了。 万世催化石这件宝贝，是一定要拿到手的。 但这要是拿了走人，虚空浪潮就会出现，届时又是重蹈覆辙……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拿走催化石，同时又能有另一个东西持续维持阵图符文碎片的封印效力呢？ 唔…… …… ‘哦，对了，怎么差点儿把那个东西忘了。’ 王丰阳忽然想到了伊泽身上带着的那颗壳人族心脏。 “伊泽，把那个水晶心脏拿出来，我要把那个石头置换出来。” “啊，那可是我的宝贝呀，不太合适吧。” “以后你大把机会得到那种宝贝，但眼前能拿到的宝贝只有一个，且只有一次机会，你信我还是信你自己？” 王丰阳说道。 伊泽满打满算，这趟回去就靠着裤兜里的这颗壳人族水晶心脏回本了，现在要他拿出来换掉，怎么说都不情愿。 但如果是王丰阳说的，呃…… 也没办法，谁叫王丰阳他这张嘴巴，跟开了光似的，不信不行。 “……唉，好吧好吧。” 伊泽抱怨地从裤袋里摸出那个鸟蛋般大小的蓝色晶石： “给！” 王丰阳接过心脏之后，手掌心一阵凉意，这颗壳人族心脏还保留着微弱的意识，只不过自己与壳人族言语不同，从中保留的意识也不相通。 是该庆幸的一件事。 —— 那么！ 现在，尝试一下吧，看看这壳人族水晶心脏的能量，是否可以替代阵图中间压在盖布上面的那块万世催化石。 但愿能成…… “大哥，要不我先走一步？” 伊泽稍稍有点儿怂了，不能说是完全害怕，就担心待会儿王丰阳真有什么底牌，真到跑路的时候，自己还跑不过王丰阳。 “嗯……行，你先走吧，我随后跟上。” 王丰阳准许了。 大家都是一副身子两条腿，谁比谁跑得快，不都差不多么。 王丰阳也没有什么底牌，现在才正是拿底牌的时候—— 伊泽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等到王丰阳第一脚踩上盖布的时候，伊泽忧心忡忡，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只是一个尝试，一有不对劲的地方，我再立刻放回去就行了。’ 王丰阳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很轻、很慢，裤腰往上提，把裤腿拉高，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裤腿在穿过阵图的时候，触碰到嵌在上面的符文碎片镇石。 有那么几秒钟，抬腿跨过那些小石锥子的时候，还提心吊胆的。 明明相安无事，还是要回头确认一眼，看看自己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 ‘呼……’ 还有，一切暂时顺利，一转眼，已经走到中间位置了，那颗万世催化石就在自己脚尖前头。 距离靠近之后，王丰阳才发现，那么明显的灵力传递流带，有好几股，像是雾气一样的白色、淡淡几缕，从巨大阵图边缘的那些镇石牵引而来，与这块催化石缠绑在一起。 这是被绑定了？ ‘那我可怎么拿走，我也不换换绑啊……’ 王丰阳瞬间觉得头大起来。 ‘要不，赌一把？’ 忽然觉得，这应该不是绝对绑定的，那些符文碎片镇石绑定的应该不是这个催化石，而是这个‘位置’。 对，不然的话，有哪个傻子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直接压在麻布上面。 王丰阳这样猜测着，但迟迟不敢动手。 想了又想，眉头都皱了好几番，好一阵子内心的纠结，连双腿都有些站麻了。 “啧，不管了！试试便知！” 王丰阳喝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终究还是动手了，俯下身子，将手里鸟蛋般大小的水晶心脏放置在催化石旁边依附着，神奇的一幕出现—— 那些隐隐肉眼可见的灵气带，渐渐将催化石与水晶心脏同时包裹住。 这样一来，就可以看得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那么…… 王丰阳刚放下水晶心脏的手，没抬高多远，又渐渐伸向水晶心脏旁边的催化石。 真的， 我太想要这东西了，不说现在的作用，以后可是个逆天的玩意儿，这个机会，不去尝试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 拿起来了。 好像…… 没什么事儿？ ‘嘶，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丰阳自我安慰着，不自觉的时候，已经流了一额头的冷汗。东西到手，看着那些灵气丝带缠绕集中于那颗被置换的壳人族水晶心脏，状态依旧平稳无恙， 是时候离开了。 手上这颗催化石，块头可比那水晶心脏大多了，足有一个成熟的红苹果那么大。 ‘也不知道这里能撑多久，只是时间问题吧，被我换走催化石之后，恐怕能维持封印的时间会大打折扣……’ 但也顾虑不得想那么多，东西到手，现在要马上离开这里，以免久留生变。 三步并做两步，王丰阳恨不得自己能飞，快速走出了被麻布遮盖的阵图区域， 但，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手上拿着的那块催化石，竟然不见了！ 第212章 万世催化 ‘不对，刚刚还拿在手上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明明手上还有片刻的触感，完全没有掉落的可能啊，难不成是幻觉？ 王丰阳有点儿惊慌失措，再扭回头看向阵图中心那里，自己刚刚置换上去的壳人族水晶心脏还在那里放着。 好像并没有出什么问题。 那自己手上拿着的催化石究竟跑哪儿去了！？ 这种感觉，就像送到嘴边的鸽子肉突然张开翅膀飞走……太特么离谱了！ …… 不对，冷静一下…… 事情好像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万世催化石…… 王丰阳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走出阵图的范围，朝着来时的路，返程！ 路上，王丰阳细细琢磨着，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明明触感还在，石头却不见了，认真思考一番，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按照常理来说，东西存在即使真实，但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不能全以常理定论。 万世催化石作为合成装备的散件，固然也应该有可以融合的方法，既然要融合，必然会分解……” 王丰阳自我分析着，顿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念头： “挖槽，不会融合到我身体里面了吧！？” 但仔细一想，总比丢了要好，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取出来， 不过，自己身上倒是没有一丁点儿变化，真感觉不出有融合的迹象，一转眼就不见了的东西，等到与伊泽碰面的时候，王丰阳想着，唔…… 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可算是亏大了，哈哈，单对于伊泽来说。 也不差，反正就算没有融合，自己拿到手的催化石也不打算给伊泽。现在先离开地下，等回到汇合地点了再说。 王丰阳加快脚步，手上没有火把，前面的路况完全看不清，走着走着，步入暗道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王丰阳庆幸着，还好这里没有岔路。 几乎是连跑带跳着返程，很快，前头传来一句声音： “大哥？” “哟，你怎么走这么慢？” 王丰阳回应道。 黑暗中，只听得到伊泽的声音，离得很近。俩人的交谈声让他们感觉彼此距离不到两米，算是确认双方无恙之后，他们平稳的步行返程。 途中，伊泽忽然问起： “封印那边应该没什么事吧？” “没事。” …… “那宝贝拿到手了吗？” 伊泽还是问起了这件事情，王丰阳犹豫了一会儿： “拿到手了，但和我绑定了，我给不了任何人。” “绑定？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给不了任何人，连看一下都不行？” “你是有什么小心思？” 王丰阳反问道。 伊泽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自然是有的，就算你不想给我，我也可以理解，但至少要以我的名字，让皮城博物馆那边的人看上一眼，这样一来，我也好从他们那里拿到点儿奖赏。” “你小子，就是缺钱是吧。” 王丰阳调侃着，伊泽笑了笑： “是啊，当然缺钱，外出探险除了要名声，金钱一样重要。” “好了好了，回头我把剩余的那一代金币交给你打理，爱怎么花怎么花，旅途结束之后，剩下来的都归你。” “嘿嘿，行，虽然不算挣，但也算得上是止损了。” 伊泽高兴的答应了。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还不是王丰阳有这个面子，伊泽哪会这么爽快，要知道，之前那枚壳人族心脏，虽然只有鸟蛋般大小，放在皮城上城区、富人街的舞步走廊那里，随便起拍的价位都有个两千枚瓦罗兰金币。 伊泽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这回属实当了个冤大头。 但能长久与王丰阳合作，这才是伊泽想要的， 能与王丰阳这样‘有见识’的人合作，以后说不定有更好的机会，而探险家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会’了。 黑暗中行进，王丰阳也看不见走在前头的伊泽脸上的表情，那小心思、那小嘴角，歪得可变态了： ‘这回就算了，下次，等我有机会了，一定狠狠从他身上薅一把~’ 伊泽的小算盘敲得明明白白，就是不知道下次合作要等到什么时候。 正想着这种事的时候，差不多是走了半天多的时间，王丰阳忽然又聊起了话题： “听话你家有间藏书室？” “是我舅舅家。” 伊泽纠正道。 王丰阳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不知道你那藏书室里有没有关于万世催化石的记载，我想去查一下有关资料。” 从原生世界上，坐在电脑屏幕前玩累了的王丰阳，经常会习惯性地打开官网，去翻看英雄联盟宇宙的背景，还有各个英雄的背景故事与设定。 才想起来这里是个真实的世界，那也就意味着这里其实也会有藏书一类的‘设定’存在。 或许那是王丰阳弥补自身认知不足最保险的一种手段。 “没有。” 伊泽两个字，打破了王丰阳刚刚的幻想。 稍稍有点儿惊奇： “没有？不应该吧，怎么会没有呢，那你之前翻看的古籍是哪里的，不是在你家藏书室里的资料吗？” “咳咳，大哥，请允许我再次纠正一下，那是我舅舅家。” “哦，那你翻看的古籍，查到这里的那些信息，不是在你舅舅家的藏书室里查到的？” “我可没这样说过。” 伊泽解释道： “我小册子上记载的大部分信息，都是皮城博物馆里的，那里有一间后门，后门进去后是一间非常大的图书馆，图书馆其中一面墙上还有个暗门，暗门需要钥匙，进去后，里面有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挨着三面墙摆放着三栋高高的书架。 我说的古籍就是那些书架上面的。” “唔……好复杂，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王丰阳问道，伊泽的语气顿时变得自豪起来： “嘿嘿，那自然用钥匙进去的呀，我伊泽瑞尔大人的面子，博物馆馆长可不敢不给~” 事实上，每一次进那个暗门房间，伊泽都要求馆长好久，不但要软磨硬泡，还浪费了伊泽不少零花钱。 但这种掉份儿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嘛。 “哦哦，那回头用你的面子通融一下，我也要进去看看。” “……” 伊泽忽然不吱声儿了。 “嗯？” 王丰阳没听到回应，感觉有点儿奇怪。不一会儿后，伊泽终于是兜不住了： “唉，大哥，这种事情我帮不了你。” “怎么说？” “我自己进去还可以，但我面子也没那么大，其实，一般情况下，馆长是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的，我只是个例外。” “那谁能进去？” 王丰阳问道。 伊泽停顿了几秒钟，还是没有个像样的回答： “等你去到的时候，自己问一下就知道了。” “唉——……” 路上东聊一句西聊一句的，身上没有吃的东西，路程走到一半的时候，王丰阳有好几次撞到前面伊泽的身子。 “嗯？” “……大哥，你不累的吗？” “不怎么累。” “那你不饿的吗？” “不怎么饿。” “大哥，你不是人吧？” “……” 王丰阳也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这里不见天日的环境，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但时间的流逝总是存在的。 时间长久之后，人本能的饥饿与疲惫，总是不可避免。 但王丰阳自身的那些状态，仿佛要来得缓慢一些……该说一点儿都没有吗，还是说，已经疲惫饥饿，而不自知？ 不对，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催化石的原因？ “不行不行，我走不动了……” 伊泽抱怨道，干脆一下蹲在地上歇着了。王丰阳可知道，这里空气不流通，呆在这里和等死没什么区别。不得已，伸手往前摸了摸，漆黑中拉起伊泽的胳膊。 “诶？” 伊泽有点儿震惊，王丰阳给他解释道： “不能赖在这里，你还有事要帮我做，我来背你出去。” 就这样，伊泽被一个大男人背着，虽然说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也是没办法的事。王丰阳则是没在意这些，男人之间的肌体接触，还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起这个，王丰阳更好奇，关于催化石的事情…… ‘依照游戏里的装备属性，万世催化石是由蓝水晶与红水晶合成，可以增加225的血量、300的蓝量， 还有催化石这件装备的被动效果，承受伤害时会回复15%受到伤害值的蓝量，消耗一次蓝量的时候会回复固定15点生命值，嗯……’ 王丰阳思考着，这只是游戏里的固有设定，现在就是不知道这种数据，该怎么用于这个超现实魔幻世界，最基本的，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值与能量值，王丰阳都无法估算出来。 “我走了好像一天一夜的时间，实在是走不动，抱歉哈，但是大哥，希望你不要把你背我的这件事情说出去，我怕她们知道了之后，呃……说实话，挺丢人的。” 伊泽突然开口说着，王丰阳没有过多在意： “没事，正常的。” 但王丰阳又忽然注意到，刚才，伊泽口中出现的一个重要信息：一天一夜！ 对的，现在需要的，就是用于衡量的单位，一个普通人、和时间。 王丰阳有意问起伊泽： “返回的时候，你感觉你的精神状态怎么样，那个时候的你会觉得累吗？” “呃……不累，那时都休息好的了，就跟我平常一样。” 在没有使用任何道具加持的情况下，伊泽可以算作是个普通人，而一天一夜的时间，刚好消耗完一个普通人类全部的能量值， 现在，王丰阳可以把这个当成一个单位，催化石的能量值（蓝量）当成固有数，用来换算一个普通人的能量数值。 只要得到一个普通人的大致数值，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生物的战力，王丰阳都能有个大致认知。这么一想，仿佛未来就明确清晰多了。 “伊泽。” “嗯？” “记好时间，从现在我背着你走出去，这段路程花了多长时间，你可不能记错了！” “呃……好吧，我尽量。” 中途，伊泽有好几个小时睡觉，但自己手腕上的钟表有微弱的荧光石可以让他看清指针，所以时间流逝的天数不会算错。 反倒是王丰阳，现在过去多久了？ 已经是第三天了，王丰阳一直走，就没有休息过，中途也没有停过脚步，先前的伊泽瑞尔在王丰阳面前一直走了一天一夜，伊泽以为那就是极限了， 没想到，王丰阳比伊泽想象中的还要变态。 “已经三天了，不歇会儿吗？” “不怎么累。” 王丰阳短短几个字的回答，仿佛已经有了喘气的疲惫感。 但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 第213章 明晰又是那伪善的爱 “嘶——呼——” 从第一个深呼吸开始，王丰阳已经开始有了疲惫的迹象，双腿的行动有点儿麻木，感知没有开始时的灵敏。 最重要的，是微微的晕眩感，好似是困意，却没有想要睡觉的意思。 ‘啧，不对劲，是催化石的蓝量快要耗空了么？’ “过了多久？” 王丰阳朝后背上的伊泽问起。 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交谈了，伊泽也不敢出声，生怕多说几句无意义的话题，加快王丰阳气力的消耗。 伊泽愣了一下，便立刻简洁明了的回答： “你背着我走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半。” “……好。” 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的话，气氛……有那么几分压抑。 不是不想动作，伊泽之前也曾问过、也曾要求过，说自己要下来，自己恢复了气力，虽然肚子还是很饿，但可以自己走路。 但都被王丰阳一口否决。 伊泽的心头，顿时有种曾经被父亲严厉管教的错觉， ……久违的错觉。 可王丰阳并没有想到这些，王丰阳的心里，惦记着的，只有关于催化石的事情，这一趟出去，外头还有个伊芙琳的事情要搞定，现在唯一的胜算就是，这与自己融合的万世催化石。 至少、至少要摸清自己的底，是吧！ 自己有多少能力， 生命值？ 蓝量或是能量值？ ‘至少，我要一个可视化的数据！’ 长久以来，王丰阳玩游戏能上高段位、上高端局的唯一手段，就是对游戏各种数据的敏感互动，那么多年的游戏生涯，每个英雄的每个技能，每个小兵的攻击，打在多少护甲的英雄角色身上会造成多少伤害，王丰阳都能快速算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输出、承伤还是治疗，几秒钟的时间，王丰阳都能快速算出，这，就是王丰阳唯一值得自豪的地方，也是唯一自信的天赋。 只要数据可视化，就会让一切变得简单起来…… 王丰阳是这么想的。 很快、很快，感觉就快到了，应该、快走出去了。 …… 王丰阳就这样一直走着，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是三天多多久？好似终于见到了光，前方出现一个斜坡路，上面有个口子照下来亮光，好像是之前进来时的那个口子。 ‘已经……到了？……’ 忽然，眼前失去了景象，眼皮不自觉地合上，身子也随之噗通一声倒地。 “诶、大哥？大哥、大哥！” “伊泽瑞泽，他怎么了？” “别废话，先拉他出去，大哥，别睡死了啊！” “……” 倒地之后，模糊的意识仅能支撑着王丰阳在眼睛闭合失去视线之后，听到的这几句话，再之后的声音越来越小， 忍不住……好像睡…… 沉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被熟悉的木门推开时的嘎吱声吵醒，睁开沉重的眼皮，恢复意识之后，第一感觉就是，那随之而来的身体虚弱、腹中空空、唇干舌燥。 “大哥醒来了！” 一个女孩在床边惊呼道， 王丰阳抬不起头，浑身无力，只能眼珠使劲往下拉，瞥见那熟悉的面孔。 开门进来的恰好是伊泽瑞尔。 “呼，你终于醒了，这都是你睡下的第四天了。” 伊泽一脸担忧地抱怨着，但语气很是和善。 王丰阳皱着眉头，几近干涸的嗓门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睡了那么久、咳，你们、都平安、无事？” 女孩连忙从床头柜那里端了一碗水过来： “大哥，先喝点儿水。” 王丰阳微微抬起头，干裂的嘴唇挨着碗边，费半天功夫，勉强喝完一碗水。 顿时感觉好多了。 “当然平安无事，反倒是你让我们操了不少心，村里人都说，你再醒不过来，可能会永远陷入这种假死状态，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昨天晚上，姑娘们都差点儿和我闹起来了，我是打算把你放这里养着，先带她们离开，至少，先带她们去皮城，我能给她们安排一份工作，比起一直呆在这里浪费钱要好得多。 我想，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醒，有时间我再回来看你。只要给这家老户这足够的钱，也能把你照顾周到。” “呵呵，难为你们了。” 听完伊泽的解释，王丰阳苦笑着回应。 看得出来，坐在床边的那个女孩，虽然跟自己不怎么熟，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挺难过的，真实的在为自己担忧。 如此真性情的人儿们，以后还真不舍得放手呢…… 不过，有相逢，就终有…… 算了，暂时不说这些。 “咳咳，你先出去休息吧，看你在我身边守了不少时间，辛苦你了。” 王丰阳朝床边那个女孩说道，女孩不知道回什么，只是默默应了一声‘嗯’，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就起身出门离开了。 目送女孩走出去后， 现在，屋里只有王丰阳和伊泽两人，慈眉善目的王丰阳立马板起个脸，那一瞬间，伊泽都吓了一跳。 “呃……有什么事？” 伊泽不安得问起。 王丰阳瞄了一眼门外的景色，看光线，应该还是下午，时候还不算太晚。 “把门关上，过来，有事问你！” 王丰阳严肃地说着，伊泽有点被吓到，立刻照做。 来到王丰阳床边小圆凳坐下之后，王丰阳小声地问： “晚上依旧有‘人’在敲门，是吧？” “……” 伊泽不禁咽了下口水： “是，大哥你知道？” “你们有谁开门了？” 王丰阳没有回答伊泽那不正经的问题，反过来追问伊泽， 伊泽愣了一下： “没有，我半夜有听到，敲门敲得可响了，但我大概能猜到什么，所以没敢开门，上次你不也说过了嘛。” “呵，算你聪明。” 王丰阳算是松了口气，片刻之后，王丰阳接着问道，之后的语气变得轻松许多： “这几天时间，村子里又被吸干了多少人？” 伊泽抿了下嘴： “四五个左右，其中有一对夫妇。” 咕噜—— 聊着聊着，床上传来一声大动静，是在被单下、王丰阳的肚子里发出来的。唔……确实，这几天光靠灌水续命，肚子里其实都是空的。 “呃，要不，我先去拿点儿吃的过来再聊？” “……行，快去快回！” “好。” 伊泽说完起身出门，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拎着一个牛皮纸包装的袋子回来了。刚一进门，王丰阳就闻到了香气，没等伊泽坐回凳子上打开包装，王丰阳就迫不及待： “肉包？” “这你都知道？不愧是你啊大哥~” 伊泽把包装一带全部递给了王丰阳，王丰阳打开牛皮纸，方形的包装里面一共四个肉包，还是热气腾腾的，王丰阳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一边问起： “说正事儿，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吧？” “呃……听说是个吸人精魄的恶魔。” “没错，今晚，我们要搞定它！” 王丰阳说的话又吓了伊泽一跳，伊泽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大哥，你想？” “别废话，想想第一步该做什么先。” 一转眼的时间，没有喝水，王丰阳把四个包子全部干完，精神顿时也恢复得差不多，但还是没有饱腹感。 “你再去拿点儿。” “啊，四个还不够呀？” “再去拿四个，赶紧的。” 伊泽夺门而去，屋子里，王丰阳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融合催化石之后，现在的自己能明显感觉得到，生命力且不说，能量值的最大上限已经被拉高了，普通人的肚量根本不能用来衡量自己。’ 还有，之前背着伊泽瑞尔走出洞穴的那一段长长路程，换算下来，王丰阳大概有了个底： 催化石的蓝量有300，加上自己的蓝量，去掉一开始的一天时间是独自行走，也就是说，自己本身的蓝量其实在返程第一天已经耗尽了； 从背着伊泽前进的那天起，一直使用的是催化石的蓝量，因为背着个人，行走一天相当于两人份，早走了三天刚好耗空，就是300除以3再除以2。 这样算下来，一个普通人的能量值（蓝量），大概是50左右。 而比较有趣的是，吃东西似乎可以快速恢复能量值。 剩下的，就是不知道，一个普通人的生命值是多少，想要得出这个结果，还是要有固定伤害值的技能用于造成伤害才能知道。 伊芙琳恰巧就是契合的工具。 不一会儿后，伊泽拿着有一份包子进来了，两人大致聊了一阵子，伊泽算是明白了王丰阳的计划。 今晚，时间来得很快，月儿初生，夜幕降临。 蛐蛐如往常一样，在林野间奏响长鸣，每家每户在吃完晚饭之后，好似现在才晚上八点钟的时间，几乎没有一家亮着灯火。 大家都睡了， 假装‘睡’去了。 “大哥，要我跟你一起不？” 伊泽全副武装，手臂上的护手保持激活状态，皮靴、上半身的锁子甲，还有腰间的短剑，唔……王丰阳看得有点儿想笑。 “你还是好好守在屋子里观察状况吧，明儿一早我要是没有回来，你就带着那六个妹妹们回皮尔特沃夫去。” “不需要帮忙？” “谢谢，并不需要。” 王丰阳假装礼貌了一次，随后出门，反手把门关上。 看着王丰阳身上啥家伙都没带，就穿了一身农夫样式的衣服，那样果敢的出去，伊泽真不敢想，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唉，算了算了，好心没好报，不如闷头睡大觉~” 伊泽耸了耸肩膀，自我调侃一番后，脱下刚穿上还没捂热的护臂，两脚一蹬，把皮鞋踩掉之后，跳到床上眯眼睡下了。 女孩们在另一个房间，伊泽受王丰阳的吩咐，提前跟她们说过，今晚无论发生了什么动静，都不要偷看，更不能开门。 —— “哎呀——，我可爱的美人儿，你在哪儿呢？~” 王丰阳靠着记忆中的位置，走到了村外沿的那一片稀疏树林边儿上，一边慢慢走着，一边拉长声叹着。 有半分钟时间了，周围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不对劲……’ 王丰阳进一步装模作样： “唉——，要是有个美丽动人的姑娘能看上我该多好啊~” “你是在说我吗~” 听见了那个声音，王丰阳不自觉得身体一颤： ‘来了！’ 第214章 棋局落子 王丰阳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猛地一回头，一片不是源自夜晚的黑暗笼罩了自己的视线。 伊芙琳悄然而至，但还没有显出身形。 看样子还是保持着警惕，王丰阳假装毫不知情，表现得像个花花公子： “你是吗？会是我的那位梦中情人吗，快出来让我看看~” “嘘——” 黑雾中，上半身的虚影片刻而至，肤白貌美搭配着一头披肩散发，伸出一只手指头，轻轻抵住了王丰阳的嘴唇。 她红唇烈焰，双眼的瞳色都是那么赤红。 肤白如雪，感觉在夜晚中隐隐发亮着？王丰阳有意将视线往下拉，看见——她竟然是一丝不挂，可惜只有半身。 “终于等到你了。” 王丰阳好似有那么几分得意，笑容渐渐从愉悦变得嚣张放肆。 但，伊芙琳并没有感受到自己想到的那种情绪，王丰阳根本没有那种欲望，呼，假的。王丰阳的表演，就此被伊芙琳一眼看穿。 她有点儿恼怒，声音从完美的淑女变得掺杂了些许混沌： “你在欺骗我，喊我出来，你却没有想要我的想法。” “你知道了？” 王丰阳笑着说道。 而此时，伊芙琳已经开始打算着下手了，没有美味的欲望作拌料，也不可能再有下次，它不会让王丰阳活过今晚—— “我知道，我会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你这张脸，很不错~” 修长干净的手，一瞬间，从指尖突兀得撑开十多厘米长的指甲，向王丰阳的脸上伸去，那张妩媚的女子面庞，额头上也长出了两节羚羊般的犄角，唇齿下，尖尖的獠牙显露。 一切开始变得狰狞，王丰阳好似对此全然不觉。 他对伊芙琳的了解如旧友一般，身为一个恶魔，纵使千年之久，还是和童孩一般。 “还是一点儿都不成熟哦，伊芙琳~” 就这样，王丰阳极其平淡地说出了这个恶魔的真名。快要拉破王丰阳脸皮的利爪，在勾勒出短暂血痕的初始之刻，便停了下来。 犹豫了一会儿，它好似更对自己未知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王丰阳暂时活了下来，除了脸颊两旁被爪子划破的皮肉，迎着夜间的冷风感觉稍稍有点儿刺痛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还好。 “那么，我们就来说说，你与我之间的事情吧~” 伊芙琳饶有挑逗的语气，实则无时无刻不想杀了王丰阳，知道真名的人类的，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活着离开哦。 虽然常驻诺克萨斯，但很久以前，伊芙琳也曾在地底潜行至艾欧尼亚那一片区域。 那么儿的人类很干净，却因为自己的过于嚣张跋扈，被艾欧尼亚人独有的‘手段’给教训了一顿。 从艾欧尼亚逃离之后，所幸那些人没有追究，始终没有外出追踪伊芙琳的行迹，这才让伊芙琳往后的行动里，对自己的神秘更加警惕。 真名是自我意识的象征，同时也是所有恶魔的软肋，只要被听闻、被宣召，无论在哪里，要么，受到虔诚的祷告， 要么，如怨声载道、无穷无尽的呢喃，诅咒一般，会像枷锁一样，永远无形的缠绕在恶魔的灵体之上，限制着恶魔的实力。 “我们？不，单单只是你的事情，别忘了，是我主动来找你的，你应该知道的吧，我会那么主动，就能断定，你必不可能杀我。” 王丰阳说得很是自信，一双年轻的眼睛直视着它，炯炯有神。 伊芙琳有些疑惑，更是不自觉中，一丝兴奋感、久违的悸动由心而生。 “快说快说，下面呢？~” “我有个交易，你一定会答应。” 王丰阳说道，道貌岸然的模样被伊芙琳一眼看穿，但伊芙琳没有说什么，它确实对这个普通的人类感兴趣。 哦不，应该说，他不那么普通，感觉得出，这个少年的生命力，比一般的成年男人更加旺盛。 ‘呵呵，好新奇~’ “嗯，你们人类最喜欢谈条件了，说是什么交易，怕不是用来消遣我的借口吧~” 伊芙琳想完之后，随口嗲声说道。 随即还摆出一副妖娆的姿态，唔……无时无刻都在勾引着王丰阳，王丰阳也明白，他很坚定自己的欲望，王丰阳知道的，只要自己稍微忍不住，伸手去做…… 那自己绝逼死在今晚。 ‘哼，老阴比。’ 王丰阳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马上，王丰阳又摆出一脸正经严肃的神情，好似他真的很重视这次‘交易’： “诺克萨斯帝国的幕后掌权人是谁？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吧，要让你说，你肯定会和我说，是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策士统领， 对，没错，你甚至还知道他的名字，你会告诉我，他叫斯维因。 但我不喜欢这样的回答，我也不会这样问你，我与你之间所谈的交易，各司其职、各取所需。” “你讲了……好多好多废话~” 伊芙琳嘲讽道。 实际上，王丰阳绕了一圈，就是想看看，这伊芙琳的态度，与此时的心境，若是不平稳的状态下，王丰阳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但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顿了顿，王丰阳微微笑了一下： “那么，我就直入主题，我要你帮我搞到一根爆裂魔杖。” “这个条件好难哦~” “我来帮你处理掉‘拉默’（阴谋、设计之恶魔）。” “……%￥%￥￥#*&（）@#@#—” 当王丰阳说出那个真名的时候，伊芙琳忽然说了一些让王丰阳听不懂的话语，那些话语，夹杂着混沌之音，连空气中的景色都忽而变得失色了片刻。 “……” 看王丰阳有着震惊，伊芙琳笑着解释了一下： “你让我很是措不及防，刚刚我对你说的话语进行了空间消除，不然的话，他的鸦眼迟早会知道我们这次交易的存在。” “这么说，你接受我们这次算是一场‘交易’咯？” 王丰阳毫不关心刚才他说了什么，伊芙琳也毫不在意这是否算作一场交易，两人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 这也正是伊芙琳觉得王丰阳有趣的地方。 “好，我相信你，期待你给我的一个大惊喜，但是，要留下一个期限哦~” 伊芙琳说道。 王丰阳不易察觉的、在黑暗的阴影中笑了起来。 但立刻便收敛了那一抹邪性，很快，王丰阳不假思索地回答它： “一个月的时间， 还有，你要给我一个能随时唤出你的信物，三十天后的夜晚，我会用信物叫你现身。” 伊芙琳的双眸稍稍眯起了一点儿，不经意的一点点杀气露出，让王丰阳浑身一颤，但立刻，伊芙琳便笑着圆场： “呵呵，不好意思，习惯性的了，还请你不要介怀~” 说着，伊芙琳手中出现一个人头骨的下颚部分，它将这一块下颚骨递给王丰阳。 几乎是被风干的样子，接过手上之后，骨头的模样发生了变化—— 那块下颚骨突然崩裂，裂成许多小碎块，自动并齐，伊芙琳又扯下自己头上的一根发丝，与那个骨片碎块掺和在一起。 眨眼间的功夫，原本一块风干的下颚骨，变成了一串碎骨手链，穿戴在王丰阳右手手腕上。 即使是夜晚丛林中，光线不太好的此刻，王丰阳依旧能隐隐看见，手链上一丝丝黑色、有点儿泛紫的烟气在缭绕。 “你能想出这种办法，也一定知道用法吧，很期待你的表现哦~，呵呵呵~” 伊芙琳说着笑着，说完之后，随着笑声渐渐隐于夜色黑暗中，最后，随着林间里的黑雾，一起飘散。 它算是离开了，呼—— 才发觉，自己的心脏比平时跳得还要快，啊，刚刚那糟糕的空气，感觉自己快窒息了一样，当时的自己竟然还不自知！？ 不一会儿后，王丰阳才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了起来。 好一阵子才恢复正常，抬头一看，也才发觉，今晚已经过去一半了—— 月儿也快落下山头，另一边，估计不久，太阳就要出来了吧。 今晚过得好快，不知不觉。 如梦如幻一般，再回首，不见那妖娆女子，只有手腕上的碎骨手链，能证明今晚与幸相遇。 ‘噫，什么思想，真是太不干净了。’ 王丰阳自我反省着，他刚刚竟然还想再看看伊芙琳的……不穿衣服的样子。 罢了罢了，不是一路人，不能乱扯犊子，不然随时小命就没了。 好！ 现在，正事儿就正式开始了。 事情就到这里，暂时回去睡一觉吧， 话说，今晚的伊芙琳光顾着和王丰阳聊天了，今晚的村户里竟然没有听到敲门声，那些同居一间木屋的女孩子们且先不说，今晚，至少伊泽瑞尔睡得很香。 …… 隔日清晨，村子里的老农民与那些少数的年轻伙夫们起得很早，大伙儿都在忙着，老人们到处串门，说着昨晚竟然稀奇事儿，没有听到敲门声儿？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莫弗塔娜她们随着伊泽瑞尔拾掇拾掇，安排好了行李就返程回皮尔特沃夫的路上； 但王丰阳没有随同回去。 最多是陪同南下，一起走至德雷坎、贴近至瓦尔筑山脉附近，王丰阳就与他们告别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莫弗塔娜有点儿依依不舍，明明太阳不那么刺眼，双眼却皱着睁不太开。 伊泽也不太会说话，仅是心里想着的，简单说了出来： “大哥，留个联系方式？呃……我是说，下次再见约在某个地点？或许，下次我们去哪里能碰上你？” “呵呵。” 王丰阳笑了笑： “用不着这么伤感，又不是生离死别，总有再见的时候，这片大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们回到皮城，一定要闯出点儿名声，下次我来找你们的时候，会好找一些。” “嘿嘿，那必须的！~” 伊泽笑着回应道，其他女孩也都笑着点头应许。 王丰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儿，笑着的脸一下子都板了下来： “对了，伊泽，你过来一下。” 王丰阳把伊泽瑞尔拉开至一旁，整条胳膊搭在伊泽肩膀上，嘴凑近伊泽的耳朵旁，声音压得很低： “这一趟回去之后，把她们安顿好，然后，我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 “呃……虽然大哥吩咐的我会认真对待，但说实话，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伊泽显得有些难为情，王丰阳一脸鄙夷： “你这一趟还能白跑，以后就不要叫探险家了。” “哦？大哥你说~” 王丰阳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小到伊泽都听不太清： “半个月的时间，我要你去到弗雷尔卓德北上的一个叫‘古霜口’的地方，那里有个遗迹入口，内部通往一个朝圣的居所，我们能不能一跃成神，就看你的了。” “芜湖，我嗅到了绝世宝藏的气息~” 伊泽瞬间眉开眼笑。 第215章 离间 “后面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王丰阳拍了拍伊泽的后背，伊泽自然是知道后头该怎么做： “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最多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带回好消息在皮城等你！~” “就你小子，能有消息就不错了，呵呵呵。” 王丰阳打趣着，两人大致又交谈几句之后，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一路走好。” “再见。” 伊泽带领着她们那些姑娘，南下出了诺克萨斯关口，一路远离了近些日子常见的诺克斯托拉，路旁，好似还偶尔遇见几个诺克萨斯民兵装扮的人，手里头却在做着工匠的活儿。 好像是在凿地？呃，这儿已经出了诺克萨斯地界了，但也不属于皮尔特沃夫，不知道那几个家伙想做什么，伊泽暂时还没有那样的权利去过问， 毕竟， 他们那几个工匠身上，腰间佩戴的刀子特别扎眼， 还是别没事找事了。 伊泽一伙人南下，王丰阳体会到了久违的、形单影只的感觉，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是在和卡莎巴尔他们分别的时候…… 那都是多久时候的事儿了。 呼——，不用去想了，这次回轮的卡莎，还被锁在虚空里没出来呢，现在要紧的，可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恋爱，而是世界大事！ 如果伊芙琳没有偷懒，那么此时的它，应该已经在去找爆裂魔杖的路上了吧， 王丰阳想要的，并没有跟伊芙琳明说，爆裂魔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是法师们梦寐以求的数种高阶法器之一。其中就王丰阳所知的，那种东西，应该在乐芙兰那儿就有一个。 想想就觉得冤家路窄，上次轮回与卡密尔合作，那卡密尔也是想要乐芙兰的项上人头来着？ 呵呵，这次又变着样去抢她装备。 不过，爆裂魔杖的事情已经全权交给伊芙琳了，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或许更加棘手——拉默可不是个好忽悠的主。 王丰阳顿时变得愁眉苦脸，现在所在的正是德雷坎下河流域，这里有一条运河，运河横穿一座城镇。 顺着运河往上走一段路，就是直通不朽堡垒的方向。 ‘嗯……’ 上次与斯维因见面的时候，还跟他说了什么大义凛然的话，显得自己多么英雄气概，但这一遭回来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把斯维因体内的恶魔给推下位， 这一通操作，王丰阳愿称自己为最强小丑。 为什么是小丑？呵呵，那必不可能成功的吧，这不纯纯找死么。 要不……来个紧张而又刺激的离间计？ …… 当下也只能这样了吧，斯维因那家伙，总不可能会为了王丰阳这么一个外来人而去与结为同盟的乐芙兰作对。 不为个人利益，斯维因更看重诺克萨斯帝国的得失。 恰好有那么一个条件，能让王丰阳利用…… “好久不见，萨德尔将军。” 王丰阳来到堡垒外城墙下，远处瞥见的士兵立刻给正在营地里休息的萨德尔打了声招呼，等到王丰阳走到时，萨德尔刚好从城门口出来。 默克军团的军团长，大部分时间都是驻守在此处的，虽说是个看门的活儿，但这里可是不朽堡垒，比起其他地方，萨德尔的份量就显得不一般了。 知道‘熟人’又来了，萨德尔自然也是满脸堆笑： “哟，稀客、稀客呀~” 见自家将军与这个年轻小伙如此自来熟，站岗的两名士兵以后也不敢怠慢，怕不是把王丰阳当成了什么重量级人物，进了营地之后，其余士兵也都默默看在眼里。 跟随萨德尔进一步走到堡垒大门下的台阶口子，萨德尔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王先生是又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呵呵，没，哪里的话，难道没有好消息，就不能找你家主子聊聊天了？” “……” 萨德尔立马黑下脸来，但也不好直接撕破脸皮。 王丰阳这意思，是把萨德尔当成看门的狗了？ “就送到这儿吧，辛苦你带路了。” 王丰阳一副笑面虎的模样，有时候，萨德尔真搞不清楚，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样的成长，能让如此年轻的小伙，显得如此阴险狡诈…… 至少此时此刻，看上就是这般模样，给萨德尔一种不舒适的感觉。 但人前人后，萨德尔也不好直接摆谱，毕竟身旁还有自己手下的士兵，担着个架子，也只能假装大度： “那就，祝你好运。” 王丰阳进去了，身后，王丰阳感觉到萨德尔忽而转变的黑脸，不自觉的一阵恶意袭来。 呵呵，无关紧要，不过是跳梁小丑。 不朽堡垒内，还是一样熟悉的场景，上次来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次，是大中午来的，堡垒内的光线明显变得光亮一些，但也没光亮到哪儿去。 上到三楼，有两旁驻守在石门旁的卫兵替王丰阳推开了厚重的石门。 一眼望去，稍显昏暗的光线，斯维因仍一动不动地坐在石椅那儿。 “你来了。” 右手上的碎骨手链，让王丰阳有些犹豫—— 不知道斯维因会不会率先察觉到伊芙琳遗留下来的气息。 但看斯维因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好似并没有其他意思，所幸……所幸…… “我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王丰阳走进来，开门见山的说道，气宇昂扬，显得毫不遮掩。 片刻，待王丰阳走至跟前台阶下，斯维因开口询问： “让我先听听坏消息吧。” “呵呵，坏消息是，你派人跟踪我的那些家伙，他们已经被我发现了，我甩不掉他们，我很不喜欢，所以，我们之间，不再是合作关系。” “我们从来就没约定过会成为合作关系。” 斯维因反驳道。 好似，两人所关注的不是同一个重点，但无伤大雅，王丰阳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斯维因的情绪。 接下来，王丰阳说的才是正事： “那么，接下来让我说说好消息，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对上伊芙琳，你有几分胜算？” “……” 斯维因稍稍沉默了一会儿。 石室大厅内，有那么一阵，陷入死一般寂静。 最后，斯维因开口、不，该说，是‘拉默’用着斯维因的腔调开口： “你知道它的踪迹？” “我用条件诱惑了它，它现在仍在诺克萨斯地域内，郊区的村庄，不是常有平民被吸食生命的报道么，那些地方就是它的所在，你要可以灭了它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将它唤出来。” 王丰阳冷冷地说道。 面对恶魔，以凡人之躯，却在恶魔面前提起另一个恶魔，还妄想着用恶魔的手段来消灭恶魔…… “哼，你很大胆。” 斯维因阴冷的回答，让王丰阳感觉有点儿不太妙。 “王先生，你怎么就敢断定，我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恶魔也算是我我的同类，你身为人类，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会不会不太合适？” 说着，斯维因身后的乌鸦翅膀迸发开来，爆发出的一股阴冷气息，对于现在的王丰阳来说，还是极具压迫感的，至少，危机感与直觉告诉王丰阳，此刻的斯维因，是想下杀手…… 但理智终究胜过感官，王丰阳稳住了自己的情绪， 口若悬河、字字是道： “你也知道它是谁吧，伊芙琳，以欲望为引、以痛苦为食，这种恶魔，常年盘踞在你的地盘作乱，时间多久了，你也不管管， 我猜，不是你不想管，而是作为同类，你也拿它没有办法，是吧？” “然后？” “放心，我有办法，但我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说。” 王丰阳顿了顿，斯维因的回答衔接得没有一丁点儿迟疑，让王丰阳疑惑，或许，斯维因根本就没有把王丰阳说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或许，斯维因只想听到那些他想听的话。 王丰阳微微眯起双眼，言语停留片刻，有那么几息时间，他细致观察了一番斯维因。 直面恶魔的勇气，王丰阳第一次得到。 随后，王丰阳变得更是镇定几分： “伊芙琳在原先那个村庄作乱，大概的位置你应该知道的，在德鲁涅北上一段区域，但现在的它没有停留在那里了，应该有个家伙不小心招惹上它，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谁？” 王丰阳浅浅笑了笑： “乐芙兰。” 斯维因的瞳孔在昏暗环境中，高墙石孔斜着映射下的阳光后，那肉眼可见的震颤，崔利法议会之一乐芙兰？ ‘那家伙可没那么傻，怎么会招惹上伊芙琳？’ 斯维因感觉这其中有诈…… 他冷眼凝视着此时淡然微笑的王丰阳，眼神中略显杀意，这是一种试探，只要王丰阳显得有那么一丝惊慌，那就意味着王丰阳刚才的话语中，存在谎言。 仅此一点凭证，斯维因就会直接要了王丰阳的性命！ 但…… 依旧是那淡然自信的微笑。 仿佛还带着些许邪气？ “你的意思是说——” 斯维因才开始着重分析王丰阳刚刚所说的话： “乐芙兰去招惹了伊芙琳那头恶魔，现在，你是来告诉我，乐芙兰可能有危险了，是吧？” “呵呵，你大可换一种思路，这不刚好就是拿捏两方最好的机会么？~” ‘两方……’ 听着王丰阳说完，此刻的斯维因才反应过来， 同时，拉默也才正式认识到，眼前这个人类少年，野心有多么的大。 他人要是让王丰阳发展起来，最差劲的也能成得一方枭雄，恐怕到时候，会成为更闻名的存在。 “你敢这么说，就不怕我敢现在杀了你？！” 拉默用斯维因的嗓音试探着，语气中确实有那种十足的威慑，就连‘杀气’都惟妙惟肖。呵呵， 可惜的是，王丰阳这一世虽然还没沾染过什么生命， 但对杀气这种东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杀气虽震撼人心，但终究比不过真正动了杀心的那种，斯维因此刻，还没有那种眼神。 “后续还有一些计划，就算你追问我，我也肯定不会倾囊相授，你是智者、是谋者，我不想在你面前议论我的死活，我只想和你讨论世界的未来。 自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也说过类似的话，不是么？” 王丰阳客气的说道。 斯维因算是明白了王丰阳的目的，一开始的时候，前去跟踪王丰阳的探子并没有带回什么可靠的消息，说着的都是王丰阳并没有离开诺克萨斯的情况， 忽而有那么一个礼拜的时间，王丰阳毫无征兆的消失在诺克萨斯领土内，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 估计这个年轻小伙子还真有什么神秘手段。 不过，只要利益一致，大家就都是朋友。 ‘聪明人，都会懂得，在目的达成之前，不能轻易翻脸。’ 斯维因算计着他，口中低喃： “行吧，我不会伤你，将你后续的打算，和我需要帮衬的地方，都大致说说。” 后来的一些时间，王丰阳与斯维因在堡垒里商讨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 …… 远处，伊泽瑞尔带着妹妹群一伙儿快要回到皮城半路上了。 莫弗塔娜有点儿疑惑： “伊泽，你小子有点儿不对劲，怎么走这么快，也想着后面的人跟不跟得上。” “哦，差点儿忘了跟你们说，前面有个驿站，我们可以去那里租借一辆马车，这样回去的路上就省事多了。” “……好吧。” 第216章 得闲日 不朽堡垒里头，正在秘密策划着什么， 王丰阳在与斯维因的交谈中认识到，哦不……该说是与‘拉默’的交谈中认识到，人类与恶魔的价值观，简直大相径庭。 “我觉得不妥……” 王丰阳反驳了他。 用着斯维因腔调的拉默渐以放肆的口气： “嘻——，你还会在乎他们的生死？不用这样假惺惺，只要能钓出伊芙琳，等我成功吞噬了它，远比我亲手杀死那一群人得来的价值更高。” “我要的是伊芙琳消失，并没打算为此搭上其他人的性命。” “但这里是诺克萨斯，这里是我的地盘，他们都是我的国民，我远比你更看重他们的生命，别说这么有的没的，牺牲了他们，我会变得更强大！而诺克萨斯， 也会变得更大更强！” “啧……” 王丰阳紧皱的眉头久久不得松开，皱得眉心酸疼。 说不通，根本不是一个道理。 王丰阳把他们视作生命，而拉默却把他们视作工具、材料。 “呼——，行吧，你国家里的人，你自己做主，但除此之外，不是你诺克萨斯的人，你一根汗毛都不能动。”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仁义，可不像刚刚说出那般阴险诡计的你。” “这还不用你多嘴过问，计划都差不多说好了，祝你旗开得胜——” 说着，王丰阳长袖一甩，转身离去： “再见！” 斯维因在王丰阳的身后，视线紧随其去，一步之遥，他的视线，在最后的王丰阳出门转身离去、消失在石阶下的最后一刻，转移到那遥远的北上…… …… 德鲁涅再往北上的那一片区域，仍属诺克萨斯帝国， 掘沃堡。 是乐芙兰常年的居所。 一只红色眼睛的乌鸦，出现飞来、停留在石檐窗口上。 ‘？’ 近来的诺克萨斯好像也不怎么太平，但也都算是常态了，所以，一般时候的乐芙兰并没有什么要忙的。乐芙兰也才注意到，很久没有斯维因那边的消息了。 久违的乌鸦出现在自己视野里，乐芙兰静悄悄地、将书桌上的魔导书收了起来， 掘沃堡最后一缕火光，从书桌上的煤油灯台那儿传来，被乐芙兰一口气吹灭之后，整个山头陷入夜间独有的寂然、宁静。 知会消息之后，恰在此时，一道黑色的、潜藏在黑夜中的混沌，不易察觉地靠近。 伊芙琳已经来了，但它没有直接去伤害乐芙兰，也没有去正面会见。 因为，感觉有点儿奇怪，依照人类普遍习性，伊芙琳知道的，这种时候，她该去睡觉，而不是全副武装在掘沃堡附近巡游。 是发现了什么？ 伊芙琳想着……还是说，自己被发现了？ 嘘——看呐，她手上拿着的，是什么？ 正是伊芙琳要找的那个魔杖，黄色的魔法晶石点缀首部，半身长的一根魔杖，上面的一端储存着远比爆炸魔法更具威胁的术式。 …… 另一处，隔日清晨，远在诺克萨斯帝国的辖区之外，一辆马车里挤满了人。 “我说，伊泽，虽然我也理解是为了省钱，但出发之前，我看驿站那里明明还有其他比较便宜的马车。” 莫弗塔娜不爽地说着，车厢里，伊泽左右两旁的女孩挤得他肩膀都不方便活动， 笑了笑，伊泽一副无辜的表情：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至少，在别人眼里，我们要假装很穷的样子。” “为什么？” “唉，虽然我们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一趟探险旅途可以说是我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次，但愿我能多省一些金币带回去，好让我舅舅看看，让他知道，你们并不是我花钱买来的。” “喂……” 莫弗塔娜更不爽了，其他女孩坐在同一间车厢里，都忍着笑。 自从跟随王丰阳了之后，这些姑娘原来的‘武装’都被丢掉了，有些破铜烂铁还舍不得扔的，后来也被伊泽拿到回收站那里卖了一点儿钱。 自王丰阳离开后，这个队伍唯一的战力，只有伊泽一人，女孩们自然是听话的， 她们自身没有什么战斗的能力，也自然不会随意添乱，伊泽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大不了记下来，回头再跟王丰阳告状。 路程经历两天左右的时间，马车停到了皮尔特沃夫的西北上方的国境城门口处。 当日驻守的哨兵刚好是伊泽的发小，伊泽从车厢里出来，他没有检查伊泽的证件，只是笑着草草寒暄了几句，就放伊泽一行人过去了。 愣是不知道马车里还有六个漂亮的诺克萨斯姑娘。 不过正常情况下，只要她们不说，也没人会知道她们来自诺克萨斯， 在其他国度生活的人们眼中，所谓的诺克萨斯人，在固有印象中，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彪悍的战士。 对的，诺克萨斯常年征战，国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看似柔弱的人儿，哪怕是刚成年的孩子，都要从军训练。 很快，马车带着他们行至皮城内部的务农郊区就停下了。 再进去，就只能步行，伊泽给马车夫付清尾款，马车出城之后原路返回。 行至上城区的富人街的时候，一群女孩子跟随在伊泽的身后……自然形成一道奇怪的风景线，看着莫弗塔娜她们一伙儿人的着装，与皮城富人街路上行人们的服饰格格不入。 伊泽自身的穿着就算了，附近的家家户户几乎都知道莱米尔教授家有个喜欢外出探险的外甥，所以无论伊泽穿成什么样子从外地回来，他们都不会惊奇，顶多就是悄悄议论几声。 但这次可是大有不同。 “看那样子，外出挖到什么宝贝了，竟然还顺了几个女娃回来。” “不会是去到哪个地方买回来的奴隶吧。” “……” 一条街走过去之后，行人们的议论纷纷。 伊泽不以为然，习惯就好了，每次回来都会被这样对待，他们还不至于上手还教训自己。等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小楼前，门前正好有个老保姆在清倒手上茶壶里过夜的茶水。 “……少爷，您回来啦。” “嘘——，舅舅在家吗？” 老保姆暂时没有回答，巍巍颤颤地往大街上走了两步，停住脚步之后，又缓缓昂起头往上看去。 半天没有说什么，挺奇怪的，伊泽看着她，不自觉地也顺着她的视线，抬起头往上看去。 恰巧上面能看到别墅楼的正面两三层的阳台位置。 然后呢？ 呃……莱米尔教授的那张脸，正好朝下看着，当伊泽与他舅舅目光视线对上的时候，一种难言的尴尬油然而生。 “我说，要是我带着身后那么多女孩子上去，舅舅他会不会直接把我轰出来？” “不知道，少爷既然回来了，就早些上楼吧，午餐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老爷等着您上二楼用餐。” “……好吧，我想一定是顿糟糕的午餐。” 伊泽上楼之后，二楼的客厅里，摆满了家常菜，其实也不算多，一份高汤，三份素菜、两份荤菜。 这还只是建立在莱米尔一家子仆人一起用餐的情况下。 伊泽孤身回来的话，大可一起用餐，但这种情况，比较难说话了，毕竟伊泽总不能把身后带回来姑娘们晾在一旁，自己上桌大吃大喝吧。 “呃……舅舅，有些事情，我想我不得不跟你解释一下……” “咳，吃完饭再说，下午我暂时没有项目研究，有的是时间听你胡扯。” 莱米尔有些时候，对伊泽还是很包容的，毕竟伊泽只是在外头比较调皮，在家里的时候，对莱米尔还是怀有一定敬畏之心的。 午餐时间，保姆与厨师长在后厨忙活，赶紧时间的多上了几份饭菜，额外添了一只脆皮烤猪上桌，那群女孩们贴着墙角站着，光是看着那些荤菜就馋得流口水。 自伊泽带着一伙姑娘回来之后，本就是用餐时间，因为加餐的缘故，被拖长了半个小时。 此间，莱米尔坐在长桌的庄主位子上，一直没有动筷子，直到菜都上齐了，仆人将盛好的饭端上来、加放几张椅子后，午餐时间才正式开始。 “别磨蹭了，都坐下吃吧。” “是，老爷。” “好的，舅舅。” 伊泽给莫弗塔娜她们使了个眼色，她们都慢吞吞地走过来坐下，拿起桌上刀叉用餐的动作可能是因为紧张？没有颤抖的样子，但是用法略显生涩。 看来，平常不是用这种方式用餐的。 “舅舅，有些事情我可以提前给您讲讲。” “咳，用餐的时间，不要聊工作。” 莱米尔直接打断了伊泽的话头。 伊泽像是受气的小孩，嘟了一下嘴，便没有继续说什么。 莱米尔切了一小块猪排，伴着沙拉酱送进嘴里的时候，有意朝伊泽那边瞄了一眼，并不是为了看伊泽，而是为了观察伊泽从外头带回来的这几个女娃子。 讲真，莱米尔一眼就看出来，这几个女孩子是诺克萨斯人，她们那羞涩的神情中，眼神却不失坚毅。 那样的姑娘，估计不适合留下当仆人。 午餐之间过后，莱米尔回到自己的书房，一边温书，一边喝着咖啡，一旁的仆人在帮他整理书架上的灰尘与书桌旁闲置的书籍。 “那小子在干嘛？” “哦，回老爷，应该是在午睡……” “天塌了我都不相信他会午睡，去把他叫来，有事要他来解释明白。” “是，老爷。” 仆人打紧收完手头上的活儿，便应声走出了房间。 第217章 深雪中的古神遗迹 正是下午两点左右的时间，伊泽瑞尔正在自己卧房里翻找那些不知道丢哪儿去了的小书册。 上面记载了自己从中心博物馆后院藏书室那里看来的各种信息。 “少爷，老爷叫您去他那儿一趟。” 伊泽自顾自地忙活着，整个身体几乎埋进散乱的零件堆里，听到身后一名女仆的声音，回头才发现自己进来时候的房门没关。 “啊？……哦，舅舅有事儿？” “不知道，老爷只是让我来告诉您一声。” “好的，退下吧，我待会儿就过去。” 伊泽翻找半天，好一阵子，差不多是找得头皮发麻的程度，才在桌子一角的下面找到了那个小册子。 “我的天，可让我好找，呼——，真想把你狠狠地揍一顿，再让你写张检讨书。” 伊泽对着小书册自言自语道。 起身收进怀里之后，转身一看， 地上、书桌上、床上沙发上，呃……机械零件与各种奇形怪状的小物件堆放得更散乱了。 “嗯，总是没时间收拾，当然，这次也一样~” 伊泽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出门转身就把房门关上了，屋子里的散乱又没有收拾， 每次回来都是。 —— “舅舅，找我有事儿？” “坐着说。” 伊泽进门之后，角落旁就近找了个红木椅子拉过来，把身上带回来的一袋子金币放在桌角旁，自己端正地坐在莱米尔书桌对面。 片刻之后，莱米尔一开口，反而没有如伊泽意料中的那样，先问起那几个女孩的事情， “你小子，这一趟去了哪里？” “呃……这……” 伊泽顿时有点儿回答不上来，不是不知道，只是，一般伊泽外出探险的事情，莱米尔都很少、几乎没有过问，这次怎么突然问起这档子事儿。 莱米尔微微眯起双眼，掠过嘴前刚喝过一口的咖啡，脸上单片镜框还没来得及取下。 他看着伊泽，语重心长： “诺克萨斯那片地，我也去过几次，你要是在那里出了事，死了倒是无所谓，别捅了娄子，让整个皮城跟着你遭殃。” “啊不不不，没有，绝对没有做什么不干净的事儿！” 伊泽立刻否决，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看来，米莱尔是以为，伊泽在那边做什么奴隶……买卖的那种活儿。 很显然，是莱米尔想多了，从伊泽慌乱的回答表现中，莱米尔看出来了，这小子心慌归心慌，但没有说谎。 “好吧，” 莱米尔轻叹了口气，放下喝光见底的茶杯之后，话锋一转： “人手足够了之后，下一单，是有什么大动作了，对吧？” “诶？呃……舅舅，这些事情，你不是……一般不过问的吗。” “就不能有第一次？” “嗯……好吧……” “我知道，你也有你自己的小秘密，她们的由来我就不追究了，但——” 莱米尔把刚刚伊泽放在桌子一角处的钱袋子拿过来掂量了一下，接着说道： “想要持有什么，就一定要先懂得付出，你要先把东西拿到手，那后续的代价会更大。” 伊泽大概不吃莱米尔那一套，这些话，作为舅舅的莱米尔给他说了无数遍， 从小到大，伊泽从不吃亏，所以也不会明白莱米尔的用心良苦。 “我想……挑一些重点来说，希望你能听得懂。” 伊泽表示着，实质上的意思，就是想说，他不想把计划的全部都讲出来。莱米尔自然是明白： “说吧。”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伊泽将自己的计划，包括但不限于计划之外的事情，比如要去弗雷尔卓德的路上拾取一点儿臻冰、去失落部族那里挖一点儿旧信物； 途中还会经过诺克萨斯，不可避免的，伊泽会与一些时好时坏的诺克萨斯人打交道。 嗯…… 由始至终，对于古霜口那边，有关遗迹的事情，伊泽没有提及半分。 莱米尔早就听出了端倪，说了半天好像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伊泽说的都是些看似刺激却又那么不关紧要的事情。 “慢着。”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原本还在滔滔不绝的伊泽瑞尔被莱米尔开口打断了： “可以了，大致明白了你这一趟的路程，万事小心，自己回去准备吧。” 莱米尔教授表面上说着自己是为整个皮尔特沃夫的生存着想，让伊泽尽量不要在外头惹上什么国家之间的纠纷，他知道，诺克萨斯那边的君主扩张主义最会来事儿， 但真要是伊泽有什么事儿，莱米尔首先是会站在伊泽的个人立场上出面的。 毕竟莱米尔名下没有任何独生子，留下的亲人只有伊泽瑞尔这么一个外甥，还不知道妹妹外出多年，几时会回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回到皮城的希望。 至少在妹妹……在伊泽这小子的母亲回来之前，自己有那义务照看好他。 说归说，伊泽这丫的性子，莱米尔根本管不住，所以自然也不打算去约束。 每次伊泽外出的时候，莱米尔总会派人去四处打听，有关伊泽当次外出的行程、计划等等。虽然没有直接当面去问，莱米尔还是很关心的。 下午与伊泽会面之后，上了年纪的莱米尔教授哪怕是喝了咖啡，还是会有些犯困。 伊泽离开后不到十分钟，仆人就依照莱米尔的吩咐，给自己安排床铺睡下了。 近下午四点多钟，伊泽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了， 除了自己那依旧乱糟糟的房间。 还有，莫弗塔娜她们六人，伊泽想了想，之前与舅舅交谈时候的表现来看，舅舅好像不想留下她们，所以自己这边还要找找关系，给她们安排一份工作。 此次去的那里，说是非常古老的遗迹，呃……王丰阳说的地方，怕不是比之前自己探索过的恕瑞玛古墓更加神秘。 ‘最好不要是什么险象环生的陵墓……’ 伊泽给自己装包袱的时候，默默在内心祈祷着。 明天出发之前，还要去富人街上层走一趟，托点儿关系给那些姑娘们安排个活儿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预算着明天下午就可以出发！ —— 隔日，伊泽给家里的保姆长和老管家打过招呼在之后，便背起行囊出门了。 去到地方之后，——富人街上层区，舞步走廊这里，异常空旷。 平常很少有人来这里议事，就连伊泽都很少会来这里，这里算是一条宽阔的走廊，横向建立于升降塔上方，比较靠近那位夫人的茶室。 但这一趟，伊泽并不是来找那位夫人的，走廊快到尽头的时候，有位熟人一眼就认出了伊泽，他贴在墙边铁架上，嘴角还抽得云里雾里： “哟，看看这是谁？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被埋在沙漠里了。” “？” 步伐匆忙，没来得及观察周围人，听到熟悉声音的时候，伊泽好奇地扭头看去，那打招呼的男人，正是伊泽多年不见的发小。 “凯奇！” “嘘——，不要在这里大叫。” 发小抬手提醒道。 凯奇一身正统牛仔的装扮，腰间明目张胆的别着个左轮手枪，加上他那飒爽的笑容、棕黄色的中长卷发，整副模样看上去可谓是非常经典。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这不是来找活儿做嘛，你来这里又是干嘛，看你刚刚很匆忙的样子。” 凯奇解释完了之后，反过来问伊泽。 伊泽不太愉快的皱了下眉头，又马上释然： “还好吧，不算忙，但最好是尽量的快，因为……确切来说，我也不知道我要忙的是什么~” “嚯，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半个字都听不懂？” 凯奇笑着调侃，而伊泽却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了，虽然难得一见，但现在很抱歉，我还没有闲聊的时间，有空了可以打听下莱米尔教授的住处，我就住在那里，你可以偶尔去找我叙叙旧， 但我要提醒一句，近期我不在家，因为我要出一趟远门。” “去哪里？” “……不知道哦~” 伊泽一副调皮模样的回答完，别过身去，挥了挥手告别凯奇，便继续赶路。 走廊尽头还要坐升降塔，去到地点之后，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 咚咚…… “我记得今天好像没有什么预约。” 屋内的约德尔人在听到敲门声后，自言自语地转身走去开门。 屋子门被拉开，那个约德尔人看见伊泽，顿时眼睛发亮： “哎呀，小黄毛，你好久没来了，这回有什么新奇玩意让我见识见识？” “呃，很抱歉，黑默丁格教授。” 伊泽一边压低身子走进屋，一边说着： “这次我并没有带什么新奇的玩意，但相对的，我想给你介绍一些人，希望你能……以收留的方式雇佣她们。” “我猜你一定已经考虑到了，你口中提到的那伙人，嗯——一定非常糟糕，是不是？” 黑默丁格仰着头猜测道。 约德尔人的身高是硬伤，普遍只有一米二左右，突出的特点就是一个脑袋大…… 或许真是因为大大的脑袋，约德尔人被公认比瓦罗兰大陆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是的吧，嘿嘿~” 伊泽没有否认。 “不过也没问题，我个人经济能力还是有一定保障的，看在你长期供给材料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以普通佣人的费用雇佣你说的那些人，只要他们不会给我捣乱。” “那当然不会捣乱了，谢谢你，黑默丁格教授。” “你平时可没这么礼貌，开口就是大头发明家什么的，唯独这次，你叫的很顺耳。” “嘻嘻，那我就先走了哈，回头我让她们自己找路过来。” “慢走，记得关门。” …… 当天晚上，莫弗塔娜一行姐妹顺着伊泽留下的手绘地图，绕过事多的舞步走廊，乘着一旁几乎要报废的升降厢去到了黑默丁格那条街道的居所。 咚咚咚…… …… 事情安排妥当，早在莫弗塔娜她们去到黑默丁格住处之前，当天下午，伊泽背弃行囊，独自离开了皮尔特沃夫。 没有知会任何人， 伊泽瑞尔又像往常一样，孤身前往那埋藏在遥远深雪中的遗迹。 小书册上，从藏书馆那里抄来的辛秘里记载着，‘古霜口’并不单单说它只是个地名，同时还是用于称呼那位名为‘奥恩’的古神，他一口岩浆、一手开山锤熔铸出的禁制之地。 里面藏有什么？ 当地的弗雷尔卓德人敬畏古神，所以，从没有人进去探查过，那个地方极其隐蔽，也没有人在那里驻守。 弗雷尔卓德漫天大雪，而那个遗迹洞口，隐藏在…… 第218章 彼时月 古霜口的遗迹入口，被隐藏在阿瓦罗萨部族外偏南下的一片荒地，大雪遮掩了大部分面积，过路的人几乎看不到什么洞口。 但那还是后事， 现在，正有一些其他事在另一个地方发生。 诺克萨斯帝国外、正西方的绿野平原上，战争才刚刚结束…… 是的，那个将军已经死了——塞恩…… 尸体被德玛西亚精锐军带回，残存不多的士兵，回到德玛西亚雄都的时候，号召着战争的胜利，同时，部队后方，一具健硕的尸体，宣告着诺克萨斯的惨败。 唯有数量寥寥无几的士兵们，脸上胜战过后的落寞，在城中游行的时候，平民们从他们脸上看出了战争的痛苦。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场战争，诺克萨斯侵略德玛西亚，混战将至德玛西亚最后一道防线，那时，嘉文二世亲自上阵； 塞恩也参与了那场战争，那时候的塞恩只不过是个体格壮硕的诺克萨斯冲锋士兵， 不能说是阴差阳错，谁都不能否认，塞恩在战场上是如同战神般的存在，杀敌无数、横冲直撞，谁都拦不住！ 盖伦生于冕卫世家，有着世世代代保护皇室的职责， 但在那场战役中，敌军破门上阵，德玛西亚亲军只手难敌，盖伦以身带队、只身一人与诺克萨斯军几十上百人拼杀。…… 直到后方传来消息，说是国王身陨…… 塞恩当场拧下了嘉文二世的头颅！ —— 现如今，罪人伏诛，举国同庆。 …… 又有那么几分哀伤流溢在德玛西亚人们的心间，不是软弱同情，更像是无言的怒火，在彼此心中洋溢。 诺克萨斯帝国树敌无数，其中当指德玛西亚帝国最为红眼。 死对头的名号，从嘉文二世身陨战场的那一天起，诺克萨斯注定无法与德玛西亚有任何谈判的地步！ 当然，诺克萨斯帝国也不会以谈判做外交手段。 …… 前线，已经半个月没有塞恩的消息了，忽而有一天，一名斥候士兵从外地奔回，到诺克萨斯军营处，上报了征战失败的消息。 至此，诺克萨斯全国上下，为塞恩将军默哀一刻钟。 闹市宣停、海港禁卡，人民静默…… 什么时候开始，诺克萨斯帝国内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压抑起来，斯维因算错了一步，他正在寻找失算的原因。 懊恼无用，不如做点实际的， 比如去计较伊芙琳那个恶魔。 “去问问那个画皮女人，看一下她那边有没有出状况。” “……” 一道人影在斯维因说完话之后，遁出堡垒的门外。 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斯维因有两边的情况需要照顾，一是全国人民的情绪，塞恩有算开国之功，现在却身陨德玛西亚，连尸首都带不回！ 二是王丰阳那边的糟糕事儿，恶魔最不想对上的，除开神明，就是同僚…… 伊芙琳此时已经将爆裂魔杖搞到手了，乐芙兰不知去向， 魔爪伸向乐芙兰的时候，后背没有一丝察觉，一个人类法师，就这样被恶魔的能量侵袭，手中的魔杖被夺取之后，乐芙兰的腔腹被扎穿—— 开膛破肚！ 肉眼可见，事实就是如此，‘乐芙兰’死了。 隔日，伊芙琳带着魔杖转移了地方，没有潜藏在掘沃堡，而第二天，第二个‘乐芙兰’又出现在掘沃堡，外貌一模一样。 只是她那手上并没有拿着爆裂魔杖。 “我需要好好查一下，到底是谁这么嫉妒我，竟然雇佣恶魔来要我性命。” 白天，乐芙兰说着、看着石屋外墙下自己的‘尸体’，心中的不爽油然而生。 可惜了那根魔杖，那是乐芙兰很久前花了不小代价得来的，为此还惹上了以绪塔尔那一带的野生中立派。 爆裂魔杖的原理，乐芙兰已经研究透彻了，完全可以凭自己再做出一根。 但， 想要再做第二根爆裂魔杖，那用于制作的原材料……恐怕要去到以绪塔尔那里与土着民大战一番， 或是花大价钱，去各地采购。 总之，现在制作爆裂魔杖的事情要暂时搁置了， ‘不把这个幕后黑手揪出来，魔杖做出来也是糟蹋。’ 乐芙兰正想的时候，身后有人骑着马儿奔来，吁的一声拉停缰绳。出于礼貌，士兵在与乐芙兰还有一段距离的位置下马。 走到跟前，轻装便衣的士兵鞠身请安： “白女士，统领让我待其向您问好。” “有什么事儿？” “没有，统领怕是您这里有什么意外的状况，其一是让我来看看，其二是真有什么状况的话，我好回去汇报……” 说着，士兵的目光缓缓移向乐芙兰脚跟后的地面上、那具惨死的尸体。 掘沃堡是统领划分给乐芙兰的地盘，不说地界多大，只要有这间石屋在的一天，这个地方就还轮不到诺克萨斯的任何士兵来管， 哪怕是诺克萨斯的将军，想在这里动手，也要问过斯维因才行。 但现在，乐芙兰的人偶，赫然淌干了血，在石屋外旁没人收尸。 “你也看见了。” “是。” 士兵回应道。 没有人见过真正的乐芙兰，就连‘乐芙兰’这个名字，都是德莱厄斯为了称呼而给她起的名字。乐芙兰是帝国唯一一个可以比肩半神的黑魔法师，魔法上的造诣，甚至不输那常光顾德玛西亚的瑞兹大法师。 听闻，只有斯维因曾看过真正的乐芙兰与其真容。 但这不重要，这名士兵明白，眼前这活生生的女人，却依旧是如往常一样的面色死白，说不定也只是一具魔力附着的人偶。 当下，更重要的—— “回去告诉斯维因，有恶魔一类的家伙盯上我们了，说不定就是奔着诺克萨斯帝国来的。” “……” 乐芙兰说完，士兵却没有作答。 士兵保持着鞠身姿态，片刻之后，抬头、双眼的瞳孔变成纯纯的深红，才注意到，附近山头的树尖枝丫上，落着一只纯黑色的乌鸦。 “好你啊，用着个皮套来试探情况，一开始怎么不直说，还担心露馅吗？” 士兵再次开腔，却是用着一副斯维因的腔调，除去嗓音不像，其余不出二态： “白女士，不要说恶魔，就算是‘本我’来了，也威胁不到诺克萨斯。” “那你来找我干嘛，单纯看我出丑？” 乐芙兰颇有小情绪的表现，实则还是波澜不惊。 被分神视野控制的士兵，继续说着： “那只恶魔单纯是想要你的命，你最少还是不要真身示众，以防万一，假替的人偶里有关真身的记忆也要记得消除一下。” “议会有关的呢？” “还用问？” 纵使是一个普通死士伪装成的诺克萨斯士兵，那双眼神可不是谁都能模仿得出来的。好多次，乐芙兰都觉得，斯维因的人格恐怕早就崩坏了。 诺克萨斯帝国的幕后执掌人？呵呵，怕是不能算‘人’了， 计谋总是出现得恰当时候，其实，拉默这个恶魔的存在，乐芙兰早就知道了，在那次议会上，乐芙兰甚至直接当场说穿。 德莱厄斯倒是不介意，他也是在那次知道的， 对于诺克萨斯帝国来说，斯维因是什么物种并不重要，人类也好、恶魔也罢， 只要能让诺克萨斯强盛，德莱厄斯甘愿用之武力，为其服务。 又是两日过后，诺克默奇大平原上，那些青草地上被挥洒沾染的血迹干涸，被风干成碎屑，黑色不自觉无影无踪—— 依旧是那生机盎然的平原。 彼时不再，这里曾发生过战争，被时光的流逝带走一切， 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诺克萨斯帝国的斥候与刽子手组成的游击小队，从这里带回了没有被德玛西亚军收走的尸首。 他们都是诺克萨斯的军人，战死沙场，是他们的荣耀，所以，至少， 不能让他们的遗体曝尸荒野。 唯一遗憾的，是塞恩将军…… 夜晚很快到来，伊泽的路程历经一个多礼拜，又是步行又是马车，途中幸运的遇见过几次行商部队，伊泽搭了不少顺风车。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不知道皮城那边怎么样了，不知道莫弗塔娜和她的妹妹们有没有给黑默丁格教授添乱，自从伊泽被舅舅问话之后，这趟旅程一直是不怎么自在…… 好像是有被什么东西监视着…… 当晚，月儿圆盛，皎洁白亮的月光映照着远方，地平线上，隐隐看得到，前方那白芒一片—— 快到了！ 弗雷尔卓德啊，快到了。 青草平原上，探险家涉足前往雪原； 沙漠上，屠夫的化身在红着眼乱窜、在追杀同为飞升半成的哥哥； 以绪塔尔的密林外郊，一个痞气十足、拿着能射出钩索的枪的男子，自称光明哨兵，在寻找重要的人； 秘银城内，德玛西亚光辉学院高楼，金发少女给自己沏好温茶，准备熬夜冲课程； 雄都外的平民街，夜间的搜魔人片刻不停歇； 皮尔特沃夫的小巷里，灰夫人亲自出动，带领侦察组前去逮捕地下交易的肮脏贩子； 比尔吉沃特的杀手码头上，派克还在加班； 祖安下水道的暗口，炼金术师的试验废水一遍遍排除，弥留的绿色渣滓开始有了自主活动的迹象； 小萝莉金克斯，她还在与姐姐蔚，在祖安贫民窟的街道旁一起玩着警匪游戏， 哦，对了，充当警察的，是一个黑小伙子，他的名字叫艾克。 可惜的是，欢笑声洋溢的这里，地下的祖安看不到高空中那明亮的月儿—— 祖安人从不仰望天空。 彼时月，不待彼时人， 王丰阳不曾想，那明月给了他太多。 现在的王丰阳在哪里？他在， 去皮城的路上。 第219章 奇怪的风俗 仅仅十天不到的时间，伊芙琳那边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现在，视角转到王丰阳这边—— 距离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但王丰阳的行程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倒不如说，从一开始，王丰阳就没有那样的打算。 什么？一定会守约？ 当然会守约，但不是与伊芙琳的约定，都不知道和多少人做过多少约定了，说着是交易，说着绝不反悔，不过是为了在那时活下来、活着离开。 当下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脑海中依稀还记得，上次轮回的时候，那个大眼睛，虚空监视者也自己看到的画面、还有躲藏在班德尔城小世界那边的卑尔维斯。 事情早在王丰阳无法干涉的情况下，快速变得糟糕。 所有的灾难，都在逐渐剧烈。 转眼间，王丰阳来到了皮尔特沃夫，这一趟，并不是要来皮城做什么，只不过是经过—— 真正的目的地，还远着呢。 节点回到三天前…… 在与斯维因商谈、告知所有能说的情况之后，斯维因对王丰阳的情况比较满意，伊芙琳几乎所有的弱点，都被王丰阳说给了斯维因。 斯维因体内的恶魔，那时已经不再将重心放在王丰阳身上，王丰阳终究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信息，但总的来说，王丰阳的性命在斯维因眼中，远没有一个远古恶魔来的有诱惑力。 拉默几乎可以肯定，有了王丰阳提供的信息，自己有九成把握，可吞噬伊芙琳！ 作为离开的借口，王丰阳直言不讳，说自己要去一趟恕瑞玛， “恕瑞玛？” “我要去找失落的远古遗迹，为了这个世界不被毁灭，魔神的爪牙马上会按捺不住的。” 斯维因听信了王丰阳的解释， 在离开诺克萨斯的时候，斯维因让人给了王丰阳一件魔抗斗篷， 王丰阳把魔抗斗篷收进自己的包裹里。 随之还有一些旅途上可能会用上的钱币。 皮尔特沃夫东面海峡岸边设有一座港口，大批的货物通过日之门传送到皮城中城区，或是传送到西面的海峡港口。 恕瑞玛的沙漠处于南下，占据瓦罗兰大陆几乎三分之一的大小，皮城与裂谷下的祖安，组成一座双生城邦，像是瓦罗兰大陆链接南北上下两片大陆的一个节点， 北上，则是诺克萨斯、德玛西亚、弗雷尔卓德。 展开地图看去，皮城的地理位置，更像是一樽沙漏的中间收束的节点。 借此优势，皮城的贸易很是繁荣，这里从不缺富人，有钱人遍地走，身上穿着的奢侈品上路过街反而成为常态， 刚到皮城大城门口的、穿着朴素的王丰阳，他的到来反而显得有些扎眼。 尤其是，王丰阳此时身上穿着的是诺克萨斯帝国轻装实习法师的装扮。 “你是来旅游学习的？还是学院交换生？” 日之门下的大城门口，卡关检查的卫兵拦住了王丰阳问道。 王丰阳有些不自然： “灰夫人找我喝茶。” “……您请。” 卫兵听得顿时大惊失色，好几秒的时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 半晌，才毕恭毕敬地弯着身子，欢迎王丰阳进城。 …… 一个小小的谎言，这个卫兵竟然没有去追究真假，不知道的还以为卫兵脑袋有问题，这么傻的人真可以当守城士兵么？ 其实不然，就算是外来的傻子，真知道灰夫人这个名号，也不敢乱用来扯谎…… 那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最近，菲罗斯家族也不知道怎的了，听说是富人街那里出现了一些事情，事情大条，惊动到灰夫人亲自出马…… 听说是有些贵族，甚至是高层议会专员家里的东西被偷了，贵重物品丢了不少，最重要的，合计海克斯水晶，成品与试验品的原石，共失窃了三十二颗。 这可不是小事儿。 而此时的富人街，从前一段时间经常出现的人影，到现在又消失不见，谁都会怀疑到那个人的头上去。 但谁都不了解那个人，只知道那个人很年轻，一身牛仔的装扮，侧腰上还明目张胆的别着个银白左轮手枪。 好在没人注意到，曾经这个不知怎么上到富人街舞步走廊上来的家伙，他曾和伊泽瑞尔亲切的打过招呼。 按照惯例，来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要了解到情报的最好办法，就是去找个酒馆。 皮城的街边很少有设立酒馆啊…… 王丰阳在城中溜达了大半天，无意走到一条感觉有点儿熟悉的街道，唔……转角那里的那家店铺，应该是个卖早餐的吧？ 哦，想起来了，这么说来，附近应该是有的。 果不其然，时间线没有变动，他们的事情依旧正常发展，加上自己没有多余干涉，那家小酒馆还在。 进去之后，可能是因为王丰阳面容比较年轻的原因？ 站在售卖柜台那儿的老大叔可不是什么酒保，正是这家小酒馆的东家。 他拒绝给王丰阳售酒，甚至： “请你出门，隔壁右手边的后街上有家奶茶店，他的口味更适合你。” 王丰阳身后的客人们得一乐趣话题，听得纷纷笑了起来。 “不开玩笑，给我一杯酒精度数低点儿的。” 王丰阳说着，脸上的表情可不是什么玩笑，仿佛严肃过头，看上去能感觉到……一点儿杀气。 老大叔也不是什么糊涂人，自然知道这小年轻的脾性。 “自己找个位置坐坐，我手脚慢，你得等一会儿。” “行。” 王丰阳应声之后，转身回去找了个空桌坐下了。 周围的客人们小声议论着，倒不像是比尔吉沃特那边的酒客一样豪放，虽说是喝酒，也不乏一些酒精上头的家伙，但都没有出来闹事儿。 皮城算是个财富之都， 只有傻子才会拿拳头说话。 “你的果酒，慢用。” 东家把大玻璃杯端上来之后，一股子百香果外加酒精的香气扑鼻而来。 ‘呼——，先放松一会儿吧。’ 王丰阳打算着，情报的事情，先搁置一边，来到这个世界历经无数生死，仔细想来，还少有几次好好感受这个世界的风俗。 光是一杯果酒还不够，东家老大叔又主动送了一碟风干的香蕉片，和一碟米饼。 感觉这些东西吃完，嗝…… 肚子是饱了，酒劲儿也足了，非常满足，也很惬意。 环境不错，以后自己有时间，也会考虑开间酒馆。 “买单。” 王丰阳喊了一声，东家竟然没有应声，非但没回应，老大叔依旧是低头擦着桌子，连抬头正眼都不看一下。 哦？无视？ 只听周围酒桌上的客人们都笑了起来，一旁，有个帅气的壮汉，一脸络腮胡和高高的鼻梁，清透的蓝眼睛望着王丰阳好意提醒： “哈哈哈，好新鲜啊小伙，这里从没听过买单这俩字。” 听完他的话，王丰阳视角望向一旁，有一桌三个人喝完之后，话也不说，自觉的往桌面上放个五枚瓦罗兰金币和三枚银币，推开凳子起身就走。 所以，意思就是…… 结账的钱，自己看着给？ ‘呵呵，好奇怪的风俗。’ 王丰阳笑了笑，回头对着那提醒自己的壮汉说道： “谢谢。” 答谢完，王丰阳从兜里摸出两枚金币，轻轻放在自己酒桌的桌面上，起身离开了酒馆。 出门时候，柜台那儿站着的老大叔往王丰阳桌面那儿瞄了一眼， 两金？ 呵呵，挺阔气的，估计心情不错吧。 情报本来是想在这里问问的，但没有入乡随俗，所以也没有找到哪个人开口。正当想启程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酒馆旁的外墙那里站着个人， 王丰阳对他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嘿，小帅哥，下一站去哪里？” 一个成熟磁性的男嗓音。 扭头一看，黑色长发背头，头发微微起卷。上唇鼻子下稍稍有点儿小胡子，下巴也有一小撮。……看上去挺像那个阿克尚，但肤色比印象中的阿克尚还要黑。 “你是皮城人？” 王丰阳反问道。那黑小伙回应： “不不不，你看有哪个皮城人有我这么黑。” “诺克萨斯人？” “也——不对~” 王丰阳眯起眼睛，更为仔细地大量着他，说实话，忽然有一种熟悉感，光是看着他这种黝黑的肤色…… “祖安人？” “……不错，猜了三次，原本我也是想着只给你三次机会的。” 那名黑小伙说完，笑着伸出手示意，想要握手交好。 但王丰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可能是刚刚喝的果酒后劲儿有点大，才注意到的时候，那名黑小伙又把手收回去了，同时，提了下嘴角，表情有点儿失落： “我本以为你们外乡人不会有那种观念，没想到你们也是这样，抱歉，我打扰了。” “诶？……等等、慢着！” 王丰阳在那个黑小伙转身要走的时候，连忙抬手，一把摁住他的肩膀： “我对祖安人没有任何偏见，我刚刚犹豫没有握手，完全是因为别的事情！” 那黑小伙子愣了一下，站定之后扭回头： “需要帮忙？” “非常、需要。” 黑小伙四面张望了一下，转回身子拿下王丰阳摁在自己肩头的手： “跟我去个地方，这里不好说话。” 第220章 传承 “去哪里？不会想把我卖掉吧？” 王丰阳略带玩笑意味的说着，那黑小伙自然没有在意。 也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只是就近找了一条楼道小巷里，两旁都是居民楼，中午恰巧是大家中午午睡的时间，所以街上没有什么行人，这里也很安静。 “说吧，什么事儿？” 黑小伙松开手之后，王丰阳瞄了他一眼问道。 黑小伙往小巷外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其他人跟踪之后，一副认真脸： “这里很容不得我们祖安人，皮城人清高自诩、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着就觉得作呕。” “这不是重点吧。” 王丰阳不想浪费时间，意思让他直入主题。 黑小伙顿了顿，眼神顿时变得忧郁起来，连黑嗓都变得低沉： “我对这里很熟悉，不止是地形，包括方方面面，就是因为这个，我讨厌这里的一切，祖安的环境因为那些该死的炼金男爵，越来越不适合我们普通人居住， 所以，你是探险家对吧，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你也要替我找个新的地方，没有国家、没有什么富人规矩，也没有什么高低地位的相互鄙视，我从小在祖安的环境下长大，每天都吃不饱睡不好，我受够了。” 王丰阳稍有一点点共情： “没有房屋，没有城镇，哪怕是荒野，周围都是树林……” “只要有吃的，哪怕是野果，只要有喝的，哪怕是河水。” “行。” 王丰阳主动伸出手，黑小伙看着王丰阳坚毅的眼神，毅然决然也伸手握住。 双方达成合作。 “合作愉快。” 王丰阳补上一句，表示着两人的关系变化。 不知道的是，王丰阳还有件事没问清楚，或许是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 “我叫艾达丝，祖安本地人。” “我叫王丰阳，异乡人。” 这个名叫艾达丝的黑人小伙，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代表了整个祖安城下的所有贫困的、过不起正常生活的人。 “异乡？” “至少，我的家乡不在瓦罗兰大陆，所以，我就算说地名你也不知道在哪里。” “好吧。” 艾达丝皮肤黝黑，看上去像是天生的，他微微笑了一下，纯白的牙齿还与他那有型的五官很般配。 王丰阳先开口问起： “你说的地方，我在路上会帮你们找，所以，你知道怎么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越过恕瑞玛，去到巨神峰那里？” “巨神峰，我是有听说过，那地方可远，而且你要是走沙漠过去的话，也不太现实。”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 王丰阳问着的时候，隐约已经有想法了： ‘渡海……’ “坐船从海路过去绝对会更快。” 艾达丝认真地说道。 他和王丰阳一个想法：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是有办法帮我搞到船？” “没办法。” 艾达丝回答的很果断，有点儿出乎王丰阳意料。不免让王丰阳有些疑惑： “你这光是说，没办法帮上忙可不行啊。” “我没说不能帮上忙，我只是说，不能帮你搞到船，但……” 艾达丝说着说着，忽然就沉默了， 感觉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我听着，没事，我能保密。” 王丰阳承诺道，但艾达丝神情依旧紧张： “这不是保密不保密的问题，祖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没有任何一个皮城人知道，不能外传，是我们的共识。” “呵呵，你可大也把我当成祖安人。” 王丰阳笑着迎合。 艾达丝看了王丰阳一眼，犹豫了好久： “能跟我下去一趟吗？” “去祖安？” “对。” “……好吧。” 不知道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只要能让自己快速到达巨神峰那里，一切都值得尝试。 隐约感觉到，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能浪费的，虚空监视者、臻冰封印、恕瑞玛沙漠海岸边地下深处的裂口封印、艾卡西亚的虚空洞穴、班德尔小世界隔面的卑尔维斯、还有不知所云的魔神……魔界…… 它们都在蠢蠢欲动。 要抓紧时间，去一趟巨神峰，要么得到星灵眷顾，要么抢取皎月或是烈阳教派的传承！然后， 再回来收取伊芙琳的爆裂魔杖，找方法合成时光之杖。 下一步计划是…… 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事情要做。 什么时候，轮到我一个路人角色来拯救世界了？ 呵呵。 ‘真是操蛋。’ 皮尔特沃夫最中心城区有上两层，最上层的是富人区，连接舞步走廊；下一层的是普通贵族与普通工薪阶层的人民，总的来说，还是下一层的街道比较热闹。 这里最抢眼的建筑，莫过于眼前这个硕大直立的升降塔，占地宽且不说，外观不算优雅，却胜在夸张的庞大。几乎都是角铁钢筋衔接点焊而成，中间密密麻麻几排上下的钢索，吊着几间各不相同大小、连装饰都不尽相同的铁笼厢。 整座升降塔都是深棕黄的色调，宛如生锈的钢铁，上至从高度五十多米的皮城城邦地面之上，往下笔直、贯穿至大裂谷下方的祖安城邦，深度有上千米！ 但王丰阳与艾达丝的乘坐体验不是那么愉快…… 毕竟，生前就是个死宅的王丰阳，本就不怎么爱运动，现在……做这么个镂空的玩意儿，脚下透着缝隙可以看到地底下不说，坐的是最差劲的升降厢，四周连护栏都没有，只有可怜的两条钢筋焊接而成的……扶手。 对，应该是扶手吧，毕竟也没其他地方好抓的了。 唔……真是晃眼，第一次坐，比过山车还刺激，就想着上次自己爬铁架子下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这种感觉呢？ 不一会儿后，大概也就五分钟过去，头顶上的升降钢索传来一阵刺耳的刹停声，王丰阳还能接受得住。很快的、 kong、tong！！ 一下震荡，停了，到了。 “我给你带路，有个人，我想你一定会高兴见到他。” 艾达丝很自信的说着。 跟随艾达丝在祖安城中过路，一切熟悉的场景又一次出现在王丰阳的眼前，明明已经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这就是穷人的归宿么，还是说，这些瘫倒在烂木堆旁、连房屋样子都没的建筑旁的人，这些骨瘦如柴的人，在这里静静等死，就是作为瘾君子的归宿？…… 不知道，不尽然，也没有能力去帮着做什么。 王丰阳知道，只能是过路，自己是个看客，不能在这里出手， ‘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快到了。” 艾达丝说了一声，走出贫民窟之后的几百米距离，意外的短，几个阴暗环境的转角后，艾达丝的脚步停了下来。 眼前的是一间大屋子，但屋顶露天…… 跟随艾达丝进屋的时候，观察四周的环境也是杂草丛生，碎石与破瓦在地面上随处可见，……咦，怎么还有一些玩具？ 小积木，还有半个被撕碎的布娃娃玩偶。 “这里是……” 视线放远之后，才发现，已经生出青苔的墙面上有用粉笔画着画，是哪个小孩子的天真，墙面上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女孩子，护在两旁。 三人的笑容被画得很明显，但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作画，粉笔在一些地方的线条上压得很用力，但其他地方，经不住雨水冲刷， 已经痕迹淡漠。 “哦，这是我伙伴小时候画的，现在已经不在了。” “我很抱歉。” 王丰阳心头一颤，立马礼貌性的表示默哀，不料走在前头的艾达丝却笑了： “哈哈哈，你是个好人，我能感觉出来，但你理解错我刚刚的意思了。” “啊？” “我只是想说，我们都长大了，都要为了生活找口饭吃，但他没跟我走同一条路。” “哦哦，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 王丰阳不好意思的回应之后，想了想，又莫名好奇地问起： “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叫艾克，和我一样，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果然！ ……一个熟悉的名字，让王丰阳确认了这次没有白来，至少，现在做的事情，以后可能会和艾克关联上吧。 “那现在是要去见谁？” “马上你就知道了。” 艾达丝没有直说，而是非要把王丰阳带到那个人的面前才行。这里所说简陋破旧，脚下的水泥地板有好几处甚至开裂、崎岖不平，有些渗水，但地方算是很大。 深入好一段路，前面进了一间大院，头顶望去，上面遮盖了一张大大的雨棚，雨水漏不下来，大院里的地面上是完整干净的水泥地，干燥、没有积水。 视线平移过去，看到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看不懂机器，出去方块形的，还有各种肢节形的，奇形怪状的……机械？ 有个穿着白大褂的高挑男人弯身站在一台机器前，好像是在微操什么。 艾达丝给王丰阳比了个手势，示意保持安静。 随后，王丰阳跟随艾达丝，静谧地走到那个瘦削高挑的白衣大褂男人身后，明明没有动静声响，那个男人也没有动过视线，但还是那般说出来了： “谢谢你们能保持安静，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 那个高挑男人一转回身，王丰阳看清他的面容，顿时—— 浑身的鸡皮疙瘩…… ‘维克托！！’ 第221章 未来的微光 “有什么好惊讶的，看你带来的这位朋友似乎认识我。” 维克托说道。 纵使现在的维克托还算是一个完整的人类，身上看不出什么被机械化的痕迹，但那张脸，在原生世界看过‘双城之战’的王丰阳，对他印象无比深刻！ 现在的时间线，维克托还在苦心钻研着机械飞升的路子么？…… “我认得你，你叫维克托。” 王丰阳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一旁的艾达丝有点儿惊讶： “你好像到皮城也没多久的时间，他的事迹应该没有那么出名吧，你是……有针对性的？” 王丰阳解释道： “不、不是，我单纯的只是认识，还有未来……不，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咳咳。” 这个解释多少有点儿敷衍，在艾达丝没来得及追问时，王丰阳马上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带我来见维克托，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的吗？” 问是这么问，王丰阳心里差不多有底了，依照故事往后的发展路线，现在的维克托，应该是想找人在机械与人体相结合方面的技术下手。 但这体格瘦削的科学家，给出却是截然不同的说法： “我叫维克托，既然你知道我，我就不多做介绍了，咳、咳咳……” 没说几句话就已经开始咳嗽，这家伙的体质…… 王丰阳没有插话，维克托捂着嘴巴咳完之后，苦笑了一下： “想你也不会喜欢绕弯子的人，我就直说了，我要几颗海克斯水晶，还有用于海克斯水晶的载体。” “你要做海克斯心脏！？” 王丰阳一下就猜中了。 一旁的艾达丝一点儿都听不懂，这是王丰阳与维克托之间的谈话，既然自己插不上嘴，也只好自觉离开去忙活其他事儿： “你们先聊，我有点事离开一下。” 说着拍了拍王丰阳的肩膀，艾达丝转身离开了大院棚。 维克托一脸惊喜的望着王丰阳： “你知道！？” 王丰阳心头不自觉的颤动，感觉有点儿难受，回应维克托的语气也很低落：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后续的计划，你也应该能猜到，你很神奇，难道是和我一个信念派的？” “不。” 王丰阳否决了他，眉头紧缩、忧郁地看着维克托： “这样的祖安是没有未来的。” “不，这无关未来，只要我能成功！咳！咳咳……，只要我能得到那些材料，第一次可能会失败，我已经有足够成熟的理论，不超过两次，我绝对能成功，到时候，祖安的人民就再也不会被疾苦困扰。” “然后呢？” “……” “然后，你会带着他们去侵占皮城，发动战争、革.命？那样是无意义的，你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做，那样牺牲太大，最后，还不一定是大家愿意看到的， 这样下去，就算祖安与皮城除去了隔阂，用过那种暴力的手段， 你不会成为英雄，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愿被别人提起的罪人。” 维克托被王丰阳一通话下来，说得情绪低沉： “不，你不懂，我是什么身份，根本不重要，我也从不看重自己的什么，我只是想让祖安走出去，活下来。” “我知道，你有把握，但那不该是唯一的希望！” “炼金男爵垄断了祖安城下几乎所有的资源，我曾去和他们谈过，好几次，我差点连命都搭在那里，没有其他希望了。” “杰斯呢？” 王丰阳有意提起了杰斯·塔利斯，如果没记错的话，维克托与杰斯曾是最好的同学。 “他……” 维克托犹豫了好一会儿： “他不能知道这件事，他不会赞同的， 在没有结果之前，这件事当做从未发生，我们也只是朋友相称。” “呵呵” 王丰阳冷笑了一声，维克托惊奇： “你笑什么？” “单单是海克斯心脏，好像改变不了什么吧，你看那菲罗斯家族就是明显的例子，独掌海克斯心脏的技术，但几十年来，出众的仅有灰夫人一者。” “那不一样！咳咳！……咳，他们的理想与观念跟我们本就天壤之别，上城区的人，个个都是自私的，他们只会想着自己，连提起死亡两个字都唯恐避之不及，他们有哪个会像我一样，会为了祖安而不顾一切，哪怕牺牲自己！” 维克托大声辩解道。 王丰阳鄙夷地看着他，他所说的，王丰阳全盘否决： “你身上有股刺鼻的味道。” 维克托安静下来，从身上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试剂，玻璃管里头，还装有一般的剂量，看上去，是紫色冒腾着细末的液体。 “你竟然使用微光！” 王丰阳知道，这种试剂是炼金男爵希尔科的手笔，他手段凌厉，联合众多祖安下疯狂的炼金术师研制出来的催化合剂：微光。 微光具有强大的人体激化作用，刺激体内细胞，绝大概率产生变异，受本体生前生活环境的影响，决定了变异后的模样， 但大多数变异的结果，都是成了丧尸理智、不可控的、皮肉胀起浑身发紫……一副极其丑陋的怪物，其中某种情绪，会被极限放大。 但， 微光这种东西，若是使用剂量可控的话，是最好不过的强化合剂。 希尔科一般外流出去的微光，都是额外添加了大量催化激素的劣等品，他自己也有在用，希尔科自己用的，是提纯过的、且被稀释过的微光。 “你知道？” 维克托无比震惊，自己才刚从口袋拿出来，被王丰阳一眼认出。 王丰阳好似完全没有在意维克托震惊的提问，反而火气上头，厉声严词： “你还有多少微光！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得来的！希尔科现在在干什么！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清楚！” “……” 维克托没有回答， …… 单是随便拎一个问题出来，维克托都说不出口。 “……你走吧。” 拒绝了回答任何问题，维克托开口让王丰阳离开， 对于维克托来说，王丰阳的知识不一定高，但认知绝对丰富，本该是一位很好的合作伙伴，但可惜道不同，注定从一开始就无法走同一条路。 “你走不下去的，就算你要强行继续下去！ ……唉，算了，随你吧。” 王丰阳劝说他，本想大声喝止，但转念一想，有些事情本就不是自己倾力而为就能制止或改变的，就像上次…… 算了吧，还是顺其自然。 要发生的事情，他总会发生。 这次遇见维克托，是次糟糕的相遇，王丰阳几乎能预见，双城之战，迫在眉睫。 而自己不能被拖进这里面，绝不能； 必须要离开了，王丰阳深深明白，自己的战场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在整片瓦罗兰大陆，魔神的爪牙——虚空，它们迫不得已、蠢蠢欲动！ 望着王丰阳远去、走出大院消失不见的背影，维克托一阵心寒。 又是不被认可的、不被相信的一次。 杰斯也是，之前曾隐晦的和杰斯提起过一次，但海克斯科技的核心终究没能让自己染指，菲罗斯家族的密探无孔不入，自己哪怕露出一丁点儿的念头，都会被判罪入刑。 万恶的资本实力！ 皮城没有未来，祖安才是大家。维克托仅有这一个念头： “无论如何，走到最后，我一定要成功！ 无论任何手段……” 血肉苦弱。 离开大院之后，大院的门口，艾达丝背靠在生了霉斑的旧木门框边。 看见王丰阳走出来，艾达丝很是兴奋：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维克托很有梦想！？” “……” 听见艾达丝激动等待肯定的模样，王丰阳停住了脚步， 转头望向艾达丝，而艾达丝却从王丰阳脸上，看到那满目忧愁、低落、失望…… “是啊，他很有梦想……” 平静地说完，王丰阳离开了。 没有下一步的计划，也没有下一步的帮忙，艾达丝没有跟上去，他也犹豫了，他不知道王丰阳与维克托在里面聊了些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从刚才王丰阳的眼神中，艾达丝也感觉到了， 维克托……真的没有未来？ “喂！” 走出五六米远的时候，艾达丝叫住了王丰阳。 稍稍停了一下，王丰阳回头问道： “还要跟着他继续尝试吗？我就不必了，你也不用劝我，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不，不说维克托的事情，不是说了我要帮你吗，你要去巨神峰是吧，我帮你搞船只！” 艾达丝像是忽然开窍了一样，毅然决然地说着。 王丰阳有点不肯相信： “你要离开祖安？” “呵呵，我巴不得再次回来时，祖安会变得面目全非，那样更好，至少不会像现在，看不到一点转机。” 艾达丝痛恨祖安当下的环境，也痛恨上面的皮城人，当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大，都有一些东西，是值得自己去爱的。 离开，只是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守护的。 就让祖安连带着皮城一起坍塌吧！连同着作呕的人文一起。 那样之后，或许还能有更干净的未来。 “那就带路吧。” “好！” …… 再次乘坐升降塔，去到上城区之后，折转至日之门下方附近的港湾口，艾达丝好巧不巧的，在这里遇见了一个熟人。 艾达丝是祖安人，他的这位熟人虽说也是祖安出身，身份却是能和皮城上城区的附庸贵族们平起平坐。 对的，他的这名朋友皮肤白净，面相看上去也挺年轻，大概比起王丰阳年长个三四岁，是一名旅行商人，有自己专用的商船。 “嗨，好久不见！” 第222章 梦起兮 “这位是？” 王丰阳问起，打招呼的是一个看上去着装整齐的瘦子，个头不算很高，和王丰阳一般，但面向略微瘦削，下颚的线条把五官衬托得明显。 艾达丝笑着回道： “这是我的老朋友，叫赛芬，也是祖安人，但现在很少回祖安，在外头自己做生意。” “看样子还挺成功的。” 王丰阳说着，目光拉远，看了眼赛芬身后的商船， 那艘船可比雷长源的商船还要大。 “赛芬，有件事想拜托你，你跟我来一下……” 艾达丝将王丰阳晾在原地，上前搭着赛芬的肩膀，将赛芬揽到一旁，小声嘀咕起来。王丰阳能猜到，艾达丝应该是在商量去巨神峰的事情。 不太远的距离，看着背影转过来的侧脸，王丰阳看到艾达丝嘴齿唇间说着的时候，赛芬的表情渐渐惊讶得难以置信。 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他俩回到王丰阳的面前。 “怎么样，会影响你的挣钱路子么？” 王丰阳客气的问道。 见王丰阳可是个文人，印象分一下就上去了，赛芬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毕竟艾达丝从没有求过自己什么事，难得能帮艾达丝一次，就算王丰阳不怎么客气，赛芬也会接受。 “没关系，但我时间有点紧，明天就出发吧，你看怎么样？” 赛芬对王丰阳问道，王丰阳笑着点了点头： “嗯嗯，这一趟麻烦你了。” “嘿嘿嘿，哪里的话，不麻烦。” 后续的时间，直到夜晚，王丰阳与艾达丝一起，艾达丝带着王丰阳几乎逛遍了整个皮城所有能去到的地方。 也算是熟悉当地的环境了。 “你对这儿很熟，怎么不见你带我下祖安去看看？” 夜市小道上，王丰阳对艾达丝问起。 艾达丝与王丰阳刚从闹市一条街那边出来，顺带的买了一点儿烟丝和卷纸。他卷起一根烟，从兜里摸索出一个合金制的翻盖打火机。 点着嘴角的卷烟后，艾达丝疲态地靠在墙上： “不了，那地方只是我出生的地方，但不是我生活的地方，我也不愿回到那里去。” 王丰阳看着他眼神中的忧郁，夜晚的闹市那边，霓虹光亮点缀着艾达丝瞳孔中的朦胧，王丰阳看出他正想着什么不好的过往回忆。 顿了顿，眨眼间就是一根烟的功夫。 “你抽吗？” 艾达丝把燃尽的烟头丢在脚下踩灭后，又拿出烟丝袋子问起王丰阳。 王丰阳笑着： “呵呵，不了，下次再抽。” “也是，时候不早了，回去找赛芬吧，今晚睡船上，明儿一早他们就出发。” “好。” 艾达丝的烟嗓配上一副黑人小伙的模样，有些时候认真看上一番，感觉他特别成熟。不知道但是因为这两样，还是真的经历了许多事情，让他变得这般沧桑。 夜晚，海风趁着大家都入睡梦的时候，一阵又一阵吹拂着船舱里的水手， 后舱里的王丰阳，与艾达丝同一间，两人都睡在一张网做成的吊床上面。 摇啊摇~ …… 早上，被船舱外甲板上那些水手的喝声、爽朗大笑的谈话声吵醒， 不知不觉已经隔日了。 王丰阳睁开双眼看了下四周， ‘艾达丝那家伙，起床还不叫我。’ 心里抱怨一句，王丰阳也麻溜地从吊床上下来。有点不习惯睡吊床，下来的时候船体有点儿晃，让自己差点儿翻了跟头。 好在没人看到自己差点出丑。 “哟！这么早？” 王丰阳刚走出后舱室，甲板上掌舵的水手回头看见王丰阳就大喊一声表示问候。 这说得王丰阳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现在抬眼看去，头顶上那么大个太阳，自己眼屎还耷拉在眼角处，阳光刺得眼都睁不开……还早？ 其他听到调侃的船员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不知道从哪儿走过来的人，伸手递过来一张毛巾，王丰阳抬头一看，是赛芬。 “以前有在船上睡觉过吗，早上竟然没有头晕呕吐，我还挺惊讶的。” 赛芬笑着说道。 王丰阳接过湿毛巾，狠狠地擦了一把脸，顿时，清醒了不少。 “嗯，是，很久以前随船远航过几次。” 王丰阳解释道。 赛芬转而一脸欣赏： “噢？那一定是你非常宝贵的一段回忆。” “呵呵，是。” “前头舱室那里有吃的，可以自己去吃，随便拿，不用客气。” 赛芬拍了拍王丰阳肩头说完，拿着擦过脸的湿毛巾离开了。 身为船长，王丰阳不知道船长具体要忙着什么，但至少在王丰阳眼中，赛芬这个船长，还算是比较合格的； 单指对待他人的这一方面。 去到前舱，敞开的半间木板房里有一张桌子，桌子脚被固定在甲板上，桌子面上放着防滑的塑胶盘子，王丰阳好奇地捏了捏。 ‘嗯？还是软的？’ 盘子上则是一些橘子、香蕉百香果一类的水果，另一半边桌面上放着干粮，无非就是些烙饼、红薯条，还有一些坚果。 舱室里头的墙角那儿还有个圆形大木桶，上面遮了个盖子。 王丰阳打开一看，里面装得饮用水，有水瓢在木桶外边儿上挂着，还挺贴心。 ‘感觉这种生活也挺不错的，当然，前提是我不会晕船。’ 只是现在暂时不晕，到中午的时候，大太阳把气温一提起来，湿咸的海风与热气，让王丰阳老实地趴在甲板船边儿那里，吐了一次又一次， 一直吐到晚上。 隔日，又是重复的一天，熟悉又难受~ 呕——…… ‘晕船真要命……’ 时过境迁，因为船上没有运载什么货物的原因，船速很快，大概五六天的时间，遥望前方，明显能看见那里的山峰高耸入云不见顶。 大概又是两天的时间—— 巨神峰，到了！！ “王兄弟，现在的打算是？” 赛芬这段时间与王丰阳相处下来，感觉王丰阳的个性与人品不错，便主动以‘兄弟’相称。王丰阳自然不计较这些，相比兄不兄弟什么的…… “唔……你们那个，那个船上有晕车药不、不是，有晕船药么？” “晕船药？” “没有吗？” “哈哈哈哈哈哈~” 赛芬大笑起来： “你说的那种东西，我们还真没有，我手下的船员长途航行真有点儿不习惯的时候，顶多吃几个橘子就好了，你这种弱体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夸张。” “呃……呵呵。” 王丰阳尴尬而不失优雅地笑了笑。 在大海之上，横跨恕瑞玛帝国的大片沙漠，下船之后，王丰阳着陆的第一脚，踏在白化的……不知道是什么白色碎粒铺成的地面。 “要去多久？时间不久的话，我们可以等你，带你一起回去。” 赛芬好意的说道。 其实王丰阳也是想让赛芬留下来等自己几天，既然赛芬主动这样说，那确实是恭敬不如从命： “那我就先行谢过了，大概，……” 王丰阳扭头朝那高耸入云的巨峰看去，遥望不到头，这还只是百里开外的场景。攀登巨峰么？……好像还不是时候，虽然王丰阳也想现在就去，但时间不够。 “只要两天时间就行。” 王丰阳说着，这次来这里，并没有直接攀登的打算，来这里，完全是为了碰运气，有个人，现在若是能让王丰阳碰上、若是能交好的话，以后对于王丰阳来说，会有莫大的好处。 那个人，叫塔里克，是一名德玛西亚的盾卫兵长，王丰阳记忆中是这样的，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时间线，……巧遇的希望，还是渺茫。 不过也不用强求，提前来熟悉下环境也好，听说巨神峰山脚下还有不少长期驻扎的落荒遗民，与他们提前打点交道也不会亏。 对现在的王丰阳来说，‘星灵’这种存在，不可为敌， 它们是我未来面对魔神时，不可或缺的战力之一。 “慢着！” 王丰阳准备远走的时候，赛芬马上叫住了王丰阳，王丰阳错愕地回头： “怎么了？” “想你见多识广，兄弟，这巨神峰上坎坷崎岖，同样的，巨神峰的山脚下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对啊……” 赛芬身旁走上来一个年长的大叔，那大叔是船上掌舵的副手，接上话头的他继续说着： “山脚下有不少本地土着，四处晃荡的猛兽也有不少，咳——，你是我们大佬的朋友的朋友，当得了我们老大的兄弟，我有必要保你一趟！” 说完，手上盘起的纤绳，将绳头的铁锚往船边水下一丢： “走起！” —— 艾达丝留在了船上，他与赛芬许久不见，趁着船舶靠岸的这段时间，大家可以好好休息，这对挚友也终于能好好安心坐下来，一边喝着小酒，卷烟抽着、聊着许久不见时，各自经历与变化。 其余水手们也难得清闲一次，在岸边附近开起派对，甚至还有人装闲情雅致……拿着个杆子在岸边钓鱼？ “钓什么？别跟我说你在这里钓鱼哦，是不是吃橘子皮吃中毒了？” 船上的水手们有个娱乐项目，时常聚在一起打牌，熟的人要生吃一片对方刚剥下来的橘子皮，看剥橘子的人的心情，要是老冤家的话， 哈哈，他能一次性、连绵不断的剥完一整个橘子，把一米多长的橘子皮塞你嘴里！~ …—— “快走到山脚下了吧这里的气温还真是热。” 王丰阳抹了一把汗，额头上的发际线感觉又爬高了几毫米。 给赛芬掌舵当副手的大叔脸上胡子刮得干净，但寸头两旁下的鬓毛出奇的……长。 “我很久以前做了个梦。” 这大叔抬头望着身前的高墙石面，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 第223章 古时不待我 “我梦见我也曾来过这个地方，鼓足勇气，攀登巨神峰； 峭壁之上，历经严寒般冰冷，体验酷暑般炽热，但直到梦醒，我未曾望见山峰顶端一丝。 我不知道它到底有多高，只是脚下峭壁崎岖，我小心翼翼，靠着赴死的毅力，不点点、一步一挪移地攀爬了许久，梦中，我感觉那已经过了很久的时间，久到让我梦醒之后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种真实感，让我醒来坐起在床上，双脚、双手，从膝盖到脚后跟、从肩头到手肘关节再到每一个手指头的末端，我能清晰感觉到， ……无比酸痛，肉眼不可见的撕裂感，在折磨着我，仿佛是我的肉体，又像是在折磨着灵魂？ 自那时起，我知道，我再不可能去攀登巨神峰， 星灵，拒绝了我。” 寸头大叔失望地说完这一段话，让王丰阳也有了一些感触。 原来，并不是所有能攀上山顶的人都能得到星灵的眷顾，而是一开始的时候，他人是否能得到眷顾，从心向巨神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结果。 那么，自己又是怎么样一种结果？ 王丰阳不知道，也无法得知，没有被托梦，也没有任何手段提前知道结果，现如今，事事都在宣告着岌岌可危。谁管他什么巨神峰，谁管他什么星灵，王丰阳确切需要的，无非就是力量二字。 “对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想，你并不是真正的失败。” 王丰阳安慰着他， 大叔有点儿惊讶： “这话又该怎么说？” “这不，巨神峰就在眼前，试问自己，你真的攀登过么？” “……没有。” “难道梦中所见所闻，如真实一般，就不算是一种考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寸头大叔恍然间如梦初醒，抬头望向高处的目光，显出几分坚毅。 “但现在不是时候。” 王丰阳打断了他。 时间打紧，就算有心，实在可惜，也只能等以后再来攀登，至少是要在得到那东西之后。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攀登巨神峰？” 大叔诧异问着，王丰阳笑着给他解释： “攀登巨神峰的人无非两种，一种是德玛西亚人，从军乱纪者，被放逐于此，以攀岩登峰之名施死刑之罪，攀峰者，十死无生； 第二种人，或许来自德玛西亚，又或者来自世界各地，他们出于迷茫，找不到人生的价值，为此，才会来攀峰，有大坚韧大毅力的人，终能到达顶峰，寻求星灵指点未来的方向和价值。” “你是哪一种，看你年纪轻轻，也不像是第二种。” 寸头大叔说道，从一开始，大叔就认定王丰阳不是德玛西亚人，那种德玛西亚独有的守旧与秉持传统，在王丰阳身上看不到半点。 只见王丰阳笑了笑： “哈哈哈，都不是，可惜、可惜……，或许我本来就不该在这个世界，更不该出现在这里。呼—— 好了，风景也看够了，走吧！” “诶——？” 大叔甚是惊奇： “你去哪儿！？” “回去啊，难不成在这里过夜？” 寸头大叔抄上防身的家伙跟上去： “诶不是，你不是想攀峰吗，这连墙面都没摸一下，这就打退堂鼓了？” “时间不够。” 王丰阳简洁有力的解释完，感觉差了点儿意思，又开口补充道： “等我有充足时间了会再来，到时候会再麻烦你们一趟。” “那现在这段时间，你要去忙啥？” 王丰阳顿了顿，喉结不易察觉的咽了下口水： “拯救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叔听完后，爽朗大声地笑了出来，随后还是跟上了王丰阳加快的脚步。 两人回到海边船舶处，已是当天黄昏时。 “喂，你小子，说是拯救世界？” 这个大叔打趣地问起，看王丰阳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断定王丰阳不会是什么喜欢说大话的人，或许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亦或是难言之隐？ “这你们还管不着，让你们插手太危险了，难得你们帮我一次，这个人情我心中记下啦。” 王丰阳与大家一边吃着晚饭（干粮与附近捕捞上来的烤海鱼），一边回复道。 此时，坐在艾达丝身旁的赛芬作为船长，自然有追究的义务，遂，开口问起： “王兄弟，你这一趟只是来踩个点，单就按这一趟航程消耗的人力物力来算，还是亏得不少啊。” “是啊，我可考虑到了，但我也总不能闲着……” “诶嘿——” 赛芬抹了下嘴，双手撑着膝盖起身： “刚想起来，我船上好像有个新奇玩意儿，等等我拿给你看看。” “？” 艾达丝在一旁看着忽然起身的赛芬也是一脸懵逼的样子，自己可从来不知道挚友船上还能藏着什么新奇玩意。 要早有的话，早该和自己说了才是。 不一会儿后，夜幕渐渐升了起来，最后的一抹余晖从海平线尽头泯灭，赛芬手上拿着两个苹果一般大小的蓝色晶石。 看上去…… ……海克斯水晶！！？ ‘不、不对，这么大的体积，不可能是海克斯水晶，一个祖安的海贸商人，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么大的海克斯水晶，这种东西，单个个体的差异，可不是堆砌同等重量的零碎海克斯水晶就能持平价值的。’ “嗨嗨，看王兄弟一脸震惊的样子，你也知道这东西吧？” 赛芬得意的说着，两手光是托起那俩水晶的重量，就足以费大半力气，要不是夜晚的光线不好，指定能看见赛芬小臂上暴起的青筋。 王丰阳眯起眼睛仔细确认，直到赛芬托着水晶球走到跟前，王丰阳才惊诧地说道： “是海克斯……不，是壳人族的心脏！这个大小的，估计被猎杀的壳人族也算是很不简单的吧，但是这水晶心脏上出现了不少裂纹，你是怎么得到的？” 两个一般大的水晶，真要有壳人族能拥有这般大小的心脏，那它本体躯壳至少有十米往上的高度！ 就凭这一支商队？ 他们有能力猎杀那种体格的壳人族，说出去会贻笑大方的。 “当然不是我们狩猎来的，准确来说，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拿来，毕竟流经到我手里的时候，是在两年多前，我都不知道这俩玩意儿被转了多少手。” 赛芬接着解释： “大概两年半前，一个流落的潜航员上了我们的船，他浑身穿戴着厚重的潜水服，还是合金铁制的，我们根本没办法帮他脱出，但他没有没有想要脱下潜水服的意思， 上了我们的船，说只是来透透气，可惜身上没有金币支付在船上休憩的报酬，所以，他就留下这两颗古怪的水晶球。 后来半个月，我去到就近的艾欧尼亚土地上，拿这俩东西去请寺院老者坚定，他们都说这种东西就该沉淀，不该被提起，更不该被使用，你要知道，我这人是比较迷信的，既然他们都这么说，我就收起来，也不再转卖， 就在那后舱保险箱里，上着锁一直放着，一放就是两年多。” “那你现在怎么忽然想起来了？” 王丰阳好奇道。 赛芬把水晶心脏放在脚下地面上，弯身凑到王丰阳身旁，细细嗅了一番： “商人加上水手的灵敏嗅觉告诉我，你身上有着和这玩意同样的气味， 或许这就是缘分？” “缘分？” 王丰阳略有疑惑，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 带着迟疑的目光，王丰阳看向地面上放着的两颗开裂的水晶球，上面有不少开裂的迹象， 但， ……不对、不对劲。 王丰阳扒拉开赛芬，蹲下身子凑到离自己最近的那颗水晶心脏旁，目光紧紧打量着， ‘好像……不对，这上面好像不止是开裂，裂纹旁的表面上还有用利器篆刻了什么东西？’ 王丰阳看出了符文一样的字迹， 出于好奇，王丰阳不自觉地伸手，……想要摸摸这颗奇怪的水晶心脏。 但却在指尖触碰到的一瞬间，体内的什么东西！瞬间暴起翻腾了一下！！ xiu！！！ 众人震惊、无不目瞪口呆！！ “……发生了什么？” 王丰阳疑惑地问起，才抬眼看向他们的时候，还没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随后的王丰阳也立马反应过来： 自己的位置被调换了！ 刚刚，自己触碰的那颗水晶心脏应该在赛芬右脚旁，但现在自己的手从水晶心脏上拿开之后，自己却处在艾达丝身旁——也就是赛芬左脚旁、另一颗水晶心脏的位置！ “你怎么换位置了？” “我艹，我眼花啦刚刚？” “嗯……王兄弟，可能这么问有点儿不礼貌……” 赛芬一脸凝重： “还是请你告诉我，你和壳人族，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呵呵” 自我震惊之余，王丰阳大致是明白了其中位置发生变化的原因。但面对赛芬的提问，王丰阳却是笑了笑： “别的不说，单说你想象力还是挺不错的，当上个船长也是有点儿实力，但很可惜，我和壳人族并没有什么关联，倒不如说，有个细节，这两年来一直都被你忽略了。” “什么细节？” 王丰阳指着手前的水晶心脏： “上面篆刻着古前的传送铭文，但很可惜，哪怕是最为坚硬的壳人族心脏都承受不了几次损耗，应该是被篆刻后还使用了几次，所以，这水晶心脏上才出现了裂纹。” “等等，你这么一说……” 赛芬从火堆旁抽出一根木棍，就着火光凑近自己脚下的水晶，仔细观察一番表面之后，还真就看出了上面密集的铭文， 只不过一个符号都不认识。 “王兄弟……我还有个不解的地方……” 赛芬谨慎言说： “为什么……我触碰就不会发生传送和瞬移的效果？……” “……” 第224章 迁 “呵呵，这……” 王丰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自己也只是普通人，与一般的人类没有什么差别， 硬要说有什么差别的话，……难道是因为催化石？ 王丰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模糊说道： “可能是上天注定？” “……” 艾达丝与其他在场看热闹的船员都听得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王丰阳是有在解释什么。 赛芬则是先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明白了王丰阳的意思。 场面僵持着沉寂片刻之后，赛芬忽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果然是上天注定啊，” 赛芬摸着水晶心脏，一边观察一边接着说道： “确实，要不是仔细看的话，这上面的裂纹又多了好一些，估计再被你‘使用’个六七次，这俩水晶心脏就会彻底开裂，然后报废了吧。” “你……做好打算了么？” 王丰阳犹豫的问道。 赛芬淡然一笑，表现释怀： “不用考虑，每个东西的存在都该会有它存在的价值，这俩东西我一直没有卖出去，要不是你的到来提醒了我，恐怕这东西会一直深藏在我保险柜里， 现在，这不你来了嘛，你不是说要拯救世界吗，就让我的这份礼物，当做你的第一份助力吧！” “呵呵，还是你懂我。” 王丰阳与赛芬相视一笑。 “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的安排，赛芬让副手那个大叔和自己一起，前往之前大叔与王丰阳去到过的那个山脚下，将手上的水晶心脏埋藏进山脚平坑里头。 第二颗，则是放回船上—— 启航， 回城了！ …… 不日，又是一个礼拜左右，赛芬一行人将王丰阳与艾达丝两人送下了船。 “这一趟旅途很愉快。” “非常感激。” 王丰阳与赛芬相互笑着道别之后，赛芬又与艾达丝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谈心。大抵两个小时之后，正值中午，王丰阳与艾达丝两人回到了皮城日之门下。 “又是久违的、不愿回来的鬼地方，哦对了，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艾达丝自我抱怨完了之后，回身问起王丰阳。 王丰阳皱了皱眉头，嘴里一阵碎碎念， 不一会儿后，面上不太开心的表情看着艾达丝： “可能要走了。” “走？” “对，我要回诺克萨斯了，这里和你相处的时间，让我放松了一些，但我的使命终究无法逃避。” 王丰阳平静说着这些听上去并不安定的话语。 真性情待人的艾达丝也听得出来，或许真有什么灾难？拯救世界什么的可能不是一句玩笑，这句就象征着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 “……去吧，带着我的祝福！” “嗯。” 艾达丝给了王丰阳一袋子钱，揣在手里沉甸甸的，份量不轻。与艾达丝相视一笑之后， 日之门下，就此分别。 王丰阳租借了一匹快马，当然，有专门的马夫载着王丰阳，原本是该坐马车的，但算下来，自己身上没有什么行李，单单是一个可以挎起就走的包袱， 租借马车七天，与租借快马三天的价钱是一样的，快马单匹的速度，三天足够从皮城跑到诺克萨斯！ 只不过途中奔跑的过程让人略感疲惫，晚上在平原上扎营生火休息， 隔天的远空上，天色才灰蒙蒙亮，马夫催促王丰阳上马，又是一日奔波。 诺克萨斯帝国的辖区内，快马不能入境，所以，王丰阳迫不得已被停在德雷坎城镇落脚。接下来，掐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约定日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与伊芙琳那恶魔妮子的约定还是昨天？ ‘主子，那个人类回来了——’ “看紧他的动向。” ‘是——’ 一只乌鸦在上空俯瞰，发现了王丰阳的到来； 另一边，另一只乌鸦在与堡垒中的斯维因汇报着情况。 还有多久？距离一个月约定的时间，大概还有三四天吧。 这一趟回来，身上什么都没有，到时候也真就全靠一张嘴，哈哈哈，想来也是觉得荒唐。 四处承诺，但愿不会弄巧成拙…… 乘坐过路搭客的小马车去到北上区域的德鲁涅，老地方又见那个村庄，村长听闻王丰阳的到来，一把年纪了依旧赶忙出村迎接。 王丰阳是有所不知，这一带虽说是属于诺克萨斯帝国的土地，但在这的居民们，诺克萨斯上层干部从不管这里的死活，所以一直任由伊芙琳蹂躏； 但自从王丰阳一行人来了之后，开始那段日子虽是照常依旧，但有些居民夜间如厕、门板缝中亲眼所见，—— 看见王丰阳的身影在树林间，与形似恶魔一般的东西亲近、交谈着什么。 再后来，村子里就再也没有隔夜死人的事件发生。 事件一久，传闻就渐渐发酵，说着是那少年说服了吃人的恶魔？还是直接出手降服了吃人恶魔？ 总之，王丰阳的头上，莫名多出了一项‘大恩’—— 王丰阳拯救了这座村庄。 “大恩人，您又回来啦！” “这……” 王丰阳面对一拥而上的热情村民们，顿时有点儿不知所措，错愕表情直到年迈的村长给王丰阳解释完缘由之后，王丰阳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这么说，你们以为……咳咳，你们是知道了？” “对对，我们都知道了，恩人您身手不凡，恐怕是异国哪一方的强者，哪怕是在这里没了名声，我们在知道了您的实力之后，可不敢怠慢您； 再者说，您确确实实地拯救了我们村子，要不是您，照往常那样下去，我们村里头的人呐，迟早被吃得一个不剩……” 村长说着说着，嗓音都变得略微颤抖。 王丰阳扶住老村长，草草安慰几句后，随同大伙儿一起进了村。 想也想不到，自己竟阴差阳错地成了‘英雄’？ 呵呵，有够讽刺的，自己可从来没想过为了得到这样一个称号而行动，那时的自己单纯只是为了活着离开罢了。 现在的归来，不过是——为了讨债！ “剩下的事情，我们进去再说吧。” “好好好，我让其他村民给您准备饭菜，恩人请去我的房子里稍作歇息。” “额嗯。” 片刻的闲暇之余，在屋子里听着老村长的那些老生常谈，还有一直以来，伊芙琳做过的那些坏事儿。说来说去，王丰阳的注意点全放在伊芙琳吃人灵魂的那些手段上面， 给王丰阳总的感觉来说，不同于斯维因的手段，伊芙琳摄取灵魂的手段更多的，是为了能让自己感到愉悦为前提； 而这个能让自己感到愉悦的前提条件，代价就是那些人类的痛苦，还有绝望。 想想也是够恶趣味的。 斯维因那家伙还算老实，虽然也算得上是恶魔，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它暂时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说不定往后还能成为合作伙伴？ ‘嗯……呵呵呵……’ 王丰阳一边半听半就的坐在一旁和老村长聊天，一边想着即将赴约时的手段。 —— 那日夜晚，王丰阳走出老屋，前往熟悉的小树林， 伊芙琳如约而至。 “瞧瞧这是谁，一个我深爱的人儿呐~” 又是那谄媚的女儿声，一字一句拨动着王丰阳的心弦。 王丰阳紧紧皱起眉头，牙关紧咬，仿佛这次的心神比上次坚定了一些，但眼前还是产生了一些幻觉……看到了自己原生世界的场景， 烤鸭店、超市、超市对面的网咖…… “你就这么喜欢浪费时间！？” 王丰阳咬着牙喊道，就算眼前景象惟妙惟肖，王丰阳打心底里知道，这些都是幻境。 片刻之后，伊芙琳主动解除了幻境。 从王丰阳身上还真就薅不到什么羊毛，让伊芙琳少了几分兴致。说回正事儿，伊芙琳幻化出人形女儿身的上半，贴近王丰阳嘘问： “你失败了，那家伙还在，我还能感应得到它，你——怎么回事？~” 质问的时候，伊芙琳的尖锐刺挠的爪尖已经抵到了王丰阳的下巴，甚至，连开口说话都会因为下颚的开合，而让尖刺扎进下巴的皮肉里。 但不得不说…… “我没有失败！” 王丰阳毅然决然的眼神直视伊芙琳，一时间，伊芙琳动摇了自己的感知。 斯维因身上的恶魔确实还活着啊，没有被湮灭，也没有被驱逐，但这个人类为什么会说自己没有失败？ 说谎？ 那可不是说谎的人类会有的眼神。 “说说看？~” 伊芙琳给了王丰阳‘狡辩’的机会。 在指尖利爪收回之后，伊芙琳没有注意，可能连王丰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下颚的伤口几乎是在瞬间就痊愈了，换来的代价就是，那几秒钟短暂的晕眩感。 片刻之后，王丰阳支棱起精神，正儿八经地‘解释’： “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个人类，我并没有杀死恶魔的能力，但我说到做到，自然也有我自己的手段。……” “继续。” 王丰阳咽了咽口水，不敢犹豫太久便继续接着说道： “斯维因那家伙，我用一种特殊的手段将其禁锢住了，虽然气息上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其实已经行动受限，本身实际的能力也受限，他体内的恶魔——‘拉默’……” 说出真名的时候，王丰阳脑中猛然一阵恍惚， 一只乌鸦正在远处高高的树枝丫上注视着这里。 伊芙琳后知后觉，立马扬手挥出一道气息，撞散了斯维因的能力：【恶魔凝视】。 那只树枝丫上站立着的乌鸦，忽而间瞳孔失色，就连生命力也在一瞬间消散，整个身体直坠树下。 “好了，你继续~” 伊芙琳轻抚着王丰阳的脸庞，受惊后回过神的王丰阳被摸得出一身冷汗，倒不是害怕，如此贴近的面庞，似美人，温润肌肤亲如水…… 另半边脸，却似地狱？ 狰狞的腐肉在那半边脸上蠕动，眼珠与唇齿旁，杂乱糟碎的鳗牙，翻滚吞吐…… “嗯，斯维因被我禁锢在那座堡垒里头，而拉默已经被我封印在那个斯维因的身体里，现在的我没有能力去杀死它，但你可以，” “我可以？” “对，我不能杀死斯维因，杀了它的肉身就会接触封印，但你可以正在不破坏肉身的情况下，吞噬他体内的拉默，不是么？” “呵呵呵~，还是你懂我呀~” …… 另一头，不朽堡垒内，斯维因正在石椅上安静地坐着，他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 纵使那只乌鸦‘死’前传来的记忆让斯维因知道了王丰阳与伊芙琳的会面， 但， 对于斯维因、对于拉默来说，那不都是意料之中的么？ ‘呵呵呵……’ 第225章 恶之花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到你了，我要的魔杖呢？” “魔杖？我不知道哦~” 伊芙琳却在这时候耍起了滑头，王丰阳心头一惊，就是拿捏不准，伊芙琳是真没有拿到东西，还是真不想给自己？ “你……” “你什么？现在就急着要？你们男人可真是，一点儿耐心都没有呢~” 伊芙琳乐呵呵地嘲讽着。 “难道你想违约！？” 王丰阳厉声问道。 一瞬间，伊芙琳有那么一刹那的目露凶光，但又立刻收敛，她贴近王丰阳的面庞，小声轻语： “嘘——，我可没说违约哦，就算我现在不给你，也不算食言吧？你要的东西，已经在我身上了，但你现在想要，我可从没说过，我会现在就给呀~” ‘……完了！’ 王丰阳心中猛然一颤，瞬间明白了伊芙琳的算盘：估计不把拉默吞噬，爆裂魔杖是拿不到手的！ 完了完了，这下玩大了，真要让伊芙琳与斯维因在自己面前相遇，王丰阳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这种时候，嘶——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等等，好像也不是死局……’ 王丰阳的想法萌生，但却是更加的危险，王丰阳决定……以身涉险！ 至少，这样做的话，还有一线生机。 “慢着！” “嗯？” 伊芙琳诧异地看着王丰阳，王丰阳突然打断了谈话，话锋一转： “我隐隐察觉到，堡垒里面有人想要松动我施加的封印。” “呵呵，那我们现在去就看看吧~” “不！” 王丰阳马上拒绝了伊芙琳同行的要求，且义正言辞： “我那封印是个土方法，而现在八成已经被斯维因手下的狗腿们发现了，你现在跟我一起过去，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其中缘由，你应该也知道的，斯维因手下也不乏一些能应对恶魔的法师。” 伊芙琳犹豫了一会儿，她盯着王丰阳双目足足半分钟之久。 而后，伊芙琳抿嘴笑了笑，一声淡淡的媚笑，吓得王丰阳又是一身冷汗。 ‘……被看破了？’ 好在谎言并没有被察觉，至少伊芙琳没有拆穿什么： “好吧，那就让我来听听你的计划？~” “好……” 王丰阳顿了顿，大脑飞速思考一通之后，开口不紧不慢： “我先去堡垒那里头探探情况，以防万一，你不能用任何手段监视我，不然的话，斯维因没破开封印还好，要是斯维因在我到的时候已经破开了封印，你和我都吃不了兜子走。” “嗯~，有道理。” 伊芙琳肯定一番，王丰阳接着说道： “我独身一人先进去探探风，确定斯维因身上的封印还在的话，我会尽量不让那些人类士兵不引起躁动，在我进去的二十分钟之后，你可以在远处观察； 若是二十分之后的堡垒周边没有什么人类军队大幅调动的迹象，就意味着斯维因身上的封印还在，你可以大胆的进来，我与你接应！ 若是二十分之后的堡垒周边有大批士兵、人声嘈杂……那估计就是斯维因已经破开封印，而我也应该被他抓住了。 如果是那种情况，就当是我们的交易失败告终，你爱咋咋滴吧。” 最后一句的时候，王丰阳说得颇有一些伤感， 好像真的不希望有那种事情发生？ ‘呵呵呵……’ “好~，我会照你说的行动~” 伊芙琳答应了。 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动身！ …… 隔日上午，王丰阳通宵劳顿，终于乘着马车来到了德雷坎城区的不朽堡垒城墙下。 这里的外头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变化，依旧戒备森严、人流阻塞。 是的，平民乃至贵族，在没有斯维因的允许下，谁都不能接近这最外一圈的白石城墙，更别说是被白石城墙环环围绕的不朽堡垒。 除去大将军德莱厄斯不说，能自由进入的，只有这么一个年轻人—— 王丰阳。 “王先生，您又来啦？” 萨德尔闻风赶来，让王丰阳有些惊奇，一时间还觉得，是斯维因派来抓自己的， 但看着萨德尔满面春风的样子，加上那舔狗一般的笑容，唔……看来斯维因还不知情，至少没有下命令抓捕自己吧。 风险很大，但现在还不是能确定的时候， “嗯。” 马马虎虎地应了一声，王丰阳自顾自地掠过萨德尔身旁，走上了阶梯，直直去往堡垒内部。 这时候，王丰阳忽而有些好奇了。 斯维因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吧？ 明明……那个时候，王丰阳察觉到了，有一只乌鸦传回了一些讯息给斯维因，那么现在的斯维因，应该早会作出对策。 但现在一直上到了二楼，除了依旧昏暗幽冷的石阶，前后也没有什么士兵额外把守。 颇显奇怪。 嘎—— 三楼，石门被推开。 “你来了。” 首先传入耳膜的，是拉默的混沌声音。 王丰阳反身双手使劲一拉，关合石门、遂而接话： “对，我来了。” 岩石磨砺的方砖砌成巨大宽阔的石室，大厅内如夜间般幽冷，连光线都透不进几丝，尚不知，现在才正是艳阳时。 斯维因不作为主场，他的身体安置在石椅上，王丰阳与之交谈的，是恶魔‘拉默’。 “你好像有事来找我。” 拉默客气地说道。 这种语气开局，让王丰阳有了投诚的意思，比较下来，傻子都能看出，拉默比伊芙琳更适合交谈，也更容易放心地合作。 “对，想必一开始我与那家伙碰面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所以我并不想隐瞒什么，实话实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恶魔从不谈条件。” 拉默提了个醒。 王丰阳反而心里的疑虑放宽了几分，遂而，接着说道： “我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爆裂魔杖，所以，用伊芙琳设计乐芙兰一事，我不否认，是我亲手造成的。” 王丰阳率先直白地说出了这一件事，单单这种事情，斯维因就有足够的理由杀死王丰阳， 但拉默没有让斯维因作出任何反应。 拉默是因为欣赏这个人类的大胆与谋略，其实，乐芙兰那边的事情刚发生的时候，阴谋诡诈如它的拉默，都没有立刻想到这种事情与王丰阳有关。 直到昨天，乌鸦监视着王丰阳去到德鲁涅北上那边、临近郊区的那座村子里的时候，拉默才想明白了一切。 其实， 就算王丰阳不主动说出来，拉默也会为了斯维因掌权的位置，而对王丰阳秋后算账。 但现在面对如此实诚的王丰阳，拉默一时间却不好再直接追究什么。 毕竟，人家的‘诚意’已经展现出来了。 “说，还有呢？” 拉默没有动手，准许王丰阳继续说下去。 王丰阳悬起的心终于能安稳落下，接下来，王丰阳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与伊芙琳所有的接触、与伊芙琳所有的合作内容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甚至最后： “拉默，我知道的，恶魔不谈条件，只立契约，但我还不想做到那种地步，我只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那就是吞了伊芙琳，我要拿到爆裂魔杖！” “就算你不说，只要有那么一种机会，我也会那样做，同为恶魔，它没有本分，也不懂得自我约束，却偏偏盘踞在我的地盘。” 拉默迎合般的说着，这冥冥之中，双方达成共识。 王丰阳脸下一黑： “我给你机会……” “嚯？” “十多分钟后，你假装被我控制，收敛下气息，装作虚弱的样子，它按照和我的约定，看见这幅情景之后自然会来。” “想来，你是指，要借着我被‘封印’的名义，引鱼上钩？” “对！” 拉默在阴影中渐而生笑，惹得王丰阳后背一阵寒意。 它阴冷笑过一小会儿后，赞同了王丰阳的做法： “这些都由我来布置，它只要能来，就绝对无法离开，此次你主动送来的诚意，我收下了，作为成功之后的奖励，乐芙兰的事情我会视若无睹，而你也将得到那根魔杖。” “多谢！” 听到王丰阳这俩字，拉默的混沌之声反而退去，换回了斯维因沉稳的沧桑： “呵呵呵呵，向恶魔道谢，难不成，你会觉得恶魔比你还高尚吗？” 现在，是斯维因与王丰阳的谈话。 时间较为紧迫，没等到王丰阳想好怎么回答，斯维因敲了两下石椅的扶手，明明 没有多大的声响，石门忽然被推开，外面进来一个浑身黑色长袍遮罩装扮的人。 那人径直走到斯维因石座旁，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斯维因脑袋同等高度。 斯维因小声呢喃了几句，王丰阳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之后，黑袍子的那家伙又快速离开了现场。 “你是要在现场观看，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斯维因转而向王丰阳问起。 王丰阳没有一点儿犹豫： “兹事体大，我要看着你吞噬伊芙琳，不能有半点差错。” “只是为了那根爆裂魔杖，对吧？” “对！” “呵呵呵……” 斯维因冷笑着，指尖微微抬起，不知从哪个地方，好像是从石椅后面的那个方向，冲来一直黑色的乌鸦， 王丰阳还来不及反应与躲闪，那头黑色乌鸦的利嘴迅猛扎进王丰阳右肩头， 伤口绽放，一块血迹呈花朵般蔓延开来。 “你……” “不用担心，只是做了个记号，以后有事找你的时候，我起码知道你的位置。” 斯维因解释道。 而王丰阳咬咬牙，忍过这阵疼痛之后，却不知自觉地发现笑点： “哈哈哈，你怎么会有事找我？我好像没得罪你什么吧，给你送来伊芙琳这么一份大礼，难道还不能将功赎罪？” “你没有罪，我是说，以后，我会找你帮忙。” “哦……” 一阵阴风吹过，不休堡垒下的军队因为没有什么大动作，与往常一样巡逻的表象，让伊芙琳以为王丰阳探查过的封印并没有被破除。 而现在，王丰阳早已早准备好亲眼见证。 “……来了！” 王丰阳心头一紧，赶忙提醒道。 斯维因却是不紧不慢，其实，伊芙琳已经注定要湮灭了，相比当下即将面对的伊芙琳，斯维因与他体内窥视着的拉默，对眼前这个人类—— 王丰阳的未来，更感兴趣。 “恶魔的统筹总有上限， 新的花朵从不会因为种子繁衍而盛开，却只有在鲜花盛开时，它们才能得到传承的方式。” 拉默低声呢喃，暗地中的目光，一直注视在王丰阳身上。 第226章 混乱将随后而至 “斯维因，你该有把握的吧？” “这就是你的担忧？” 斯维因稳当如此，能得到这样的反问，王丰阳心中的顾虑消除了大半。 阴风袭来，不朽堡垒外层常年生效的魔法屏障对于伊芙琳来说，徒有其形、脆弱不堪。 “小年轻，情况很美好吧？~” 未见伊芙琳现身在肉眼之中，她的声音已经在堡垒三楼、王丰阳与斯维因所在的空间内响起。 它、 渗进来了！ 斯维因果真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倒不如说没怎么商量，与王丰阳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就静静端坐在石椅那里，头低垂着，气息很是微弱。 装模作样，本领优秀。 伊芙琳显出上半截身子，浮现于王丰阳的面前，也是那般装模作样地亲切问道： “怎么不理睬我呢，人家在问你话呢~” “……封印没有什么问题，刚刚被外头的士兵松动了一些，但好在我赶来之后，把封印重新加固了。” 王丰阳正儿八经地说着。 伊芙琳目光直视王丰阳，两人眼间的距离，快贴近到鼻尖差不多要碰上。 稍稍差那么几厘米，伊芙琳的逼近停了下来，不自觉的嘴角一笑，好像是…… “哎呀~，我知道的啦~” 伊芙琳撒娇道。 ‘呼——，好像没有被发现……’ 王丰阳看着伊芙琳转过身去开始移向斯维因那边，心中这般想着，不禁缓缓松了口气； 却才在心中念叨到一半，伊芙琳的身形……从眼前消失了！！ “伊、伊芙琳？” 王丰阳小声朝周围喊着，四周扫视一圈，就着高墙上石孔照射进来的淡淡阳光，巡视空间内的场景。 不对，它不在这里！？ 伊芙琳没来？？ ‘不可能，难道它提前发现了？’ 王丰阳顿时心中慌神。 下一刹那—— “小宝贝，有破绽哦~，你的谎言，让我好伤心呐！~” 伊芙琳的声音再次响起！ 哪、哪里？ 是背后！！！ 王丰阳惊恐万分，求生的本能让自己完全放弃了思考，声音从哪个角度传来，自己的身体就立刻朝反方向闪躲开来。 速度、我要速度！ ‘能躲多快就多快，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不对……我一个人类，怎么会想着能跟远古恶魔抗衡？ 伊芙琳第一爪的试探落了个空，让它愉悦的心情大打折扣，王丰阳大脑疯狂思考：动起来！ 不、不能这样，下一秒……还不到一秒的时间，伊芙琳的利爪聚现，又从王丰阳侧脸旁飞来。 我知道的，那种爪子，不是伤不伤害、流不流血的问题…… 伊芙琳这一瞬间溢散出的杀气，让王丰阳知道， 只要被这爪子触碰到，自己的半边脑袋就没了！ 一瞬、仅仅那一瞬…… 要死！ “拉默！！！” 王丰阳拼尽全力大喊了出来。 那一瞬间，比场内那伊芙琳周身四散出来的杀气更胜一筹的，拉默的恶魔之力，将这里所有的气息完全笼罩！ “哦呀呀，你们真是情投意合~” 伊芙琳的动作被限制住了，很及时的。 王丰阳刚刚猛然一个旋转翻身，用于躲开侧边飞来的尖爪，可怜自己哪怕是在伊芙琳被及时叫停的情况下，爪尖还是在自己右侧脸颊上留下了四条长短不一的血痕。 嘶——，疼！ 而且还血流不止…… 伊芙琳还在嘲讽着，不知道是在说王丰阳？还是指斯维因、拉默？ “你很聪明，为什么就一定要赖在我的地盘？” 不知是时候，王丰阳顺着拉默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斯维因已经从石椅前站起身来，双目暗红的血光，比他展开羽翼后、那躲在阴影下的大群乌鸦的红瞳更显几分锐利。 恶魔的杀意，纯粹且压抑。 三言两语，两者气场之间被推挤蹂躏着的王丰阳，感觉快要窒息…… 头晕目眩，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目光在伊芙琳与斯维因两者之间来回。究竟自己能不能拿到爆裂魔杖，还是个未知数。 斯维因简单说了一句之后，伊芙琳好似一点儿都不在意， “你的地盘？我们都生自同一个地方，这儿怎么就成了你的地盘，是因为这里的人儿比较美味？但你是不是太霸道了点？” 伊芙琳冷嘲热讽， 但斯维因的表情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手段这种东西，斯维因从来不缺——他点了点头，眼神好像并没有看上伊芙琳的身上。 好像是…… 王丰阳好奇地往身后看去，意识有点儿难撑住，已经有点儿模糊的状态了，但这里发现的一切，自己一定要尽可能的记下来。 这次的经历，是往后不可多得的经验。 斯维因准备了什么手段？ 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机关被触发了一样，环形四面的石墙上，其中有几块石砖，竟然发出了白色的光线—— 四面八方映射出的光线，如强力探照灯一样，所有光线集中一点，聚焦到伊芙琳的位置，瞬间，王丰阳的身旁发出了伊芙琳的一声惨叫： “啊！！——” ‘有点儿……似曾相识？’ 嘶…… 王丰阳感觉有点儿熟悉，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 那些墙面上的，是祓恶石！ 奇怪，祓恶石不是艾欧尼亚那边的东西么，怎么会出现在诺克萨斯的地盘，而且还是在不休堡垒、被嵌进堡垒的壁面上？ 最重要的是，四面八方投射而来； 这场面，足有不下十个祓恶石的数量了，艾欧尼亚会有这么大方？ ‘想来应该也是劫掠得到的吧……’ 王丰阳自己在心中给自己解了惑。 此间不是重点，单就因为伊芙琳的恶魔气息被祓恶石压制之后，处在一旁的王丰阳感觉好受了一些。 眼中能见度的视线也因为祓恶石的能力，变得清晰了一些。 不过……斯维因难道不受影响么？ 王丰阳转头，将视角扭到另一边的石阶座椅那儿。 那边的光景，是斯维因伫立在那里、身后偌大的乌鸦翅膀，丰满的羽翼边沿充斥着暗红血色。说时迟那时快，这种场景好像才只有两三秒的时间。 祓恶石的效果暂时被消耗殆尽，压制力枯竭…… 霎时，一大群乌鸦，从斯维因的背后飞出，群鸦盛宴！—— 噶—— 噶—— ！！ 鸦潮如翻天覆地的漆黑海水，连同王丰阳一起，将才从压制中得到些许放松的伊芙琳淹没。 “不！！” 王丰阳被吓到了，不由得大喊了一声，但身上没有疼痛，只是一阵很微妙的感觉，像是无数鸟儿的羽毛掠过自己的肌肤，轻柔而温暖。 ‘……诶？’ 这么说，难道伊芙琳那边…… 很快，漆黑从视野中消失，群鸦侵袭伊芙琳的能量体之后，带着膨胀的身躯又快速飞回斯维因偌大黑翼的身后。 它们生于阴影之中，得到了、吞噬同阶恶魔的力量之后，又飞回阴影中消失不见。 阴影的火光，唯有那显现的、肉眼可见的深红。 ‘结束了？’ 王丰阳惊恐的情绪还没安定下来，眨眼间，所有事情已经就这样结束了。 大厅内，忽而变得寂静。 “啊——呼——” 死寂了多久，好似有十多分钟？ 斯维因长长叹了口气，终于打破了静止不动的画面。一口浊气之后，斯维因的声音里伴随着拉默的混沌之音： “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 “嗯……，你说。” 王丰阳客气得过于平静，回应的声调过于平稳，以至于让拉默有那么一瞬间，把王丰阳此刻的‘存在’，当成了威胁。 但理智大于情绪，拉默那种危险的想法一闪而过，又继续说道： “这是你的好消息——” 斯维因伸出一只手，手掌心迎上展开，手心上出现一团淡黄色的球形荧光。 荧光在石室大厅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有些耀眼，王丰阳看到那个东西的第一眼，确知自己以前从未见过，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直到下半句，斯维因\/拉默讲到： “——爆裂魔杖的能量核心。” ‘是爆裂魔杖！’ 虽然外观与自己印象中的不同，但实际上的性质一样就行，反正……如果不出所料的话。 王丰阳走上前去，也伸出一只手、缓缓伸向斯维因展出那团黄色荧光核心的手…… 距离快触碰到的时候，不及眨眼间，嗖的一下、 能量核心顺从王丰阳的指尖，被动得吸进了王丰阳的身体里。 现在！？ “没有让我失望，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结合拉默给予的知识，斯维因知道了此刻的王丰阳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大致上，是知道了王丰阳有着怎样的‘能力’。 “呃……那个，坏消息呢？” 王丰阳才想起来，斯维因的话还没说完。 追问之下，斯维因说得很平静，仿佛这个坏消息对斯维因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反倒是王丰阳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惊失色。 “坏消息是，伊芙琳还存在，刚刚我吞噬了那股力量，却没有感受到实质的灵魂体，所以，这次前来的，只能算‘半个’伊芙琳，以后的你外出之时，可要更加小心了。” “嘶——呼……，知道了，谢谢提醒。” 上一次轮回的时候，自己身为亡灵、身为‘游神’、身为恶魔、亚魔，与伊芙琳是多么亲密的关系，这次轮回，噫…… 竟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仇家。 谁又能想到，这次的瓮中捉鳖，伊芙琳竟然没有上当，竟然没有让本体过来。 “也不用那么忧虑，刚刚不是陪你作了场戏吗。” 斯维因好心安慰起来，王丰阳想了想，刚才确实有个奇怪的地方—— 鸦群连同自己与伊芙琳一起被淹没住…… “这么说，其实只要我不泄露气息，身在外头的伊芙琳本体，就会以为你连同我也一起吞噬了？” “就算它知道你还活着也没事，被吃了半个本体，它至少要苟且的静养几十上百年的时间。” 斯维因算是给足了王丰阳勇气。 但在离开之前，王丰阳还是向斯维因要了一件可以遮蔽自身气息的黑绒巫师斗篷。 “合作愉快，我走了，下次再见。” 王丰阳急匆匆的离开了。 远处的皮城，计算着时间，外出海贸一趟的赛芬他们正在返程路上，差不多几天时间，又会去到皮城日之门海港旁落脚。 商量好，船上的水晶心脏，要给王丰阳做最后一次传送—— 传送至巨神峰的山脚之下。 茫茫沙漠中，还有一个身影，黄沙的风尘吹拂飘荡，炎炎烈日下，一只屈身站立着鳄鱼怪物，两米多的身高， 它名叫雷克顿！ 它双眼充血、口齿尖牙血沫横飞，正疯狂朝巨神峰那边狂奔而去！！ …… 不是因为王丰阳，只是单纯想要追逐它的哥哥，那个记忆中背叛了自己的哥哥， “内瑟斯！你逃不掉的！！ 哈呃！！—— 混乱将随后而至！！！” 第227章 舟苦 黄沙飞舞！ 尘雾弥漫，飞升的失败者、半成品，他也曾是恕瑞玛帝国最勇猛的大将军。 他都已经出来了，早在他先前出来的那个巫术灵体——泽拉斯， 泽拉斯的去向不知所踪。 多少岁月，恕瑞玛在默默沉寂，沉淀在深处的砂石、埋藏在深处的陵墓、 以及陵墓中的……那‘沉睡’的帝王？ ‘他们终有苏醒第一天，我会为了恕瑞玛的复兴，尽这条道路上只作为先行者的使命。’ 内瑟斯是这么想的。 一步一个脚印，他手持长者之杖\/斧，即将面临巨神峰的山脚下。 与此同时，王丰阳那边，连夜出发，现在已经在去往皮尔特沃夫的路上，马不停蹄。 “弟兄们，手脚快点儿！” 铁水城下、流经皮城东面一道的大运河海域，船长赛芬催促与激励着船员。 “头儿，你喊得不嫌累，我听得都累啊！” “对啊头儿！我耳朵都起茧子啦！~” “哈哈哈哈~” “嘁，少贫嘴。” 赛芬总是在最后关头丢架子，船上又是一阵阵欢笑声夹杂在海浪拍打船身的啪嗒声中。 皮城之下，艾达丝又一次下到祖安。 原本是不想回到这鬼地方的，但无奈有求于人，为了自己的未来，也为了祖安的未来，艾达丝这几天彻夜未眠，他想着，自己总要做点儿什么。 “我找男爵。” “呼哧——” 守在门口的痞子脸上带着滤气面具，身后的铁皮房子里大门紧闭，艾达丝要进去见一个人。 上下打量了艾达丝一番，守门人弱气地说道： “呼——，不好意思，男爵现在没空。” “我有急事。”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守门人的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面罩上的那双眼死死盯着艾达丝，他已经准备好要应付艾达丝做出的过激举动。 所幸艾达丝还算守规矩： “……好，那我下次再来。”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铁皮屋子里头，煤油灯照出的亮光摇曳，同样戴着面罩的一位高挑女士，一身灰白的西装端坐在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老旧竹椅上： “门外什么动静？” “回禀烈娜塔男爵，刚刚有个年轻的祖安人来找您，已经将他赶走了。” “嗯，下次脑袋灵光点儿，事情要问清楚。” “小的明白。” 与烈娜塔相对立场的其中一位男爵，算是祖安地下实力最大的一位——厄加特，他有派人时刻盯着自己地盘上的动向。 直到艾达丝去到了厄加特的地盘，这个年轻的祖安人的命运，就在这里发生改变。 接见这个祖安人的流程体现了厄加特‘平易近人’的个性， 他命令专员接应艾达丝，将艾达丝带到自己面前。 “您好，男爵，我有事相求。” “呵呵呵呵，说吧，孩子。” “为了拯救祖安这个破烂地方与这里的人们，我要变强！” 艾达丝这句说得情绪激昂，在厄加特看来，却是有那么几分离谱。 顿了顿，厄加特挥手示意，让身旁正在给自己刺青纹身的下人退出去， 片刻后，生化试验屋内只剩艾达丝与厄加特两人。 “呼——，” 厄加特也是因为自己身体被改造过，所以呼吸需要特定的气体，脸上戴着的供气面罩从未摘下过，面罩下插着的气管连接身旁的压力罐，罐子里头能看到明显的绿色液态气体。 搞笑的是，厄加特曾说过一句话： 我闻不惯上城的空气，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时间一久，我就爱上了这里，闻到其他太过干净的空气，我会咳嗽。 “那么，” 厄加特看着正把目光放在自己下盘六条腿上的艾达丝，面罩里粗犷的声音接而开头： “你想要我怎么做？” 现在场景里只有他们两人，厄加特很识时务，他让下人都离开房间，有什么比较隐私的事儿与计划，都能让艾达丝放开了说。 艾达丝眼神拉高到与厄加特直视： “按你的想法来，我只要变强就行，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想剥夺我的理智。” “好，呵呵呵呵，很好。” 厄加特笑了起来，笑得快要断气一样，听得有几分渗人， 接着，厄加特继续聊起： “你说你为了祖安，我觉得你很有梦想，但我觉得你应该找错人了。” “我知道，您是诺克萨斯人。” 艾达丝坦诚相告： “我不计较这些，您能留在祖安，还不嫌弃这里，就足以让我把你当做同类看待，至少，您不会像上面那些皮城人一样虚伪。” “呵、呵呵呵……，小子，我很欣赏你，你有家人吧，有亲朋好友吧？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明天这个时间，再来我这里。” “谢谢男爵！” “去吧，去吧。” 艾达丝转身准备离开，出门的时候，刚走到门前，自己还没抬手，门外就有人主动将门打开……原来谈话都被外面的人听见了吗？ 好像也没有退路了。 待艾达丝走远之后，厄加特沉思了一会儿，沉思的过程有点儿耗脑力，厄加特猛吸了两口，差点儿把压力气罐的压力指针表给拉爆掉。 而后，安静的生化屋内，同样作为厄加特休憩的居所，有一名面生的下人自动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口，完全是进来等候吩咐的。 厄加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一个营养舱，两听稳定剂，外加一听改造液，抓几个最好的炼金师过来，不能辜负了那个孩子的心愿。” “是，我尊敬的男爵。” 那位面相狡诈的下人退去之后，另外两名面熟的下人又拿着纹身枪过来继续之前没做完的活儿。 …… 遥远的诺克萨斯，那曾是厄加特的故土，……算了，那就已经是过去式了，不说也罢。 刚从那个不近人情的地方离开不久，不日便赶至皮尔特沃夫，王丰阳身心俱疲。 ‘现在好像还有点儿休息的时间吧？’ 王丰阳在城关处交了点小费，进城之后，折转到日之门下的海港那里转悠好几圈，确认了赛芬的船还没有回来，晚上的时候，就近找到那家熟悉的租楼。 二楼单间空房，王丰阳一股脑扎进枕头下呼呼大睡起来。 隔日的早晨，温度比昨日低了一些，感觉应该是要入秋了，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上次轮回是经历了多久？两年还是三年？ 现在又过了多久？ 两个月时间吧…… 不知道，但有些事情，不是认真考虑周到就能万全的，最重要的还是抓紧时间， 因为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在王丰阳心里有了底， ‘我会顾忌那些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为的就是不让那些事再次发生。’ 然而终有不测风云，该发生的事情，他总会发生，—— 恕瑞玛、纳施拉美地区下，那地下深处的封印，被替换过的遮盖布上，壳人族心脏的能力终究比不过催化石， 那颗鸟蛋般大小的水晶心脏，已经开出了第一条裂纹—— 咔！ 现在嘛，其实还有个问题，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着手知晓，体内融合了催化石与爆裂魔杖，按理来说。 “我应该拥有时光之杖的基础属性与被动属性了吧。” 该怎么确定呢？ 让王丰阳头疼的问题来了，想了许久，依旧没有什么办法。 在游戏中，时光之杖每一分钟都会叠加可增长的生命值、蓝量和法力值，但现在的自己没有贴身体会到，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才终于有了感觉！ ‘没有疲倦感且不说，一睁眼连困意都没有，感觉身体强壮了许多！’ 唔…… 看来是成功在体内合成了。 只要自己心里有合成的方案，身体里同时具备了可以合成的条件，那么那些被化为能量散件装备就会合成为一件整装。 至于属性的成长叠加，游戏中的每一分钟变化，对应的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上每一天的流速。 得知一个普通人类的蓝量约为五十，生命值大概也是五十左右，那现在的自己等到十日之后，估计能比肩十个普通成年人的能力总量！ ……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什么变化，手臂上的肌肉还是一个样，噫，细胳膊细腿的。 到皮城休息已经过去两天的时间，今天正午时，海港左旁的日之门下方，迎来一艘熟悉的商船。 “靠岸——落锚！——” 大伙儿又是一阵忙活，这里大多都是正经商务贸易，船上稍有杂工可以雇过来帮忙，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船上的人在上下货物。 赛芬带头搬运，这一趟前去的临近守望之海的海域那边，他们暂时还没有接到哪位大商的货运订单， 所以，这次拉回来的货物，其实都是大家从海面上捕捞回来的海鱼。 装在橡木箱里，里面有保鲜膜护着那些海鱼，处于密封的包装，里面还灌了不少海水，扛在肩头是感觉挺重的，但里面的海鱼也才二十条一箱， 一条海鱼平均半斤多。 这趟出海也不算亏，但也没赚多少，海鱼赶鲜，总有一些外表好看、或肉质鲜嫩的海鱼品种能在皮城上城区卖出好价钱。 赛芬带头干活，同时吩咐了掌舵的副手大叔下船去找人， 找谁？ 还能找谁，当然是王丰阳了。 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寸头大叔刚走远没多久，路上就和王丰阳碰头，一带顺着原路返回，回到船舶旁的时候，大家手头上的货物还没运送完。 “哟，腿脚这么快？” 赛芬惊奇道。 “哪有，半路就碰上了。” “我可想死你们了，现在正忙么，我也来搭把手吧。” 说着，王丰阳撸起了袖子。 第228章 终是我在崎岖落命 “这么快啊？” 赛芬一阵惊奇，副手大叔笑了笑： “嘿嘿，半路撞上的。” “哈哈哈哈，那还真是有够巧的，但现在还用不着你来帮手，去船上歇歇吧，你可是干大事的人。” 赛芬对王丰阳笑着说道。 王丰阳不以为然，上到船上去，看着大家都在搬运的那一堆货物，自己撸起袖子之后，双手抱起堆叠的三箱就直接扛到了自己肩上。 …… 众人目瞪口呆。 不应该吧，是自己眼花了吗？这小年轻的身板，看上去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力气吧， 但是看王丰阳搬起三摞箱子的动作感觉很轻松的样子，就像是往肩头上放了一块体积较大的泡沫而已。 可不是这么说，一个箱子里的东西，二十条海鱼加上储藏的海水、还有木箱本身的重量，足有三十斤不止。 虽然大家拼把劲儿，也有不少人能一下扛起三箱，但讲真，那真的没必要。 不如省点儿力气，一次搬个一箱，那样还能多跑几趟。 大家想着，估计王丰阳是想逞风头， 大家震惊之余，都没怎么说话，看着只是笑了笑。 “搬哪儿去呢，船长？” 王丰阳客气地问着，脸上看去格外轻松。 说他是装出来的轻松？赛芬自己都不信，挑了挑眉头，赛芬没有说话，自己手上还抱着一箱货，意思是让王丰阳跟着自己，赛芬带他去下货的地方。 来回一趟大概也就一百多米的距离，不算远。 王丰阳没有和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什么出风头的事情，王丰阳是一点儿都没在意。他只想着测试自己的力气，唔……应该是和法力值有关？ 在游戏里，角色的主属性好像就这几个：生命值、蓝量、法力值或攻击力值， 其余的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属性，比如生命偷取、法术吸血、韧性、物抗魔抗与破甲、魔法穿透的手段等等。 王丰阳比较好奇，自己的力气在游戏中应该属于哪一种属性值。 一边跟随赛芬搬运，一边路上琢磨着，心中记着个数，一趟、两趟、三趟…… 不对劲…… 好不对劲…… 不是，我不是说王丰阳对自己身体属性的猜疑与不解，疑惑不解是赛芬船上那伙人。 哈哈哈哈，看呐，他们已经惊呆了。 很不对劲的好吧，王丰阳的到来，让他一个人的搬运量就低过了大伙儿们的总量，三箱又三箱， 第一趟的时候还慢一些，应该不熟路，被船长赛芬带领着，来回走完一趟之后， 可能王丰阳自己低着头走没有注意，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像是有急事一样，却是完全忽略了自己身上还扛着一个普通成年人的极限重量。 他的知道的，自己身上扛着东西。 但还不至于有什么负重前行的艰涩感，只是为了做个测算，不然的话，王丰阳可以一次性扛更多。 五十三箱！ 自王丰阳来帮手之后，他一个人就搬运了近三十箱！ “嘿，我说，这个靓仔有点儿变态啊……” 赛芬船上一个偷懒的红毛小子，屁股坐在船头上，一直默默盯梢，目光一直留在王丰阳身上。 直到货物清完，这才不过半小时的时间，比原先预计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快太多了，这个红毛小子不禁小声跟身旁刚坐下来喝水的大汉子说起。 这个大汉子是个光头，直爽表率，最见不得别人背后嚼舌根， 但这次他喝完水后，也是第一次不自觉丢了底线： “嗯，确实有点变态。” “他是不是说过要拯救世界来着？” “不清楚，不太记得，好像是说过。” “估计是什么要命的活儿吧。” “怎么啦，你要去掺一脚？” “不了不了，等我娶到媳妇生了娃，活腻歪了之后才会考虑。” “哈哈哈，像你眼界这么放不开，哪个姑娘能看上你。” 红头发的小子轻轻撞了一下身旁调侃自己的大汉： “去去，瞧你说的什么话，肯定会有眼瞎的、哦不，肯定会有一个冰雪聪明、慧眼识人的妹子发现我的特长，然后火急火燎的爱上我！~” “噢，你有什么特长？” 大汉子笑着追问，红毛小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像是便秘半个月了一样的表情，最后还是敷衍结束话题： “我觉得我头发特长，尤其是额头前面这几根撩人的发丝儿~” “哈哈哈哈~” 大家都忙活完了，赛芬对王丰阳的出力帮衬很是感激，特地破费去就近的一家冰镇铺子，买来一瓶加了冰块的果汁苏打。 “喏，给你缓缓，一定很累吧？” 王丰阳抬手接过饮料，两口就喝完了： “嗝——，不累啊，你有看到我出汗吗？” “哈哈哈，也是，看不出来，你体格不怎么健壮挺拔，体力耐力倒是离谱的夸张，像你这种人才，不做我的船员真是太可惜了。” 赛芬借着玩笑如此说道，实质上的他也确实有这么一种意思。 但王丰阳没有想到哪里去，把赛芬说的完全当成了调侃的客气话。 空瓶交还给赛芬，王丰阳提起正事儿： “谢谢款待，这次忙没白帮，哈哈哈哈，哦对了，那个球呢，现在是时候了。” 王丰阳脸上的神色，仅仅一句话的时间，从温文儒雅，到下一秒瞬间变得铁板生硬。 赛芬此刻知道，先前说的什么‘拯救世界’，可能不是说说而已了。 或许真是有什么大事， 或许是王丰阳现在不能说给大家知道？ 或许只是现在不能说。 “我们等你回来。” 赛芬像和挚友道别一般的真情，双手伸出紧紧抓住了王丰阳的双肩，还没等王丰阳反应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诶？” 赛芬将王丰阳身子往自己身前一拉，给了王丰阳一个友谊满满的拥抱： “王兄弟，保重！” “……嗯，多谢。” 拥抱分开之后，大伙儿都在船上休息看着呢，呵呵，目光都落在码头岸板上的这对‘兄弟’身上。赛芬转头看向船上站着等候的掌舵副手大叔，对他点了点头，大叔也点了点头。 “东西在后舱，他会带你去。” “好。” 王丰阳走上船舶，副手大叔带领王丰阳去到后舱，这次的那颗水晶心脏不像往常，没有被赛芬锁在保险箱里，而是明目张胆地放在后舱中央空间的木桌子上。 “那就是了。” “好的，谢谢。” 王丰阳心怀感激，他们给自己奉献了这个东西，给自己省了不少时间。 向前走去，王丰阳没有犹豫不决，他想着要尽快攀登巨神峰，上到最高处，去找到…… “慢、等等！” 忽然，手快要触碰到水晶的时候，身后那个大叔叫住了王丰阳，王丰阳转回身： “什么事儿？” “嗯……就是，我们船长有个习惯，算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们的商船在每个月的月末都会来皮尔特沃夫一次，月末总会在这里停留三四天的时间。” “哦哦，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王丰阳有点儿好奇，寸头大叔不免有点儿尴尬，略显柔情而礼貌地笑了笑： “呵呵呵，我就是想说，我们也不知道你要去那种鬼地方干什么大事，但我看你为人挺不错的，我是想说，你要是，呃……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要是不幸失败了什么的，无处可去的时候，就回到这里来吧，我们船长和大伙儿，随时欢迎你回来。” “至少还有你们，对吧？” “对的。” 大叔回答的非常肯定，王丰阳会心一笑： “我记住了。” 转过头去，大叔就看不到王丰阳的表情了，那神情的变化，从会心一笑转为苦涩的无奈……指尖触碰水晶心脏，一瞬间的光影闪烁！—— 王丰阳消失在后舱、消失在大叔眼前视线中。 走了。 哪还能说得上什么‘至少还有你们’，那不过都是安慰人的谎话罢了，不是说他们扯谎，只有王丰阳自己知道，真要是自己失败了，还会有他们的存在么？ 不，不止是他们，什么都不会再存在。 所以， ‘我不能失败。’ ！！ 耳畔一阵耳鸣声充斥着脑膜，一时间有点儿刺激，差点儿把王丰阳怼晕在地上。 踉跄了几下，在地面上站稳身子之后，立刻提起神、扫视四周—— 陌生，但又有那么几分眼熟，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黄昏傍着夕阳，这次来的时候，正好艳阳高照。 ‘该动手了。’ 往前一步，脚下好像踩到比小石砾更硌脚的碎块，但察觉到松劲儿挪开脚的时候，已经晚了，脚下踩到那个能量与核心枯竭的水晶心脏，它碎成数瓣，被王丰阳落脚踩下的位置，明显留下了一地晶亮齑粉。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停泊在皮城日之门下东边海港码头上的一艘船内，才匆忙赶到后舱的船长赛芬，望着裂成满桌碎片的水晶，顿时心头哽咽。 或许他没有退路了。 “船长……” 前去通知且一直跟随在赛芬身旁的大叔，微微将眼角的余光散给赛芬，瞥见他那一脸的迷茫与不甘。 没有什么好说的，在他们看来，可能这就是天妒英才吧。 大叔轻轻拍了拍赛芬的后背，希望这能让他好受些。 —— 画面一转，回到王丰阳这里，位于巨神峰正峰山脚下，过于贴近墙面，虽说还有着可以往前走五六米的身位，但此处抬头，却已经看不见山峰了。 对的，上面十多米高的地方，山岩壁面，一块夸张的岩凸，挡住了王丰阳的视线。 第229章 攀峰 ‘那还能怎么样，爬吧……’ 第一次伸出手去触碰山岩壁面，仅仅是轻轻地触碰到了一下，粗糙的岩石面上，凹凸不平且风化已久的砂砾哗啦一片分落下来。 太不结实了，像是水泥泡沫一样。 王丰阳心中一颤，这种壁面，让王丰阳还没开始攀爬，心里就已经开始虚了。自己已经预想到途中爬到高处的时候，一只手抓稳、但那块岩凸不结实的后果； 后果就是，自己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 又有可能是自己爬累了，空望四周崎岖峭壁，却没有地方落脚歇息…… 呵呵，已经预见自己的失败与死亡了么？ “但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样而放弃，现在的我可是很强的！” 王丰阳给自己壮了壮胆，徒手，一手抓在壁面上，一使劲……那块凸出的地方立马被抓碎成齑粉。 这里不行，就换个地方！ 别处附近的墙面上，看到另一个凸出的支撑点，探手去使劲一抓……再次碎成粉末！ “既然这样不行，那就这样！！” 王丰阳换了思路，单靠自然形成的那些攀岩抓力点，完全不靠谱，风化的岩石一抓就碎，不如自己创造一个着力点。 所以，王丰阳单手握拳，使劲往墙面上捶了一下——山岩壁面上被打出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坑。 这个坑不算很深，王丰阳又用手扒拉了几下，把那些容易打滑的碎土灰石都扒拉干净，坑里头没有被日晒雨淋的岩块，比表层的坚硬得多，这倒适合着力。 这般方法，除了有点儿费手，也多少费点儿时间，至少还是很安全稳当的。 时间这一方面，只要王丰阳舍得出血，哪怕疼痛多一点儿，也无可厚非。时间也是很宝贵的，自己身负时光之杖的属性，单单出点儿血，还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这样，异世少年攀登巨神峰的求神之路， 开始了！ 十米的高度、二十米、五十米、两百米、五百米…… “呼——……” 爬了多久？ 我不知道啊，感觉很久很久了吧，应该有两天的时间了吧，不行，太累了，感觉四肢都快麻木了，看了看自己双手手背关节上，捶打山岩的关节处，血痂凝结没多久的旧伤，为了往上爬需要开新坑， 唔…… 伤口从未完好愈合过…… 麻木、疲倦。 别过脖子往身下看去，已经看不到山脚了，保底爬了有五百米不止的高度，可再往上看，依旧是看不到头，上下皆是如此。 真正没有了退路，终点也望不到头， 停留在此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此时已是夜晚，漫天繁星，缺月渐渐满盈。 静谧无声的场景，幽夜在消磨着王丰阳的意志。 贫乏着，开始思考放弃？ “不！” 王丰阳抬起右拳拉开，又狠狠大力地往山岩壁面上砸去，霎时，又几些碎岩石块从壁面上飞落至下方。 半晌之久，甚至听不见那些碎石落地的声响。 再捶一个坑面？不是，我要砸开一个更大的面积，更大！ 不够，再砸！ 血肉与岩石的交融，那个坑面在王丰阳的视线里，逐渐变得模糊……不对，是自己的精神恍惚，王丰阳咬紧牙关，拳头上传来的疼痛感已经习惯，再也没有什么能刺激自己。 是什么时候了，有多久……好像有两天时间没有入睡过了吧。 真的……好困…… …… 不行！ 现在还不是睡过去的时候，在这种地方睡过去了，那就是一辈子都睡过去了。 给我砸！！ 嘭！！ 不够深、再砸！！ ——嘭！！ 嘭！！ …… 不知道又是多久的时间过去，眼前的夜景，也就趁着月儿皎洁的冷光，看得清自己砸出了多大的坑位。这个横截面的凹槽，差不多足够自己整个身体躺进去…… 呼！—— “终于、可以休息了……终于……” 意识终于随着困意消散，右拳的手背关节处，结痂终于有了愈合的时间。 好像还没爬到一半的高度吧，也不知道总路程还剩多少，可能是第一次，多少有点儿生疏？呵呵，慢慢来吧，睡觉、睡醒了再说。 深深入眠，再次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之时。 疲倦的双眼再次睁开时，刺眼的阳光催促着王丰阳僵硬的身体。睡过一夜之后，那种疲倦感仿佛烙印在了心灵上，明明知道，自己身体已经都休息好了，连双手的伤痕都已经完全痊愈了。 ‘唔……’ 想想也是失算，没有在出发前吃饱，也没有在传送过来的时候，带一些食物。 就这样吧，总不能半途而废，—— 继续！ 那点儿痛觉对王丰阳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双手被当成了实实在在的工具，用来开坑面、攀爬必要的手段。 每一步往上，都无比稳当。 只是相比速度，今天比昨晚慢了一些。 此时的山脚下，手持长者之杖的狗头人：内瑟斯。他正准备攀峰，但在山脚下正要行动之时，一些野兽碰巧从拐弯转角处过来， 双方，视线对上； 免不了交战。 内瑟斯也不想有谁来打搅自己，更别说是不通人性的野兽， 那群野兽也是类似想法，比起内瑟斯，它们更单纯的、只是想着填饱肚子。 内瑟斯手中权杖长斧，久违的要沾染上鲜血， “我本不喜杀戮，只叹苍生苦楚。” 那群野兽笼统五六头，四肢伏地、身高近一米，外形似穿山甲，表面的鳞甲却很贴近鳄鱼，这让内瑟斯一时间想到了自己那可悲的弟弟。 也许雷克顿应该也快赶来了，自己没有时间跟他纠缠，这里的事情，尽快解决吧。 “喝、哈！！” 率先冲来的一头野兽，被内瑟斯横向举起的长斧格挡住之后，直起一个正蹬将野兽踹开， 拉开一个身位之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那野兽随即又旋身飞扑过来， 此刻，内瑟斯已经准备好，——汲魂痛击！ 大喝一声，长者之斧前端那愚钝的斧刃，将身下这头野兽连甲带肉，整个身躯劈成两半。日光下，一缕不显眼的白色灵魄，被斧头散发出的紫色荧光拉住、吸取并缠绕着，渐渐流向到内瑟斯的身上。 领头冲上来的野兽被劈成两半，瞬息之间一命呜呼，但后方的其他同类依旧没有胆怯。 伯貊是天生的掠食者，内瑟斯面前这些不过是纯种伯貊中的一个分支，而且看样子，还是一只青年带领着的一群幼年。要是碰上真正纯种伯貊，内瑟斯可能会耗费一些时间。 但这些杂交物种，没有任何明显的优势，原本唯一的优势就是仗着自己身上那坚硬的鳞甲，在内瑟斯将它们领头的劈成两半后，这群幼年野兽竟没有逃跑。 “你们看透了生死，我本该欣赏你们。” 三下五除二，内瑟斯一边感叹着，一边挥舞着长斧与手爪，取走了它们的性命。 “下一个轮回，你们会有选择的条件。” 内瑟斯祷告一句以作结尾，抹净身上、手上还有长者之斧上的血迹后，着眼转身望着陡峭的岩壁。才发觉，除开现场新鲜的血腥气味之外，还有一种弥留已久的气味—— 也是血气的味道，但是，是……是人类的血气，而且比平常人类的还要精纯。 像是精装深藏上百年的红酒，诱人迷恋。 内瑟斯仔细嗅了嗅，确定了气味弥留的地方在岩壁上、那凹陷下去坑面里头。 留意观察一番，这个坑面才被开凿不久，里面的岩石一点儿风化的迹象都没，从第一个岩坑往上，偏左偏右，各自每隔一段距离又有一个西瓜大的岩坑。 看来，开坑的人是以这种方式攀峰的。 内瑟斯欣赏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但有点儿好奇，每个岩坑里都有血气的味道，难不成…… “难得遇见，千百年来，时至今日，人类之中还能有这种大毅力者。” 内瑟斯考虑到恕瑞玛未来的复兴计划，一切都已经在暗中准备就绪，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隐患没有排除， 内瑟斯所想的，和王丰阳心中所想的几乎一样—— 异世的魔神。 地下埋藏的古书典籍中，历史悠久的恕瑞玛帝国曾发生过一次魔神信徒游街的事件发生，那时的帝国没有过多在意，以为只是一处邪教的小打小闹，该驱散的驱散，该关押的关押，自那草草了事之后，后面几乎没有什么有关魔神的记载。 虽然没有明面上的魔神记载，但旁敲侧击的手段多的是，内瑟斯还是找到了一些，各种数据与理论的结合推断，身为‘前’图书馆馆长，智慧过人的内瑟斯马上就算到了，不久后会到来的天灾； 这个世界绝对承受不住的天灾—— 魔神降临。 每每这种时刻来临前夕，人类当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一般人是这样打算的。 大部分都是这样打算的。 弗雷尔卓德那边的大部分部落也已经察觉到臻冰封印下的悸动，艾欧尼亚的人民与自然界心有灵犀，大自然的惧怕感给了他们一次又一次愈加频繁的警示， 就连最不谙世事的比尔吉沃特，其中也有不少占卜师将天灾的到来广而告之，说完隔日，便收拾行当搬家走人。 第230章 谁曾言道 做一件大事往往需要足够的动力，对别人来说可能微不足道的理由， 但这足以成为王丰阳的动力： 过上安逸的生活，不忘初心！ 顺带的，前提还是要自己来拯救世界，这个世界的人类太不可靠了，别说什么天上还有神明什么的鬼话，真要神明有怜悯之心，也不会在这世界上还存留着恶魔这种东西。 或许神明什么的，一开始就不存在， 或许只是他们的存在，被单方面抬高了，他们也许也只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家伙…… 谁不是呢？ 攀峰还在继续—— 一拳、再一拳。 累了就歇歇吧，在夜晚来临之后。 内瑟斯就着王丰阳留下的岩坑，很快与上头的王丰阳缩短着距离。 瓦罗兰大陆的动荡，在私底下渐渐发酵，乐芙兰的分身死过一次之后，诺克萨斯帝国内部久违的召开了一次‘崔法利’议会。 皮城则是借着科研进展报告的名头，在中央大厅宣告完基本内容之后，由大发明家黑默丁格起了临近议会结束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异世魔神入侵的灾难。 大家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毕竟皮城上城区的贵族们大部分时间都是高枕无忧，大家都习惯了享受这种傲慢的生活，谁都不会相信这种无厘头的告诫， 比起这种无聊的、危言耸听的话题，他们更愿意相信谁家的科研成果出了岔子。 “好吧……，那就、散会。” 皮城人还不自知，所有生活在皮尔特沃夫城邦里的人，只有少数的几位，在快速筹备着应对已经发生的灾难，如卡密尔和菲罗斯家族、莱米尔家。 莱米尔教授的行动，其消息源自于皮城上城区富人街那里的博物馆馆长， 是馆长亲自上门来告诉他的，这个老鬓斑白的馆长一般不会说什么胡话，所以莱米尔教授对他的告诫深信不疑。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又是一个礼拜过去，王丰阳在陡峭崎岖的山岩上，不说还有多久才上顶峰，现在的他，面临着一个尴尬的问题—— 饿！ ……真的，快饿死了。 正常人早该饿死了吧，一个多礼拜不吃不喝，周边的环境还不允许自己放松心神，稍有不慎，放松精力之后，一个蹩脚就会跌落下去！ 有好几次，在王丰阳走神的时候，挪脚踩在新的岩坑的时候，脚尖划了一下，差点踩空，整个身子都连带着颤了一下—— 低头一看，滚滚碎石滑落到深不见底的山崖，把原本疲倦的王丰阳惊出一身冷汗。 “唔……，要命啊……” 这要是自己摔下去，整个人都能摔得渣都不剩。 继续吧！ 总不能一直停在半道。 …… 日月交替，转眼又是夜晚， 这是第九个日夜了，感觉已经爬了很久，抬头一看，能看到令人惊奇的一幕：西边是落山的太阳，东边是初升的月亮。 同一片天空，同时看到两个场景，白昼与极光……好美的夜景。 就这样，耐着饥饿与疲倦，困意是不是袭上心头，时不时的头晕目眩，无力感渐渐弥漫整个身躯，时光之杖的效力好像快要用尽了，再不抵达顶峰，恐怕就要再次陨落。 陨落！…… 不，还不能在这里放弃，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也要上到顶峰！ …… 又是三个日夜， 这一天的夜晚，冷风吹得王丰阳身子直打颤，体虚到极致，感觉已经快抓不稳石块了，拳锋的伤口好像不再愈合，血痂也没有及时凝结，血流不止。 下方五十米处的高度，内瑟斯有意放满了速度。 他本该可以迎上去，帮王丰阳一把的，但内瑟斯没有， 他想再观察一阵，再花点儿时间看看，看这个年轻人有多大的毅力与能耐，看王丰阳到底能不能瓶自己的信念到达巨神峰之巅。 快了—— 已经看得到顶峰边缘的断面了！ 继续！！ 王丰阳给自己心中激励着，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浑身打了鸡血，在仰头看见那一处断面，王丰阳像疯了一样，快速发力往上攀爬。这一段距离，足有上百米，岩石壁面一往如常，王丰阳却不再一步一个脚印—— 急了。 真的，再也没有气力打出岩坑，再也不能稳稳当当的一步一前，特别是终点就在眼前的时候，再也没有什么心思能让王丰阳磨磨蹭蹭。 快了、快了快了。马上！ “呼……呃啊！” 短短一段距离的途中，有好几次抓空，巨神峰的最高顶端这一段，已经高耸如云的处地，壁面上风化的程度更是严重，还有几分湿润的手感，像是徒手抓在池塘边的湿漉青苔上的感觉。 好在王丰阳手速够快，该说不说，也能算是王丰阳自己的运气够好，其实在抓空之后不一定能在第二次能抓到另一个结实的地方，王丰阳最多在同一个落脚点连续快速换了三处。 呼—— 还好是没悬空，身下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崎岖悬崖，而是白茫茫一片的云雾。 愈是海拔高的地方，周边的空气就愈是稀薄，王丰阳原本就已经是体力不支、精神不振的状态，现在再加上周边环境的不利，真怕一下秒就突然晕厥过去。 “不能这样、快、快到了……要马上……” 已经要到极限了，真的爬不动了，但看那断崖口就在上面的眼前不到四五米的距离。 第一次觉得，平常仅有两三步的距离是这么的遥远，现在，就连想要抬起手臂的动作，都要了自己剩余半条命的力气。 大气残喘着，终于是在憋着最后一口气的情况下，一只手率先抓到了希望的断崖边儿上—— 巨神峰、登顶！！！ 为了以防万一，在熟睡的时候不自觉翻滚跌落下去，王丰阳用尽最后一点儿力气，翻滚着自己的身体远离那个崖边。背后贴着阴凉的岩石地面，身体呈‘大’字形放松懒散地摆开。 入睡前的最后一眼，王丰阳看了几秒此时天上的星空， 北极光，真的很美。 …… 睡去的这一段时间，有个人曾来到他的身旁，是嗅着气味过来的，这个人赤裸着上身，衣不蔽体，但体格过分健壮。 着装还是巨神族部族一贯风格，作为男性，他只有下半身围了一块带绒毛的野兽皮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 是的，他甚至还是赤脚踩在毫不平整的冰冷地面上。 带王丰阳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后背好挺温暖，有一种很自然的动物身体上的腥味儿，睁开干涩的眼睛后的第一幕，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布制的帐篷。 双手撑起身子，发觉到身上被谁盖上了一张厚实的动物皮毛，身下垫着的也是一张宽大的野兽毛毯。 很有荒野猎人生活的滋味，这种既视感真的很强，但现在的王丰阳更想吃点儿东西，能把自己照顾得这么周到，不至于身旁连个…… 找到了。 左手旁的地面上垫了一小块油纸，纸上面放着一块已经凉透了的烤面饼，还有一个水袋。 王丰阳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来大口地大吃大喝。 很快便吃得干干净净，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至少起身走走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王丰帐篷里面没有其他人守着，只有一个地铺床位、一点儿吃的喝的，躺着的脚的另一头那里有一个油灯摆放在地面上，用作照明。 王丰阳起身抖擞了几下身子，这个帐篷内部空间总体偏小，起身后还要稍稍弯着腰才能不让自己的脑袋顶到帐篷最上面。 走去掀开帘门，出去一看，现在又是夜晚。 话说这里是哪里来着？ ‘如果是皎月教派的地盘就好了，实在不行的话，让我处在烈阳教派的地盘也行。’ 王丰阳盘算着后手，正在这时，身旁有个人走了过来。 见王丰阳还在帐篷前面伫立着思考，一副发呆的模样，他静悄悄的走来，好心轻轻拍了下王丰阳的肩膀。 王丰阳吓得差点儿跳起来，他立马提醒： “嘘——，小声点，大家都睡了。” 这个上半身不穿衣服的男人，满脸的络腮胡，那个发型像头顶上嵌了半张光碟……且不说发型离谱，定睛一看，这个男人的发质也是粗糙得很，说是头上顶着一堆干马草都不过分！ 但也是因为定睛一看，王丰阳立刻认出了这个前来打招呼的男人， 他就是游戏中的一位角色：潘森。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潘森，是否已经成了战争星灵。 王丰阳本想试探他的底子，但话没出口，王丰阳就已经被动的知道了。看，潘森的双眼，发出了只有神明才会有的那种特技， 对，王丰阳张口欲问之时，看见了潘森双目亮了一下金黄色的辉光。 王丰阳知道，此时的潘森已经得到星灵眷顾，现在的自己最好还是与其交好的先。 “哦哦，那个，你好，我叫王丰阳。” 王丰阳伸出手礼貌了一下，潘森很懂路数一般的也伸手抓住，也和王丰阳来了一个友好的握手： “叫我潘森就行。” “诶嘿嘿，我感觉我们很久以前应该见过面。” 王丰阳想在问话之前套个近乎，不自觉的胡话又开始乱说了。 第231章 巨神 “很久以前见过？” 潘森友好的表情忽然变得惊奇，一瞬间又立马僵住了。 看他此刻僵住的表情，王丰阳不难猜出，潘森应该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概是什么时候？” 潘森追问道。 这一下把王丰阳问住了，王丰阳顿时有点儿回答不上来，假装努力回忆着，实则是在使劲思考着忽悠的借口。 半晌，像是便秘半年的老宅终于漏出一个屁给肚子腾出空间了一样，转变成一脸舒畅的表情说道： “在你还没有上到巨神峰的时候，具体是在哪里，哪个地方见过我都忘记了，应该是在半路上吧，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 想半天也只能说出这样牵强的解释了， 但潘森并没怀疑什么，就当是无意相遇的缘分，潘森好声好气： “也罢，那些事情就不计较了，你攀登上了巨神峰，且没有借助任何外力，我很欣赏你，但我还是要劝告你一句，回去吧。” “什么？” 王丰阳有点儿错愕，不应该吧，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写的啊。 “为什么要叫我回去？” 王丰阳追问。 潘森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心情不悦地说起真相： “像你这样有毅力的年轻人，往后的未来大有可为，但想要被星灵相中还是有点难度的，不一定成功，或许途中稍有挫折， 恐怕你还未等到某个星灵的回应，就会上了巨神族那些奸人的套子。” “哦，什么套子？” 王丰阳一而再的追问，潘森想着现在也是闲时，不如就将情况说清楚一些，但说之前，也给王丰阳打了预防针：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只要知道就好，对任何外人都不要提起，不然你小命不保。” “……好。” 潘森遂而说起： “巨神族的部族里，都是群自私自利的家伙，他们远比瓦罗兰大陆上其他群聚人类的个性更为傲慢，单单是表面上的表现还好，可怕的就是，他们并不会让你看到他们自私自利的那一面。 想要知道他们的本性，就只有和他们签订了‘守护’的契约之后，他们才会对你肆无忌惮。” “守护契约……” “嗯。” 有关这个守护契约的内容，王丰阳没有多问，潘森也是只字不提，应该是有某种限制，让潘森不能开口明说。 但现在的潘森应该已经是星灵之体了吧？ 为什么还会怕那些身为凡人的巨神族呢？ “没有理由吧，你既然不喜欢那些巨神族的部族人，为什么不肃清了他们？” “肃清谁？巨神族？我先前说的只是那些供奉巨神一族的凡人部族，是不是你的理解产生偏差了？” 潘森一通反问，顿时点醒了王丰阳—— 对哦！巨神族中的‘巨神’并非是指那些人类！ 在游戏背景的宇宙设定中，王丰阳对‘巨神族’这三个字并不陌生，一说到巨神峰，王丰阳率先想到的就是星灵与巨神族部落这俩之间的联系，久而久之，竟然忽略了巨神族本身的来源。 那么，他们为什么会被称为巨神？ 这种名讳难道不会冲撞了某些星灵或者神明么？ 王丰阳深思熟虑了一番，忽然脑袋瓜子灵光一闪，瞬间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那些有关星灵之外的记忆…… “别在这里傻愣着了，巨神部族那里时常会有一些人来这里巡视，看看你们这些登峰者的身体状况，等到你们这种人休息好了之后，就会有专员过来忽悠……咳，就会有专门的人过来和你商定举行星灵眷顾的仪式。” “那不是好事么？” 潘森冷冷哼了一声： “呵，好事？那些新来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对于这个部落还没有被称作‘巨神族’之前，他们对待那些勇于攀峰且登顶的人来说，被协助获得星灵的眷顾，这确实是好事。” 各自沉默了一阵子后，有些话，王丰阳想想还是不得不说： “呃……可能我说的不对，但还是想向你确认一番。” “你说。” “这个部族自称‘巨神’名讳之前，是不是做了一顶冠冕给创世龙神？” “……你知道！？” 潘森震惊不已， 这种事情，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 就连巨神族历代传承之后的近几代人都不可能有听闻过这样的辛秘，这从山下来的一个小年轻，究竟是从哪儿…… “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 潘森严厉的质问着，自己才刚说完，可能是刚刚声音大了些，帐篷外的周边有人起夜，赶忙去其他地方解手。好巧不巧的，碰见了潘森与王丰阳在帐篷外的会谈。 没等王丰阳回答，潘森拉住王丰阳的手腕，将他拉走： “这里不安全了，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或许放任你成为巨神的走狗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跟我来，去个隐蔽的地方。” “诶……？” 王丰阳的左手被潘森抓住，虽然潘森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死抓，但形成的环扣让王丰阳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上了铁镣铐一样。 ‘唔……这真是人皮血肉给带来的支配感么，还没尝试就已经感觉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呀。’ 王丰阳还在思索着潘森战力如何的时候，转眼间，跟随潘森的步子， 俩人去到了部族外围、贴近峰顶峭崖边的一处凹坑。坑位处在巨神部族较远的位置，途中有一小片枫叶林和一座隆起的石丘阻挡视线。 “好了，就这里，说吧，刚才那个是怎么回事。” 停下脚步之后，潘森松开手向王丰阳问道。 在说这件事之前，王丰阳想试试潘森的心性，所以，王丰阳临时换了个话题：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名字，不仅是你的名字，就连你的出身、你这一世至现在所经历的事情，我都知道。” “你还有时间开玩笑？” 潘森有点儿不高兴的样子，下一秒，王丰阳的胡话让潘森不得不定下心来探究竟—— “或许我不该直呼名讳，请原谅我的无礼，战争星灵。” “……你还知道多少，说。” “想必你也猜到了，这一趟你来劝说我，是因为自己要下山？还是再也没有人可以牵制巨神族那些凡人的肆意妄为？” “这些还轮不到你担心，刚刚你说的有关创世神的事情，你把你知道的，都交代一下。” “恕不能全权相告。” 王丰阳大胆的警了个醒。 潘森略有一些火气上头，但好在还能压下去，几息之后，周围的空气明显变得燥热起来，潘森的战意不自觉的聚现。 好像是什么东西……使命感？这里已经不能再让潘森继续停留下去了。 “好吧，你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潘森略显无奈的妥协。 王丰阳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开口应许： “好，那么——”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临近星空最美的夜景，四下无人，也见不着什么烟火气。途中的梦叶林有着特殊的能力，完全隔绝了王丰阳这边的气息，即使相距不远，巨神族部落里的巫师们都感应不到这里。 这里是潘森时常来修炼与冥想的地方，算是难得的一片清净之地。 王丰阳开始说起他觉得自己能说出的那些只言片语： “很久很久以前，巨神族曾是一众普通的凡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巨神’，胜在那些凡人作为人类中的佼佼者，用各种不尽坦诚的手法攀上巨神峰， 那时候的巨神峰上，春色怡人，方圆十里生机盎然，光是鲜花野果与繁茂的树林，都足够养活任何一个种族。 然而，这个地方被后来的那群人族霸占了。” “这些我都知道。” “嗯……后来，他们习得魔法、研究巫术，无意间，迎来的一个勇敢的陌生人攀登上了巨神峰，又在他们族中长老的旁听目睹下，得到了天降星灵的祝福，成为了星灵之体、半神之人。 也是自那时起，山顶这支人族的算盘，打到了星灵的头上，很可惜的是，心性不正，终究得不到星灵的青睐。 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邪恶的计划，且最终也成功了—— 用大量的精品造物、食物等物资去供奉上天的神明，他们不知道最伟大的神明叫什么名字，就只靠着心中模糊的概念限定着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位； 百年之后，他们也坚持三代人的时间，百年之久，终于有位神明在路过时，听见这种奇怪的崇敬声音，这个神明恰巧就是我之前所说的一方创世龙神——奥瑞利安·索尔。 下来面见山峰顶端的那群人，发现他们很奇怪，居然在祭拜一块方正的、没有什么大体形状的大石头。直到索尔出声询问时，大石块前面跪拜祈祷的人类回身张望到星空上出现的龙神，表情又惊又喜。 很快的时间，这个人类族群中的老者让后人端出一尊冠冕，那是一个巨大的、无比华丽的皇冠，材质用了上百种合金、矿材， 索尔自然是嗅到了这份珍贵的心意，它低下头，接近山峰，这些人类将冠冕端放到了索尔的头上……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 王丰阳的话题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说去， 潘森接上话题，草草做了结尾： “是的，最后那龙神在戴上冠冕之后，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片星域，只能一直留在巨神峰附近，而且它的神力的一小部分也会一直被这个人类部族抽取与利用。 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他们自称为巨神族， 且开始主动限制那里登顶的人和自己部族签订不平等协议！” 潘森忽而气愤不止，咬牙切齿地说着。 王丰阳微微笑了一下： “但索尔也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或许在它看来，这种把戏也无关紧要的吧。” 王丰阳一句笑谈，将氛围的紧张缓解了一些。 潘森不尽然： “……嗯，这件事情，你知道的比我还详细，我甚至在怀疑，你和那个龙神是什么关系” “唔……” 第232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潘森疑惑的追问着，但迟疑了几秒之后，看到王丰阳一脸难为的表情。 王丰阳想着与潘森交好，所以，谎话尽量还是不要说太多，不然到了后头不好圆场就歇菜了。 “既然不愿意说就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或许你只是知道这些事，实际上和这一连串的人事物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是吧。” “……” 王丰阳没有回答。 潘森也没有再张口追问，巨神峰顶峰上的面积并不是想象中的小，虽说从远处的大陆一处往上看处，偶尔云雾淡薄的时候能望见隐约尖锐的顶峰。 但现在亲临这峰顶，这里平坦的面积比自己想象中的只多不少。 ……嗯，至少能比肩暗影岛那片岛屿的面积了。 潘森仰头遥望星空，这里能看见的北极光很漂亮，荧光淡绿中的星星点点，如流虹一般、如海水倾泻几息后被静止了一般。淡绿中的片面还有隐隐不显的水蓝，让人第一眼就联想到那无垠的大海。 身后的天空，不如身前的极光美丽，却又如日月同辉的震撼美景—— 转过回身，右手边是贴近地平线的落日，左手边则是冉冉升起的皎洁银月， 暖色的太阳余留的光明，与月儿挥洒出的银辉，在高空中间点交融汇聚，此等光景展现在同等巨神峰顶端的高度、展现在此刻驻足巨神峰上的人们眼前； 展现在王丰阳此身处地的同一水平线的视角内。 王丰阳的双眼，望着这片景象， 此刻的自己，瞳孔之中，左眼映照太阳的辉耀，右眼包容冷艳月光的柔情。 真美。 “小子，你是叫王丰阳对吧，说说你的事情。” “我的？” 两人沉浸在美景中有些时间了之后，潘森先开口打破了这片和谐。 王丰阳先是有些诧异，为什么潘森会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 唔……但后来仔细想想也是，任谁说出之前那种惊天大秘密，都会对说出这个秘密的人感兴趣，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有实力的战争星灵。 不过说来也挺搞笑，他们心目中念念所想的那些‘秘密’，在王丰阳看来，都是一堆设定罢了，真有人会觉得游戏中的那些设定在现实中能派上用场么？ 也就只有王丰阳这样的穿越者能独得恩宠了吧。 “对。” 潘森肯定的应了一声。 几息之后，王丰阳说起来了： “我的人生很枯燥，几乎没有什么比较值得说的事情，每天就是贪黑起早，起床去教室赶早读、晚上十点钟下晚自习……” “嗯？我是问你，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是为了得到星灵眷顾吗，早读是什么，晚自习又是什么？” 潘森听觉话题不对劲，立刻开口打断，给王丰阳的话题掰了回来。 起初那几秒钟，王丰阳还不自知的愣了一下，但立刻自己反应过来，不禁尴尬的笑了下： “呃……哈哈哈，不好意思，我有点儿走神了。” “没事。” “咳咳，是这样的，我来这里，确实是有事情要做，但不是为了得到星灵之力那么简单。” “简单？呵呵，你还挺会说话的。” 潘森听着王丰阳的话也不禁笑了起来，但是冷笑。 王丰阳依旧一副认真脸： “对，我不仅要得到星灵之力，我还要……” 说到这，王丰阳突然顿住了。 因为自己忽然意识到，有些话，并不是对谁都能说的，哪怕对方是游戏里的英雄人物，这里终究不再是游戏，他们都有个性，都有各自的心里活动。 真要把所有事情都坦诚，保不齐会成为对方拿捏自己的把柄。 “你在想，我会知道你太多的事情，以此来要挟你，对不对？” “……对。” 王丰阳不假思索的回答，让潘森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放心，” 潘森伸手拍了拍王丰阳的肩膀，看潘森的客气和蔼微笑的表情，感觉他没用什么力气，但拍在王丰阳身上感受到的， ……就像是一个彪形大汉正双手拿着十米大钢尺往自己身上使劲招呼。 嘶——，感觉痛得骨头都要裂开去！ 但对方的战力就摆在眼前，自己是真打不过啊，哈哈哈…… 就只能陪着苦笑了。 潘森笑完接着说道： “我不会乱说，至少比那些巨神族的垃圾们要讲道理和守规矩，实不相瞒，我看你本事不大，知道的倒是不少，手段肯定也不少吧，我还指望着靠你把那些个巨神族的垃圾肃清干净。” “诶，你这么说，不会有什么反噬吗？” 王丰阳略有担心。 潘森大气一笑： “哈哈哈，你是假糊涂还是真糊涂？那部落和我们这里的中间不是隔着一片梦叶林吗，有梦叶林的虚实幻境挡着，他们的魔法侦测不到这里的。” “哦哦。” “好了，不要闲聊了，天都快亮了，动身之前，让我看看能帮你些什么。” 潘森有意催促，这是铁了心要自己上潘森这条‘贼船’啊。 不过想来也好，潘森可是个不错的战力，这前期自己身为人类，到哪儿都不好混，身旁有个大腿就好受多了。 “好吧，现在我们算是合作关系，你先帮我得到三样东西，我再帮你拔掉巨神族！” 看王丰阳说得这么自信，潘森不免有些好奇： “哪三样东西？” “星灵之力、烈阳教派的传承、皎月教派的传承。” “！！” 潘森霎时变得两眼圆瞪：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唔……没说错啊，我就是缺这三样东西。” “咳咳咳，我真有点儿后悔跟你合作了，算了，既然已经听了你的秘密，就跟你联手一次，不然也显得我不厚道。” 潘森无奈的说道。 巨神峰上下周边的居民都对那俩教派耳熟能详，虽然那俩教派说不上是什么名门正派，而且还相互之间看不顺眼，经常发生争端。 但至少，人家只是在门派之间的小打小闹，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这王丰阳一外来的年轻小伙子，一上来就要别人教派的传承，哈哈哈哈，操蛋，这哪是要传承，这是要命的啊。 潘森心里想着，但愿到时候不需要自己露面， 毕竟自己还丢不起这个脸，一个星灵之体的人竟然去掺和这些鸡贼事情。 “放心，我不喜欢取人性命。” 看出了潘森脸上的难堪，王丰阳转而安慰道。 “哦？” “我说真的，我从来没杀过人。” 王丰阳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眼神可真是无比真诚， ……当然，这是假话。 嘿嘿~ 潘森自然是相信了，就算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又没有什么证据说得清楚，没必要为了这点儿事儿扯东扯西浪费时间。 “那你现在的计划是什么样的，从哪里开始？” 潘森主动问起，王丰阳犹豫了片刻之后，严肃向潘森提起反问： “皎月教派的位置在哪里？” “那。” 潘森抬手指向了王丰阳左手边的位置，从那里看去，此时正是月儿高空挂起的位置。 “唔……没个大概啊，没有地图之类的东西吗，你就这样一指倒是省事儿，也不怕我走着走着，月亮下去了我就迷路了。” “不会。” 潘森解释道： “你不用担心迷路，只要你眼睛没瞎，注意看看天上就会发现，无论任何时候，哪怕是正午的艳阳高照，天上那个位置的月亮依旧高挂着，只不过需要你仔细看，那月亮被太阳光线遮住，要盯着看好久才能看到那个月亮的形状。” “……那月亮不会转到西边然后再落下去？” 王丰阳会这么问也正常，一般人稍微有点儿地理知识的都不会觉得月亮能一直挂在自己头顶上。 “不会。” 潘森依旧回答的果断。 好吧…… 这倒是让王丰阳见识到了这个世界新奇的地方，有一部分的世界运转规律居然和自己认知中的不一样？ 神奇。 此时的潘森与王丰阳在这里交谈已经过去不少时间了，左手边，轮转回来的太阳带着一抹晨光，从东方缓缓爬升。 是隔日清晨的到来。 而此时的远处一边，同为巨神峰上面的那个‘老地方’，巨神族里面的那些斥候纷纷回报：附近没有找到那个前几日登上山峰的攀登者。 “连一点足迹都没有！？” “有……”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找、找到带回来！！” “……是！” 族中的年轻壮实的男丁就算体格再怎么壮硕，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后辈与下人在任何时候都不得顶撞上一层级的存在。 否则将会被实行残忍痛苦的刑罚，还要告知族中全体人。 其实，后几代的巨神族族人都挺厌恶这种规矩，但又不得不遵守……待到他们生儿育女，成了自己口中的那所谓‘老一辈’人群的时候， 等他们享受到了那种居高临下的‘特权’，又不再想着废弃这些迂腐的规矩，毕竟现在是自己作为老者应该享受到的福利。 谁会跟好处过不去呢，是不是？ 呵呵…… 部族中的整体体系都算是比较完善，有教育机构，幼儿送学，有魔导师、巫师等各种单项精通的老一辈人物，亲身授学。书籍文化也有不俗的底蕴，各有一方道理， 唯独‘食’这一块儿，……巨神族没人会自己播种耕种，更别说提及那些农作物的知识。他们口中果腹的东西，都是去附近部落之外采集来的，偶尔是野菜野果，大部分时候都是狩猎回来的肉类； 那些食草动物的肉。 …… 别离之际，潘森将这些话讲给了王丰阳听，王丰阳大概是明白了巨神族这个部落人作为‘小人’的优越之处。 不过现在不是肃清他们的时候，王丰阳要先去一趟皎月教派，成功得手之后，趁着消息还没传开，又要迅速去到烈阳教派。 等到自己在那俩教派里的臭名远扬之后、成了巨神峰上的‘大恶人’之后，王丰阳自会回来慢慢折磨这个巨神族。 时间不早了，不好再耽误， “我就先走了。” “嗯，再见。” 在那些巨神族的壮丁循着地上泥土脚印浅显的痕迹追踪过来之前，潘森目送王丰阳远去。 等到他们寻到尽头，见到潘森的时候，王丰阳已经走出很远了。 第233章 拉 寻来的壮丁看着潘森一如常态，只是出现在了这种稀奇古怪的地方， 这里处于巨神族部落驻扎营地之外，且途中还经过了一片一般族人不敢轻易涉足的梦叶林，要不是地面泥土上能看出踏过的痕迹，估计这俩壮丁进了梦叶林就走不出来了。 “尊、尊敬的战争星灵，恕我冒昧，请问您看见过……” “没看见，回去吧。” 还没等到壮丁问完话，潘森出口打断了他。 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潘森表示的很明白了，不管看没看见，也不管知不知道，就算是潘森自己亲手放走的，他不想说，巨神族的人们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与巨神族签订的契约里头，并没有任何事情都要全权告知的条例； 况且……契约的效力马上就要到期了。 三百年时效的契约，直至现在，是最后一年。 “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那名壮丁身旁的跟班小声问着，辈分高的那名壮丁无奈地点了点头： “走吧，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好。” 这俩畏畏缩缩的家伙一同面向潘森鞠了个躬： “尊敬的战争星灵，我们这就告退，您请保重。” “喏！” 远处，已经走出数十分钟的王丰阳早就消失在潘森的视线之内。王丰阳没有什么明确的路线，潘森也没有告诉他该走哪条路……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路，脚下周围要么是清一色泥土，要么是清一色碎石。 找路？不如抬头看着天上月亮走。 感觉应该不会偏差太多吧，潘森应该没理由骗我…… 果不其然，走了大概半天的时间，计算着现在应该是正午了吧，不说是艳阳高照，此身此处，王丰阳抬头往天上看去，那还真是离了个大谱： 是的，现在还是晚上呢，天上没有太阳~ 咕——噜噜噜噜噜—— 好长一声动静，王丰阳的肚子又开始闹了，唔……也是，从巨神族那里出来前，也就帐篷里的一块面饼加一瓶水充饥， 距离那次吃东西，已经过去至少十个小时了。 虽然情况很糟糕，但转念一想，我比普通人耐饿得多，嘿嘿，这可是个好特长啊~ 淦，不行，饿着肚子还是有够难受的， 自我安慰到此为止， 找吃的！！ 来到这里的王丰阳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自己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你说要我记得路？呵呵，你回头看看，这儿哪有路呀~ 一道仰着脑袋走过来，途中后边连个路标都没有， 要不是眼前踩到一道坎子把自己逼停下来，王丰阳估计现在还在抬头盯着月亮走。 唔……刚刚那一下差点把自己绊倒了。 这里居然有栅栏，围了一圈栅栏的范围里面还有一间朴素的木屋子，木屋旁边的屋檐下好像还另外围了一小圈，在圈养着鸡崽。 嚯，这里有农户？ 有当地人就好说话多了，皎月教派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走了大半天都见不到一个影儿，这正好找个人来问问路。 王丰阳见附近没有人，栅栏里头也没有动静，便主动推开木栅栏走了进去。 走进那一窝鸡圈看了一小会儿，这里里面养着的都是些小鸡仔，居然没有一直成年鸡，每只都只有拳头般大小，再大一点体型的就没有了。 有点儿奇怪。 “有人在吗？” …… 王丰阳又叫喊了一声： “有人在吗！——” …… 半晌，还是无人应声， ‘不应该啊，难道是外出了？’ 想着的时候，王丰阳下意识的试了试，伸手前去推了下那间木屋的房门。意外的是，屋子的单扇门被轻轻一推就随着嘎吱一声、 被推开了。 “我擦？” 随着门自动缓慢敞开，王丰阳忍不住好奇地歪过头去，露出半边脑袋探视着屋子里面的情况。 但很可惜，里面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 里面要么就是有人，但已经睡着了，还是睡得很死的那种； 要么就是外出了，但他外出的时候，忘记了锁门…… 不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这个门…… 王丰阳才注意到，盯着这个木门研究了半天才得以确定： 淦，这个门根本就没有安锁！ 所以这家农户的主人从来就不带锁门的是吗？真是大胆啊。 “你好啊~” 背后忽然出现了一道声响，同时还有一只大手掌落到了王丰阳的肩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王丰阳一个抖机灵，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 小命重要！！ 那个大手掌落到自己肩头还没停够半秒钟时间，王丰阳立马就转身回旋蹬腿跳开，使尽浑身解数，一个弹跳拉开了三四个身位， 遂而，王丰阳还紧张的大声质问： “你谁！！？” “这句话是不是该让我来问？” 站在王丰阳眼前一脸茫然回答的，是一个稍显驼背、身材瘦削的伙子，唔……面相是那种，看上去精神不振，有种肾虚既视感，但两眼有神，精神气十足。 只是单纯的瘦，还留着长发盘结成单个的丸子头发型，目测有个三十多岁了吧。 王丰阳意会到他可能是这里的主人，这屋子应该是他的吧。 “这屋子是你的？” “是啊，别客气，要不要进去坐坐？” 看他好声好气说道，背后还背着一捆干柴，想来刚刚去外出去拾柴火去了。 “不了，我就是想来问个路。” 出于自身安全着想，王丰阳没敢答应，也顺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个瘦大叔自然是不会强求，路过人少有，这能遇见王丰阳也算是稀罕事儿，不过既然聊不了多久也就算了吧。 “噢，那你这是要去哪里？” “请问皎月教派怎么走？” “嗯？” 王丰阳礼貌的问完之后，却得来瘦子大叔一脸的疑惑， 王丰阳有点儿看不明白，遂而追问起：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这里就是皎月教派哦，你是不是没有地图？” “呵呵……，还真没有。” 王丰阳愣是没有想到，自己脚下，现在正站着的地方，是在皎月教派的领地里？ 不是，一路走来，是完全没有见到过半点儿标示啊。 “那……大叔您……是皎月的……” “哈哈哈，叫我老贵就行，但我不是教派的信徒，我就只是个伙夫而已，在教派领地的外围，过着安逸的独居生活。” “诶？那教派里的那些人难道不会为难你、或是前来驱逐你？” 说到这里，老贵打住了话题，先是绕过王丰阳的身旁，将后背的那捆干柴放到门边儿外，又进屋子里，抹黑找出来两张矮木凳子。 “给。” “谢谢。” 王丰阳弯身接过凳子，与老贵一同在屋外栅栏圈内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老贵才接上刚才的话题： “他们肯定是不会来驱赶我的，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哪有那种闲心来管我的事情。” “那你怎么住在这种……荒郊野外？” 周边风景一览无遗，方圆十里好像就老贵一家房屋，其他的要去到更远的地方，再越过老贵那间木屋往后头望去，至少十里开外，能隐约瞥见那里有一座高塔。 那里应该是皎月教派的城都了。 “话说这不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吗，怎么这么荒凉，人手不够还没有开发？” “不是的，这种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只要你自己到了主城那里，一看就全明白了。” 老贵弱弱说道。 时候不早，在起身出发之前，王丰阳腼腆地向老贵要了好一些吃的。 老贵能拿得出手的食物不多，也不算好，都是一些风干的萝卜干、红薯条，最好的也就是一点点兔子肉制成的烟熏肉条。 好在零零碎碎的还是把王丰阳喂个半饱。 苦了老贵的储存箱，王丰阳来一趟几乎给他吃光见底， 也没办法，王丰阳一开始拿出那么多金币的时候，老贵手疾眼快接过，然后想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送走王丰阳之后，转身回头进屋，看着自己墙角处那快见底的食物箱， 对于老贵来说，五十枚瓦罗兰金币换自己两年多的食物储量，……不知道是赚了还是亏了。 …… 又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王丰阳走到了眼光所及的皎月教派的城都……这里说不上是什么城都，更像是一个散乱的部落。 每家每户的建筑与邻居之间相隔甚远，且他们房屋的外观奇奇怪怪：都像圆锥筒一样。房屋的材质，好像是用什么质地清透的石材建成的，在王丰阳看来，有点儿像鹅卵石，但颜色单一，没有鹅卵石的那种花纹。 这里没有什么闹市与买卖的市场，大家都是听闻谁家有什么自己需要的东西，便会带着自己的东西去那人的家中，跟他以物易物。 大家外出都穿得很随意，有的像是一身宽松睡衣出街，有的男的还赤露上身，下身只围了一张浴巾，甚者，还有身上没穿、只披着一张薄薄的床单出街的。 甚是离谱，啊，这该死的自由气息。 纵使王丰阳走进这里，融入他们过往的人流中，也少有一些奇怪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大家结伴而行，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传入王丰阳耳中的听到的那些声音，更多的是他们闲谈的话题。 只是有一点，王丰阳无法理解，唔…… 男的女勾肩搭背走在一起，那应该是情侣吧，这种的王丰阳还可以理解。 但…… 还有很多有亲密动作走在一起的，甚至一个人的手都明目张胆地摸到另一个人的屁股上了，额嗯……对，她们俩都是女的。 为什么呢！？ 俩女的？ 王丰阳内心一惊： 拉拉？？ 第234章 无暇的赞歌 那种事情还是不要去多作注意了吧，感觉没有什么必要…… 王丰阳随意逛着，走着走着，走到一处人流比较多的地方，透过门扉往屋子里头望去，里面有好几张桌椅，最里面还有一面壁柜和挨着的柜台， 壁柜上面摆满了瓶子。 这里应该就是酒馆了，王丰阳掂量着自己的口袋，嗯嗯，还有不少钱，就算问不出情报，至少也可以饱餐一顿了。 随即走进去，但还没找到地方坐下，就立马被‘请’了一道： “先生，请出示证明，如果没有证明的话，请出门找下一家。” “……什么证明？” “请先生移步。” 拦住王丰阳的是这家酒馆的下手，负责馆子内的治安与身份调查。 其他人自然是把目光都注意过来了，能被这个下手主动邀请‘调查’的，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王丰阳不想惹事，也深知自己暂时没有那个能力，在这里搞出大动静绝非什么明智之举，所以，也就自觉跟着这位下人去到了酒馆的后房。 待这名穿着黑色丝袍的下人把房门关紧之后，空荡的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 外面酒馆主厅那里的喧杂声很小的能听到，现在，可以说说正事儿了， 看这名‘下人’会问些什么。 王丰阳沉默片刻之后，下人率先开口： “你不是巨神峰本土居民，是攀峰者吗？” “算是吧。” “靠着独自一人的力量上来的？” “是。” “哪里人？” “……异世。” 王丰阳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坦诚。 比较奇怪的是，面前这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情与表现，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不仅如此，还微微笑了一下，改用客气的姿态： “您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位了。” “什么？” 王丰阳顿感疑惑，不时，这位黑袍男人转身走向墙角，那里放着一个上锁的木箱，他从身上摸出钥匙，将箱子打开，从箱子里拿出一柄奇怪的东西。 像是……跟单手剑一样长的刀具？ 但又不像是刀具，至少看不出是什么金属材质的东西。 形状比较接近自己印象中的尼泊尔军刀，但比较大，有一米多的长度了。 ‘是要动手？’ 王丰阳感觉有点儿不妙，是不是要在这里杀人灭口，但自己好像没有说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转眼间，黑袍男人双手端着那柄月石弯刀，送到了王丰阳的面前： “这是教派送您的礼物，没能亲自出门恭迎，还请不要见笑。” “诶……啊？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认识我吗？” 王丰阳有点儿懵，不问个明白，这武器自己是怎么都不敢伸手去接的，除非对眼这人说这就是皎月教派的传承之物。 怕就怕在这是钓自己的饵。 见王丰阳甚是犹豫，黑袍男人也没有笑，而是保持着那份特别的恭敬： “我们暂时还不认识您，但教派中的女祭司在前一段时间通过占卜先知，知道了会有那么一个人来自异世，他是以为少年，一身无暇的纯真，只缺那么一件趁手的兵器， 我们决定将这件古老的月石刀献出，还请您如祭司预言的那般，拯救我们教派的人民与信徒，走出这片狭窄的遗迹。” “等等，你说，你们现在正处于困境？” “是的。” 王丰阳算是明白了，对方白给一件价值不菲的武器，就换来自己要出力去帮忙…… 而且好像不是什么小忙，感觉不是什么容易事儿。 “那我要是拒绝呢？” “女祭司在占卜结果中肯定过，您要真是天命之人，是绝对不会拒绝我们的。” 听到这里，王丰阳有点儿想笑，这些人也太封建迷信了，怕不是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怎么就敢肯定自己不会拒绝呢？ 呵呵呵，真是，不如，就给他们上一课？…… 可还没开口演一场，黑袍男人接上自己刚刚说完的话，让王丰阳改变了想法： “先知祭司说，在等到您的到来之后，需要在您表率之前，跟您说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王丰阳问着的时候，心里想着，估计又是用什么价值不菲的宝贝来贿赂自己吧，但那样的眼界可比不上自己， ‘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怎么着都要给你们上一课，让你们见识下世间真实的险恶，嘿嘿嘿~’ 黑袍男人直言不讳： “先知老祭司需要转达的事情是：待您到来，皎月教派上下全体，谨遵您的号令，直到烈阳教派破灭之前，您将是我们教派唯一的领路人。 天命在上，让纯洁的月光引领我们，天子在上，请受卑微的信徒一拜！” “……” 看着眼前这个黑袍男人说完那瞬间，双膝下地跪着、面朝地下诚恳的言语，双手衬托着高举过头顶的月石刀…… 说不心动？ 那是假的，这谁不心动，但……我该拿的只是皎月的传承，而不是…… ‘呼—— 算了算了，就陪着你们闹一场吧。’ 王丰阳终是伸手拿起了月石刀。 王丰阳不知道的是，教派之中，仅有这一把月石刀，不像其他信徒与拥簇者，他们手上形近相似的武器，其实都是由荧光的法球石制成。 成真正吸收月光充盈自身的材质制成的武器，正在此刻王丰阳的手中—— 月石刀，仅此一把。 王丰阳触摸到、拿起这把武器的那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沁入心田的时候又感觉那么几分舒畅柔和，虽然说不上什么温暖， 但这种感觉，是月光的力量，它没有排斥自己。 右手拿起月石刀的那几秒，王丰阳不自觉地闭上双眼，感受着内心的力量流动，如这把武器的外形，优雅而纤细，温柔而连绵…… 不知几分钟后，王丰阳的眉心额头中间，出现了一道印记—— 横卧着的银白色月牙，上面兜着一粒星光， 是皎月教派领路人的神性之志！！ “起来吧……” 王丰阳通读了这个教派古往今来的历史，全凭一把月石刀， 脑海中，回忆汹涌翻腾，几息之间，他看完了教派的繁荣昌盛，到如今的落寞、狼狈不堪。烈阳与皎月，本是和睦相处的大家庭，他们相恋相爱、不分彼此， 但岁月变迁，总有些人爱不得而由爱生恨，恨不得偿，便上升到了两方教派的分裂…… 现在，烈阳教派势大，无时无刻都不在用尽各种手段驱逐我们皎月教派的人， 巨神峰上，爱恨情仇的夙愿，将皎月教派的后人逼至墙角、逼至崖边， 现在，只能躲在这一片遗迹中，是再无可退了。 “我们本该和平相处，我们本能一起敬拜着星空中无数的神迹。却因为老一辈那崎岖的爱情，苦了我们的后人，矛盾愈演愈烈， 我们不该如此。” “天子……” 王丰阳将月石刀轻放贴靠在自己脚旁，伸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信徒。 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不知道，王丰阳心中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不过在那之前，有些事情，需要中途安排好，以便以后天灾来临之时、魔神降临之时， 我们瓦罗兰大陆上的人类， 不止是人类，瓦罗兰大陆上的所有生灵，都会更好能够众志成城，团结一心。 两教派之间的心结，就由我来解开吧。 现在毋庸置疑的，王丰阳可以肯定，自己手中握着的这把月石刀，就是皎月教派最大的传承，它传承着几百年来，皎月教派的静默与纯真。 最近时间打紧，王丰阳要加快动作了。 在触碰到、与月石刀灵魂交融的那一刻，不仅是吸收了传承的力量，同时也得到了月光之下，无所遁形的感知能力。 他感知到，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内瑟斯也上来了。 但内瑟斯没有跟着自己来到此处，而是直奔巨神族部落那边而去， 他是要去干什么？王丰阳对内瑟斯要做的事情还没有个底，但暂时还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计划。 终有一日，巨神峰的星空之下，能同时扬起烈阳赤诚的颂词，与皎月无暇的赞歌！ 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王丰阳坚信着，也开始走着这样一条道路。 “现在，带我去总部吧。” “是。” 信徒虔诚的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开门，牵引着王丰阳走出酒馆。 站于柜台的酒保没有说话，但是，酒馆内所有人在看到王丰阳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看到王丰阳手上拿着月石刀的那一刻，都纷纷从座位上站起，笔挺的身子卑躬屈膝，像王丰阳祈求纯真的未来。 这一幕，喧嚣暂止。 直到王丰阳走出酒馆好久之后，身后的酒馆内，依旧没能听到之前应有的交谈声。 或许，变革在王丰阳拿着月石刀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话题，不应该是其他，该是那些变革正在发生的事情…… 该是王丰阳在做些什么，和准备做什么， 此刻开始，王丰阳的一举一动，牵引着无暇的月光、牵引着皎月下的人民。 星空的彼端，是艳阳笼罩下的万里晴空，那里的人民在自律的生活着，所有的作息都像是被定好的一样，但那并非自己所愿…… 烈阳教派的人民，看似活动自由，日常恰意，但内心一直都是水深火热。 教派的宗旨，每年都在修改、在更迭， 越来越多的规矩，限制与束缚着生活在艳阳下的人民，表面的温馨和谐，实则早已暗流涌动。 第235章 旧爱 等着、大家都在等着； 谁都在等着那么一个机会，等着第一个站出来反抗的人。 但没有。 现在先说说王丰阳这里的状况，皎月教派现在的驻地建设这一座遗迹位置，这里少有的没有路标，而且，附近郊区，那围绕这片遗迹一圈的位置，还有皎月教派的女巫设立下的薄弱屏障。 这一道屏障并不能挡住什么人的出入，但可以隔绝其他在屏障之外的感知类法术。 此处无法停留太久，王丰阳跟随黑袍男子行过大大小小的遗迹古居，因为没有太阳，这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开荒农作。 许多人，口中吃的都是微小可怜的肉糜。 看着那些骨瘦如柴营养不良的居民，他们在抬眼望见手持月石刀经过的王丰阳时，无一不驻足卑躬屈膝地跪拜。 还有些手脚不灵活的人，为了及时行礼，还不小心将自己随身拿着的瓷器、食物等等跌落在地。 那些都碎了、脏了，但他们立刻收起慌乱的神情，用最真挚的目光与信仰献给王丰阳。 这几幕途经路过所见的场景，让王丰阳体会到了万人敬仰的威望，却仅是行礼而已，他们的物资…… 又莫名让王丰阳心酸。 为一国之君，先爱民，再爱国，后为己。 国当衰败，君倾几何…… 王丰阳最不想承担的责任，终究还是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唉，宗教啊宗教，真是害人不浅啊！ 巨神峰上的居民皆是朝圣者，却不全然是攀峰者。 这里位于恕瑞玛帝国乃至整个瓦罗兰大陆的最西部，是符文之地的世界之巅，这里远离一众普遍的文明，高不可攀，保留着的，都是一些古老的习俗。 大部分的部落、城居与房屋，都是依山而成，巨神峰山脚下的那些土着，与一部分祖先成功攀上山顶的人，他们的先代都是拉阔尔族。 拉阔尔族的族人向来崇拜太阳，拉阔尔族，这个名字意为“最后的太阳部族”，他们崇拜太阳的力量胜过一切，后代表现最为明显与极端的是当是现在的烈阳教派， 他们认为太阳的光芒胜过一切，并以此排斥任何非太阳的光芒， 赞颂了太阳，为什么就不能包容月亮？ 极端的狂热者教派之中，岁月变迁，从第一个睿智的祭司出现，信奉月光的皎月教派由此诞生。 敬奉着月光的皎月教派在暗中壮大，在被发现之时，有个笑话…… 那位睿智的皎月祭司，与烈阳大司命是一对越过了友谊界限的挚友。 她们本在相爱着，谁都知道，只是谁都没有说破，直到这位皎月祭司的信念与大司命背道而驰。 她不理解，也无法容忍与接受！ 那些不信奉与崇敬日光的人们，在她们面前题词他样的光芒，就是对拉阔尔族信仰的亵渎， 无论以任何理由，当驱之！ 为了巨神峰之上能让太阳继续闪耀下去，大司命别无选择，族人追随着她的脚步，她被封为烈阳教派的领路人，还有一个别称：曙光女神。 她不得不隐藏了自己真实情感，在先祖墓前，立誓守护烈阳教派，必将异族驱逐肃清！ 这是多少年、多少代人的夙愿了， 一代传一代，现在，接位而至的曙光女神，她坐上了母亲的位置，穿上一身黄金盔甲，手持破晓神剑与烈阳盾， 再也不会有人叫她的名字，蕾欧娜……这个名字将被永远埋藏起来。 现在的她，在领路人的位置上坐了好几年，所见之信徒，皆称呼其为神女、曙光女神。 烈阳教派下的城镇在巨神峰上日渐昌盛繁茂，年幼之时，受家庭的影响，在私塾之中的学业生涯从未接触过什么男性，唯有一友，与蕾欧娜亲密的从小玩到大。 但那也是好说不说的，一段孽缘——戴安娜，她的密友，从启蒙的幼年开始便在一起，却在成人礼上，戴安娜在台下亲眼目睹蕾欧娜带上太阳礼服与冠冕。 那个时候，戴安娜自觉的离去，从此消失在蕾欧娜的视线里。 后来的蕾欧娜才知道，原来，与自己相伴成长的密友戴安娜，是那位异教开拓者的后人。 为什么这世道总是喜欢玩弄人心…… 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现在，我们是最无法原谅对方的宿敌。 日光祭坛下，法会结束的时候，有好几次，蕾欧娜无意间瞥见台下一隅那个浑身包裹得严实的人，那是戴安娜前来看望自己曾经的好友。 蕾欧娜换上一身便装，夜深之时，独自外出去与好友会面，她们时常也会放下教派之间的成见，谈谈心，说说未来。 “别太逃避了……” 戴安娜最后总是希望蕾欧娜能废除烈阳的驱逐令，至少，她们能坦诚相见，在众人面前拥抱，而不是…… 在戴安娜伸手触碰，想要拥抱时，蕾欧娜第一次推开与回避，戴安娜知道，她们再也回不去了。 即使四下无人，她们再也不能像从前。 “我们之间的隔阂，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对不起，我无法改变，我能做的，只能让你改变。” 蕾欧娜说的最后一句话，彻底与戴安娜划清了界限。 此后，再也没有相见。 此时此刻，戴安娜还在古老遗迹外围建立起的月之祭坛上守望，隔岸的星空下，迟迟等不到蕾欧娜的到来，不知道她是铁了心为教派，还是已经放弃了彼此的爱。 王丰阳被黑袍男人带领着，在即将到达遗迹中心、众长老栖息的居所之前，途径过矮山丘旁，随眼瞥见了月光下的那座月之祭坛。 祭坛旁边，站着一位女子，弯月刀插在祭坛上，引导着月光净身，一缕银白的光线，从星空中降下，被牵引至她的眉心之中， 凝神一看，王丰阳看见的，是她？ 那个女人，是……戴安娜！？ 但是现在，应该不是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吧，看她那忧伤的神情，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伤心事。 再后来，也只是路过，王丰阳没有惊扰她。 直到步入地下一间硕大空间的圆舞厅室，好几位老年女先知盘坐在地面上，她们围成一个圆形，中间插着一根木棍，木棍下面堆放着七八块晶莹剔透的石头， 像是水晶，形状规格不一的水晶石。 “先知，天子已经带到了。” “好……” 总共八位老妇，她们抬眼，将目光转移到王丰阳身上，带路的黑袍男人默默退下之后，其中一位老妇弱声说道： “坐吧，天子不用客气。” 王丰阳手上确实拿着月石刀，这是毋庸质疑的证明，换做其他人，在触碰到月石刀的那一刻，恐怕不用了两秒，就会被月石刀的能量勾出心中贪嗔，迷失自我。 但王丰阳没有迷失， 几位老妇默默注视观察着王丰阳，感觉一切正常。 那么接下来，就要开始尝试确认，王丰阳是否真的是皎月的天选之人。 “天子，接下来……” 王丰阳走到她们围成的中心点位置坐了下来，贴靠着那根木棍的地方。其中一名老妇开始说道： “我们会教你使用月之权能的方法，只要你能学会，以后，皎月教派上下，唯天子是从。” “好，我试试。” 王丰阳答应之后，八位老先知相互用眼神传递，相互告知仪式的开始。 片刻之后，一阵呢喃低语响起，各位先知嘴里各自念着不尽相同的咒语，王丰阳一句都听不懂，但，有种熟悉感，在上一次轮回的时候，好像……在谁那里听过？ 不知道，这些咒语在每一位先知的嘴里都不相同，王丰阳光是听着其中之一的呢喃都令人费解， 索性便不再去细听她们念叨着什么。 在王丰阳盘坐下来之后，月石刀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静置着的月石刀，原本没有什么动静，周围的环境，在这硕大的圆环地室内。 这里原本是一座废弃的遗迹，在经众人改造之后，勉强有了生气。 地室内那些插在墙上的火把，足以照亮这片空间内所有环境，但还不足以施加足够温暖。王丰阳自吸收了月石刀的能量之后，与月石刀产生了些许共鸣，从而得知了月石刀在场的那些记忆。 而现在，这些老者在进行的，是将月石刀与王丰阳的共鸣更进一步加强。 传说，月石刀是先祖们在烈阳祭坛上分拨出来的产物，在请某位远古大能前来锻造神兵的时候，那位大能锻造了一把单手剑，名为‘破晓者’，而从中剔除出的杂质，被糅合成一柄形状独特的兵器。 烈阳教派的人起初是因为这把形状怪异的兵器怎么拿都不称手，所以将其丢弃到郊外。 巨神峰荒郊野外、无人涉猎的地方多得是，这把奇怪的‘兵器’废弃在某一个无人的山头，这里没有阳光映照，成日的阴暗、永恒的月光沐浴着它。 纯洁的皎月将它打磨，赐予它灵智与神性，最终，那位睿智的女祭司寻到了它，并将它拿起，用于对抗烈阳教派垄断其余宗教存在的一份助力与手段。 月石刀的记忆，从被赋予神性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记忆都随着老先知们的引导， 都在毫无保留的被灌输进王丰阳的脑海中， 连同着记忆，还有一些月亮的知识、皎月教派历代领导者的教训…… 还有那些不见经传的教派武斗招式、法术等等。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呐！ 王丰阳双目紧闭，不自觉的忽略了围绕自己一圈的那八位先知的喧杂呢喃，他头脑胀痛，疯狂吸收接纳着名为皎月的传承、名为皎月的一切。 我， 即是月光！！ 再次睁眼，王丰阳双目清澈，无暇的银月映透王丰阳眉间额头上，光芒更显几分。 不再是普通棕黑色的眼瞳，王丰阳的双目，清透无比，一双银白色的眼瞳，让他气质恍然一新。 再站起，就连教派中地位最高的这八位老先知都不敢与王丰阳纯净无暇的眼神对视！ 仪式结束，她们纷纷跪拜： “天子在上，还请您指引愚昧的我等。” 王丰阳见证了巨神峰上有关拉阔尔族世世代代的历史，见证了巨神峰上几代人的情仇变迁。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短时间内承受了那么多， 王丰阳只是知道，眼前的人们不再是路人，而自己也不再属于独自一人。 ‘我不能再独身自好了，你们的孽缘，是该让我来斩断。’ 此般思考着，王丰阳平静而优雅，稳重低沉又不失庄重，他缓缓吟声： “起来吧，孩儿们。” 第236章 因爱无所得才苦不所以 隔日，王丰阳在简陋但不失格调的主厅室内完成了沐浴更衣。 一身银白流水纹路的高领长袍，腰间的束腰带飘摇在身后两米多长，月石刀已经没带在身边了。因为，自昨日那次共鸣之后，月石刀也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王丰阳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月石刀非必要的时候，一直被储存在王丰阳的身体里，有需要的时候，王丰阳一个念想，月石刀就会在手上聚现出来。 那八位长老还是第一次见到月石刀有这种用法，任谁也没有想到，实体的刀具，竟然可以随着天子的意志自由变换，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子’吧！？ “你们往常是怎么会晤的，和平的交谈，还是直接针锋相对？” 一名身材健朗些的先知一直陪伴着王丰阳左右，沐浴更衣之后，王丰阳走出遗迹大厅，抬头望向明月问道。 半晌，老先知弱弱回应： “也并非针锋相对，我们教派的力量已经虚弱到极点，完全没有与烈阳教派对峙的资本，他们每年都会吸纳新的信徒，而我们……只是在重复着每一日的逃亡、躲藏。” “所以，” 王丰阳略感忧伤： “见面即使开战，是吧？” “以烈阳教派那极端的个性，我想应该是的。” 老先知如此回应，王丰阳却没有感到意外与压力。 说实在的，真要开战，皎月教派能有几分胜算，我不知道，但至少，我能找回上一世的感觉，轮回之前的我，不也很喜欢这种说一不二的战争么？ 呵呵呵…… 真说起来，这种打仗就能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是最简单粗暴的。 强者挥刀向强者，有死无生，乃大丈夫之志！ “好。” 王丰阳冷眼凝望星空中那一轮弯月，时不待我，有什么麻烦事儿，能早点结束的，就让他早点结束吧。 抬手间，变幻出月石刀，这把武器随心而动，王丰阳也说不上个所以然， 硬要说的话，可能跟催化石有些关系，但现在的自己有明显的感觉，催化石的功能还在，但体内的催化石已经拿不出来了， 应该是已经合成了时光之杖的原因。 手中拿起月石刀，刀锋迎上，直指星空中的那轮弯月： “月引苍穹！！” “天子！您、不……” 老先知在王丰阳身旁，听到那久违的号令之后才反应过来，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王丰阳用月石刀发出了信标，一道从天而降的月光，直直照射在王丰阳站立的位置上。 皎月教派苟延残喘的窝居点，即将暴露在巨神峰上所有生灵的眼中！ 不出半分钟，终于还是有烈阳教派的信徒注意到了那道遥远的、令人厌恶的信标—— 异教徒！！ 他们躲藏了那么久，终于准备好尽数伏诛了？ 巨神峰上的人类部族有许多，大大小小不尽其数，但能够排得上号、被他人叫得出名的，也就三个：巨神、烈阳、皎月。 不过，皎月这个名号，背负太多的莫须有，他早该从大家的耳畔中销声匿迹， 他所得的名声，也不应再有。 “你终于想通了吗，还是说，你硬要和我撞得头破血流……” 同一片天空的艳阳下，蕾欧娜在和孩子们玩耍，忽而，她瞧见远处昼夜相接的那一片天，那里发出了银白的信标， 她喃喃说道……始终有那么一种错觉，我们能回到从前。 “太阳姐姐，你怎么啦？” 孩子无知地仰头问着，蕾欧娜发呆的分心状态在回神之后，笑着与孩子们告别： “哦、呵呵，姐姐现在有事情要去忙了，下次再来陪你玩，乖哈，不要给园长捣乱~” 孩子们异口同声： “姐姐再见！——” 蕾欧娜挺直身子，松开了牵着孩子们的手， 转身离去那一刻，脸上的笑容不再，只见阴沉的忧郁，她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自己的宿命。 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蕾欧娜原以为，发出信标的是戴安娜，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年，戴安娜终于也成为了皎月教派的头领。 但不是这样的，戴安娜只是得到了月神的赏赐，成为了后一代被继承下来的皎月女神，但她并没有得到月石刀的认可。 皎月教派的领路人不是戴安娜，而是另有其人——王丰阳。 如今，就连朦胧初醒的戴安娜也是在刚走出石屋之后，看到那不远处的信标，才知道真正出现的领路人，已经开始带着他们进行变革。 终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一想到自己要面对烈阳的曙光女神蕾欧娜，戴安娜回望自己房间里靠墙静置的月光镰刀，心中说不出的惆怅。 ‘能……劝她回来吗？’ 不能的吧，大概是不能，我想，只能是死，才能换来解脱。 她身为曙光女神的那一刻起，戴安娜也在其不久之后得到皎月的赏赐，在得到一丝神性之后，自己心中的人性被一点点磨灭。 情感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不知道蕾欧娜是否有在抵抗着神性的侵蚀…… ‘我还在等着你的回头，放弃那些不所谓的教派、别去理睬那些宗教约束，你会发现，我一直在等你……’ 戴安娜想好了，让自己再去面对她，最后一次。 若不能见她回头，那便战， 我心向明月，有死而已。 …… 信标已经发出，想必用不了多久，老冤家就会带人过来肃清了， 王丰阳倒不指望能够和谈，现在的他，不仅有了时光之杖这一大助力，更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可以使用月神的力量！ 月石刀的力量被远远低估了，王丰阳从中感受到的可不仅是月亮的纯净，更有一些被遗留下来的锻造精神。从中，王丰阳隐隐能猜出，月石刀是哪位大人物‘造’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 出其不二，大概率就是半神‘奥恩’了。 这还只是当时锻造出破晓者之后，为了让破晓者之刃更加精练纯粹而从中剔除出来的‘杂质’， 这么说来，真正的破晓者之刃，威力又是如何？ 王丰阳忽然有点儿期待，待到两把神器碰撞之时，又有怎样的火花？ 一把名为破晓者，半神心血； 一把名为月石刀，月神精华。 力量应该差不了多少，关键就在于，它们被怎么使用了。 —— 王丰阳在老先知的陪同下走出这座遗迹，远处就是走出屏障的边缘之地，越过前方百米之后，将不再有月光的庇护，头顶之上的天空也不再是繁星点点。 但我无惧。 来吧、来吧，这些糟心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果然，不远处的那片艳阳天下，此时的时间应当是中午，那边理应当是那种天色，但皎月教派的信徒们见不得那种光景。 是的，他们见不得的并不是那种阳光明媚的天气，而是那天天空之下，席卷而来的拉霍拉克。拉霍拉克是烈阳教派的精英武士，平时最多也只有十几人结队而行， 现如今，王丰阳眼前那片黄金部队，成百上千人！ 他们声势浩荡，每个人都手持着镀金的盾牌、镀金的长矛；后一些的部队武装不尽相同，有手持镀金的双手大剑，有拿着镀金的双手弯刀等等。 他们身上的装束与手中武器，略显浮夸的色调，全然的金色闪耀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王丰阳光是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就已经感受到了久违的威胁。 但现在还不至于有那种接近死亡的压迫感。 “拉霍拉克都出动了，他们这是要一次性灭绝我们……” 先知老者在王丰阳身旁喃喃道，从她语气中听出了些许颤抖，或许是激动，又或者是害怕？ “仅此而已？” 王丰阳不屑问起，老者犹豫了片刻，随后补充： “要对付天子您的话，这些精锐自然是不够看的，但我觉得，这些不是重头戏。” “哪个才是重头戏？” “就怕烈阳教派在后方开启了‘天顶之阵’……” 王丰阳好奇的追问： “那又是什么东西？” “天顶之阵是烈阳教派的星学家们用来追寻与研读恒星、行星、星云和彗星轨迹的装置，其中有大能力者，更能从中读出星灵们的意志。” 王丰阳直入主题： “这对我们的战争有什么影响？” 老先知本不愿表明，支支吾吾几秒钟后，还是无奈一口浊气叹出，将自己的担忧道出： “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天顶之阵能集一众大能力者之力，控制星空中那些微小的星体，如彗星一类，天子，有个词语，用来表达或许会让你明白一些：陨石……” “他们能用天顶之阵降下陨石！？” “是的，他们要是选择那么做，自身的损耗当然也是不小的， 就怕他们愿意那样做。” 老者说完便不再言语。 王丰阳心里有了底，烈阳教派的人是看上了这场战役不在自家地盘上，所以就准备胡搞乱搞！？ 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 呵呵呵……当我活了三辈子的王丰阳是吃素长大的么？ “我也来助阵吧。” 王丰阳刚想说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久违熟悉的声音，回身转头看去，居然是戴安娜来了。 “参见天子。” 戴安娜很有礼貌地给王丰阳行了礼。 王丰阳眉头一皱，有些不太高兴： “因爱无所得，才苦不所以的你，或许并不适合参加这场战争，退去，对你也有好处。” “谢天子欣赏我，但我不想逃避，月光总被太阳遮蔽，但它也没有就此一去不回，往返颠簸的重蹈覆辙，也没有……” “别为了你的私情。” 王丰阳打断了戴安娜的理由。 一时间，戴安娜顿住了嘴，她错愕的看着王丰阳： “……” 第237章 征召 “你又知道什么，你又不是本地人，更不是和我在同一个教派长大的。” 戴安娜越说越小声，本看着她薄唇微张，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王丰阳抢了话头： “但我现在是皎月教派的人，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本就不是和你在同一个教派长大的伙伴，身边的任何人都不是， 说到底，你本不想在这个地方，你本就不属于皎月教派！” “你！……” 王丰阳用最直白的话语冲撞了戴安娜，只此一番话，却说得戴安娜哑口无言。 是的……他没有说错，句句属实。 年幼时的戴安娜，是陪同着蕾欧娜一起在烈阳教派的宗教领地里长大的，虽然现在身处皎月教派的领地，但这里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月亮的那一头，那片艳阳底下，才是戴安娜童年最快乐的回忆。 “现在，如果有机会，还会回去么？” 王丰阳问道，戴安娜犹豫了。 半晌，她才说道： “不了，我不再属于那里，永远也不会回去，那里也没有人能接纳我。” “这里有人接纳你，我接纳你。” 王丰阳忽然柔情，来得措不及防，戴安娜抬眼与他对视片刻，又匆忙地将视线移开： “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专心备战吧，天子。” 说完，她拿起插在地上的武器，转身离开，去到身后一众教徒的那边。 此战，殊死一搏，虽然要迎战，即使天子在此，说真心话，大家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们的眼中，皆是向死而生的无畏，这里是他们的避风港，也会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来吧，让死亡与变革来得更猛烈些！’ 我们从不懦弱。 战争没有胜者，只有失败的，与铸造失败的罪人，我们愿以自己的生命，警醒后人，什么是战争，这无尽的焦土从何而来，这无垠的血海因而和生， 是他们、是我们，是众生的贪婪与嫉妒，我们有罪，众生皆为刍狗，为了赎清罪孽，我们不会后退半步，直到、 直到他们清醒，战争的结果，只有悲伤与悔恨。 “我们无法言和，所以，只能用武器与鲜血说话！！” 老先知尽数到场，八位老妇人在前阵上扬唱颂词，一时间，士气高振，眼前，烈阳教派的精锐军逼至百米前。 看清来者，拉霍拉克军领头的那个浑身披着金甲的家伙，是个女人， 王丰阳一眼看出，那熟悉的装扮，她，就是蕾欧娜。 但曙光女神蕾欧娜没有如期望般的看到自己曾经的挚友，戴安娜呢？ 戴安娜隐藏在一众月隐法师的后方，她透过人群的目光，看到了那个在艳阳下闪耀的女孩，那个曾经温柔爱笑的女孩，现今变成一名战士，她的眼神变得坚毅、变得没有感情。 “放下武器！我们能留你们性命！！” 蕾欧娜身旁的一位拉霍拉克军副将领上前两步，大喊劝降。 王丰阳没有说话，王丰阳身后的一众法师与战士也没有说话。 在数量上看来，我们处于劣势，烈阳教派一方看似五百人有余，而我们皎月一方，东拼西凑过来的，只有两三百人； 论阵势，烈阳教派一方的拉霍拉克军整齐划一，训练有素，全副武装，而我们的人？ 王丰阳身后，阵型站得零零散散，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开团，所有人都等待着王丰阳的号令。 这还未开战，仿佛已经能看得到结局如何。 尽管八位德高望重的先知老者颂曲鼓舞着士气，对于本就没有悬念的战争来说，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不过只要能让烈阳教派他们那边多损失一些，我们的死亡也是值得的！ “慢。” 王丰阳忽而抬手打住。 身后一众视死如归的皎月信徒突然疑惑起来， 只见那王丰阳没有作声再说什么，先知老者也没有再继续吟唱鼓舞士气的颂曲。不过几息间，王丰阳放下手臂，两手空空地慢步朝前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天子！” “天子！！” “天子……” 身后的信徒们渐渐呼声响起，他们想要追随。 “停！谁都不准动。” 王丰阳喝了一声。 声音不算洪亮，年轻朝气的声音，却很有穿透力，不仅身后的信徒们听得清楚，连身前沐浴在阳光下的那些拉霍拉克士兵们都听见了。 这是…… 王丰阳要一个人去面对？ 他要以一战百？？ 开玩笑吧，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难不成是要去谈判的？ 感觉不实际。 王丰阳行至前方，最后两步路，走出了夜幕笼罩的星空之下，步入到阳光暖和的光景下。那一刻，太阳的光辉照射在王丰阳身上、照射在天子独有的装束上的那一刻，身后伫立在夜幕星空下的信徒们心中为之一颤。 就好像，那一瞬间，他们失去了无比重要的东西。 下一秒，王丰阳面前面对着的，是这支拉霍拉克军的领头人，也是足够代表烈阳教派整体抉择的话事人——蕾欧娜。 “很抱歉，戴安娜来了，但她不怎么愿意见你。” 王丰阳率先开了话头，很不愉快的话头。 蕾欧娜冷眼中压抑着怨愤，字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事？” “当然不是，这只是在你还有好心情之前的寒暄，呵。” 王丰阳说完的一刹那，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邪性的神情的目光一闪而过，王丰阳不由分说的——他动手了！ 原本两手空空的王丰阳，言语道尽的瞬间，下巴微抬，以惯性的蔑视目光扫过蕾欧娜的全身，顺势扬起右手，以由下而上一个斜切面的弧度挥来。 速度之快，令蕾欧娜无法及时躲闪，就连她身后的拉霍拉克军都不知道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王丰阳第一个动作稍稍停止之后，王丰阳挥高停留在空中的右手上，凭空多出了一把握着的……月石刀！ 而蕾欧娜刚刚毫不明显地吃了一击月神能量的冲击，所幸自己及时地将身侧盾牌挪至身前，不然的话，王丰阳刚刚那一击就算不能要了蕾欧娜的命，也足以将蕾欧娜那一身太阳金色盔甲一分为二。 ‘好凶狠的招式与决心……’ 常驻训练场的蕾欧娜也有不少次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 有生有死，那些场景对于蕾欧娜来说，她本觉得自己已经司空见惯，但此刻正当自己去面对生死瞬间，恐惧有那么几秒占满了她的心头。 惊得她一身冷汗…… 慌乱失措的眼神在不易察觉中又立马恢复了坚定，王丰阳的那一击蓄力不足，但胜在出其不意，蕾欧娜的反应也是惊人的快速，那一击打在了蕾欧娜的烈阳盾上，仅让蕾欧娜踉跄着后退了两三步。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蕾欧娜的神情幽怨到如盛怒一般。 王丰阳哼笑一道： “对，异教仅有我一人，皎月教派拥我而生，废话少说，开战吧。” 意思简洁明了，这里，只要打败了王丰阳一人，就意味着皎月教派这个异教的解 体。 这或许是拯救挚友的一个办法。 但现在还不是想挚友的时候，眼前的敌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他手上的那把形状怪异的武器，……刚刚那一击，在烈阳盾的盾面上留下了一道深邃的划痕。 “呵，一群喝着别家牲口奶 水长大的愚钝儿，还愣着？” 王丰阳冷不丁嘲讽了一句，蕾欧娜踉跄的身子被一旁的军团副将伸手搀扶住。 但其余的士兵就没那么沉稳了，副将的心思重，蕾欧娜因为一时顾着地面落脚而没去注意看王丰阳那邪魅轻视一切的表情。 蔑视的极端，在王丰阳的脸上显现得淋漓尽致…… 这表情加上那一句嘲讽，他们能承受得住？ 正是在被说中了的情况下，拉霍拉克军五百余人，前排的剑盾兵与长枪手有不少脾气火爆的，几息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异教的渣滓，来受死吧！！——” “啊啊啊啊！！——” “杀了他！！——” 是的，拉霍拉克军，蜂拥而上的瞬间，毫无纪律，他们身披金甲，骁勇的身姿，争斗的态度却如土匪山贼。 令人耻笑！呵呵呵…… “这就稳不住了？我好心提醒你们一下，你们的头领还没有下令肃清，所以我在这里杀了你们，也是小惩大诫、理所应当~” 王丰阳说着这样一句话，行云流水一般的手起刀落—— 几近飘移如云的身姿，从数个拉霍拉克士兵的身旁掠闪至后方，只是这情况有点儿出乎王丰阳的意料之外。那些士兵身上的盔甲、手上的兵器是真的质地坚硬， 月石刀竟然不能一刀划过将那些士兵手中的武器砍断！？ 只有少数的，那些士兵在因为使劲之后，被动地‘折断’了武器，更多的，月石刀只在他们兵器与防具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而已。 压力悄然而至，王丰阳心头一紧： ‘完蛋，小巫见大巫，要露点儿底牌出来了。’ 人群围堵中的王丰阳瞬间被十几把尖锐的矛头指着，说时迟那时快，王丰阳大喝一声：月银附魔！！！ 手中的月石刀迅速发出夺目的白光，而后又快速消散了亮光。 这些拉霍拉克士兵可不是吃醋的，从王丰阳说出第一句嘲讽的那时候起，王丰阳就该知道，这些刻苦训练过的精锐士兵，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也不会有半点儿犹豫。 “杀！！” 十几把锐利的镀金之枪，四方围杀而来！ 第238章 皎月之上的传承 王丰阳宛如笼中困兽，身无片甲，仅有手中一把月石刀傍身。 在十几把镀金长矛夺命而来的瞬间，王丰阳无所遁形！ 集于一点、围困刺杀—— 插！！ 嗙呛哐当一阵碎铁激荡碰撞声，却没有听见应有的惨叫？ 发生了什么！？直至半秒不到的时间，人群之中，迸发出一大堆的残破武器扬天飞出，短戟破刃，漫天飞舞。 艳阳下的月光不显，王丰阳手中的月石刀却无比吸睛。 一道银弧划出，水平线一圈直径两米的范围内，杀敌破阵！ 最为接近的拉霍拉克士兵们，仅此一刀，被砍得人仰马翻—— “呃啊！——” …… 霎时，十几位拉霍拉克剑盾士手中的单手剑都断成了半截，身后踉跄不稳的枪兵，手中的长枪变成了半截铁棍…… 士气大跌，众人默不敢作声，惊叹之余，再无人敢上前一探。 他们看到的是，王丰阳仍站在原地，持刀划过的姿势仍保持着原状，面容上的处若不惊、冷酷无情，莫名试探的结果，令四方战栗。 拉霍拉克的士兵们有胆识，更有见识， 刚刚王丰阳挥出的那一刀，不说他是否用尽了浑身解数，但那一刀的威能，毫无疑问的是——他得到了星灵之力！ 所以，从现在开始，这场战争就不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类可以干涉的了。 “都、都退下吧。” 军团副将领开口让士兵们后撤，给王丰阳周围空出了好大一片空间。 作为人类，自然不是其他那种只会血性上头的野兽一般，明知道打不过还要硬冲的无脑种类， 现在，对付王丰阳这异教，千万人都不一定是其对手，但在场的不止都是单调的拉霍拉克军，他们其中还有个与王丰阳一样的例外： “曙光女神……劳烦您出手了。” “嗯，让我来吧。” 蕾欧娜恢复好状态，士兵们在王丰阳与蕾欧娜之间开出一条直线空道。蕾欧娜稳稳朝王丰阳走去，两者无言，眼神对视之间，距离缓缓拉近。 无声、无言，但谁都能感觉得到，空气中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看去还有十多米的距离，仿佛近在咫尺…… “战！” “战！” 相近之时，王丰阳冷冷哼了一声，月石刀在手上空转两圈之后，两人言战， 那一刻，王丰阳看着蕾欧娜正蹬跃起、迎盾朝向王丰阳飞身而来，右手的破晓者之剑紧随其后。 身怀星灵之力的人被教派称为‘战神’一类，在宗教中备受崇敬。 蕾欧娜被太阳星灵眷顾已长达多年，论星灵之力的使用方法与熟练度，巨神峰上她说其二，没人敢说其一。 至于那个潘森？……呵呵，人家或许只是懒得跟女孩子家争辩。 况且现在的这个时候，潘森已经不在巨神峰之上了，他还有要紧事要做，冥冥之中，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他必须离开一趟。 而此时的巨神族，作为巨神峰上独一的‘老赖’部族，在失去潘森的庇护之后，天灾人祸皆算尽的他们，迎来了内瑟斯的‘问候’。 话说回来，现在正是王丰阳与蕾欧娜开战的时刻， 视角转回来—— 银光夺目、金灿耀人，一个照面，王丰阳的月石刀又一次挥击，却被蕾欧娜的烈阳盾给抵住了！月石刀竟然、竟然无法挪开， 蕾欧娜几乎动用自己全身的重量，身体连带着一身的盔甲，通过盾牌的施压，完全压制在王丰阳单手横握的月石刀刀刃上！ 霎时，一地尘埃成风暴席卷般，向四处翻腾飞荡！ 尔上我下，王丰阳瞬间牙关紧咬，这重量……完蛋，撑不住！ “哈！！！” 王丰阳大喝一声，一个侧身下压过去，蕾欧娜悬停在上空往下施压的身体在盾面下的月石刀挪开那一刻落了空，随即整个身子朝下冲压。 但下方，是王丰阳主动降位的身躯，说慢不慢说快不快，王丰阳挪刀侧身之后，伏下身躯的他抬头迎面，下来的是蕾欧娜顺势的盾击； 在即将被压到的前一刻，王丰阳左手稳稳撑住地面，因为要莽够那么几分力道，脸颊一边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 侧身左半边撑地、右半身扫腿飞起，一脚！ 小腿横去，从蕾欧娜空荡无防的侧面进攻，拼的不是力道，而是速度。 就是要快！再慢那么零点几秒，蕾欧娜下压的烈阳盾就会死死摁在王丰阳的身上，所幸——呵呵，并没有得逞，王丰阳一个出其不意的飞鞭腿，将蕾欧娜连人带盾踢飞出四五米的距离。 嘶—— 蕾欧娜被迫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后翻双脚落地，顺着力道的惯性，即使配合脚刹也停不住得往后拖开两三米远。 刹停的脚后跟隐隐发烫，拉起地面上一道的尘埃。 “呵……” 蕾欧娜直视那嚣张微笑的王丰阳，嘴角泄出一丝散劲后的浊气，眼神中多出了几分怒意。 “啧啧啧，怎么，看我不顺眼啊，是不是忽然发觉我很像你前男友？” 王丰阳的冷嘲热讽用得那叫一个顺，但好似没有影响到蕾欧娜。 蕾欧娜不会计较他的风言风语，当下只有二字： “再战！” “好、来！” 王丰阳应声之后，星灵之战正式开始，王丰阳将月石刀附魔之后，蕾欧娜没有尝到甜头。现在，蕾欧娜也要拿出全部实力了—— “附魔——日蚀！” “……卧槽？这就开w了？” 王丰阳惊奇道。 对这个技能的名字，王丰阳可不陌生，‘日蚀’是蕾欧娜作为游戏英雄角色里的技能其一，这个技能的作用就是开盾、提高双抗（物抗、魔抗），还有在一段时间后，日蚀爆裂，向周围敌人造成轻量的魔法伤害。 唔……就是不知道这个‘轻量’的魔法伤害对应这个世界中的份量来说，到底是多少。 毕竟在游戏里，蕾欧娜作为英雄的定位，是【坦克】、【辅助】。 刚才那一记照面，怎么想都只能算是普通攻击的样子，三个技能一个大招外加一个英雄的被动，没有任何一个是与刚才招式相似的。 但就刚才那一下，王丰阳差点儿没受住。 眼前这时，蕾欧娜高举烈阳盾，盾面迎着天上的日光，艳阳照下、映照在她的烈阳盾上时，王丰阳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周身旁的环境有那么一丝……寒意？ 不对，感觉更像是习惯后的温暖在一瞬间被抽空了温度一般。 呵，曙光女神？仅有光芒的寒冷让人心寒…… 下一刻，蕾欧娜连发第二个技能： 【天顶之刃】 王丰阳在她的剑刃射出日光的一刹那，才反应过来，其实……好像她手中那把剑并不是破晓者，那把剑应该叫‘黎明之刃’。 而这把黎明之刃，出自奥恩之手？？？ ……王丰阳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这么说来，可能并不是人在控制武器，而是武器在‘甄选’人类。 当下不是思考与追究的时候，王丰阳即将面对蕾欧娜满怀星灵之力的进攻，日光唤出的能量体如剑锋破虹，直向王丰阳脸上射来， 惹得王丰阳双瞳大张，下一刻， 我将死？！ 喝！—— 闪……不、来不及了，闪不开！ 完蛋！ 日光剑指飞速击中没有实体的伤害，那一束金光刺入、径直穿透了王丰阳的胸膛。没有出血，却是在那瞬间，感觉自己的魂魄收到了猛烈的冲击， 如同被一辆高速列车撞飞了一般的痛觉，感觉整个精神都要在顷刻间瓦解破碎！ “呃……” 但没有那么致命，王丰阳的魂魄强度已经远超常人，虽然灵魂震荡的程度足以让一般战士失神晕厥，好在王丰阳不一般。 牙关时刻紧咬着，两秒钟的时间，足够让王丰阳稳回心神，可下一秒，顺着刚才直指而来的剑光，蕾欧娜本体飞迁而至。她全身笼罩着耀眼的日光，如一个人形的太阳般，急速朝王丰阳砸来。 “你无法摧毁我！” 王丰阳大喊了一句，这是对自己的喝喊，更是对蕾欧娜力量的否决： “我心坚定无比！” “你不可能对抗得了我，我是太阳的化身！” “战！” “哈！——” 王丰阳提起月石刀，试图抵住飞来的蕾欧娜，但没有动用同等力量的王丰阳，下一刻，便被星灵之力附身的蕾欧娜撞飞出好远一段距离。 绝对实在的撞击！ 这次，王丰阳狼狈的背部着地，摔得后背衣服在地上磨破、破出一个大窟窿，破得不成样子。 “你是皎月教派的天子？” “呃……咳咳、咳咳，是又如何？” 王丰阳缓缓从地上站起，远在百米之外的星空夜幕下，皎月教派一众里，有人想出列前去那里搀扶王丰阳一把，但在迈出半步的时候，被一个纤细却老成的手抓住。 那名信徒扭头一看，是皎月女神戴安娜…… “神女，我……” “别去。” “……哦，是。” 前方，王丰阳表面上是伤痕满身，尤其是背部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可这里的戴安娜看在眼里，她心中明白，这点儿伤根本不算什么，真要和自己与蕾欧娜第一次产生隔阂而争斗的那次比起来，王丰阳现在的伤势连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他要是天子，就不会有那么懦弱，更不会那样无力弱小。” 戴安娜补充了一句，身旁的信徒们望向王丰阳那边，眼神投去坚定的希望。 日光又被蕾欧娜吸收入体之后，她的情绪依旧带有怒气，语气随心生的她，毫不掩饰地贬低： “你没有一点足以与我对抗的力量，不如就地自刎，我还能尽量保全你身后的那些异教徒。你要是怕死，也至少为了你身后的那些生命考虑！” “呵、呵呵呵……” 蕾欧娜笔挺起身，旋剑一甩： “你笑什么！？” “你说我没有一点足以对抗的力量？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笑你，单纯因为，你哪怕有半点儿眼光，也改看出来了吧？ 不，就算是和个傻子打架，打到这种地步，他也该察觉到端倪了。” “无非是你藏拙了而已。” 蕾欧娜无比自信的戳穿了王丰阳装神弄鬼的话术。 “呵呵，倒也有点儿脑子。” “杀你之前，我需要你承认一下，皎月教派，仅你一人，对吧？” 蕾欧娜有点儿私心，在王丰阳被她击飞倒地的那个时候，蕾欧娜眼角的余光隐约瞥见了远处那片夜幕下的人群中，好像…… 戴安娜出现了一会儿。 如果可以，蕾欧娜想保全那片夜幕下的人群，单单是因为有跟戴安娜重拾友谊的机会。 “对，我就是皎月教派，皎月教派就是我，所谓教派，这只有我一人， 他们——” 王丰阳扭了扭脖子，松松筋骨的时候顺道眼神往身后那边望去，然后，他接着说道： “呵，我跟他们都不熟，估计只是些本土居民来讨好的吧~” 蕾欧娜心头松了一丝怒气，并不是因为王丰阳的假话，而是因为她听出了，这个异教徒将用自己的牺牲，为身后夜幕下的那些人打了掩护。 王丰阳的这番话就连王丰阳自己都知道，蕾欧娜才不会被忽悠到， 所以，这番话不是说给蕾欧娜听的，而是如了蕾欧娜的愿，出自王丰阳之口，说给那些拉霍拉克士兵们听的。 “但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还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王丰阳话锋一转，又对着蕾欧娜挑衅起来。 这场合有点儿…… 第239章 月神 这场合有点儿不对劲，王丰阳不应该说这种话吧。 什么叫‘你怎么还觉得你能打得过我？’，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王丰阳不打算牺牲自己来保全他身后夜幕下的那群人的性命？ 蕾欧娜一时想不明白，其实最基本的情况就是—— 王丰阳本来就可以完全压制这场战争！ 一开始表现得实力略逊，其实都是王丰阳在演戏，他想试探一下蕾欧娜作为【坦克】、【辅助】定位类英雄的技能伤害、普通攻击伤害等等数据。 所以，王丰阳在刚才的过招中，留了近九成的能量与精力去保持防御。 除了那记天顶之刃射出来的日光能量对王丰阳有点儿伤害，实则也只是没来得及施展灵魂防御而已，后来也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看呐，现在的王丰阳身上衣衫破烂，脚上穿着的那双布鞋还是皎月教派那户织锦的老人家亲手一针一线做的，现在都没有磨掉了半边鞋底。 唔…… 怎么看，王丰阳都是处于劣势， 那他是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还是说，王丰阳只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临死之前，我会给你个承诺，你身后的那些人，我不能说保全每一个，但至少我会以我的名字保全九成的俘虏，你就在此安心的化为灰烬吧。” 蕾欧娜义正严词的宣告着，她挺直身材、手中黎明之刃高举，剑尖直向天空、直指太阳。而后： “我将用我最高超的招式送你去往另一个极乐世界，这是我对你表达敬重的方式，看好了——微、日炎耀斑！！” 蕾欧娜有意减弱了力量，让这个招式的能量倾注与释放出的伤害范围不会很大， 尽力的控制住，没有让【日炎耀斑】的范围伤害波及到周围的拉霍拉克士兵。 眼下，正是王丰阳迎接‘死亡’的一幕： 蕾欧娜剑指的天顶之上，迎合牵引天上的烈日发射出一道太阳光束，那道光束蕴含的能量直逼星空中的小型行星，落下的光束拥有胜过火山熔岩的炽热温度， 而那道光束的颜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金黄、黄到泛着深红…… 一刹那的时间，光速就是如此快速，王丰阳 根本没有时间闪躲与逃离。 ……虽说王丰阳本来就没有想闪开去的意思。 但这好像与印象中的有点儿不一样，印象中的这个招式在王丰阳眼中，好像是蕾欧娜的‘大招’吧，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有点儿喜感。 是的，你看，那【日炎耀斑】从天上落下来之后，它是不是会在地面上炸裂开来造成范围伤害与长时间的眩晕？唔，就算是换算成计量单位来说，脆弱的人类这种大招基础数值的情况下，也会被这个【日炎耀斑】给轰成灰吧。 但是但是！ 你看看，这是什么大招？ 这个光束落下来之后，范围怎么……这么小？ 王丰阳正正实实地站在原地接下了这个大招，拿到圆柱体的光束，从王丰阳的头顶上唰的一下砸下来了，光束落地之后，爆裂伤害是同等数值，炸开的范围呈圆形； ……嗯，说的就是这个炸裂的圆形范围啊，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这个招式其实并不是蕾欧娜的大招？ 王丰阳看着自己脚下那道【日炎耀斑】光束炸裂开的范围，自身双脚为中心的一个圆点圆形，它这个炸开的圆形直径…… 不好说，也就王丰阳往前迈一步的距离那么远吧…… 啊，是的，就算是个瘸子都能躲开的。 王丰阳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接下了这招，感觉自己有点傻。 但其他周围的人们关心点却与王丰阳不同。 【日炎耀斑】是曙光女神最拿手、伤害值最高的绝技，这次就算是主动削减了范围，但其光束降下的中心点伤害值是不会被削减的。 也就是说，在众人眼中，王丰阳抗住了蕾欧娜的终极绝技。 甚至毫发无损！ 唔……当然了，不包括身上的衣服，光束与招式结束之后，大家正看着那里站着的、一丝不挂的王丰阳。 嘶——，身材不错啊，‘皎月男神’？ “喂，这就是你的大招？” 王丰阳抬手揉捏着肩头弱弱问道。 蕾欧娜一脸的惊疑，同时又不敢正眼去看王丰阳，王丰阳此时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是否有没有衣物避羞。王丰阳觉得当下要紧的事，是弄清楚这个世界上各个英雄的战力数据。 与自己相比较的话，王丰阳也好对自己的战力有个确切定位与认知。 “是，但我收敛了能量。” “噢~，就这样的话，未免太逊了点。” “别的先不说，你这大庭广众之下，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蕾欧娜怒斥着一丝不挂的王丰阳，王丰阳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轰光没了。奇怪，也没有什么灼烧感，怎么就没有衣服了？ 不对，这好像也不是自己的问题。 王丰阳笑了起来： “呵呵哈哈哈，这难道不是你喜欢的？啊——那个什么来着？啊对，日炎耀斑~，是你的招式让我一丝不挂的吧，难不成你就喜欢看这种？~” 王丰阳完全放飞自我了，大象鼻子在两腿那里晃来晃去…… 周围一众拉霍拉克士兵们，有的都在忍不住小声议论调侃起来，不知道是说王丰阳那里小，还是说那里大？ 好像都有的吧。 “下流，无耻之徒，受死！” 蕾欧娜感觉自己受到了严重的羞辱，当即面红耳赤，随之抬起剑锋，全力蓄发第二次【日炎耀斑】。 这次的大招完全没有收力，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将这一招式最大限度能承载的能量充盈迸发—— “太阳！！……” “你没有机会啦！~” 蕾欧娜还没有喊完，完全威能的【日炎耀斑】需要短暂积蓄能量的时间，但蕾欧娜刚举起剑锋、才开口喝喊两秒不到，王丰阳却如鬼影一般闪烁至蕾欧娜身前。 他的鼻尖，贴近到几乎快要贴近到蕾欧娜的鼻尖上—— “下流无耻！！” 蕾欧娜迫不得已中断了大招的蓄能，一剑斩下，意欲将眼前这个恶心的东西劈成两半。 没能想到，王丰阳却轻而易举地用月石刀抵住了黎明之刃。 蕾欧娜反应极快，在剑刃没能有效斩击的瞬间，一阵钢铁火花迸发时，蕾欧娜右手的烈阳盾后拉、又马上迎面朝王丰阳下腹部撞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王丰阳将月石刀横而立转，用月石刀手柄刀刃相接处的一个凹槽坑位将黎明之刃卡主，然后用月石刀的刀锋抵住了的盾击。 现在，是王丰阳的上风！ “你被蒙蔽了双眼，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真相。” 王丰阳玩味地说道，他们距离很近，王丰阳的声音也很轻，但那声音好像是在蕾欧娜耳膜附近响起的一般，耳廓附近还能隐约感受到王丰阳轻语时的呼气。 “滚！” 蕾欧娜顿时恼羞成怒、气急败坏。 她才不是那种，被当成轻浮女一般对待？ 蕾欧娜放下身段架子，不顾形象的开始与王丰阳展开迅猛激烈的剑术拼杀，王丰阳从没有修习过单手刀术，也没有修习过什么剑术。蕾欧娜自幼在烈阳教派长大，宗教中无数上好的资源都有她的一份，所以，剑盾术自然不在话下。 起初一阵迅猛连击，一剑一盾，打得王丰阳节节败退，好几次受不住力往后退的时候绊到凸起的岩石地面，王丰阳差点儿翻跟头。 好在反应也算及时，王丰阳每次都是惊险的接下了那些招数。 横拉、竖砍、中刺挑剑斜斩等等的招数，王丰阳左右开弓扛了快十分钟，就连自己都有点儿喘气了，可能是过于集中注意力的原因，王丰阳有点儿身心俱疲。 原本这蕾欧娜每一击的力度就已经超越了大部分壮汉猛男的全力一击，再往后拖，蕾欧娜的人性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她……她的人性……在被消磨？ 王丰阳渐渐感觉不到她之前应有的愤怒，也恍惚间发觉她出剑的招式越来越另类， 就…… 就好像…… 像是渐渐换了一个人在掌控蕾欧娜这具身体。 ‘不妙！’ 王丰阳觉得自己不能再玩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话，预想到的情况就是王丰阳最不想面对的那种意外。 身为得到星灵眷顾的人类，哪怕得到星灵之力且将其熟练地运用自如之后，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星灵’。 ‘战争星灵’、‘太阳星灵’与‘救赎星灵’等等的称谓，不过是那些平庸的人类在成为那些肩负星灵之力的人类的信徒之后，对其自主展示的尊称。 并不是什么真正的星灵。 究根结底，我们还是人类之身。 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让星灵的意志在体内迸发，引起施下眷顾的星灵本体，让其本体降灵于自己的身上。 如此，身负星灵之力的人类以自身血肉极限负荷、承担不可逆的永久损伤与随时都会爆体而亡的风险为代价，可以短暂成为真正的‘星灵’。 不，或许称呼其为【星神】更加合适。 ‘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的，你也不可能成功，太阳神！’ 王丰阳已经知道，自己再玩下去，蕾欧娜绝对会应该内心纯粹的念想引得太阳星神降灵凡身，最终的结果，情况乐观一点的话，自己会死； 说糟糕一点的话……，整个巨神峰上的生灵都会化成齑粉。 在此之前，蕾欧娜的身体已经在不自觉、无意识地开始接受降灵，不停搏斗拼杀的过程，王丰阳唯一能阻止她的手段， 只有…… “我会抢先你一步——” 王丰阳牙关一咬，做了一个毫无保险的决定， 也不能说是一点保险都没有，风险都是要承担的，但要是成了的话，王丰阳此战结束之后，将会让自己的战力得到极致变态的飞升！ “看好了蕾欧娜！！” 王丰阳铆足了劲，月石刀猛地一甩，这都已经不在乎自己手上的武器会不会开裂与卷刃了，当下，是要拉开这个痴女，好给自己足够的身位空间。 蕾欧娜的剑术总是重复着一套又一套，王丰阳看准时间，一击全力提砍，将蕾欧娜顶退了四五个身位。 蕾欧娜没有回话，表情也没有什么波动，她双目渐渐充斥金光，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呵，女孩子都喜欢被动啊，我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主动。’ 王丰阳心中想着决策，时不待我，就是现在： “月神降灵！！！” 第240章 故时游 呼声随心焕发，振腔共鸣。 王丰阳喝完一声，月石刀在手中与王丰阳产生心念合一的聚现化，瞬息之间，手中空无一物，月石刀变成了一道银白的能量团，融进了王丰阳身体内。 现在，不止是蕾欧娜拥有那种能力，她的身上渐渐展现出来且逐渐强烈的金色日光，王丰阳身上也有渐而显眼的白炽荧光。 但对比起蕾欧娜的光芒，王丰阳身上的神力还是弱了许多。 ‘不行，得赶在她的意识被强占完之前，我要抓取足够多的神力，我要绝对的压制。 绝不能让太阳神的神灵意识降临在蕾欧娜的身上，不然的话，论起神力的使用与战斗方式，我绝对会被吊起来打。’ 王丰阳有了危机感，虽说月石刀的神性能量非常纯粹，但远远不够！ 当下之急，……怎么办？ 王丰阳将月石刀与自己融合之后，配合时光之杖的属性加持，人体强度足以抵得上三百人份。可下一秒，该死，根本没有什么时间考虑周全的计划，蕾欧娜这个假死人又冲压过来了！ 一剑纵身飞来，丝毫没有什么人类世界上的剑术技巧可言，王丰阳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绝对的力量压制！ 黎明之刃的剑刃上闪耀着更为耀眼与炽热的光芒，并非溢散的广照之光，而是集于剑刃之上的、强力附着其上的强光， 王丰阳吃力一挥手，用手臂的小臂部分侧面挥去，强行在剑刃砍中自己之前，将剑砍下的方向打偏至一旁。 而在打偏开之后，用之打击的那条胳膊小臂的部分，像是被撒上了岩浆一样滚烫……炽热的刺痛！ 折磨到皮肉麻木、到毫无知觉！ 换做常人，刚刚那一下应该早就将自己手臂给灼成断肢了吧。 战斗正在进行中，一个照面给抵挡住的功夫，随即而来的是蕾欧娜另一只手上盾击！ 嘶—— 力不从心，防不胜防！ 两方身位贴得很近，王丰阳无法闪躲，迫不得已用手臂挡在身前，以手做盾，盾盾相抵，但同样的炽热灼烧感又再次从她的盾面上传来…… “啊！呲——、什么鬼！！” 此刻的蕾欧娜，浑身炽热胜如岩浆般滚烫，近身者，皆会化为齑粉。 也就只有略微星灵之力与时光之杖属性护体的王丰阳能抗住这两下，也就是在第二下盾击之后，王丰阳这次被打飞、飞到空中往后方跌去。 几乎是百米开外的落地，地面上的冰冷寒凉，王丰阳无法感受得到，现在的他在跌落到地面上之后，只发觉周围环境昏暗……不知道是自己视线的问题还是环境的问题， 更大的问题是，身体感知出现问题了，王丰阳能感受到体内时光之杖的能量被快速消耗殆尽，唔、能量告急！ 嘶——…… 连站起来都那么困难，身体上只有背部的皮肤触碰到地面有微凉的感觉，前身的皮肉仿佛不是自己的，又好像是……是被烫熟了一样。 糟糕又晦气的感觉，呸！ ‘给我站起来啊！！’ 王丰阳内心使劲呐喊着，这一次，可能要永远死在这里，当初就不该自大， 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拿捏，就算拿捏不了也可以直接溜之大吉的做法，现在看来，是自己浪成这般该死的结果。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从一开始…… 诶？不对、 等等！ 这里……是在夜幕之下？ 王丰阳双脚已没有了直觉，晃晃荡荡地站起来之后，感觉下半身只有两根棍子在支撑着自己，现在……半步路都走不出去了。 可是！ 应该还是有希望的吧？ 眼前，蕾欧娜一身的神性，无情的神呐，她会消灭一切忤逆者，王丰阳正是其一。 既然是首当其冲，王丰阳自然是不会顾惜自己的面子了， 呃，话说，我本来就已经是裸着的了， 是吧。 正好是在夜幕之下，来吧…… 来吧！ 搏一把，是生是死至少不是现在，也不会是让他们来决定！ “新月啊！你要是有胆，就来剥夺我的神识，我三世轮回，我知道！ 世界即将毁灭！！ 放弃我，你们在星空中静候灭亡！！！” 王丰阳穷尽全力的呐喊，仰头面向无垠的星空，祈求绝境逢生； …… …… 蕾欧娜的下一步，踏入了清幽的皎月之幕。 她双目金灿、浑身溢散的神性，凡人不得直视，拉霍拉克的士兵们即使个个精锐强悍，也尽数皆为凡人。在他们眼中，此时的蕾欧娜已经被‘星灵’占据了意识。 所谓这场战争，不再是人类的战役，而是神罚！ 皎月教派一众的信徒们，看着自己信奉的天子落得如此下场，好像此刻已经开始疯言疯语， 失败，好似已经注定。 戴安娜在人群后方看着，这个时候的她开始动摇，也不再相信王丰阳， 她也开始后悔，自己当初选择相信他，是个错误的决定。 “区区浊月，敢染我曜日苍穹！？” 蕾欧娜竟然开口说话了！ 但不是之前那般坚韧明朗的女声，他的嗓音里混杂了其他怪异的声响，像是用机器合成的声音—— 沧桑粗犷的女人声调，说着如此，却听不出一丝丝情感。 而后，它……不，是她，她用着蕾欧娜的身躯踏入皎月夜幕笼罩的失落遗迹内，再每往前踏入一步，那沉重的镀金钢靴焕发出金色流光， 神奇且令人惊艳的一幕： 她每踏前一步，天地隔绝的夜幕就被踏灭一尺。 “她、她在覆灭我们的教派结界……” 身后的信徒们小声议论，现在，就连壮胆声讨的勇气都没有了么？ ‘啊……我这个教主，做得还真是失败。’ 王丰阳心头一阵酸涩。 “异类，无需伤感，上前伏诛。” 蕾欧娜的星灵神性几乎算是占据了身体使用权，这一句话的清晰度，远比刚才那句更好， 也更有压迫感。 王丰阳没有时间，也没有选择， 人之当死，是不是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 或是……跪地求饶？ 这个念头在王丰阳脑海中一闪而过，又立刻消散无痕，‘我不会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永远，哪怕死都不会。 来到这个世界活了那么久，我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的我是多么混、多么懦弱与得过且过。太久了，麻木之后的我来到这个世界，生死中翻滚，那么多次，我都挺过来了，这次，我要是选择苟且，就算活了下来， ……呵呵，我怕是会恨自己一辈子。’ 诚挚赴死之心，如此纯净。 王丰阳的纯真与内心从未如此放空过，什么战士之心、视死如归？ 说到底，不过是另一种逃避的方式罢了。 夜幕被蕾欧娜一步一步踏灭，临近王丰阳的身前还有三四十米远，蕾欧娜威慑力压得王丰阳身后那些信徒喘不过气来，就像是火焰山上呼吸着炽热的鼻息，内脏都在胀痛。 “来吧……” 王丰阳最后一声无力的呐喊，略显苍白。 …… 可就在下一秒，场景逆转！ 王丰阳将目光转向蕾欧娜之时，他的心中没有胆怯，也没有后悔，谈不上任何一丝面对死亡的恐惧， ‘我不会死去，我相信你。’ 王丰阳心中坚定的回答着自己，正是此时，夜幕阴云散去，繁星点点的星空中，皎月隐现，在高空中呈圆明亮——月亮的光芒，集中灌溉而下，像银河瀑布一般，像皎洁的白色光柱，将王丰阳遮盖。 与此同时，巨神峰上整片笼罩在失落遗迹上空的夜幕，在主动急速的缩减着，星空散去，所有结界内积蓄的能量，被倾注到王丰阳残破的躯体之中。 那光柱如沙漏般，半边天的黑夜，顺着光柱钻入王丰阳体内，恍惚几眼的时间，整片天空再无明月、再无黑天。 那些皎月的信徒仰头望着突然变成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蓝天， 虽说失去了月亮，但他们久违的感受到了温暖……身体上的知觉，不再有来自蕾欧娜那一边施加而来的炽热。 单纯的来自太阳的温暖。 王丰阳的身上发生了不可言喻的变化，看似是他吸收了整整半边天的夜幕，星灵之力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蕾欧娜身体里的那个意识告诉自己，面前这个人类对自己产生了威胁…… 不，他不再是人类。 黑夜于眼前消散无痕，光柱也被连带着倾注进王丰阳的体内，这整天艳阳天在众人与蕾欧娜眼里本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蕾欧娜此时作为太阳神的替身，她皱起了眉头。 现实时间暂停一阵，在王丰阳的体内，切实正在发生一些转变—— 只见王丰阳矗立在原地站立着，他耷拉着脑袋与双手，像一个失去了生命气息的战士仍迟迟不肯倒下。 “我是谁……我在哪儿？” 王丰阳视察着自己的身体，抬起双手一看，两条手变成了白色的荧光体，没有皮色、没有实体，只有人类的大致形状。 全身都是一团白色的荧光。 再放眼望去，周围一片寂静的星空，这片星空有点儿熟悉的亲切感， 好像之前在与虚空监视者本体交谈的时候，它们也是在这片星空之中。所以说， 这里，不是梦境，是王丰阳的意识被拉到了另一个位面。 “你已有三个轮回的生死经历，怎么还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个声音响起，声音的来源无处寻觅，王丰阳想要回答，但在张开‘嘴巴’说话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没有人类的身体。他无力且焦急地动用双手做了几个只有自己明白的手势，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沾染神性之人，与我交谈，需动用神识。” ‘神识……’ 意思就是只要在心里默念就行？王丰阳安静下来，摒除心中杂念， 一瞬间的时间，他竟然感受到了周围方圆百里之远的无数星辰彗星，它们的运行与活动轨迹，全部映射进了王丰阳的心中、脑海意识中。 震惊之余，王丰阳才想起需要交谈与回话，他立马收心。 酝酿片刻之后，王丰阳的心声化作星空宇宙中可见可闻的声响，与那位问话者的声带相似，都带着一定程度的混响与回声： “我这是在哪里，你又是谁，我已经死了吗？” “这里是我的神识领域，我将时间流速加快百倍，足以让外界近似时间暂停的环境下与你交谈一段时间。你乃将死之人，于众生之灵，我本不会在意你们的杂事，唤你前来，自然是有事要问你。至于我是谁，哪怕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 王丰阳大概奠定了心中的猜想，这个声音，莫不就是月神。 第241章 一丈之权 “你是月神？” 王丰阳心中猜想的时候，声音不可控制的就发出来了。不曾想另一方很快回应： “月神这一类存在，无非只是你们对于自己实力至上的一种称呼，我不在意这些。时间有限，关于我的兴致，也关乎你的存亡。” 这个声音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定，大概在它看来，月神并不一定是确切的存在，或是说，它本身的力量不一定完全来自月亮。 “好吧，我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一次，王丰阳知道自己一定会死的，所以，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王丰阳想再尝试一下，试试能不能将自己穿越、转世轮回的事情以及所有自己经历过的事情都抖出来。 …… “我原先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那里是现在科技维系的世界，没有魔法也没有星灵，更没有恶魔或是其他妖魔鬼怪，那个世界上的人类几乎是星球上的主宰……” …… “我是个学生，中学毕业之后，凭着自己的爱好，我在网吧里放肆地上网、通宵，偶尔会去送外卖挣点零花钱。我玩的那个游戏相关联的背景与世界观就是你们眼下的符文之地……” …… “我穿越之后，又重生过一次，重生之前，我穿越的地点落在了暗影岛，因为我对这里的世界背景与其他重要人物角色的设定都很熟悉……” …… “在我第重生之前，我知道太多符文之地以外的信息，在另一个异世界，也就是魔界，那里的魔神有意朝这里开发空间传送，让它们那边的魔人传到我们眼下的符文之地，它们与你们认知中的任何生灵都不同，它们嗜杀如命、贪婪与毁灭才会获得快感……” …… “在魔界与符文之地的位面链接中间，相隔着一片虚空荒芜，掌控那里的虚空之主我还没见过，但我认识了虚空监视者，它动用了能力让我重生……不，应该说是回溯位面，让我重新回到了同世界、另一位面的几年前……” …… “我说完了。 现在，我在你面前，一览无遗，我的所有行迹都予你告知，但我除了知识、有关这个世界，符文之地的知识，没有任何生灵能胜过我， 所以，虚空它们没有选错对象，我能拯救眼下这个世界，也只有我能！ 在我倒下之前，请先助我一力，符文之地平静之后，我还你们一片祥和……” …… …… 现实之中，蕾欧娜一步步走来，手中的黎明之刃宣判着死亡渐渐逼近。 她加快了脚步，因为她感知到另一个同等于自己的存在， 那个存在， 此刻躲藏于王丰阳的体内！ “我拒绝。” 静默片刻之后，月神给出了回答。 王丰阳的灵魂瞬间溢满了绝望，没有当前月神的助力，别说以后面对魔神，当下现实中的巨神峰上，王丰阳连蕾欧娜体内的那个煞星都挨不过去。 但表态之后，那个声音又加上了一些解释： “助你一力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鉴于你知道了一部分只有我们同类才能窥见的讯息，我决定将我一丈之权赋予你。” 月神这一番话，让王丰阳不太敢相信自己的感知。 “现在，” 月神没时间等到王丰阳回答，便自主开始宣词： “远古人类之生灵、羊灵半神、月之星稀、陨碎之息、彗星群魂、代奉创世神——奥瑞利安·索尔的名号，吾将群星荟萃，皎月临顶，加之冠冕！受礼之生灵—— 王·丰·阳。” 言出法随，宣词完毕的那一刻，王丰阳的灵魂、神识都被强行拉回了自己躯体里。那一瞬间，王丰阳再次感受到了来自日炎灼烧般的痛苦； 神经末梢坏死一段连接着还有些知觉部分传来的刺痛！ 嘶——…… ……嗯？……好了？ 星灵之力攀升了一个大阶段之后，就是纯净的神力，月神将自己的一部分权能送给了王丰阳，所以，并非王丰阳现在可以驱动这符文大陆天地间的能量， 而是， 先前就已经被倾注进王丰阳体内的那些能量，被浓缩封印了。 拥有一部分神之权能的王丰阳在神识与灵魂回归本体之后，凭着获得权能的能力，体内一小部分被封印的星界力量被解放。 仅此一小部分的星界能量，使得王丰阳的身躯瞬间痊愈！ 不止是痊愈了，王丰阳观察着自己的身体，皮肤上有一些奇怪的纹路，那些蓝色的纹路会缓慢流动，纹路时而粗时而细，其中还有一些颜色不尽相同的星星点点…… 王丰阳大概知道这些在自己皮肤上流动着的东西代表着什么， 或许随着以后自身体内力量的解放程度加大，身上的这些浮动的纹路也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这些，都是来自星界宇宙中的一部分星辰与空间。 “我……自成一个世界……” 王丰阳好像理解了什么，像是德玛西亚的大法师瑞兹，他身上的符文纹路与自己身上的星空纹路是差不多的道路——他即是符文，我即是……世界！ 王丰阳的身体又恢复了知觉，不仅如此，更胜从前。 眼前即将走到身前的蕾欧娜，噢、不，应该换个称呼： “太阳神，不如就此收手。” “月神，你干扰了我的肃清，这个星辰，该归我来管束。” 蕾欧娜如此称呼王丰阳，而她并不知道，王丰阳身上溢散出来的神性，虽是来自于月神，但眼前的并非月神本尊。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丰阳笑着说道，自己的目光根本没有正视蕾欧娜，而是在观察着自己痊愈之后的身体。实话说，自己身上这些花花纹还挺漂亮的。 太阳神停住了脚步，现在的她与王丰阳相距不到十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足够太阳神一发全力的将王丰阳斩杀。但在事情弄清楚之前，太阳神猜测，现在眼前的王丰阳应该只是月神降灵， 她暂时还不想与月神这个死鱼脸一根筋的呆木瓜拉僵关系。 因为以前在神界的时候，太阳神有见过月神一次，那次，月神正在吃果子，旁边的文使拿着圣文前来宣召，月神这个憨货居然不行礼接宣，居然选择无视文使，硬要将自己手上的果子吃完…… 自那个时候起，在太阳神的印象中，月神估计是脑子不太好使…… 总是不要跟这种不懂路数章法的神结仇，至少现在不想，自己神殿上的杂乱事还有一大堆没有处理。 “不要再装弄了，月神，我们各退一步，你回你的神界神殿，我对你干扰我处事的责任既往不咎，如何？” 太阳神决绝般的口气说道，她将黎明之刃插在身前的地面上，看似轻松落下的剑锋，却像是针尖嵌进豆腐面上一样轻易。另一只手将盾牌挂在黎明之刃的剑柄前方。 吸收了月神权能的能量之后的王丰阳，才注意到那一剑一盾，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也并非完全外来之物，至少在锻造此物的那位匠师技法高超之外，其中一部分的原材料，着实来自域外。 自己的体内也能感知到，先前吸收的月石刀，是完完全全的域外之物！ 噢对了，那月石刀本身就是源自于黎明之刃剔除出来的杂质物，那都是一些无法被人类驾驭、无法与身负星灵之力的人类产生共鸣的域外杂质。 恰巧那时的王丰阳为什么就能发生共鸣？ 呵呵……因为有时光之杖吧。 王丰阳望着眼前的蕾欧娜，她端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这已经不是协谈了，而是一种警告。 “所以说~月神是谁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真的认错人了？~” 王丰阳又忍不住回归‘本性’，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唔……没办法，有点儿难改啊，毕竟以前当恶魔的时候，那段时光真是又快乐又放纵，以至于现在身为人类还有点儿当恶魔的瘾。 “好吧，我确定了，你确实不是月神，凭你这副生厌的嘴脸，我也不屑去计较你从何得到了月神那厮的气息，但人灵与神灵有着天壤之别，你这根本不算资本，我会让你知道挑衅太阳的下场， 蝼蚁，受死！” 黎明之刃，配上……破晓之盾，再加上太阳神降灵下来到拥有自己本体星灵之力的从者身上。这种战力放在整个符文大陆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却忍俊不禁。 蕾欧娜不屑于理会，王丰阳在她面前无论再怎么猖獗，马上，他就是个死人了，或许连灰都不会留下。 “【日炎——耀斑】！” 这次，借用蕾欧娜的身躯，依旧言出法随，且，没有丝毫蓄能的迹象，说出的一刹那，甚至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日光晃眼！ 眼前，一片白芒！ 王丰阳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感受不到， 什么都， 连声音都没有，真要说，我全部知觉被剥夺，连耳鸣都的感觉都是奢侈。 恍惚之间，感觉就这样过去了半分之久。 再次获得视线与其他知觉的时候，白幕拉开淡去，可眼前的光景，却是王丰阳最不想见到的。 王丰阳双目睁得呈圆，如梦一般，不似地狱、却胜似地狱…… “太阳神，……你！！” 第242章 神兮 巨神峰之巅，驻足此地，周围除了依旧不变的、微有高低起伏的岩石，再无…… ……一人。 空中飘荡着无数白色粉末，王丰阳还能闻到空中那明显的炭焦味， 可说、不可说。 那些人，都已经成了空中的这些……都在飘荡着…… 无力感夹杂着愤怒，我所有的信徒，身后所有人都不复存在，连尸体都无法留存！皎月教派的全部人、还包括她身后的那些拉霍拉克士兵，都没有了！ “月神，这不像你该有的样子，还是说，只是我从未知道和见过你有这样的一面？” “狗东西，说了，我不是月神！” 王丰阳骂了起来，这般回话，让太阳神呆愣了一下。 原本还想着是不是月神装糊涂，现在看来好像是自己想多了。 “你在愤怒些什么，你在犹豫与伤感些什么，这空气中弥漫着的，尽是被蝼蚁污染过的、肮脏的空气。” “你这话，是对月神说的，还是对我说的？！” “你？哼，月神是谁，你又是谁，蝼蚁罢。” 太阳神用着蕾欧娜的身体摆出轻蔑的身姿，抬臂勾了勾手，仰着下巴眯起眼看向王丰阳。王丰阳从未觉得自己的火气有如此之大。 为什么生气？ 烈阳教派、皎月教派，两派到场的人都被一招覆灭，她不费吹灰之力且不说，她的身后是她的同类啊，蕾欧娜没有一丁点儿反应？ 现在的她连一点儿人性都没有了么？ “好！” 王丰阳怒不可遏： “记好了，杀你的人，是王丰阳！！” 吼完，王丰阳身子前倾、俯压下到快贴近岩石地面的时候，腿部一个弹射，将整个身子冲了出去——如离弦之箭，脚下离心压力过大，速度之快，肉眼难见。 只觉一瞬，王丰阳离地的那个位置连空间都发生了扭曲，掀起那迟来的狂风在音爆响起之后！ 画面往左一拉，王丰阳的拳头早已抵在太阳神的剑刃上。 太阳神不禁展露一丝蔑笑： “你确实是月神，错不了，但为何你如此的性情大变？” 王丰阳不想与这个渣滓多废话，一拳能挡，那就多来几拳！ 右拳拉开左拳上，左拳拉开右拳接—— 左右开弓，急速连击！！ 用黎明之刃快速左右格挡了一阵子后，她发现自己虽然身姿健朗，但脚跟却无法立稳……他的拳劲在逐步加大！？ 竟让自己的身位渐渐发生后移的趋势。 ‘叠劲吗？有点儿意思。’ 太阳神眉头稍稍皱了一下，既然要玩，就好好陪你玩一下。她放弃了其中一拳格挡的时间，剑身侧转、剑刃面敌—— 半圆横斩！！ 飒—— 此招之势，划出百里剑气，巨神峰顶上，苍穹惊变、蓝天褶皱、浮云碎裂！ 远处，有几个高于腰间水平面的小山丘，历经那一道剑气，被横截砍得粉碎，崩碎的山岩随着荡开的剑气飞向巨神峰断崖外，自由的跌落到峭壁下。 王丰阳的身后一方空间侥幸逃过一劫。他为了避开剑锋，不得已往后跳出三米多的距离，但立刻就落地刹停了脚步。 剑气在王丰阳胸前刮过，裸露的身体上没有衣物蔽体，所幸在神化之后，肉体足够坚韧，这一道剑气只在王丰阳胸前拉出一条皱痕，并没有破开皮肉。 王丰阳双脚落地之后，闲话无几，攻击再度发起—— 一拳抵上，直击太阳神的脑门。 但实力颇有差距，太阳神的战斗技巧更胜王丰阳一筹，没等王丰阳拳头飞来，太阳神运用引力将盾牌抽起。 凌空的盾牌运用神力加持，轻松挡住了王丰阳的拳劲。 咚！！—— 拳头砸在盾面上，又激荡起一阵尘风。 “破晓之盾，也算半个神造物，你还没有那个能力摧毁。” 太阳神轻蔑地说道。 王丰阳怒发冲冠，不由分说地接上一记侧身鞭腿。 由于盾牌挡住了太阳神眼前的视线，她还以为王丰阳火气攻心，无法交谈的情况下也只是一介莽夫，却不曾想这一招，竟出乎自己意料。 视角盲区袭来的攻击，因为盾牌上神性力量的挥发，导致太阳神没有太多在意王丰阳有这样的举动。那一记鞭腿，没有如愿击中太阳神的脸，却一脚将挡在两人中间的盾牌踹飞至一旁， 飒！…… “受死。” 王丰阳冷冰冰的说道， 这时的太阳神才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类……我并不确定他真是人类，因为他那冷静空洞的眼神，完全不像是生灵该有的。 更像是当初的那个他，太阳神想起了不好的回忆，这个眼神，确实是他。 “还说你不是月神。” 太阳神皱起眉头，不太愉快的说着。眼看那一闪而过的旋身，空中鞭腿侧身过去之后，一个连贯动作，王丰阳又紧接一拳重新朝着太阳神侧脑门上捶来。 这次，太阳神发愣了一下，导致自己挨实了这一拳。 王丰阳拳头上的劲力在与神性物碰撞之后，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力会使得王丰阳拳头上附着的神力无法散去，次数叠加数几，拳劲上附着的几十层韵劲在接触到同一类纯净的神力：蕾欧娜身上溢散的，是与月神同源的太阳神之能。 那一刻，比起之前王丰阳看似软弱无力地殴打着剑身、盾面上的攻击，这一拳几十层的功力，破天开响地将蕾欧娜整个身子捶飞几百米远！ 轰隆！！！ 音爆如此响裂，斜对角的朝下一拳往蕾欧娜侧脑门上的轰击，让她像被巨人投掷向地面上的网球一样，完全凭着身体的韧性与弹性，在岩石地面上弹跳出十几次动作！ 这一下，蕾欧娜停息之后，从地面上站起，她发现，自己身上的盔甲出现大大小小的、非常显眼的裂痕。镀金盔甲上的有些地方甚至开裂到上下错位…… “可惜，这身风趣的外壳，没装饰多久就夭了。” 说着，太阳神徒手将支零破碎的盔甲从自己身上掰开，两人的质量对比那钢盔铁甲，反常识一般的场景。盔甲在她手中像是纸片一样的撕扯着。 王丰阳离地两尺、凌空而起，快速随了过来。 飞行至跟前的时候，蕾欧娜的身上没有了盔甲，风吹不动的残渣钢片在脚下周围散落，若不是其中一面有镀金的颜色，王丰阳还不确认那方才是蕾欧娜身上的金色钢盔。 现在的蕾欧娜，身上仅有一套白色的上下内衬。 “出来，与我决斗！” 王丰阳呵斥着，他想让太阳神的神灵从蕾欧娜的身体里出来，因为看着蕾欧娜此时端正的脸庞上，已经有了刚刚被王丰阳一拳捶变形的迹象…… 毕竟不是蕾欧娜本人的意愿。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自我降灵之时，这副躯体，就已经归我所有。” “那是蕾欧娜，不是你。” “蕾欧娜？是这个人类的名号么？呵呵，很可惜，我出不出来都没有什么区别，倒不如说，我就是蕾欧娜，蕾欧娜就是我。” “你！” “对的，要是我神魂出窍，这副躯体的生命力也将枯竭，其实早在你吸收天星神力之时，这个躯体原本的生灵，就已经死了。” 蕾欧娜，已经死了！？ 又是一个令王丰阳恼怒的消息。在场所有人，除了王丰阳，都……都死去了？ “……你不该为神，你的行径，更胜恶魔几分。” 王丰阳声音小了许多，实则，只是在尽力抑制着愤怒，为了不让怒火冲昏自己的理智。 “神？哼，诸星生灵的习性而定，它们的言语中，尽数都是对我们的崇奉，所谓‘神’，也是它们对我们这种顶端存在者的敬畏。 当域神王很喜欢这个称谓，我们也不会讨厌，所以，你要究根结底，并不是我们作为‘神’，而是我们被作为：神。” “……丑陋，呸！” 王丰阳恶狠狠骂了一句。 “月神·菲碧，作为之作为，我们彼此彼此~” 太阳神摇了摇手，说得很是淡然，好像她很了解月神，但此刻的王丰阳并不是月神……只是脑海中有着零碎的有关月神的记忆。 回忆中，月神为神王殿麾下二十四神殿其一的座席，主要掌控着星空中的缓速与月亮的影射。 说起作为，月神确实也没怎么接触过人类，对人类一直保持着同样轻蔑的态度…… 人类在它们眼中，显得过于弱小。 “你一直没有放开手来跟我打，你早就知道的吧，我要是有玉石俱焚的念头，你绝对抵不住。” 王丰阳威吓道，而反观蕾欧娜那边，太阳神哼了一声，抬手摆了摆： “呵呵，何必呢，你要真有那种念头，为什么不一早就火力全开？ 说到底，你也发现了吧，我不会说你怂，不会说你怯懦，相反，我觉得你太过于聪明了。” “对，用我的命来换你的一道神魂，确实不值得。” 王丰阳接上她的话，将自己的思想坦白出来。但怒视的目光不曾削减。 下一秒，声势浩大的一拳猛然袭来，直奔蕾欧娜的脑门正中间、 ——死！！！ …… 却在毫米之间停住了，王丰阳的指节，只是微微触到了她额头上的汗毛。 “你在告诉我，你很有分寸？” 太阳神轻闭着眼替王丰阳如此分析着说道。王丰阳抬拳横臂向着她脑门，声势浩大之后，太阳神发现这一击拳锋上根本没有一丝神力。 ……仅仅是以凡人之躯爆发出的力量？ “有点意思……” 太阳神赞许着。 …… 王丰阳这一拳没有打出去，本想着用身为人类的自己打出这真情实意的愤怒，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世界还等着我去拯救，我怎么能为了巨神峰上的这丁点儿生灵而坏了计划呢？ 我怎么能…… 我…… 王丰阳咬了咬牙，挪开拳头之后，一股狠劲，都快将自己后槽牙都咬碎了，扬起的手臂，那一拳头散开，换成一个巴掌朝蕾欧娜脸上呼去： 啪！！！ …… 太阳神没有闪躲。 大家都在沉默， 半晌之后，太阳神嘴角抽动了几下，刚刚那一巴掌的力道真大，嘴巴里至少被震掉了两颗牙。太阳神调整好表情后，一脸平静，语气也是如此： “满足了吗？” 她没有正眼看王丰阳，而是在说完之后，抬手挪动下巴调整自己的五官。 “还没有，你要把你的火种给我一份。” “开什么玩笑，再说，你要我火种干嘛，你能用？” “我能用。” “……你不是菲碧，你是谁？” 太阳神停顿了片刻后问道，她认真审视了一遍王丰阳之后，顺带还用神识扫了王丰阳全身，发觉王丰阳身上虽然溢散着新月月神·菲碧的神息，却扫不到菲碧神魂在王丰阳身体里的寄宿位置。 这么一想，难道是菲碧的……眷属？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是什么神，我是人类，我叫王丰阳。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的火种么？” “为什么？” …… …… 后来的王丰阳渐渐压下了火气，努力保持着心平气和，跟太阳神从头到尾将其了之前与月神说过的事情：穿越、重生、轮回时历经的种种事件…… 这次，获得神性的躯体后，王丰阳不再受到这个世界的限制，任何秘密，尽数公开。 “你说的那些坠魔巫，他们的手笔，……” “怎么了？” 讲述完了之后，太阳神想到了一个疑点，不自觉说出来的时候，王丰阳赶忙问起后话。 太阳神沉思了好一阵，眉心快拧成一团，最后也没有松开那股子劲： “不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火种的事情，我之后会给你送来，等我回去调查一些其他事。” “……” 第243章 天顶之阵 就这样，王丰阳原地站着、目睹着太阳神用蕾欧娜的身体凌空飞去，飞到那一望无尽的蓝天之中。 ‘至少，蕾欧娜还没有完全死去吧。’ 王丰阳心里些许感慨。 驻足观望了许多，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就这样郁郁而终。王丰阳转过身来，想要看到些什么，恍惚间才发现，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就这样结束吧，你们的牺牲都是天定，我无法拯救，也无能为力。” ‘以后的我，再经历同样的事情，我想，我应该可以改变些什么了吧，现在的我，已经有力量去左右一些事情了。’ 王丰阳想了好一阵子，愁苦的滋味从心脏的位置涌上、在喉咙的位置哽咽着。 想说些什么，比如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要怎么庆祝？ ……好像没有人能让自己提问，也没有人来听自己诉说。 我在变强，同时也在失去着什么，那些无法挽回的东西，不止是他们的生命，还有、还有我的人性， 不知怎么的，我好想哭， …… 却哭不出来。 他们都只是才见过几次面的路人，我为什么要为他们感到难过呢，因为我还保留着人性么？ 这种哽咽的感觉，真不好受。 …… 呼—— 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回想起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梦如幻。现在的王丰阳不再受到符文之地世界规则的束缚，有关前世今生的事情，想要对谁诉说，都可以明目张胆、一丝不留地道尽出来。 但有些人，并不适合倾听我的故事。 他们、它们，都只配永远在我脚底沉寂下去，只是因为它们的爪牙与目光盯上了这个世界， 这个我赖以生存的世界！ “我还要打算着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在符文大陆上的某个安静的角落，建一座小房子，养一些小动物，然后再请个保姆什么的，往后余生，作为一个凡人过着安逸清闲的生活……” 王丰阳仰头遥望着顶天的日光，还有那闲散的云朵，它们安静地挂在高远的蓝天之上，不受任何惊扰……这给了王丰阳无限美好的幻想。 正在思量着回忆着以前生活的点点滴滴，忽而一阵清风吹过，—— 吹动了王丰阳的发丝，头发长得有点儿长了。 不对……不仅是长了，头发也已经白了…… 想到以前的生活，水深火热，不正是因为自己实力不足么，现在的自己又是如何，以后会有怎样的生活，总该、能让我自己决定了吧。 …… ‘哦，对了，虽然这里的战役已经结束了，但还有一些事情要收收尾，不然可能以后还会有麻烦。’ 王丰阳忽然想起正事没有处理完，便活动几下身子，收收心思后，朝着东南下的那一方向起身飞去。 王丰阳能感应得到，那里有许多人类的气息，那里是人族集聚起的一个大部落，而且，王丰阳感应到了那里有熟悉的气息——太阳神身上的那种气息。 是的，那些人族部落所在的位置，应该就是烈阳教派，而那一丝太阳神的气息，应该只是她留在教派里的某个道具。 话说回来，皎月教派的先知老者之前不是说过，会有什么【天顶之阵】么？ ……难道是两方的人都在顷刻间覆灭的原因，拉霍拉克那边没有人及时发出讯号，所以天顶之阵没有启动？ 原来还要发射讯号的么？ 王丰阳不太懂这些手段，但自己也大概猜得出来，那凭自己感知到的，那神力应该就附着在烈阳教派里的天顶之阵上。 想这么多也没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 不出十分钟时间，一个人影悬浮在天空中，王丰阳的身姿漂浮悬停在天上。 眼下，金黄色的宫殿、房屋，就连鹅卵石路边矗立的路灯杆子都是镀金的颜色，好一道奢靡的风景！所以，这里，就是烈阳教派的大本营了？ 他们的大本营这里，周边的环境比较简陋，但也有不少的绿植，光是计算着大小，足以作为一个城镇。只是他们这城镇的外围居然没有建起石头城墙，连个像样的防护都没有。 是自信？ 还是无知？ 细心观察了一番，发现他们城镇中心的位置，那里有个颇为庞大的建筑，起初王丰阳以为那里只是个类似公园一样的风景建筑。 后来才注意到，那确实是如风景一般的标志性建筑， 呵呵…… 那就是【天顶之阵】吧！？ 几个巨大的、却又大小不一的圆环组合在一起，每个圆环上都有断了短短一截的缺口，一、二、三、四个圆环。 圆环之间没有道具相互嵌接，最小的圆环被包裹在里面，依次大一圈的圆环包裹着、在没有看到任何动力源的情况下，这四个圆环不停缓慢环绕成圆球体在浮空旋转。 四个圆环形成一个‘大概’的圆球状，下方的地面上则是一个看似钢铁材质铸成的凹面坑位。 王丰阳本想动手去试试天顶之阵的威力，也好衡量下自己现在的实力。 不料自己还没动手，下方地面上那些烈阳教派的人们纷纷望向了自己。 ‘我悬停在天空中也没有做什么吧，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王丰阳看着那些地面上、街道上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面朝着空中的自己，尽数跪在地面上叩拜。 ‘可惜，我不是你们的神。’ 王丰阳想着要是直接对天顶之阵动手，应该会引发一些被动反击，这样的话，被认定成坏人不说，这里的人类以后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的印象。 印象什么的其实不重要，就当是一群蚊子，怕就怕在蚊子喜欢搞那些天黑时的小动作，让人烦不胜烦。 所以还是好好说说吧。 王丰阳自降身位，从百米高的空中快速落了下来。 接近地面的时候，缓缓落地，这里是处于烈阳教派主营城镇的西道口。当王丰阳脚尖轻轻触地落停的时候，很快，西道口那里一群人从城镇里跑出来。他们衣着不尽相同，有看上去贫寒简陋的，也有看上去雍容华贵的。 但他们奔来的姿势与颜面上的神情，大体而一。 ‘看样子不是来寻仇的……’ 却是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用着瘦削的身子率先跑到王丰阳的面前，然后、噗通一声跪下！ 在他们眼中，王丰阳一头白发、一袭白衣（由神力编造出来的，属于实物），只有双脚上没有穿鞋，干净的脚丫落到尘埃满地的石面上，他们看得心惊胆战。 “神……、神灵大人！” “神灵大人受罪了！” “神灵大人……” “……” 众人喧杂起哄，却都是停在自己身前两米之外的距离跪地，不停喊着、不停叩拜，就跟中邪了一样。 “停。” 王丰阳轻轻说了一句，只是稍稍动用了一丝神力，这声音不大，却是如雷贯耳、直击每个人类的灵魂。 瞬间，周围涌动的声响消匿，变得异常安静。 “教派的主事是谁，出来。” 王丰阳缓缓说道，很快，人群中有一个年迈的大叔起身走了出来，只是胡子白了些，头发还是两色参差，还不至于到老头子的程度。他身体健朗，面相看去好似有五十来岁。 “禀告伟大的神灵大人，贱民就是……” 王丰阳听着这种阶层明显的对话，眉头皱起，心中甚是一种不尽痛快的感觉。啧，腐败的统治阶级，居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但也算了，王丰阳懒得去改变他们的制度，现在，既然知道他们对自己没有敌意，就先弄清楚那个东西吧。 王丰阳目光挑起，望向高处城镇整体房屋一截的那个建筑——【天顶之阵】： 那个东西，你们是用来干嘛的？ “……” 主事大叔犹豫了一阵，不敢冒昧地直视‘神灵大人’，只能紧张地偷瞄到两眼。大概十几秒的沉默之后，主事的大叔怯怯说起： “请问、敢、敢问……那不是您让我们建成的，用来守护城镇与召唤天罚的神器吗？” “哦？哼。” 王丰阳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才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他们就自动跑上前来，对自己如此这般的顶礼膜拜。原来啊原来，呵呵， 原来是把我当成太阳神了啊。 “可惜，你们认错了，我不是你们崇奉的太阳神。” “啊……那、那您是……” “不如说我是你家的死对头，称呼我为【月神】如何？” 王丰阳此话一出，惊得周围所有烈阳教派的人们脸色煞白，这是仇家的主子上门要债啦！？ 霎时间，众人都不自觉往后退了好几步距离，大家都不敢跑，也不敢离场。 这位也是‘神’啊，天顶之阵的观测从未出错过，那里驻留的星象学家和几名颇有声望的老者，都断定来者为‘神灵’。 当初，太阳神分魂下界的时候，给天顶之阵附灵离去的那时，天顶之阵的能量核心也是这般反应。而现在，这种反应更为强烈！！ “嚯，不跑？” 王丰阳看着眼前这些人又惊慌失措，又不敢多作动弹的神情姿态，不禁调侃道。 他们左顾右盼，寻望着周围的同伴，都没有人起身大胆地跑，有没任何一人当这个出头鸟。 第244章 日月同辉 虽说信奉着那一位神明，却不到为之献出生命的程度。 太阳神的信徒们，还不够虔诚啊。 王丰阳想着试探下前面的那个天顶之阵，如果对自己有威胁的话，尽早摧毁了就是。 “我无欲加害你们，退下吧。” 王丰阳悠悠说道，说完，他们匍匐着连连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由于是岩石地面，好些人连额头都给磕破皮，血从额头上渗出来都不自知。 道完不杀的‘谢礼’之后，他们纷纷半起身，弓着背急促碎步离去。 现在，在王丰阳说出自己是【月神】这一身份之后，烈阳教派的人们、守在天顶之阵那里的星象学家们，又会有怎么样的举动呢？ 是启动天顶之阵反击？还是任凭自己动手摧毁那个大圆环？ 呵呵，等等看吧， ‘算着时间，她那家伙，应该要把东西送过来了。’ 王丰阳正盘算的时候，天空上一团金色泛着深红的火团直直坠下，那更像是一颗小型的陨石！？ 哦，那就是之前王丰阳向太阳神提起的东西——烈阳火种。 那就是烈阳教派中的传承之物，但教派里所拥有的的，并非是一颗完整的火种，而是火种上取下来的一丝烈阳火绒。 因为火种本身就是神物，从火种上剥离下来的火绒也附带着神性，那一小团火绒，现在正嵌在前方那座天顶之阵中心。 一众还没来得及完全撤离的民众，忽而听见高空上轰隆声响，仿佛天塌了一般，不禁驻足仰头回身望去。当初，太阳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但这并非太阳神亲至，她好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这是她在星域之外，往这个星辰上投掷下来的一颗本源火种。 她也是算准了王丰阳会在这里。 要是王丰阳没有在这里，而是在分别之时离去了的话，这颗坠空的火种是不可能有任何的另一个人能接住的。也就是说，没人去接下这颗火种，落点触地之后的烈阳火种，会把这附近方圆百里化为炭焦火海！ “所以，清醒过来后的你，也觉得你自己麾下衍生出来的人类教派是多么不顺眼，甚至想着亲手去摧毁？ 呵呵呵，大可不必，太阳神·赫利俄斯。” 王丰阳侃侃而谈，看着眼前那些慌乱的人群，他们以为这是天降的陨石吧，或许根本就没人会觉得，这是太阳神给王丰阳的承诺： 我会给予你火种，但你也要带上我的一份，守护好这一方世界，域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是是是，神明什么的，最会给同类下绊子了，哪个都一样~’ 王丰阳心中有所抱怨，但总归来说，自己的计划得到称心如意的进展，脸上还是不禁有了一丝笑容。那么接下来，去拿下空中坠落的火种吧，再看两眼时间，眼前下面这些可怜的教派群众就要遭殃了。 化身为神之后的王丰阳才第一次有这种感悟：在低等生灵眼中，那些被视为天灾的东西，却只是自己身边常见的一些小事件，比如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颗石头、朋友给自己送了某样东西，而自己忘了去拿…… 神明也不能粗心大意呢，不然就像人类会随脚踩死蚂蚁…… 还是会同一种语言的蚂蚁，这罪恶感瞬间就上来了。 王丰阳纵身飞向空中，在与空中那颗火种接近的时候，眼中的物件越来显大，脸上能感受到，那空气中炽热的温度。当真是太阳神的本源之一，呵呵，真是舍得。 “破！！” 王丰阳由下而上迎了上去，蓄势一拳，以身为剑，以拳为锋，力集于一点，附着神力一击——正中坠物下落中心。 嘭！—— 一声震天响，王丰阳感觉自己的拳头击中了什么质地坚硬的东西。果不其然，真是一颗陨石！？但这一拳已经打出去了，这颗陨石也确实在被击中后爆裂开来。 陨石裂成无数碎粒，在空中像是烟花一样，只不过在碎开之后，陨石表面因急速下坠引起的火焰被熄灭，无数小小碎粒从空中坠落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大小不一，最大也只有西瓜那般，虽说可能会砸死人，但还不至于造成天灾级别的危害。 所以，这个属于他们人类的麻烦，算是给他们解决了。 陨石炸裂之后，陨石中心有一个核桃大小的、闪耀着金色的赤红火团。这就是纯正的烈阳火种。 “那家伙还不赖，至少还是挺守信用的。” 王丰阳正悬浮于空中，在天上的一幕，地上的人们皆数所见，好像……好像是他拯救了一众人类、拯救了整个烈阳教派？ 那这么说的话，纵使他是月神，于我们无害，又与我们信奉的神有什么关系呢，毫不冲突…… 空中，王丰阳手握火种，正准备专心与体内的月神权杖融合，晃眼间，瞥见场下、那些驻足在地面上的人们， 他们朝自己投来真挚的目光，口中念念有词……在祈祷着什么，在祝福着什么？ 我不是太阳神，也不是你们的救世主，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我想做的事情。 我不该受到你们这般膜拜。 王丰阳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感觉有什么被抹去了的感情又重新回来了， 回来了，但不多。 所以…… …… 一阵时间之后，场下的那些人依旧停留在那里，没有动弹、没有离开。 看着他们那些真挚的目光，王丰阳眉头一皱，啧，真不好动手，我要当罪人么？他们明明把我当英雄来着。 这眼下该怎么做？ 王丰阳抬了抬视线，遥望远处那个建筑，【天顶之阵】仍然在缓缓运作，它无时无刻都在隐形中降下一个结界，用于保护这片结界中的城镇。他们这些人类，城镇周围没有建起城墙，赖以依靠天顶之阵的结界保护着， 保护着他们日夜平安，凡是带有敌意的生物靠近，越过毫无阻拦的结界时，无形的结界就会传递情绪信息给天顶之阵，那一瞬间的来回，越过结界的生灵，就会浑身生火、焚身成灰！ 我本就是来摧毁他们这个天顶之阵的，因为我知道，他们这个太阳神的手笔，不仅仅是拥有结界守护的能力那么简单， 危急时刻，更能强行牵引星象，让星域中微小一等的彗星落下。 那种级别的彗星，可不是刚刚那颗带着火种的陨石能比拟的，说这天顶之阵全部能量拉下的彗星，其威力能覆灭大半个瓦罗兰大陆也不为过分。 对现在的王丰阳来说，就算现在真的让这个烈阳教派全员施法将彗星拉下来，王丰阳也能费一半力量抵住。 但怕就怕在，这些人类的智慧啊…… 我们总是喜欢趁人之危，不是么？ 不怕真小人，就怕伪君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天顶之阵，我毁定了！ 念头定好的那一刻，手中烈阳火种的能量也吸收完毕，一缕白衣、霜白的银发又长了一寸。身上、脸颊两旁的星河纹路，在纹路中新添了几丝不起眼的金色流光，那几份流光，是金河曜日、太阳的神力。 “凝。” 王丰阳如今已算是伪神一尊，虽算不上真神，有着人类肉体的限制，但在这一方世界，也能做到言出法随了。 只见他轻轻说了一字，抬手间，手掌心处凭空凝结出一团火焰。 黄色的火焰逐渐坍缩、逐渐变小。 王丰阳在调试着减小威力，这微弱的一击，足以摧毁天顶之阵，而也是恰好在摧毁天顶之阵的同时，不会伤及其余人类性命。 “……” 耳畔，王丰阳能清楚地听到，听到那些烈阳教派的祈祷声，他们在向自己许愿、在向自己祝福…… 怎么的，下不去手？ “……” 我不会下不去手，我已非人，为人所以？不！ “……去！” 王丰阳心意已决，心之所想，念头一动，手中坍缩的火球朝着那座建筑发射出去—— 火球飞行速度很快，还未触及到目标与碰撞物的时候，在空中飞梭、那一道在空中划过的攻击，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火苗。 那更像是一条金色的火线、笔直的火线。 呲——…… 嘭！！！ 微小的火珠射落到天顶之阵的核心处，在穿过结界的时候，结界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讯息给天顶之阵的核心。端坐在天顶之阵下端内部的星象学家、还有那几位占卜师们，他们也都没来得及预知、增添防御什么的。 只听他们凹坑上的那里、天顶之阵所在位置，外头一阵轰隆乍响！ 他们知道，太阳神的赐福已经被毁去，太阳星灵也没有归来，现在的他们好像没有依仗了。 太阳星灵？ 王丰阳隐约听到了他们的祈祷声，其中提起了太阳星灵这个称谓，不由得想起曙光女神，对，他们口中念及的就是蕾欧娜。王丰阳也不知道，她到底算不算还活着。 在天顶之阵被摧毁之后，其中核心的一团火种绒毛渐渐从灰烬雾霾中升空， 它还有一些能量，在破出烟尘之后，在空中闪烁着太阳一般的光芒。 却远不及真正的阳光那般温暖，单单是刺眼而已。 “我不算是罪人，你们知道我的，我在用我方式拯救你们。” 王丰阳小声说道，这一句话没有动用神性，只是用人类的身躯、普通略带伤感的口吻说着。 轻声说完之后，放任那团火绒缓缓升空。 那个东西，王丰阳知道，在摧毁天顶之阵后，就算不去管那团火绒，它自己也会慢慢往星域中攀升，最后回到属于它曾经的地方——太阳神的身上。 现在，王丰阳已经拿到了‘皎月传承’和‘烈阳传承’。 此地事毕！ 该挪步了。 第245章 巨神上的死神威蔑 纵身飞起，王丰阳朝北上偏东上的方向飞去， 那里正是去往巨神族部落的所在，但以现在的王丰阳的感知。他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生灵的气息了，感觉到的，数量稀少…… 但是，却有一个异常强大的气息，那也算是生灵，散发的气息却与生灵反之。 之前在没有得到月神权能之前，仅仅是在吞噬了月石刀之后的那时，王丰阳曾感知到过，那是内瑟斯的气息。内瑟斯在巨神族那里做什么？ 王丰阳没有亲眼目睹，但也大概能猜得出来。 就凭着自己感知中，那些微弱的生灵气息，他们的个数在有序、急促的减少。 那家伙、内瑟斯，他在叠加自己的灵魂力量，啊……我记得，在游戏里，内瑟斯这个狗头人，有个核心技能叫做【汲魂痛击】，对吧？ 那家伙现在怎么这么懂事，知道自己力量不足，学会来这里提升自己。 ……不对，那附近没有感知到潘森的星灵气息。 难不成？ 王丰阳加快了速度，往那边飞去。 速度之快，转眼即到。到却之时，眼前景象，黑烟滚滚，眼下一片焦土，而前方，仍在矗立着的，有不断发出嗡嗡声响的内瑟斯，他个头变得比印象中大了好几圈，身高目测到了五米。且浑身颜色发紫，还有肉眼可见的黑色死气缭绕全身。 内瑟斯的脚下，还有个让王丰阳无比眼熟的圆形光环，那就是内瑟斯在游戏中施展大招之后拥有的死神光环，‘沙漠死神，名不虚传呐……’ 等到王丰阳赶来这种时候，内瑟斯应该窥见了巨神族的内心，用短暂的时间看透了他们丑陋的内心。起初被邀请至巨神族部落内头的内瑟斯，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现，显得他自己憨态可掬。 直到巨神族的占卜师得知内瑟斯身怀飞升能量与古神血脉，族中的长老们和聚一算计……留住他、给他戴上限制的束缚，将他留下来，为巨神族所用！ 谁给他们的信心？ 呵呵，毫无疑问，是他们会错意了当初传世龙神奥瑞利安·索尔的态度。 索尔在被戴上冠冕之后，虽然无法离开这片星域，更是只能徘徊在巨神峰山顶上的星空附近。……他们一定是这么觉得的，以为自己制造出来的伪神之物，能真正限制住真神。 但可惜，愚昧且无知。 索尔只是有些闲暇时间，想着在这里看看蝼蚁如何自食其恶果，看着他们一点点放大心中的猖獗、一步步走向自己未来的断崖绝路。 呵呵，那也的颇有一番风趣的景象。 奥瑞利安·索尔的神息从未在巨神峰的天顶上消失，有创世神的神力加持下，巨神族族中锻造出来的诅咒器具，对他们眼中认识的所有事物都能绝对束缚。 当坐在营帐中的内瑟斯感受到索尔神力在帐篷外渐渐靠近的时候，他闭目养神的样子终于是有了一丝丝动容。 “胡狼神上尊……” 那两名巨神族的死士伪装成的下人，手上捧着物件撩开营帐的布帘进来。内瑟斯嗅到了，那人手中端进来的物件上，有龙神索尔的气息。 你要说索尔被杀死、被铸成了这种低劣品，呵呵，那能把内瑟斯的大狗牙都给笑掉，其实内瑟斯一猜就已经确定了那些事情。等到他们那俩人端着东西进来，小声尊敬地说道时，抬眼看见内瑟斯仍一动不动盘坐着， 内瑟斯仍背对着他们两人。 ……这， ……这不就是上好的机会么？ 端着物件的死士给身旁打下手的死士甩了甩下巴，意思是说：估计他已经沉睡了，或者是冥想状态，这种状态下不会提防我们，是我们最好下手的时机！ 可怜的两人，他们的心声被内瑟斯听得一清二楚。 打下手的死士阶级比身旁端着东西的死士要低，所以，这种事情，只能让自己先去试风险。必然是有风险的，但罪不责众，这个冠冕最终会被戴在胡狼神的头上。 而这尊畸形的古神也终将为巨神族所用。 真要追究先斩后奏的事情，那这正在拿起宝石头环朝内瑟斯悄悄走去的死士，他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他也知道，给胡狼神带上头环之后，无论成功与否，自己都会被处死。 这就是巨神部落豢养我们的理由，让死士有价值的死去。 内瑟斯一直没有动弹，就这样安静的盘坐着、背对来者。 那健硕的背脊，自然放松的状态下，都能呈现一个倒三角的形状，内瑟斯的身材，肌肉勾勒出的力量感恐怖如斯。那名阶级低等的死士，因为年纪大了，身手老化迟钝才被降了阶级； 但出任务以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无形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他，给胡狼神戴上头环之后，或许根本就不需要等到族中各个长老们做戏一般的审判了。 或许……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那双手端起的头环，筐进内瑟斯常态竖起的双耳外廓，那死士隐约感觉到，这不太正常的呼吸频率，太慢、太慢了，就好像完全没有在呼吸一样。那几秒钟，经验老成的死士曾一度以为内瑟斯进了假死状态。 后来的他，后知后觉，头环已经给内瑟斯戴上，那么这一场悲剧，就该上演了； 谁都，无法阻止： “你们的牙口，堪比深渊下的蛆虫。” 内瑟斯忽而张口出声，干涸沙哑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却没有一点儿失声与生涩的不适感。内瑟斯尽可能说得清楚，毕竟这是他们离开这个世界前一刻最后听到的话语。 到时，去到了地狱，记好这句话，好好赎罪。 内瑟斯起身之时，营帐内的死士并没有转身逃走，也没有准备姿势奋起反抗。他们两人很安静的、安静地等着。 内瑟斯默默瞥了他们一眼，瞬间看穿了他们的心思： 其中一人离内瑟斯比较近，就是这名等阶低的死士，内瑟斯若是有怒火，第一手就会就近拿眼前的死士下手。如果真要下手，前面那靠近帘口的死士能有足够时间反应并转身逃走。 死士一定会死于任务，但不一定要死于当下。 手脚灵活的他，至少要在回去报信之后，告知结果失败的讯息之后，才能正式成为替罪羔羊。巨神族族中，谁都愿意让这位胡狼神成为自己这一边的势力。 但大部分的人……更愿意杀死内瑟斯，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安心踏实地掌控着古神与飞升的力量，虽然残缺，胜在自由。 但终是出乎预料，所有的一切，在他们眼前发生的事情，都无法用自己毕生所学来解释。仅是刹那间，两个死士别说走出营帐，他们甚至没能从原地挪动半步，就直接原地倒下！ 生命瞬间消失，灵魂被内瑟斯汲取，他们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壳。 接下来的时间，巨神族部落中的众人快速发觉事情不对劲，‘请’来的守护神竟然成了死神，在部族中大开杀戒！ 眼看内瑟斯手持长者之杖，一个死士上前、十个死士上前、数十个一起。 不管同时扑上来多少，内瑟斯总会不紧不慢，用手中的长者之杖挨个劈碎他们的脑瓜。那时的内瑟斯还只是平常身体状态。是什么时候变化的，又是什么导致他发生变化、释放‘大招’的呢？ 巨神族部落虽然在外人口中，被称作‘部族’，但巨神峰上谁人都知，巨神族部落占地面积最大，且手段大多阴险， 算得上这巨神峰上独一的老赖。 就是有着这种不要脸面的传统，巨神族老一辈的长老，躲在地下的暗处，向内瑟斯战斗时，后背露出面朝这边的空档期—— 老逼登用台射弩，射出了一根激化合剂。激化合剂？你一定在某个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吧，是的，这种缺德玩意儿，就是巨神族的特产。 那一根合剂如期而至，射中了内瑟斯的后背，合金针管锋利无比，扎进内瑟斯后背脊梁上的皮肉里。有弹簧压力的针管在被撞击挤压之后，针管里的液体都瞬间被注射进内瑟斯的皮肤下。 这种激化合剂，一整管的剂量足以作用于一整片上百头的耗牛群。 单单对内瑟斯这样一个古神残缺血脉的遗孤来说，应该绰绰有余，就算不能完全奏效，至少能有一半效果。 而这种激化合剂的效果就是——激化目标的肉体，破坏目标的神经与大脑，让目标丧失理智、胡乱攻击。 事实真是如此？ 真是如此，看那现今此刻的眼前，王丰阳目之所及，内瑟斯站立于上，四周一片焦土！ 除己之外，任何生灵，都成了内瑟斯斧头下的焦炭。 奇怪的就是，内瑟斯即使疯狂，他也没有用手间利爪去撕裂，固执般有序的，必须用长者之斧去处决他们，多数靠近围攻的，内瑟斯会先‘温柔地’用手拉开、踹开。 待时，再取性命…… 躲藏无用，这一片焦土中，哪怕烟火再浓，内瑟斯仍能嗅到那些侥幸作乐的灵魂。 内瑟斯宛如巨神峰上的另一座山峰，矗立在巨神族的营地之中，他静立着，姿势半晌不动…… 内瑟斯的威蔑笼罩整个巨神族部落，凡有生者，猝息幻灭！ 第246章 变数 “内瑟斯！” 王丰阳大喊了一声，矗立不动的那尊死神终于稍稍有了动作。内瑟斯转过头来，看见了停浮在空中的、于自己同等视线水平上的那个瘦小身影。 一身白衣，中长的白发，看上去白白净净，脚上还没有穿鞋。 王丰阳的身形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是什么星灵。” 内瑟斯居然没有丧失理智，他居然还能平静地说话，与王丰阳平静交谈。 王丰阳本想着要跟他打一架，才能好好说话，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过分。内瑟斯早已经历过远比现在更为沉重的折磨，时光的流逝远比身体与精神的折磨更加痛苦。 内瑟斯之所以； “你之所以……” 王丰阳轻慢地说着，他觉得内瑟斯可能情绪还不太稳定。不料内瑟斯直白接明： “之所以杀他们，是他们的寿命早已用于支付了代价。” “因为他们奴役了神明？” “不。” 内瑟斯否决了王丰阳的说道。停缓片刻之后，内瑟斯的身形渐渐变小，那种压迫感也随之渐渐消失。内瑟斯说着那些言语，伴随周围那些失去灵魂的空壳随风散成灰烬，飘散于空中。 “生死沉浮，自有天命定夺，我取走了他们的价值，全因弱小的尘埃，无法填满大海。我是文人，不喜屠戮，他们的死亡，早已命中注定。” 内瑟斯悠悠而言。 此时彼时，王丰阳与内瑟斯的视线对上，几秒之后，王丰阳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挺有趣，作为文人，你确实很聪明。” “承让。” “对，没错，即使你不下手，等到我来，他们一样活不成，你替我收拾了，反倒省得我一件麻烦。” “客气。”? “话说，你这些痕迹做得这样明显，就不怕潘森惦记？” 王丰阳有意提醒道。内瑟斯脸不改色，直到身形缩小恢复到正常两米高的状态，才不急不慢地开口： “潘森，也是，下次我会找时间问他要答谢礼。” “哈哈哈，你知道的挺多。” “我了解过潘森的为人，他要是真心会为这种渣滓服务，我也会收了他的灵魂。” 内瑟斯说完，草草结束了调侃： “你是谁，又是哪位星灵的眷属。” 王丰阳顿时止住了笑声，强行笑一半就打住，差点儿把自己憋出嗝儿。 正经下来之后，王丰阳面容严肃，对待现在的对话，也颇有一丝精神映射上的改变。王丰阳动用了神力，使自己发出的声音形色近似天上的神明。 “我是人类，名叫王丰阳，如果你通晓轮回，应该对我这个名字有点儿印象。” 这种通透又混沌的声音，内瑟斯听到的第一秒，便不由得浑身一激灵，他好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声音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听到的时候，他还是一名正经的人类，一名真正的人类，一名恕瑞玛的大行政官、大图书馆馆长…… 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是内瑟斯抱着自己重伤濒危的弟弟走上飞升祭坛的时候。 自那天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自己与弟弟雷克顿，都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有些时候，自己脑海中还会想起泽拉斯的几声低语。 听到王丰阳这般声音，让内瑟斯瞬间回想起大量的记忆片段，很久很久以前，那些被雪藏在内心里的、那些不愿再去回想的记忆。 “……有点儿印象。” 半晌，内瑟斯缓缓回答着，但看他神情与恍惚的目光，他可能说得自己都不太确定。 记忆中，没有找到有关‘王丰阳’这个人的记忆碎片。但这个名字又是那么熟悉，自王丰阳说出自己名字之后，内瑟斯总会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有印象就对了，我上一世跟你见过面，那个时候的你可是把我打得好惨。” “死在了我的手上？” “怎么可能，要是死在你手上，灵魂都没了，还怎么轮回。” 王丰阳大致解释说道，现在该说的都说清了，内瑟斯已经没有什么问题。正经事情大家都有，现在正是要回头离开，各忙各的去。 内瑟斯转身要走的时候，王丰阳叫住了她： “等等。” “什么事？” “不听听我的事情么，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取巨神族的性命么？” “我已经替你清了，不用感谢。” 内瑟斯懒得跟王丰阳废话，自己该问的都已经问了。 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价值。 “有关上一次轮回的事情，我有其他的事情要说，你不一定知道的，有关——另一个世界。” “……” 内瑟斯忽而停下了脚步，但也只是顿了顿，接着继续抬步走离： “班德尔城？那里我知道。” “不！是虚空的另一边：魔界！” 王丰阳激愤地说完，内瑟斯终于停下来脚步。不但没有离去，反而转身之后快步走了回来： “详谈。” “好。” 接下来的时间，王丰阳又用同样的字词口吻、同样的说法，将有关虚空被迫成为魔界魔神爪牙的事情告知了内瑟斯。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全凭你身上的星灵之力更胜其他。但我仍不知道，你是谁的眷属。” 内瑟斯温文儒雅的言语，若不是王丰阳亲眼所见，丝毫让人联想不到眼前的内瑟斯就是屠了整个巨神部落的元凶。王丰阳微微笑了一下： “我不是谁的眷属，我也没有和任何星灵签订契约。” “那你难道……” “就像你猜想到的那样。” 王丰阳对着内瑟斯会心一笑，内瑟斯大概是也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两两相视几秒之后，内瑟斯给王丰阳鞠了个躬： “我就此离去，有缘再见。” “嗯，这里就交给我。” 三言两语说完告别，内瑟斯转身离去，王丰阳目送他，直到看着内瑟斯的身形从突兀山丘后隐去。 巨神一族的覆灭，已经尘埃落定，但答应潘森的事情，实质上还没有完成。 ‘灭了巨神族。’ 并不是杀光这里的信徒们这么简单，更需要的事情，是…… “你曾被视为变数。” 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内瑟斯的脚后跟已经在巨神峰山脚下着地。后脑勺的天空上忽而响起一阵更胜之前王丰阳神言时的话语。 那一刻，内瑟斯知道，是索尔出来了。 “他们名为巨神族，他们手中有恃无恐的巨神，指的就是你，奥瑞利安·索尔。” 王丰阳直言不讳。视线直直望着破开星云的龙王。两者视线对上时，王丰阳的身形如此渺小， 龙神索尔将头伸去，靠近王丰阳的面前。 贴近之后，王丰阳整个身子的大小，尚不及索尔的鼻尖大小……，而索尔的全身，根本没有完全展露，探出星空呈现在王丰阳眼中的，大概也就它的一颗龙头，和全身十分之一长度不到的……脖子？ “然而他们已经破灭，携带着我的名号，你说——呵呵，我要不要把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索尔打趣地说着，一段拖长的尾音，若是平常人类强者与索尔这般交谈，在听到这种话的时候，都会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唯独王丰阳不会惧怕，眼神中不时还闪着高光。听见索尔这样说，王丰阳笑道： “呵呵哈哈哈，索尔，你可别装糊涂，这账我可以认，但你要算也不能算在我的头上。” “那你说，这个担子，由谁来挑？” “你档子事儿，你不是最喜欢找潘森的么。” 王丰阳张口就来，如此理解索尔个性的人类，索尔还是头一次见，且以前也没有相处过吧。怎么就会有这种奇特的人类存在呢？ “你——不是此界之人。” “……对。” “甚至不是位面之间的世界——” “……应该……对。” 王丰阳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世界和现在的这个世界有怎样的差异，只知道自己是通过某个传送阵被拉过来的，至于其他的信息，王丰阳不得而知。 只能凭着大概的感觉回答。 “此方世界上的生灵们或许不知，但我看着你、注视着你，穿越于此、重生于此、轮回于此——王·丰·阳，你仍是个变数。” “你怎么……” 索尔又探出了一些身躯，它拉下身子，缓缓将停浮于空中的王丰阳环绕起来。 同时，索尔幽幽低吟： “此方星空虽不是我开辟的，但此方星辰皆是我的造物。星辰之上，任何蛛丝马迹，皆在我的眼中——清、清、楚、楚。” 索尔绕圈将王丰阳围了起来，活像一条蛇的圈中有那么一只蚂蚁。 “除了你——” 索尔接着说道： “你的存在，我无法看透，也无法理解，像是有些事情的发生、过程、结果，我在你身上只看到了‘注定’二字，正因为如此，你却成了任何事情的‘变数’。” 王丰阳听出了索尔渐而不太愉悦的口气。 趁着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主动权，王丰阳开口问道： “所以，你不欢迎？” “来者是客，怎能如此，不但欢迎，还请你受累一番。” 索尔用着不高兴的语气说着客气的话，王丰阳又是欢喜又是忧，已经完全猜不出索尔想要干嘛了。 “怎么说？” 王丰阳好奇地追问起。 第247章 遭重之人 才问完，王丰阳 根本没有反应的余地，索尔也没有与其商量。 不知不觉中，索尔的前一段身躯已然将王丰阳围起。微微侧身探出的龙爪，爪尖一趾伸到了王丰阳的脸前，稍稍停顿两秒之后，爪尖射出一条晶莹的蓝色能量，渗入王丰阳的额头。 那是铸星的神力！ 创世的能量！ “呃诶——……” 王丰阳动弹不得，那股能量的注入，让王丰阳全身僵硬。 好似从头皮到脚趾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血肉都宛如烤炉里的水泥，正在急速风干，甚至……感受到了表皮干裂的痛苦！ “呃！——” “你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但有存在的东西，他就会有存在的理由，你的存在，又是体现着什么东西的价值，我们无从得知。 我会给你个舞台，好好表现吧，我拭目以待。” 龙王【创世神】奥瑞利安·索尔，他将自己的一星之力传递给了王丰阳，这份力量，将完完全全交给了王丰阳，力量上没有篆刻名字。 在与王丰阳的灵魂接触后的那一瞬间，龙神铸星的界力能量上，显出了王丰阳的名字，这股能量从排斥的开始，渐渐变得接受、相融、相生。 此刻开始，在王丰阳全身已经变成石雕的最后一秒，指间的生机又重新快速焕发，石片甲壳从身上脱落，更水嫩的肌肤，仿佛无垠清透的感觉，稍稍留神注视，好像还能隐约看见这副身体里的器官。 一副全新的躯体。 王丰阳，他的身体内，由于龙神力量的注入，其余本来毫不相关的、各自存在于王丰阳体内的力量，全部相融，且相伴相生—— 这就是龙神的威能！ 在石化中濒死， 在石化中重生， 王丰阳感觉身体没有了重量，就像是天上空气一般，轻飘飘的。但好似力量还在，只是显得更加……虚无、缥缈。 “我变弱了？” 从石雕中脱壳出窍后，赤身裸体的王丰阳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应有的力量感，反而觉得自己身体重量跟没有一样。过于轻飘飘的感觉……让王丰阳心中不安。 “你已超凡脱俗，心境上的一时不适应也是自然的，以后就会改变。” 索尔简单说了一句话之后，直接扭头迎上，起身飞回了浩瀚星空之中。 那一片无垠星海看不到一点儿阳光，现在明明还不是夜晚的时间段，但索尔降临的那个时候，黄昏顷刻间变为了黑夜。 直到索尔离去，他的身形逐渐消失在星空之中，伴随着无数星辰点点的隐去，闪耀的黑夜也逐渐散去。 现在，仿佛时间回溯，又是半个多小时前的那个黄昏。 龙王离开之后，周围的景象依旧没有改变，还是焦土，依旧浓烟滚滚、破败不堪。 “救、救救……救救我……” 身后侧方，王丰阳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是谁，在微弱呼喊着，好像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王丰阳微微眯了下眼，此时的自己身上一丝不挂，也就是说，自己其实已经被看见了这等丑陋的模样？不太好吧，不过这也算是个不错的借口，毕竟我已是神明，没凡人觅见真神，是个非常不礼貌的笑柄呢~ “所以——” 王丰阳随手往自己身上一挥，身上幻化出了一件跟以前一样的白袍长衣，依旧是没有穿鞋子。王丰阳喜欢上了漂浮在空中感觉，现在的自己，忽然觉得地面上是那么肮脏。 ……更别说是在巨神族生活过的地面上。 所以，身后呼喊求救的那个孩子，他也是巨神族残余的子嗣吧。 要救吗？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 ‘无赦。’ 心中念头一动，手脚都没有什么动作，王丰阳合上了双眼，背后传来了更大的声响，声响盖过了小男孩哭喊的求救声，最后的一声，叫得格外凄惨。 或许他命不该，只怪他投错了胎吧。 王丰阳的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丝的罪恶感，身后烧焦的房屋在不知名的力量下，轰然倒塌，本就被房梁压在背脊上的男孩，喊完最后一声，渗入那一片血水，生命悄然流逝。 …… 接下来，去哪儿？ 此地事毕，下一处，按照记忆中的时间段发展，应该最好是去一趟艾欧尼亚，那里也有一件东西值得去取。就是不知道，他们那边的人是不是还是之前那般不好说话。 影匣啊影匣…… “走了，巨神峰，我下次再来看你。” 王丰阳自说自话着，说完，凌空挪步，一步千里。 身后，留下一片焦墟，好像还有几个活着，他们气息微弱，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但觅见王丰阳之时，他们亲眼见到了，见到王丰阳狠下杀手，杀死了巨神族的后人。 这将被他们这些能够活下去的残党们永世传道。 不止是巨神族，他们将成为传说之中的‘巨神族’，营地被毁之后，龙王索尔也自己取下了他们赐给的无聊玩具，冠冕被摘，巨神族残存苟活下来的人再也无法借用到龙神的力量。 他们再也无法壮大。 相之还有的，是烈阳教派那些人，他们的天顶之阵被王丰阳摧毁，那是看在所有烈阳教派信徒们的眼中， 王丰阳的面容，他们一生一世都不会忘记。 烈阳教派的人们，他们虽然比不上巨神族的死伤惨重，但论起损失，也是不遑多让。几天后的他们重修了天顶之阵，在没有了神性火绒的加持下，他们又足足费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才从星象学家的占卜中得知： 曙光女神，身陨！！ 就连教派的两件神器，黎明之刃与破晓之盾都被那个名叫王丰阳的入侵者撕成碎片。 现在的烈阳教派，群龙无首，全靠着高层平阶的几位老者，还有数量不多的拉霍拉克士兵在维持着安定。 他们每天都会时不时地在空地上举行祭拜仪式，祈求着太阳神再次降下庇佑。 但迟迟没有回响。 太阳神此时正火速前往异域星界的神王殿位置，他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还有，之前听王丰阳说的那些事情，太阳神也要上报一番。 以上： 巨神族——衰败！ 烈阳教派——衰败！ 皎月教派……灭亡！ “我们从不会去思考，我们因为什么去活着，因为自己想要创造价值么？不对，我从没想过那些东西。 我曾在想，我活着的时候，我想做些什么。 或许，我会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一个小愿望、人生目标。 作为人类在那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有太多的变数，人是如此，物也是如此，就像网恋，谁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奔现，就像奶茶，你不知道他是茶味浓还是奶味浓…… 我曾爱过那个世界，也算是爱过了。 现在，是不是该，将我的爱，施舍给这个世界？ 这个名为符文之地的世界，眼下这片瓦罗兰大陆啊，看看，秋后的原野上点点泛黄、点点残青。 我来爱你吧，这个世界， 我来守护你，我会用尽我能力所及， 我，永远不会离去。” 感叹的时间过得很慢，却是在感叹完了之后，眨眼间的时光飞逝——隔日，便越过海洋，来到了艾欧尼亚西境边岸的沙地上。 海风吹拂了王丰阳清秀的脸庞，银白的长发被从后背吹来的风儿打扰着，遮住了侧半张脸。王丰阳没有落地，依旧是一直漂浮在低空。 前方，是一片荫绿的树林，树林再往前，便是王丰阳熟悉的地方，那里渐而升起的小山丘，那里有个好听的名字，叫芝云尼亚。 芝云尼亚上方的山丘顶端，还有个熟悉到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里，王丰阳仍记得一些东西。 是的，他曾在那里遇见过一个悬浮于山丘顶上、浮于空中的圆环巨石阵。 也正是在那里，王丰阳遇见了戏命师——烬。 现在这个时间段，我想，他应该还在那个稀疏又隐蔽的小树林里，靠着帐篷里的自己收集到的野果度日吧。如果自己没有遇见他，卡达·烬，你又会有怎样的未来。 不过是成为皮城的子弹，或是成为诺克萨斯的利刃？ 那些要是以前的自己，王丰阳会去在意、会去改变着什么，用于自己的改变，变强的心一直都在。只不过，往昔的自己实在目光短浅。 有些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王丰阳觉得以前的自己真的可笑。 原来，在上界存在们的眼中，我们真如蝼蚁，子弹？利刃？ 呵呵，那些，都不过是弹指间灰飞烟灭的花戏。 —— 来到这里，首要事情就是把那个影匣拿到手，那个可是应对恶魔的一种有趣的手段，神性的力量还是先保留起来吧，虽然说神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有些时候，用来钓钓鱼也是个不错的乐趣。 总有意外发生，王丰阳想着，自己也要留个底牌预防那些意外。 只不过我的底牌，是个比较厉害的……王炸？ 哈哈哈哈~ 走着吧，目标——普雷西典北上的那里：均衡寺院！ 走之前，王丰阳回头看了看那边的山丘顶上，化身为神之后，神识一扫而过，那片山丘上的所有一切在王丰阳眼中都清晰可见。 “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王丰阳微声说完，转身飞走。 远处小山丘上，正盘坐在帐篷里的卡达·烬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是我灵感来了？’ 第248章 从这里开始歌唱 卡达·烬在帐篷里抖了个激灵之后，愣了片刻。 ‘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灵感。’ 于是乎，继续默默组装着枪械零件。 王丰阳越过只崖片海，途径提瓦瑟岛屿，一路飘到艾欧尼亚居住人口最多的大岛。这片岛屿的中心坐落着人民血汗结晶，纳沃利的普雷西典，这里是一座城镇，城镇中心有那棵眼熟的红桦树。 此时的红桦树，还没有多少红叶飘落。 秋后还没有来得太早。 秋收的人民欢乐地劳动着，周边田地里，时常洋溢着欢声笑语。 王丰阳远远的漂浮在天空上，普雷西典城镇里的那些人烟俗火，王丰阳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那里观望一阵、留念一番之后，王丰阳抬升了高度，尽量不让城镇里的人们发现。 越过普雷西典，片刻便至均衡寺院。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居然还能听得到蛐蛐振翅与其他虫鸣声。均衡寺院的四周皆是树林，仅有一条稍有坡度的石阶朝下，通往林外的石头小路。 很安静。 周围的白噪音让王丰阳的心神都变得愉悦，但愿接下来的事情也能处理得轻松一些。 王丰阳降下高度，脚尖离地面只有半米的高度，但仍没有落地。无论是在哪里，唔……我的双脚染不得尘埃。 “哒——哒哒、哒啦——~， 哒——哒哒、哒啦啊~ 哒——哒哒、呃呐~……” 忽而听见远处，有人在哼着歌曲。不知名的调调，感觉没什么旋律，声音却意外好听，犀利、轻柔。 还有一种熟悉感。 王丰阳立马就知道了，是阿卡丽。用神识扫过之后，看见了阿卡丽正在均衡寺院后院水井那里的一棵大树枝丫上倚靠着，耷拉下一条腿晃荡着哼歌。 是很恰意的环境呢。 但其实是在偷懒吧，长老也没有派人来说她什么，寺院里的其他弟子都不管，有个来后院水井打水的弟子，见到阿卡丽说了声师姐好，就自顾自地干自己的活儿了。 而阿卡丽根本没有理会。 好似不愿自己唱歌的时候被打扰，或是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 那—— 开始吧，那东西在哪里来着？哦对，是在主室后的书库地下，那里有一间地下室。王丰阳悬停在均衡寺院的大门前，寺院供奉香火的大厅没有门扉，里面那尊雕像正对着王丰阳。 悄无声息的到来，但很快也有寺院子弟注意到了，他们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发出什么大动静与声响。有几名子弟回去禀告长老，剩余两名胆子大的，留了下来。 寺院大厅里，在石像前打坐诵经的子弟被其他子弟轻轻点了下肩头提醒之后，回头看见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白衣男人，都不由得麻溜起身撤走。 此事不关己，全权交给被吩咐过的其他同门吧。 那被留下来的两名子弟，相互勉励着碎步来到了王丰阳的面前。王丰阳离地半米的高度已经高出他们俩好几个头的水平。开口问候时，那两名子弟的头仰起，与王丰阳对视上： “呃……这名高人，来我们寺院是有什么需求吗？” “有。” 王丰阳倒是没有什么轻蔑的表现，就很平常的面无表情的回答。这让两名子弟很尴尬，他们猜不出也看不懂王丰阳到底什么心情，没有善意，也没有杀气。 那样的话……是会有什么需求？ 很快，一个蒙着面罩的紫色矮个子从寺院侧面的转角处跑过来，他的身后还急匆匆小碎步跟着两名子弟。 那矮个子是约德尔人出身，现在正任着均衡寺院二师叔的位置，名叫凯南。 “喂，你小子，是从哪儿来的，在我这里装神弄鬼！” 凯南说话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王丰阳也没有跟他计较，只是将目光转移到凯南身上，一直看着他，直直看了将近半分钟。场景就这样一直沉默了半分钟有余，终于，凯南改了口气： “你是谁，来我们寺院有什么事吗？” 态度好多了。 王丰阳直言不讳： “我来拿件东西，影匣，在你们禁室下面。” 凯南一下就警惕起来，大脑飞速转了两秒钟后，凯南大喊一声： “戒备！！！” 顿时，均衡寺院里的全部子弟都像是被艹翻了窝的蚂蚁，到处跑着抄家伙。 对于那些子弟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影匣】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禁室。但一看到、一听到凯南师叔这样暴躁的声音，任谁也不难肯定，绝对是有大 麻烦了。 “给，或是死。” 王丰阳简单说出了当下两条能让均衡寺院走的路。一天前，在巨神峰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广为人知，更没有传到这遥远的艾欧尼亚。 所以，他们对王丰阳的实力一无所知。 “哼，你这狗贼，竟然知道影匣的事情，那你一定跟那种东西有关，看招！！” 凯南人狠话不多，两句到头，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小短手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摸出来的一个十字飞镖，朝空中的王丰阳掷去。 因为有足够的修为与醒悟，凯南能让脱手的武器上附着自己的精神力。 凯南的精神力量，启蒙于雷电—— “忍法、雷缚印！” 然而那枚飞镖在即将击中王丰阳脸上的时候，忽然停在了空中，一动不动……那飞镖仿佛时空静止了一般，停在了距离王丰阳面部只有十厘米远的位置。 王丰阳不紧不慢地眨了下眼， 随后，那枚飞镖失去了动能，就连飞镖上的雷附魔都在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凯南有点儿不信邪： “奥义·千鸟！！” 大喊的同时，又不知道从身上哪里掏出来一个更大的飞镖，上一个还是只有凯南拳头大小，现在这个足有普通人一巴掌的大小。 ……不得不说，这小东西身上是这能藏。 现在这一招，如何！？ 这一招就连慎都要避让三分，‘我就不信这还治不了你。’ 凯南莫名其妙的就血气上头了，从来就没有人这么嚣张，敢在自己头顶上飞着说话的…… 原来是在意自己约德尔人的身高问题吗？ 好像……也有其中一部分是因为影匣的事情。 但不好意思，那枚大一些的飞镖，还是跟之前那枚小飞镖一样，飞到王丰阳脸上快击中的时候，戛然而止——戛然落地。 看着跌落到地面石阶上，发出清脆钢铁声响的飞镖，看着飞镖弹跳着翻滚下去，凯南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所以现在是要拿出真本事应对了！ “这么久以来，你还是第一个让我这么有危机感的。” 凯南这么说的时候，连语气都止不住颤抖，只有那么些许对未知的恐惧，更多的，是即将展开战斗的热血激昂。 “那……二师叔，我让其他师弟先……避让开？” “行，顺便叫人去把你的其他三个师叔叫来。” “是！” “等等！” 那名子弟接完命令转身急着离去传信的时候，凯南又立马喊住了他，顿了半秒之后，凯南又改口了： “你小师叔就不用喊他了，这里的事…他可能帮不了忙。” “呃，好。” 小师叔就是前一段时间，苦说大师在偏远地方带回来的一个遗孤，原名是什么几乎没人知道，在来到均衡寺院里记名之后，改名为：戒。 戒因为学习天赋异常出众，还有异于常人的好奇心。苦说大师想着，这孩子若是带回去给他一次机会，以后或许能有非常杰出的造化。 天妒英才，苦说长老要做的，不过也是逆天而行，为自己的良善找到一个宣扬的方式。 现在， 这个时候，戒还在普雷西典城镇最中心的那棵巨大的红桦树下，他坐在树根上，心中默默数着偶尔飘落下来的红叶。 —— 场景回到这边，王丰阳有点儿烦了，第一次装这么大的场面，虽说心中毫无波澜，但这种架势好像也不是自己喜欢的。 所以能早点儿结束就早点儿结束吧。 “奥义！！！——” 凯南的那个小身板忽然喊出破天荒一样大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开了扩音喇叭，下一秒，只见那凯南全身快速充盈着白亮的雷电。 同时从这一秒开始，闪电噼啪声开始响得明目张胆。 周围在寺院中的普通门徒都已经撤出两里地之外，慎才收到消息，空中飞来的迅鹰快速急促扑腾着翅膀落到慎的肩头。 取下迅鹰右脚踝上的信条打开一开，慎的精神能量瞬间喷薄而发： ‘师弟有危险了！’ “————雷铠、电刃！！——” 凯南喝喊着的同时，浑身雷电的能量将他包裹成一个纯粹的能量光团。变成此番状态下的凯南，在王丰阳面前达成贴身的条件，瞬息而至！ 连肉眼都难以看清的速度，只见一道白色的闪电拉长成的横线，视线顺着那个方向拐去，才看到凯南已经站到了王丰阳的脚底下。凯南的身高有一米二，而王丰阳本来只是浮空离地半米高， 见凯南冲了过来，还有意将自己身位再外上拉高了半米多。 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儿搞……，凯南正正好好的站在王丰阳脚底下，就好像是凯南自己铆足了劲儿往王丰阳脚底下钻一样。 “——秘奥义！万雷天牢引！！！” 凯南在这里爆发了所有精神力量，自身化为雷暴，方圆两里，雷光电火、耳目震颤！ …… “哒——哒哒、哒啦——~， 哒——哒哒、哒啦啊~ 哒——哒哒、呃呐~……” 第249章 患失 半径两里地的距离，雷暴磁场将整个均衡寺院都笼罩在内， 就差那么一点点雷暴的伤害就波及到的了后院那棵大树上摇着腿休息的阿卡丽。啊……对，先前是有子弟来找自己的，但自己没有去。 想着应该没有多大的事儿吧， 但现在看凯南那小子连禁奥义都放出来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凯南释放禁奥义了，上一次这样拼命是什么时候，哦，还是在联谊会武的大赛上。 可是也没能拿到冠军。 这次呢，能不能以一己之力将麻烦摆平？阿卡丽想着，我也懒得出马，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吧…… ‘想想还是不行，没有自己盯梢的话，谁来都不能让我放心，这些人的脑子不错，但身手都不太靠谱。’ 阿卡丽想了一阵，直到晃眼的雷暴结束之后，阿卡丽才终于改了心思。 ‘该去看看的。’ 跳下树枝丫间，双脚无声落地之后，才注意到刚才的雷暴将咱家寺院这后头的水井炸碎了。 就是成了这一堆石头块儿，……所以，就算解决了麻烦，还有喝水的麻烦， ‘总有麻烦收拾不完，人可真是麻烦……制造麻烦的……好手。’ 阿卡丽一想到过几天要去其他家寺院要水喝，就觉得特别麻烦，且多少有点儿丢面子。不过现在要紧的还是去那边看看吧，凯南在释放完一次【禁奥义·万雷天牢引】之后，剩余的能量绝对不够让凯南短时间内释放出第二次。 所以现在还在安全的时间段。 至少不用担心凯南再次使用那种大招来误伤自己人。 眼下，南北两道，慎与阿卡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火速赶来，四个均衡寺院的师叔，唯有戒还什么都不知道，此时的他还在普雷西典的那棵红桦树下。 好像有什么动静，引得心中一阵悸动， 但回过神来，戒张望着四周，好像并没有，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场景转回均衡寺院，这里，大院前方的正门下，位于石阶前，脚下的垫步的石板都被凯南轰击到裂碎成块。 只要轻轻一踹，脚下的石阶就会分崩瓦解。 但现在，重点已经不是凯南造成了周围有多大的环境伤害了，眼前这个怪物……王丰阳仍没有一点点改变，依旧是一头飘逸的银白长发，他漂浮在空中，若不是伸手去触碰，谁人都会觉得那是一个幻影。 干净清秀的王丰阳，此时的他与被凯南重创过后的周边环境格格不入。 也就是说，凯南的禁奥义并没有对王丰阳造成一丝丝伤害！ “你，咳咳、咳……你要影匣拿来做什么？” 凯南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是对手，渐渐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暴脾气压了下来。凯南希望自己问话的时候足够拖到阿卡丽或是慎的到来，毕竟从一开始，凯南就没有打算过将那个黑匣子交给外人。 苦说大师曾跟凯南说过影匣的事情，那是一种邪恶的能量，有用自主意识的黑暗能量体，如果不能被封印在黑匣子里， 放任给任何一个外人，都会造成严重的灾祸。 且绝不可逆…… “我们能好好说话，是吧。” 王丰阳一眼就看出了凯南的小算盘，但王丰阳没说破，等到阿卡丽和慎赶过来，再让他们认清彼此的实力差距，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凯南咬牙切齿了一番，愤怒不甘的小眼神直勾勾仰头盯着王丰阳： “谁要跟你好好说话，一上来就打影匣的主意，你这是要打破我们的均衡之道！” “道可道，非常道。” “说的什么狗屁！？……” 凯南还是没有忍住骂了出来，但一点儿也不后悔，反而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不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闭关的长老居然出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位道友，可是得道……真仙？” 苦说大师拄着拐杖巍巍颤颤走来，均衡寺院前院正门的装潢已经被凯南一个大招轰击到碎得不成样子，房檐下随时有坍塌的风险，根本不能站人。 听见师父的声音，凯南扭头看去，看见苦说大师从前院房边儿转角处走出来的时候，凯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要是忽然有一块木梁塌下来砸中，苦说长老的伤痛能让凯南内疚一辈子。 所幸，该说是吉人天相？ 苦说长老安全地走到了王丰阳面前，身位在凯南身旁往后靠一点点。 “我不是什么仙，和你们一样吧，都是良善之人。” “屁！良善之人会对影匣有想法？我看你……” “咳、等等。” 苦说伸手拦在凯南身前，打断了凯南还没说完的话语。凯南收声之后，苦说老人微驼的身子骨扬起头来显得些许费劲。目光看向王丰阳，苦说老人问道： “客人，先不说你要影匣做什么，先请你说说，你是从何处打探到影匣这个东西的消息？” 王丰阳听完，不由得笑笑， 几息之后，王丰阳不假思索地回答苦说： “问我做什么？又问我从何而得的消息？呵呵，你怎么不先问问，那是谁的东西？” 凯南一听，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这个狗贼在大放厥词。 影匣中的东西至少存活了两三千年不止，眼前这个白发少年从面相看去，顶天不过二十来岁。说什么？难不成，这个影匣是眼前这个白衣白发少年的东西？ 可笑！ 但碍于师父阻在身前，凯南没有开口反驳， 况且，自己的精神力的状态有些涣散，灵魂的虚弱程度也不允许自己在这短时间再次像刚才那样高强度作战。 “那是阁下的东西？” “是。” 苦说两眼微微眯起一些，王丰阳感受到了一股老陈的戒备感，那不是什么恶意，也不是什么杀气，性情中和柔善，却与决绝的抵抗不遑多让。 意思是说，这个影匣，王丰阳是不能好说好话地拿到手咯？ “你没有拱手归还的意思。” 王丰阳说道。 苦说老人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面容上的微表情让观察到细致入微的王丰阳知道了苦说心中的想法。 苦说言道： “我的师叔祖们，曾与影匣中的东西拼死搏斗过，也较量过不少的奸诈诡计，那匣子中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说那是你的东西…… 客人，我看得出来，你那自信的表情，你没有扯谎，我多么想要相信你说的是谎言。” “我从不说谎，所以。” “……战吧。” 苦说老人带着略有伤感的腔调说完，话题结束…… 没有什么可聊的了，这双方聊不下去的结局，便是战斗的开始—— 后方，一把苦无向王丰阳的后背投掷而来！ 王丰阳感知到了，那不是杀意，有好奇的意味。王丰阳扭头看过去，猜想那应该是阿卡丽的招式吧。 可才刚加个身子转过去不到一半，视角盲区的上空，一个身影随着紫色光影凭空出现：慎！ “看这里！” 慎的声音，对王丰阳来说也很熟悉，原本想要确认后背那把苦无是否源自阿卡丽的武器，现在直接被慎的喝声喊回了头。 急速转回头来，慎全副武装，单开锋的冷刃利剑横开——飒！ 面对这股不知名的威胁感，王丰阳竟不自觉作出闪躲动作。王丰阳的反应速度很快，全因在王丰阳眼中，他们的动作、以及这个世界的流速，对于王丰阳来说如静止一般。但我为什么会不自觉闪躲？ 我向后仰去，前胸朝上，按理来说，慎的刀刃应该无法贴近我的身躯……对，我不该闪躲的，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反应过来的我立刻挺直、板正身子之后，如自己所料，慎手中的武器被狠狠得弹开了，连带着慎的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慎在空中飞出了好几米远才安全落地。 阿卡丽的奇袭没能得逞，很可惜，就算是在王丰阳毫无警惕的情况下，后背遇袭，暗器依旧没能挨到王丰阳一丝衣角。 那把苦无也是在距离王丰阳身体仅有十多厘米远的间隔失去了动能，不像是被什么东西打歪了方向，而像是有什么隐形的手突然捏住了那把苦无，然后又松开。 诡异…… 阿卡丽察觉到不对劲，在苦无没能命中目标之后，落下的时候还被转身的王丰阳的衣摆弹开。那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他的衣服质量比自己投掷的苦无还要坚硬和厚重？ 目及所见，超出了阿卡丽的理解范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不正常，在没有发现王丰阳的破绽之前，阿卡丽盘算着自己是不会再发动攻击了。 最好是连自己的存在感都抹去。 原本，在苦无投掷出去的那一瞬，阿卡丽也在空中从高位斜下迫击而来。 但在目睹这反常现象之后，阿卡丽当即从腰间掏出一颗弹丸往自己脚下砸去—— 嘭！ 黑色的烟雾，是烟雾弹！ 王丰阳依旧能明显感知到，这一大片浓郁黑色烟雾中的阿卡丽在做着什么动作。阿卡丽没有自然也有办法在自己释放的烟雾中行动自如，但她没有选择进攻，而是隐蔽气息与身形退去了。 第250章 众矢之 现在，没有一个人上前，王丰阳还没出手攻击，其他人的手段根本就没有奏效。 场面僵持，苦说长老长叹了一声： “何苦、何苦……” 说着，将手中拄着的拐杖往地面上敲了一下。接下来的一瞬间，左右两旁的树木开始疯长，小草长成了藤蔓一般从地面上蠕来，大树的枝丫前端长出无数根没有叶子的枝条，枝条前端尖锐无比。 它们不约而同朝王丰阳的位置袭来。 这是苦说长老的手笔，意欲用这种办法困住王丰阳。 “燃。” 王丰阳一字即出，左右两旁探过来的植物当即凭空生火，刹那间，大火汹汹之势，烧光了目及所见的所有植被！ 手段莫不是过于极端？ 现在，就连苦说长老都痴愣在原地，才一次出手，就被压得毫无悬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他们依旧没有就此妥协，法术不行，就靠肉身近战！ 慎率先表态，落地距离最远的他斜下身子俯冲而来，一道光影，瞬息而至。遂接上手中冷刃，一刀砍向王丰阳的小腿位置。 “哈！” 但还是不然，根本没有触碰的机会！冷刃总是在即将得手的那么几个厘米的距离被一种无形之力弹开。就好像，王丰阳的躯体神圣不可侵犯。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王丰阳的身后，隐匿在大树丛间枝丫上的阿卡丽心里嘀咕，她一直没有看出王丰阳是用了什么手法，或许是某种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魔法阵，或是类似结界一样的东西，王丰阳用来将结界附在了自己身上？ 一般的结界都是固定形状的，……怪不得王丰阳身上没有多少动作。 ‘也就是说，他只要一做出大动作，那个动作的开始就意味着他身体的那一部分已经伸出了结界保护范围。’ 阿卡丽认真分析到。 慎在屡次进攻都不见成效的情况下，被自己的拼劲累得气喘呼呼， 又一次被弹开，慎半蹲在地上，看着凯南已经开始围着王丰阳奔跑，试图寻找破绽。那么自己也不能懈怠了，一定要绝对的吸引王丰阳注意力， 继续进攻！ 慎的体魄强健，虽然没有攻击没有多少力道，但胜在次数频繁也迅速。隐隐中，王丰阳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 好像是自己的灵魂有点儿变化。 噢，对了，差点儿忘了，艾欧尼亚人最喜欢搞这一套了，针对灵魂的攻击。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着靠单一的外表功夫攻破王丰阳的防线，隐藏着的实力，用来攻垮王丰阳的灵魂么？ 呵呵呵，有点儿意思。 这种灵魂冲击的强度，几乎全部来源于慎的进攻，慎的每一次进攻被弹开，王丰阳的灵魂就会受到冷刃精神力量的侵蚀。但表面上看去，王丰阳表情没有一丁点儿变化，……不痛不痒？ 换作一般人，慎这十几次混伤攻击，就算肉体再强劲的敌人，其灵魂也早就被震碎了！ 王丰阳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 难不成，是无形结界的原因？ 慎也有点儿拿捏不定了，但进攻还是要继续——再来！ 王丰阳完全没有出手，双手挽着臂弯抱在胸前，一袭白衣风吹不动，‘确认了，绝对是有结界保护着他周身！’ 阿卡丽和凯南周身环伺，慎在不间断地进攻，王丰阳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慎的身上。现在，到了均衡寺院骑虎难下的阶段。不管是什么手段都无法奏效。若王丰阳真要走，或是直接去那个地方拿影匣，他们拿什么阻挡？ “我们谈个交易怎么样？” 王丰阳忽然又开口说话了。 周边大火燃之不尽，山火之势愈演愈烈，周遭的气温一度攀升，在现场的几人除了王丰阳，其余都是满头大汗。心中焦虑不已，这着实没有办法…… “好吧，你说。” 苦说长老无奈应声。 这时，凯南停下了疾驰的脚步，慎也暂时停止了进攻。 片刻之后，王丰阳说道： “影匣我一定会拿走的，你们就不要纠缠了，只要你们能欣然接受，我不会出手伤害你们，相反，当我欠你们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 这是没得谈了。 怎么说都不可能答应！ 苦说听完，眯起了眼睛，意思是——没有接受的理由。所以，战斗还是要继续，开始吧。 “那就，冒犯了。” 王丰阳自然知道苦说老头的意思，既然他们不接受自己的好意，自己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与时间，不如就用巨神峰上的方式，让他们这些人好好明白与自己对立的下场。 说着的时候，王丰阳终于松开了挽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左手之后，右手缓缓抬起高举。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就是现在！’ 慎、凯南与阿卡丽不约而同的看准了这个时机，就是要王丰阳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他的肢体很有可能暴露在结界外，就是现在！ 凯南跑到王丰阳侧身位置，丢出一把强雷附着的十字飞镖； 阿卡丽从暗处树林中飞跃而出，翻过高空于王丰阳的头顶上，俯身甩手，投掷出一把更为锋利的苦无； 慎的身上没有什么暗器，于是乎，他直接将手中伴随自己多年的冷刃短刀飞了出去。 那冷刃正面朝王丰阳而来， 三把武器、三个方向，同时瞄准同一个位置—— 手臂？ ‘开玩笑吗？’ “暂。” 中途变道，王丰阳抬到一半的手忽然止住，指间微张，口中道出一字。 瞬时，眼前的冷刃、侧身旁的飞镖、头顶上落下的苦无，都在王丰阳身外两米不止处，停顿于空中。在这之后，下一秒，不再是直接失去动力而跌落在地。 而是直接在空中化为齑粉！ 一阵微风，三个武器在空中飘散无形，微小的粉末，变得肉眼不可见般，从有形到无形，从希望到幻灭。 凯南和阿卡丽倒是不要紧，慎有点儿难堪，现在的慎，手头没有武器了。 “草，居然还有这种手段，慎，接着！” 凯南气愤地骂了一句之后，朝慎那边丢出一把短刀，形状大小与之前慎用的冷刃相似，但重量不及， 慎抬手接过，拿到之后的第一感觉，多少有点儿不称手。 说时迟那时快，没有什么停顿犹豫的时间，三人竭力冲向王丰阳。现在的王丰阳已经有开始展开攻势的意思，要是王丰阳出手，他们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他们担心的是……站在后方的苦说师父。 ‘游戏背景的设定中，那个老头好像是要死掉的吧。’ 王丰阳微眯的眼神已经落到了苦说老人的身上，他回想着，很久以前曾翻阅过艾欧尼亚的故事，故事文中提及有关苦说这个人的经历。最后的苦说长老，是死于…… ‘现在的他，死在我的手上，好像也无伤大雅。’ 王丰阳右手握成拳头状，仿佛抓住了一根藤蔓，又像是手中抓了一把尘土。王丰阳握拳的手拉回自己左肩前，又立刻将手横向一道甩出—— “灭。” 拳指间散开扬去，没有颜色的能量体如倾倒的月牙在王丰阳手中猛然扩开。说是无色不可见之物，那一道月牙霸道的能量甚至扭曲了空间，让旁人看见了月牙上下间的空间错位！ ‘不好！’ 慎一眼看出这道攻击的伤害不可估量，稍有擦伤即是毙命，虽说速度之快，慎也可以勉强向后仰低身子躲避。 阿卡丽在投掷出苦无后，落脚于慎的旁边，慎是选择压低身子躲避，而阿卡丽选择跳跃起一定高度来闪躲。至于凯南…… 凯南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他的身高足以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 “不好！师父！！！” 忽而却听见凯南大吼了一声，谁都是后知后觉地发现， 方才王丰阳一次攻击，三人皆是全部注意力用来应付接招或闪躲，凯南在确认自己没有危险之后的另一眼，转头看见了仍站在那里不动的苦说长老。 苦说老人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闪躲了，与其闪躲，不如全身解数去试着防御……虽然他自己也知道，王丰阳的这一击，苦说自己绝不可能挡得下来。 “师父！！” 慎也随之看到了那边驻立不动的苦说老人。 他没有挪动半步，而是尽可能快的拿起手中的木杖。 时间还是来不及了，眨眼间的速度，在凯南、慎与阿卡丽三人眼中却如同静止一般，可自己的身体却也是反应不及。 没有时间、 没有、 没！ 过不去了，距离没有多远，却完全不够时间！ “呃！——……” 苦说长老手中举起的木杖挡在身前，瞬间断裂成数截，而苦说大师的身子，腰间腹部正中，整个人像是拦腰横着挨了一棍，亦是像被高速上的汽车撞到了一样，瞬间，飞了出去。 随之留下的，是一口老血喷出，在空中飞扬片刻之后，洒落在苦说老人原先驻足的前方。而苦说他自己，早已经往后飞出十几米远。 苦说老人的后背重重砸在寺院大前门右旁的门柱上，听到一声闷叫、听到一声乍响，那是骨头与血肉拉扯挫裂的声音。 苦说老人又是一口老血从嘴里喷薄而出，还有几丝血从鼻腔里流了出来，再之后，撞到门柱上的老人扑通落地，一倒不起。 苦说长老…… 已经断了呼吸，失去了生命迹象。 第251章 愚者无错 “师父！！！” “你这——混蛋！！——” 凯南第一个急眼，没有去跑去照看苦说老人，而是直接奔着王丰阳冲去。现在的凯南已经不再思考能不能打过王丰阳，唯一的念头，就是被怒火驱使着， 哪怕是死，也要拔掉这个白衣少年一根汗毛！ “禁奥义！万雷、天牢引！！” 凯南怒吼一声，随之而出的自己身上又变成了一团雷电，而这次的大招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的范围伤害。看似……没有用出来？ 不—— 凯南迅猛移动，疾驰至王丰阳的脚下，王丰阳低着眼看去，眼下的电耗子，一丝电光触碰到自己的脚尖，然后，下一秒， 滋……嘭！！！ 以凯南个人中心为源点，爆发了一阵范围不到三米的半圆雷暴！ 范围虽小，但其中雷暴的能量极其浓郁！肉眼所见，一片赤芒白光，日光之下，更是夺耳刺目，周围的师兄几人，忽而一阵耳鸣。 白光夺取了所有人的视野。 几息之后，能量消散，王丰阳本就被包裹进了那束雷暴范围之中。现在，不说一击毙命，也该会受到伤害了吧！？ “不要浪费时间，我无意杀你们，最后再说一次，让路。” 视线还未完全从赤芒白光中恢复，却已经先听到了王丰阳的声音。所以，这次的攻击，并未奏效，反之，凯南因为最后一丝精神力耗尽，休克假死、瘫倒在王丰阳的脚下。 阿卡丽嗤之以鼻，没有效用，就没有进攻的价值，所以她决定不再动手， 阿卡丽深知，自己的精神能量比不过凯南，就算竭尽全力，不一定能胜过凯南几分，但一定会落得凯南那般下场。 看那场景显现在日光下之后，王丰阳依旧一袭白衣，体表看上去一尘不染、毫发无损。 这场战斗，已经没有了再继续下去的意义。 “战斗还没有结束！” 远处忽而响起一个女子豪迈的声音，王丰阳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那个人：艾瑞莉娅。 她怎么来了？ 距破之刃、刀锋舞者，艾瑞莉娅长居在纳沃利，她本该在普雷西典附近生活，只要这里的动静不是太大，一般不会惊动那边的人们。所以说，这里，有人跑出去宣发了？ 王丰阳想了想，现在是不能久留于此处了，再拖下去，也不是说打不过，就怕会有更多的麻烦。 “已经结束了，没有战斗的必要，艾瑞莉娅，收手吧。” 王丰阳转过身来，望着远处下方从石阶小路上走来的女刀锋战士。 她浑身戴甲，后背的刀丛凌空而立，面容上的严肃更是凌厉。眼神中，没有一丁点儿妥协的意思。 “你知道我的名字，就说明你调查了很多，也侧面说明了你本来就没有多少把握，现在我跟你说。” 艾瑞莉娅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走到跟前之时，艾瑞莉娅已经摆出战斗姿态： “打消你侵略的念头，最好的束手就擒，除我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往这里赶来，你逃不掉的！” “唉……” 王丰阳略感疲惫。 “你们要玩就自己玩，别来找我，去去去。” 王丰阳像打发小孩一样说道，同时还挥着手。说完，王丰阳把手举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此举动结束之后，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突然，天上的太阳照射下来的光芒变得无比强烈刺眼！ 这！ 怎么可能？？ 炽热感从头顶流遍全身，四周的光芒照得眼睛都睁不开，就算强行睁开双眼，看见的都是清一色茫茫的黄雏光。 远处正在赶来的众人，都是由外散出去的均衡子弟喊来的外援，外援们人数众多，杂七杂八的都是来自其他各种门派庙宇的僧徒，在赶往均衡寺院的近道中途，得以在这一刻瞥见均衡寺院上方发天空，一道烈日强光倾注而下！ 像极了飞升！ 但那里并没有什么人飞升，只是王丰阳单纯的将日光击中映射下来，用于遮蔽在场这些人的视线、限制他们的行动。 就是这样而已。 接下来，还是手脚快点儿吧——去把影匣拿了之后直接走人。 这个地方真是操蛋，有话也不能好好说，王丰阳想着，总不可能将魔神的事情广而告之的吧，大家能团结一心自然是好事，怕就怕在其中有那么几个不怀好心的反骨仔。 王丰阳最讨厌反骨仔了。 就着日光灼眼的场景还在，王丰阳快速飞过，径直飞进了均衡寺院内的大堂中央，废弃书库就在眼前这尊石像背靠的墙后，右边有一个狭窄的口子，已经窄到不能算是‘门’了。 一般很少有子弟进去打扫，进去那里面要经过那道窄口子，宽度刚好一个肩膀左右，好在王丰阳的体格相比艾欧尼亚人要显得瘦削一些。进去的时候，脚尖险些着地。 进去之后，眼前景象依旧，还是那个蒙尘的地面，地面中间那块方形的板砖四边缝隙较大，缝隙间积满了灰尘。 旁边静置的书架上也是厚厚一层灰，墙角的木桌上、木桌旁的长凳上皆是如此。 原来一直都没人来过，但不久之后，那个孩子就会进来拿走那个东西， ‘世界线就是如此发展，我不去拿的东西，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拿走，力量不管是好是坏，过于分散的，都是注定衰败的东西。 我要将它们都集中起来，全部归我所有，这样，等到魔神到来时，我才能有底气去对抗。 为了这个世界，更是为了我自己。’ 王丰阳一直保持着这个念想，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罪名与功名都不再那么重要。 ‘我要的结局，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着，手段如何，我无所谓。’ 抬手凝视那里，地面上的方砖凭空升起，缝隙间的灰尘如垂暮之帘隐隐落散，王丰阳还是担忧自己身上的衣物染了尘埃。冥想之中，王丰阳用神念感应到暗门下面的的那个东西。 那个置放在石头桩子上面的黑色浮雕木盒——影匣。 “出来。” 王丰阳饱蕴着神力的言语，震荡到石桩上沉睡的影匣，在没有人类气息进入到这里地下室的时候，影匣里面的东西一直保持着休眠状态。 直到刚才，王丰阳的两个字，将它从盒子里惊醒。 “是谁！？” “我，来灭你的人。” 王丰阳回应着影匣里传出来的声音。这次，王丰阳通神之后，能凭空听懂影匣内那个意识的言语，或许他们本源相近？ 先不想那么多，既然可以沟通，那就轻松多了。 影匣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自己成为待宰的羔羊，但自己被困在影匣之中，木盒的封印虽有松动，还不足以靠着自己的力量撑破。 所以，不论是谁，只要稍稍诱惑一下，等到自己破开这封印，哪怕打不过对方，自己也能有足够把握逃之夭夭。 “你？来灭我？说什么大话！？” 影匣里那粗犷低沉的声音传进了王丰阳耳朵里，王丰阳至此得知，这个玩意儿油盐不进了属于是。 那就没必要多费口舌。 王丰阳伸手感知到影匣位置所在，催动神念力将影匣座盘地下的锁链拉断—— 嘭！ …… “我自由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影匣的意识终于得偿所愿，它也没有想到，估计它以为连王丰阳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本是来灭自己的敌人、仇家？竟然先一手将自己的封印破除了。 真是愚昧、无知。 “好吧，你永远也逮不住我了，不过在我走之前，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有真本事~” 影匣有个小念头，它想尝试着夺舍。 能破开自己身上封印的人，要是能夺舍成功，绝对能成为一个上等的宿体。 “到底是何方神圣，还是说只有一点儿小手段、只会耍点儿小聪明的狂妄之人？” “所以——” 王丰阳如愿见到了它，一团没有嘴脸的黑影，此刻出现在王丰阳的眼前，与之对视着。王丰阳潺潺说道： “我看上去像是狂妄之人？” “哈哈哈哈~，我当是谁，还以为能破开封印的人类，至少会是个年迈有成的老者，或是看上去稳重靠谱些的大叔吧，您是哪位~小年轻？~” “很可笑么？” “啊——，我懂我懂，你只不过是用了一些小手段，我懂得~，你只是想得到力量，以此来得到更多同类的认可，那些嘛，我也懂的~，现在，我不追究你使用怎样卑鄙的手段，但我确确实实被你解放出来了； 我嘛，也不是什么卑劣小人，我也会知恩图报的，不如这样……” 黑影言说于此，渐渐贴近王丰阳的身上，开始缠绕起来。 且之后的言语，愈发贴近，让对方产生莫名的知心、亲切感： “我将我的力量借给你，你知道的，才从封印的木盒子里出来，我无处安身，我好冷啊~，不如让我在你身体里住上两天吧，作为代价，你可以肆意使用我的力量。 这样一来，所有看不起你的同类，他们都将对你刮目相看，而你—— 也将获得你应有的尊重，怎么样，不需要犹豫了吧~” 第252章 塌方 影匣的话，换做是一般人或许有些成效，殊不知王丰阳并非可以常人而论。 “还有呢？” 王丰阳淡然自若地追问道，黑影愣了两秒： “呃……还有什么？难道这些改变还不够让你心动？” “那确实是挺心动的。” “那不就是咯，不要犹豫了，就现在，敞开身心——拥抱我吧！~” 暗影自说自话的演讲完了之后，一股脑往王丰阳的身体里钻，王丰阳也没有拒绝，像是普通人一样，任由这团暗影侵入体内。 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王丰阳凌空而立的身躯为什么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暗影也没有注意到王丰阳为什么能凭空而立。稍有那么几分在意，却被自己臆想耽误了时机： ‘或许单纯是个小年轻，用了某种借用外力的手段来充面子的吧，我懂~’ “呵，愚者无错，我不会怪你。” 王丰阳悠悠然地说着，这时已经完全钻入王丰阳体内的暗影才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丰阳这个家伙的身体里，竟然没有血液、也找不到灵魂！ “你这家伙，居然敢骗我！” 暗影怒吼着、喊着自己受到欺骗，正当它再尝试想钻出王丰阳身体外的时候，才发现，怎么出不来了？现在的自己在哪里，四周都是一片星空景象，这儿完全不像是谁的灵魂，也不像是谁的体内。 像是一片浩瀚星空！ “放我出去！！” 暗影声嘶力竭、横冲直撞，但好像这片无垠星空宽广到没有边角，无论从哪里一直对着一个方向冲刺，一直冲不到头。真是见了鬼了，难不成这个家伙的身体里居然还布置了迷阵？？ “好，我放你出来。” 王丰阳的声音在这片星空中响起，空灵悠然，不知来处。 暗影听闻王丰阳表态，终于放宽心，又不禁冷笑起来： “哈哈哈，你也不赖，还算聪明，确实，你必须把我照料好了，才能得到我真实的力量。待你把我放出去后，记得好好跟我讲讲，你这个垃圾迷阵是谁教你的。” “赦、除。” 王丰阳没有回答暗影的要求，但这两个字，暗影却听得一清二楚。 好像并不是针对暗影的回答，而是单方面的宣告！？ 下一秒，暗影能量中的意识开始疯狂， “呃啊！！——你、你做了什么！？” 王丰阳动用了神力，正以绝对的手段，将这暗影能量中意识体剥离出去，它之所以能感受到痛苦，是因为……与其说是剥离，更像是往蚂蚁窝里面撒杀虫剂。 对的，王丰阳正在压迫、杀死这个意识体。 它无法作出任何反抗，它已经认定了这里是一片无垠的浩瀚星空，所以，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是无用功的挣扎。千百年来积蓄的意识正在快速被消磨，高傲不可一世的暗影，居然开始求饶： “停！！慢着、等等，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别这样！不要再清除我！求你、我求求你了！ 呃、啊！！停手、停手啊啊啊啊！！！——” 最终，存于王丰阳体内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一团纯粹的、没有任何意识的暗影能量。 那个意识体被焚灭之后，王丰阳的体表肉眼可见地排出了一阵黑色瘴气，那是暗影滋生出的意识体的残骸。 体内不适合留垃圾， ‘我也没有收集垃圾的那种癖好。’ 此方事了，下一处—— 费雷尔卓德！ 王丰阳在吸收完影匣中的能量之后，寺院外头的烈日强光也终于得以消散，转眼已是下午，日光温热，暖暖的气候洋溢人心，大家却不怎么欢愉。 有作战能力的他们都聚过来了，一共围堵在均衡寺院的山门之下。 现在，那个罪孽深重的白衣少年——王丰阳，他飘出大堂门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罪人！你杀死了苦说长老！” “你还抢夺了禁忌之物，还释放了其中罪大恶极的东西！” “你的罪行，十恶不赦！！” “罪人！！！” “罪人！！！” “速来伏诛！！！” 山门之下，众人声讨。 耳目之下，个个喊得面红耳赤，他们手中各有武器，或是体格健硕，或是披甲持枪、全副武装。少有几个打扮看似还有些休闲的样式，但那几个才是最厉害的。 王丰阳感知到，那几个看似不紧不慢、身上没有寸甲的邋遢人物，他们的灵魂强度高得离谱。 但…… 终不是王丰阳的一指之敌。 我不是傲慢，我全凭自己的努力，才有了怀揣这种态度的资本，论说努力的方式，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 “我说……” 王丰阳开口了，本想说两句就走人，反正谁也拦不住，但奈何他们心急，一见王丰阳开口出声，以为王丰阳要出招了， 他们也是迅雷之势直接喝喊了出来： “烈火、焚尽！” “爆裂吧，极寒之傲！” “寻找你们的敌人——藤蔓荆棘！！” “大地之怒！！” “风将聆听我们的哀怒悲愤，带去哀伤，将痛苦施舍敌人——” 众人纷纷吟唱起，喧杂声霎然高抬，片刻之息，无数样式不一的法术如迫击炮一般升至高空，全部的落点集中于王丰阳的位置——集束式轰炸！ 火焰、冰锥、藤蔓、风刃、岩石、木刺、水弹等等的法力集成物，如排山倒海般倾泻而来，别说是王丰阳了，此等场景，就连诺克萨斯全国的士兵都难能全部抵挡得住。 这，就是艾欧尼亚的底蕴！ 轰！！—— “无用功。” 面对铺天盖地的法术轰击，王丰阳仅仅是抬手一挥间，全部法术，都瞬间烟消云散！ 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刚刚发生了什么？众人确实是耗费了法力，还有些驱动的是以精神能量为媒介，竟全部无法奏效，这等少年，恐怖如斯！ “我说，你们就此打住，我无欲同你们争斗，就此别过吧。” 王丰阳撂下一句话，在空中抬高自己的身位，接而，快速飞离了此处。 众人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丰阳‘逃之夭夭’。 这是……就这样放走了？ “我还有一战之力，奈何对方却是个鼠辈！” “我也是！” “我也是，刚刚我都没有用出十成的力量。” 大部分的艾欧尼亚人都在纷纷惋惜，人群中的艾瑞莉娅，她默默注视着上空，一直盯着王丰阳，看着王丰阳直到他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无影。 那个身影，往后就是艾欧尼亚的敌人， 下次再见，绝不可饶恕。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王丰阳已经飞离了艾欧尼亚的土地。 体内的暗影之力也因为有创世龙神力量的加持，被轻易同化成王丰阳本身的力量，并作为核心之源的一部分。现在，王丰阳也可以使用出暗影的力量，且源源不断、用之不绝。 “这种身形，飘洋渡海难免遭人惦记，换个姿态吧。” 王丰阳自我嘀咕着，说完，身随心动，白衣少年在空中变换成了一团纯粹没有实体的黑色暗影，远处看去，像是干净的天空中多了一朵黑色的乌云。 更是显眼，也更是看着感觉格格不入，但至少无人知道，那是一个‘人’在迁行。 没用到一日的时间，弗雷尔卓德，王丰阳悄然而至。 自己的力量大概已经临顶，是时候见一见那个家伙了——虚空监视者。 不知道它会不会记得或是知道自己轮回重生的事情，如果知道的话……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对话呢。 这里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王丰阳着岸之后，依旧没有落地，而是沿着冰面覆盖的海边沙滩上，幻化回人形， 还是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脚不着地，秀色依旧，只是银白色的长发又增了几分，发丝顺着严寒的海风，荡漾起一条起伏不定的波浪。 这儿处于弗雷尔卓德最东面偏下的海岸边沿，往西边的里头走，能遇见的第一个建筑物，便是霜卫要塞。 王丰阳之前没有去过那里，之前是直接从南下的诺克萨斯往上过去的，所有是直接就面见了寒冰三姐妹的部族与虚空监视者，此番路程，难免会遇到一些其他的新鲜人物。 会是谁呢？ 王丰阳没有用神识扫视，他给自己留了一丝悬念，希望这一份悬念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单调的冰天雪地，小雪下个不停，地面上的积雪不知道堆积了多深，王丰阳没有去踩，只是用手催动魔力吸取起一块石块，然后让石块从自己身前自由落下。 拉下视线看去，石块落进雪地里，成了一个深坑，这积雪的厚度足有半米了。 当真是严寒的国度。 “不知道那里还能撑多久，我想，应该开始了吧。” 王丰阳忽而想起一件事情，口中念念有词的说起，也正是在此时，已是半夜时分，远处两岸相隔的恕瑞玛沙漠上，悲剧悄然开始发生—— 两足行走的鳄鱼巨兽、那名飞升失败的战士，曾是恕瑞玛帝国的骄傲，他的名字，叫雷克顿。他悄然行至那个地方，遭遇与见证了虚空裂口封印的破裂： “你们都要死！！哈！！——” 黑夜之中，雷克顿只是嗅着气息一道往巨神峰方向走去，不料鼻腔之中被塞满了恶臭的虚空气味。半飞升战士，被棺材封印中的泽拉斯蛊惑千年之久，如今成了一个疯子。 一个只会寻仇的疯子！ “你们这群恶臭的、待宰的牲畜！！啊！！——” 鳄鱼怪物手中的半圆镰刀，和自己另一只手的利爪，如同绞肉机一般，黑夜中，虚空浪潮开始涌动，沙漠一角塌方，雷克顿身陷其中，一双血色深红的流光是他杀红了的双眼。 雷克顿！ 他无法自拔！ “死吧！！！——” 第253章 霜寒一片 远处呐…… 王丰阳感觉隐约中，自己也嗅到了那一丝熟悉的恶臭。这么说来，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对，那个远古亚魔，袱萨，自己应该先去找它的，有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好好感谢一下，然后，再取而代之。 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弗雷尔卓德，唔…… 哼，寒冷的冷空气，在鼻腔中流窜着，时而感觉如此空洞。弗雷尔卓德人，对外人很不待见啊， 王丰阳被动地感应到了一股来自远处的恶意。 这里怎么会有人憎恶自己呢，消息没有传得那么快吧，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排外？之前来弗雷尔卓德的时候，也没见到过哪个部族会有排外的情况啊。 事情有点儿蹊跷。 王丰阳想着，莫不是虚空监视者那边出了问题？但愿不是吧…… 按照行进的路线的，途经霜卫要塞是不可避免的，实际上可以绕过，但没必要为了躲开一个要塞而绕一个大弯， 现在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呢？ 真的没必要，就这样飞过去吧，飞着飞着，低空中行进，很快，一个形状跟王丰阳印象中的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圆柱体建筑，外墙面都是有棕黑的石砖砌成，看似非常坚固。 这个，就是霜卫要塞了吧。 里面应该有个熟人在驻守着。 王丰阳才注意到，原来，那个一开始散发出一阵恶意针对自己的来源，就是这要塞之中的那个‘熟人’。 外面没有动静，北风大雪依旧呼呼吹着下着。 静默之余，以让人觉得这荒郊野岭不会有任何的活人，就算有也活不过两天，要么被冻死、要么……一路飞过来，也见过不少的雪原野兽，食肉的不在少数。 真想不到单人在这野外有谁能躲过它们的獠牙。 北风凛冽，王丰阳尽量压低了身位，绕着霜卫要塞转了一圈找到木门之后，悬停在门前。 等了片刻，里面没有反应，也没有任何动静。 但王丰阳确实感应到了里面有一个活人，正盘坐在中间，旁边还有一个小火堆用于取暖。 王丰阳抬手轻轻煽动了一下，木门嘎吱一下被打开，王丰阳飘了进去。 算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就是不知道里面那个人欢不欢迎自己了。 “你居然进来了，真看得起我。” 乌迪尔哼哼说道，像是老鼻炎犯了一样，又像是嗓子眼儿里卡了一口痰。总之听得不怎么舒服的感觉。王丰阳进屋之后一眼就看见了正在火堆旁打坐冥想的乌迪尔， 坐前的小小圆形火坑里堆砌着一些干柴，燃着小火。 不至于让乌迪尔坐着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凉的，他说话的时候，浓厚的胡茬盖过了上唇，兽皮交织拼接成的大衣衣领又刚好把下巴遮住，口齿中吐出的言语伴随白色雾气，在屋内仅有的火光下摇曳飘散。 “乌迪尔，是你吧。” 看着乌迪尔一身邋遢的样子，王丰阳有点儿不敢肯定，所以还是开口问了问。 乌迪尔感觉有点儿奇怪， ‘嗯？这屌毛调查过我？’ 想着的时候，偷偷歪过眼角去瞥了王丰阳一下，王丰阳自然注意到自己被偷窥，但也没有接上乌迪尔的视线。 王丰阳看着那一堆柴火，算着那些贫瘠的燃料还能支撑多久。 “是，不出所料的话，来者可是…王丰阳！？” “呃？乌迪尔……” 王丰阳正要开口问的时候，俩人不自觉地异口同声：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乌迪尔又憋不住了： “卧槽？？？你是鬼吧？！” “差不多，比鬼要好说话一些，所以，你想听故事么。” 王丰阳平静说道，好像自动忽略了刚才双方问出的那同一个问题。 乌迪尔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对方有事要说，就先不去计较当下了。 “说吧，我没有什么吃的喝的，你自己省着点儿力气说。” 乌迪尔别过脑袋和视线，把正脸对回火堆前，纵使脸上的皮肤有些边角已经被烘烤到干裂，也架不住乌迪尔拒绝严寒的洗礼。 王丰阳轻微往前飘进了两步距离，虽然乌迪尔没说什么自己的事情，王丰阳大概也是猜到了，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加上之前在上岸之时感受到的恶意， 这个乌迪尔，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段，得知了自己在远处那两个地方所做的事情， 要么是巨神峰、 要么是艾欧尼亚的均衡寺院那儿。 不过，这个乌迪尔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至少还是有机会处好关系的。 飘前两步距离之后，王丰阳探出手，抻开指间，将掌心对准那堆柴火。原本说，若不去打理，这簇柴火烧不过半个时辰，看那下半部分已经成了白灰，上半部分也已经成了半成的灰炭。 给个见面礼吧—— 一团从太阳火种上抽离出来的火绒，从王丰阳的掌心内飘出。 乌迪尔一瞬间就感受到了，那股与众不同的温暖，如艳阳蓝天下的春天、如末日寒冬前夕的篝火。 这…… 火绒像是一个光球，从王丰阳手中脱出后缓缓贴近、落于乌迪尔跟前渐渐衰弱的火堆上。在火绒接触融入进火堆里之后，下一秒，火焰熊熊，温暖更胜绝对！ “你这……” “一点小小的见面礼。” 王丰阳微微含着笑意说道。 乌迪尔也不是傻子，见识也不少，任他百般琢磨，愣是看不出王丰阳拿出的这团东西究竟出自哪里。你要说他这是夺取自别人的宝物，又怎么会这么随意就拿出来， 还只是说着当作见面礼？ 当若不是从别人那里夺来的宝物，这火绒上的能量，纯粹到让人惊艳，这种纯度的能量体，在乌迪尔的认知中，恐怕和与神比肩了。 “我得到的消息中，说着你独身闯进均衡寺院，打伤了好几位内门子弟不说，最后还杀死了苦说老人。那飞信传书的白纸黑字上，确确实实写着你的名字：王丰阳。” “很惊讶不是？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觉得我几分、像恶人？” “我不懂，我捉摸不透……” “有什么想说的，有什么想问的，但说无妨。” 王丰阳客气地说道， 但片刻之后，乌迪尔沉思了半晌，还是选择别样的做法： “你走吧，我不为难你，我想，我可能也无法去为难你。” “哦？不尝试一下么。” “与其跟你作对，不如在这散发着神性的温暖面前冥思修根，落得一份清净，或者落得人财两空，我又不是傻子。” “呵呵，哈哈哈哈，你很有意思，不计较我，也当是你对自己的一种让步，我很钦佩你的决断。” 王丰阳笑着说道。 说完，王丰阳转身离去，飘出要塞的木门那里时，王丰阳随后将木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仿佛比自己的手劲还大，但动静不大，也没感觉到有寒风透进来。 ‘王丰阳，你是怎样的为人……’ 乌迪尔顿时看不懂他，从书信上传来的消息看，王丰阳应当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处处不讲道理，我行我素的坏蛋。但现在面面相交之后， 却感觉王丰阳是个有大慈悲的人物。 至少后来在王丰阳走后，乌迪尔才反应过来，或许……王丰阳不该被称为‘人’。 因为乌迪尔想起来了，眼前这个能让柴火的焰苗生生不息的东西，它有一丝神性，而这种神性，乌迪尔曾在巨神峰那里接触过一次—— 那是烈阳教派的东西，传说是太阳星灵才能拥有的东西。 王丰阳定不会是太阳星灵，因为秉持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轻易冒犯艾欧尼亚的土地，更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王丰阳他有恃无恐？那也只有一种可能足够解释： 王丰阳或许是比太阳星灵更高等的存在，至于那是什么，乌迪尔猜不出来， 至少不再是人类的范畴。 ‘他是好是坏？’ 乌迪尔想不出答案，有时也会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的对错，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他会是我们的敌人，就会成为敌人的英雄，我们不该将王丰阳推向胸怀之外。 包容，才能走得更远。 …… 远处，王丰阳临近目的地，从上空往下看去，大致可以一览全貌。 风雪交加的环境，肉眼的视线难以看清，但王丰阳用神识足以扫视得一清二楚。弗雷尔卓德的领土上居住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部族，其中当属数量与占地最大的只有三支： 阿瓦罗萨、 凛冬之爪、 冰霜守卫。 这三支部族能占据弗雷尔卓德近六成的土地，当然也是各有各的本事，阿瓦罗萨人数众多，极其团结； 凛冬之爪的人个个不畏生死，勇猛善战； 而冰霜守卫的人……，不好说，他们大部分是跟随着丽桑卓的后代，寒冰血脉的传承给予了他们任何人都能单兵作战的能力，且理智无情。…… 艾希原本也是属于冰霜守卫的人，但她热枕心肠，被冰霜守卫部族的人们视为异类，并被驱逐出来。 带着寒冰血脉的艾希，被阿瓦罗萨接纳。 第254章 无暇的新星于黑暗中升起 “那里陈旧的往事，我就不去掺和了，也不想着能去改变什么。” 王丰阳淡然说起，他热爱翻阅弗雷尔卓德背景设定曾有过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没有一个完美的结局，王丰阳对这个地方的所有东西都耿耿于怀。 一切的断点，都停留在了虚空的出现。 这一趟来到弗雷尔卓德，只是为了拿到一些东西，还仅是次要，主要的，失去见两个家伙，一位是虚空监视者，另一位…… 等到能见到了再说。 纵身飞跃，大雪漫天却没有几分能沾染到王丰阳纯白的长衣上，都是在快要贴近的时候，雪花瞬间融成了雾水，消散在空中。 深夜…… 下方，好像能看见好几处升起了炊烟，地面上，积雪被铲开的地方，那里堆砌起了篝火，周边还有不少的营帐。那里，就是一家家部族，有大有小，样式不一。 这里的环境根本就不适合农耕，所以，大部分人的食物来源，都是源自于狩猎，为此，有不少的部族里面有专门训练那些用于外出狩猎的队伍。 他们几些人在部族里享誉盛名，虽有些时候，狩猎的成果都是不尽人意，天寒地冻本就是很高的难度了，这种鬼天气下外出半天的时间，还能活着走回来都能算是奇迹。 在小型的部族里头，五人组成的狩猎小队，于清晨天色蒙蒙亮就起早外出，直到太阳落山才回来。 出去十次，平均也就只有三四次能带回来足够份量的食物。 平时外出归家，五个人的身上也就是每人拎着两三只小腿大小的野兔，或是其他小动物。偶尔有大的，比如一头花斑鹿，或是一头雪藏羚羊。 通常一只鹿的肉量，足够他们当前部族里的所有人一个礼拜的需求，但隔天，换班的狩猎小队还是要外出狩猎。 为了的就是有些积蓄，以至于不会在连续几天狩猎无果的时候导致全部族的人们被饿死。 ……曾经就有个村庄，那是一个生活在冰原瀑布下的大村庄，那里聚集生活着一个很大的部族，就是因为不懂得储粮，有那么一段时间，各处闹饥荒，冰原雪狼肆虐，狩猎小队行动困难。 奈尔扎亚格，这是那个大村庄的名字，那里面的所有人，被群聚而起的、似是早有预谋的冰原雪狼袭击，大批的狼群给他们带去不小的创伤， 最后，就是因为食物的问题，还有草药一系列药物供给不上。 奈尔扎亚格的人们，全部曝尸荒野…… 这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周边的小型部族将这个事情口口相传，最后在弗雷尔卓德人尽皆知。也是从那时起，各个部族都有了储粮的习惯。 至于这半夜的篝火，应该是今晚有什么节日吧。 王丰阳也没有过多在意，继续高空飞行着，下方的炊烟缓缓上升，升到高空的时候，烟气消散，但王丰阳仍能嗅见阵阵熏肉的香气。不得不说，王丰阳多少还是有点儿馋的。 咳咳…… 现在不是时候，等事情办完，以后大把时间吃肉！ 对，大把时间，想咋吃就咋吃。 额嗯…… 时间没过多久，还是深夜时刻，转眼间就飞到了地方。 眼下的，是阿瓦罗萨部族的地盘，这里也有好几处地面上升起了篝火，嗯……真是有点儿奇怪，难道今天真是有什么节日？ 王丰阳想着对方不知道自己的路数，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局是好是坏，应该可以让自己拿捏吧。不如就先好声好气地试探一下，如果不行的吧，再用强硬手段也不迟。 想着，王丰阳降下身位，很快，夜空中一个骤降的白衣少年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是……” “谁？” 有些体格与胆子大的阿瓦罗萨人，将身旁的同胞们伸手揽至自己身后，盯着空中降下来的王丰阳厉声问道。 王丰阳还挺好奇，自己如此清秀的模样，再怎么不济，也至少会给他们一个类似‘天仙下凡’的好印象吧，为什么反差这么大？ “我的名字是，王丰阳。” 王丰阳正经地自我介绍道，说完，扫视了周围一眼，发现旁边的阿瓦罗萨人都与自己拉开了好一段距离。 看样子是把自己当做瘟神了。 身后一侧，有阿瓦罗萨的小年轻们躲在人群后头窃窃私语： “冰霜守卫部族那里刚刚发来传信，说是有一个名叫什么的人，会来这里……” “好像就是叫王丰阳啊。” “听说是个很凶恶的坏人，前不久在艾欧尼亚那里扫荡了一番。” “何止啊，那边口信传过来，听说这个王丰阳还在巨神峰那里把三大教派给……” 王丰阳听了个大概，众人不敢大声言说，原来是因为消息早就已经传开了，只不过是没有传进自己的耳朵里。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笑言道： “不要一味道听途说，就凭你们现在眼前看到的，就这样看着我说说，怎么样，我像个坏人么？” “这……” 众人不语，片刻之后，前方有个老妇人支支吾吾：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好，说得好。” 王丰阳接上回答道，脸上倒是没有一丝怨愤的意思，王丰阳轻轻拍掌赞许着，面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明人不说暗话，我确实是去过艾欧尼亚，也去过巨神峰，你们所听说过的那些事情，都不算作假。” “啊……” “这……” 顿时，周围一片哗然，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悄悄咪咪地往后逃离，而有些人则是开始就近寻找用于对抗的武器。 “但是呢~” 王丰阳又接着震声说起，一下子又拉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谁人说好就是好，谁人说坏就是坏？在坏人口中，好人就一定是好人么，同理，在好人口中，坏人就一定是坏人么？啊？” “你在扭曲事实，我们是不会被你忽悠的。” 一名老头子拄着拐一边反驳、一边巍巍颤颤地走上前来。但话说完后还没走出两步，就被身旁自己的孙子拉住胳膊： “爷爷，别去……” 老头子急匆忙转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看孙子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只得咬咬牙，下巴蠕动好几下，哼出一口气，忍着退回去了。 王丰阳看在眼里，虽然被一个老人家顶撞，但王丰阳没想着去计较， 去追究这种小事情，难免有失大体。 “我在你们口中是什么样的存在，其实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王丰阳平缓地说着： “因为我跟你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只不过是为了当下生存在同一个世界，你们有你们用于救赎的方式，我也有我自己的方式。 干扰到你们是我的不对，但妨碍我，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王丰阳最后一句话，像极了警告。 说完之后，王丰阳转身离去，前方的人群立刻仓促地左右散开。王丰阳凌空而立，快速朝那边空出道来的方向飘去，但马上，身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喊住了他： “慢着，王丰阳！” “……” 王丰阳停住，但没有转回身子面对那个喊话的女人： “什么事？” 叫停王丰阳的这个女人，是阿瓦罗萨部族的战母，但实质上其实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名字叫艾希。 艾希见王丰阳没有转身正对自己，也只好将就着对他背影言说： “有两个问题要问你，你那艾欧尼亚均衡寺院里的那个影匣做了什么，还有，你来这里又是要拿什么东西！？” “……” 王丰阳听得一清二楚，周围的阿瓦罗萨人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但等候片刻，并没有等到一个基本的回答。 王丰阳一声不吭，就像是完全没听见什么一样，又默默行动着飘去。 艾希被留在篝火旁，一边脸颊和半边身子被烘烤得微红发烫。 无人去跟踪与质问、看管王丰阳的行动去向，不是不想，王丰阳的实力，被乌迪尔与冰霜守卫部族的人们警告过：如非必要，万万不可接近。 影匣、 太阳星灵、 光是这两种力量结合，世上难有能够抗衡的东西，更别说没有星神眷顾的弗雷尔卓德人。真要说有谁能治得了王丰阳，看弗雷尔卓德人眼中还有一丝制衡希望的，也只有那一位…… 那位半神，正在深山中吹鼓着自己的熔炉。 时间过得很快，王丰阳感知身后和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生灵有可以尾随，看来这些弗雷尔卓德人还是很明事理的。有些时候，王丰阳也会觉得，自己先前的某些话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不知道，不要紧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就算过分也没事，他们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转眼又是几近清晨，凭感觉，再过半小时，清晨的第一缕白昼就要升起。 在太阳出来之后，恐怕王丰阳也见不到了，因为下面的深度，照不进任何的光线—— 嚎哭深渊！ 王丰阳凝望了好一会儿，并没有如意料中的那样，等到虚空监视者主动的问候。怎么，它是怕我不成？ ‘让我来看望下你，也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第255章 无力 叽——…… “我来了！” 王丰阳的声音在石桥底的深渊处响起，从石桥上方，再寻不见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他此时已经下到深渊黑暗的另一头，脚下的冰面，不再带给他寒冷，湛蓝的冰层之下，依旧熟悉的‘老朋友’。 “您——来啦——” 果然，虚空监视者记得王丰阳。 “你的记忆并没有被冲刷，时间流逝之后，你仍记得我。” “不——是，我没有——见过您，是——另一个我——见过您，我共享着——另一个我——的记忆——” “……”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意思是说，这个虚空监视者能动用那种能力，与之还有的能力，就是同时共享着多个位面的所有‘自己’所存在的那个世界的记忆。 这么说来，这样一比较，苟活于班德尔小世界中的卑尔维斯，它的作为确实算不上什么了。 可惜，这就是无法清楚认识到相互间实力的差距，而带来的可悲。 想当初，自己也是如此，亚魔之体、恶魔本我、破败之心，呵呵，那些都是什么啊，都是些儿戏的本事，在绝对力量面前，真如蝼蚁一般。 现在，就是这样体现了出来—— 王丰阳悬停在湛蓝的臻冰封印之上，虚空监视者没有带给他哪怕一丝的恐惧感，相反，这个冰层下的大眼珠子不敢直视王丰阳。 它能觅见任何东西，却也有些东西是自己不敢面对的， 其中之一，便是【神威】。 神的威能，与神的气场，拜创世神的力量所赐，但凡有些手段与眼见力的生灵和存在，都知道此时的王丰阳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力量阶段。 “老朋友，废话不多说，有没有什么能辅佐我的东西，我需要更多力量。” “有，我将——无所不言。” 这次会谈，虚空监视者却没有再发出那种‘叽叽叽’的声音，王丰阳总感觉少了点儿味道。 但仔细想了想，嗯……敢情以前谈话时发出那种‘叽叽叽’的语气词，原来是在嘲笑自己的是吧？ 呵呵呵…… 王丰阳想着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一点儿，大眼珠子的观察细致入微，察觉到的瞬间，立刻明白王丰阳的心思，不免吓得眼瞳震颤了一下。 但好在有惊无险，王丰阳并没有报复的意思。 “在此之前，我问你，现在的我，对上那边的魔神，有几成胜算？” “您足以遨游虚空——与无数魔界生物酣战，呲——，您也可自由穿梭——虚空与魔界两道——” “废话少说，告诉我，几成！” 王丰阳打断了虚空监视者的献媚，呵斥一声后，虚空监视者沉默半晌， 许久，它吱声只说了一个字： “……零。” 拥有月神与太阳神的权能，还拥有着创世神赐予的一方星域之力，加上时光之上的催化之力……居然没有一丝的胜算！？ “你在拿我取乐？” 王丰阳不太高兴地说道。怎么想，自己都应该有一战之力，莫不是虚空监视者已经见识过那些柱间魔神的战力，不然又怎么敢这样回答？ “不敢——” 王丰阳很不乐意： “我集三神之力，为什么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您的实力——，我与诸多位面的存在——有目共睹，但是——权能终究只是权能，您——……” 说到一半，虚空监视者忽然就再不吱声了，王丰阳疑惑道： “说啊，继续。” 虚空监视者瞳孔的视线忽而别开，片刻，真诚地说道： “您终究——不是神，柱间魔神的战力再低等——它们本身还是神位的存在，您——有再多力量，如同在豺狼虎豹面前炫弄自己力气的蚂蚁……，您——和它们，终究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这道鸿沟——无法逾越！……” 这一番话，让王丰阳如梦初醒。 瞬间，他终于明白，自己并不是变得多强就行，原来还有一道坎一直摆在自己的面前。王丰阳始终没有越过那道坎， ‘我曾为人类……’ ‘现在，我依旧是人类……’ 为什么呢？ 因为我想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我能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安逸平静地过完一生。 “……是我错了么？” 王丰阳顿感无力。 虚空监视者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语有多么冒犯，但出于自身利益与存在，它无法看得王丰阳这般消沉，因为现在的这个世界，王丰阳的存在，已然成了保全这个世界唯一的机会。 “您——没有错——” “那你又懂了？” “请恕我愚昧——，您该让自己改变了，不单单——是您的力量，这个世界与您，本就——是一体，自身——与思想，缺一不可——。” 有些时候，王丰阳真想把这个冰层破开，把这封印下的这个大眼珠子掏出来，看看它里面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草了，怎么老是说一些这么难懂的话？ “说人话！！” 王丰阳还是不耐烦地吼了一声，接而续上一个下马威： “再给老子打谜，老子立马破开封印把你拉出来胖揍一顿！” 虚空监视者第一次被吓到不敢说话， 讲实在的，现在的王丰阳虽然打不过柱间魔神，但是却可以打得过虚空监视者，且没有任何压力…… 可以把虚空监视者摁在地上捶的那种。 又是尴尬着沉默了半晌，虚空监视者重新组织语言后： “屠龙者终成恶龙，您要成神——终要……” “弑神，对吧？” 王丰阳一下就明白了了，且不假思索地接上了虚空监视者不愿说出来的话语。 “嗯。” 虚空监视者应了一声。 一切都已经明了。 “接下来，说正事儿，有什么能辅佐我的东西，尽管说来。” 王丰阳才把话题拉回来，到虚空监视者那边，它一句话将话题结束： “许许多多——，我想——您已经有了答案，恳请您帮我——破开封印，我将——助您一臂之力。” “你？” 王丰阳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认真打量着虚空监视者， 它可以看透人心，但王丰阳看不透它的心思，鬼知道它又在打什么算盘。 感觉到了王丰阳有所顾虑，虚空监视者诚挚说道： “我愿献祭我的全部——，将虚空的真理——化为一柄权杖，助您——掌控一方。” “嚯，挺有意思啊~” 王丰阳应许了它的请求，毕竟实力差距就摆在眼前，而且再怎么说，魔神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它再傻也不可能当众反水的是吧。 随即，王丰阳扬起右手，手腕向上，掌心中凝出一颗金黄几近深赤色的火球。 这是消耗了两成太阳神的神性力凝缩而成的弹丸，用这个来破除臻冰封印，绰绰有余， 倒不如说，这样做反而有点儿奢侈。 虚空监视者瞳孔一缩，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个王丰阳，好像不单单是想帮自己破除封印那么简单吧？ 呃…… 不对，完蛋， 虚空监视者随后在火球从王丰阳手上脱出、即将触碰到冰层封印的那一刻才恍然醒悟：这个王丰阳是想连带着破除封印、将虚空监视者自身炸个半死啊！ 这厮就是谁都能信任，但谁也不完全信任的作风， 好家伙，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让王丰阳吃亏，不过这样一来，王丰阳也很少能交到知心朋友。谁稀罕跟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做朋友？ 嘭！！！ 随着一声爆炸响，不远处安居生活着的阿瓦罗萨人，他们心中一阵悸动，老成的战士们与年纪大一些的部族人，他们在感受到这场大地震颤的第一反应，就是： 封印破了！ 这也就是说——虚空监视者出来啦！ “不好，快、快通知冰霜守卫部族那边的女巫！！” “马上备齐人马，不怕死的弟兄们，火速回家群里通报一声，然后来这里汇合！” “族长！……” 一名驼着背、拄着油光拐杖的老人被一个老妇搀扶着从营帐里走出来。 “通知战母吧。” 这名老人是阿瓦罗萨的族长，战母，也就是艾希，她在感受到大地震颤的第一时间，不用旁人督促，自己便回住处那里拿起战弓往这边赶来。 传讯的斥候架鞍上马还没跑出半里，艾希骑着马儿呼哧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在族长前方聚集的部队里头，艾希骑着马儿拉停缰绳，与一种战士面示招呼。 “臻冰封印本就不如当初，虚空监视者能破开封印，相比也没有恢复多少实力，我们殊死一搏，尚有胜算！” “战母，在寒冰守卫的女巫们到来之前，我们需要战术布施。” 骑马一连的游击部队的队长，向艾希请示，请求出谋划策。 艾希的脑子算是部族里比较灵光的了，有许许多多的大小对外战役，艾希指定策略取胜的功劳不可埋没。 此刻，同族共众危难之时，更是需要艾希这样的领头人——‘战母’将指引我们的方向！ 艾希扫了一眼四周，陆行战士部队大概五六百人，其中，骑马部队占三成。稍后还会有空战部队，从德玛西亚北境领域那边驯化过来的龙禽，有五十头左右，当是阿瓦罗萨最强的战力之一。 即刻出战，出发前，艾希猛地拉起缰绳引得马儿惊嚎一声，而艾希顺势大声发言： “各位！ 步行的弟兄们在左右两翼隐蔽前进，骑兵部队随我在中间开道，但不能应战，见到虚空监视者的第一要点，必须扭头撤离！ 敌人只有一个，待它转移目标的时候，另一方骑兵上前牵制，称为目标的骑兵往后急速撤开、拉远距离。 埋伏在左右两翼的步行战士们，在石桥两岸看准时机，投掷枪矛与战斧，掩护往后拉开距离后撤的骑兵！ 各方备战！！” “为了阿瓦罗萨！！” “为了阿瓦罗萨！！” “为了阿瓦罗萨！！” 此时，高空上传来一声声久违的吟叫声： “喳！——” 阿瓦罗萨人的龙禽部队到场。 艾希调转马头，剑锋一指： “出发！！” 第256章 耀光与峡谷 大批人马朝着阿瓦罗萨部族后深山方向前去，龙禽部队随后而至！ 在王丰阳这一边，臻冰破裂、冰层炸毁、深渊崩塌，场面之中没有花火，却堪比凛冬末日的雪啸冰暴。 嚎哭深渊之下，前后两面的岩墙在止不住的震颤，虚空监视者在此时临近黄昏时分，重见天日！ “叽————” 嘭！！ 轰隆！！！ 咚、砰！！ 无数冰暴炸裂的碎片在深渊内回响，前后壁面间撞击的碎片臻冰来回弹射，压力迸发的惯力让它们一直往高处弹去，但还不及飞出深渊的高度，失去动能之后的臻冰碎片，又垂直着、倾斜着坠落下来。 但凡有任何一个生灵存在于此，都会被臻冰封印解除后的破片撞击到血肉模糊， 也就只有像王丰阳这样的存在，能立于这雪雾蓬勃的爆裂之中，保全自身、一丝不伤。 “差不多了吧，接下来，开始你的表演。” 王丰阳喃喃道，冰暴泛起的雪雾还没有消散，王丰阳有点儿迫不及待的感觉。因为他已经感知到不远处的上方，有一些人类在朝这边赶来。 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适合狩猎的点位吧，况且，就算有什么东西需要狩猎…… ‘狩猎’…… 所以说，那些人就是奔着王丰阳来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破开臻冰封印的关系，不过也都无需在意，他们对我还无法造成什么威胁，之后的变化与实力，还有大局，都会愈演愈烈。 区区一个阿瓦罗萨，只是棋盘中的一个落子。 “接下来——” 虚空监视者说着，大眼珠子旁的紫色多段触手四处摇摆，驱散了王丰阳与虚空监视者周围的白色血雾。 很快，腾空坠落的臻冰碎片也都安定沉入了深渊谷底。 虚空监视者的无数触手恍若一条条巨蟒，不断扭曲的同时，表皮上忽而展现出紫色的微光，这种颜色，有种似曾相识？ ‘好像……在祖安那里见过这种颜色，维克托曾与虚空有过接触？？’ 王丰阳心中稍稍震惊了一下，但立刻消匿无形， 他不喜欢自己的想法被外人揣测到，特别是眼前这个大眼珠子。看着虚空监视者浑身溢散紫色的微光，荧光般的外表开始发生变化。 王丰阳的手头上隐隐凝聚了一成的神力，他也在默默准备着。 呵呵，只要这个大眼珠子稍有一丁点儿举动不对劲，就让它死在这里好了。 “请您——笑纳——” 虚空监视者确实一句诚恳的应声，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接而，大眼珠子的眼瞳中心，爆发出一阵强光！ 紫色、强烈到视线内几乎泛白的光线，遮蔽了四周。 强如王丰阳也有些看不清周围场景发生的变化，只能隐约看个大概，仿佛周围的所有东西，凡是能被移动的、能被卸除的，都被这一阵强光照射到之后，化为空中尘埃碎屑。 …… ‘什么情况，这也是大眼珠子的能力之一么？’ 王丰阳震惊之余，强光笼罩中的虚空监视者，它自身也莫名碎裂，这是……自毁？ 不是，好像是牺牲了它自己，但它的能量并未被抹去与消散，反而是将周围的物件都化为碎屑之后，所有的碎屑在不知不觉中都被集中、被吸收。 碎石、岩块、雪水、臻冰、还有连同封印中那些百年前残存在臻冰中的一缕缕亡魂，都被虚空监视者的能量牵引。 强光，一直持续了半分多钟，虚空监视者自身本就存在的能量体更加壮大，王丰阳曾一度觉得，这种能量若是爆裂开来，指不定能给自己造成伤害？ 但直到强光消散，那股坍缩的能量依旧没有爆裂开，反而是在一切波动结束之后，大眼珠子消失了…… 消失了？ 眼前的景象有点儿匪夷所思，深渊下方空出了很大一个深坑，深不见底，王丰阳的神识感知到下面是一道海水渗流的洼地，已经算是裂成两边的大陆了，这个深度过于夸张。 更别说是周围的地形，真正能落脚的地方根本没有，顶多是岩石壁面上凸出来不平整的地方，可以用于双手双脚暂时歇置。 现在，周围被吸地干干净净，空中连一粒灰尘都感觉不到， 如此荒凉的场景，却又是如此干净。 呵呵，过于荒谬。 在大眼珠子的身形消失之后，王丰阳感觉得到，它的存在并没有消失，而是在被凝缩之后，存在于眼前这个权杖之中……一柄奇怪的权杖。 算是怎么样的，该怎么去形容？ 就像是一根老成的木棍，上面布满崎岖凹凸不平的纹路，木棍的顶端有个木鱼疙瘩，而那个疙瘩又是左右两边裂开，疙瘩里面是中空的。 疙瘩里面，有一颗眼珠，紫色的眼珠。 但这颗眼珠没有瞳孔，全是泛着紫色荧光的眼白。 王丰阳一眼认定，这个！绝对就是游戏商店里的那件神话装备了吧： 峡谷制造者！！！ —— 【法术强度：80 生命值：150 技能急速：15 全能吸血：15% 特效： 虚空腐蚀：处于和敌方英雄的战斗状态时，每过一秒，造成3%额外伤害(至多15%)。该效果叠满时，额外伤害转为真实伤害 神话被动：为其它所有传说装备=提供5%法术穿透】 这是【峡谷制造者】在游戏中作为神话装备的属性，依照这种属性在现实世界的比例换算下来，唔…… 麻烦了呢，现在的王丰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的数值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要不……找个办法测算一下？ 想想都觉得伤脑筋，嘁！还是免了吧，只要有力量就行，管他是大是小、是多是少，凡是能拿到手，统统都是我的！~ 想着这般，王丰阳伸手将眼前的【峡谷制造者】权杖拿于手中，触碰到的那一刻，一阵阴风从权杖中震散开来，这是！ 它在拒绝我？ 不是，王丰阳感觉着这阵阴风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灵魂都没有什么影响，更别说是皮肉，顶多是温度有点儿异常。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它在自我清理权杖内部的尘埃。 “现在！归属于我！” 王丰阳动用星神的神力，神言赦令，手中的神话武器被转化为纯粹的力量，被吸纳进王丰阳的体内。顿时，这柄权杖凭空消失后成了一股紫色洪流，涌进王丰阳的胸膛。 王丰阳感觉到胸膛内的那一片星海，多出了许多星星点点，那些皆是彗星、与各种奇特的引力。 能量，无穷无尽！ “哈——……” 王丰阳久违地感受到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上一个轮回的那个时候，身为亚魔的自己吸收了世界符文碎片时，那种满足感。但现在的这种感觉，更纯粹，更充裕和强盛。 少有的一点儿也不排挤，异常满足的舒适感， 就像是天生属于自己的力量，终于回归。 “虚空监视者！” 上方，有一个吼声传了下来。 那批人已经到了，他们正停在石桥一端的裂谷边上，其中，王丰阳感知到了一个熟悉的气息，那是他们的战母——艾希。 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气息，在深渊裂谷之外的高空上……是龙禽么， 那应该是属于德玛西亚的东西，居然也会存在于弗雷尔卓德。 罕见。 总之，上去看看吧，不说给个交代，也好让他们知道这地底下发生了什么。以后的战争，并不是王丰阳一个人的战争，总归需要整个符文之地所有生灵的参与。 王丰阳只身常态，依旧是保持着来去的样子。 上浮、飞出到深渊外面之后，这名眼熟的白衣白发少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一袭白衣，与空中飘曳的白雪有那么几分相融，但看不见少年身上有多少落雪停泊。 众人的视线在王丰阳身上停留几秒过后，又立马挪开，向着裂谷下方望去，他们在等待着那个东西的出现。可惜，是等不到了，王丰阳淡淡说道： “那个大眼珠子已经被解放了，你们不用等了，回去吧。” “什么！是你将它的封印破开的吗？！” 骑兵部队最前头的一个大汉呵斥着质问道，王丰阳瞥了他一眼，以告诫其语气上的不尊重。那个骑在马上的大汉在一众兄弟中的实力也算是上上等，但被王丰阳瞥了一眼，眼神对上时的那个瞬间，他后背立刻惊出冷汗不止—— 这是死亡的告诫！ 这个大汉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在这场战役之中，但从未有此刻的感受中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死亡。死亡…… 死亡的恐惧感，让他不敢再张嘴多说半个字眼。甚至，他已经低下了头，手上紧握的缰绳，紧抓的指尖因为恐惧的激颤，深深抓陷进掌心肉里。 ‘这是什么感觉……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早就已经克服了死亡的恐惧！’ 领头骑兵带队的大汉子在低头沉默好一阵子之后，终于又鼓起勇气，猛然抬头—— 他再次直视天上那个煞星，但再次看去的时候，王丰阳眼角余光一贯扫过，扫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承受得住…… 这个男人的躯体莫名畸变，在胸膛位置由内而外地、被什么东西撑开、撕裂。 是虚空的雏虫，从胸膛里钻出来的，是它们的触手！ 第257章 虚空潜失真理 “呃、啊啊啊啊！！——” 骑兵领队的那个壮汉，他的身体从胸膛位置开始，由内而外翻裂，眨眼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头虚空怪物！ 形似水母一样的怪物，那个虚空怪物快速膨 大之后，胯下的马儿受惊嚎叫，但还没嚎过两声，虚空水母身下的触手将马儿层层缠绕…… 不自觉之中，已经看不见马儿的表皮，马匹被缠绕包裹得严严实实，内部，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很快，一滴滴鲜血从缝隙中渗透出、滴落在马蹄脚下的雪地上。 难能猜想到，那匹马已经死了，估计身躯已经被触手扎穿成不成样的筛子，才会在之后的渗血如泉一般流淌出。 王丰阳没有动手， 仅仅是一个眼神，有敌对意向的生灵，在眼神对上的那一个瞬间—— “啊啊啊啊啊！！——” “呃……啊啊啊啊啊！——” “我、不啊啊！！——” 部队之中，诡异的景象四处发生，莫名其妙的，左右前后都不时有同胞变成虚空怪物。 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成型与适应之前，其余身旁的阿瓦罗萨战士们，……他们不得不痛下杀手，用手中的武器，手刃自己曾经的同胞。 “……安息吧，我会替你报仇！” 他们咬牙切齿，武器上沾染了兄弟的鲜血，夺目更向施罪者——王丰阳！ 王丰阳已经不屑于再去多看他们任何一眼，双手自然垂落，轻轻闭合双目： “算是我给你们的一个小小教训，再次僭越，我不会像这次一样宽容。” 说完，王丰阳打算离去，但事情没有那么如愿的结束， 周围，龙禽部队将王丰阳围了起来。 “你哪儿都不能去，如实交代，虚空监视者怎么样了？！” 空战部队的领队大声质问，由于浑身穿戴着厚重的盔甲，头上也带着头盔，难能看见这个吼叫的男人脸上是怎样一副表情。 王丰阳听出了，他质问声中有那么一丝丝颤抖， 呵呵，他在害怕。 时间久了，就会显得无趣，不要打扰我的行程，懂事点儿多好？ “虚空监视者，噢，你说那个大眼珠子么，它已经死了，被我吃掉了。” “荒谬！！” 空骑领队怒发冲冠，但在王丰阳看来，更像是刻意这样大吼大叫，让愤怒的情绪盖住他恐惧的阴影。 他应该也看到了吧，怎么可能看不到呢，场下那些地面上的骑兵部队，他们恶心的惨状，乱成一团、惨不忍睹。 而他们并没有遭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外来攻击，真要说这种侵袭从何而来，只有一种可能——全因王丰阳，这个白衣少年的一个眼神。 “我不想说废话，让，就是活路，不让，我就踏平弗雷尔卓德。” 王丰阳说得没有一丁点儿感情。 外表是人，说是人类，只不过是看着像人类一样的机器，无情、无理无念！ 空战领队意识到自己的呵斥并没有任何威吓的效果，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动权，是否要开战……空战领队沉默一阵子后，扭头往地面上看去。 他在寻找艾希的视线。 这一切都乱了套，完全没有按照战母的策略方向发展，与其说偏差，倒不如说完全不同，虚空监视者消失，转而有了更强大的对象摆在眼前。 不过好在现在有选择，是成为过路者，还是成为敌人？ ‘敌人？不，我们根本没有作为他的敌人的资格……’ 艾希也在看着空中发生的一切，周围的战士们竭尽全力保护着战母身边的安全，艾希时不时瞥见不远处还健康的同胞没有异变的、却正要被虚空怪物侵害的时刻，抬弓拉弦、一发即中。 “全员不要和天上那个白衣人对上视线，摒除心中的怨愤，专心清除虚空病变！” 艾希喝令道， 场下混乱让艾希忙得不可开交，但大部分的目光还是停留在空中那里。 “嗯……” 空战领队的那名战士，他的目光透过布满刀痕的钢盔，与艾希对视两秒之后，艾希朝他点了点头。 意思明了， 让路吧，再不让……我们承担不起那种代价。 “全员！！” 空战的领队抓紧绳索，俯下身子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龙禽脖子侧面的位置，意思是让调转方向。接而，他继续向身后的战士们下令： “撤退！！！” 大家一片哗然…… 但立刻服从了命令，没有违逆者，谁都不会害怕死亡，但总有人会为了他们的死亡而在远处悲伤。……没有价值的牺牲，就没有必要。 所以还是撤退吧，战母的决策终于在这一次，第一次削弱了大家为之依赖和信仰的决心。 “我们撤退，希望你不会做得太过分。” 艾希对己方战士们下令的同时，仰头看向天空中停浮着的‘敌人’，他不曾与自己敌对，但他却真实地杀死我们阿瓦罗萨部族的同胞。这个仇怨，阿瓦罗萨部族的人们会记下来，今日即是同胞们血流成河的忌日，从未…… 从未有过如此之大的牺牲！ 到场的几乎是阿瓦罗萨部族全部精锐的战士，笼统六百五十人左右，不说陆行蛰伏在两旁的战士们，前锋骑兵部队几乎全军覆灭。 现在，撤退！—— 剩余的，不到两百人，其中还包括了空战部队的五十余，埋伏在裂谷两旁深雪之中的步行战士们，其中一些抛头露面的同胞与王丰阳的视线对上……几乎全灭。 直到开始撤退之时，身旁还有异变的同胞们不断侵袭、不断伤害。 总有无法痛下杀手的，眼前的怪物可能是自己的挚友，可能是自己的至亲，还有些，甚至是爱人。 因为我的能力与深情，我无法挽留你，更无法抛弃你。 “再见……我朋友\/兄弟\/爱人……” 而面对向来、朝着背道而驰狂奔过去的那些虚空怪物，他们没有听懂对方的话语，看不明白对方眼角留下的热泪。 它们只想着吃了他们！ 虚空！ 饥饿！ 需要啃噬！！ “喳！！——” 王丰阳面见这般场景，说到底，其实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看着地狱一般的绘图，雪地上斑迹交错，红色的血液在白雪上映透深陷，显现出黑色的坑洼，还有他们逃亡后撤时的乱步疾走，让雪地上的白色弥足珍贵。 “一场无聊的闹剧。” 王丰阳只此评价，看着是般如此，心中毫无波澜。 仿佛失去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变强了，眼前的，都是蝼蚁，不足一提。 “去看看那个家伙还在不在，不在的话，我还要亲自去找一番。 想来还是麻烦。” 王丰阳转身离去，没人阻拦，也没有人敢去拦他。 “嘶——喝——……” 长长一个深呼吸，王丰阳将自己的感知扩散，一个呼吸的时间，立刻就将几乎整个弗雷尔卓德的地域探查了个遍。不曾想，自己要找的人，居然是自己最先路过的地方。 “霜卫要塞那边，唔……有个冰火山，噢，我想起来，那里有一座名为‘炉乡’的火山，奥恩把那里头凿空了，还在里头建了一座雄伟的工坊。 嗯，他很爱安静，耳朵里只听得见钢铁锻造的声响。” 说着说着，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依旧，很快便到了地方—— 眼前，那座圆柱体的冰霜要塞门外，有个人影停留在那儿，肉眼看去的距离还是太远了，有点儿模糊不清。凭着神识探去，王丰阳先一步知晓了对方：李青。 那瞎子怎么来了？ 眨眼间，王丰阳飞至要塞周边，停到了李青面前的稍高一些水平线的低空。 盲僧——李青，是艾欧尼亚人，曾在双目失明之前，经历了一些人生中的大起大落，让他心境上产生了非常人不可及的变化。自那之后，他拜入艾欧尼亚一门长老座下苦修。 本来自那之后，那也不问世事的他，还是不情愿地为了讨个说法，来到了这。 纵使双目失明，这个气息…… 有点不对劲，比起苦说长老遗体上的残留气味要纯粹许多，但又不能算是同一种，该说是……仅仅相似、非常相似？ “请问，来者是？” 李青不确定事件原委，在一切被自己确定之前，李青打算先用礼貌开道。 却不料，王丰阳并不领情： “不用称量了，苦说老儿就是死在我手上的，你，有恩报恩，有仇报怨。” “……施主，得罪了。” 李青还是礼貌地回应了一句，随后—— 拳脚大展，横腰跨马步，压身一腿半画圆：定！！ 一脚掌落地，周边与石阶上的雪花四溅，不是因为力量大小的震荡，是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无名的音波。 “别打扰老子，滚远点！” 不远处忽然传出来一阵轰响的回声，像是在山谷间浪荡了好几个婉转才传进耳朵里的感觉。但稍有留意就很明显感觉到，距离并不远。 而且，这声音对王丰阳来说，也并不陌生—— 是那个家伙：奥恩。 唔……想想，找奥恩是有个什么目的来着？ …… 啊对，想起来了，需要和奥恩好好谈谈，升级一下装备。不管怎么说，奥恩在背景故事中好歹算个半神，而且还是主掌着锻造和工艺。炉乡火山的工坊里有一口坩埚，他摆弄着熔岩沸腾，平凡的矿石在他的手中超脱，在他的锤子下飞升、附灵。 奥恩是个老实人，大部分情况下，一般都不喜欢掺和别人的事务。 当然，干扰到自己的活计的情况下，算是例外。 要塞里急匆匆开门走出来一个身披兽皮的家伙，是乌迪尔，他伸手搭在李青的肩头上： “走，回房间！别跟他嚷嚷！” 说着的时候是气势汹汹，李青也只好先暂时顺从乌迪尔的意思， 待乌迪尔把李青拉回房间即将关上木门时，扭头向王丰阳点了点，大概意思，是为表之前得到火绒时没来得及表示的谢意吧。 第258章 艾卡西亚的诅咒 乌迪尔将李青拖进要塞里之后，李青还一脸茫然： “你拉忽我干嘛？” “不拉你干嘛，看你去找死啊！？” 乌迪尔不但没解释清楚，还反过来凶了李青一顿。李青与乌迪尔相处相识过不短的时间，自然是知道乌迪尔的为人个性。真若是什么说不清但很重要的事情，乌迪尔确实会有这样的表现。 “这么说来，那位施主非常危险，那我更应该要找他清算。” 李青说着如此，转头又要出门去。。 但才转去半个身子，又被乌迪尔拽了回来： “草，你眼睛瞎了不提，耳朵也不好使了是不是，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吗，去找死啊？！” “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也会保全抗争者的尊严。” “傻 逼，草！” 乌迪尔骂了一句，反身掠过李青的身旁，将自己的背部贴在木门上，用自己的整个身子堵住李青出门的去路。 既然嘴巴说话不好使，就用身子来行动吧！ 作为朋友与同修僧士，谈不上生死之交，但要乌迪尔看着李青去送死，不好意思，他做不到。 冰霜要塞外头，王丰阳等候了片刻。要塞里面的谈话，王丰阳都听得清楚。 意思是没有需要动手的了，乌迪尔完全不吃李青那一套，把李青死死看在要塞里出不来。呵呵，王丰阳挺羡慕这样的友情。 过程出了点儿小插曲，无妨，反正已经到了。 王丰阳转身离去，顺着之前声音传出来的方向飞去，不到片刻，来到了一座温度异常的冰山前。 这里看似是一座平平无奇的冰山，但迎面吹来的风，确实严寒中夹杂着炽热的铁锈味。味道从何而来？从眼前冰山下的那道山洞口子里飘出来的。 里面并不寒冷，内部流经一条岩浆河流，奥恩的手笔。 ‘进去看看，估计会很震撼？’ 王丰阳想着，降低了身位，脚尖快要触到地面，这个洞口的位置很是隐蔽，刚好开在对面一座冰山相接的狭角，一般过路人不会走到这个死胡同里，光是朝这边看一眼就知道这里没有路，便会从另一条岔路出去。 谁也料不到，山洞口就在这死胡同的转角右手边，要不是王丰阳不需要用眼睛去看，换做一般人，恐怕走到眼前都难能注意到。 “唯一奇怪的，是这洞口前没有积雪，山洞里的温度太高，呼出来的热风让这里的积雪消融殆尽。” 里面的温度应该更高。 飞进去之后，王丰阳视线四处关顾，一路上不需要拐弯，笔直一道、直通最深处。 而看着左右两旁的壁面，王丰阳不禁在心中感叹： ‘何等精湛的技艺，墙面被凿得如此平整，手工能做到这种程度？好像连我之前那个世界的现代工艺都难以做到这个程度，抛光抛到如同镜面一般。’ 再往里头走，王丰阳的体表有些不适应了， 因为空气中的温度，变得异常炽热，不燥，但依旧难耐。能继续深入，但身体的温度被环境中的高温带起，有种由内而发的涨大感。 怪不得啊怪不得，难怪没有人来这里，就算真有人找到过这里来，恐怕也见不到里头的奥恩，就已经被这半途的高温给蒸熟了。 好在这种温度上的考验对王丰阳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虽是肉体凡胎，可内外都有神力被动施加庇护。 这座冰山表里不一，外层看上去和其他冰山没有什么本质差别， 但内部，进来一看才发现，这其实是一座火山！ 因为弗雷尔卓德地区常年漫天大雪，火山冷静期的那段时间，大雪遮蔽了山体，时间久而久之，积雪堆压成了冰面。 其实，只要这座火山的活动周期到了时候，引发一次火山喷发，这座山体就会恢复原貌。 奈何这座山里头有个半神，将火山底层的活动岩浆都用作在自己的兴趣爱好上。 什么？你问什么时候会火山喷发？ 不可能的了，火山喷发至少需要时间来积蓄能量的吧，你看这座空山，哪有什么能量啊，里面全是半神奥恩的小玩具。 “晚好，山隐之焰——奥恩~” 游荡到尽头，王丰阳走完长长一段长廊之后，来到一间高不见顶的大厅，四周琳琅辉煌，壁面上挂满了各种武器与防具，地面上每每相隔几米的距离，就会有一些王丰阳看不懂的器具搁置在那儿。 家伙很多，但空不见一个人影儿。 人呢？ 砰！ 砰！ 砰！ 砰！…… “呼——” 几次铁锤敲击声落下，接而最后一场长长的吹起声。王丰阳闻声望去，视线掠过众多器具，在较大的一台鼓风炉旁边，一个肥壮的羊形生物，他的胳膊比王丰阳大腿还粗，且上面黝黑的肌肉块，筋肉上隐隐有赤红的血色闪烁。 闪烁的色泽，更胜水盆旁那熔岩火坑里的岩浆。 “这里不欢迎你，滚出去！” 砰！ 奥恩臭骂了一句，看着自己手中火钳夹着的短柄剑胚，貌似还是不太满意。 大胡子拉碴的奥恩不善于打理自己，但对锻造的活计毫不怠慢，神情中看得出的，尽是对锤炼精细度的计较，反倒没有什么情绪放在王丰阳这位来客身上。 “别来无恙嘛，我找你谈事情的。” “滚！” 奥恩一个正脸都不给王丰阳看，更别说后面的话题怎么继续下去了。 啧，完蛋，碰到硬茬，关键面对这等人物，要打，王丰阳是打得过，但要是打趴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应该还有的说，要是打完一架再商量事情，找老山羊这犟脾气，你觉得…… 他会给你面子？ “奥恩，我叫你一声前辈，是给你面子。” “你？” 奥恩把短柄锤放在转身右手旁的钢板台面上，左手上拿着火钳夹着剑胚转接到右手，又弯着身子将锤到暗红的胚子放进水盆里冷却。 呲—— 一股子浓烟从水盆里冒出来，奥恩借此别了一眼左边不远处晾在空中的白衣少年。 将剑胚从水盆里拿出来之后，奥恩转身将其放在钢板台子上，拿起锤子高举，猛地一使劲，将好好一个成型的短剑剑胚砸得碎裂。 “你一个小毛孩，本事挺大，都找到我这儿来啦！” “是。” 王丰阳客气应声。 奥恩还是那般粗野： “但我不需要你给面子，面子在我这儿不值钱，趁老子心情好，该滚早点滚。” “……” 王丰阳知道，再这样说下去，肯定是没戏了。 换做一般人，早就是没戏的结局了。 但王丰阳不一样，他有与奥恩谈话的资本—— 王丰阳的手上，变幻出一柄权杖。 【峡谷制造者】 现在显形于王丰阳手上的这柄权杖，可是货真价实的【峡谷制造者】，为此，王丰阳体内所有的虚空力量都被抽了出来，只在龙神的星域之力里，还保留着一丝微弱的虚空气息。 “嗯？” 还没等到王丰阳开口说话，奥恩就已经先一步注意到了背后异常的能量波动。 “你小子，是虚空的狗？” “……” 真是……唉，张嘴没好话啊，这个老山羊。 王丰阳抿了抿嘴，有意压了一下自己不高兴的情绪，之后平缓说着： “这是虚空监视者的全部力量集成的权杖，算作是一种武器，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这事。” “嗯……让它叫两声。” 奥恩转过身来之后，正经地听了王丰阳的介绍，之后目光一直停留在王丰阳手中的权杖上。待王丰阳说完，奥恩抬了抬下巴指着那个权杖要求道。 王丰阳解释： “很抱歉，它没有声音，虚空监视者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用它全部力量制成的武器。” “噢，那个大眼珠子，是你杀死的？” “是。” “嚯嚯，看来你还真有本事！” 说着，奥恩反手将身后靠着背的锤子拿了出来，气势汹汹的那一个瞬间，给王丰阳一种无形压迫感。……是的，现在的王丰阳并不是神，只是拥有神的权能，掌握了虚空力量的时候，对上奥恩几乎是碾压， 但现在自己的体内虚空能量都被剥离，刚才那个瞬间，奥恩真要打的话。 生死难料…… “丢过来让我看看！” “……” “丢，让我看看！” 奥恩没有走过来，没有与王丰阳拉进距离，明显是还有一些警惕性的。身为半神确实不会害怕什么东西，但有关虚空，奥恩与好友沃利贝尔，很久之前和寒冰三姐妹的那次合作，让他对虚空有了顾忌。 当初的虚空监视者本身力量不算强大，关键在于那个大眼珠子能蛊惑人心，光是这个能力，当时就已经让整个弗雷尔卓尔的内战应接不暇了。 现在的王丰阳，手上拿着的权杖，从中透出来的气息，与当初那个大眼珠子的气息， 不能说是非常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王丰阳倒是不会顾忌什么，奥恩真有毁了这个权杖的打算的话，根本无需这样‘客气’。嗯……至少按现在这个状态来看，奥恩确实是很客气的了。 “喏~” 王丰阳抬手将权杖丢了过去。 奥恩扬手接住之后，立刻就感受到一股力量往自己身上爬，但毅力强横的奥恩没能让权杖得逞。接住权杖的瞬间，火速转身将权杖拍在身后钢板台面上，另一手的锤子狠狠砸下。 不仅如此，奥恩口中还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虚空的造物，艾卡西亚的诅咒，让老子看看，你能有什么资本！” 砰！ 第259章 分离者·神圣 砰！ …… 一记记重锤下去，奥恩背对着王丰阳，王丰阳也不知道他在锤着什么，锤子落在了哪个位置。但听声音，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听着不像是砸权杖的声响…… 王丰阳动用神识绕过奥恩身躯前去窥探，觅见了奥恩正在砸的，是方才被敲碎的剑胚！？ 几锤子下去，剑胚的碎片被砸得更是粉碎。 零星粉末之中，好似有红色的星火在碳钢中闪烁，权杖被死死摁在桌面上，旁边零星的碎片被砸成铁粉之后，权杖中的那颗无瞳眼珠渐渐发出高光。 同时，那颗眼珠主动拉取、吸收了旁边桌面上的钨钢铁碳。 被拉起的碳粉，由灰白的死样中生出猩红赤光，星斑点点，全部依附到了那颗眼珠里面。 很快，剑胚的碎末全部被吸收，在权杖顶端眼珠的中间，赤红的铁粉被转换成另一种物质，成了一条在中间开裂般的小口。 那种模样，仿佛将无瞳的水晶点缀，做成了一颗猫眼……蛇眼？ 有种邪气的感觉，但没有感觉到恶意。 “做好了——很完美。” 奥恩宣告功夫结束，一锤子砸在钢板台面的边角上，手从柄子上脱开，转身拿着权杖朝王丰阳走来。这番行为，是表示着已经信任王丰阳这个‘小年轻’了吧。 “拿着！” 奥恩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上还是很好说话的。 王丰阳本就是人类青少年的身躯，身高一米六八，比站在地面上的奥恩矮半个头，却因为浮在空中的缘故，看上去比奥恩高出一个脑袋的身位。在接过权杖的时候，王丰阳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便在伸手时，主动默默弯着身子鞠了个躬。 双手接过权杖之后，王丰阳的身体立刻重新接纳了虚空的力量，转眼间，权杖幻灭，成了一股紫色洪流，被拉进王丰阳胸膛里。 【峡谷制造者】这件装备经由奥恩之手，已经在设定中变成最顶端的神话装备之一： 【艾卡西亚的诅咒】。 这件装备拥有最纯粹的虚空力量，却不再属于虚空，哪怕更高阶的虚空存在，也无法凭着血脉的特性驱使如今拥有【艾卡西亚的诅咒】的王丰阳。 “呼——多谢，你的手艺真是这片大陆上最顶级的存在。” 王丰阳由衷感叹，但奥恩不乐意听。 奥恩哼了一声后转身走开，嘴里还反驳着： “哼，净在那里拍马屁，要不是看在老子经手的那件玩意儿本身就是个杰作，你连让老子多看一眼的资本都没有。” “那……怎么支付报酬？” “报酬？免了免了，快滚！” “……” 对于工匠而言，手艺的根本是什么？ 成就的满足？还是过程的愉悦？这些恐怕之后奥恩自己知道，旁人无法理解，王丰阳也不会去想着奥恩的称量，反正自己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最好的情况与最坏的情况都不沾边，没和奥恩造成敌对关系就是万幸。 “多有打扰，那我，就此别过。” “慢着！” 王丰阳礼貌地客气一句之后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奥恩又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大吼一声把王丰阳叫停。 王丰阳错愕回头： “还……有事？” “咳咳，你，是弗雷尔卓德的英雄，不是吧，我听山外的回响，他们对你怨声载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 奥恩居然有兴趣了解外面的事情，王丰阳还以为像奥恩这种二愣子，一般是不问世事的那种。没想到眼下会关心炉乡外头的情况。 “是，最近很少关心，但外头动静是真大，我最近锤出来的作品都不怎么称心。” 奥恩解释道。 这种时候，王丰阳要不要说，其实之前那些大动静，是因为王丰阳而闹起来的？ ‘……’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你吧？” 奥恩竟然这般主动地问起。 王丰阳被惊到了一下，之后，想了半晌，场面也就这样僵持了半晌。 还是无法说谎： “是的，是我的问题。” “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奥恩说完挥手转身，让王丰阳离开，这次的语气倒是客气了，没有听到那个粗话字眼。但感觉还是有点儿奇怪，奥恩不是属于弗雷尔卓德的英雄人物么，怎么听到对方在自己地盘上闹事儿，还能无动于衷地送人家走？ 嗯？ “噢，对了，去沃利贝尔那里走走，他那里有个东西应该也是你想要的，你要是能拿到，我大可继续免费给你加工。” “什么东西？” “不知道，忘了那玩意儿叫什么名字，黄铜涂层的斧子，好像是叫什么……分离？想不起来，反正你到时候去到了看见自然就懂。” 奥恩绞尽脑汁儿咕噜半天，也就说了这一段可有可无的解释。 但王丰阳已经知道奥恩说得是什么了！ 是另一件神话装备：【神圣分离者】 —— 在游戏中，每件神话装备都有其自己独特的神话被动，具体的在游戏中的数据，王丰阳大概记得： 【神圣分离者】 基础属性： 生命值：400 攻击力：35 技能急速：20 咒刃： 释放技能后，下一次普攻会造成额外伤害，如果目标是英雄，会回复生命值。 神话被动： 你每装备一件传说装备，就会获得5%护甲穿透和5%法术穿透。 合成公式： 3300金币 —— 此金币非彼金币，也不知道游戏里的3300金币，拿到瓦罗兰大陆上值多少的瓦罗兰金币。 话说，奥恩干嘛跟自己说这些？ ……“你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 “没打什么主意，单纯就是老子手痒了，你要能拿就拿，拿不到就算了，滚！” 奥恩嘴里头那个字眼儿又蹦出来了，唉， 王丰阳一阵苦笑，没办法，人家是手艺人，吃软不吃硬啊，走吧走吧。 “好吧，希望我还能光顾你这里。” 王丰阳说完转身就走了，身后，奥恩没有再挽留： “求之不得。” 飞出炉乡，周身的温度骤降，又回到了冰天雪地的环境，因为极热与极寒的温差交替的缘故，飞出来的时候，王丰阳不易察觉的白色发梢末端，被极端温差交替与空中拂过的寒风擦过，断去一些许飘散于空中。 碎发融进了漫天大雪中，无形无影。 ‘沃利贝尔……是那个狗熊吧，叫雷霆咆哮还是什么名号来着？ 那些不重要，我不知道路啊，这整片弗雷尔卓德的地域都已经被我探查过了，除了奥恩，根本没有再感知到什么强大的生灵。’ 沃利贝尔难不成不在弗雷尔卓德？ 王丰阳一时间陷入了苦恼的困境，那个家伙……那头狗熊外貌的原型取自王丰阳原生世界中的‘北极熊’，在这个世界里，被弗雷尔卓德人称为‘雷霆尊者’。 就是这位雷霆尊者的脾气不是太好，很久以前的沃利贝尔并不喜欢人类，人类来占领了他的地盘，来来回回打了很久，最终的沃利贝尔与寒冰三姐妹对峙的时候，沃利贝尔曾一爪子抓瞎了丽桑卓的双眼，最后负伤逃离。 现在，有关雷霆尊者的行踪，无处寻觅。 “唔……没有那么简单的吧，他在哪儿呢？” 王丰阳自顾自地呢喃着，想起脑海中的种种游戏背景设定、英雄之间的关联、还有英雄之间的设定。…… …… 远古大战，荒郊冻土前还有农耕，虚空监视者趁虚而入，蛊惑一方人类。弗雷尔卓德的人民本是同一个强大的部族，其中不分你我，只因虚空监视者从中作乱，挑拨人心欲望，渐而，部族分裂； 分裂前夕，族长的膝前有三个女儿，她们遵守着老族长临终前的遗愿，小难可争，大难同心，弗雷尔卓德是一片被神明注视着的土地，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弃。 荒郊之森，有远古的生灵率先得到了神明的注视，在弗雷尔卓德人部族中用于崇奉的雕像还未建立起时，有一只全族被雪狼群屠戮殆尽的雪藏盘羊在拼命抵抗到几乎力竭，而又惊奇地从血口中逃生。 月光下，密林中，它渴求天上的月亮能变得火热，同自己心中赤诚烈火，复仇？不，没有复仇的欲 望，只恨自己没有坚硬的皮肉，没有侵略的獠牙，保护不了同族！ 还有一头临近海岸冰原上的白毛熊，它身上的长毛透白，似雪似冰，每根毛发的末端一截，如针尖般锐利。 他的每日挨冻与挨饿，体格日渐消瘦。 但没人知道它后来是怎么样得到神的注视，只知道当天夜晚，本是一轮空月远远挂在高空中，梦幻朦胧的夜色，湖面上映着月光，微风涟漪，褶皱了湖面上的倒映。 那头盘羊深夜来到湖边，喝着湖水，舔舐 着伤口、与身体毛发上那些同伴们凝干的血渍。心中有所不甘，夜深深，寂静最是动情时…… 盘羊落下血泪，用悔恨与终身的记忆换来了神的恩赐，圆月开天，左右分离！ 白魄玉盘中，燃起一丝红色的焰火，火色周边被一层蓝色微光包裹，仿佛，月亮破裂明火焚星！ 那颗月亮早就不是当时的天上、当时夜晚的那颗月亮了。 至于那颗被碾碎的月星，它去了哪里？ 根源，或许能从那把神话武器中找到线索。 第260章 帝国哀鸣的变奏曲 在王丰阳还身在弗雷尔卓德冻土之上寻找神话武器与沃利贝尔的时候，远处的邻国一带，是作为邻居而又不见得友好的诺克萨斯， 诺克萨斯帝国里，正发生着一系列的事件。 “你说什么！！？” “塞恩将军他……身陨战场……” 嘭！ 德莱厄斯反手一拳重重砸在石墙上，厚实的墙面，少有落下粉尘。 塞恩是他的部下，更是他少数几个交心的朋友、兄弟，死了？呵呵…… “最后一口气，是谁？” 德莱厄斯死气沉沉地追问起，从战争结束的前线奔逃回来的士兵跪伏在地上，身子还在隐隐颤抖。半晌，士兵嗓音微弱颤抖： “德玛西亚、敌军首将，盖伦……” “喝——，好，没事了，你下去吧。” 德莱厄斯深沉呼了一口气之后，挥手让士兵离开。 此时的德莱厄斯正在自己的军营中，前一刻还在给军队规划实战训练的日程，这下一刻，就听到了挚友的死去的消息。心有不甘，但这属于国之大事。 斯维因需要知道，且下一步怎么做，还轮不到德莱厄斯定夺。 很快，隔日便在整个诺克萨斯帝国传开了消息，大将军塞恩，身陨战场，光荣殉国，可惜的是，没能带回塞恩的遗体。 德玛西亚在诺克默奇大平原的一战，盖伦带领着德玛西亚士兵，从一开始的微有劣势，中途只身杀敌数以百计，手下的士兵看在眼里，盖伦将军的英姿让士气大振。 当时的塞恩，只身一人开道，如战场上的绞肉机一般直线冲撞，势大力沉，不可阻挡。 但冲锋之后，身后的诺克萨斯士兵们跟不上塞恩的步伐，他与自己的部队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战争进行到中途，诺克萨斯部队的士兵们因为没有将军的指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也不知道怎么继续配合谁怎么做。他们都在尽可能的拼杀。 目标，渐渐迷茫。 战场的喧杂声中，一阵阵喊叫与嘶嚎，血溅原野。 塞恩身处敌方大部队后头，重装士兵浑身重甲、手持合金盾牌，以绝对的防御姿态，将塞恩围堵得水泄不通。诺克萨斯的士兵们，他们至此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将军在战场上的哪个位置。 只是偶尔有谁人的身子，连人带盾一起被挑飞至空中。 恐怕也只有塞恩能有如此气力，但那是老远的距离，眼前的德玛西亚士兵还在与之对抗，他们无暇顾及敌军部队后方的情况。 那一战，德玛西亚军的损失惨重，大将军盖伦身上的盔甲几乎刻满了凹痕，脸颊上的血，掩盖了自己的伤口。身边的战士，没有一声哀叹，全是愤怒与痛苦的嚎叫。 三天三夜，战争逐渐接近尾声，第四天的中午，太阳顶天照射着草原上几乎都是筋疲力尽的战士们。他们的武器挥霍幅度极具慢速，但杀心尚在，只要对方的注意力稍有松懈，手中的武器就会瞬间加速，取走对方的性命！ 盖伦在战场中挥汗如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根本没有闲余时间去擦拭，手中的大剑横劈竖砍，时而又双手握着抡出旋风一般的架势。 近身者，几乎都被拦腰斩断！ “德玛西亚！！！” “为了德玛西亚！！！” “杀！！！——” “啊！——” 战场上，每有一个地方士兵的倒下，德玛西亚士兵们都会大吼一声，以壮友军士气。反观诺克萨斯这边的战士们，他们比较讲究效率，嘴上鼓舞同伴士气？ 呵，这种事情做起来像是傻子一样，免了吧，不如留着力气多跑两步，在其他目标身上多找找机会。 一击致命，是诺克萨斯大部分士兵们在战争中追求的最终手段。 大部分情况下，面对这种不说废话，只讲究效率的诺克萨斯组合军，大部分的别国军队都难能有完全的抵御之力。奈何德玛西亚完全就是块硬骨头，他们的士兵不管是盾卫还是剑士， 双手剑士、长剑士、骑兵、长枪兵等等的一系列兵种，几乎所有的兵种配装都是清一色银盔钢甲，盔甲上可能有着细微的差别可以分辨，但在别国的士兵看来，他们德玛西亚士兵只要一上战场，除了手中明显的武器差别，其余的地方根本分辨不出兵种类型！ 重点不是他们这些士兵难以分辨兵种的着装，唔……， 也可以说，其实着装就是重点。 你见过弓箭手也是全副武装、一身厚重银盔的吗？ 是的，德玛西亚士兵皆是如此，所以，对上善于寻找弱点一击致命的诺克萨斯组合军，德玛西亚的战士们依旧是丝毫不畏。 “我们没有弱点，老鼠，来，往这里撞~” 一名德玛西亚的长剑士用剑托敲打着自己胸膛，胸甲一片厚实的声响配合着他脸上满满讽刺、蔑视的笑意， 很可惜， 诺克萨斯士兵没那么注重感情，也不会在意自己情绪的波动。 一切以目的为重，为了胜利！ ！！ “德玛西亚！全都是——懦夫！！！——” 塞恩那边忽然传出一句震天吼声，蓄力的爆发，顿时掀翻了周围几近所有围堵的盾卫。立刻，又一次肉身冲撞！ “冲啊！！——” 塞恩的作战风格，与诺克萨斯大部分军团的作战方式格格不入，他的方式太鲁莽了，虽然面对大群的敌军时，塞恩是强有力的范围杀伤武器。但面对如今这种支零散乱的战场，死的死、伤的伤。 塞恩的这一次冲撞反而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效果。 在一段长路冲撞之后，塞恩浑身蒙着汗水，前身倾斜下的一秒，抻出手上拿着的巨斧支撑在地面上。看似差点就站不稳的感觉，实则还不知道要多少个德玛西亚士兵才能压垮他。 塞恩…… “塞恩！！！” “呵！你是谁？” 喝喊出塞恩名字的人，正站在塞恩抬头放眼望去的正前方，他名叫盖伦，是这次德玛西亚军最高指挥权的将军。 但塞恩的记忆里，并没有印象。 直到盖伦报出自己的名号，以及提起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盛怒： “我叫盖伦，德玛西亚的大将军，冕卫家族的继位者，我们家族世代拥护皇室，你没有听说过我，很正常，但我对你绝不陌生！——你在以往的战场上曾亲手掐死了嘉文二世，让我来看看，我要砍了你哪条胳膊！”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噢——盖伦啊，我好像有点儿印象。” 塞恩狂笑的时候，整个上半身都笑得抽搐，唯独那下半身仿佛在土地上深深扎根了一样，一动不动！……这让盖伦还没开始交手，就已经对塞恩的战力感到敬畏。 只有懂得的人，才知道，一个下盘如此稳当的战士，他的战力巅峰能达到何种恐怖的程度。 塞恩肩头一耸，喝笑着大放厥词： “噢——，我想起来了，那个什么卫的家族，还有一个什么光盾家族，哈哈哈，你们德玛西亚人最喜欢搞贵族皇室那一套了，迂腐陈旧的制度，用这种方法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有问过那些吃不饱肚子的可怜人吗？底层的垃圾应该不配当德玛西亚人，呵呵，对吧？ 我还听说过，噢——，那个什么搜魔人组织，哈哈哈哈，怎么，你们很害怕魔法？ 不如让我大诺克萨斯来教教你们，该怎样才能管好一个国家！~” 最后的两句话，让盖伦听得眉头猛然间紧皱。 谈及魔法……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拉克丝，是的，要真的直接公开，国民们会接受一个抗拒法律的世袭贵族么？ 但被一个外人提及就只会让人生厌！ 更别说，这些话是从敌人的口中听到，盖伦当场恼羞成怒……？ “想死就撞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谁死？我吗？德玛西亚的懦夫，连在我身上挥洒鲜血的资格都不配，你又是什么品种的狗！！？” “恶徒！” “我知道了，来吧！！——” 塞恩像起步的战车，与盖伦有一段的距离拔腿开始冲锋，虽然起步的速度慢，但很快，愈加迅猛的速度，让塞恩庞大的身躯看上去像是陨石一样朝盖伦砸来。 这段距离，足够让盖伦闪避开来， 但他没有。 怒视着前方俯冲而来的塞恩，塞恩也张口大吼着、右手的巨斧紧紧拽着…… 下一秒—— “在我的脚底，被碾碎吧！！！” 两人迎面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塞恩震声一吼，左脚前踏落地那一下，屈膝躬身往前猛然一跃！ 塞恩的身影跃然，在盖伦的眼中，塞恩遮挡住了上天映照在自己脸上的阳光，与之替代的，是塞恩双手紧握着的斧柄，那柄巨斧的斧刃，由上而下，直向盖伦的脑门。 ……接？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下落的速度很快， 其实，盖伦根本没有动摇，自然也没有想要闪躲的心。 那一瞬间，盖伦实战攻击与之抵消攻击的手段是不可能的了，这种重量级的碾压，只能硬抗。看盖伦右手抡起巨剑横截高举，剑身平面朝上，另一只手拖住底下一面的剑身—— 抗住！！！ 砰——嘣——轰！！！ 钢铁碰撞的沉重一声低鸣，确实足以震破周围士兵们耳膜的颤响，声音将至，热浪气焰，随后才向四方席卷开来。 “呃！……哈！！” 盖伦狠咬着牙，他的耳膜，已经被震破，耳垂那里，从耳洞里流了几滴血出来。 第261章 颂词其一 “呃——哈啊！！！” 盖伦脚下的土地，被强劲的冲击力深深压下去两寸有余！如此恐怖的力道，可是人能拥有的！？ 双手顶着巨剑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盖伦的双臂上，青筋血管都被压榨到爆裂，后槽牙都因为吃劲而咬碎了两三颗。而后，为了能缓过来，不能撑得太久，盖伦马上铆足力气，大吼一声爆发力量将塞恩压下来的巨斧别开到一旁。 事儿还不算完！ 盖伦将大剑倾斜，把巨斧别开到右侧身旁之后，塞恩还没有到力竭的程度，巨斧落在右身旁的草地上搁置了不到半秒，塞恩立马再度扬起—— “死吧！！！” 又一道横着飞来的斧刃攻击！ 盖伦立刻将大剑剑锋竖着插在右脚旁的泥土里，但时间不足、力道不足，瞬时而发地迎来了一道震颤的冲击，盖伦连人带剑，整个斜着朝左边被冲飞出去！ 现场，所有的士兵都停止了争斗…… 诺克萨斯士兵们觉得胜负已定了。 德玛西亚的士兵们也觉得自己的拼杀不再是重点，因为他们目睹到自己的将军被敌军大将碾压式的压制…… “盖伦将军……” …… 都安静下来了，周围的刀剑碰撞声，都在盖伦倒地的那一刻，陷入了长达两分多钟的寂静。 此时，天色已是黄昏。 盖伦飞身出去老远的距离，落地时没有受力点，身躯连带着大剑在草原地面上折腾起泥土滚了好几个圈。翻滚息止之后，就近几个德玛西亚士兵没有前去搀扶，而是稍稍靠近盖伦，默默举着手中武器对外，守护着自己的将军。 将军，只有自己站起来，才算有拿下胜利的资格！ 塞恩那边，他可不会像其他小说故事情节里的那样在远处停留不动傻傻看着。 塞恩拎着巨斧，大气呼呼地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倒地不起的盖伦这边走来。他，要拧下盖伦的头颅！ 德玛西亚的败局就在眼前，好像已经注定了。 …… 恕瑞玛沙漠的天色会暗得快一些，南北上下的海洋流域上，一艘行商的帆船刚在德玛西亚南下港口靠岸。 “尊敬的大法师，一路走好。” “嗯，谢谢。” 一个蓝色光头下了船之后，火速赶往德玛西亚雄都的黎明城堡。 中午的时候，这个蓝色的光头面见了德玛西亚的国王——嘉文三世，且在皇宫大厅之中，蓝色光头与国王说了好一番话，其中，大部分的交谈都在争辩。 赵信出去处理事务了，少有的没有守在国王的身旁。 待赵信回来的时候，刚好在城堡中央大厅外的走廊那儿撞见了这位大魔法师。 俩人没有交谈，没有说话，俩俩面对面擦肩而过的时候，赵信瞄了他一眼，但蓝色光头并没有将眼神放在赵信身上。赵信看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不由自主地同化一类， 忧愁满目。 “国王，事情都办完了，刚刚，瑞兹法师……” “别说了。” 嘉文三世打断了赵信的汇报，此时的嘉文三世还端坐在王座上，只是面容有些不自然，有些事情他没法定夺，身为国王，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国家。 瑞兹，也就是那个蓝色的光头，他是德玛西亚承认的大法师，唯一一个拥有魔法而被尊敬的人。他在离开城堡之后，径直去往了禁魔石林。没有人，没有任何一个士兵敢拦他。 实质上，这就是国王曾经给过瑞兹的权利： 德玛西亚全国上下，瑞兹的身份与自己等同，在这个国度内，瑞兹的行动也代表着嘉文三世的象征。但现在，瑞兹在与嘉文三世反着来。 他要去禁魔石林，取走世界符文！ 禁魔石林的位置很隐蔽，在雄都的附近一片空地的下方，那里有重兵把守，一般情况下，连盖伦大将军与嘉文四世都需要经过国王的请示才能进去。但瑞兹直来直去，所有的卫兵们视若无睹。 此番前去，瑞兹本打算着一气之下拿走禁魔石林里的全部世界符文。 这儿环境幽闭，周围见不得几些光线，只有头顶上高远镂空的天顶有集束阳光透射下来，光影斜着照在禁魔石林里的石柱上，每棵石柱里，置放着一枚世界符文。 来到这里之后，望着这些曾险些毁灭世界的符文石，瑞兹顿时心中感叹万千。 很快，情绪冷静了下来。 想了想，良久之后，瑞兹只拿走了两枚世界符文，一枚红色的，一枚黄色的。 瑞兹的侧腰上有个可以屏蔽气息与外界探知的小布袋，这个布袋是之前游历恕瑞玛的时候，从一个老婆婆那儿得来的。说是以后的瑞兹会用得上，现在看来，两枚世界符文的大小刚好塞满这个小布袋。 刚刚好…… 走吧，德玛西亚无心伸手援助世界，‘那就由我来援助，我会走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去用符文的力量，给他们带去抗争的希望与勇气。’ “世界需要救赎！” 瑞兹离开了禁魔石林，而后的半个时辰，士兵来报，说瑞兹大法师带着世界符文离开了德玛西亚。 去向了哪里？ 斥候说，好像是出了德玛西亚的国境之后，就忽然看不到人影了，好像是走进了某个幻境。 他们从不会担心瑞兹出事，瑞兹在需要的时候，手段比谁都狠，他们时常会担心的，更是一些时候的谁谁谁，他们对上瑞兹，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呢。 瑞兹游历四方，在失去导师之后，那种痛苦没有让他堕落，反而使他的心性更加坚韧，后来他收了个徒弟，徒弟也正追随他的一段时间后因为世界符文的力量变得贪婪…… 他在徒弟不再收敛欲望的时候，亲手结束了徒儿的生命。 自此，他一个人， 走遍四方，有自愿的追随者、崇拜者，但他拒绝，一直到往后的旅途，为了不再伤害任何人， ‘所以，我孤身一人。’ 瑞兹的眼神中，只有悲怜、同情与激愤。 从没有懦弱。 因为只身一人，所以不管做什么事情，瑞兹总会深思熟虑一番。拿走两枚世界符文，其余的留给德玛西亚，这样做，万一自己往后无暇顾及老东家，这儿也能靠着世界符文的力量多支撑一会儿。 只是， 千算万算，瑞兹还是看漏了一点，他拿走的那两枚世界符文，其中黄色的一枚上，那枚世界符文缺个个边角…… 一颗完整的世界符文石，长二十厘米，凌锥状。而那个黄色的世界符文，它欠缺的边角，有花生粒那么大。 缺的那一小块落到了何处？ 它正在那遥远的战场之上、被镶嵌在那把盖伦所持的暴风大剑的剑柄上。 …… 黄昏时分，一泼血渍沾染到了那里， 暴风大剑的剑柄之上。 盖伦仍是倒地不起，他还有意识，但只是身躯不支，隔着厚重盔甲的冲击，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左大腿骨、右小腿骨和脚踝处、还有胸前、腹下的肋骨都断了，有些地方的骨头甚至被震成粉碎…… 无力再起。 …… 塞恩的步伐一阵阵走来，他俩缩短着距离，塞恩奠定着诺克萨斯的胜利！ …… 一缕金黄色的丝线，渐渐从沾染了盖伦血液的大剑剑柄中流出。腾空缭绕，在寻找方向，没有那么浅显易见，在黄昏的色差之下，几乎没有人看见那一缕金黄的流光。 直到那一束微小的流光寻觅到血液的来源，力量追溯到盖伦的身上，它觅见了盖伦身上的伤口，生灵是世界的造物，世界又被造物装点着。 黄色的世界符文，代表着精密。 它流转盖伦的全身，很快的速度下，力量不知不觉修复了盖伦所有的伤势。 ‘……嗯？’ “呃、啊……呼——” 惊奇的一幕：盖伦又像没事人一样从地上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你！……” “对，是的，我没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上天知道，我命不该绝。” 盖伦略有迷茫的解释道，不是为了给同样疑惑的塞恩解释，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的交代。 与此同时，远处， 瑞兹已经走出德玛西亚有一段距离了，具体是多远，无法测量，应该那个时候的瑞兹已经去到了另一个不属于符文之地的地方—— 那里是精灵的栖息地。 因为那颗精密类（黄色）世界符文离开了禁魔石林的原因，可能连盖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手中暴风大剑的剑柄上，镶嵌着一小颗世界符文碎片。这个碎片是他的妹妹拉克丝，在很久以前偶尔去到皇宫中闲游， 好巧不巧，当天是瑞兹将那枚世界符文拼凑完整，转手递交给嘉文三世的日子。 由于交接问题，还有瑞兹当时身上带伤，瑞兹自己都没有多么注意，在光辉法师双手承接世界符文出去、去往禁魔石林的路上…… 才刚出黎明宫殿，那名光辉法师起了私心，在出门转角的时候，形态暴露，那光辉法师止不住激动颤抖的手，直接丢开了承接世界符文石的禁魔盒，徒手抓着世界符文石就往外头跑。 起跑的时候，在那个转角，符文石一端磕擦到了大理石墙面的边角……有个拼接的碎片被撞落。 而当时，所有人——赵信，和大厅里的五六名亲卫骑士、十几名近卫军，甚至是包括瑞兹，都在发觉事情不对的那一刻，一股脑冲出去抓那个私心骤变的光辉法师！ 没人、 没有人发现转角那儿，贴着墙面的地上落了一颗世界符文碎片。 晚些时候，过了晚饭时间，管家陪着拉克丝在雄都里闲逛，那是她难得来几次雄都的课外实践的日子。也就是在那时，细心的拉克丝发现了那个墙角下，被黄昏余晖映照着、发出星点光芒的符文碎片。 她小跑上前去，蹲下身子捡起，两指间捏着这个金黄色类似石珀一样的水晶，拉克丝好奇着猜想： “哇，好漂亮！你说这是谁掉落的宝石？这是什么水晶，一定很名贵吧，嗯——，从现在开始，它就是我的啦~” 身后的老管家从单目镜片中看见拉克丝小姐手中的那颗碎石片，立刻就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大概……八九不离十。 正当老管家想开口劝说拉克丝小姐的时候，拉克丝后头又自说自话了一句： “哥哥的生日过了，我都没时间赶来送生日礼物，估计他自己都没惦记在心上，唉……不如把这个当做生日礼物的补偿送给我那个臭老哥吧？嘿嘿~” 老管家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黄昏下的黎明宫殿内，那条无人走廊上，老管家慈眉善目，与拉克丝小姐陪笑着。 他是个老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权利， 这种事情应当上报皇室甚至国王，但在这位老管家看来，或许英雄更适合赞赏。 第262章 颂词其二 那颗精密符文碎片后来被转交给老管家，老管家觉得这种事情不该让盖伦本人知道。 虽说是‘妹妹给哥哥的生日礼物’，但这份礼物的份量过于沉重，就像自己的亲妹妹是个魔法师一样，众人眼中，只要事情曝光，都有鄙夷仇视的目光朝这边投来。 老管家只是在那两日的某一个时辰，以‘大将军的武器需要保养’为由，在锻工坊里革新的时候，他让德玛西亚皇室内最好的锻造师秘密着手，将那枚符文碎片嵌进了盖伦的暴风大剑的剑柄上。 为了不会那么显眼被察觉，暴风大剑的剑柄上重新缠绕了一层更密集的防护绳圈。 现在的盖伦，只知道自己全身的伤势痊愈，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手中大剑发生的异常。待塞恩走到面前的时候，形势终于发生了转变。 “回光返照吗，盖伦，装腔作势只会让你死得体面一些！” 塞恩走到盖伦身前两米处，巨斧往身旁的地上一撂，草地上的几些野草连带着棕黑的泥土飞腾到空中，几乎越过了盖伦一半的身高。 “废话说完了吗？” 盖伦直盯着塞恩投来的蔑视目光，塞恩本是优势一方，此时的他却在盖伦眼中看出了坚定的战意。 “嗯？” 塞恩顿感疑惑，本想着再讥讽两句，不料，下一秒，盖伦猛然掀起手中伫立在地面上的大剑，直接一个提砍，差点让塞恩反应不及—— “呃——哈！” 塞恩也迅速摆动腰间与下胯的力量，猛地向后拉开身子，上半身快速往后方闪去，奈何不及，盖伦大剑的长度超出塞恩的预计，暴风大剑的剑锋，像是手术台上的刀片，仅仅刮擦，竟轻而易举地在塞恩的腹部由下而上划出一条垂直的剑痕！ 血…… 从那里渗了出来。 “呵，垂死的挣扎！！！” 塞恩几乎没有迟疑，虽然流了血，明显的痛觉并没有影响他。在被划伤之后，塞恩怒吼着旋身横向一斧子拉劲甩去。两个招式，仅三秒钟不到，盖伦又是像愣头青一样往塞恩身上靠， 盖伦居然无视那柄夺命无数的巨斧！？ “受死！！” 盖伦大喊一声，右手的大剑高举过左肩，双手持剑，剑锋朝后，看似是蓄力要与塞恩近身拼杀。塞恩也是没有示弱： “狂妄！！！” 战场上，两人像是狂狮与猛虎，夺尽了周围所有战士的目光。 砰！锵——嚓！砰！咚！ 近身交战，塞恩空出的一只手腕拽紧拳头，朝着盖伦脸上捶了一拳，可惜的是，捶歪了，盖伦反应迅速，将头别向一旁，塞恩的拳头砸在盖伦厚实的肩甲上。 下一招式，盖伦反身一转，大剑忽然收起来进攻殊死一搏的架势，转而贴身、变成了防守的姿态！……不！不是的，这早有预谋！ 塞恩巨斧横着猛然挥来，因为是单手，所以现在收不住力， 而盖伦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强行与塞恩贴身之后，只要在塞恩拳头打不中自己脑袋的情况下，他就是优势！ 塞恩右手抡斧的攻击挥了个空，并没有击中什么物体得以消力， 这么一次霸道的攻击，反而成为了塞恩的破绽，身在的盖伦，在转身用大剑垂直贴身之后， 咚！ 剑身刚好抵住了刚撞过来的巨斧的斧柄。 ‘好小子……’ 塞恩终于明白这个盖伦为什么胆子这么肥，原来，他是想剥离塞恩手中的武器！ 呵……做得到？？！ 塞恩一直以为，此时的盖伦是带伤作战，不曾想，此时的盖伦更胜巅峰时期！下一秒，震撼一幕发生——暴风大剑刃锋稍转，目向巨斧的手柄前一段，盖伦大喝一声： “哈！！！” 剑刃嵌进了斧柄，塞恩的巨斧手柄其实是一根极为坚硬的木棍，这根木棍取自于以绪塔尔的瘴荫丛林，火烧不断、水浸不软，其坚韧的程度，甚至连一般钢铁在上面无法留下一丝丝的刮痕。 但现在—— 巨斧被盖伦的暴风大剑挑起斩断，前端斧头一截，飞跃至那空中、飞出十几米远！ 那斧头的重量，足有两百多斤，这……怎么可能！？ “你！！——” “恶徒，你死期将至！！” 盖伦大声反驳一声之后，立刻转身，将已经挥起高过头顶的大剑，朝塞恩的头顶上劈去。塞恩没有半点恐惧，只是多了几分慌乱，手足无措的瞬间，塞恩拿着手中半截木棍抵挡。 盖伦比塞恩矮了一个头的身高，这影响了大剑劈下去时的角度， 剑刃砰然一声砍在那半截斧柄上，连带着斧柄一起再次斩断，但，落下的方向也因此发生了倾斜。 塞恩的头颅没有受伤，但他少了一条胳膊…… “嗯——，喝——，哈——，啊！——” 塞恩左臂落在了脚下的草地上，甚比一个普通成年人一条腿的大小，其在草地上翻滚、染下一段的鲜血。塞恩，也才终于开始因为疼痛而嚎叫。 “我要！——” 塞恩逐渐失去理智，他开始怒吼，全然不顾一切，怒目圆瞪的眼神中，刻满了： “杀了你！！！——” 盖伦仍有余力，面对此时几乎已经算是疯了的塞恩，盖伦会更加得心应手。 毕竟，在战场上，不是只有力气大的战士才能取胜， 技巧、勇气、力量，缺一不可。 “你该结束了。” 盖伦说道，面对这一刻用生命冲锋的塞恩，盖伦少了几分怒气，心中多了几分敬畏。诺克萨斯的战士不畏生死，可惜，他们终究是自己的敌人。 “我很敬佩你，但你站错了队。” 盖伦冷眼无情地说完最后一句，这一句评价，是送给塞恩生命结束前的最后一句颂词。说完时，塞恩淋漓鲜血的残躯已扑到面前。 暴风大剑从未在手中有过如此轻盈的感觉，是错觉？ 还是觉醒了什么，……是魔法吗？ 盖伦努力转移着自己的思想，猛然间的瞬时发力，拦空大砍一刀，—— 塞恩的头颅落地…… ‘我会像拉克丝那样吗？’ 塞恩失了脑袋的庞大身躯缓缓在自己身前倒下，噗通一声过后，视线眺望着远方，盖伦望着地平线上最后一抹余晖散尽，莫名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战场上，敌军首领已死，大局已定， 是诺克萨斯败了！ 但诺克萨斯的士兵们从不会像其他国家的军队们一样，即使塞恩将军阵亡沙场，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会只顾着自己杀个爽。 诺克萨斯的组合军团通常也是多兵种配合着同时作战，冲锋铁骑、弩手、重骑兵、盾卫、帝国剑士、潜行刽子手，还有一小部分从诺克萨斯帝国角斗场里走出来的‘清算人’。 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将军死了， 死了？ 呵，并不影响他们继续杀人，战场嘛，能死在这里，作为战士而言，结果也不算太坏。 奈何在塞恩死后，德玛西亚全军士气大振， “德玛西亚！！！——” 全体在听到盖伦一声震喝之后，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拼了老命最后一口气去杀敌，俘虏之事，对于诺克萨斯军来说可能是奢侈的，他们根本不配。 他们也从未想过配合着成为俘虏。 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的战争—— 至死方休！！ 而后的黄昏落幕，新月初升， 战争终于结束。 月色下，几个飘忽不定的人影奔逃远走，德玛西亚的士兵们没能杀死、也追不上那些步伐迅捷的刽子手。 空气中弥漫着好几日的腥热，在这一天夜晚被微风吹走了大半，德玛西亚的战士们不愿在此久留，纵使身心疲惫，仍是尽力拖着自己的战利品连夜往德玛西亚的地界方向， 凯旋——！ 诺克默奇的夜色平原上，遗留着的大部分都是诺克萨斯士兵的尸体，德玛西亚士兵的遗体都被还存活着的战士们、兄弟们搬运回国。他们讲究荣誉，也同样念旧。 平原上的尸体之中，少了一个大块头的份儿， 塞恩的尸体被抬运回德玛西亚，作为敌国的战将，塞恩的尸首是盖伦此战最大的荣耀。后来的凯旋庆典上，嘉文三世的亲儿子，也同样作为盖伦的上级、盖伦的好兄弟—— 嘉文四世在万人聚集的雄伟广场上，亲自给盖伦颁发了勋章。 但事情并没有在颁发勋章之后结束，喜讯尚有余温，噩耗……接踵而至！ 德玛西亚最幽暗的地牢下，拉克丝选择了相信塞拉斯…… …… 后事先搁置一旁，同样的时间线上，诺克萨斯帝国上下，举国哀悼。 帝国内，所有军营与其他军事单位的房屋建筑上，各式各样的旗帜都被换成没有图案的红色长条碎布。红色，象征着诺克萨斯的武力，也是诺克萨斯战士的柔情。 “我要出去一趟。” 堡垒内，德莱厄斯说完，转身就走。 斯维因冷冷喝住他： “出哪里去，去德玛西亚，再送一次功绩？” “他是我的部下！” “他也是诺克萨斯的军人！” 斯维因呵斥着德莱厄斯，德莱厄斯听得眉头快压到眼角那里去了，久久不能释怀， 半晌之后，德莱厄斯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浊气： “……他更是我的挚友。” 第263章 颂词其三·变奏曲终章 不朽堡垒三层石室大厅内，昏暗的环境中，日光透过石孔，斜照在斯维因的身上，他的面孔，仍在阴影中： “你改变不了什么，他的牺牲也让我痛心，但这是必要。” “必要！？” “德玛西亚已经在瓦解的前沿了，你要做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斯维因劝说德莱厄斯，如果德莱厄斯执意要带着军队去一趟德玛西亚，斯维因会采取强硬手段。他并不想让塞恩的惨剧再一次发生。 驻足片刻，德莱厄斯仍是想不明白，他心有不甘，但一考虑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地位…… “我会给你时间，但愿你说的是实在话。” 德莱厄斯撂下这一句，转身离开了。 —— 诺克萨斯帝国内的氛围变得比往常压抑了一些，街道上没有以往的欢声笑语，塞恩将军算是诺克萨斯开国人物的其中之一，只是因为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才只得常年坐在将军的位置上。 但塞恩的战绩与实力，功不可没，几乎所有诺克萨斯人都知道，塞恩曾在战场上杀死了多少别国的首领，更是在一次战役中，亲自徒手掐死了德玛西亚那一代现任国王——嘉文二世。 没有人会质疑塞恩的战力。 他们都为塞恩的牺牲而感到惋惜，那一段时间，打抱不平的人比比皆是，他们大多都主动选择了去参军，加入到诺克萨斯各路的新兵队列中。塞恩生命的消亡没有走到尽头，他虽身死，但他的意志，被无数后继者传承。 诺克萨斯人，没有懦夫！ 哀息中，诺克萨斯的军事渐渐开始飞跃性壮大，反观德玛西亚，回到那一天时间的上午。在盖伦与他的军队凯旋回国两天之后，所有伤残与阵亡士兵的亲属都安顿完毕。这天，正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雄伟广场上，有一个类似于升旗台一样的高等平台，战功显赫的战士们与他们的将军盖伦，此时正站在台面上，场下，熙熙攘攘聚集了大片的民众。 人山人海。 此战，盖伦出征御敌，共歼灭诺克萨斯军六万人有余，落逃的敌军不到百分之一，几乎算是绝对的胜利……他们暂时不会去计较因为这场战争而战死的那些战士。 这场庆典，德玛西亚需要的是英雄，需要的是民心。 目的是一样的，为了安稳的繁荣昌盛，还有，军事力量的稳定。 白皙亮丽的大理石台面上，一排横着站过去的十多个人，盖伦站在中央的位置，台下侧面的位置，少了个人，少了个盖伦想要看到的人， 欢呼声嘈杂，这等值得庆祝的场面，但嘉文三世没有到场。 “肃静！！！” 赵信身穿一身棕色的礼服，来到台面上大喝了一声，雄伟广场上可没有什么麦克风和扩音器，全凭着赵信浑厚的嗓音， 全广场的人都听到了，顿时，现场十几万民众静默无声。 “今日，有重大事件需要宣布一下，咳！” 赵信大声说着，一个开头，场下就已经有些民众开始小声嚷嚷起来了。赵信没有做多理会，继续宣颂： “德玛西亚之力，其象征之人，盖伦，在这一场对外御敌、对诺克萨斯入侵的战争中，劳苦功高，凭一己之力豪夺敌军将领首级，罪人塞恩授首，特此，我仅代表德玛西亚皇室、代表国王嘉文三世之名，赐予大将军盖伦，特等表彰！！” 啪啪啪啪啪啪—— 场下齐刷刷一片掌声，久久不能停歇。 半晌过后，热烈的掌声终于缓止，而盖伦的胸膛左侧，多了一枚刚被佩戴上去的勋章，那枚勋章代表着他此次作战赢得的功绩。 这个功绩，将伴随盖伦一生，也会被永远铭记在冕卫世家的族谱历史上。 “下一位是！” 在掌声有一段时间之后，赵信大声宣读，场下自觉的再次安静，接下来，赵信宣颂下一位战功显赫的战士： “盾卫先锋、重装战士，托比，在战场上面对敌军首将塞恩的死亡威迫，他不但没有胆怯，更是以身赴险，在围堵敌军最强战力的时段中拥有最出色的表现！……” …… …… 授勋仪式结束之后，典礼还在继续，接下来还要宣读职位的进阶、还有各个出色战士的奖赏。还有一些战士本就是贵族出身，打完这场仗之后，他们所在的贵族世家当然也需要来索取一些‘补偿’。 例如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嘭！！！！—— “什么动静？” “那边！、那边，你们快看！” “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黎明城堡外头的那个地方，那里被炸开了，士兵死伤一片！！” “什么！！？” “已经有不少人朝着这边跑来，一路上见一个杀一个！” “是敌人入侵了？” “……不、不是，你忘了吗，那里的地下是一座监狱，是地牢啊！他们越狱啦！！” “我*？快逃！——” “逃啊，那个地牢里的罪犯越狱啦！！——” 远处巨大一声轰隆，如同天雷震响，台面上，赵信与盖伦等人，皱目凝眉地抬眼望向那个地方。那里，那个地方是雄都的外沿地区，是黎明城堡之外。 那里的空中已经快速升起了肉眼可见的滚滚浓烟，似是火药爆炸之后的硝烟，更像是……毁灭魔法的威能。 是的，那个位置的地下确实有座地牢监狱，里面关押着许许多多罪人，……只要是会魔法的，都会背负上‘罪人’的名号，被永远关押在那里。想从那里出来，就必须被刻上印记，使用魔法，永生永世生活在光辉圣殿中，为德玛西亚效力。 ……被控制着的感觉真不好吧，他们都想要自由， 不是因为天生就会魔法、或是有与法力亲和的体质，就为此被关押在那种永远不见天日的鬼地方！ 牢笼，已经破了，我们，已经自由！ 搜魔人会为此付出代价，德玛西亚，也是如此。 从地牢中奔涌而出的‘罪人’千万不止，他们手上的镣铐还有些并没有完全破除，但影响他们的是链接这锁链另一端的禁魔石板，锁链并没有什么作用。 硝烟战火从德玛西亚的内部开始升起，暴 乱的囚徒将不甘的怨怒泼洒四方，德玛西亚的士兵们、那些搜魔人们，他们当初十几人一队，亲自上门来抓捕形单影只的自己， 现在！ 我们团结一心，势不可挡！ 还有个体格健硕的、面容熟悉的男人，他在一众‘罪人’中走出，他怒意盎然，却因为兴奋而咧嘴开笑： “我在牢里时不得不吃老鼠……哈……，拉克珊娜，你的秘密我会保守，你的好我不会忘。打开镣铐只是小事一桩，等着我颠覆整个王国吧！” 前天，老管家从把办完的事情都收尾干净了之后，带着拉克丝小姐回到了雄都外围的临时居所，拉克丝的导师给她布置完作业之后，管家备好马车，今日才离开雄都不久。 在离开雄都之前，管家离开过拉克丝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拉克丝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房屋，偷偷跑去那个地牢下面，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也绝不止两三次。 她从塞拉斯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情，有关魔法的事情，还有这个国家仇视魔法的原因。或许确实有些添油加醋，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场暴 乱前一个晚上，塞拉斯终于说动了拉克丝。 “拉克珊娜，每道光都会投下阴影，全因我们遮蔽他们的双目，他们要把我们的火苗都掐灭……我不甘！ 拉克珊娜，请相信，请给我机会！” 拉克丝疑虑地望着他好久，塞拉斯的眼神中有光， 少女在男人的口中听到了德玛西亚的灰暗，她不喜欢这样的国家，临走前，她偷了监守的钥匙，丢进了塞拉斯的牢笼之中。 在那位少女离去之后，塞拉斯等待夜幕降临，深夜时分，他小心翼翼将钥匙传递下去，所有的‘罪人’不约而同，他们的枷锁已经解开，他们等待着、 等待着黎明。 德玛西亚， 魔法的变革，从这一刻开始！ “若是一心期待他人解救，就根本不配获得自由，奋起吧，同胞们！！” 塞拉斯的言语让他们那些身怀魔力而被无辜囚禁的人们产生轰鸣，塞拉斯勾动着大家的愤怒与反抗的欲望。 行动，至此永不停息，直至德玛西亚覆灭。 …… “所以，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下，那个狗熊到底躲到哪里去了？不会是被封印在某个冰块里，然后被沉到海底下面去了吧？” 王丰阳已经找了快大半天的时间，依旧没有能寻到半点儿蛛丝马迹。 重点不是沃利贝尔那个狗熊，而是只有那个狗熊才知道神话武器【神圣分离者】的下落。能找到沃利贝尔，那武器的获得也就指日可待了。 “但我是真找不到那个货，那玩意儿到底藏哪儿去了？？” 王丰阳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找人，或许这个世界找人的方法有别于自己原生的那个世界，难道……需要换种方式？ 不如去找个人问问吧，再这样无厘头的找下去，都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王丰阳打算着换个法子，正想着的时候，眼下雪地前方有一条蜿蜒小道，那道儿上少见的有个路人在行走着，见那个人类的背上还有个包袱，想来应该是个旅人。 王丰阳还挺好奇的，什么样的人会想不开跑到这种地方来旅游？ 第264章 神分 大雪漫天，王丰阳无处寻觅，只好向着眼前的这个行人问道， 他降下身位，尽量在双脚不会沾染到土地的高度下悬停在那个路人的面前： “喂，行人。” “嗯……诶？” 这个路人顿感疑惑，眼神中透露着些许惊恐。他从未见过能飞在空中的人，他看着王丰阳，感觉王丰阳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数。 “请问你是……” 这个僧人装扮的路人唯唯诺诺地说着，一身棕黄色的长衣，但是还有留着短发，不像王丰阳印象中的和尚一样，莫非他并不是什么和尚。唔……能到这里来，或是说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恐怕除了当地的弗雷尔卓德人，也就只有艾欧尼亚人了吧。 “我是艾欧尼亚人，来这里寻找一些东西。” 王丰阳先发制人，先说出自己‘来自哪里’，但这样一来，让这个路人意外忽略了王丰阳刚才本应该回答的问题：叫什么名字。 “啊，这么巧，我也是艾欧尼亚人，前几天刚渡海过来，在这里已经有两天时间了。” 这个男小伙似乎是异地遇老乡，脸上有抑制不住的那种激动喜悦的表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现在反倒是王丰阳开口来问这个年轻小伙，这个小伙子一时间有点儿蒙圈，愣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啊……我、我是来这里苦修的。” “苦修？” “嗯，对，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为了家庭和睦，我独自一人揽下了所有责任，现在，来到这里苦修十年，是他们对我的惩罚。” “嗯嗯，有点德玛西亚人被流放去攀登巨神峰那味儿了，哈哈哈。” 王丰阳想着说着，不禁开声笑了出来。 “哦对了，前辈，请问你是来……？” 这个背着行囊的小伙子还真是固执心眼，王丰阳明明就是特意绕过那个话题不想回答的，这小伙子还又明目张胆地再问一遍， ……情商堪忧啊这是。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说了就说了吧： “我来找人，一个叫沃利贝尔的家伙。” 王丰阳才表现无心一般悠悠然的说完，小伙子的双眼闪着亮光： “诶！——？前辈，你说的是沃利贝尔？” “是，怎么，你知道线索？” “我不知道什么线索，呃……也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但我听说过沃利贝尔的传说！” “嚯，还有传说？什么传说，说来听听。” 王丰阳顿时有了兴趣，与其在这漫天雪地里毫无目的地乱飞，不如就着闲情雅趣，听这个小僧装备的旅人讲讲故事。 或许，他说的故事能给王丰阳一些灵感也说不定。 “有关沃利贝尔的传说，我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听爷爷说起的……” 年轻小伙开始说了起来，那一刻，王丰阳才知道，并不需要靠这个故事来启发自己的什么灵感，因为…… 这故事中的每一句话，都赤裸裸地指明着线索！ 年轻小伙端着一副努力思索着的模样，将故事开始着： “爷爷说，在那遥远的冻土之乡，存在着神明，神明投下目光，俯视着那些被他认为是有存在价值的东西。那些生灵得到了神明注目，星力倾泻，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有一个生灵，传说是冻土上的某个濒危种族里的最后一只， 在因为某种强烈的愿望被神明窥探到之后，它得到了赞赏，吸收了神的力量，成为了‘半神’，它也因此存活了下来。虽然活了下来，但已经开启灵智的它，变得几乎和神一样，没有一丁点儿感情，口中说的那些话，都是一些理智到残忍的箴规。 世人从一开始的崇拜它，自发现它一直厌恶着人类生性软弱，它厌恶人类的文明与软弱，逐渐到最后，冻土之乡的人渐渐接受了远离这位‘神明’， 虽然它被后人称为‘雷霆尊者’，但不受世人崇敬，后人唯恐避之不及，全因它生性不定，一个话语不对，它便会雷霆大变、祸及遍野。 在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后，这片土地有了名字：弗雷尔卓德。 而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影的存在，现今没人会再去寻找，渐渐到现在也就变成了一个传说。” “额嗯，知道了，还有其他相关或后续么？” “呃……我暂时就记得这些，爷爷那个时候每次都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被奶奶喊去睡觉了。” “哈哈哈哈，好，不论如何，谢谢你。” 王丰阳笑了笑，说完，王丰阳伸出手展开手掌，掌中透出一根细微的金黄色发丝，那是一丝太阳火种的绒毛。 “这是……” 年轻小伙也自觉主动的伸手去接下那一根细微但在空中很是显眼的绒毛。 他疑惑地问起，同时也盯着发着微光的绒毛缓缓落到自己干裂的掌心上，接触到的那一瞬间，绒毛渗进了小伙的掌心里。 那个时候，小伙子还以为那个东西透过自己的手掌掉下去了，但猛地翻过手掌另一边、再移开手掌看下面……没有？ 不对，忽而感觉身子不是一般的温热，好像就是从这条手臂立即传遍全身。 这是刚刚那根绒毛的缘故？ 年轻小伙发现了那个东西的蹊跷之后，惊奇与喜悦之余，想着感谢王丰阳，但在抬头左右晃眼一阵之后，附近的漫天雪地，除了小伙自己之外，没有半个人影。 王丰阳早就在这个小伙子低眼看手掌的时候，瞬息飞远至百里开外。 闲聊结束，该动身了，目标很明确，那个狗熊，还真是， 王丰阳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漏掉那么一个地方。对啊，以前不是在那个地方出现过么，怎么会忘了那个地方啊。 ‘嚎哭深渊’之上的那座石桥！ 石桥的另一端，那里好像还有另一片区域，是叫什么地方来着？……扭曲丛林？ 不对，不对不对。 但王丰阳知道，沃利贝尔肯定就在那里，沃利贝尔曾与奥恩得到过神明的恩赐，他们都成为了接近半神的存在，一个掌管锻造，受人类敬仰， 一个执掌雷霆，却被众人驱赶。 “那个地方，我记得还有很多臻冰，臻冰可以阻断感知来得，那个家伙那石桥对岸干什么？” 王丰阳快速朝那边赶去，天色随着位置的迁移而改变，逐渐快速的暗淡、昏沉。 仿佛，头顶上开始乌云密布，前面就是嚎哭深渊了，那里有一座独一的石桥，对岸，是几乎无人涉足的地方，要说弗雷尔卓德的土地上还有哪个地方没有人前去踏足过，也就只有眼前这个——石桥的对岸。 这座石桥虽然是人类兴建起来的，但作用并非是为了深渊裂谷两岸的人流来往，单纯是为了能去探寻一些额外的资源，不曾想在这里的环境变化了之后，虚空监视者历经一次大战后被封印于此。 而那之后，那些参战的英豪们四散而去，丽桑卓与其他姐妹回到了各自建立的部落之中，奥恩去往其他地方，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火山用于制造隐居之所。至于沃利贝尔，他得到了一样东西，【神圣分离者】， 那是一件稀奇古怪的神话装备，并不是出自于锻造师奥恩的手，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出现的，沃利贝尔曾在得到这个武器的第一时间向奥恩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但奥恩劝说他，让他把这个武器丢了，最好是从哪儿拿的，就放回哪儿去。 “不！我已经忘了，我已经记不清我是在哪里得到它的，我现在只知道，它是属于我的东西！” “油盐不进，老子还能害你不成，赶紧把那斧子给我，我帮你敲碎它！” “你不能这样做，我在与你分享，你却是在嫉妒我，老羊，你很自私。” 沃利贝尔这一句话刺痛了奥恩的心，同为挚友多年，虽是无话不谈，但双方都是有底线的，关系的事情，最怕猜忌，而沃利贝尔在这个时候，彻底抛弃了奥恩这个忠实的朋友。 “……给老子滚出去。” “你会后悔的。” 沃利贝尔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双目无神，仿佛自己的人格被剥离得只有单纯一个个性。 就连眼中血丝明显，也都看不出一丝高光。 他只是在慷慨陈词地向奥恩说着，奥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手段能拉回自己的好友，干脆就放他走吧。在忍住自己想动手打架的情绪下，奥恩追加着又吼了一声： “滚！！” 自那之后，没有人再看见过雷霆尊者。 说到底，好像并不是因为人类的排挤，是因为挚友的唾弃？……不是，可能是因为沃利贝尔已经不再是沃利贝尔了。他此时还在石桥另一端的阴暗丛林里。 王丰阳感知不到气息，很奇怪，这里一个生灵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但也没有什么其他体系的、类似亡灵一样的气息存在。 看似肮脏的环境，感知下却是一览无遗、非常干净…… 有点儿问题。 ‘不可能，那狗熊应该就在这一片地方，应该就是藏在这下面一片丛林里，但我居然感知不到任何气息，是我的神识不够强大？’ 王丰阳忽而产生了自我怀疑。 但随后的王丰阳立刻就醒悟过来： ‘噢——，我差点儿忘了，神圣分离者，当然是会分离些什么东西的嘛，这不就是咯~，唉，怪我想半天。’ 说着便在主动飞下身去，当距离足够贴近下方那片森林的时候，王丰阳突然感应到了那个暴戾的气息， 是沃利贝尔！！ 第265章 雷霆之怒 王丰阳拉近距离之后，脚尖几乎触到身下的松树树梢尖儿上。 这里雾霾有点儿严重，光是用肉眼查看，就像是雷雨天气下的火山丛林，浓烟滚滚、在这整片丛林中弥漫着。 那个暴戾的气息，在前方，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它在那里呆着没动，是睡着了？还是根本没有注意到王丰阳的到来？ 怎么说，这里也好久没有其他外来的生灵到过这个地方，这里算是符文之地被遗忘的地方，是符文大陆最北上方的一个边角。 这里的土地就算是坍塌了沉落入海中，弗雷尔卓德人也不会惋惜什么。 这里没有什么生物活动的迹象，方圆十里，只有一个沃利贝尔低沉的喘息声。王丰阳想着，这种环境下生活着，时间久了，心性都会变得压抑吧，还有，一直生活在这里的话……要是肚子饿了，吃什么呢？ 王丰阳怀揣着好奇，缓缓向前挪动身子靠近，为了不惊扰那个狗熊，王丰阳一直保持着高度，视线在一片树梢上往下探视。 两百米的距离很快便到了尽头，大概还有十多米的时候，王丰阳能感知到，自己的位置，大概也就是停留在了那个家伙的头上方。所以，都已经那么近了，就算没有脑子的生物，光凭着感觉都能发现了吧？ 下一秒—— 一个巨大的白色身影从下方的树林中飞跃而出！ 吼！！！ 伴随着一阵怒吼，沃利贝尔前肢亮出那两张熊掌，前端几根锋利的黑色利爪，长度未免有些长得过于离谱。王丰阳一时间没有注意，也不是说反应不及，只是压根没有想过，这个沃利贝尔会这么激进。 这是搞什么飞机啊，明明自己已经够友好的了，是吧， 为什么沃利贝尔还要这样主动攻击自己？ 王丰阳没有动作，任凭沃利贝尔以一副要撕碎王丰阳的姿态扑上来，王丰阳仍是泰然自若。待那抵得过王丰阳半身大小的熊掌扑打到王丰阳身前的时候，有一个屏障在两者之间，反弹开了沃利贝尔恶意的攻击。 沃利贝尔第一次受到因为自己的攻击而造成的伤害，一时间整个前身在半空中被反弹到翻转了方向。上半身就像是空手投篮的时候，忽然被人用棒球棍朝着脖子那里横向甩了一棍。 沃利贝尔整个身躯向着后方被弹飞，在落地前的空中空翻了半圈不止。 砰！—— 咵、咚、啪咔咔咔咔…… 摔落在地面上之后，惯性力量拖带着沃利贝尔的身躯往后冲出好长一段距离，地面上的黑泥被蹭出一道浅坑，这一道途径上的树木，有的被撞歪，有的被撞断。 半晌之后，沃利贝尔好似冷静了一下。 他从地面上缓缓站起来，整个身躯异常的庞大，身子笔挺之后，王丰阳此时离地凌空在树梢上的高度，也只是与此时对视着的沃利贝尔保持平等的水平视角。 “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我只是来找个东西。” 王丰阳先开口说着。 沃利贝尔依旧是沉默了好一会儿，王丰阳以为他听不懂自己的语言，正琢磨着要不要用神言传音入脑的招式，沃利贝尔终于回应。 他的声音粗犷，才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气息引动天上的乌云密集相聚而来，顷刻间，黑云压境、雷云滚滚…… “这里没有你要的东西，离开吧。” 沃利贝尔甚至连问都不问一下，就直接否决了王丰阳。 嚯，有点儿意思。 “你知道我要找的东西？” 王丰阳稍稍歪起脖子问道，谁料沃利贝尔并没有王丰阳想象中的那样聪明。只听那狗熊一本正经地回答： “不知道。” 轰隆——轰——啪、啪……轰—— 天上的雷云是越来越密集了，王丰阳眼角的余光都能瞥到，头顶前上方的空中，那些黑压压一片的黑云形状中，开始愈发频繁地涌现着雷光。 “不知道就不知道嘛，没必要这么着急赶我走。” 王丰阳微微小声地抱怨道。 “我没有。” 沃利贝尔直来直去，立刻就回答完，表面上不是这样的啊，难道雷云不是沃利贝尔自己控制的吗？说来也奇怪，为什么沃利贝尔这么不喜欢别人来他这里，还有，他这样一副模样……真的知道神圣分离者的下落？ “我问你一句，【神圣分离者】那件武器，在你这里的，是吧？” 王丰阳还是选择舍弃了客套，直接将自己的需求说了出来。至此，沃利贝尔性情大变，他好似发狂了一般，大声吼着质问王丰阳： “你！呃啊……你知道那个东西！？” “嗯？” 王丰阳还挺好奇的，为什么自己不能知道？那不就是一件神话武器么， 有这么稀奇？ 沃利贝尔大吼质问的时候，其实已经是不打算给王丰阳活路了。刚问完话的那一刻，沃利贝尔一只手举过头顶，好像是在朝着天空发射信号什么的姿势。而后，沃利贝尔又将手臂朝王丰阳这边的方向甩了下来： “你要那东西，做什么！” 才说完的同时，手挥下去，王丰阳的头顶上，一道雷瞬间笔直劈了下来，雷电的宽度离谱得大，劈下来的那个时候，侵灌了王丰阳整个身躯！ ‘问的时候就已经在灭口了，这样问话是怎么个玩法？’ 王丰阳有点儿不明白沃利贝尔的做法，可能这个狗熊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我王丰阳活着离开？一开始还是比较客气的吧，是从王丰阳说出了【神圣分离者】这件装备的名字的时候，沃利贝尔就性情大变。 所以，这里是有古怪啊。 轰隆！！ 那道雷已经劈下来了。 王丰阳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那个时候，就算王丰阳真有时间在那半秒钟的时间说些什么，估计沃利贝尔那边也因为雷响声听不到半点儿‘杂音’。 所以呢，一般来讲，这就是杀人灭口的行当。 但天雷过后，王丰阳出乎沃利贝尔的想象，那个浮在空中的小个子，那个白色长衣的小小人类，忽然还完好无损的挂在空中。 雷打不动！！？ 王丰阳此时在沃利贝尔的眼中，比起一般人类或是那些厉害的人类，王丰阳更像是一张贴纸、一张贴图！！ 是我的雷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沃利贝尔曾在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但立马就自我醒悟了，虽然时间过了很久很久，但那股难闻的气息，沃利贝尔不会忘记，这一趟子看见有人类闯入自己的居所，沃利贝尔自然而然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但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沃利贝尔没有注意到，呃……，该说是他自己并没有嗅到王丰阳身上有什么人类的气息。 也没有弗雷尔卓德人那种特有的血腥味儿。 因为很久以前，那个从别处转移迁行到这片冻土上生活的人类，他们知道了这里的严寒环境无法种植之后，自然只能利用自己的手脚与勇气，去狩猎肉食。 时间一久，外出面对到沃利贝尔的那些人类，自然都是当天外出的、专门狩猎的人群。 在沃利贝尔的刻板印象中，是人类，就都该有那种陈旧的血味儿。 但是王丰阳身上没有。 “但是也不能动我的东西！啊——哈！！——” 沃利贝尔认定王丰阳不是人类，但把王丰阳认成了更具威胁的存在，他再次举手，王丰阳看着，以为他要再次降下落雷来劈自己。 可是， 下一波雷电却没有劈在王丰阳身上，而是无数条细小扭曲的雷电，集中打在了沃利贝尔的身上。肉眼可见的变化，沃利贝尔的身躯在急速夸张的巨大化，先前一副白色的皮毛，在涨大之后变得粗糙暗黑，灰黑的毛发间，好似天空中的黑云，隐隐间的雷电腾挪翻动。 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先前的沃利贝尔还是只有五六米的身高。现在，这个狗熊的体型当真是如怪兽一般，顶天的高度，已达二十多米！ 一栋活着的高楼怪物！ 王丰阳感受到一股来自潜意识中的压迫感，‘唔……难道我有巨.物恐惧症？不对吧，当初和索尔见面的时候我都没有这种感觉……’ 王丰阳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但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沃利贝尔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当下需要的只不过是得到那把神话武器，就算沃利贝尔再不好说话，只要武器一到手，立马走人就是。 这狗熊绝不可能拦得住我。 “雷首一击！——” 沃利贝尔忽而吼道，声音粗犷不说，且音量震耳欲聋。晃眼间，王丰阳本以为天上又要降下雷电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巨大化之后的沃利贝尔前身朝着自己压倒而来，他的前肢两个巨大的爪子上缠绕大量具现化的白光雷电。 巨大的双掌拍下，厚实粗大的巴掌宛如倾倒的大厦，直接压踏的王丰阳脚下一片树木，霎时随着一声巨响，瞬间，那一片地方的树木都被压塌、地面仿佛凹陷，变得尘烟滚滚—— 嘭！—— 这里招式，感觉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但片刻之后，沃利贝尔扑过去的身后方，传来了王丰阳依旧安好的话语： “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q技能？” “哈！——” 沃利贝尔好像又只是吼了一声，之后什么都没有回应，转过身来猛然跳起。这一跳，沃利贝尔的身躯庞大到遮天蔽日，几乎完全遮盖了王丰阳头顶上的视线。 第266章 诛神·上 沃利贝尔的身躯当真巨大，在下方的王丰阳看来，仿佛天塌了一般！ 但还未等到那片‘天’压下来，一道巨大的天雷正中沃利贝尔的背部，轰——砰！！要说是沃利贝尔好心替王丰阳挡下了这道雷，王丰阳说什么都是不会相信的。 只有一种可能， 这个狗熊……放大招啦！ 【天声震落】！ 果然如此，在那道巨大的天雷劈中沃利贝尔之后，沃利贝尔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全身成了一种完全粒子化的雷电状态，而后又立马从雷电中显现出自身那庞大的身躯。整个视觉感官看上去，就仿佛这个怪物是天雷的化身！ 而沃利贝尔的吼声，让空中的空气与焦躁卷动着的尘埃都在震颤，那声音，好似天上破了一块石头塌了下来。 实则，王丰阳眼中看似天塌下来的场景，是沃利贝尔自己的身躯。 ‘声势浩大，威力更是不凡，可惜，你的对手是我。’ 如此壮阔震撼的场景与威压，王丰阳的表情与反应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最多最给面子的举动，也就是缓缓眨了下眼皮，抬起右手在身前挥了半圈之后，王丰阳的头顶上生成了一道形似蛋壳一样的流光遮罩。 流光遮罩上的星光点点，深邃的蓝调像极了宇宙星河。 眨眼间，沃利贝尔整个身躯压下来，弗雷尔卓德北上这一小片早已被遗忘的土地，在石桥另一端无人通行的这一片土地，本就了无生机的环境，经过这么一折腾，更是变得山崩地裂、底层贴近海底的火山群都在隐隐震颤。 沃利贝尔有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么？ 王丰阳倒是没有注意这只狗熊的实力几何，更多的注意放在了探查沃利贝尔身上能量来源的方面。 ‘没有、没有、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 王丰阳显化出的罩子轻而易举的挡下了沃利贝尔震天动地的攻击，但王丰阳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表现。 “哈啊！！！——” 沃利贝尔的理智好似已经完全被单调的情绪所控制……这个场景有点儿…… 似曾相识啊。 好像在哪里见过？ 王丰阳刚才一直悬停在一个地方，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沃利贝尔的身躯上，他不断用感知力探查着沃利贝尔的周身，不仅是体表的雷电，还是沃利贝尔的躯体内部， 能窥视的，王丰阳都已经窥视遍了。 但依旧没有找到那个王丰阳想找到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王丰阳也说不上来，但那东西只要有、有存在，那王丰阳就一定能确认！啧……头大了么，拿东西不在沃利贝尔的身上？ 但这个沃利贝尔现在又是怎么个状态，怎么就变成这副庞大失了智一样的疯癫模样呢。 看着这狗熊在开大招变成庞大的雷电附着体型之后的样子后，就一直吼着叫着，前肢俩爪子熊掌一直不停地往王丰阳身上拍打。虽说全部的攻击都被流光遮罩防住了， 啧， 但还是好吵啊，都没有空余的安静时候能让脑袋好好想想。 “啊哈——嘶——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 ‘确实是很熟悉呢，他这种状态，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好像还可以沟通，但现在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连自己都不会再说什么话了，连句威吓的言语都没有……’ 王丰阳心里计较着，隐隐中，好像想起来什么—— 噢，对了，我怎么给忘了呢，当初那个蕾欧娜好像也是这个状态！ 这是什么个状态？ 蕾欧娜那个时候是被神灵附身，也就是【降灵】。那个时候的蕾欧娜没有自主意识，但有着降灵之神的分魂意识。与眼前这个大傻子不同，现在仍在自己头顶上拍个不停的憨批动作，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思考过的迹象。 ……应该没有哪个神明会憨到这种地步吧？ 所以，这问题就来了，沃利贝尔与蕾欧娜有相近之处，但又不完全相同。是哪里出了问题，那是说，王丰阳忽略了哪个地方？……会与神圣分离者有关吗？ 啧，越想越头大啊。 不管了，先走一程，回去问问奥恩！ 王丰阳想完之后，直接突然一个抬手扬起，一股烈风像是一张无形的巴掌，力道说不上多大，刚好够把眼前头顶上这个憨批熊一巴掌扇飞的程度。 是的， 沃利贝尔好像个皮球，被王丰阳只手一挥，神力挥霍一次的力量，仅仅用了王丰阳两成神力，就将沃利贝尔整个巨大化堪比高楼大厦的身躯推飞开、被弹飞出至少百米之外！ “没有价值的东西，不管是活泼好动还是静若湖水，看在我眼里都是碍事的存在。 能离我远点儿就远点儿吧。” 说完，王丰阳最后再瞥了在远处跌落地面噗通起一地尘土的沃利贝尔，然后转身往石桥对岸的方向飞走了， 那里是来时的方向。 次日的清晨，天还是灰蒙蒙的亮。 唔，当然，炉乡里头是不知道外面天色的，但奥恩有自己的作息时间，虽然火山工坊里面的那些壁面上没有时钟，也没有看时间的工具，大部分时候，奥恩都是凭着感觉工作。 嘛，说起来也不完全算工作，动力来源的绝大部分是因为，这就是自己的爱好，至于拿着锤子锻造这些小玩意儿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爱好……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连奥恩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怎么喜欢上这门手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记不得了，奥恩连自己的父母叫什么、自己的故乡、自己出生在哪个地方都不知道。。许许多多跟就不该忘记的记忆，不像是忘记，而是从一开始就想不存在一样。 奥恩对此没有上心过， 他也从不会去追究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父母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生活，这种单人生活在火山空腔中，一个人安然自得的生活，醒来有些食物，吃完可以操练自己的兴趣。 重点是无人打扰，这是奥恩当下最好的生活，也是最爱…… “喂，老山羊，醒一醒，外面太阳都露半个头出来啦。” 忽然有人摇晃着奥恩侧睡的肩膀子。 ‘嗯……最近有点儿肩头酸啊，使力都使不对地方，这一锤子砸下去又偏了……’ 奥恩此时还在梦乡之中，梦着自己用手上的短柄锤细心锤锻着他即将完工的、几乎完美品质的短刀匕首。 “喂！！！——” 肩膀还在一直被什么东西摇晃着，耳畔旁边忽而隐约听见一声呼喊，这声呼喊有点儿熟悉，刚开始没有在意，但不自觉地愈发大声： “喂！！” 奥恩最终还是被王丰阳给吵醒了。从坚硬的石板床上突的一下坐起身子，奥恩一脸闷闷不乐，哼，好好的一个美梦，竟然被糟蹋了！ 这都能被糟蹋，平生第一次啊！ 真是造孽…… “很烦你啊，东西都没找到，回来干嘛！？” 奥恩气恼地说着，甚至坐起身子之后就没有正眼看过王丰阳。王丰阳为奥恩小孩子脾气的表现无奈笑笑，随后立马板回一脸严肃： “沃利贝尔怎么变成那副样子了？” “什么那副样子，他本来就是那副样子，所以我才不想自己动身去，以前去过好几次了，说什么都不给我。” “给你什么，你之前说的那【神圣分离者】？” 奥恩听王丰阳这么一确认，反而自己也懵了： “啊？难道我之前没说清楚，还是你老人家记性不好？” 王丰阳难得被一个老山羊‘尊称’为‘老人家’，心中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莫名有点儿想笑。唔……不是不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那件武器的下落先不说，沃利贝尔与奥恩的关系交情可不浅。单说沃利贝尔那边出状况了，这个老山羊怎么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反应？ 不对，难道是自己表达的不对？ “喂，奥恩。” “还要说啥啊你？” 王丰阳整理了一下语言，身体压低，下半身的腿都微微缩起来了，前身倾斜、贴近奥恩的耳旁轻声细道： “那个狗熊，我去到的时候，他就变得十几二十多米高，身子跟城堡一样的大小，天上的那个雷啊……” “卧槽！！！” 王丰阳还没说完呢，奥恩立马一下惊得从石床上跳了下来。那一跳差点儿没让王丰阳反应过来，奥恩的头顶差点儿顶到王丰阳下巴咯。 “干嘛一惊一乍的，你不是说他本来就是那副模样的吗？” “屁话！” 奥恩焦急又愤怒地驳回了王丰阳的话，同时，奥恩开始在工坊里四处小跑着准备东西、收拾包裹。 看样子是要马上往沃利贝尔那边赶了。 “那狗……咳，那个熊变成那种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到的知识，但我觉得你应该也知道，【天声震落】，你不陌生吧！” “是……不陌生。” 王丰阳坦白了，奥恩听到王丰阳的回答，免不了手头上收拾包裹的动作愣住了半秒。不过也就是稍稍愣住了而已，脸上和其他动作上的反应并没有多激烈。 现在的奥恩一心只想着去救自己的挚友。 沃利贝尔，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个沃利贝尔是怎么了，你知道吗？” “唉，给老子让让，别挡在中间！” 奥恩左右来回跑，王丰阳悬停在大厅中间，奥恩免不了要稍稍偏斜着身子绕过，来回四五次还是忍不住吼叫起来。 看着矮个子山羊（其实是盘羊）抬手扒拉开王丰阳的动作，没有触碰到王丰阳，王丰阳自己主动挪开了身位。奥恩扒拉了个空，虽然心中有点儿不得意，但还是继续火速准备家伙。 又是来回跑了一趟，奥恩背上提上一个包袱，直接原地换了覆雪靴，靴子底下还有镶嵌着防滑钉。一切准备就绪，奥恩抖擞几下肩膀，看了眼旁边的王丰阳，才想起来刚刚的问话还没回答。 奥恩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轻轻咳了一声后，给王丰阳补充道： “他啊，他发狂了呗，以前只有大事的时候，他才会用天声震落，但得到【神圣分离者】之后就像变了个人，魂儿都不是以前的魂儿了，鬼知道他现在是怎么了， 但我能肯定，那个遭人厌的斧子，【神圣分离者】一定还在他的身上！” “那你现在是去干嘛？” 王丰阳看着奥恩一身好似出远门的打扮，不禁问道。 换做一般人这么问奥恩，奥恩都是不屑于回答，甚至懒得理睬，但对方是王丰阳……一个未知的强大战力，奥恩需要王丰阳的帮助。 咳…… 但是不好明说。 “去我挚友那儿，嗯……那……那个什么……” “什么？” “草，没什么，走了！” 奥恩到嘴边儿的话又咽回去了，直接不管王丰阳，一股脑跑出了炉乡。 王丰阳偷偷笑了起来，奥恩的心思呐，可都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呢，老家伙也是有可爱之处不是？哈哈哈哈。 无妨，一起去看看吧。 即刻，王丰阳跟随在奥恩的身后，俩人一起朝嚎哭深渊对岸的扭曲丛林那边赶着。 第267章 诛神·下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奥恩在快步前去的途中，朝后在天空中飞着跟随前进的王丰阳问道。 王丰阳不假思索： “非常糟糕。” 但是对于王丰阳来说，沃利贝尔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其实都不关王丰阳的事，但对于奥恩 来说……沃利贝尔是自己曾经的挚友。到那时候，等到了现场，看见自己曾经的挚友丧失理智，变成了一个只知道肆虐破坏的疯子…… 一定也是很糟糕的感觉吧。 奥恩没有再说什么，他闭上嘴巴，默默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赶路—— 从弗雷尔卓德南下偏东一带的边境、靠近霜卫要塞南下一些的边境地区，往正北上方的那片被遗忘之地——扭曲丛林。 在穿行过少有人烟的地方，偶有几座营帐，旁边还有一些弗雷尔卓德人目睹到，一个头上长角的、好似盘羊拟人化的一个怪家伙，从他们营地那里穿行过去。 但没人去阻拦，无非也就是小声议论着。 只有部族中的老人和年纪较大的老一辈会让部族中的年轻人放尊重一些，那个‘怪家伙’并不是他们能随便议论的。 后来的年轻一辈才从老一辈口中得知，那个长着盘羊犄角的大壮子，名叫‘奥恩’，是弗雷尔卓德唯几个的心地善良的半神灵。 至于王丰阳？ 不，弗雷尔卓德人同样的视角里，并没有看到奥恩身后还有跟随着什么。 王丰阳用神力与法术，制造了一个真诀：空匿。 空匿这个技能的效果，就是将自己隐藏在空气中，本质还是存在的，但旁人用肉眼无法视察，也无法用魔力感知。 所以一路跑过去，只有奥恩独自一人。 很快，在穿行过阿瓦洛萨部族的营地之后，阿瓦洛萨的后方便是奥恩百年来都不曾踏足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奥恩想忘了那些……但此刻，为了挚友。 他还是来了。 “你懂我想要什么，是吧，所以，你的事情我不会多过的干涉，如果你需要帮忙，可能的话，我觉得你最好提前跟我商量。” 两人已经到了石桥前端，石桥的对面就是扭曲丛林。王丰阳飘忽现行之后，语重心长地对奥恩说道。 虽然感情不怎么到位，但王丰阳确实是担心奥恩拉不住沃利贝尔。 不，不是担心，是绝对拉不回来的，好比上次面对降灵之后的蕾欧娜，那种结局，若是原本两不相识还好、若是对方还能完整活着且存有理智还行…… 但沃利贝尔的情况，与这俩完全不沾边。 王丰阳没有什么同情的意思，完全就是为了【神圣分离者】的事情才陪奥恩走这一遭。 俗话说得好，想要填饱肚子的人哪敢得罪厨子啊。 心里想着不管沃利贝尔，但嘴上还是要意思意思的。好似这个老山羊也听出了王丰阳客套的意思，哎，表情上稍稍不明显的失落，口头上理所当然的婉拒了： “我看还是别了，你要帮忙的话，我可付不起你的出场费。” “哈哈哈哈，这个好说，那件杰作，我要在拿到手之后，托你帮我精修升级一下，你能帮我这个忙，我就能帮你现在的忙。” “噢？行，成交！” 奥恩是个爽快人，想都没想，直接爽口答应了下来。 可能对于奥恩 来说，既能救下挚友，又能有神话装备来让自己过过手瘾，这简直就是双赢的交易，唔，赢麻了属于是。 两人的谈话一拍即合，随即，奥恩毫不犹豫地踏上了石桥，走过这段石桥之后，深渊裂谷的对岸，便是他多年未见的挚友。 沃利贝尔，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现在又怎么变成这样一副模样……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桥对岸的那片丛林上方的天空上，黑云密布、雷云滚滚。几乎是不间断的轰隆声不绝于耳。那就是【天声震落】的威能，只要沃利贝尔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个现象就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保持着这种自然灾害现象的时间段，一直会消耗着沃利贝尔的精神力。 平常时候，怒火攻心的沃利贝尔保持开启大招【天声震落】的状态下，能在精神力量濒临危险到自然休克前，最多持续一天一夜的时间。 但现在，光是从奥恩听到消息到赶来这里就已经过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了。实际上……王丰阳最清楚，沃利贝尔保持那种状态早就不止两天，今天是第四天了吧，好像。 “是那个东西搞的鬼！” 奥恩怒气冲冲的说着，说完便直接往桥上跑去，顺着往对岸的雷云密集区方向奔走。 “还真是急性子。” 王丰阳小声说了一句之后，也立马跟上奥恩飞了上去。前方，走过到石桥对岸之后还没走出两百米的距离，一道落雷好巧不巧劈在奥恩的左脚边， 这把奥恩吓了一跳。 “卧槽！！” 吓得急忙缩起左脚、整个身子往右边倾斜的奥恩惊叫了一声。随后立马又像无事人一样往欧利贝尔那边跑。落雷以前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从没有攻击过奥恩的表现，刚刚那一下是第一次。 沃利贝尔正在丛林中游荡，他来回漫步走着，看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那里。” 王丰阳飞得高一些，视野也自然比奥恩的宽广，同下方的奥恩说了一句之后，发现奥恩已经原地站着没动了。奥恩的视角也望了过去， 如此高大的身形，当真是沃利贝尔，但沃利贝尔的神情上，奥恩看不到一丝往日的熟悉感觉。只是那张脸、那副外形是当初的模样。 沃利贝尔的精神力已经完全透支，他的灵魂……已经完全枯竭。 嗅着陌生的气息到来，沃利贝尔转过身子，面朝这边，很快，目光注视到奥恩与王丰阳的身上—— 双方对视着、僵持着静默了好几秒钟。 “哈！！！——” 果然，是意料之外，又该说是预料之中呢，沃利贝尔并没有认出这个曾经的挚友。 浑身雷电缠绕的巨兽爆声吼着，后肢发力从地面上一蹬而起，前身倾斜、上半与前肢熊掌巨爪抻着朝王丰阳走这边扑过来。 ‘果然还是一点儿没变。’ 王丰阳是习惯了，之前怎么说道都不管用，哪怕是动用了神力侵扰都没有什么成效。更别说最多只能发挥出半神实力的奥恩，想来，这个狗熊是没得救了。 但现在还不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一切看奥恩的意思。 “突！” 奥恩喝了一声，反手从后背的包袱里掏出自己常年锤锻的铁锤，俯下身子往脚前的地面上砸去。一开始，王丰阳觉得这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动作，应该是用于召唤出什么岩造物用于阻挡吧。 应该…… 能抵挡得住？ 轰gong ——gong——gong——！！！ 什么b动静！！？ 王丰阳哪怕没有站在地面上，脚下的地面也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正在发生巨大震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奥恩脚尖前的土地忽然左右撕拉开一条裂缝！随后两秒不到的时间内，地面翻腾爆裂！ 颇有翻江倒海之势，王丰阳迫不得已往外多飞开五六十米的距离，不是夸大，眼前的景象震撼之情，不亚于那时在巨神峰上的龙神索尔显形之时！ 嘭！！！ 咵咵咵咵…… 沃利贝尔的身躯坠下，蛮横暴戾的黑爪眨眼便至，王丰阳想看清奥恩应对的动作，所以没有瞬身离开沃利贝尔巨爪的扑杀范围。 ‘你会怎么做呢？’ 王丰阳紧紧盯着奥恩的一举一动， 尚不知，此时的奥恩，已经放完招式了，他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堑！” 奥恩直起身子又是喝了一声，身上并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待他喊完这一个字，抬头仰望的那一刻，前方开裂着的、剧烈震颤着的大地裂缝中，半秒而已，一座山峰拔地而起！！ peng——咚！！！ 视觉与灵魂的震撼，就连王丰阳都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 巨大身躯的沃利贝尔，被一座比自己稍大一头的山峰由下而上直直顶开！ 沃利贝尔被猛然顶到胸膛之后，整个身子重心不稳，向后倾斜着、嚎叫着挥舞双臂连连往后退去。 嘶—— 连退好几步才勉强刹住步子，沃利贝尔的胸膛中央位置，被那座山峰的尖峰顶出很深一个凹陷下去的坑。 王丰阳的视线，没有落在沃利贝尔身上。 看着仿佛凭空出现的山峰，高达百米，底座占地直径目测十里！山体上遍布着黑色的苔藓与海草，许多亮眼的地方还有不少的水……海水？ 要这么说的话， 这是……海底的火山！！？ 好家伙，奥恩居然有这种手笔，不得不说，让人意想不到，当真一绝啊。 唔……这个招式有点儿眼熟，是奥恩的q技能，好像还不是奥恩的大招呢！王丰阳想着如此，莫名有点儿好奇，奥恩的大招放着这个游戏设定背景的世界上，又是怎样一场视觉震撼？ “小年轻，接下来，靠你了。” 沃利贝尔被撞退到远方之后，王丰阳这边的动静小了许多。山体渐止之后，还有一些碎石与海水腾流的声音，至少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听清奥恩的声音。 “靠我？” 王丰阳有些不理解，这种情况，怎么会说着靠我呢，奥恩对战沃利贝尔的话，但从局势来看，完全还有余力的吧。 但看着奥恩的表情，感觉有什么隐情。 看着奥恩面部上带着胡须鬓角旁的毛发扭曲抽搐了好几下……半晌，奥恩还是给了个解释： “对，只能杀死沃利贝尔才能平息雷暴，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沃利贝尔，但我下不去手，所以， 靠你了。” 王丰阳听得眉头稍稍皱起 第268章 为雄罪孽负一身 “最算是理所当然的往我身上扣盆子啊。” 王丰阳不太高兴的说着。 奥恩冷漠说道： “你要的东西就在沃利贝尔身上，把他杀死，那东西你自然就能得到了。” 这算是奥恩给了王丰阳一个出手的理由，王丰阳稍微思索一番之后，再次确认： “你就不会后悔？” “会。” “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是么？” “是。” “我会成为罪人的，对于你们而言，我是诛神的罪人。” “对。” 奥恩果断的回答着，目光没有与王丰阳对视，也没有望着远方无能狂怒的沃利贝尔，而是看着自己手上的铁锤。纵使有着半神的力量，也有好多事情是自己做不到的。 此时的奥恩，只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好吧，我替你出手。” 王丰阳应许了奥恩的请求。 罪人，是王丰阳不愿承担的身份，但王丰阳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结果，不说远处有不少的弗雷尔卓德人在拿着仪器窥视这边，那些个部族里面的人类，也有不少的巫师、魔法师和占卜师等等用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式监视着这里。 扭曲丛林这里有这么大的动静，本来这里就是永冻之土，隶属于弗雷尔卓德的土地，弗雷尔卓德人难免不注意这片地方。 这儿凭空出现的山峰，与漫天滚动的雷云，狂风呼哧，昏天暗地， 嚎哭深渊的这一边对岸，仿佛世界末日的场景。 弗雷尔卓德的人们知道，他们也只知道，先前曾有半神奥恩赶往来到这里。但经过他们的窥视之后，他们发现了已经有了不少罪孽加身的另一人：王丰阳。 ‘所以，想要自证清白，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我何不让自己的污点更大一些，唉……’ 罢了，就这样吧。 不出手的话，也改变不了什么，出手的话，至少还能拿到神圣分离者那件神话武器，名义上，奥恩还欠我一个人情。虽然这个人情过于沉重，但终究是往后可以提条件的资本。 “不奢求你记我一份恩，但愿事情过后的你，不会恨我。” 王丰阳说完之后，转身飞往了沃利贝尔那边。 奥恩恍然抬头，手中的锤子拽紧几分，不自觉地想追上去，但在抬脚的时候，立马又忍住了。 很快，不断怒吼着发泄着的沃利贝尔，视线中出现了那个恨不能撕碎的白衣少年。 “你的死期到了，安息吧，沃利贝尔。” “哈！！——” 沃利贝尔张着大口利齿朝王丰阳吼了一声，空气中由于沃利贝尔的怒吼，掀起一阵狂风朝王丰阳身上刮来，但王丰阳本身纹丝不动，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多余的一下摆动。 冷眼直视着沃利贝尔，王丰阳心中没有同情，所念所想，尽是力量与梦想。 ‘我会不断变强，你们，都是食粮。’ 坚定着这般信念，抬手向天，王丰阳毫无感情宣词： “耀斑！” 天空中，看似一道细微的金黄色光线直直照射下来。像是一道激光，从天而降，直接射在了沃利贝尔所在的位置，光线的粗体刚好有身躯那么大，光柱降下的瞬间，开云破雾，完全的将沃利贝尔庞大的身躯笼罩其中。 光柱的落点被大家探知到地点，射出的位置却是不可追溯，往天上看去，连太阳都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天空中一片刺眼的白光。 雷云与阴暗，此刻的场景中，荡然无存！ 但这还不足以杀死沃利贝尔，顶多是限制了沃利贝尔的行动，还有，限制了所有生灵窥视这一片场景的能力。 奥恩能在这里一片白芒中看得清清楚楚，这点儿障眼法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奥恩还是在看了一眼之后，主动别开了视线。 王丰阳是有能力的，能力绝对在奥恩之上，奥恩对王丰阳力量的肯定，并不是别开视线的理由。 只是不想看着自己的挚友…… 不，挚友早就不在了。 现在沃利贝尔，他的灵魂早就被分离，不知去向了何处。 “幽月之镰，斩！” 光柱禁锢沃利贝尔的效力只是一时，当周围的光幕还没有那么快消退。趁着沃利贝尔在一片白芒中才从光柱禁锢消失的下一秒挣脱出来时，王丰阳手掌比作刀刃，手起刀落，天色瞬间从白昼变为夜幕，瞬间——白芒破散，周围的夜色一片笼罩扭曲丛林，天上的太阳也变成了一轮新月。而王丰阳挥下的一刹那，牵动了月光的神力，一道银月牙形状的攻击挥出，直击沃利贝尔的身躯。 嘶—— 嘭！！ 动静不算很大，但这一束月光在击中沃利贝尔的身躯之后，月刃在沃利贝尔的身上爆裂开来，看似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月刃炸裂开来之后，让周围的空中多出了银白一片片大面积的星星点点。 好似一片小小宇宙的美妙景色。 实际上，月刃并不会对肉体造成什么伤害， ……这么说也不太对，只是在对灵魂与意识造成伤害之前，目标的肉体会完好无损，一旦对方的灵魂与意识被完全湮灭，那下一击，就会直接将目标的全部存在，完全分解！ “幽月之镰——斩！” 第二击、 “斩。” 第三击、 “斩。” 第四击、第五击…… 沃利贝尔自身本体的灵魂早就被分离湮灭了，之所以这么多次攻击没有将沃利贝尔整体分解，是因为…… 王丰阳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奥恩。 思念啊…… 羁绊啊…… “啊啊啊哈！！——” 掌握雷霆的半神在咆哮着，他并不能改变什么，是什么时候，他迷失了自我，因为 沃利贝尔终究扛不住月神权能的分解，待十多次攻击之后，最后一击—— “……斩。” 飒—— 沃利贝尔的身躯在承受到这一击的瞬间，连带着这一击的能量一起爆裂开来！ ……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连带着星光点点的璀璨， 多美的夜空呐。 …… 是不是忘了什么？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人消失了？是谁，是…… 不记得了，除了王丰阳、除了那些人类窥视中被记录下全程的水晶球里那些片段。或许后来的人类会知道这里曾发生了什么。 但有人已经永远忘记了，奥恩只是觉得，这片漫天飞雪很美，还有近在眼前那些下坠的星光，很美、很美…… 一瞬间，觉得自己穿得这般破烂，身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上这么多的灰尘，脚尖前地面上一直往前延伸的裂缝，裂缝尽头凸出地面的海底火山。这一切地貌景象的改变都是奥恩自己一手所为，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是为了什么？ 一定是为了某件事、为了某个人吧。 至于那个人是谁，奥恩不记得了， “沃利贝尔已经死了，永远都，不复存在。” 王丰阳低声陈述事实与结果，但奥恩听完却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脑海没有他，也没有什么沃利贝尔， 没有、 没有任何有关沃利贝尔的记忆。 但是看着这漫天飞雪，这夜幕的景色，为什么会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呢？…… “唉……” 看着奥恩一副迷茫的姿态在雪中驻足，我们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愧疚感。月神的权能啊，王丰阳用神的力量，抹除了一个生灵在此方世界的全部存在。往后，纵使在影像中还能看见沃利贝尔的身形，恐怕奥恩也只是观赏一番、评价一番。 星神可没有这样的力量！ 月神也没有！ 是什么东西，铸造出这样的结果？ 在沃利贝尔被分解之后，有关沃利贝尔的一切都被清除，包括沃利贝尔自身的存在，包括沃利贝尔创造出的雷云，也包括沃利贝尔结交相识的其他生灵们…… 也包括他的挚友，奥恩。 一切都结束了，王丰阳的身下，地面上，沃利贝尔的身躯被分解消散之后，地面上多出了一柄预想之中的斧子。黄色镀金的长柄斧子，外观和王丰阳想象中的、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毫无疑问的，那就是神话武器【神圣分离者】了。 王丰阳降下身位，靠近地面上落下的那把武器。那武器的斧头侧面中间镂空的，里面镶嵌着一块绿色的东西，像是玉石一样的质地，在隐隐发着绿光。 啧……这绿光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有点儿不对劲呢，王丰阳觉得这颜色总有点儿似曾相识，看着这个颜色，忽而一暗一亮，王丰阳皱着眉头想半天。 奥恩正缓缓往王丰阳这边走来。 差不多走到王丰阳身旁的时候，见王丰阳飘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奥恩平静好奇地问起： “那玩意儿应该出来了吧，有什么端倪，有不对劲的地方？” “不是……等等……” 王丰阳抬手示意奥恩保持安静。 奥恩慢慢放轻脚步走过来，走到与王丰阳并排位置的时候停了下来。奥恩先是看了侧着抬头瞄了王丰阳一眼，然后默默顺着王丰阳的视线望向前方那个位置。 嗯，确实是一把很精致的斧子，在奥恩看来，这件兵器的构造与质地浑然天成，若是交给其他锻造专精的工匠，他们还真会下不去手。也就只有奥恩这样的活体锻炉看着这件武器才会两眼放光。 “噢！我想起来了！” 王丰阳忽然大喊一声： “这特么就是魂啊！锤石的灯笼里头就是这个颜色，佛耶戈的胸膛里面也是这个颜色，我的破败之咒也是！” “啥、啥玩意儿？？” 奥恩被王丰阳突然响起的惊呼声吓得一哆嗦，随后一脸懵逼地看着王丰阳说完，又一脸懵逼地问着。什么锤石灯笼、什么佛耶戈、什么破败之咒的，奥恩都没听说过。 王丰阳刚刚在沉思的回忆中探索，一时间忘了身旁还有奥恩在站着，惊喜完了之后，王丰阳又立马恢复平静状态： “咳咳……没什么，那个什么。” 王丰阳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个神话装备，说道： “那个就委托你忙活儿了，需要几天时间？” “嗯……” 奥恩也正经地将视线挪向【神圣分离者】，他看着那件武器，有一种熟悉感，但想不起来，刚刚因为这件武器而经历了什么，……啧，嘶——，一深思回忆就觉得脑壳疼， 索性就不探究那些狗屁回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奥恩拿着铁锤的手，用手背敲了几下自己的右边儿脑壳，眨巴几下眼皮之后，心里估算一番，脱口而出： “不知道。” “啊？” 王丰阳颇为震惊，这还以为奥恩心里有个底呢，没想到连个数儿都没有！ “不过，咳，半个月的时间，最多不超过半月。” “好吧，那行，我半个月之后再来找你要货，到时候你可别搬家咯。” “我才不是那种小人。” 得到奥恩的应许之后，王丰阳这一方区域的事情算是暂时了结。前方的地区，还有许多杂碎事儿，还有几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比方说…… 符文之地的南下一方，中间隔着一片海岸的南下地方——恕瑞玛沙漠上，唔……这里的雷暴平息之后，带周围的黑云消散安静，这隔着老远的冰天雪地，王丰阳都能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 虚空来了。 想来也不难猜出，几乎也不用去猜测，能肯定的说：是那个曾被王丰阳替换过阵心的虚空封印，已经被破开了。 不该全权责怪到王丰阳的头上，呵呵， 唉……算了算了，说是这样说，想想，恐怕也没有什么角色能出手挡住那片虚空浪潮了，所以， 还是需要王丰阳来擦屁股啊。 第269章 再见虚空 瞬息万里，很快，王丰阳马上就飞到了恕瑞玛沙漠的北上沿一带。 那里，纳施拉美一片区域，黑压压一片的什么在蠕动着，虽相隔千里，王丰阳定睛一看，仍能看清，那是以往上个轮回经历过的，熟悉的虚空浪潮。 现在还是白天呢，那里的环境，凡是被浪潮踏过的地面，哪怕是沙漠，那些砂砾都被虚空怪物脚下磨破的、小型同类被踩踏致死的血液染成深紫， 紫色的深度，深到发黑。 那里曾经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当初的我如果怀有冷静的理智，就不会任凭着欲望驱使，去浪费无意义的时间，只为了摄取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虚空能量。 王丰阳如实思量道。 出手吧，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任何一个该处理的垃圾，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虚空除外。 咳咳……废话少说，开始动手吧，那里好像有地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转眼望向左边的方向，符文之地上下衔接的地方，是祖安与皮尔特沃夫的双生城邦，那里早已经撑开海克斯结晶护罩，左右两旁一直延伸到海岸边上。 结晶护罩完全笼罩了皮城，也因此庇护着下城区的祖安。 但即便如此，那也不是长久之法，结晶护罩的持续力有限，待王丰阳视线看过去的此刻，皮城顶多还能支撑个两天时间。 呵， 两天的时间，对于王丰阳来说，已经足够了，多得多，还有大把时间用来好好教育虚空这些不懂世事和风俗的小垃圾。 “星域·镇。” 王丰阳飞到了整片恕瑞玛沙漠的上空，高度达千米，口中宣词，执手伸掌。完毕之后，以王丰阳的自身为中心，一片浩瀚星空像垂帘一般向四面八方散下！ 这本来还是大中午的，虽然虚空生物不害怕沙漠炎热的高温，但身体还是有能感知温度的能力，这王丰阳一番操作下来，不出半分钟的时间，整片沙漠，霎时被星空笼罩。 连空气都发生了改变，王丰阳把这高空千米往下直至恕瑞玛沙漠地平线上，所有的沙漠区域都用神权笼罩其中！ 那一刻，空间完全被遮蔽。 那一刻，源源不断从裂缝中涌出来的虚空生物，在这一片同样的星空中迷失。 那一刻，裂缝的那头，与裂缝的这头，相差无几。 “诶？你们看，那里怎么有个半圆形的锅盖？” 皮城里的人们的视线，隔着金色的海克斯结晶护罩，护罩上还有许多虚空怪物的尸体与血块，但仍有人看到了肮脏护罩外的那一个场景。 “好像是恕瑞玛那边的，看着也不知道有多远，具体位置不好判断啊。” “好大，那是什么东西，也是一种结晶护罩吗？” 越来越多的人视线透过窗口、透过门缝，亦或是直接站在街道上，结晶护罩周边都被士兵保持着戒备，他们没有时间分心关注远处那个比自己城邦护罩还打的黑色半圆体。 只有城中的闲民们在愈发热烈的议论： “难道还有……黑色的海克斯结晶，还是说有其他人掌握了跟我们类似的科技？” “不可能，我觉得，那好像不是护罩，你想，那个方向是恕瑞玛吧，那里是虚空怪物们涌来的方向。” “对啊，那里是怪物来的方向，怎么会有活人呢，更别说还有什么人需要用到那么大的防御罩。” “诶……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你说……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些怪物的蛋？” “蛋！？” “是啊……” 闲民们还在讨论着，正讨论到近似谣言地步的时候，一名有心留意的城卫士兵正步走过来，大喝道： “说的什么屁话！外面不安全，都滚回自己房屋里呆着去！！” “呃……” “哦哦……” “知道啦知道啦……” 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护罩撑开的那一天起，日之门就已经停止运作，海上贸易停止，除了城防士兵在结晶护罩的周边地处防卫，大部分闲杂人等，都只能窝在家里吃老本。 自保持这种状态，大概都过去五六天的时间了。 皮尔特沃夫的资源雄厚，物资储备丰富，但也架不住全城人的海克斯水晶的消耗。 看似是消耗着海克斯水晶石的能量，实际上是在不停杀死着一只又一只的壳人族！ 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菲罗斯家族在应对大局的情况下，总是有着最杰出的表现，这是全皮城人几乎公认的‘常识’。 至于皮尔特沃夫最重要的角色，灰夫人，她去哪儿了？ 此时的她已经去了诺克萨斯一趟，现在正在回来的途中。 王丰阳才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现在也不是放心思过去的时候，先把符文之地的伤口处理一下吧，好在不用上麻醉什么的，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也是最直截了当的。 这样做，非常省事儿—— “日炎耀斑……” 王丰阳张手宣词，诵读出的那一秒，心念一动，掌心中凝结出一团太阳岩石，这颗小型的岩石只有苹果般大小，但其温度却高达上万，只要王丰阳想，让其下坠速度足够的快， 呵，小小一颗太阳彗星，毁灭一整片沙漠都不成问题。 但王丰阳并不是要这样做，这颗小岩石在掌心上翻动，还有下一步： “星原之准——造！！” 呲……咕噜、咕噜、呲……嘭！ 以太阳的子岩为核，用星河之力与坍缩的空间物质合铸，三神的权能合一，加以时光之杖的催化， 手心中，一颗岩石发生高速的自转，几息的时间，核心衍化出自引力，‘地心’由此而生，又是几秒的时间，星域空间内的垂帘上，有成百上千的碎石砂砾被王丰阳手中的‘地心’吸引而来。 很快的、很短的时间，从王丰阳凝出太阳岩到造出一个完整的强引力彗星，全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成！！！” 喝止一声，王丰阳手中的作品，完全成型—— 一颗直径近乎一米半的球体，自转的速度仿佛变慢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哪方面会变弱呢，接下来，是什么样的操作？ “接下来，呵呵，让你们尝尝龙神的神威吧！” 说着，王丰阳用引力拿着这个大球体挪向身后，然后铆足一股子劲，像棒球赛的投球手一样，将自己手上的球体朝下方恕瑞玛纳施拉美那个地表凹陷下去的、浪潮还在远远不断涌出来的地方砸去。 同时，嘴上还大声痛快了一句： “星弦高落！！！” 飒！—— 球体离手，瞬间，那颗球体从千米高空往下方坠落，别以为要很长时间。 看…… 小小球体，在离手之后，视觉都来不及捕捉！半秒不到的时间，肉眼仅能看到的，就好像刚刚有一个蓝色的流光，在空中由上而下快速画了一道线。 至于是用什么东西画的……？ 嗯…… 轰——嘭！！！ 说是一个球体，未免说得简陋了一些，这动静与能量，堪比彗星！ 球体击中、陷入那个凹陷的沙漠地面之后，以那个凹陷地点为中心，厚实的沙漠竟然像是成了海浪一般，冲击的力量让其地面上覆盖的沙层，一圈圈如湖水落入石子一般激荡一圈圈涟漪荡开。 但这可不是什么微微涟漪…… 这是沙暴！！！ 每一圈‘涟漪’，在王丰阳的眼中都是无比美妙的，但在那些虚空生物的眼中，这就是埋葬它们的‘海啸’！ %……%（）……&（）#￥#% 嘈杂声，乱了起来，下面的那些虚空生物们，开始慌乱了，完全靠着本能，因为身旁的同类们在经历一两次沙暴后，都没能活下来。那些大型同类的气息被永远淹没在沙暴里。 所以，十里外还没被沙暴波及的虚空浪潮，它们都焦急地加快速度，想逃离那个虚空裂口附近。 重点不是这个， 王丰阳只是观察了几眼，便挪回视线，重点从不是逃出去的羊，而是羊逃出去的位置。 那个封印破裂的地方，按理来说，换做其他人，哪怕是瑞兹，也只会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手段重新布下封印，或是想着在封印之后怎样可以让封印的效力持久一些。唯独王丰阳想法不一样，他想着的，是让这个裂口消失！ 对的，没错，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让问题消失。你看，要是没有虚空裂口的存在的话，哪还需要费得着心思去封印呢？ 这颗彗星，是破坏的象征， 但！ 不破，不立！ “这是怎样的一种结果，情况糟糕的话，我就不得不动用虚空权杖的力量了。” 王丰阳盯着下方沙漠上的变化，同时自我喃喃道。 好在，一切都朝着意料之中的发展，虽然细节上，王丰阳不是很清楚，但结果也不差，场景下的变化： 王丰阳亲手制造的彗星球体在陷进沙坑了之后，径直穿进了沙层之下的那道虚空裂缝处，彗星接触到了同类的空间，虚空、宇宙的星空！ 在王丰阳投掷下的彗星球体上附着的冲击力完全消耗完了之后，彗星内部的引力没有了任何遮蔽，引力、开始生效。 光是看着外表，从沙漠上方往下看去，无非也就是感觉力道大了一些，沙漠表层的反馈夸张了一些，但王丰阳想看到的不是这样东西。里面的，才是王丰阳想要看到的，而那里面，也正如王丰阳预料之中的那样发展： 引力汇聚，群升而起，四方虹吸，彗星的核心，开始高速燃烧着热量！还有许许多多的虚空生物，即使同类被刚刚那一击连贯两个次元的攻击给波及，伤的伤、死的死。但依旧不能阻住前仆后继的虚空同类往裂口另一头挤。 唯有实际的行动，才能让这些理智不够的虚空生物们一点儿冷静的时间。 这或许会让它们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 热量在真空中急速的扩散，由于宇宙环境没有气体，热量比在其他环境中传播的还要高、范围还要远。许多围上来的虚空生物们，眼睁睁看着那道裂口自主被黏合。 “叽——叽！——” 总有那么几个有智商且有勇气和情绪的，可惜，智商不多。在一番同类的躯体被不知不觉烧成灰烬的表演之后，存于虚空界的它们依旧会唆使其余同类上去冲撞。 这一颗彗星……进入了裂缝中，引力拉扯牵动周围的物质，凝结着、完全将这一道次元裂缝堵死！ “叽！！——” 第270章 名副其实的灰夫人·上 “哼，想出来？别想了~” 王丰阳的实力绝对压制，区区虚空的蠕虫，能破开王丰阳亲力布置的缝合？ “就连那个大眼珠子都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你们啊，别自讨无趣了。” 看着那个下陷的沙坑处，中间隐隐还有一阵阵颤动，那是次元另一边的虚空蠕虫们抱团不知死活地用自己身躯撞击着缝合的壁面。 很快很快，再不撞击着努力尝试，这个壁面将会消失！ 将会消失……将会……消失。 对，聪明点的虚空生物都知道，用不了多久，再等两分钟、再等五分钟，还是半小时？用不了多久，这个可见的、可触碰的炽热壁面将永远在这片宇宙中消匿，到处，从这个次元去到符文之地的通道，无处寻觅！！ “叽！！——” 啪！呲—— 有一群被高阶同类蛊惑控制着的虚空蠕虫，用生命的代价撞击着逐渐完全缝合的次元壁面，裂缝纹路在慢慢愈合，撞击！毫无作用！ 毫！无！作！用！！ “叽叽叽！！！！” 另一边，在上空看着的王丰阳，在壁面自动的完全愈合之前，他可以用神识的技法，将壁面另一端的那些虚空生物的丑状看得一清二楚。 ‘呵呵呵……’ 王丰阳不自觉地笑了，第一次这样会心地笑，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心底里有什么初衷发生了微妙变化。 只是觉得，这种贫如蝼蚁的、毫无作用的存在，唔，欣赏它们的努力，然后看着它们绝望，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呐~ “呼——，可惜可惜，你们没能成功呢~” 终于还是看不到任何的奇迹发生，那种速度愈合的次元壁面，除非那一边有哪个虚空生物的力量强大到足以手撕彗星，否则，绝无可能抵得过王丰阳亲手造出的这颗彗星的引力。 想要重开裂缝？ 那就来挑战我的权威！ 哦，对了，我该有个称号吧，毕竟我的力量都已经强大到足以称神了。唔……算了，现在还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眼下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处理完，看呐，沙漠上的光景，本是一片干净的金黄，现在被污染成什么样子了？ 真是， 不堪入目。 “啧，污秽的垃圾。” 王丰阳由心而发，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才让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改变了许多。具体是什么改变了，心性？还是为人？不知道。 总觉得，那些不重要吧。 应该……不重要吧？ ‘我觉得，我仍是人类。’ 对的，只要还有这个信念，以后的我，依旧能完成我安逸生活的目标，仍有能完成期望的时候。 “在此之前，我要把我的后院都收拾干净——” 王丰阳随着视线左转，身子也一起转过来，说着的同时，双手牵引着夜幕星域中的星力。这是龙王索尔的能力，但现在，这是我的力量： “星原，聚！” 言出法随，王丰阳的周身立刻有数几个小型的迷你彗星凝聚而来，围绕着王丰阳旋转。 “还不够，再聚，哈！！” 王丰阳解散了星域流幕，星之领域破除之后，远处的皮城那些人眼中，黑色的半圆形像是顷刻碎裂的蛋壳，无数黑色的碎片飘流空中，被牵引、被逐渐更加碎片化。 星域流幕的星力被拉动，全部聚集到了王丰阳的周身，凝合物质，与空气中的尘埃砂砾结合，逐渐产生引力，变成了数几十个小型的彗星。 霎时间，星罗万象，宇宙的流光，王丰阳自身好似那一颗恒星，繁多的彗星在周围不规则的飞行绕动。 “星穹暴涨！！” 王丰阳双手引动周身所有的彗星，上百颗彗星在神力的指引下，尽数飞向下方的虚空浪潮位置，落点不一，急速飞落的彗星，在空中与空气的撕拉产生了燃烧，原本单调的被星力包裹着的石砾，成了一个个燃起火焰的陨石。 此景一出，远方的人们眼中，仿佛世界末日！ 天灾！！！ 但彗星陨石并非直接落下之后便再无作用，这些彗星没有径直砸下，而是被引力牵动着，划着弧度从飞向沙漠。彗星在接触到地面上的虚空怪物群之后，横向一击，拉过超百米的距离，横向一道的浪潮中央变得血肉模糊！ 而那颗彗星在夺走上百条虚空怪物的生命之后，引力也同时拉动着每一次杀戮产生的血肉、砂砾。那些物质有一部分被附着到彗星的表层继续燃烧，几番轮回，这几个彗星的体型愈发壮大。 肉眼可见的，几百颗彗星仍是围绕着王丰阳的周身旋转，但只是范围大了一些，旋转的时候因为范围扩大了，难免会接触到地面上的沙漠，而在接触的时候，也难免会因为‘控制不当’，彗星的撞击抹除掉不少的虚空生物。 “哈——叽！” “叽叽叽叽……” “叽！！” 砰—— 又是一颗彗星横空划了下来，一道顺势带走了上百条生命，王丰阳看着浪潮中的那些怪物开始慌乱挣扎、逃窜，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 习以为常，死光了最好。 想是这么想，但现在这种只针对大规模的灭杀并不能做到一只不漏。放眼望去，已经有不少虚空怪物奔走到了那个地方，那里有个明显的金色护罩，那里，是衔接两片大陆的港口城市：皮尔特沃夫。 “这里也差不多要收场了，去皮城那里看看吧。” 王丰阳打算道。 虚空裂缝已经被缝合，再也不用担心封印的问题，恕瑞玛沙漠上的浪潮也都差不多清得干净，除了这沙漠上一成片的尸体有些碍眼之外，暂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让人看得到成群的虚空怪物。 它们死伤严重，支零破碎的队伍早已算不上什么浪潮，后来的虚空怪物们，靠着自己灵敏的身手与自身微小的体型，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彗星撞击。 王丰阳当然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去计较。 反正它们这些滑头迟早都是要死的，以后再去收拾，或许，以后根本用不着自己出手去收拾，总有看不惯它们的人类。 皮城里的那些就是。 “嘿，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压力减轻了一些。” 皮城里头，贴近南下一面的城防卫兵在把守护罩的时候，闲暇之余朝身旁的同伴说起。那同伴自以为然的当作是调侃，所以也没有多在意： “不知道，可能是这些怪物的脑子有主意了，知道这个地方啃不烂，想换个地方啃吧。” “诶，不是，说正经的呢，你看！” 这名卫兵撞了下同伴的胳膊，示意同伴往护罩外的那个方向看去。 两人的视线透过黄色的结晶护罩，往那边的方向望去，由于模糊的影响，本来能看到的都是一片蠕动的黑色浪潮。但现在，看到的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那外面的景象，虽说不上有什么细腻的地方能看出有一样的地方，要真说有什么不同以往的话： “好像……外面那一片黑色的浪潮静止了？” “是啊，我记得那些都是一大片的虚空怪物吧，怎么现在一动不动，是准备商量着发动总攻？” “嘶，就你这乌鸦嘴，快去禀报上级！” “怎么禀报，怎么说？” “嗯……就说南下邻近沙漠地带的一片虚空浪潮忽然停止了动作，请求派人外出调查。” “好吧，那你先在这里帮我看着岗位，我去去就回。” “嗯，快点去。” 让同伴回去报信之后，很快，在结晶护罩外，王丰阳悄然而至。 “真是狼狈不堪，乌龟壳子上全是黑色的肮脏污垢。” 说着，王丰阳抬手一挥间，将海克斯水晶护罩上的腐烂虚空血肉，还有一些仍压在上面拍打、抓咬嘶扯的大型虚空怪物化成粉末灰烬。 一瞬间，所有的深紫与纯黑色的脏东西，所有有关于虚空生命的存在，都化为齑粉，飘散于空中。 一瞬间，如梦如幻。 “上校，南下一片临近沙漠地带的虚空浪潮忽然停止了动作，我们请求您安排人手调查。” “你们的初步判断是？” “很有可能是它们之中有智慧型的生物在开始商量对策，我们的安全隐患岌岌可危！” 这名城防士兵在舞步走廊区的某间内屋里向某个兵权世家的贵族汇报着情况， 忽然，屋外又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仆人。 那仆人冲进来之后，直接就着光滑的地板，一进门便跪下双腿，膝盖顺着地面瓷砖的光滑与自己冲刺的力道，整个身子直接从门口一直滑到上校脚前。 随后一脸慌张的仆人将额头磕在冰冷干净的地板砖上： “上校，外面的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们的生意恐怕做不成了！” “嗯？” 这个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穿着白色西裤与白色皮鞋的贵族，在听到城防卫兵的讯息时还是面不改色的状态，但在听到自家仆人的急告，面色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几秒钟后，这名贵族劝退了来请求援手的城防卫兵： “你先回去吧，晚些我会安排人手去探一下。” “好的，那就有劳上校了，我先回去了。” “嗯。” 这个贵族男人的面相看上去也不过才三四十岁，但眼神老显毒辣与诡诈，堪比老狐狸一般让人不喜亲近。 待房间里只有他与脚前跪在地上的仆人之后，男人不太高兴： “说吧，生意怎么样了。” “回上校，……虚空怪物都、都不见了。” “你看你说的，都是什么鬼话，难不成在来汇报之前，你还去吸了两口？” 仆人一脸慌乱，语气慌张地立马解释： “不。没有！回上校，真是的这样的情况，我们偷偷从护罩外头运送进来的虚空怪物的尸体，按照您的要求，这已经是第五批要与地下祖安那些炼金男爵的交易。” “然后呢，岔子出哪儿啦？” 这个贵族嫌仆人啰嗦，仆人意会到上校有些不耐烦的情绪，仆人顿了顿嘴，直接说道： “……” 第271章 名副其实的灰夫人·下 “呃……回上校，岔子出在……那些货物都……凭空消失了……” 仆人没有说谎，事实确实是这样，但这个贵族认为仆人在说谎。贵族男人迁怒而起，瞪着跪在地上的仆人厉声质问： “你觉得，我看上去像个傻子？” “不不不，没有，但、但真的是这样，我们当时场上的人都傻眼了，那些货物都是一瞬间变成粉尘，都不用风吹，全部都飘散在空中。 真的，我没有撒谎！” “……” 男人听着仆人这一番话真好似胡言乱语，但仔细想想，这个仆人近来也没有会自寻短见的可能。嘶——，难道货物真的出问题了？ 真如这个仆人说的那样，问题可就难办了。毕竟男爵那边本来就不好说话，不如说，本身坐镇在祖安的那些男爵，就没有几个是好说话的。 “行行行，呃……真是头大。” 贵族男人揉着紧皱到生疼的眉心，给自己舒缓压力，片刻之后，他又问起： “除了货物的问题，还有什么其他的特殊情况？” “有的有的。” “说。” 仆人抿了抿嘴角顿了一下，整理好思绪与语言之后，低着头向这个贵族禀报： “好像有谁在皮城布下的海克斯结晶护罩外面帮忙，那个人的能力超乎想象的大，从出现到出手被我们发现，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他帮了什么忙？” “他帮助皮城将护罩外面所有的虚空怪物都清除了。” 听到这里，贵族男人微微眯了下眼睛，沉思几秒之后，他问道： “他的清除手段，是不是将护罩外的那些生物都变成了粉尘？” “啊……是！对的对的！” 这个仆人也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原来一切‘货物’异常消失的原因，出自护罩外前来帮忙解脱危机的那人。 “啧，草了，都是废物，手脚快点都不至于出这档子事儿！” 这个贵族男人愤愤不平地咒骂道，他将左腿压在右腿上的姿势换了一下，腿压得有点儿麻了，影响思考。 沉思片刻之后，贵族男人恢复平静小声的语调，对脚尖前跪着的仆人吩咐： “去洛德尔家族那里走一趟，收几个孤儿过来给本次生意的男爵送过去，就说，货物在中途出了点儿岔子，被菲罗斯家族的探子截去了。” 这个男人话才刚说完，仆人还没来得及应声，角落里忽然多出来一个令人心颤的女人声音： “本来还只是想听一些趣闻，当笑话拉扯到自己的头上，我可就想不出来了，马菲罗斯先生。” 这个声音……是那个女人！ 卡密尔！！ 不是听情报说，卡密尔已经到皮城外面去避难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屋子的门一直是关着的，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到有开门的动静，这个女人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从一开始……？ 哒哒哒的声音，那双腿，一双凌厉骇人的刀剑点着地板，带动着优雅的身躯走出墙角的阴影中，卡密尔的身形完全映照在这个贵族男人马菲罗斯的眼中。 但此时，马菲罗斯的眼瞳里有的只剩惊恐不安，他方才的前一秒还是深思熟虑、处若不惊的大架子状态，此时却是吓得连忙从椅子上挪起身子往后与走来的卡密尔拉开距离。连连后退两三步，马菲罗斯的‘质问’声都是那般底气不足，稍显颤抖： “灰夫人！你、您怎么……会来这里？” “有我出场的话题，就不能让我本人存在？” “呃……，倒也、也不是这么说……” 马菲罗斯接不住卡密尔的话，顿时，场景陷入死寂，要知道，皮城的上城区，特别是富人街的舞步走廊这个地方，谁都不会随意动手造成死伤。因为那样会波及很多方上层家族的利益与面子。 唯独， 菲罗斯家族的卡密尔除外，她在任何地方都能毫无顾忌地出手，毫无理由地夺人性命。她从不顾忌什么，也不会有哪个家族敢找她的不是。 因为她也从不会真的没有理由就动手， 一般能死在卡密尔手上的人，后续的人们反倒不会先追究卡密尔的责任，而是先去调查这个被杀死的人，犯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 现在，眼前这个马菲罗斯，刚好就够挨上卡密尔一腿。 眼下，就看这位灰夫人的意思了。 “我的容貌很老啊？” 卡密尔无端开起了奇怪的话题，马菲罗斯也不敢不接，只能被动地嬉皮笑脸献殷勤： “啊不不不，您的容貌是非常精致的，流年不减，岁月微痕啊，灰夫人，您的年轻只是表象，我们谁都知道，您的辈分，可比我们祖上的老爷子还高。” “嗯。” 卡密尔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马菲罗斯看着卡密尔走来，自己又不自觉地悄悄往后挪了两个碎步。直看着卡密尔走到自己刚才起身的椅子那里坐了下来，马菲罗斯感觉这个不速之客应该变得好说话了一些。 但心中更多的想法，是考量着如何将眼前这个‘老女人’忽悠过去。 他是个聪明的贵族，在自己家族里面，也是靠着阴谋诡计、挑弄离间上位。对于人心，他自认为最熟悉不过，但在卡密尔这个人的面前，仅仅是一个眼神的对视，就已经足够让马菲罗斯明白，自己多么像个雏儿。 “你的心里，容不下洛德尔家族，自然也容不下我吧，看见我，很不开心，是吧？” “我……” “我会拒绝你的谎言！” 没等到马菲罗斯的敷衍，卡密尔突然的警示了一句，这一句，吓得马菲罗斯哑口无言。 他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 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他想好的任何话语，都是谎言。灰夫人的直觉跟怪物一样，对现在的马菲罗斯来说，现在的自己，只要开口，就是死！ 但……不说话，又能活多久？ “灰夫人，我……我有罪！” 砰！ 马菲罗斯几乎是带着哭腔与绝对悔恨的语气，喊着说着直接双膝下跪，膝盖重重落在瓷砖地板上，斜眼看去，左边的瓷砖上，卡密尔走过的地方，还有几个被刀尖扎出来的坑点。马菲罗斯是个聪明人……但他逃不过死亡，今晚，怎么想都想不到办法。 对方的手段、计谋与实力，都远远超过了自己，哪怕是马菲罗斯联合自己附庸着的几个家族一起，对上卡密尔，都是没有一丁点儿希望！ 现在，他跪下了，几乎只是因为害怕死亡，而简单地哭了出来。 “咳！” 卡密尔咳了一声，马菲罗斯立马止住了哭腔，也就只有双膝前光亮的地板瓷砖上，见得到几滴不自然的泪水，呵呵。 至于身侧一旁后方的仆人？ 他更是不敢发出半点儿动静，他是马菲罗斯的仆人，一位绝对忠实的仆人，也正是因为‘忠实’，马菲罗斯的死亡，他注定也会一同前往。在此之前，马菲罗斯祈求着，没有手段的他，祈求着卡密尔的心软…… 这见了鬼的女人，连心脏都不已不是血肉，她会心软？？ 她……会？ “伟大的灰夫人，我深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您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家主，马菲罗斯表现出这种姿态和语气，宛如……阶下囚、屠宰场上的死刑犯…… 除了求饶，还是求饶，马菲罗斯完全放弃了争取谈判的机会。 在仆人的所见所闻的分析中，这个‘灰夫人’并没有说什么很具威胁的话语吧，也没有说着家主马菲罗斯的把柄。在军事方面，马菲罗斯还自己出了重金，购买了一个军衔，当上了名副其实的‘上校’。 所以，家主为什么会怕一个女人呢？ 这个仆人是马菲罗斯从孤儿院里买回来的，从小到大都不曾出过几次大院，更别说去了解家族之外的皮尔特沃夫。他最多听到的，是自己的家族多么富有、多么权贵。 除此之外，皮城的其他家族，他一无所知。 “你的仆人，比你更有胆识，你真是令我失望。” 卡密尔早已注意到了马菲罗斯身后侧一旁渐渐抬起视线的男仆。他的视线偷偷瞄向卡密尔身上的时候，卡密尔知道，但没与之对视。 也没有言语，单从一个不屈的眼神中就足以让卡密尔知道对方的心思。 人心，是最好掌握的东西了。 “不！我不会让您失望的，尊贵的灰夫人，您想要的什么东西，我都能帮您办到，只要我能活下去，我手上的资源全都可以为您左右！” 明显，卡密尔更中意马菲罗斯身后的仆人，让马菲罗斯心慌意乱，不自觉开始胡言乱语。呵呵，稍有点儿争宠的感觉~ “那你说说，我应该想要些什么呢？” 这样的提问，不就是想让马菲罗斯给自己的死找个借口么，唔，让他自己给自己掘坟墓，灰夫人好手笔啊！~ 马菲罗斯气得浑身颤抖，但更多的，是害怕，因为他已经奠定了卡密尔的意思。 终是死路，…… “您……还请三思……” 马菲罗斯还试图找回自己的立场，没有正面回答卡密尔的问题，其实，这也不算是提问，马菲罗斯拒绝了自己的死亡方式。这下，卡密尔可以更加名正言顺地‘处置’这个藏污纳垢的罪人。 “嗯，我想好了—— 洛德尔家族的事情我后手会处理，你的家族与祖安男爵有不止一次来往的交易。这次更是变本加厉，想着国难发财，男爵那边也很可能因为你的这次交易而打破其中一方的实力平衡。” 说着，卡密尔从椅子上站起来，脚下的刀尖在瓷砖地板上拖动了一段距离，刺耳的刮擦声如指甲在抛光的钢板上使劲抓着……那一声响，听得马菲罗斯头皮发麻、浑身冷汗。 不自觉地，马菲罗斯没忍住地打了个激颤。 应巧了卡密尔起身之后的第一步踏下来，哒的一声，配合着瓷板地砖碎裂的声音，马菲罗斯莫名被吓到，吓得翻起身子。双腿在地面上跪久了，难免有些麻木，翻起身子往后倒去的那一刻，双腿控制不住地往前伸长了一些，视线中，左脚的鞋底踹到了卡密尔右脚刀刃上。 仅这一个接触的瞬间，马菲罗斯自己把自己吓得屁滚尿流，更是双手后方撑着地面将自己的身体一番连连后退。 “噢、不、不不，尊敬的灰夫人，请你听我解释！……” 马菲罗斯有点儿胡言乱语，但卡密尔并没有在意，她接着说自己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但是在到来之前，你们的事情我就已经查清楚了，嗯，我说的不是指这里的事情，你的情报掩护和幌子都做得很好，明面上皮尔特沃夫贵族，你很有面子，但在安祖，你似乎更有面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马菲罗斯瞬间僵住了动作。他一动不动，……因为卡密尔停顿了一下，这时，卡密尔的蓝色瞳孔正一动不动、死逼着马菲罗斯的视线。马菲罗斯与之对视，从她那双眼中，看到了…… 除了科技的卓越，还有……自己的终焉。 “你、你怎么知道，你不可能知道！” 马菲罗斯还想在死前，能死个明白。鼓足所有勇气，即使空气中已经开始弥漫起他尿裤子的骚 味，马菲罗斯还是一副坚定的语气质问着。 卡密尔嘴角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随后，她压低身子，脸颊贴近马菲罗斯的脸旁，轻声说道： “你觉得，‘灰夫人’的灰，应该是种什么颜色？” “……” 马菲罗斯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他无法回答。再之后，卡密尔悠悠继续着轻声道： “我想，我的一位好朋友，你应当也认识，说起男爵的地位，她的实力也不算差，那位男爵，你应该也见过面了吧，嗯，记好了，她的名字叫，烈娜塔。” 这下，一切真相大白了。 马菲罗斯也是终于在一瞬间明白了所有。 什么是灰？ 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灰夫人，映照着一切，也同时在渲染着一切。强如贵族林立、势力纠纷错乱的上城区，倡导‘和平、友爱、光明’的城邦，虚伪的白，卡密尔的手足置放与这一片颜色的顶点； 戾如科技繁杂、人脉难结更难理的下城区祖安，他们的贫困模样似乎成了这里的特色，有科技和不怕死的才能吃香，真正有钱有权的，仅是那些相互保持着紧张停战协议的男爵们。这其中，男爵烈娜塔属于实力手段最凌厉的那几位。 很可惜，这位贵族的家主马菲罗斯，到死才知道…… 呵呵，原来，就连祖安的实力中枢——‘男爵’这份力量的存在，也被卡密尔掌控着。原来……烈娜塔曾经提到的‘母亲’，是指卡密尔！？ 原来，那位男爵，是卡密尔一手栽培大的。 原来，那位心狠手辣的男爵烈娜塔，一直就不是属于祖安的人…… 但好在，马菲罗斯终于不会死不瞑目，趁着他震惊到双目圆瞪的瞬间，卡密尔右腿抬起，伸前比着空中横着一划，对着马菲罗斯左肩位置拉到右肩—— 噢，听，一位贵族的脑袋掷地有声。 现在，不适合知道秘密的人，已经清理了，还有一个人，他适不适合知道这个秘密呢？ 卡密尔将身子转了过来，右小腿的刀面上一片血渍，脖子断口处喷出来的，有几滴撒到了左小腿的刀刃上。嗯，两边的腿上都沾了血，卡密尔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 “讲道理，你能有体现出什么作用？” “我能……守口如瓶。” “但是，瓶子也会碎掉的，小伙计，我觉得，你说话之前该经过大脑，想想，不是你要说什么，而是我想听到什么！” 卡密尔正在给这个仆人机会。 至于这个仆人能不能把握得住，……卡密尔已经有了杀心，她绝不会心软。 …… …… 半晌听不到回答，卡密尔冷眼仰视着跪在地上这个男人，右腿血迹未干的刀刃，渐而抬高，准备斩下第二个头颅。 “我将献上的生命，没有双眼、没有嘴巴、没有眼睛，我的双手双脚，都是属于灰夫人的所有物！” “嗯，勉强合格——” 第272章 旧人非故人 卡密尔听到了一个顺耳的回复，抬起的右腿迎面在灯照下折返了映射的白光。 晃然间，卡密尔将腿落到了这个男仆的面前。 仆人见到自己低着头的姿态仍能觅见灰夫人夺命的利器，但若不去面对，选择逃避或者无视的话，灰夫人会觉得很失望的。 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的时间与表现，这个曾作为马菲罗斯私密圈养大的孤儿、曾作为马菲罗斯名下的奴仆，现在正用自己身上的衣服，细心给灰夫人擦拭着其刀刃上的血渍。那些差不多快干涸了的血渍，都是马菲罗斯的罪孽。他认真快速地将这些罪孽擦拭干净，随后，又将沾染了血渍、已经脏了的衣角咬着牙徒手撕碎丢开。 马菲罗斯与这个家族，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 “零三七五，是你的编号，也是你以后的名字，记好了。” “是，灰夫人。” “走吧，我的地盘你应该也不陌生，去到之后，报上你的名字，他们自然会接纳你。” 说完，卡密尔带着一路哒哒哒的走路声响，离开了这个房间。 稍后，这个零三七五也起身抖擞了几下跪久变得麻木的双腿，左右扭了几下身子之后，长长叹了一声。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脑袋已经不知道滚到哪个墙角下的马菲罗斯。尸体早就凉透， 身为一代贵族，死后连个安葬的人都没有，可怜，但也足够可恨。 说实话，他从孤儿院里从小五六岁的时候就被马菲罗斯家族花钱走后门买了回来，一直到现在二十年，从没得过什么足以称赞和自豪的好处，顶多就是一天两餐管饱，偶尔加餐，加到一餐两碗饭…… 他曾看见过家主的餐桌，那是他从不敢想的奢侈。 不过那种场景都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吃着那般奢侈佳肴的大人物，呵呵……没有后人来收拾他的遗体，零三七五想着，马菲罗斯算是自己的养父吗？ 养父……这也算？那样计较的话，是不是还要帮养父安葬一下？ 不、 免了吧，仆人这一眼，在马菲罗斯的遗体上停留了不知不觉近半分钟时间，最后的最后，他选择心中的想法，决绝转身离去： 失败者，也是不仁不义者，没有做养父的资格，我不承认，即使曾为主仆。 如今，我为新的主子服务。 ‘依情况而定，我可能真会为了新主献出生命，这种可能，出自我自愿、我认为值得。而不是因为强迫和无奈的选择。’ 卡密尔看人很准，这也是她实力的一部分。 皮尔特沃夫城邦之外，卡密尔往护罩顶端那一片瞄了一眼，大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那是王丰阳在外头停留着。王丰阳也注意到了卡密尔投来的视线。 曾经合作的人，现在是形同陌路呀。 想当年，开局落到暗影岛的自己，一路闯到皮城来，被卡密尔逮到之后，还迫不得已与卡密尔合作搞诺克萨斯呢。当初的卡密尔是怎么想着要搞死乐芙兰的呢？……话说上次轮回世界的时候，自己是不是真的搞死了乐芙兰？ 唔……怎么越想越不对劲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的重量级人物，应当都是游戏中的被玩家使用的那些英雄，和与英雄有着重要关系的角色。而不是一般路人npc那些。相比之下，那些英雄角色在王丰阳眼中，和那些路人npc无异， 他们都太脆弱了。 “灰夫人！” 一名密探戴着面具不知道从那个方向的屋檐上飞了下来，声音响起的时候，这个密探的身子就已经落到卡密尔的身前了。 “嗯？” “洛德尔家族的事情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处理完了，没有以菲罗斯家族的名义介入，马菲罗斯家族名下合作的附庸贵族有一小部分提出抗议，他们拒绝脱离马菲罗斯的合作关系。” “照章程处理。” “是的，一切按照您的要求，该清理的都清理完了。” 密探点下脑袋，表示自己的汇报已经完毕。 卡密尔再次将视线往上看去，嘴里不解道： “那外面的是谁？” “回禀灰夫人，据初步调查，不可靠消息说明是一位拥有星灵之力的……天神。” “天神？” “是的，据说是从巨神峰那边过来的。” “我记得，那个拿着盾牌和长矛、喜欢赤裸着上半身的糙汉子，好像不会飞吧？” 卡密尔疑惑道，这口中明显说的就是战争星灵：潘森。但外面确实不是潘森，或者说，外面那家伙，呵呵……你要问的话，王丰阳肯定会说： 我跟那个拿盾跳人一套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的家伙没有一点儿关系！ “呃……我们对比过资料，并不是那个名叫‘潘森’的战争星灵。有关护罩外上空的那个老者，我们没有查到任何相关的资料。” “嗯，继续查，诺克萨斯那方面的事情也不要松懈，斯维因的小动作都给我盯紧了。” “是。” 说完，卡密尔转身离开去往时钟工坊那后方的一个暗道，那里通往黄道地库，卡密尔在那里定制了一些生意，近几天的时间一直在加班加点。 那附近一直传出来铛铛铛的声响，从街道上过路的行人们偶有听到过那些声响，但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些声响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好像是地下，但一直寻不到类似的口子。 ‘嗯，可能是下水道的哪个地方水管破了？’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多么在意。 王丰阳的神识有一丝放在了卡密尔的身上，他窥视着卡密尔离开的路径卡密尔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被什么视线注意着，直觉告诉她，不可能是有什么探子，也不可能是人为的。。 所以，卡密尔走到中途，又将视线投向护罩上方的外面。 王丰阳颇有些震惊，这个女人知道我在窥视她？ 不，好像差点儿意思，以青钢影的人设，她要真是知道自己被谁窥探，肯定会二话不说地上来找王丰阳的麻烦了。现在只不过是猜测吧，但能这么肯定自己的直觉的女人，不由得让王丰阳心中有些许惊颤。 ‘她要去哪里？’ 王丰阳有些好奇。 海克斯结晶护罩外面的虚空浪潮都被王丰阳挥手间清理地干干净净，一路飞来的时候，身下途经的那些虚空怪物群都没王丰阳杀得七七八八，它们后来没有选择与王丰阳同道，而是各自地四散奔逃。 王丰阳没有再出手，因为它们大部分都逃遁到海洋里面潜下去了。王丰阳真要继续出手追究的话，搞不好会因为攻击的力道引发海啸。 现在的‘名声’还不怎么坏，王丰阳不想做得太过分。 是的，名声不怎么坏，…… 也就只有王丰阳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消息在城中散播，护罩外观上也因为黑色与深紫色的污垢血水被清除后变得通透光亮许多。 皮城中央议事厅的几位高阶贵族联合商议之后，决定撤除结晶护罩。不是说护罩有什么问题，关键是这护罩是用全城的权贵家族搜集而来的海克斯水晶合铸的产物。只要这个结晶护罩存在，他就会一直被动的发生效力。 而因为一直保持着小李杜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直消耗着海克斯水晶的能量。 那些都是钱啊，都是各大家族的资产。 全因为菲罗斯家族的那位执掌者，唔……说的并不是明面上的那个菲罗斯家主，高层的贵族们谁都知道，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罢了。 王丰阳在天上的护罩上方大概停留了一个多钟的时间，终于也是等到了皮城里面的人将这个结晶护罩解除。 其实，王丰阳是耐着性子在天上等着的。 真要是不识抬举让我等太久，老子早就一拳将这个王八壳子锤烂掉。 结晶护罩的黄色表层消退下去之后，就只剩一圈不规则圆形围绕着皮城的合金支架，合金支架上尽数都是差不多把能量消耗殆尽的海克斯水晶石。那些有钱人后来都飞速跑到收拾合金钢架的现场，分数着属于自己财产的那份子海克斯水晶。 场面一度有点儿混乱，财主带着自己的家仆与打手镇场子，跑去皮城的边境郊区那里拿自己的那份子，城区中央的位置又有大把的外来商人在供应着货物，有生活用品、有食物等等。 那些行商的商人可会抓准时机， 一有挣钱的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在护罩解除之前，早在皮城北上靠近诺克萨斯那一面的方向，就有一大批行商马车在阴林中藏身。虚空浪潮几乎都是从南下方向的恕瑞玛沙漠那边袭来，水晶护罩在皮城的位置完全堵死了浪潮前往北上去到诺克萨斯的陆地途径。 这也恰好庇护了北上一片藏身与阴林中的外国商人。 皮城当中，缺钱的人只是少数，经历过这种堪比坐牢的日子，家里的米缸都被吃得精光。 这一趟，难免有些商人的开价会高得离谱，但也依旧架不住皮城人的财力雄厚。 护罩已经接触，皮尔特沃夫又在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繁盛。两岸海峡边的日之门开始运作，帆船开始出港，嚎叫声鸣起，远处也有不少渔船归乡。 王丰阳就着大家都在忙活生计，自己缓缓降下身位，直直朝着卡密尔前往的那个方向飞去。偶尔有人察觉，他们看到天上飞着个人，都会看得目瞪口呆。 第273章 寒窗雪·上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刚才在护罩外面飞着的？” “好像是他救了我们？” “不知道……好像是吧，管那么多干嘛，嘿，别动我的东西！” “什么你的东西，我出价比你高！” 地面上的人们混乱不堪，人潮拥挤，在灾难结束之后，大家都在兴建经济。各大家族的人们大多是管家带着人出来采购，有专门管理内务的人在自家仓库里统计着这一段时间消耗的资源与那些不必要的损失。 这里的不必要，指的是‘水晶之笼’计划的消耗。 王丰阳没有在意那些平庸之人的议论，他径直往卡密尔那边飞去，很快，卡密尔察觉身后一丝异常的风向流动，她停住了脚步回身望去： “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不仔细看的话，还不知道是你。” 卡密尔说道。 王丰阳的外貌确实改变了许多，从当初离开时的一个平庸小伙子，那时候还是一头黑色的短发，穿着皮城制式服装，一步一个脚印，给人呆头呆脑的感觉。现在，仙气凛然的印象，长长的白发，一身白衣，没有鞋子，整个人飘在空中，好似从不落地的候鸟。 王丰阳笑了笑： “亏你还认得出我。” “那是，我看人不看外表，只认眼神。” “这么说，我在你眼中就从未改变过？” “改变了外表，有了几分实力，至少现在的你，能平等的和我说话了，这也算是改变，不是吗。” “呵呵，阴阳怪气还得是你。” 王丰阳说着笑了，卡密尔转身继续赶路，王丰阳默默跟着。 不一会儿后，差不多到地方了，卡密尔问起：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 “我还在想着该用什么东西来跟你交易。” “上次的交易还算愉快，那是建立在我无法信任你的能力的基础上。” “所以这次，我可以不用谈交易了？” “我已经欠下你的一个人情了。” 卡密尔如是说道。 也对哦，王丰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刚刚只是为了让他们把护罩打开，好让自己进来找卡密尔叙叙旧，清除虚空生物还是次要的，却阴差阳错地让卡密尔欠了个人情。 “额嗯，我都没有注意，这王八壳子是你的手笔啊。” “有钱人大多畏惧生死，私心可不会让他们做出这等事情，我只是用了一些强硬手段。” “会被记恨的。” 王丰阳担忧起来，卡密尔偷偷笑了一下： “你还是没变，心思多，但是胆子不够用。” “哈哈哈，看来还有很多东西是我要跟灰夫人学习的呢~” “少献媚，说正事吧。” 两人已经走到时钟工坊学院的大门了，门口那里有两个学员在教授的命令下对建筑外围进行清扫，还有一个学长在一眼能从敞开的大门里看进去的大厅长桌旁坐着，手上拽着笔、神情严肃地写着什么。 这里并不是卡密尔的目的地，距离地点还有五六百米的路程。 一路上，人流纷乱，声音嘈杂，但也有不少人在与卡密尔王丰阳路过时，投来惊奇的目光。甚者，已经在背后开始小声议论： “看，那个白衣服的天神跟那个剪刀腿的贵族认识！” “什么剪刀腿！想死啊你，那是灰夫人！” “……啊？那就是……灰夫人？” “能拉得动天神的人物，也就只有她了吧。” “但是那个天神好年轻啊，那是主掌什么的天神？” “……不知道。” “少说闲话，多看两眼就够了，小心他们俩随便一位追究起你，你最轻的都要家破人亡！” “啊这……没那么恐怖吧，我感觉他们人挺好的，他们不是救了整个皮城吗。” “说是这么说，上层的贵族哪个有那么好心？” “嗯……” 闲言碎语一时间拉扯了王丰阳的心思，不过好在王丰阳没有过于计较那些。卡密尔等待回答已经有好一会儿了，王丰阳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我来找你，当然是有个忙，需要麻烦你一下。” “等等，到地方了。” 卡密尔抬手止住了正要说下去的王丰阳，脚步停在一间三角形的小屋子面前，这间屋子真是小的可怜，没有窗户也没有楼顶，占地面积好像都不超过两平米。唔……有点儿奇怪。 唯一的特点就是这个三角锥形的是用钢铁合金材质建成的，更像是一个铁帐篷，但这个帐篷多少有些倾斜。 只见卡密尔伸手将一个面的某个位置戳了一下，上面突然翘起来一个小翻盖，里面有一个按钮。按下去之后，平整的铁皮面上忽然往下拉开，张开一个口子。 唔……科技感满满啊。 王丰阳的情绪没有像以前那样容受到波动，但看到这种带感的科技建筑，心中多少有点激动，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面前的三角铁皮开了个口子，看口子下去是一道阶梯，下面空着的，有灯光，看上去是一个地下室，装潢还挺豪华。卡密尔走了下去，王丰阳也跟着进去了，好在里面的空间不是很窄，上下高度两米半，足够王丰阳有空间保持飞行的时候不让脚尖触地。 讲真，现在的王丰阳已经习惯了，真让他的脚落到地面上，他可不习惯， 说不定连路都不会走了，哈哈哈。 这是一条斜下的楼梯，没有左右弯曲，保持着一条直线，左右两旁的壁面上，每每相隔两米左右，都有镶嵌着像是照明石一样的光源。王丰阳看着这一路上的环境，想来这里幽闭，虽然感知到这附近没有人，但也不适合说自己的请求。 所以，王丰阳保持沉默。 前面，大概走了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不得不感叹，这一段路是真的长，有能力修建得如此豪华且不说，这种空间的大小也费了不少钱吧。有钱的生活真好。 很快，王丰阳感知到了除自己与卡密尔之外的其他人的气息，气息来自于通道的前方，那里有不止一个人。好像……有十多个！？那里的空气流通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王丰阳有些好奇，但因为身旁的卡密尔，王丰阳没有进一步用神识探查。 很快便走到地方了，这里的空间开阔，是一间地下城堡，啧…… 总感觉有那么几分相像啊…… 是啊，确实有点儿像啊…… “你来过？” 卡密尔主动问了起来，因为她看王丰阳四周观望的眼神中，有着好奇，但看不出陌生。甚至有些重要的位置，王丰阳特别留意的将眼神在那里停留了较长的时间。 王丰阳喃喃道： “没来过，但是好像来过。” “嗯，我知道了，你去过炉乡，对吧？” “啊对对对！” 经过卡密尔这么一说，王丰阳忽然就想起来了，哇，这个地方不就是山寨版的炉乡吗！唔……这么说也不对，这里的装潢看着有那种围挡，昏黄的灯光，奥恩那火山内部的工坊里，吊在岩壁上的可是实打实的油灯，这里散发出来的昏黄灯色，出自于…… 他们用的都是魔法晶石，用的魔法的力量与之替代。 感觉不太好，惊奇但不惊喜，看久了之后，王丰阳渐渐有种审美疲劳的感觉，这里的大体外观是和炉乡很像，但制式的物件太多了，随便一个小物件的形状，都可以在另一个大物件那里找到相似的影子。 拙劣的模仿。 “你也去过奥恩那里？” “没有，只是我的一个朋友去过。” 卡密尔表情有点儿变化，口中所说的这个‘朋友’，其实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王丰阳大抵是看出了那眼神中一点点的忧伤，便也没有再多嘴问什么。 抬眼观赏一番四周，这里的人不多，个个都是灰色的衣服，好像他们身上那些衣服的材质也有点儿特殊。那也不是重点，卡密尔来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吧，当前比王丰阳想说的事情还要重要的， 在卡密尔看来，是这样的。 “进程怎么样了？” “啊，回禀灰夫人，已经有结果了，全部过程都整理出了完整的报告，稍后可以请您过目，复刻的过程有点儿小麻烦，但也是时间问题，已经有安排了人手出去寻找相应的材料。” “嗯，报告文件给我看一眼。” “好的，您稍等。” 一个老大叔主动迎来上来，与卡密尔一番交谈之后，又毕恭毕敬地快速退去了。之后，王丰阳又看着那老大叔一副板着脸的姿态与看似同事的那些人交谈嚷嚷。他好似是这里的管事，也是这里的科研头子。 “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吗？” 王丰阳好奇地问起。 卡密尔不忌讳地说了出来： “祓恶石，如果能成为皮城的产物，以后对付诺克萨斯，我们就多了成倍的胜算。” “噢？” 祓恶石这东西，王丰阳可不陌生，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对上卡密尔的时候，王丰阳就是吃了祓恶石的亏，那是一块石头，有压制邪祟的效果，对亡灵和恶魔的压制力都相当显着。 这么说的话…… “斯维因的真实身份，你也知道？” “嗯？他还能有什么真实身份，不就是诺克萨斯的统领吗。” “啊……不是，不好意思，请允许我重新问一遍：你知道那个恶魔的事情？” “既然你能问得出来，我也就不需要回答了，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感兴趣，希望你也不要对那些不必要的事情感兴趣。” 卡密尔警醒道。 王丰阳大概是明白了，卡密尔一直都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只是为了人心稳定才没有选择公之于众。当然也有不少人也知道，但大家都很默契，人类社会需要的是安稳，恶魔与亡灵一类的东西，就算是存在，在没有过渡侵扰的情况下，不提及，就是最好的保护。 有关祓恶石，那原本是艾欧尼亚精神结晶的衍生品，算是艾欧尼亚的特产，但那种东西就算是在艾欧尼亚本土也算是稀有产物，卡密尔不知道怎么搞到的资源，恐怕也是因为尝到甜头了，知道祓恶石的效力与作用，才想着进行这样一个实验的吧。 王丰阳想着，这种事情，有卡密尔去牵制恶魔那一档子事儿，自然是好。 不管最后成功与否，都不需要王丰阳去留心，大不了以后临近崩盘的时候，王丰阳出手拉一下。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先提升自己的实力才对。 “好的吧。” 王丰阳应许道。 刚说完，卡密尔眼前亮了一下，语气也变了个调： “从进来的时候，你的话头就断了，挺会照顾人，现在无妨，可以说了吧？” “哦哦，是，你不提我都要忘了~” 王丰阳客气道。随后，王丰阳认真说起： “我先说几个东西，你就凭着自己的记忆，说说有几个东西是你认识的。” “好，你说。” “嗯。” 王丰阳应声之后想了一会儿，随后开口说道： “霜火护手、钢铁烈阳之匣、星蚀、渴血战斧、日炎圣盾、涡轮炼金罐、挺进破坏者、三相之力、狂风之力、海妖杀手、不朽盾弓、德拉克萨的暮刃、暗行者之爪、永霜、…… ……” 王丰阳自顾自地开始念念叨叨，不知不觉念完自己印象中在游戏里的所有神话装备。 念叨到最后卡壳了，想了一会儿后，觉得大致都念完了， “嗯，大概就这些，有哪些个装备是你知道的？” 王丰阳说着，将眼神转移到卡密尔的脸上。 刚刚的王丰阳一边叙述着、一边念叨装备名称，一时间没注意到身旁卡密尔的神情变化。现在一转眼看见卡密尔的神情多少有些奇怪，说不上来的惊奇、猜疑和焦虑。 “怎么了？” 王丰阳问道。卡密尔顿了一会儿，回复着： “没什么，你说的那些，我都听说过，怎么，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其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卡密尔心中大概已经是有数了，王丰阳说得出的这些东西名称，真要卡密尔再说一遍，卡密尔保守也说不出个六成。但卡密尔的回答不假，以前的她确实在各种机遇下翻阅过许多的书籍、听说过许多传说。但， 总的来说，那些也只会被卡密尔当成了一时趣闻，当时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听这些熟悉的名称从王丰阳口中说出来，卡密尔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王丰阳悠悠说道： “对，是的，我想请你帮个忙，我刚刚说的那些东西，劳烦你想办法找找，能找到的话最好，就算找不到，能有一些线索也是可以的。” 王丰阳才说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卡密尔一个高抬腿的动作，腿上锋利的刀刃已经朝着王丰阳脖子上踢去了。也没有收着力道的意思，但确实是没得逞，王丰阳周身有一层不可见的无形护盾，只有在遭受一定程度的攻击时，那椭圆形的护盾才会在被攻击的点位显现出来。 “你可有本事的多。” 卡密尔说着，将腿放了下来。 刚刚那一道攻击，没有一点儿杀意，王丰阳 根本没注意，直到‘铛’的一声响，王丰阳才注意到的时候，卡密尔的腿已经放下来了。 王丰阳有些无奈的表现道： “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你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吧？” “当然。” “行，我尽量。” 卡密尔算是答应了。 第274章 寒窗雪·中 而后的一段时间，王丰阳陪着卡密尔参观了工坊里的一系列研究流程。大致了解到祓恶石复刻原理，其中大部分的原理，王丰阳都是听得糊里糊涂， 总的来说，不明觉厉。 “学到了多少？” 大致流程参观完了之后，卡密尔打趣地问起。王丰阳愣了一下，微微笑道： “哈哈哈，不能说是完全明白，只能说是一窍不通~” “嗯，你说话真有意思。” 卡密尔回答着，看卡密尔的表情，她竟然还认真思考起王丰阳刚刚说的梗…… 不免让王丰阳有些尴尬。 “咳，那个，我还要去看看外面有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事情都也交代清楚，是时候出去其他地方看看找其他的事情做，王丰阳说着，正准备转身就走的时候。 卡密尔叫住了他： “所以你也没有想到，下一件事应该做什么。” “呃……暂时没有打算。” “已经秋后了。” “啊，是吗，我没怎么注意。” 王丰阳说着，这时的王丰阳还不怎么明白，为什么卡密尔要提起秋后这个时间点。对于王丰阳来说，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一般人了，最简单的吃喝拉撒已经离王丰阳的日常远去，平常时候，顶多是感知一下周围的环境，丝毫没有注意季节的更迭。 啊，是的，不知不觉，已经秋后了， 那些普通人民们，应该已经都收割完粮食，储粮准备入冬，到时等挨过冬天…… “不如留下来看看皮城的雪？” 卡密尔建议着，惹得王丰阳一脸错愕。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放松了？’ 王丰阳还在想卡密尔是不是有什么算盘打在自己身上，但那些不安定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被卡密尔一眼看了出来。随后，卡密尔也只是笑了笑： “呵，别多疑，只是我作为一个东家的待客之道，你这一段时间肯定是一直到处跑，从未歇过脚吧。” “嗯，是。” 王丰阳想着，或许卡密尔的心思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 或许，人间自有真情在？ “我的阁楼有好几间空房，装修都很精致，至少在我看来是很满意的，不介意让你住上一段时间。” “哦豁，这位女士，你不知道吗，天神——是不需要睡觉的~” 王丰阳打趣地调侃着自己，卡密尔的表情与姿态更是放松了一些，两人像是相识已久却又分别数载的老友，此刻一谈，尽是寒暄。 卡密尔歪歪头笑着： “那你可以在上床的时候跟我的下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帮你把床具给撤了，免得占你房间的位置。” “哈哈哈，能让灰夫人都满意的房间，我怎么能随意改动呢，我也要面子，但我不会动你的面子。” “呵呵，不，你能留在皮城，已经很给我面子了。” “哈哈哈哈，你比我会说话得多。” 两人相视一笑。 今年的符文之地并不太平，比往常糟糕了许多。 上一次不太平的时候，还是发生了符文战争的时候，那时候的符文之地四处皆是战火，世界符文的消息公之于众。众人各国哄抢，有甚者势单力薄，却怀揣着野心，为了能弥足自己的战力不足，他们放出了暗裔、契约了恶魔…… 那一段时间，是符文大陆最黑暗的日子。 而如今，更黑暗的日子真在无声中逼近，时间不多了，但谁也不知道，我们还剩下多少时间。 从工坊里面出来之后，卡密尔说自己还有个人要去见一见。当王丰阳说要与之同行的时候，卡密尔拒绝了。并不是不给王丰阳面子，卡密尔给了解释： “你当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一张底牌，曾有人知道我与你走得近，但还没人知道你的实力与品行，所以，我要将你保密。” “……行吧。” 卡密尔吩咐一名下人，带着王丰阳回到她的宅邸，那里是坐落于皮城中央上城区舞步走廊一旁的地带，那里，有一栋不起眼的别墅，和左邻右舍一样只有三层楼的高度，外表平平，只是别墅前院的铁栏门前上面挂着一块长条的牌子， 牌子上写个几个字：卡密尔·菲罗斯。 是的，家族归家族，卡密尔的宅邸分别与家族驻地之外，与家族无关。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家族与其他人上到这座别墅里来找卡密尔。卡密尔可不喜欢自己的居所还老是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来问候。 所以，一般情况下，卡密尔的宅邸只有卡密尔一人，顺带的，里面还有一名管家和三四名家仆。 常识如此，对外也是如此。 王丰阳住进去之后，就算旁人路过有看到，也不会觉得惊讶，反倒会想着，王丰阳这种奇怪的人物……一个飘忽在空中移动、脚不沾地的白衣少年，恐怕也是什么大人物，类比与时不时来探访的大发明家黑默丁格教授。 都是来拜访半日或是几个小时，然后就会离开了。 谁都不知道，这次的来者——王丰阳，这一来拜访，就是‘拜访’了近半年的时间。 “先生，这里就是了。” 下人将王丰阳带到地方之后，别墅里面有一名正在打扫前院卫生的家仆立刻小碎步跑了过来： “这位是……” “是家主的好友，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家主极为看重，你们要好生招待。” “知道了。” 家仆与带路的仆人两三句说完，带路的仆人对王丰阳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王丰阳也点头应允之后，他转身原路返回。家仆打开黑色的铁栏门，迎接长久以来的最年轻的一位长居来客。 是的，以前也有过，但那人是一位女性，看着比王丰阳的年龄大，如今已经去往祖安城下，我想，我不需要明说，你们也能猜到。现在正在做一些事情，有一些东西需要好好谋划的，暂时还是王丰阳不知道的事情正在酝酿。 “您好，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去到宅邸二楼上了之后，家仆与管事知会了一声，随后，管家带着王丰阳边走边问起。 王丰阳平静回应： “王丰阳。” “噢，那么，王先生，这里一列过去一共有六间房，左右各三，您可以看看。” “随便，按你的感觉来就行。” 王丰阳立马回答道。 老管家不由得愣了一下，以前来拜访的客人都是暂作休息的用房，所以也有给他们介绍。但给以前那些人介绍的时候，他们哪怕是暂时呆个两三小时，对房间的大小、布局和内室的装潢装饰等等都很挑剔。 眼前这位飘在空中的白衣少年，好似与众不同啊。 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管家不禁想到一个不好的念头，但立刻打消了： ‘灰夫人她应该……没有那种兴趣吧，是我的妄想了。’ “额嗯，所以下次还是不要想了，给我住的那间房子，帮我把房门打开，我先去外面逛一圈，晚些时候再回来。” “呃……啊？啊好！” 王丰阳一段话说完，管家真是愣了一下，随后立马转过身来看向身后，但此时的王丰阳早就没影儿了。管家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刚刚的王丰阳在说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由得对着空气连连应声之后，老管家的后背一阵发凉。 王丰阳也没有飞远，方才是一阵幻形离开了宅邸，现在正在别墅前后看风景。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偏离街道有两三百米的距离，这正是下午三四点左右的时间段，街道上不乏有行人外出采购赶集，这里却少有听到那边的喧杂吵闹声。 前院的绿植也培养照顾的不错，左边有两颗杨树，右边有一颗较大的榕树，时值秋后，正是落叶的时候，这院子里的环境依旧绿油油的，让人看着舒服。 卡密尔的这个地方有点儿别致，虽然说是别墅，但占地面具几乎是左右邻居的两倍，全因有一个前院和后院。说起后院，绿植倒是没有多少，就多了一口水井，和一个人工搭建的遮阳棚，遮阳棚下面架起一张吊床，应该是午睡的时候用的。 其他的地方没有什么别致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左邻右舍与卡密尔的宅邸外观区别不大，都是棕红的瓦片、纯白的墙面。内室都是白色的地板砖，内室墙面上用的是带有银灰色花纹的大块瓷砖。 整体来说，优雅，且很有格调。 放眼看去，一楼的天花板是有点儿过分的高，王丰阳漂浮着的身高已经有两米半了，抬头望去，顶上估摸着还有两米的距离……光是一楼就有五米的高度，这是奢侈。 二楼与三楼也没什么好说的，整体上王丰阳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并不需要，但既然是卡密尔的邀请，王丰阳也不好拒绝。唔……毕竟我也有求于人。 想想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吧？ 王丰阳一个幻形瞬身，又立刻转移了自己的位置，从一楼瞬间出现在二楼。 一眨眼的时间，老管家才收拾完房间从门口那里出去，王丰阳就躺在了房间里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已经很久……好久没有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了， 王丰阳想着—— ‘我还是个人类吧？不，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非人的存在，总有一天，我会否定自己，也会被他们否定，但至少，现在的我还可以做个人类。’ 想着想着，王丰阳别过头看了一眼房门的方向，那里的门还没有关上，但也没有人来。趁着没人注视，……尝试找找感觉？ 王丰阳好奇地坐起身来，然后赤裸着双脚下床。当双脚的脚尖准备落地时，刚一触地，一股子凉意从脚尖直上心头，随后，冷得浑身一颤。 ‘咦惹！……好像是天冷了，我也受不住冻啊，哈哈哈哈。’ 王丰阳在心中自我调侃着。 第275章 寒窗雪·下 趁着没人，王丰阳赤脚走出了房间。 老管家不在附近，感知着二楼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们都在一楼和前院那里，还有一个家仆在后院那里，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好像是在……水井旁打水。 趁着没人，王丰阳享受安静的走廊，走廊外壁两边的一米多高的齐胸位置，横向每每像个三米左右，就有一幅壁画挂着。看似那些壁画风格不一，应该不是卡密尔喜欢的一类， 想来应该是老管家的喜爱吧。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黄昏比平时来得还要早一些，窗外，一抹橙黄色的余晖映照进来。余晖照在地板上，脚丫略过，没有感受到一丝温度。 秋后的阳光，已经不奢求什么温度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符文大陆的每个角落都会下雪，届时，又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王丰阳的脚步停在二楼走廊正中间的位置，这里有一排窗户，倚靠在窗户旁，刚好可以看见前院下面的景象。他们都挺忙的，虽然看上去是比较清闲的模样，手头上只是拿着水壶浇浇花、换把剪刀修修枝叶除除草什么的。 但一想到每天都要做…… 王丰阳想着，或许当爱好变成工作的时候，兴致也会变得麻木？不一定吧，有些人总能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热情，看下面那些人，有些家仆的脸上还有笑容，而那些不苟言笑的，看着神情大概率是想着今晚吃什么。 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挺有趣，至少在这人生百态的世界，王丰阳看得津津有味。不说单单是在这座宅邸，在其他地方也是，王丰阳看过了太多的人，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想了想，或许也够资格休息一段时间了吧。 趁着暴风雨还没来临，趁着那场巨大的灾难还没有开始，魔神还在酝酿着。 今年冬天是王丰阳来到这个世界后能看到的第一场雪，王丰阳渐渐有些期待，期待着下雪，而不是像弗雷尔卓德那里的模样。这里的雪景下，应当有人玩耍，有人欢声笑语，有亲人团聚……有朋友寒暄…… 我好像还没有吧…… 王丰阳想着想着，忽然有些烦闷。 “王先生，您怎么……” 老管家上来了，两个小时前，老管家外出采购，亲力亲为的去外面街区上买了一些食材，今晚要用来招待王丰阳这位客人的晚餐。但想到一些食材比较生僻，出锅之后怕王丰阳不喜欢，所以特地先来问候一下。 但一上来，见到之前进来还是飘在空中、姿态高高在上的客人，现在竟然少见的赤裸着脚踩在地板上，身子还倚靠在窗边……才觉得，这位客人的身子好巧小？ 不如说是王丰阳的身材偏瘦弱一些，看起来显得苗条，只是之前身高水平不平等，他人没那种机会能感觉得出来。 “什么事？” “呃……啊，没什么，咳，就是有点儿小事情来问候一下。” 管家之后的几分钟，将自己外出采购回来的食材都很细致地说给王丰阳听。其中有好些食材是王丰阳没有听说过的名称，一时间觉得还挺新奇。对于老管家的担忧，王丰阳笑了笑： “不用介怀，我不挑食，但也不需要上那么多份量，足够两口尝个鲜就行。” 老管家明白之后，心头的忧虑消除，也自然而然的坦然微笑： “好的，天色稍晚一些的时候，会有下仆还喊您去一楼就餐。” “嗯，去吧。” 老管家看上去也是个实在人，心里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他都会尽量实践去做、去排除。卡密尔手下的人，不管是对公还是对私，执行能力都是强的过分呀，想着想着，王丰阳竟然有些羡慕。 秋后的时节，世界各地都不约而同的保持着默契的和平，强如以四处征战为乐的诺克萨斯帝国，也少有的安稳下来。近一段时间，符文大陆将会迎来年末的一场大雪，天气已经开始变冷，大家都在为了生活与粮食忙碌。 还有些的人，还要操心入冬之后的保暖问题。 德玛西亚人喜好在年末的时候走访亲戚，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大家都争相送礼，送的不是价值，是人情。各个家族之间，每到年末，要么冤家交好、要么更深一份孽缘。 弗雷尔卓德人当地的环境条件不允许他们有什么除了‘冬季’以外的节日，说是即将过年，但其实过不过年都不重要，只要记得那个日子，但时候在部族里头举办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就算是庆祝了。无非就是，篝火晚会上，大家围着欢快起舞、开心的歌唱，当晚会吃掉部族里原本一个礼拜的储粮…… 有人喜欢，也有人不乐意，当然，不喜欢的人还只是少数，他们不会多说什么。 艾欧尼亚人的秋后也会有入冬的准备，他们的方式比较朴实，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庄稼，农田里都有自己一两块田地的稻谷，其余条件好一些的，还有其他种植蔬菜的农田、还有一些果树。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但秋后总是喜欢迷人眼。偶尔有人享受着微凉的清风，忘了即将到来的寒冬。有身旁的人会用手上的农具敲醒那坐在麦秆堆上发呆的樵夫： “还不去砍柴，成天坐这里看你老婆看看看，冬天没柴烧，迟早冻死你们一家子的。” “诶诶、别打，下手那么毒啊，我老婆都没这样打过我！” 樵夫被邻居的大妈催促着上山砍柴去了，正在农田里收麦子的媳妇看见了自己老公的囧状，不由得偷偷转过头去偷笑。 皮城的居民们，好似不怎么在意入冬的日子，他们从不缺保暖的衣物，也不缺粮食。在皮尔特沃夫，一户普通家庭里，且不说他家有多少储存的干粮和那些罐头，光是闲暇时品味生活的红酒，最少都有百瓶以上的数量。 这还只是算作‘普通家庭’，一般的贵族家庭，他们家族中的财富且要另说，家族里至少有两个以上的地窖与仓库，你觉得，他们会缺物资吗？ 当然，要是有人去问，大家都会说没有，他们又不是傻子，谁都懂得财不外露，这已经露出去的钱财，在他们眼里，根本就已经没有钱财该值当的份量了。 皮城的大部分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着，大部分都是经商而生的平民，他们热衷于做生意。少有一些科研学子不问世事，永远都只在意他那手头上的小玩意儿，黑默丁格早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号…… 唔，他的研究室里，眼前的长方桌上，零件摆得到处都是，光是看在就让人眼花缭乱。各种各样的机械零件散乱地压在桌上一张设计图纸上。黑默丁格有点儿抓狂，根据需求与订单，唔，不，其实他并不在订单什么的，只是如果完不成，他觉得这会很丢面子—— 卡密尔将祓恶石的原理手绘出一张图纸，用私人密探送到了黑默丁格的手上，顺带的还附上了一封信： “你好，大头发明家，这里有份活儿，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有关恶魔…… …… 大概就是这样，祝你在探究科学奥妙的旅程中满载欢愉。 ——卡密尔·菲罗斯” 黑默丁格很认真的看完了，随后，将信纸塞回信封里、将信封拽在手里，攀站上椅子面上之后，举起信封伸到蜡烛灯上，把卡密尔的亲笔信焚成灰烬。 这是卡密尔多准备出的另一条后路，工坊的复刻研究不一定稳当，黑默丁格的知识量让他足够独当一面，作为保密的条件，黑默丁格拿到了同于工坊知道的所有信息。 桌子上的材料，好多也都是从工坊那边秘密运送过的，为了保密性，黑默丁格拒绝了学员们帮忙的请求，现在，他正独自一人攻克难关。 大头大头，此刻正是头大的时候。 诺克萨斯帝国那边，每当说起这种时候，总是最热闹的时候。 斯维因也会久违的……哦不，别想，他是不会离开不朽堡垒的，我只是说，他久违的在自己的窝里头举办了一场聚会。是的，一场聚会—— 有德莱厄斯、德莱文，还有远道而来的萨弥拉，还有代表父亲到场的泰隆、卡特琳娜，还有一个约德尔人，是个疯子上将，他叫克烈，嗯……是不请自来的。 除此之外，桌子上还有两个从不到场的角色，诺克萨斯帝国从不需要他们出面，但帝国不能没有他们。有两杯酒水升满静静放置在桌边上，旁边两个空位，未到场的那两人，一个叫乐芙兰，另一个，叫弗拉基米尔。 足够热闹了，大部分的喧闹都来自萨弥拉畅饮的痛快呼叫声， 确实热闹，只是少了一个人，塞恩没有到场。 诺克萨斯帝国境内的其他地方，大家的民风淳朴，每走两三百里的位置，那里仍是属于诺克萨斯的辖区，但风俗与之前的那一片地截然不同。不要问为什么，他们这些当地人本来就不是土生土长的诺克萨斯人。 倒不如说他们是不得不承认自己脚下的土地属于诺克萨斯，要知道，几年前的他们还只是当地的土着民，鬼知道诺克萨斯的铁蹄一点儿道理都不讲， “要么臣服，要么死去！” 诺克萨斯的军队第一次踏过这片土地的时候，最后留下的是这样一句话。好在长久以来，因为这儿顶着个诺克萨斯帝国的名号，少有山贼来侵袭了。这些土着对诺克萨斯帝国的态度，也渐渐有了好转，但自始至终，风俗还是没有变化。 其他地方的土着都是这般，所以，去诺克萨斯旅行，你可以同时体验到好几种不同风格的迎新会。 之前说到皮城，差点儿漏了其所在城市之下的另一个城邦：祖安。 祖安的空气对于外人来说，是绝对的难闻，光是在那种环境中呆上半个小时，就已经能让你头晕目眩了，初来的客人，在经过贫民窟个炼金工坊后一排那些管道位置、还有那些接近排泄炼金废水的水沟那些地方，如果不走快点离开那些位置的话。 呵，光是闻着一路的炼金废气过来，很有可能将自己的小命搭上。 倒不是说会一命呜呼，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你被动的拒绝死亡，那些炼金废气有毒，会让人成瘾，那一批附近地面上爬着躺着的瘾君子不胜其数。 他们都想死啊，但前面的管道在不断排出，他们总想着能在多吸两口…… 再吸一小会儿吧…… …… 视角拉远，再拉、再拉远—— 在那遥远的海岸另一端，一片蟒行群岛上，他们被定义成一座海上的‘国家’： 比尔吉沃特。 但这实质上只能说是个名号，比尔吉沃特没有城邦，只有几十个相互独立的小镇，海港上到人流飘荡得到处都是，在这个地方混久了，蟒行群岛上的随便一个小岛上都能遇到熟人。讲真，光是你一整天站在同一个地方不动，身旁来来回回的行人不相重复的，都能有上千人。 派克已经没影儿的时间，有快半个月过去了，那名女鱼叉手觉得他是为了爱情，船员和其他水手们觉得派克是为了生计， 只有船长安德耶鲁夫知道，派克只是不想解释太多，他是为了自己。 比尔吉沃特的地盘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各种不同道上的人在这个小地方交易、产生摩擦， 或是友谊、或是仇怨。 比尔吉沃特近来的海港上，猎船的出入少了许多，海风的湿度很大，比以前大了许多，一般的船长们为了照顾船员们，都选择在近日出航一次，干一票大的，以结束今年的劳计。 反观那些小船，满满聚集在码头边儿上，都是些商船，大部分都是来寻求机会的，他们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海面上猎杀海怪。他们需要做的，就是动动嘴皮上的功夫。 比尔吉沃特的情况很乱， 人流很乱，大家的关系很乱，每一件事情交错的联系也很乱，但这正是比尔吉沃特的日常。 ‘有些人和事，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有兴趣。’ 一位老油条给新来比尔吉沃特的旅者的忠告。这个老油条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新鲜的橘子往空中抛起，潇洒地接住之后，往自己满是胡腮的嘴下塞过去，啃上一口，把啃下的橘子皮连带着汁儿一起吐了出来。 他也是个船长，一副浪荡的样子很是嚣张，但没人会去挡住他的去路。 船长才说完走出没多远，小伙子呆滞的目光还没回过神来，人群熙攘中，后背走来的一个人忽然把自己肩头撞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人生地不熟的小伙连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但那个撞他肩头的人早就在熙攘人群中走得没影儿了。 小伙子情绪一时间的紧张，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响起，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袋……嗯？钱袋子怎么不见了？…… 比尔吉沃特，本当如此， 只能是这样的地方才算有特色，只有这样的环境才能有机遇，无拘无束，也同时险象环生。 至于其他地方，还有瓦罗兰大陆南下隔着海的一片沙漠地带——恕瑞玛。 那里，仅是遗民。 惨淡的生活，在秋后时节的到来终于得到一丝喘息，天上的太阳没有之前那些过分的温度，也就是只有夜晚依旧是那般寒冷。白天能有更多的时间走更远的路，这一片沙漠曾是他们的国家，他们的家庭与后代本该在这片土地上繁衍。 天灾人祸，谁也说不准。 恕瑞玛已经亡了，再起不能。 王丰阳想着，现在是十一月，该了，快了。 马上，就要下雪了。 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色，大家都挺欢乐的，王丰阳也在感知着，祖安城下不知道有没有雪落飘落下去，他们那里能看到雪景吗？ 或许祖安人并不喜欢下雪，他们比起看到那种美景，更喜欢环境不会更加差劲。 第276章 鸦影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艾克问起。 维克托正在做实验，他戴着防毒面具认真盯着机器上的溶剂调和之后的反应。不一会儿后，两种溶剂混合的反应在玻璃试管中喷腾出一股子紫色的浓烟维克托戴着面具顶了好一阵子，随后立马别开脸。 他走开一段位置之后，匆忙地用手拿下脸上的防毒面具，止不住地连声咳嗽。 “咳、咳咳、咳咳咳咳…… 喝——咳咳咳、咳咳、咳……嗯……没有时间了，外面已经下雪了吧。” 维克托说着。 是的，已经冬季了，祖安之上的皮尔特沃夫，迎来了今年的落雪，王丰阳在这个世界接触到的第一场‘雪’。大家的生活都格外温馨，走访串门的不在少数，不断有人在门前路过，王丰阳也穿上了加绒的短筒靴，在前院逛着。 惬意的生活， 在这里居住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前段日子，怕王丰阳闲得发慌，老管家不知道在哪里搞回来一只睡鼠，送给王丰阳做宠物。是一只纯白色的幼年睡鼠，小小的很可爱一只，以前在自己的世界，王丰阳也在生活中见过有人把睡鼠当做宠物来养。 但那些都是和普通老鼠一个毛色的，王丰阳没什么兴趣去了解。 睡鼠平常的时候在王丰阳上身胸襟里待着，没到一礼拜的时间，两者渐渐熟络，这只白色的睡鼠很大胆地跑出来，时常跑到王丰阳的肩头上趴着睡觉。 不得不说，很粘人，也很可爱。 这个小家伙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王丰阳身上，熟了之后，即使王丰阳抓起它，将它放在地面上，它也会焦急地闻着气味、顺着王丰阳的裤腿跑回王丰阳身上。 第一次让王丰阳体会到了养宠物的快乐。 隔日，雪下大了，王丰阳在二楼房间里的床上坐着冥想了一晚上，夜晚，空气中的温度明显感觉到下降，一直到天明，都不曾回温多少。窗外的绿色渐渐被白色覆盖，白雪茫茫，这里的大雪相比弗雷尔卓德，显得温柔了许多。 至少，没有北风的凛冽，这里还有略微暖阳，迎着大雪的飘移，给人临近过年的味道。 王丰阳打算外出，去看看民生。 老管家一般情况下都是守在宅邸中，照看房屋里的各种事务，卡密尔虽是这间别墅的主人，但好像，自从王丰阳住进来之后，就没有见卡密尔回来过。 感知着皮城里的众多气息，王丰阳神识依旧没有扫到卡密尔的身影。 她外出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 不过，王丰阳意外地用神识扫到了一些不曾想象过的事情与情况：祖安城下，有好些地方出现了不明能量体。好像是炼金产物，但莫名产生了生命迹象，怎么回事呢？ 王丰阳想到了一个熟悉的英雄角色——生化魔人，扎克。 现在这个时间点，扎克才被制造出来？ 不对吧，怎么着都觉得太晚了点，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唔……不对劲，有猫腻。 ‘扎克的诞生，大部分与炼金术师有关，但炼金术在祖安已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了，扎克应该早就‘出生’了才是。 可能说，那个产生了生命迹象的东西根本不是扎克，但如果不是扎克的话，那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清晨，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王丰阳和老管家打了个招呼，准备独自一人去祖安城下看看。 “可能就不回来了，不用准备我的晚餐。” “好的，王先生一路小心。” “嗯。” 打完招呼之后，王丰阳久违地从地面上飘起身子。随后，一晃眼的功夫，王丰阳离开了宅邸，身上依旧是一袭白衣，别墅门口的地面上，多出一双靴子。 王丰阳又是赤裸着双脚，脚上的靴子没有带走，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走的时候也是什么样子的。好像就从未改变过，王丰阳的容颜、王丰阳的外貌，依然如旧。 很快，不知不觉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王丰阳一溜烟的行程已然出现在祖安城下地区。这里充其量只能算一个大裂谷，上方还未坍塌下来的土地，中间被许许多多的钢筋架子加固支撑着。 停留的地方，是王丰阳熟悉的位置，这里是祖安的贫民窟，熟悉的位置，光线昏暗，升降塔上方照射下来的阳光，映不到远远的角落两旁，没有光线的四周，墙角下躺着数不过来的瘾君子，还有一些饥饿的孩子。 他们的父母也无能为力，没有多余的力气外出觅食。 祖安的生存条件有些时候比弗雷尔卓尔那边还要苛刻，总是雪花落不到这地下城邦的地面上。他们也不奢求看到雪景，能有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别让寒冷再来添伤加难。 王丰阳大概扫视了一眼，没有多想，快速离开了这个腐臭的地方。 空中弥漫着炼金毒气，虽然不算浓郁，但呆久了也不好，这个地方与之更明显的味道，是他们这些人几天甚至几个月都没洗过澡的骚 味，还有附近就地排泄的臭味…… 恶心至极。 炼金男爵是祖安城邦里最有话语权的位置，虽说祖安的男爵不止一个，但有一个算一个，王丰阳都要挨个问话。 是时候做做‘好人’了。 在王丰阳的个人印象里，最具牌面的男爵，第一个就是厄加特了，他是游戏里的英雄角色，在背景设定里，好像还与祖安的孤儿院有关。 唔……这么说起来，好像还没有见到过从孤儿院里出来的蔚、金克斯那俩家伙，还有那个爱操心的范德尔，范德尔最后好像变了狼人吧？ 范德尔、范德尔……全名是叫范德尔·沃里克吗？ 王丰阳不太清楚，但那不是重点，以后会知道的，等见到炼金男爵之后，所有不知道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现在，是该找个人问问路了。 王丰阳飞去人群中较为热闹的地方，这里的人们看上去都是无精打采的，但表面上的穿着朴素，不太像王丰阳想象中的浪子，这样一来，自己也不好下手。 犹豫一番之后，王丰阳转身换了个地方。 去往居民楼比较密集的那一片地带，处于之前贫民窟往裂谷深处的后方，在升降塔到祖安市集中心的中间地带。那里房屋两两之间的小巷中，时常有些年轻又无所事事的混混，聚集在某个角落。 又或者是手脚不干净的‘独行侠’，找人与他擦肩而过，顺带的伸手从对方口袋里找点儿过路费。 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讨生活。 进入随便一条小巷子逛了不到半分钟时间，果不其然的率先遇到了三个聚在一起的年轻混混。看在他们头发留得很长，一个是黑色的大背头，另外两个年轻人的头发都各自遮住了一边眼睛，一个染了红色，一个染了黄色……不知道是染发还是天生的颜色。 总之，给王丰阳的第一印象，就是街边的二流子。 三个混混都是差不多样式的服装，说穷的话，其实也不算是多么过分的评价，看着他们身上耷拉的大件衣服，左一块右一块不均匀的颜色，估计是洗水的次数多了，把衣服洗得变形、连带着颜色都洗得淡了。 裤子更是不用说，三人都是牛仔裤，深蓝色的、黑色的、棕黑色的。 裤子上有好几处破洞，膝盖、大腿、小腿旁，破洞的位置撕拉出来的白色线条……唔，我懂，是时髦，对吧~ 看上去，一眼非主流，都是王丰阳以前在自己那个世界的小时候玩剩下的。 王丰阳假装没有看见，降低身位飞了过去，平均正常走路的速度。平面过来个在空中飘着的白衣服小年轻，这三个混混顿时有点儿蒙。 不自觉开始私底下偷偷小声讨论起来： “喂，现在是大白天啊，是吧？” “你有病？” “不是，草，你看不见吗，前面那个玩意儿在空中飘着过来的，跟个鬼一样，现在是大白天啊。” “是啊，大白天啊，你不但有病，还是个瞎子啊，这种事情还用你说？” “那咋整，今天一上午都没蹲到一个人，现在那个屌毛看起来感觉好年轻啊，应该比我小两岁。” “呃……搞不搞？” “看起来好屌，还飘在空中的。” “草，傻*，那就是装神弄鬼的，我们上去给个下马威，他那场子立马就垮！” “大哥分析得对！” “大哥牛批！” “少废话，别逼逼，走，干就完啦。” 梳着大背头的那个混混抬手一挥，带着俩弟兄面向王丰阳这边迎着走来。王丰阳此时还在均速飘着，俩俩相对，王丰阳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神情。 “喂！” 带头的黑色大背头的混混叫住了王丰阳，在双方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他顿住步子，挺起胸膛、抬高下巴歪着脑袋，双手差劲牛仔裤两边的裤袋里，下嘴唇也是歪到一边儿去了。 喝止住王丰阳，王丰阳也是很给面子的停了下来。 看着依旧飘在空中的王丰阳，那三人的? 视线多是好奇的止不住往王丰阳脚下瞄，……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东西啊，那…… 接着又不自觉地往王丰阳头顶上瞄， ……好像头上也没挂什么线吊着啊。 奇了个怪…… 身后俩小弟还在惊叹和疑惑的时候，他们的大哥率先威吓出来： “小年轻，少给我装神弄鬼，你的哥哥们最近没钱吃饭了，快像个办法吧。” “嗯。” 王丰阳自然而然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后话。 等了好久，混混头子挑了下眉头，诧异道： “呃嗯……然后呢？” “我问，你答。” 王丰阳忽然的反客为主，说得没有一点儿感情，混子头头身后的红头发小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他偷偷往前挪了半步，贴近大哥的后背悄悄说道： “哥，要不……我们还是换个目标吧，再饿一会儿也不差这点儿时间……” 第277章 saber “去，看不出来吗，这明显就是上城区下来的人儿，估计是来这里找人的。” 大哥呵斥一声，堵住了红头发混混的嘴，身后的小弟不敢再说什么，只愿不要翻车就行。 “喂，应该是我来问，你来回答！” 混混头子转而一脸嚣张地向王丰阳叫嚣起来，咬字清晰有力，就是在说完之后，他肚子里的咕噜声也随之有力的响起，……场面变得有点儿小尴尬，身后小弟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叫。 王丰阳没有什么闲心陪他们闹，这些杂碎…… “有亲人吗？” 王丰阳只顾着问起自己的问题，丝毫没有听进那个混混头子的话。 黑色大背头的混混是他们的头子，今年二十九岁，成日无所事事，之所以这样没有上进心，祖安这里的环境根本不给机会，更别说家里人，家里人……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他身后跟随着他的两个小弟，一个二十五岁，一个二十六岁，也是独身一人，家里没有任何亲人，也没有任何亲戚。 “曹尼马的，老子还没问你话，你特么！” 混混头子说着说着，气焰嚣张地走上来，一条胳膊抻直了，明显要给王丰阳一个大耳刮子吃。只是不料，王丰阳无意动粗，对方只是撞到了无形不可见的防御罩上，瞬间被弹飞出五六米远。 砰！！ “呃！——……” 嘭！—— 被弹飞出去，重重摔落到地面上，小巷道上的地面可说不上多么干净，碎木屑和小石头碎块遍地都是，还有一些其他碎纸屑什么的脏东西，混混头子这一摔落地，还顺带着后背在地面上摩擦着拉出一两米远， 嘶—— 疼得起不来，躺在地上蜷缩着侧过身去以减轻自己的疼痛，俩小弟震惊之余，发现自己大哥的后背在地面上擦得红了一片，衣服都擦破了，几乎是血肉模糊。 这就有点儿浪费时间了， 王丰阳还是只能发率先出手，他抬手朝向远处那个仍蜷缩着躺在地上的混混头子，一股无形之力将混混头子整个人抬起升空，然后，又被牵引着拉到王丰阳的面前。 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另外两个混混吓得哑口无言、不敢发出半点儿动静。 ‘这已经翻车了啊，大哥……’ 那个红头发的混混心里想着，同时心里也在焦急地思考着补救的方法。 王丰阳没有在意那俩年轻的跟班，眼前，这个因疼痛变得表情狰狞，无声痛叫的黑头发混混，被王丰阳抓取在空中悬浮着。不一会儿后，王丰阳问话： “我要找个人，厄加特在哪里？” “嘶——啊、啊、啊……痛啊！……” 这个混混好似完全听不进王丰阳的问话，王丰阳有点儿不爽。这样的东西，留着没用啊，不如， 红头发混混是个细心的人，他一直偷偷注视着王丰阳的神情变化，直到现在的这一瞬间，他感觉到王丰阳眼神的瞳孔少有放大……杀意！ “等等！” 红头发的混混突然喊了出来，可把身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伴吓了一跳。 王丰阳心中的念头被打断之后，眯着眼将视线转向那个红头发混混，语气悠然平缓： “说。” “呃……你说的那个厄加特，是不是那个管着祖安孤儿院的炼金男爵？” “嗯，继续。” 红头发混混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视线不敢与王丰阳对视，别开眼睛之后，接着说道： “我知道路，之前我们兄弟误打误撞去过那里。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个男爵还在不在那个地方，上次去那里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带路。” “呃……好……” 红头发的混混不禁看了几眼自己的大哥，他是完全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悬浮在空中一直在那里低声哀嚎着痛痛痛。 王丰阳说完之后，饶有人情味的将这个混混头子慢慢挪动，挪到他俩的面前，再缓缓将其降落轻放至地面上。 既然是这个红头发的混混说的，王丰阳表示着让他一个人给自己带路就行， “他们留下，你来带路。” “呃、好的！” 还算是有点儿人情味，三弟留下来照顾大哥，虽然还在饿着肚子，也总比死在这里强。在这种肮脏的环境，别说是后背擦得大出血，哪怕是腿上开了个口子，因为破伤风丢了性命的祖安人都不在少数。 有三弟留下来照顾这个黑头发混子大哥，至少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喂，记得先找东西消毒，再给大哥包扎……” “知道了，你先去吧，路上小心。” 两兄弟窃窃私语完了之后，红头发混混立马小碎步跑到了王丰阳那边，走到王丰阳的前面给王丰阳客气地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开始带路了。随后，王丰阳跟在其身后，在一条条陌生的小巷中走着。 根本就没有记路数，这里的小巷子弯弯曲曲、错综复杂，比特么去往罗马的路都要乱，左拐右拐的，王丰阳都有点儿牢骚了。怪就怪在这个带路的不会飞，不能拉高点距离直接走直线过去。 不过也不差事儿，或许真要飞直线过去的话，这个混混还不一定记得路。 “还有多久？” 王丰阳不由得问起，这已经走了有十分钟，算是久的了，这点儿时间足够王丰阳上下皮城祖安三四趟有余。唔……是不是我太急性子了？ “哦，差不多快到了，我想想……” 这个红头发的小年轻真有那么认真的思考着，脚步放慢了一些，王丰阳也不好去惊扰。又是一段时间过后，从开始带路到现在，一共用了近二十分钟，要不是王丰阳现在还有点儿人情味，现在这个红头发的小b崽子绝对死在我的手上。 草，说是快到了，还是走了快十分钟时间，浪费老子时间。 “咳，这里就是？” 王丰阳问道。 两人停在一间圆柱体的铁笼面前，左右两边有不少垂直上下的钢索，这祖安已经算是地下城市了，没想到这一层的下面还有一层。看着个圆柱体的铁笼，有点儿像是王丰阳印象中‘电梯’的装置。 “啊是的，坐这个下去的负一层，就是那位炼金男爵的地盘，只要他没搬家的话，负一层那里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地方了。” “嗯，好。” 王丰阳可不屑于坐这种角铁上都已经锈迹斑斑的工具，看这个红头发小混混也不像是有那种害人之心的家伙，嗯， “你可以走了。” 王丰阳说道，意思是说，这个小年轻已经自由了，到地方之后，就不再有任何与之相关的事情，能走，就快点儿离开。 这个小混混的身材瘦削，双臂瘦得跟俩棍子似的，但他是个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王丰阳的意思。他微微笑着连连哈腰点头，干裂起皮的嘴唇作出那种虚假的笑容，假的明显，却不会让人讨厌。 “谢谢、谢谢！那我就先走了，谢谢。” 说着说着，一边哈腰一边往后退去，直到屁股碰到身后的墙面上，该转角的时候，他才转身一溜烟儿跑路离开。看得出来，有敬畏之心，但更多的是害怕、还有恐惧。他在恐惧害怕些什么？担心我会反悔么？ 呵呵…… 还是不要想那么多没用的了，不如清空心思，快点儿下去看看—— 念叨着的时候，王丰阳一溜烟的功夫，字如其形，王丰阳没有搭乘电梯，直接就是幻化成一股白烟，嗖的一下窜到下面去。很快，在负一层，这里的环境中没有几个人在视野内，坚硬的泥土地面上，随着白烟聚集，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 这里上下顶面相距有十多米的高度，不去在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负一层。因为头顶上有电子灯板的关系，那些灯板有亮度发生，可以模仿白天的光照，以假乱真。 这么做的目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又不是真正有太阳杀菌的作用，只能说是自欺欺人，空气中一股子霉味儿可掩盖不了事实。 不过这里少有行人走动，周边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金属管道，还有一些从不知道哪个壁面位置延伸出来的合金罐子，左右两头接着小小管道，里面不可见的液体流经到罐子里的时候，可能是因为罐子里有什么机器在运作，一直发出咚铛咚铛的声响。 还有一些更是无人看管的机器，好似是这个负一层地下城镇的电源设备。 因为王丰阳感知到了那些机器里面蕴含着不小的电力，还有一些奇怪的动能。说实话，挺好奇他们这些个设备是怎么制造电力出来的。 但还是先找到那家伙再说。 关顾四周，这里的环境着实比上面的祖安城区还要差劲得多，甚至比升降塔下面那边的贫民窟还要过分。周围有三四个人在低着头走着，身上包裹的严严实实，戴着兜帽、脸上绑着厚实的面具。 看上去不像是防具面具，……连个出气口都没有，他们不用呼吸的么？ 那也不是王丰阳需要担心的事情，随便选了个就近的人，王丰阳腾挪身位挡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顿足不前，抬头看向王丰阳。 王丰阳与之对视，问道： “厄加特现在哪个地方？” “呃！……” 那名脸上绑着面具的人一听到厄加特这个名字，态度立马变得很不友好，好似不太愿意说话。只见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才支吾地像个机器一样回答： “不知道。” 他说谎了。 王丰阳听出来了，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前后音色不一，很是明显。王丰阳追问道： “这里的炼金男爵，在什么位置。” “不知道。” 这次他的回答坚定了一些，但依旧是谎言。王丰阳的眼中显现出杀意，被这个脸上绑着面具的人所察觉。 王丰阳虽然有意，但不料对方一经察觉，却抢先一步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不见脸的男人从身后不知道那个位置拔出一把利器，长度大概二十厘米的、形似匕首一样的锐器。单手拽起指向王丰阳，瞬间扑上来。 有多少个人像是这样的攻击方式，这不可能见效的。 果不其然，扑上来的那一瞬间，距离还没拉进多少，立刻就被弹飞出去。但被弹飞至空中还没跌落地的时候，那一瞬间又立马被王丰阳伸手放出的引力拉了回来。 现在，王丰阳的右手掐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说吧，他在哪里。” 已经探明的杀意，这个脸上绑着面具的人知道，不说，就会死。但他仍是没有开口，仿佛是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结局， 怎么，不会畏惧死亡？ 看来这里的生活让你们这些人成日都是生不如死的状态啊，身上包裹成这个样子，想来应该是为了防止皮肉被空气中的毒气腐蚀才这样做的。 ‘哼，还真是苦了你了。’ 咔！ 两秒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王丰阳毫不犹豫地掐断了他的脖子，也就只有皮肉相连，脖子里面的骨头都已经碎成渣子，这人在几秒钟之后，彻底断了生命迹象。稍有争闹的躯体平静下来，高仰的脑袋也耷拉下来。 王丰阳脱手之后，对方整个身体像是一块没有骨头的湿水海绵一样，自由且丑陋的姿态，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方才，抓取的手感有点儿不对劲。 王丰阳眯着眼，细细揉搓着、回味着方才掐住对方脖子的时候的手感，温度有点儿高，但隔着衣物的手感，让人觉得对方的骨头左右参差不齐，就好像……不是自然长成的关节，像是人工组装成的，后期又发生了故障导致变形的…… 像是机器、像是次品。 ‘嗯……有点儿意思。’ 王丰阳大概猜到了，这些人或许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因为某些远古，全身上下只保留着一个能够记忆与思考的脑袋，身体什么的情况，估计都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种什么存在。 再找一个试试看， ‘还是不用问话了吧，浪费时间不是我的风格。’ 王丰阳思考着，瞬身消失，又立刻出现在另一个就近路人的身前。这第二个路人也同样是之前那个死去的路人完全一模一样的打扮。身前被堵住去路之后，还是一样的动作，缓缓抬起头，看着堵路的王丰阳。 王丰阳不说话，对方也是沉默不语，半晌，王丰阳蔑视着他，缓缓说着尝试： “厄加特，炼金男爵，位置。” “呃……不知道。” 还是一样的语气，一样的回答。好吧！一切都已明了，既然好好说话使不得，那我会换个手段， 希望你们不会怪罪我。 王丰阳闭上了双眼，身前的这个戴着面具的人迟疑了一下，也按照上一个被问话的那人的行动，从自己腰后的位置摸出来一把生锈的铁刺，朝着王丰阳飞身扑来。 但王丰阳此时把双臂挽在胸前，双目无视， 放弃抵抗？ 不， 他手持锐器意图杀死王丰阳，但在飞扑来的半秒不到时，整个人的身躯仿佛定格了一般，在空中一动不动！一股能量，由王丰阳的脑门上透出、又渗进了对方的头颅里。是王丰阳在探查了对方的魂魄，用这种方式，与恶魔无异，能读取到对方的所有记忆，但换之而来的代价，就是对方的灵魂会在搜寻结束之后， 裂成碎片！ 这就是搜魂的代价。 也是更直接的杀人手段，无可奈何，王丰阳不想拐外抹角…… 另一边的炼金实验室内，好几个相同装扮的人在形似手术台的边上站立，他们弯着腰，双手各自拿着不尽相同的工具，在默默摆弄着已经被安排好的步骤。是活人，是生命……但却并非‘人类’！ 他们， 是工具…… 是人偶…… 是消耗品。 隔壁的密室内，两层防护带密码的圆形合金舱门里，静置着各种瓶瓶罐罐，那些都是容器，上下相连着管道，在不停输送着合格的炼金溶液。独坐在其中一个台阶座椅上的身形，庞大得过分。 已经没有下半身了，下半身早就不知道交代到哪里去了，只留着上半身置放在冰冷的石椅上，唔——宽大的石椅，下半身接着许许多多从周边瓶瓶罐罐上衔接过来的输液管。罐子里的绿色炼金溶液在通过罐子输送过来的途中，有些罐子相交连结，液体融合之后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些都是厄加特的生命之水，他早该死了的！ 全因这些炼金液体，让他保持着呼吸、保持着理智，保持着永远望不到头的生命。 隔壁的那些不知疲倦的人偶们，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呵呵呵呵呵…… “终于找到你了，厄·加·特。” 一个声音响起，一溜烟的功夫，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正浅浅沉入睡梦中的厄加特被惊醒，闷闷不乐的低沉声音隔着他蒙住下半张脸的口罩透出： “嗯！——舱门没被打开，你！也没有钥匙，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么不重要，我只管问我的问题，你只管回答便是。” “你没有资……” “否则！——” 王丰阳震声喝止一句，打断了厄加特的述颂，也彻底踩灭了厄加特的傲慢。 “——便是死！” 由王丰阳一句话的能耐，以王丰阳自身为中心，向着周围激荡起一阵狂风，唔！……要知道，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这风的冲劲，刮过厄加特的脸颊，竟然让自己感受到了一丝疼痛感…… 可怕、曾有一丝恐惧，在瞬间席卷了厄加特的心头。 也由此堵住了厄加特的嘴。 第278章 随历史的脚步奠定记忆 “……” 厄加特声响明显地咽了下口水，随后，口罩里吐出了一道浊气。 他已然不敢说话，现在，不是对方有多少实力的问题，哪怕对方的来头只是一只蝼蚁，但现在！这只蝼蚁的尖刺已经抵到自己的脑门上了。 厄加特他， 没有拒绝的理由。 “呼——，……问吧。” 厄加特的发言，轻柔的小心翼翼。 厄加特的老窝，却是王丰阳的主场，这里，不再是什么祖安，这里没有秘密，但依旧诡谲迷离。轻蔑一视，王丰阳问起： “炼金废水有活性，你知道吧，你们在做些什么研究？” “炼金术的衍生物一直有活性特征。” “不，我指的是，你们的研究项目，催生出了一种新的生命体。所以，我要知道，这属于你们现在手头上的哪一类项目？” “……首先请告诉我，你站哪一边的。” 厄加特很是谨慎，犹豫一小会儿之后，不但没有回答，反倒问起王丰阳是属于哪个国家的。聊到这种时候，王丰阳心中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不显得那么墨迹，也为了早些证实自己心中的答案是否正确，王丰阳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诺克萨斯的单子，让你们帮忙复活塞恩，而现在，诺克萨斯那边已经有人在想办法弄回塞恩的尸体，我说的对吧？” “嗯……你是诺克萨斯人？” “不，我并非人类，你应该心里有底。” 王丰阳想模糊自己的定位，遂而这般说道。在厄加特的心里，王丰阳是怎么样的存在？从人类的外形，再到自我非人的否定。这一切，开始诡异起来。 厄加特不想深究，不该知道的东西，知道了也是徒增混乱。 所以，厄加特敲动石椅扶手边儿上的硬面，哒哒哒的声响企图掩饰自己不安定的思虑。片刻之后，厄加特言道： “好了，其实你都是知道的对吧，来到我这里只是为了确认信息的真实性，你不用开口，我来说，但凡有什么信息是和你对不上的，你也不用让我知道，能说的我自然会说。 至于不能说的，可能是我真不知道，也可能是无可奉告，你逼问我也没用。” 王丰阳闭上了双眼： “讲。” “好吧，从头讲起，我尽量从简，首先，我确实接到了个单子，是诺克萨斯的单子，斯维因的亲笔，那家伙的真实身份我知道。委托的报酬很是丰厚，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委托的内容就是：人造生命。 内容中你刚刚说的塞恩，我也不知道塞恩是谁，嗯——，具体的目标要求，我不能说，我是被委托方，已经收了报酬，你要真想知道，应该去问那个下单子的人。” “嗯？” 王丰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一个疑问的字眼，不由得让厄加特小小紧张了一下。快速思考几秒钟后，厄加特连忙补上一句： “炼金物衍生出生命的事情，我不太了解，最近有个男爵易位了，我觉得这种事情，你可以去找找辛吉德，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炼金术师辛吉德，现在已经开始发迹了么？’ 王丰阳听到了又一个熟悉的名字，想来对自己造不成什么威胁，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按照游戏背景中的设定，这里会爆发一场大战……，王丰阳不想那样的事情发生，祖安的不稳定，会直接影响到以后王丰阳在皮城上城区的生活。 大概会。 “他在哪儿？” 王丰阳问道， 厄加特不假思索地立刻应声： “每个男爵都有自己的位置，最近被易位的那个男爵是个软柿子，就在上面的有拐角处，我从不遗憾地位之争，所以有关他的情报，我也只是听闻一二，没怎么仔细打听。” “好，问话结束，这是一次愉快的交谈。” 说完，王丰阳原地变换成了一股白烟，于空中消散。。 两三秒钟的时间不到，王丰阳变换出的那股白烟消失得干干净净，空中，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王丰阳已经走了，许久之后，愣在石椅上发呆的厄加特抬手摘下自己的口罩，深深吸了一口气—— ……嗯……！咳、咳咳咳、咳咳！！！咳…… 狂咳不止，咳得好一阵变得面红耳赤的厄加特，帮忙戴回自己的口罩，呼——一口化学药剂的气息窜进自己的鼻腔，对于厄加特来说，这才是熟悉而温暖的味道。 方才，他摘下口罩，试图嗅到王丰阳的气味，但闻到的依旧是那久违恶心的工业废气！ 王丰阳的身上，没有一丝丝的杂味。 可惜、可惜…… 咔咔、砰、嘎——嘎吱—— 有人打开圆形舱门进来了，是厄加特手下的奴仆，他们定时来给厄加特添补‘粮食’，并有一名随从的跟班进来静候一会儿，他的存在，用于报告近况、听取厄加特的命令，并在出去之后实施与执行。 “咳、喝嗯……说吧，最近有什么变化。” “最近三天，在男爵暗斗中，烈娜塔的表现尤为突出，但她没有对其他男爵下手，也没有旁敲侧击的表现。根据调查，她一系列的事情，首先是整治了升降塔下方附近管道漏气的地方，还有中央集市右侧后方的房屋修缮…… ……” “听起来像是只有大善人才会做的事情，这不是她之前的风格，给我盯紧了。” “是。” 接下来的时间，这个奴仆在跟厄加特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小到各种街道民生的传闻，大到谁谁谁、那位男爵之间发生了什么口角，又或是上城区的哪位大人物有什么决断和变化。 厄加特从不关心这些，他只当这些是他每日生活中的消遣。 消遣归消遣，一日不听，却也是浑身不自在。他不喜欢八卦，但唯独这种，他不会讨厌。 王丰阳走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从负一层回到祖安的地面上之后，按着厄加特说的方向和路线，很快，王丰阳在一片简陋的居民楼之间看到了一个高梯子。看着挺奇怪的，王丰阳飞了上去，上面用许多的木板又搭建了一层，算是个简易的二楼…… 算是二楼吧？ 这下面垫着的，是下面其他平等差不多高度的居民楼，他们的楼顶上都被铺上了厚重大块的水泥木板，住在下面的居民们，成日不见阳光……虽说祖安的环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阳光，这般说起来，不如说是没有任何光线更加贴切。 不过也久而久之的习惯了，上面用木板搭建起来的‘二楼’自然不能再建房子。所以，这上面建起来的全是一些简易帐篷，又或者是一些看上去像是房子，但实际上只是几根棍子加两块破布撑起来的方形。 其实也算是帐篷的一种吧。 这上面选用水泥砖头建筑的话，会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也是个绝对致命的做法。 居民楼因为地方被某些大人物限制，人们都不可避免地尽量不浪费土地。所以，他们的楼房几乎都是挨在一起，俩俩每户人家的楼房，其中间两面墙的间隔，别说走道了，你连一个巴掌都塞不进去。 这成片的居民楼像是一块膨起的发糕，上面踩着木板生活的人们重心不稳，走在上面就跟踩在海绵上一样，每走一步，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这一片景象还算和谐， 但有一端，看上去有点儿怪异： ‘二楼’的一个边缘处，延伸出一所吊桥，用绳索和木板铺筑成的、在空中横过去的吊桥。吊桥的对面是一间较大的房子， 是的，只有一间房子，四层楼高，房门紧闭，周围的环境都已经看似荒废许久，没有人去处理。那里的周围左右两旁环境虽然荒乱破败，但空旷的地方不算小，只要有人愿意出力，那里依旧可以兴建房屋用于居住。 为什么没人去那边建房屋呢？ ‘哦——~，原来在那里啊。’ 王丰阳大概猜到了，辛吉德的据点就在那儿。 怎么说呢，这些男爵的地盘都很有‘个人特色’的啊，厄加特住在祖安的地下，辛吉德住在贫民区的对面，不得不说，都有中独特的‘孤独感’。 呵呵呵…… 随后，王丰阳凌空飞高，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没有开门，也没有任何动静，化成一缕不太起眼的白烟，窜进了那栋还算高大的建筑。 外面，在那片狭窄拥挤的居民区里，有不少人晃一眼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他们还好奇地纷纷议论： “那个小伙子是谁？” “好像是神、……还是星灵什么的？” “不知道啊，看上去很厉害，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肯定不是啊，嘿，有没有火棍，我刚刚看见他的脸了，快点拿火棍过来，我给你们画下来！” “哪里有什么火棍啊，我们最近冷疯了，连火都没有。” “哎呀你们这……” “……” “……” 下头的歪歪唧唧的一群，顿时越来越多的人在议论着，说什么在肮脏的下城区出现了一位衣着干净、凌空飞行，一尘不染的白衣少年？ 不过这都是后话。 此刻，王丰阳正感叹着： “这栋大房子本当有四层楼的高度，想不到啊，进来一看才发现，这里面上面的空间，竟然都是镂空的！……” 第279章 步入空白 “这里的上方是挺宽敞的，不修建个二楼什么的，着实有点儿浪费。” 王丰阳自言自语道。 不时，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声音的回应，嗓门儿有点儿阴沉，却由于长时间在炼金气体的环境下熏陶，声带有点儿沙哑、且尖锐： “你可以想想，当废气没有地方挥散的时候，你身处的就是自己的坟墓。” “没想到你真在这里，辛吉德。” “你——知道我？” 一个人影儿从根本没有什么作用的承重石柱后面走出来，上面应该原本有二楼、或是三楼不止的，但好像都因为被拆除，这第一层中间空地上的承重水泥柱子，显得有点儿多余。 是因为这几根柱子里面掺了钢筋，钢筋伸到地基下面去了，不好拆除的缘故吧。没有其他的人手，辛吉德也自然懒得管。 说着说着，王丰阳以肉眼看清了这个炼金术师——辛吉德，一个只对炼金术感兴趣的狂热分子。看上去没有敌意，他好似还挺欢迎王丰阳来到这里做客的，唔……与其说是欢迎王丰阳，不如说辛吉德只是欢迎那些新奇的东西的到来。 “额嗯，我知道，这次来，找你问些事情。” “可以可以，非常欢迎，但是相对的朋友，我也有——一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不要拒绝，咳、嗯——，也不要觉得我很奇怪，搞研究的科学家都是很奇怪的。” “哈哈哈，我明白。” 王丰阳笑着回应道。 想不到，这个辛吉德还挺会与人攀谈的，给王丰阳的印象和一开始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那么我们——” 辛吉德表现得很是好客，他又开了个头说道，同时转身观望四周的他，才发现这里好像没有什么适合接待客人的工具。当然了，也没有那个位置适合跟王丰阳好好坐着聊天，辛吉德一般都是累了直接睡在地面上的，所以这里的连个凳子都没有，只有满地的工业废水污渍、切片纸屑和一台台咔咔作响的机器。 这些是辛吉德的全部，那些机器旁边的桌子上几乎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试剂。 就连王丰阳用神力去感知，也不知道各个试管中的试剂有什么作用，神奇的是，那些上百种试剂中，居然没有任何两种是近似的存在，更别说是重复相同的。 炼金术的无限种可能，或许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吧？ “呃——……” 所以，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又左跑跑右跑跑的辛吉德，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个像样的凳子，于是乎，等了半天，他清空了一张齐腰高度的木桌搬了过来。 哐当。 哒！ 置放在王丰阳的面前，辛吉德瘦得脸颊两侧脸颊骨线条都清晰可见的面容，显着明显真挚的笑容，抬起微微发颤的右手示意着说道：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稍稍简陋了点，之前没有什么准备，希望你不要见怪，也不要介意。 来，坐坐坐！” 说的那是相当客气，但王丰阳不喜的皱起眉头，见着王丰阳一手托住下巴，辛吉德感觉对方是在对自己的待客之道感到不满。 但王丰阳却是解释道： “不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根本就不需要坐着呢？” 看着自始至终都悬停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王丰阳，被这么一提醒，辛吉德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 “哎呀！你瞧我这脑子，哎呀哎呀、哎呀呀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被我自己的馊主意冲昏了头，真是不好意思。” 说着，辛吉德自己撅起屁股，一个蹦跶起身，自己坐上了自己刚搬来的木桌上。 老旧的木桌因为瞬间承重施压，被咔叽咔叽响。 “哦，刚刚你在想什么馊主意？” 王丰阳好奇地问道。马上的，辛吉德也是毫无掩饰地直说出来： “哈哈哈，一开始看到你这个新奇玩意儿，我是想着把你请到桌子上摁住好好研究一下的，但现在想起来，你好像是客人。 噢嗯——，实在不好意思，我比较习惯以物件的方式去看待任何东西。” “那我只是个能飞在空中的、会说话的人偶？” “不不不，你至少是个收藏级别的人偶！” 辛吉德忽然变得激动起来，那两眼放光的神情，像极了王丰阳以前抽到史诗皮肤的狂喜。但现在，王丰阳不喜欢在别人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跟何况，这是对自己的轻视。 “请注意，我来这里，是有事找你的。” 王丰阳正经的语气与言辞，扯断了两人先前进行的话题。 终于，话题和剧情回到了正轨。辛吉德好像有点儿惋惜的样子，暗自挑了挑嘴角，但没有明说什么。王丰阳抬高几分下巴，望着本就处于水平视线下的辛吉德，颇显傲慢地说着： “炼金物质衍化出了生命，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辛吉德反倒这样问起王丰阳，一时间，双方都有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谁都不了解情况？ 所以说，当初那个生化魔人‘扎克’又是怎么诞生的，所以说，从一开始的时候，王丰阳的方向就错了？想了很久很久，王丰阳沉默了好一阵。 后来，他想明白了，就此，他向辛吉德告别： “好吧，是我冒昧了，无论你们现在在进行着什么样的试验，我也不会去干涉你们的进程。这不单单是你们的进程，而是这个世界的进程，我知道、我了解，所以，我才不能去干涉。 再见，炼金术师，辛吉德。” 说完，王丰阳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看了辛吉德最后一眼，在辛吉德一脸懵逼的视线中化为一股白烟。晃眼间，王丰阳在空中消散无痕，地上没留下脚印，好似从没来过。 经历祖安的这一趟，让王丰阳明白了一些事情。 并非事物，而是道理……是规矩……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他一定还会发生的，对吧，就像一颗果树一但结出果实，那颗果实就一定会落地，无论是被风刮落、还是被人摘走。王丰阳的出现，像是自然界的调节器，四季的变化虽然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我始终是一个旁观者。 我无法是改变什么，他们的结果依旧会到来，或早、或晚。 王丰阳回到了卡密尔的宅邸，这个时候，正巧是晚上，老管家刚准备好晚饭，摆桌上菜的时候，王丰阳出现在二楼。闻到了一楼飘来佳肴的香气，王丰阳没有惊扰他们，也没有下到一楼出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的他，需要——静修。 想想吧，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我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实际上，那些东西仍在不可避免的发生，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系统中的代码一样，都在被强制执行着……不对，那样子的话，那为什么会有魔神入侵的事情？ 符文大陆上，有设计师会这样设定的吗？ 不对不对，一切的一切，都太蹊跷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总感觉……少了点儿什么…… 王丰阳盘坐在二楼自己独居的房间里，床上的棉垫很柔软、很暖和，舒适感让王丰阳觉得安逸，渐渐的，惹人乏困。 …… 嗯…… 少了点儿什么？ 嗖！—— “喳喳、喳喳、……” 窗口那里，忽然飞来一直雀儿停在窗沿上叫唤，鸟叫声搅扰了王丰阳准备陷入冥想的状态。颇有不爽，但睁眼转头望去，细心地发现，那只麻雀右小腿上有个铜环，铜环上绑着什么东西。是谁的传信？ 王丰阳没有动作，懒得动身，便催用神力将麻雀小腿上的信条抽了出来。 感知到异常力量的小麻雀，直觉的危险性让它惊觉猛然叫唤，在信纸被抽出的下一秒，小麻雀惊叫着慌乱往窗外的天空上飞窜逃离。 信纸成卷，被腾空挪到王丰阳的面前，缓缓展开之后，上面细小的字迹写着卡密尔的传话： “近来可好，朋友，我想了想，你说的请求确实是过分了些，菲罗斯家族的人力物力，光是处理你要求的事情，就已经出动了近半的花费。 所幸不是一无所获，前几日，有密探带回来消息， 传言在福光岛上的有这样一个宗教组织，名为【暮光兄弟会】，在破败之咒爆发前夕，卡玛维亚王国的御前将军【卡莉斯塔】，曾与她最忠实的拥护者【莱卓斯】，去到暮光兄弟会督查。暮光兄弟会这个宗教团体专门带领亡灵前往生死的彼端，他们胸前都会挂着一瓶生命之水，用于驱邪避鬼。 但卡莉斯塔不需要，她身旁跟随的莱卓斯，手上有用卡玛维亚王国命脉之物制成的神器：【暗夜收割者】，那是一柄形似犀牛头颅的绿色水晶长柄斧。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传闻了，现在的福光岛早已变成了无人胆敢踏足的暗影岛，我不是有意坑害你，只是这样一说，我觉得那里应该有你要的东西，所以才来知会你一声。 算是第一件装备的消息，送到你的手上，阅后即焚，至于要不要去，随你定夺。 最后，祝你一切顺利。 ——卡密尔·菲罗斯” 读完这封信纸，此时的王丰阳突然间大彻大悟。 不是因为神话装备【暗夜收割者】的下落，而是他才想起来，这久违的念想—— 暗影岛！ 破败之咒！！ 佛耶戈与卡玛维亚王国！！！ 还有， 坠魔巫！！！ 他们，才是一切历史改变的罪魁祸首，他们才是一切不稳定的起源，而王丰阳知道，也才终于明白，从暗影岛开始，往后的一切，将是新一片的空白！ 第280章 再·见 哒哒哒哒…… 一阵上楼的脚步声，很快，敲门声响起。 “我在。” 王丰阳应了一声之后，老管家推门而入： “王先生，楼下晚餐已经就绪，下去吃一些吧？” “免了，你们吃饱就行，我待会就走。” “是一次远行吗？” “嗯。” “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 老管家轻轻合上了房门，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下楼，比上楼时的速度慢了一些。楼下没有什么议论声，传进王丰阳耳朵里的，大多是刀叉磕碰着瓷碗的碰撞声，他们已经开始用餐了。 这才傍晚五点半，冬季的白昼很短暂，窗外的天色看似是夏季时的晚上六七点， 已经黑下去了。 时候不早，启程吧。 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早些去到暗影岛，早些找到那个神话武器，顺便找找坠魔巫的事情起因，他们的来源和与之相关的线索，都是王丰阳关心的东西。 事关自己穿越的缘由…… 嗖—— “家主，那位贵客已经走了，没有带什么东西，也没有提什么要求。” 老管家写了一封信，绑在刚从笼中取出来的白鸽小腿上，走到窗边，轻轻柔和地双手将其放飞至窗外。夜色开始朦胧，白鸽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高空之中，它会带着信去到卡密尔的身旁，让灰夫人知道王丰阳的动向。 “已经去了啊，真是迫不及待，像极了热血少年，噢，也对，他本来就是少年。” 卡密尔接到信的时候，风趣地这般说道。 身旁隔着一张茶桌的另一个位置上，带着半张面罩的另一个女人好奇地问着： “你家的来信，上面说的是谁？看你样子，不像是对待自家人会有的态度。” 烈娜塔问完之后，卡密尔瞄了她一眼。 这种环境下的茶，难能满足卡密尔的口味需求，也就只有烈娜塔能做得到，这盏热茶，颇得卡密尔的心意。 “只不过是一个小男孩、 是个少年罢了。” 卡密尔回答道， 吹了口茶水面上漂浮着的热气，温度刚好入口。 她们在祖安的某个地方、某个深不知处的房间里交谈着，在接到老管家寄来的信件之后，白鸽因为吸了祖安城下的废气，停留在卡密尔手腕上稍有歇息的片刻，便开始浑身抽搐。 信件取出的时候，白鸽已然掉落在地面上，并失去了生命迹象。 此时的王丰阳，已经飞到了暗影岛的海岸边沿上。 这是隔日的时间段了。 再见一片茫茫大雾，王丰阳觉得恶心，又有几分亲切。死亡的气息无比沉重，这是佛耶戈对伊苏尔德的爱啊，凝重的、永远都挥之不去。 神力的感知让王丰阳轻而易举的知道了佛耶戈的位置，但除此之外，还有个东西，也被王丰阳感知到了：被污染的生命之泉。 那是一个池塘，唔……，类似于一座池塘一样的湖水，那里处于一片丛林之中，周围的树木都有了自我意识，变成了‘动物’一类的植物。这让王丰阳想到茂凯，扭曲树精，好像就是暗影岛的…… 是吗？ 王丰阳不太确定，很多事情都已经处在不确定的边缘，王丰阳不想再去改变什么。 他知道，现在一切事物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不可变数，但同时，他们对于王丰阳来说，也算是一张白纸，可以自由撰写。这不会改变他们的结局，但王丰阳会因此得到、或失去。 来吧—— 来吧—— ‘来吧——’ 有愈发多的念头不受控制的窜进王丰阳的脑海，这还只是在暗影岛海岸边缘上，可见，亡灵的污染力有多么强劲。怎么，见不得活人出现在你们视野中，非要把我变成同类才满意？ 这是谁的执念的啊？ 可笑。 哗哗哗—— ‘嗯？’ 耳畔，隔着老远就忽然听到了链条甩动转圈的哗哗声，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嗖！ 经闻一声离弦之声，暗绿的亡灵迷雾突然被破开，瞬间，冲中飞出一把镰刀，镰刀短柄的尾端牵着一根长长的链条。唔——这是谁呀，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好朋友’锤石呀。 王丰阳没有闪躲，这种攻击的伎俩，常理来说，理应会被王丰阳无形的身外护罩弹开。 但是…… 铛！ 并-没-有—— 镰刀的刃口都已经生锈到不成样子了，根本割不开王丰阳的皮肉，别说是王丰阳了，换一个普通人来，这种锋利度的刃口在皮肤上顶多是有点刺挠。但是，王丰阳的双手连同腰部，被镰刀顺带的铁链死死绑在了一起。 足足绕着捆绑了三圈不止！ ‘挣脱得开吧？……’ 王丰阳计较的想着，但想归想，王丰阳并没有尝试出力挣脱，反正也死不了，区区一个亡灵，总是对方是个角色，想来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王丰阳倒想看看，这个锤石会玩什么花样。 “这里~来——~” 迷雾里传出锤石那狡诈阴险的呢喃声，婉转回音挥之不去，铁链随之绷紧。猛然间，出现一股极强的力道，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王丰阳拉进了暗影岛的范围、拉进了茫茫大雾的笼罩之中。 咚—— 双脚才落地两秒不到， 飒！ 一股子阴风从王丰阳头顶上压下来。 ‘……’ 王丰阳弯曲着身子落地，这样习惯着用于减轻双脚的冲击感，习惯性的低头，在感受到头顶吹下来的阴风之后，不由得一身鸡皮疙瘩。有种……不好的预感？ 王丰阳渐渐抬头，视线缓缓拉高。 铁链还在身上绑着，眼前下一秒从地面渐渐拉高的视线，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锤石的身形。 嗯？不是锤石？ 王丰阳没有心生恐惧，只是有些惊奇： ‘难道这个时间段的锤石不是耍钩子的吗，但刚刚那个声音听着确实像锤石啊。 好像也没有这么强壮吧……’ 视线拉高到自己的水平线之后，只看到了对方的胸膛，还有对方朝着自己抬起的手臂。直到看见了对方的头，那项头盔下的面容，熟悉…… “噢——，原来是你啊，莱卓斯。” 王丰阳才想起来，也确实，在自己的印象里，能记得的角色里面，属于亡灵存在的，出去莫德凯撒，也就只有莱卓斯有这样庞大健硕的人形身材了。莫德凯撒现在还不可能出现在暗影岛，人家这个时候还在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里封印着呢。 不过， “你拿着武器抵着我的脑袋，这样对待客人，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礼貌了？” 王丰阳说道。 莱卓斯有自主的思考能力，他的灵魂在被腐化之前，因为生命之水的缘故得以保存一部分。现在的他，心有执念，也同样能分辨事物的对错。 “你不是客人。” 当然，他也能与别人交谈。 “来面见你们的国王，难道就不算是客人？说我的是贵客也不为过吧。” “他不是国王。” “嗯？！” 王丰阳有点儿惊奇，这个莱卓斯的胆子这么大的吗，居然敢否认佛耶戈作为卡玛维亚王子的身份，老王已死，新王当立，世袭制的国度，按理来说，佛耶戈作为国王……理所应当啊。 “你就不怕……掉脑袋？” 王丰阳玩弄地说道。但莱卓斯回答的很正经： “卡玛维亚没有复兴，王子没有找到他的爱人，这里就仍是一片焦土，这里不算是谁的国度，他也不算什么国王，我是一介亡灵，而他，也只是一个被爱放逐的流浪者。” ……说到王丰阳的心坎上了。 佛耶戈，会让他们也有共情么？ 当任何一种感情达到绝对的高度，换来的就不会再是冷眼和嘲笑，王丰阳从未有过那种体会，也从未有什么事情的情感与之有过这般。 没有…… 我只想安逸、 平静的生活。 “带我去见他吧。” “不。” 莱卓斯拒绝了王丰阳的要求。 “唔——，我不是在请求你，莱卓斯，噢，我差点儿忘了，你手上的这个，是把不错的武器，刚好是我需要的。” 说完，王丰阳一个发力，主动生成了护罩，与此同时，身上捆绑的铁链崩离炸裂。 嘭！！ “！” 莱卓斯微微有些震惊，没有犹豫多久，当即顺着王丰阳头顶将斧子劈了下去。但也就一直保持着的高度，再之后，就再也压不下去了，好像有什么不可见的东西直接抵在了斧刃上。 “……” 亡灵的表情是最不显眼的，但王丰阳可以感受到莱卓斯的情绪波动。 此时感受到莱卓斯诧异不安情绪的王丰阳，悠然嘲讽起来： “唉，何必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莱卓斯可不会有什么疑虑的表现，手脚的反应从不会慢，既然上方压不下去，那就换个方向——微微抬高一尺，然后迅速横手臂拉开，再以抻直的臂弯挽回角度，横向回拉一斩！ 砰！！ 还是一样，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 莱卓斯感觉得到，王丰阳周身好似有一层防护罩，像是鸡蛋壳一样的形状。他觉得应该会有破绽，防护罩总不可能是无死角的，所以，莱卓斯开始不断切换角度进攻。王丰阳明白他的算盘，所以，王丰阳也索性直接处在原地不动了。 哐哐哐好一阵子，王丰阳身旁四周的残影不断，常人不可视也，那是莱卓斯疯狂进攻的残影。 “够了！太吵了。” 那一方，佛耶戈的声音飘荡而来。 第281章 千年土坐的秘密 这片黑雾有点儿东西的，之前王丰阳一直保持原地不动，不是因为被莱卓斯和暗中潜伏的锤石牵制， 而是单纯的感知不到佛耶戈的位置。 在这片迷雾中，再强大的人都会迷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去，不知道要走多久。 所以王丰阳选择守株待兔，现在，王丰阳守到了—— 嗖！ 佛耶戈的话音刚落，王丰阳一下子就窜得没影儿。莱卓斯手上的武器，王丰阳好像忘了拿，不过也不差事儿，回头再取便是。 穿过暗影岛上的重重迷雾，转眼间，空中擦破音速的爆破声才传入佛耶戈的耳中，台阶下的王座前，已然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王丰阳，到了。 “你好。” 王丰阳率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佛耶戈满是怨愤地看着前方的王丰阳。在佛耶戈还没开口回应，王丰阳也才说完的那一秒，侧面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来一根透绿的箭矢！ ……不， 这不是箭矢，可没有这么大条的‘箭矢’。 嘶——xing！ 放眼看回自己的身上，王丰阳忽而觉得身体有点儿发凉。 嗯？ 怎么回事，这个玩意儿居然可以透过能量护罩，直接扎穿在我的身体上？ 不对，这好像有点儿眼熟，没猜错的话，唔…… 王丰阳转过头去，朝着‘箭矢’射出来的那个方向看去，数秒后，一个漂浮的透白幽灵体，旁边随同着一个步伐矫健的人形亡灵走出来，那俩一起出现在王丰阳的视野里，瞬间就让王丰阳想起来了。 ‘啊，看我这脑子，卡莉斯塔，是卡玛维亚的御前将军，现在哪怕是死后成为亡灵，依旧也是有理由守护佛耶戈的是吧。’ 想明白之后，王丰阳开始好奇，为什么她手上的投掷出来的‘箭矢’……哦不，再这样叫就不礼貌了，其实是长矛，卡莉斯塔惨遭她人背叛致死，她化身亡灵之后，后背依旧插着那么多的长矛， 手中投掷出的长矛，是她肃清背叛者的执念所化。 ‘啊，懂了，这就是属于……精神类的攻击，对吧。’ 也不太对，那为什么在游戏里的卡莉斯塔，这个角色的普通攻击和技能打出来的都是物理伤害？唔，想想就奇葩啊，奇奇怪怪。 “别想接近殿下，注意你的礼数！外来者！” 卡莉斯塔一边朝这里走来，手上紧拽的长矛蓄势待发，嘴上还一边呵斥着王丰阳。 王丰阳自然没有多大在意，虽然可以穿透防护罩，那也是头几次能够穿透就是了，现在重新布置和改进一下，给自己的被动护罩上增添一层精神能量护盾，下次就能防住了。 话说回来，先前锤石的那个钩子捆住自己的时候，王丰阳都没有及时注意，当时的注意力都被莱卓斯吸引去了。现在一想，防护罩的不完整，还真是会多出许多麻烦事儿呢。先前的锤石一钩索捆住王丰阳，虽然已经崩碎挣脱，但身上还是有点儿不适。 这再加上卡莉斯塔刚刚投掷过来的一发长矛，长矛轻而易举地扎进了外敷的左腰，矛头从腰的透出，腰部看似被穿透了一样。卡莉斯塔的武器在她的手上，是属于固体的存在，但是卡莉斯塔脱手之后，执念化成的透绿长矛像标枪一样如愿以偿地扎进敌人的肉体里、扎穿他们的血肉之后，那脱手的长矛便会在一两分钟后破裂、挥散成空中缥缈的破败迷雾。 但其造成的伤害依旧存在，不仅不会减轻疼痛，反而会因为长矛失去了固体的形状，破败之息在对方的体内溢散，会迅速充斥着被扎中的躯体。 常理来说，一个普通人，被卡莉斯塔扎中一根长矛， 要么死， 要么，等待长矛破裂之后，溢散感染的破败之息也会在短短半分钟之内将活者化为丧尸、或是亡灵？ “嘘——” 王丰阳忽而比作收声的手势，竖起一根食指挡在嘴前，看着佛耶戈。 佛耶戈也感觉到了对方实力的不寻常，他不是脑子里只有爱情的傻瓜，大部分时候，他也是懂得思考的。面对王丰阳这种怪异的行为，佛耶戈抬手，示意身旁的卡莉斯塔不要再有什么动作。 而后，佛耶戈双手搭在破旧王座两边的扶手上，纤瘦的小臂胳膊看似多么费力地撑起自己那一副苍白削瘦的身架。他有一段时间没有挪过屁股了，刚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好像双眼的空洞无神，又转瞬即逝。 抻大些眼皮，佛耶戈像是机器一般毫无感情地盯着王丰阳。 王丰阳漂浮在低空悬停着，他也不会好怕，双方，谁都不畏惧谁，冥冥之中，他们都感觉到了—— 你，有什么话要说？ “伊苏尔德她……” “坠魔巫那群人……” 在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而后，又都自觉闭口不言。 “我知道你的诉求，让我先说，回答我问题之后，我会告诉你伊苏尔德的灵魂碎片所在。” “……” 王丰阳说道。 说完，佛耶戈没有作声，只是低着眉眼瞥了王丰阳一下。王丰阳在确认佛耶戈的表态之后，正经说起： “我没记错的话，千年前，福光岛上面曾来过一群巫师，他们现在还有个人身份的档案记录吗？” “如你所见，这里，尽是一片焦土。” 佛耶戈轻声苍白地回答道。 王丰阳有些小小失落，一个闭门羹，让王丰阳犹豫着后面的问题要不要说，想了想，还会说了出来： “生命之泉被污染的时候，那些巫师都已经因为没有来得及逃离而死绝了对吧。” “我先父的藏书房里有本记名册上提到过，有两个巫师逃出生天了。” “他们叫什么？” “无可奉告。” “……” 王丰阳皱了皱眉头，怎么，佛耶戈还不想说？当做是秘密还是之后谈判的筹码？自然的，佛耶戈也看出来了，王丰阳似乎很想知道这一系列的信息。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整座暗影岛，说不定你的坦诚配合，能让这里重新变成福光岛、二次焕发新生。而你的爱人，也绝对！会因此，回到你的身旁。” 王丰阳说着的时候， 佛耶戈还没有什么反应，像是看笑话一样看着王丰阳在那里叨叨致辞。 但话尾一提到【爱人】…… 王丰阳知道佛耶戈的软肋，他特意将后半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无比清楚。在佛耶戈的耳中听见的，那半句话……是字字珠玑！ 想啊、太想了，怎么会不想呢？ 佛耶戈不自觉地抬眼，开始如机械般地扫视四周。这岛上哪还有什么福光岛的风景，曾经辉煌的宫殿，如今早已破败坍塌、崩裂碎兮倒一地。那些碎石裂墙缝隙中还隐隐亮着破败之咒的腐蚀之烟，它们挥之不去，伴随佛耶戈永世不灭的执念…… 深情啊！ 伊苏尔德，你回来吧？ 不，好像我配不上了，这里没有王国，这里全是焦土，你回来了之后，我也不是王子，我该怎么娶你为妻…… …… “爱人……a…爱、、……” 佛耶戈说着两个字眼，双目空洞地张望，望不到希望，最后一个字连带着哭腔的颤抖，却是没有一滴眼泪！ “好了好了，别再痛了，我赶时间。” 王丰阳忽然打断了佛耶戈渐渐沉浸其中的情感。 佛耶戈就那样僵住了，一直僵在原地，王丰阳也没有打断他。 大概，等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半晌过去，佛耶戈终于从悲痛情绪的边缘把自己拉了回来。转身回来面对王丰阳，佛耶戈忽然变得两眼放光。下一秒，佛耶戈的举动令一旁待命的御前将军卡莉斯塔错愕—— 佛耶戈伸手穿进自己的胸膛，拉扯出了一大半的破败之咒！ ……那是他的心脏啊！ “要吗？这是我能付出的代价，你能做到，就拿去。” 说着，佛耶戈又将拿着大半颗心脏的手朝着王丰阳伸近了一些。 “……——……” 王丰阳没有说话，只是眯起眼看着佛耶戈，不由得深深吸气、长长叹出。看着他这个举动，王丰阳不自觉地，感觉自己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真不知道那个伊苏尔德到底哪里迷住了他，佛耶戈啊佛耶戈…… “收起来吧，我只是来问事情，不是来要你命的，伊苏尔德的事情，还有卡玛维亚的事情，都需要你自己亲手去做。” 王丰阳说完，几乎闭合的双眼帘缝中瞥见佛耶戈明显失落的表情， 他神色黯淡的模样，将藕断丝连的破败之咒放回了自己的胸膛。 “你要问什么？” 王丰阳说道： “千年前，我曾记得你们这里爆发过一场瘟疫，那场瘟疫的起源，是否还有存根？” “确实有过……但现在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王丰阳继续问道： “那群坠魔巫的主要目标是什么，你们总该知道吧，别跟我说，那么大的事儿，你们还没有脑子记。” 王丰阳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佛耶戈。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再没有线索，王丰阳就只能自己前往那口被污染的生命之泉那里探查究竟。 但等了好久，却没有等到佛耶戈的回答： “……” “怎么了，记不起来了吗？” 第282章 大幕渐起 “我想想……” 佛耶戈说完，沉默了好一阵子。 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卡莉斯塔，偷偷伸手在她身旁飘着的幽灵上拍了两下，随后，那幽灵扭头朝着后方飘走了。不知道去干嘛，应该是去传唤其他角色。 佛耶戈沉默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说出： “他们，在生命之泉周围的地面上刻画了一个阵法，我记不清、也想不起那个阵图的作用了，只知道那里有一个圆形的阵图， 还有、整个卡玛维亚，整个福光岛的外沿，都画上了一层阵图。 他们好像布置了很久，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两年？我不知道，总之，他们是想召唤什么，而生命之泉被污染，对他们来说，好像只是个意外。” 佛耶戈深思呢喃着，说完，王丰阳总感觉缺了点儿什么。 ……缺了点儿什么。 什么呢…… 王丰阳也想不起来，不自觉的，王丰阳朝佛耶戈问起： “召唤什么啊，之前没有做过测试吗，这么大的传送阵，总不可能第一次做就做这么大的吧……” “我该庆幸他们失败了，还是该遗憾他们那次没有成功？” “不，不是，我没在说你的事情。” 王丰阳抬手示意，让佛耶戈先不要说话， 但随即也立刻想到了什么，刚说完，王丰阳又脱口而出： “这事情好像也跟你有关，现在这个岛上，除了亡灵，是不是还有恶魔！？” “……” “没有吗？” “……” 佛耶戈又不说话了，但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王丰阳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必须让佛耶戈亲口说出来。所以，王丰阳第三次问： “恶魔与亡灵不是同一个性质的存在，你该回答我，我需要真实。” “……有，只是我不愿意承认它们，你不想提起它们。” “它……们？” 王丰阳有些惊奇，难道从传送阵里面出来的恶魔不止一个？ 但是现在这里也没有看到什么恶魔啊，瓦罗兰大陆和符文之地的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外来恶魔的迹象。就算是恶魔，大部分有所踪迹的都是些‘本地’的恶魔，像是伊芙琳、拉默（斯维因）、塔姆、费德提克、等等…… “它们现在在哪里？” 王丰阳正经地逼问，同时身位往前挪了一些。 卡莉斯塔有些小紧张，她看着王丰阳突然逼近，手上的武器也随时准备好。 佛耶戈皱起眉头，眼神往别处晃荡了一会儿，之后，他说道： “被封印着。” “在哪里？” “在……” “在哪里？！” 佛耶戈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说了出来： “在被污染的生命之泉里。” “！！” 什么？那些家伙竟然被封印在那种地方，当真是不敢相信啊。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做事都不经过脑子的吗，难道暗影岛没有一点儿好转的迹象，生命之泉可算是黑雾诞生的来源，里面封印着一群恶魔，想要清除根源，怎么想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唯一的做法，就是…… “你们处理不了那些恶魔吗？” “处理得了，勉强。” 佛耶戈回答的有些不肯定，王丰阳看得出来，真要让佛耶戈他们去和那些被封印的恶魔一战，估计是可以肃清，但佛耶戈这边的损失也一定非常惨重。 …… 不对啊，怎么想都不对劲。 佛耶戈怎么会舍不得代价呢？ 王丰阳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当即也是问了出来： “那为什么不去肃清？” “……” 佛耶戈不愿再说什么。 坠魔巫的秘密没有问出多少，那些家伙都是千年前的存在，即使有线索，也很模糊，当下，还是要王丰阳亲自去那个地方探查究竟。 “好吧，我去看看。” 说完，王丰阳转眼化为一股白烟消散于空中，肉眼寻不到踪迹，但佛耶戈感觉得到，王丰阳朝着自己身后的那片丛林快速飞了过去。 “殿下！……” “不、不用去追，他没有危险，让我们祝愿他的成功吧。” 卡莉斯塔上前想要让佛耶戈下令，但佛耶戈抬手挡住了卡莉斯塔的请求，温柔的语气，强硬的态度，是佛耶戈对王丰阳的让步。 不是他处理不了恶魔，是在那恶魔之后，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生命之泉只能因为那种原因被封印，而那些恶魔，也只是顺带的。 “就是这里吧。” 已经到了，王丰阳在半空中停住，放眼望下去，黑雾弥漫的树林里，肉眼几乎看不清地面。那些黑雾成片在树梢枝层间缭绕，那些大树长得茁壮，但枝丫树梢的每一根枝条上，见不到半片树叶。 黑雾的侵蚀，让这一片的树木都失去了生命， 看王丰阳拓展了神识的双眼中，看到的尽是一片没有生机的装饰，这些树木，像是装饰品插在这些地面上。 神识中的场景，地面上这一片树林的中间位置，有一口湖水，隔着黑雾，强如王丰阳也探查不到那口湖水的底有多深。只知道那就是被污染的生命之泉，那泉水的下面，有个明显的封印。 那种封印的术式，王丰阳还是第一次见， 想来在卡玛维亚王国，坐落于这座独立小岛上的一个国家，不但文明自成一个体系，除去文明之外的东西，都与瓦罗兰大陆有着完全不同的区别。 ‘难搞呢……’ 是啊，难搞啊……完全看不懂！ 哈哈哈哈， 尴尬了。 ‘要不……直接暴力拆除？’ 用纯粹的力量去打开封印，再用纯粹的力量去处理掉封印里面的恶魔？ 王丰阳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想是想好了，就这么做吧—— 心念一动，力量自觉的从体内窜出，身上肉眼可见的能量开始笼罩全身，体表之上，深蓝色近似幽暗黑色的星空之力在涌动，看似体量很少，只够其刚好在王丰阳周身贴合薄薄一层。 但是，周围的空间，竟然因为这暴露的星空之力，肉眼可见的发生着扭曲、撕裂！ ……空间法则？ 不，只是单纯因为时光之杖的缘故，别忘了，你以为，那武器为什么叫时光之杖？时光之杖在背景设定中，曾是时光守护者【基兰】手中所持的神器。但现在，这件武器阴差阳错的出现在王丰阳这里。 不用忧虑，即使王丰阳拥有了时光之杖，也不妨碍在未来的世界中，在基兰的手中出现第二把时光之杖。 设定就是这么神奇，王丰阳已经看透了—— 该有的情节，他就是一定会出现，该死的人，他就一定活不了！ …… 德玛西亚王国那边，诺克萨斯的人已经得到了， “我说，这个大块头怎么运送出去？” 打下手的正在说这句话的人，身上穿着德玛西亚监牢狱卒士兵的制式服装，即将接话的是个女人，身材苗条有型，一头红色的长发在黑暗下不太明显，但手上的刀子冰冷得渗人，她总是用手段说话： “你去外面喊一声，就说有人越狱了。” “可、可是，前一段时间，才有人越狱……” 这名士兵本就是诺克萨斯的士兵，被派到德玛西亚这里做帝国内应，女人的身份与实力都比他高出一大截，他本没有理由拒绝。 他这样说，只是为了提醒，他怕这个名叫卡特琳娜的女刺客不知道、不了解这里当下的情况。是的，前天才有人越狱，国王出动了几乎全部的圣殿骑士与亲卫士兵，勉强抓了个遍。 才在昨天尽数抓回关进监狱之后，卡特琳娜当晚就来了。 狱卒配合典狱长清点罪犯的人数，少了一个……塞拉斯逃了， 只有塞拉斯越狱之后没有被抓捕回来。 塞恩的尸体并不在这所监狱里，卡特琳娜来到这里，单纯是为了找乐子， 哦不是、嗯……咳咳……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我知道，你只管去做就是了，不然总会有人怀疑你。” 卡特琳娜这般说道。 这个来自诺克萨斯的德玛西亚狱卒居然深信不疑：她不会害我的！ 这是每个诺克萨斯士兵共有的特色，将后背完全交给同胞，将刀刃绝对指向敌人。 ‘与朋友保持亲密，让敌人保持怀疑。’ 卡特琳娜曾说过这样的话。 且不需要双方提前商量，只要你来自诺克萨斯，就一定会明白这份同胞之间特有的默契之情。诺克萨斯帝国，永垂不朽！ “干杯！！~” “干杯！！！” 别误会了，监狱里没有人在开派对，更没有什么人喝酒，喊干杯的，是比尔吉沃特中央夜市里某间不知名小酒馆里的人，他是个大胡子，不穿上衣，或许你根本找不到适合的上衣给他穿，嗯—— 因为他有着全比尔吉沃特最大的肚子，怀胎十月的……嗯，啤酒肚~ “怎、嗝——么啦？这就——不、不、不行啦？” 大肚子的酒鬼将这间酒馆的气氛炒到了热闹的极点，满屋子的酒味，桌子底下都已经喝趴好几个了。那些个家伙，醉得跟死人一样，踹上几脚都不带给个反应。 “喂！古拉加斯，老子不喝了，下次再跟你拼！” 当前迎战的肌肉男看着这个大肚子酒鬼还在咕咚咕咚喝着酒，知道自己没有胜算之后，准备找借口开溜。 他们可是打了赌的~ 酒馆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热闹，因为……赌注有点儿大。 咚！ “嗝——~” 远方，同是深夜，树林中的某个枝丫间停下了一只乌鸦。 黑色的夜晚、黑色的乌鸦……你说，乌鸦的眼睛会是红色的吗？…… 不，不是的，乌鸦只有黑色的眼睛，那么，那一点红是什么？呵呵，那是某人手中用于雕刻艺术品的工具——砰！！！ 一枪声响，乌鸦成了一泼鲜血，撒在了林间那颗枝丫间。 “它存在着，但总会老去，我让存在着，它只是换了种方式，永远存在着。” 卡达·烬说完，从两公里外半山腰的枯叶地面上支起身来。 不是我要做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事儿啊~ 大幕渐起，都已经开始了~ “开始—— 表演吧！” 第283章 掀开被尘封的记忆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暗影岛上的环境总是得不到太多的光线。 深夜与否，并无影响，这里的大部分光线来源，并非太阳，而是来自这些在黑雾下的地面上，那些腐化之后仍徒有其形的物件。那些物件上流淌充盈着破败的汁液、那些散发着绿色荧光的汁液。 王丰阳看出来了，那些树干上开裂之后从里面流出的绿色液体，正是就近眼下那口湖水里的生命之泉。 早就不算是了， 当下只能说是被诅咒的、被污染的生命之泉。 泉水在无人引流的情况下，自觉从地表下渗入、浸透了整个暗影岛。黑雾挥之不去的原因，出自这个泉水渗透泥土之后又在岛上各处往上透出。 空中这些遮蔽视线的，其实都是生命之泉化为的雾气啊。 难怪之前穿越在这岛上的时候，光是吸入这些雾气，就足以让自己的肉身发生腐化的现象。呼吸，就宛如伸手从这口泉水中捧水喝，还是不知不觉、不可避免的作为。所以说，坠魔巫要是真的有打算到这一步，那还真不简单。 也怪不得这个岛上没有什么活物，就算有活物，也活不过两天。 ……估计俩时辰都活不到就被腐化成亡灵了。 “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净化这个岛屿，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理由罢了。” 王丰阳自说自话道，说完，抬手朝着下方一挥。从身上脱离出一小团能量，星域的神力体现在那一颗核桃大小的弹丸上，像是石子一般朝这口泉水面上投来—— 噗咚！…… …… 仅仅是水花大了一些，很快的，那一发攻击像是落水的石子，沉没到泉水地下，立刻无影无踪。怎么，这么牛*的攻击动作，这么帅的招式，结果就是来打水漂儿的？ 还没漂出来！？ 呵，怎么可能呐~ 王丰阳早就知道自己的攻击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当下的宁静也只是暂时。他形态从容，保持冷漠地看着眼下这口生命之泉的动静。 一、 二、 三、 四、 五、 呼—— 嘭！！！！！！！ 就像是猛的摇晃好一阵子之后的汽水被迫不及待地拧开了瓶盖，这水柱激昂高涌，直冲到黑雾之上的高度！ ‘呃……啧，麻烦了呢……’ 王丰阳没有料想到，这像是一个水窝里丢了一颗鱼.雷炸了的场景，而后需要面对的是冲到天上之后又散落洒下来的‘雨水’。且还是有腐蚀性的破败之雨。要是有什么玩意儿本来还没被腐蚀的，或者是保持着千百年来辛辛苦苦与破败抗争到现在， 而现在被王丰阳折腾出来的一场雨水搞得希望全灭，王丰阳搞不好会自责。 ‘呵，才不会哦，信则有，不信则无。’ 王丰阳只是心中有那么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在那零点几秒之后，王丰阳瞬间消去了想法：才不会去想着那些事儿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 “@#@……*）@&*！！！” “)__#^$#&！！” 漫天低落豆大一般的雨水，都无法穿透护罩沾到王丰阳的身上，所有王丰阳 根本不受影响，在这场人造的‘大雨’发生有半分钟了之后，周围明显的肉眼可见，空中黑雾的浓度更高了。 之前在空中飘散的黑雾，站在一棵树地下抬头，四五米高的大树树梢尖儿上的枝条若隐若现。 但是现在呢？ 伸手能见五指就已经算是极好的状况了！ ……当然，也是临时的，这一片区域的黑雾只会因为生命之泉人造出的漫天大雨而变得愈发浓厚，王丰阳虽然没有什么安全影响，但是肉眼可见的黑雾弥漫，多少有点儿影响视线。 先前那一阵声音好吵啊。 一直吵到现在，是泉水那边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吧。王丰阳已经感知到了，一股子的喜悦之情和贪婪的杀戮欲望，饥渴的程度也就只有那些物种才会达到。 “封印破开之后，恶魔也接踵而至。” 才说完，一只只恶魔顺着水柱从泉眼那里面冲出来。很快的，直到水柱停息之后，还有数不完的恶魔从那里面爬出来。王丰阳静静地看着、默默地数着……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不对劲儿啊。 那些恶魔与王丰阳印象中的无异，都是和普通的成年人类一般大小棕黑或是紫黑色的荆棘甲壳，背后展现着蝙蝠一样的翅膀，至于它们的面相，也就是和那些没了鼻子的蝙蝠一般。 看它们龇牙咧嘴的大笑着叽叽歪歪交谈着王丰阳听不懂的语言，嘴角两边的獠牙有自己的食指那么长了，唔，牙还挺白的，王丰阳以前经常抽烟，一口黄牙的他居然还有点儿羡慕。不过现在的王丰阳也是一口干净的白牙…… 那些都不重要。 扯偏了。 让王丰阳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这些个恶魔的数量，嗯……怎么说呢？ 你说，那口泉眼下面到底有多深，能封印这么多的恶魔？ “七十二、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 王丰阳不信邪了，就知道盯着那个湖面口子数，出来一个数一个。他当然知道了啊，已经有不少恶魔早就回过神来注意到了王丰阳存在的气息。王丰阳身上这种似人非人的气息，对这些恶魔来说非常诱人，它们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冲上去撕碎了吃掉！ 它们虽是同类，但可算不上一个团结友好的整体。 恶魔之间，勾心斗角都不会放在明面上，因为一但坏心思见了光，就绝对会生死拼杀。当下的那些恶魔们，谁不想独享低空上那个白色的人类少年？看着就很美味的好吧。但没有恶魔会去当出头鸟。 ‘嘿，你居然敢抢头食儿！这种美味应该献给魔神大人！’ 有些恶魔都已经在心中想好了措辞，就等着哪位忍不住的馋嘴家伙第一个冲上去，然后自己好借着理由抢到手。倒是纵使自己没有抢到手，也有理由可以推锅： “我是为了魔神大人才去阻止那个先冲上去妄图吃独食的渣滓~” 呵…… 王丰阳 根本就没有在意，下面那些驻足观望的恶魔们体态都是大同小异，外表差别不大，数量一多，更是难以看出差别。有点儿意思的是，黑雾导致空气产生的腐蚀性，对它们好像并没有什么影响。 隐隐只是听见有个别的恶魔轻咳了两声。 “一百二十一、一百二十二、…… …… 三百五、三百五十一、三百五十二…… …… 六百零一、…… …… 八百…… …… 九百零一、…… …… 呼！——” 好吧，拉他奶奶个倒，老子乏了，老子不数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 王丰阳上下歪动着手指头以放松筋骨，同时继续说着： “这下面哪里是封印着什么恶魔啊，佛耶戈他们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跟我说实话。” 王丰阳的数量数停的时候，按世界的时间流动来算，已经是隔天的清晨了，当然，这里还是一味昏暗灰白的环境。有别于昨夜的，莫过于场上这些眼皮底下的地面上、大树枝丫上，遍地密密麻麻的恶魔。 呵呵，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确实有捅了蚂蚁窝一般的既视感。 “输完了吗，小羊羔——~” 离得最近的一只恶魔，在王丰阳身前脚底下传来了声音。非常粗糙的声音，那嗓门儿像是喝了二十缸烟灰一样。 它抬头仰望着王丰阳，嘴咧开得过于夸张，讥笑言说的同时一直以这副‘微笑’保持着给王丰阳看。换做普通人，光是看一眼就已经头皮发麻了，但王丰阳低头看去，还高兴地觉得，要不是它把那一口白牙露出来，王丰阳还不一定找得到它。 “嗯。” 王丰阳暂时不想搭理它，只是出于礼貌，吱了一声算个回应。 区区人类，居然这样摆谱子？ “嗯？！！你说什么？你居然只说了个【嗯】！！？” 这个恶魔莫名其妙就恼火了，那张脸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现在生气之后，连带着说话的动作，面容变得更加扭曲。 王丰阳有些看不顺眼了。 呼——，好烦，本来就不想管的……何必要浪费我的时间呢？ “然后？” 王丰阳很给面子的说了两个字，还有意将自己的身位降低了一些。现在，王丰阳处在空中缭绕的黑雾之下，距离地面只有十米不到的高度。眼下，不止是刚刚讥笑嘲讽后恼羞成怒的恶魔，其他没吭声的恶魔，看样子都稍稍抬起来屁股—— 都有点儿坐不住了。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滚下来，好好给你的祖宗道歉！你太爷爷心情好的话，你说不定就不用死了~” “嗯。” 王丰阳依旧只是回应了一个字。 这个恶魔说完之后等着王丰阳的反应，但在听见【嗯】的一声之后又是半晌，而后的它才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那一声【嗯】就没有然后了。 所以说，它又被耍了。 “桀！！——，畜生！你找死！！！” 这个嘴歪眼斜的恶魔不堪受辱，下等生物一字一句、一板一眼的反应就是对它最大的侮辱，哪怕是个小鲜肉又怎么样，没点儿规矩，还能让他活着骑在自己的头上不成！？ 恼羞成怒、接而，便是让盛怒冲晕了头脑。 它手中用恶魔之力凝结出来的暗红色能量弹，瞬发便要扬手朝空中的王丰阳身上扔去。 0283【主角解开生命之泉的封印，异界恶魔源源不绝出现】 第284章 非礼也 “&*%！！” 身旁的一个恶魔瞬间抬手抓住了那个同胞的手腕，看样子，是在阻止和劝说什么。 “￥#&*！？？” 王丰阳完全听不懂，这些域外恶魔与本地的恶魔语言不互通，没有什么途径可以了解它们的语言，王丰阳只能靠着猜想，大概的意思，也只能从它们的面部表情上猜出来： “慢着！！” “他蔑视我，我要杀他，你还阻止我！？？”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呵，小丑。’ 王丰阳也无意去理会，但放着不管的话，佛耶戈他们又处理不了。 从这遍地恶魔的数量来看，傻子都不会相信那生命之泉里封印了有这么多的恶魔，这种数量，怕是泉眼之下塞了一个蚂蚁窝吧？不可能的啦，开什么玩笑， 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里面被封印的不是什么恶魔，而是一个可以连通魔界那边的微型传送口。 看呐，那个口子里还有恶魔不断往外爬出来，至今此刻都是源源不绝。 “我想，热闹也热闹过了，都该结束了。” 王丰阳说着，一副毫无兴趣的厌倦面容，一抬手、一个弹指横拉，在空中比划了一下。随后的下方，那个叽叽歪歪两方争吵的恶魔，忽然就变得一动不动、格外安静，大家都有点儿懵，直到两秒之后，那两同胞的脑袋从身上滑落掉到地面上，咕噜着滚出好一段距离。 啊，是的，就这样死了，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脖子上的切口非常平整，黑色的血液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脑袋落地翻滚出一段距离之后，那俩躯体的黑色死血才像喷泉一样喷薄而出。 “！！！！” “！！！！！” “！！！！！！！” 一众恶魔没有言语，都从这一幕之中感受到了震惊与威胁，天空上这个白色衣服的人类，哈，不是小羊羔！他，是披着羊皮的猎人，比起恶魔本身，他的存在更具威胁！ “@#%#￥！！” （不能留，杀了他！！） 其中有个恶魔大声喝喊了一句，随后半秒钟，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余的恶魔们皆是如此。它们观念一致，如此轻而易举的手段就杀死了两个同胞，真要单对单的话，它们绝对没有胜算！ 所以，群起——围杀之！ “此道，非礼也。” 王丰阳冷冷说了一句它们听不懂的话语，说来，这应该不是它们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了吧，为什么它们听得懂这个世界的语言，而王丰阳却听不懂它们的语言呢？ 眼看着下方的恶魔们群涌而上，它们背后展开翅膀纷纷飞扑上来，活像一大堆扑棱蛾子。数量之多，光是看着就有点儿渗人，王丰阳有些生理上的不适，要比喻的话，就好像是……自己掉进了一个老鼠窝里，这里老鼠窝有点儿大……有成百上千条吃肉的老鼠。 “烤老鼠应该味道不错？” 王丰阳自我调侃着，同时手上已经燃起了一团火焰。 没有固定形状的火焰，被王丰阳横着向前一挥，右手从右到左，横着划出一道火焰月牙，朝前方斩去。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火焰，赤红的颜色在灰白的暗影岛上这种环境下格外显眼，更别说是有着下面这一片黑压压群起恶魔的衬托。 黑暗，与赤红！ 嘭！！！！！！！！ 啪！咔！！呲、嘭！！！ 这道火焰月牙的威力恐怖如斯，凡有一粒火星子接触到那些飞上的恶魔，它们的躯壳哪怕沾上一丁点儿，火星子都会发生一次剧烈的爆炸！！ 一道月牙，一息之间接触到数百个恶魔之后， ‘呵呵……’ 太阳神的权能，王丰阳动用了其之神力，给暗影岛来了一场异常盛大的烟花盛典。 嘭啪、嘭、啪！！！！ 嘭！…… …… “呃啊啊啊啊！！！” “啊啊啊！” “哈啊啊啊啊！！” 涌上来的恶魔们都尽数变成了烟花一隅，漫天的火星落下，那些都是正在烧着的躯壳碎块，它们，都是勇敢的！——勇敢地变成了一块块碎肉，变成了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美丽。—— 连环爆炸！！！ 来吧、来吧？ 来吧！ 只要还有一颗火星子没有熄灭，这场烟花就不会停止！ 耳畔，除却爆炸的声响，多余的尽是这些恶魔的哀嚎声，哀嚎过后，又被新的爆炸声掩盖，掩盖了哀嚎声，也同时掩盖了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它们，都会被粉碎，都，正在被粉碎。 “%！” （逃！） 有恶魔意欲逃离此地，它转身逃跑，跑出好一段距离，同胞的一块块躯壳碎块砸落到它的后背上，每一次击中，它的内心都惊恐无比：是碎肉？还是带着火星子的死亡？ ‘不不不不不、我还不能死啊！！！’ 恶魔的内心很单纯，单纯到现在只想着活着、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是人类吗？ 现在的人类怎么变得这么恐怖啦？不可能吧，一定是在做梦的，对吧？ 千年前的这个世界，这世界上的人类还是处在任由恶魔们宰割的处境，这一转眼间，千百年过去的现在，眼前第一个见到的‘人类’，王丰阳已然成了它们今日逃离此地之后，对当世人类固有的印象。 人类之中，亦有强者， 此等强者，真特么的恐怖如斯！ ‘惹不起！！’ 确实，是跑了不少，那些恶魔四散而逃，王丰阳真要赶尽杀绝的话，估计还要先学会影分身才行。啊对了，上次不是吸收了暗影之力么，我都差点儿忘了，好在是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要不，现在就试试？ …… “……” ‘……’ 但是，沉默着想了半晌，还是没有动静，心里少了点儿感觉。 暗影之道，是……什么样子的？ 不行，不行不行，想不到，悟不出来，明明身体里有着暗影的力量，但这种力量，好像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出来。难道真的要像剧情中的那样，学着艾欧尼亚人从精神中领悟暗影之道了之后，才能使用这种力量？ 王丰阳还在犹豫琢磨的时候，这两三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不少恶魔已经逃逸出好远的距离了。它们在海面上不足两米的高度拼命飞着、使劲煽动薄弱的翅膀哪怕再快一点儿速度都行。 对于这些恶魔来说， 活着逃离那里，好像是穿越来这个世界之后变得奢侈的一件事情？ ‘安全了吗？’ 是它们这差不多上百只逃离出暗影岛之后的恶魔首要担心的事情。 好像……是安全了，王丰阳没有追出来，也没有类似于王丰阳分身一样的能量体冲出来。已经逃出好远的一段距离，北上逃遁的恶魔们都已经能看见前方不远处的艾欧尼亚岛屿了，更有甚者此时都已经登上了就近的比尔吉沃特！…… 但王丰阳不关心那些事情， 现在过去了半小时的时间，佛耶戈他们正在安排暗影岛上的人手，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在锤石回来之后，感觉锤石的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 卡莉斯塔上前看着锤石一副窘迫的神态问候道。 锤石看了看卡莉斯塔，示意自己手上七零八落的链条与破了个角的灯笼： “你们接待的好朋友，好像不太接受我的欢迎方式——” “嗯，他的心思不坏，就是社交不太合群。” 莱卓斯跟着回来了，在锤石嘲讽完了之后，莱卓斯也上来补了一刀。 佛耶戈可不会上套，听是听完了，但下一句要说自己的事儿： “够了，私人恩怨先搁置着，我们有要紧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儿，能比我的私人恩怨——还——重要？” 锤石回怼着佛耶戈，佛耶戈明白，放在平时，锤石可不会这样不给面子。这明显就是因为王丰阳搞坏了他的灯笼，搁这拿佛耶戈撒气儿呢。 “当然！比你的私人恩怨更重要！” 佛耶戈强硬地说着，同时抬手将自己身上的破败之气投散出去，气息蔓延到锤石的面前，破败之咒的力量缠绕在锤石双手中捧着的那堆碎铁链子。晃尔之间，黑色沉重的迷雾从锤石手中散去，一条‘崭新’的铁链，重新放在了锤石双手上。 锤石的精神状态，明显到肉眼可见的恢复，语音虽然还是阴阳怪气，但好在没有之前的阴沉，有了一些愉快的感觉： “啊——，我真要好好谢谢你，我的王子，为表感谢，我不会插手您的事物~” “啊对，你负责丢链子就是。” 卡莉斯塔帮着佛耶戈回怼了锤石一句，锤石好像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看着锤石身旁体态高大的莱卓斯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唔，锤石就知道刚刚听到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就是这样的一个团体，虽然谈不上什么合作亲密无间，但至少在大事面前，他们的关系无懈可击。 他们，谁都不会忘了—— 我们都曾是卡玛维亚的子民，我们都曾是福光岛的一份子。 “殿下，你说的事情，是什么？” 莱卓斯朝佛耶戈行礼，之后接着问起正事。佛耶戈转身朝破败的宫殿废墟后方望去，那一片的低空中，好似有谁在放烟花还是干嘛的。那一片天空的黑雾晃尔光亮，隐隐阵阵。 “去帮他。” “他？” 莱卓斯有些不明白，佛耶戈口中的‘他’必然是指王丰阳，但他搞不懂，为什么我们要帮一个外来的生者？ 第285章 乎 “有点不妥吧，殿下，还望你再考虑一下。” 莱卓斯出于对暗影岛的拉远计划做着想，才如此这般对佛耶戈劝诫道。 但佛耶戈去意义绝： “走吧，不要耽误太久，我知道他有实力，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我担心有意外状况发生。” 在其余暗影岛众民看来，佛耶戈这种举动和行为措施，就已经算是一种‘意外状况’了。他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去帮助一个外来的‘入侵者’？只是现在的佛耶戈还没有时间去解释，于王丰阳这种来客，和生命之泉那里面的东西，两者相较而言，到底谁才是入侵者呢。 “我知道你们在乎什么，等去到了之后、你们目睹了那一切之后，我会更好解释。” 佛耶戈如是说道。 锤石、莱卓斯、卡莉斯塔等其他一众在周围不远处游荡的亡灵都听在耳中。 他们默许了殿下的做法，且愿意相信佛耶戈的决策。 这座岛屿上，最疯狂的，当属佛耶戈，他为了一个爱人，不惜错过让整个岛屿重回生机的机会！最理智的，也当属佛耶戈，他能为了一个爱人，坐镇暗影岛数百年不曾被任何人洗涤。 光明哨兵？呵，他们曾经来过，有的跑了—— 有的永远留在了这里—— 或者在这片土地下埋着、或者成为亡灵，被困在锤石的灯笼里。 …… “真是的，我都在替你们伤心难过，为什么不能把这个口子开大一点呢？” 王丰阳说道。 他像是在玩手机游戏一样，抬起个手，手指头在空中比划着滑来滑去，作用便是牵动那些还未冷却的耀斑碎片，去触碰、撞击那些没有被炸死的恶魔。当然了，那个泉眼里面的湖水早就干涸了，因为封印……哦不，应该说是传送口~ 那个洞口里面的传送口子被打开之后，什么所谓的泉水早就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王丰阳能看到的那个地方，什么名为‘生命之泉’？唔，那确实称得上是生命之泉啊，里面确实有在源源不断的冒出生命， 只不过是恶魔，那些也算是‘生命’？ “死。” 嘭！！ 嘭！！！！ 感觉一开始是挺好玩的，隔空牵动着太阳神神力制造出的耀斑碎块制造爆炸，从那个洞口位置刚爬出来两只，王丰阳就牵动个碎片丢过去。 嘭！！！ 一个炸，炸死俩~ 不过，玩多了也就腻了。 看着它们逃的逃、死的死，还有那些刚从传送口那里爬出来、不知这边情况，死得不明所以的冤种恶魔，其他的有意思都看不到几个了。单方面的消消乐，……无聊。 “唉—— 还是让我帮你们一把算了。” 王丰阳起了私心，他不顾能量过载对暗影岛的整体的损伤，开始私自增幅神力，在手中造出了一颗微笑的【彗星】。 “唔——，别说我不在乎，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在乎，但我和你们的想法不一样，无聊的事情，就该早点结束。” 这句话，是王丰阳说给传送口对面的那个世界听的。 但， 阴差阳错，后方的佛耶戈众人才赶至此方，无意中听见了王丰阳的这番话。为此，佛耶戈心中惦记，嘴上不说，可心中已经开始有了误解。 接下来，看着王丰阳的动作与造成的结果，这个误会直接不可逆转，且永世存根！ “来，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说着，王丰阳便将手中的【彗星】朝那个藏有传送口的泉眼洞口丢了过去。【彗星】只有一颗篮球般大小，但这个【彗星】的质量远远超出常人想象中的深重。这是…… 这是一颗坍缩了近乎有半个暗影岛岛屿实体大小的彗星！！ 咻！—— 投掷出去的那一幕画面，有些扣人心弦，很美……空中划过的痕迹，彗星尾部在空中划出一条纯白的荧光，像极了流星， 短暂的流星。 造成了…… 呃…… “！！！！！” “不好，殿下！！！” 卡莉斯塔反应快一些，周围的大片死木树林早就被群起的恶魔踏平，那个洞口位置明显，看着彗星落入那个洞口，几秒之后，冒出火光的一瞬间，卡莉斯塔大喊着抓住佛耶戈的手腕，将其使劲拉到自己的身后。 继而反应过来的莱卓斯，也立马在即将发生爆炸的前一秒，用双臂抱住卡莉斯塔与佛耶戈两个，把自己庞大的身躯背过身去，用宽阔的后背朝向那一方， 双双扑倒，让那伤害来得尽可能小一些。 唔——…… 等等…… “我——呢——？” 呼！！！！！—— 狂风掀起万丈尘土！！！！ 嘭！！！！！！！ 随之而来，剧烈的爆炸声响！！！ 轰隆！！！！！—— 漫天的尘埃、弥漫浓烈的黑雾交杂灰尘，让眼前环境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一场大爆炸！！ 呃……对了，刚刚是不是有谁说话来着？ 莱卓斯背部的铁盔有点儿变形，勉强承受住了这次大爆炸，同时也保住了臂弯下的佛耶戈和卡莉斯塔。噢！对了！ 莱卓斯才想起来，锤！……石？…… 已经过去三五分钟了，落石爆片平息之后，大爆炸差不多算是结束，莱卓斯猛然想起，站起身来扭头朝刚刚锤石站着的位置一看！—— 呃……只留了地上半边儿镰刀，还有个断了链条的灯笼。 至于锤石本人，不知道被炸到哪里去了。 莱卓斯起身之后是背对着爆炸来源方向的，只有起身之后的佛耶戈，与卡莉斯塔，他们俩在起身之后，目睹了眼前那片场景…… 那片场景…… 那…… 是什么？ 是……暗影岛吗？ 还是……我们的岛屿吗？ 前方，没有陆地了，大海的海水扑腾而来，放肆地涌起、拍打着好似断崖一般的海岸。暗影岛！被这场大爆炸，炸去一半的土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有、还有！ 还有些碎土在海面上漂泊着！ 佛耶戈有点儿想动身前去，下海把那些碎土捡起来，然后再把半边失去的岛屿拼凑回来。 “殿下……” 卡莉斯塔再一次伸手抓住佛耶戈的手腕，制止了在悲痛中差点迷失的佛耶戈。 “为什么、为什么灾难总是与我形影不离，无论爱人、无论国家、无论兄弟亲人挚友！他们！他们……他们都…… 呵呵呵呜呜……” 佛耶戈掩面悼诉，哭着说着，哭不出一滴眼泪。 前面，大雾扬起，半晌之后，又是大雾渐息之时。 半空中，王丰阳那个一身白衣纯色的身影愈发扎眼。 “你！！” “嗯？” 王丰阳听到不远处有佛耶戈的喝喊声，不由得好奇的回头看向这边。目光落到佛耶戈这边时，王丰阳注意到，这个痴情王子一脸狰狞的表情，悲痛且盛怒。 “你毁了我的王国、你毁了我的岛屿！ 你毁了我的家！！” “是，我又不在乎。” 王丰阳如此简单的回答了这么一句。 佛耶戈反而没有那么悲痛了，他忽然变得一声不吭，黑下脸来。王丰阳并没有只在意佛耶戈的状态变化，对王丰阳来说，关心只有原先那个生命之泉的位置上，到底还有没有魔界传送口的存在。 唔，看了半天，也没有察觉到附近有恶魔气息的存在，什么异常端点的能量也感应不到，想来，那个传送口应该是被自己给炸毁了。 所以，总的来说，可喜、可贺~ “你该死！” 佛耶戈说着的时候，王丰阳再把视线挪回去，看见佛耶戈已然将破败王者之刃握于手中。 “我劝你放弃。” 王丰阳的大白话说得很有一套，原本社交恐惧症的他，在不用看人脸色之后，说话也可以不用拐弯了，这很舒服，但对方听得舒不舒服，王丰阳就不知道了。 ‘当你有了改变世界的能力，就不用求谁批准。’ 王丰阳挺怀念的，某个角色的台词，对自己也适用，才有了感同身受的此刻。 佛耶戈拉着个脸，从一开始的合作关系，变成了此刻的水火不容，战斗，一触即发。可是，对于佛耶戈来说，他知道的，这场战斗若是开始，他绝对没有胜算，但他也知道，这是恩怨……不得不打。 “哪怕今日再无我，我与这片土地共存亡。” “滚！” 王丰阳撂下一下个字儿，直接转身一溜烟儿跑路了。 留下的，就只留下暗影岛上这个几个家伙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啊！久久不能释怀呀！这个卑鄙的外乡人，居然没有把佛耶戈放在眼里！！？ 王丰阳还有事要去做，才懒得费功夫去安慰那个矫情的小王子。 离开那里有一段时日了吧，唔…… 等等，特么的差点儿忘了，莱卓斯手上的那个武器还没有拿过来。想着想着，王丰阳又不得不倒回去， “喂，看这里。” 忽然，佛耶戈后脑勺上方响起了王丰阳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王丰阳凭空出现，悬着身子在空中扬起胳膊，比划一个手刀作势，看着马上就要朝佛耶戈后颈上看下去！ “殿下！” 卡莉斯塔身高不太够，锤石那个不靠谱的又不在这里，莱卓斯必然担起这个护卫的责任，他从听见王丰阳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便毫无犹豫的直接掏出武器抬起、抵挡在佛耶戈的身后。 “呵，反应不错，谢谢啦。” 王丰阳会心一笑，说着的时候，手抓住了莱卓斯双手横握高抬武器的棍柄，猛然一拉，直接将【暗夜收割者】拽离了莱卓斯的双手。 “你！？……” “啊对，我的目标才不是你们的小王子，就是你这个玩意儿。” 说着，王丰阳连带着莱卓斯的武器，又一起凭空消失。 “呃……” “殿下，我们好像被耍了。” “……” 佛耶戈眉头紧皱，久久舒缓不开。 第286章 大动干戈 一溜烟儿的时间，王丰阳早就远离了暗影岛，那个是非之地，已然面目全非。觅不见当初的模样，半边残留的岛屿没有完成的样子，从远处回头望去，被黑雾勉强遮蔽的体态，那片岛屿忽而显得格外丑陋。 佛耶戈心痛不已，不同的理由，又是同一种做法……他要王丰阳付出代价！ 不日，噬魂夜朝着符文之地的各处发动，不为找回伊苏尔德的灵魂，只为给暗影岛增添更多的亡灵，以弥补缺失了半边岛屿的空虚。 “逝去的，都在我身边…… 我一日不得圆满，亡魂便一日不得安宁！” 霎时间，整座岛屿的亡灵尽数出动，它们朝着海面上奔袭而去，暗影岛的禁制解除，佛耶戈不再限制岛上任何存在的活动范围，这个世界，应该为了王丰阳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 佛耶戈如是念叨。 另一边，那遥远的地方，王丰阳早已飘摇出千万里的距离。 半日不到，王丰阳去到了霜卫要塞西南下的那个雪山群角落的地方，依旧是那个不显眼的、难以找到的犄角旮旯。于那个山洞口的面前停下，稍有停顿，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位置之后，王丰阳进了山洞。 此时，奥恩还在里面鼓捣。 最近有点儿没劲，自从奥恩接触到【神圣分离者】之后，其他的普通玩意儿锤锻起来完全失去了应有的手感。手中这件神话武器的精工锻造早就完成了，但奥恩迟迟不肯撒手，他总想着再进一步的精加工，但一直没有办法精进。 “喂，好久不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丰阳的声音在进来的长廊中响起的时候，坐在石凳上一脸愁眉不展的奥恩马上就变得欢欣雀跃。 待几秒钟之后。王丰阳从长廊口子那里进来、出现在奥恩的视线中，王丰阳看到的奥恩却是一副憨厚老实没有表情的工具人。怎么，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是啊，好久不见，我等你等得都快生锈了。” 奥恩不太高兴的语气，尽情诠释了这段日子的煎熬。 “哈哈哈哈，咳，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说着，王丰阳把今儿早上刚从莱卓斯手上抢过来的武器【暗夜收割者】亮出来。 这是一把近似【神圣收割者】的武器，同样是长柄斧头状的武器，整体造型相似，但其却是两种截然不同气息。要说【神圣分离者】是叛逆的极致，那【暗夜收割者】就是纯粹的忠实…… “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奥恩有点惊奇，更多的是激动欣喜，他甚至开始说服自己内心，为了一把杰作的诞生，去接受出自污秽之地的产物。其实， 奥恩是知道的，从这件武器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光是看见的第一眼，那上面散发出来的气息，无疑，就是暗影岛上的东西！ “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拿着吧，好好过一下手瘾！~” 王丰阳笑着说道，说完便将手上的【暗夜收割者】抛给了奥恩，措不及防的奥恩见王丰阳这边不客气地将武器丢过来，急忙伸出双手去接。他生怕武器没接住，落到地面上发生了磕碰。 唔…… 该说不说，接触到的那一瞬间，奥恩的表情看得出来，是又高兴又不爽，可能是看王丰阳对待神话武器不重视的态度而产生不爽的情绪吧， 呵呵，小情绪而已。 “你还算快的了，其实，我早在几天前就盼着你来了。” 奥恩这话说得有点儿理解不能，王丰阳一时间没有听懂：怎么，是我的来得快了，还是来得慢了？ 王丰阳回应道： “那我现在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奥恩转身说完，将先前那把神话武器从钢板台面上拿起，转过身走来。身高差再加上王丰阳本身飞在空中的高低，使得奥恩的头顶只能达到王丰阳大腿位置的高度。所以，在交接武器的时候，奥恩不得不仰首抬头，一副看似小朋友上交贵重物品的模样，惹得王丰阳有点儿生笑。 他很看重自己的杰作呢。 【神圣分离者】已经精工锻造完成了！ 王丰阳伸手接触到的那一刻，体内神力与之产生了共鸣——半神的愿景，寄宿在这把武器之中，这个，可称之为，平凡生灵口中，锻造工匠之神的精神。 咻——…… “嗯……啊？” “哈哈哈哈哈哈，没事，他还在的，只不过被我吸收了，你看，还是完好无损的~” 奥恩看着自己精工之后的杰作在王丰阳指尖接触之后化成一股能量消失无形，不由得惊叹了一下，看着一脸懵逼的奥恩，王丰阳笑着给他解释时，又将已经吸收入体的武器引出体外、于手中重新化形。 “……噢。” 奥恩不是很懂，看也看不明白，他迟疑地应了一声，也算是看到了刚刚消失的杰作武器。 不过，当王丰阳再次将武器吸纳入体的时候，奥恩脸上的惊奇依旧不减半分。 看来，他还是没有理解什么。 不过王丰阳也不管他那么多，懒得解释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长，奥恩只要懂得锻造，其他领域方面的知识哪怕一窍不通，他也能得到被人应有的敬重。精工一门，独善其身，是奥恩个人最大的品质保证。 “这个需要多久？” 王丰阳收起“【神圣分离者】”之后，马上向奥恩问话，问的就是现在奥恩手中这个新的神话武器【暗夜收割者】。同样是长柄斧子类型的武器，精工的过程应该相似，但王丰阳想要个大概用时。不曾想，奥恩反而不高兴了： “你怎么不让我先问问，你带下一把武器来需要多久？” “唔……” 算是明白了，奥恩这话，说的是自己搜集神话武器的速度，还赶不上他精加工的速度啊。哈哈哈哈，好~，这自然是好事，这样一来，王丰阳可以大胆地放开手脚干了。 “哈哈哈哈，你这话说得，当真不虚？” 王丰阳笑着对奥恩调侃道，奥恩歪着眼别了王丰阳一下，嘴上从不给面子： “滚犊子，手脚利索点儿，快去快回！” “啊行行行~” 王丰阳应了个招呼后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后，没有了王丰阳周身溢散的那种神力压制，奥恩忽而变得面色难堪…… 手中的这个神话武器【暗夜收割者】还有着来自暗影岛上破败之咒的污染气息，亡灵死气缠绕在武器上，奥恩从一开始，接过武器的那一刻便能隐隐感觉到另一个死者气息的存在。 现在，王丰阳的离开，让武器上的这个气息愈发明显，是……莱卓斯的死亡之息！ “哼，好小子，拿来的还不是无主的东西，真让老子好受。” 啪！ 奥恩咬着牙根将武器一手拍在岸板上，不高兴地抱怨一句之后，朝旁边的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噗呸！” 锵！ 锵！！ …… 锤子一次次砸下去，附着在武器上的灵识渐渐被捶碎，远方，莱卓斯还没开始动用魂念力感知自己武器的位置，心中一连颤动好几下。不由得知道： ‘糟了……’ 是的，【暗夜收割者】，在被奥恩手上的锤子几番敲打之后，彻底敲碎了其与莱卓斯的全部联系！ “啊对，我都忘了跟他说一声，这个玩意儿，不该继续叫【神圣分离者】了。” 离开了弗雷尔卓德的王丰阳，正在快速前往皮尔特沃夫的路上，按照约定的日子快到了，要去皮城卡密尔那儿一趟，不知道她那边有什么样的成果。 嘴上念叨着的事情，是王丰阳一时想起的，有关半神奥恩手中历经神话武器之后诞生的‘新神话杰作’： 【神圣分离者】-（升级）-【诛神】！ 是的，游戏背景中，但凡经过奥恩精工之手的神话武器，其属性都会得到大幅提升，而武器相应的名称也会得到改变。根据记忆印象中的名字，自己体内的【诛神】实至名归。 就是不知道，自己当真有那种可以诛神的力量？ 不知道真的对上魔神，自己有几分胜算。 ‘嘛，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对付那些恶魔小垃圾是没有任何压力的~’ 王丰阳在心里计较一番后，对自己多了一些信心，同时也有了一点点想摆烂的念头…… ‘什么嘛，我怎么会有摆烂的念头！……还没到摆烂的时候！’ 王丰阳觉得自己想法不对，又立马给自己纠正回来。 速度很快，转眼间，当日下午就到了皮城的上空。 唔，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哟~ “听说了吗？诺克萨斯和德玛西亚那边，还有艾欧尼亚那边都在通缉一个叫‘王丰阳’的家伙。” “听说是个会飞的、一身白色衣服白色长发少年模样的人。” “嗯嗯，我看过了，他通缉令上的赏金真的高，足足三百万枚瓦罗兰金币！！” “哼，这算什么，我听说比尔吉沃特那边，有个不知名的富商单独发了一张悬赏令，你知道多少码？” “多少？” “七千枚！” “怎么才七千？” “草，傻*吗你，七千枚金海妖币！！” “我靠！！……” （三百万枚瓦罗兰金币-\/换算\/-等于三千枚金海妖币） 王丰阳还没有降下身位出现在皮城众人的视野里，光是停浮在高空中上，就已经被动得听见了许多有关自己的‘负.面.新.闻’。怎么，什么时候的我，变得如此罪孽深重了？ 呵呵呵…… 以至于让他们大动干戈开出那么高的赏金来逮我，如果不是为了好玩~ ‘我倒是觉得挺好玩的~’ “喂，你说我们要不要组团去……” “咳咳，别说了！” “停停停！嘘！……” 有人还在议论着，但其中有两人看见了从空中缓缓降下来的王丰阳，赶忙几巴掌拍在背对着王丰阳方向的伙伴肩头上，示意伙伴闭嘴。 待他那个伙伴觉得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看见王丰阳正一脸蔑视般看着这边，他们吓得纷纷安静离开了此处。 “我看起来很惹人生厌么？” 第287章 缩影 王丰阳一出现在皮城上城区临近富人街众人的视线里，顿时，所有的议论声都戛然而止。 没有什么人再说不是，也没有什么人再提起有关王丰阳的话题。 他们都不是傻子，就算对方看上去表象平平无奇，也就是会飞在天上这么个‘技巧’，但能被世界各地如此的重金通缉与悬赏，真正的实力与恐怖之处，谁人知道呢？怕不是只有死人才知道。 所以，免了吧，还是不要再说了，省得本来还可以多活几年，就因为对方一个不高兴。 人群熙熙攘攘，在王丰阳到来之后，很快匆忙的散去。 富人街临近前方的升降塔，升降塔上面再往上一层就是皮城上城区少有人能上去的舞步走廊区域，那里有卡密尔的一席之地，也有其他不止是皮城人的一席之地。是的，凡是有名望的人才有资格在这里留下姓名，他们的名字会被篆刻在其中一个地方的花色大理石板上，以做公示。 只是，那个地方作为过路的位置，不太显眼， 可算是一种低调奢华的炫耀？ 卡密尔不知道去哪里了，王丰阳现今这次回来不会怎么避人耳目，反而是大摇大摆地从大街上、从众人的头顶上飞过去了。真是…… 丝毫不给面子。 有许多人头顶上被王丰阳途经的时候，要么是唯恐不及的躲开，怕是自己慢了半秒，惹得这个未知恐惧的白衣少年不高兴，从而自己会丢了小命。而有些是一些有钱人，或者是自持着有些本事，显得自己多么清高尊贵的傲慢学者导师，一脸厌恶地歪头别身避让开来。 王丰阳自然是都有注意到下方这些不干净的人，他们的表现都算是在王丰阳意料之中。所以，自然也没有丝毫理睬，他们也不至于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儿自尊，而当起那个对王丰阳出口大骂的出头鸟吧？ 谁会想不开来自寻死路呢？ 很快的，在畏畏缩缩的众目睽睽之下，王丰阳朝着卡密尔隐居的住所那里飞去。好在没有什么人知道，那里其实是卡密尔的居所，大部分皮城人只知道，那一栋别墅是个大户人家，确实有钱有地位，但至于是谁？ 这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又攀不上什么交际，不如多想想自己午餐晚餐吃什么来得实在。 “诶……？王先生，好久不见，您回来啦！” 老管家此时正在前院那里闲逛着，仆人刚给前院的那些灌木丛浇完水，绿叶尖儿上的水珠还在一颗颗滴落着，老管家在抽查巡视绿植的生长状况的时候，感到背后有阵不自然的凉风吹来。 转过身来，看见王丰阳之后，老管家惊颤地说道。 该说这个老管家是高兴呢？还是惶恐呢？总觉得这个老大叔脸上作出笑容的表情，没有上次看到的那么自然……是因为最近通缉令事件发酵了的缘故吧。 “他们口中的事情，我有赏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王丰阳主动向老管家说起，老管家的笑容忽而有些僵硬，迟愣片刻之后，老管家压低脖子说道： “是的，不得不说，我多少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啊，谁敢动你们这片地方，只要跟我说一声，整个皮尔特沃夫的人都不会好受。” “啊不是不是、不是的！” 老管家吓得连连回应摆手，之后又立马解释道： “王先生，我们这里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家主的实力我们都毋庸置疑，我刚才说的担心，其实是指您呆在皮城的这段日子，可能周遭少不了闲言碎语，那多少会给您带来心理上的困扰。” “呵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听完解释，不由得会心地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颇具浪荡自由的气息。 “这……” 老管家一时不知道王丰阳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哈哈哈哈~……咳咳，” 王丰阳笑了一阵子之后，咳了两声停息之后，给了老管家一个回应： “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担心啦，咳，说正事，我这次回来一趟，周遭都没有你们家主的气息，她人现在不在皮城么？” “是的，已经出去好一段时日。” “大概在什么地方？” “这个……斗胆问一下，王先生，您和家主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问得王丰阳稍稍愣了一下，这种事情还真没有认真想过，合作关系？不对，王丰阳好像并没什么东西给卡密尔，看似是合作共赢，仔细一算，却是卡密尔的单方面付出。唔……她会这样做事？ “算是，朋友关系吧。” “噢……” 老管家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与之相告： “家主之前去了一趟祖安城区，之后回来了一趟，但没有呆够半日，便又不声不响地出门了。具体去了哪个地方，可能……” “可能？” 看老管家话说一半忽然不出声，王丰阳开口催促他。老管家顿了片刻之后： “可能需要您亲自跑一趟。” “去祖安？找谁。” “一位叫‘烈娜塔’的祖安男爵，家主与那位男爵的关系，还请您保密。” “……哈哈哈哈，懂了懂了，我懂~” 王丰阳恍然大悟，一下就明白其中缘由了，烈娜塔啊，以前的身世，唔……也不难猜到她和卡密尔是什么样的关系，一定，很微妙吧。 不过其中到底有怎么样的故事和情节，对于王丰阳来说都不怎么重要。 王丰阳想要的只是卡密尔的去向与其他相关的动作，至于祖安？爱咋的咋的吧！ “谢啦！~” 王丰阳转身之后，临走前给管家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又是一溜烟的功夫，在空中消匿无痕。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不是从远处缓缓飘过来，呃……大摇大摆般的架势吗，现在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周遭又不是没有人看着，皮城上城区的人们生活资源富足，一般都不愁吃不愁穿，所以，唯一且重要的大众娱乐—— 就是这些潜伏在暗处的马仔们带来的瓜， 重要有人的地方，从不缺什么吃瓜群众，他们总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但后来的几天，马仔们发现自己错了，所谓本该热度飙升，然后大卖的话题，在皮城并没有掀起什么浪潮。好像是有人刻意掩盖住了，也好像是……众人根本不敢说与其相关的事情。 因为， 其实有不少人知道的。 那个地方，虽说不是菲罗斯家族的驻地，但那里是【灰夫人】的宅邸。 你要是有闲话去议论，不如多想想你自己看着家里的那个人不顺眼？说不定，明天就会有人怀着‘善意’来帮你处理你家庭中的杂乱关系和事物。 不用谢。 什么时候的皮城都很光明，什么时候的皮城都不算太干净， 不像祖安，说一就是一，说二， “不，我说一不二。” 那个男人装扮的女人如此严肃说道。 王丰阳已经找到烈娜塔了，总是这里的环境非常差劲，空气中的炼金毒气弥漫得到处都是，但对王丰阳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会对王丰阳的神识有什么妨碍。 唔，这么一比较，暗影岛那里的黑雾可真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你必须得告诉我，因为她的行动都是因为我而开始的。” 王丰阳如此说道。 烈娜塔一点儿都不相信，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飘在自己面前，要不是自己的视力好，她一开始会以为是哪块抹布钓了两条绳子挂在前面的位置呢。 直到王丰阳开口说话，烈娜塔一开始是惊奇。 她可不在乎对方是否怀揣着恶意，烈娜塔面对过的生死场面也不少，这种生死口子上吃饭的日子早就习惯了，面对王丰阳，对方真要有实力的话，动起手来，自己无非一死而已， 要么我死，要么他死，很简单。 “别跟我废话，你的自我介绍还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地方。” “这很重要么？” 王丰阳一个自然的回答，听到烈娜塔的耳朵里，烈娜塔倒是非常不高兴，她顿时黑下脸来，本就光线不怎么好的铁皮厢房里，更看不清这个男爵脸上的表情了。 王丰阳隐隐感觉，这个女人的杀意，在快速明显。 她说着，一板一眼： “你觉得不重要，我也觉得你说得不重要，单·是·你·觉·得。” “唔……好吧，我明白了。” 王丰阳算是明白了，其实他一早就明白，只是没有想到，烈娜塔会这么不好忽悠，游神的身份居然唬不住她，还有什么旅行商人、海上贸易商人等等的，烈娜塔还要问近期行程、行商交易的货物、数量、商单什么的东西。 是的，身旁有人，烈娜塔特意安排了个仆人在旁边待命，那个仆人的双手端着个小本子，右手一只毛笔在快速抖动着记录他们的对话。王丰阳所说的一切，任何一个字眼都被记录了下来，烈娜塔只要有一个不对劲，她只要挥挥手，让仆人下去查， 不用半小时，王丰阳那句话是谎言，烈娜塔会明明白白。 不愧是卡密尔培养出来的人物，要说卡密尔的行事风格，是优雅得不为人知，有着无形的绝对威慑力，那么，烈娜塔的行事风格就是大胆凛冽，自信且张扬，这不是什么过分的嚣张，王丰阳知道，祖安城区的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 烈娜塔敢说敢做，正是因为她有资本这样，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会在她手上发挥到应有的、尽可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卡密尔是皮尔特沃夫的缩影，而你，烈娜塔，你是祖安的缩影。” 王丰阳眯着眼，意味深长的一句，惹得烈娜塔被阴影掩盖住的脸庞盎然一笑： “噗呲……，咳！小嘴说得挺好，我很爱听，勉强不算废话，但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 第288章 恕瑞玛与瓦罗兰之外 “好吧。” 王丰阳将自己与卡密尔的‘交易’都给烈娜塔大致说了一遍。 “……” 烈娜塔没有多少惊讶的表现，表情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实际上卡密尔早些日子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与王丰阳相遇、相识与其一系列交谈交易的事情都给烈娜塔说过了。 烈娜塔心知肚明，但要从王丰阳的口中听到第二次，烈娜塔才好摸清王丰阳的为人。 她和卡密尔一个性子，她不喜欢谎言。 “她前天离开皮城了，具体说是要去一趟诺克萨斯，然后再到德玛西亚，之后辗转去恕瑞玛大陆，找一些东西，你需要的那些东西。” “有什么成果了吗？” “那些啊，那些东西她从不会跟我说，在没有结果之前，相关的过程都不会向我汇报的，她也没有那种必要。” “唔……好吧。” “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烈娜塔问起王丰阳，就那么一瞬间，王丰阳忽而感受到一股子不好的杀意…… 不是， 不是这个场景的，是…… “它们，要来了！” “什么？” 烈娜塔还有点儿疑惑惊奇地问着，王丰阳一副紧张的样子，这个少年给烈娜塔的印象从一开始应该是稳重、老成。但现在这种神情，莫不是天要塌下来了，才会给他这样的压力？ “它们是谁？” 烈娜塔再次追问道。 王丰阳支吾半晌也没有说明，转身临走前，王丰阳笑了笑： “好好享受下这几天的生活吧，有时间了也可以去上城区走走，我想，你摘掉面具的样子一定很漂亮，没必要一辈子都呆在这种烂地方吸着这些难受的废气。” 说完，王丰阳一溜烟消失在烈娜塔的眼前。 铁皮厢房那里的铁门都没有关上，王丰阳就走了，呵，真是不礼貌。 还有，王丰阳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也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什么好好享受这几天？我不是一直都这么过来的吗？祖安的空气和环境才能给烈娜塔应有的重量、应有的安全感。 外城的那些地方，上城区的空气质量是好，但总感觉太轻薄了，和上城区的人情味儿一样，去那种地方生活，反而会让烈娜塔感觉窒息与不安。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皮城的地盘，不欢迎烈娜塔，烈娜塔也不会想着上去。 就这样吧！ 至于王丰阳感应到的那种奇怪感觉…… 他已经在晃眼间半分钟不到的时间离开了皮尔特沃夫，现在的王丰阳，已经到了诺克萨斯。他想去找找，找找看，卡密尔是否会在诺克萨斯。 但等到去到的时候，王丰阳没有感知到熟悉的气息，不得不说，卡密尔的动作与手脚，她的办事效率出奇的快，相较于普通人和能力出众的密探，她的行事能力不说厉害，完全可以用‘逆天’两个字来形容。 那么，不在诺克萨斯，下一站，就是德玛西亚了？ 咻———— “嗯……” 王丰阳去到了德玛西亚王国上空万里，启用神识将下方的一大片土地都扫查了个遍，可惜，还是没有探查到卡密尔的气息。 看来，灰夫人已经乘船离开了，估计现在的她已经在海面的某只帆船之中，前往着去到恕瑞玛大陆的途中。有关王丰阳的事情，有关收集神话武器的事情，短短两天的时间，卡密尔的效率当真恐怖，真正成事儿的有多少件呢？ 不知道，王丰阳能做的只能是相信她了。 现在，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不要再计较卡密尔的行踪，要去一趟艾欧尼亚了，那里有王丰阳需要做的事情。 转身朝着瓦罗兰大陆的东方飞去，朝着偏离北上一点儿的方向，转眼便到了艾欧尼亚。这一片初生之土，还是之前来时的模样，除了均衡寺院那边……那里的寺院庙宇和其他相关的建筑都已经重新兴建起来了，但还是少了一些东西。 有些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走了的人就不会再复活，是吧？ 艾欧尼亚人还是有些理智的，不像某个王国的王子，至今还在阴影中走不出来。咳咳，就是不知道如今的艾欧尼亚是否用怎样的方式欢迎我。 王丰阳心里还是有些计较的，之前为了拿到影匣，又为了配合故事情节的发展，他不得不在拿走影匣的同时杀死了苦说老人。现在的均衡教派，恐怕一见到王丰阳，要么是害怕得落荒而逃，要么就直接是剑拔弩张与之对峙。 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与均衡教派一众苦大仇深的人物。 王丰阳想着，自己这种做法，哈哈哈哈，还算是挺造孽的。到头来，影匣到手之后还不知道怎么使用，暗影的力量就这样一直储存在体内，唔……好像上次成功的用过一次？ 不知道，早就忘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了，现在的自己体力满是神力的悸动，暗影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已。 这一趟来艾欧尼亚，王丰阳需要做的，是问一件事情，同时，向初生之土的众生灵们告知一件事情。 嗯，那个感觉不会错的！ 魔界的口子，要打开了！ 在哪里？ …… ……在恕瑞玛大陆那片地方，在恕瑞玛沙漠东南下的那里，那个叫【艾卡西亚】的荒漠小城！ “喂、喂，别干活了，快去报告长老！” 艾欧尼亚一片绿景，纵使是深冬，梯田上仍有农夫在种植着当季的庄稼，抗寒的庄稼种植技术得益于教派中传承出来的信仰，他们可以用精神力量施加给种子，以起到明显的保护作用。 初生之土，正如其名，这里是一片有灵魂的土地，大地之力养育着上面生活的一众生灵，他们也懂得反哺，懂得与大地沟通。 这里，尽是一片和谐的景象。直到—— 直到上空，又是那个熟悉的白衣少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一个农夫仰头擦汗的时候瞥见了上空缓缓降下，最后停留着的身影。他小声紧张地喊着旁边不远处的伙计，让其偷偷离开梯田，去就近的寺院给长老们报信。 王丰阳注意到了下面那俩人的动静。 但没有出手干预。 也不赖，让他们相互奔告吧，让他们都知道，曾经在艾欧尼亚大闹一场的家伙又回来了。这次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儿，大家都忧心忡忡的，很快，消息如风，不到半小时的时候便传到了芝云尼亚岛屿，还有东北一面的希拉娜修道院。 “什么！那个贼人又来啦！？” 刚兴建起不久的均衡寺院中，老地方的位置又是熟悉的声音，一个小矮子震声吼着。台前，门徒惊颤： “呃啊、啊，是、是的。” “还愣着干嘛，快去喊人、抄家伙！” “好的师叔！” 应声之后，门徒屁颠屁颠跑出堂门，通告均衡寺院内外全部弟子，为王丰阳的到来进入武装状态。 而其他地方的寺院庙宇和教派，因为王丰阳之前在艾欧尼亚犯的事儿，都有心准备起来，有人的地方都进行相应的武装，对王丰阳的到来全面戒备。 只是，他们都是作出了准备，却没有任何一方势力真正出动前来‘讨伐’这个曾在艾欧尼亚作乱的罪人。哦对了，他也曾在巨神峰上作乱过，有不少人惦记呢，但也没有真正敢站出来的。 “看来，应该给点儿猛料~” 王丰阳计较着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好让他们有借口出来跟自己讨说法。于是乎，眼下这片田地成了王丰阳即刻的灵感。他抬手捏成拳头，朝天上高举， 地面上，没有动静，有人在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窥视着王丰阳的一举一动。不、不是卡达·烬，是另一个宗教的哨兵，他们宗教信奉的东西有点儿奇怪，‘距离产生美’，唔，这就是他们宗教的教条，具体是怎么执行的，就如现在这般。 看着王丰阳有动作了之后，这个宗教窥视到的信息就会让其他非宗教的人跑腿，以‘谈好的价钱’卖给其他需要的人。情报嘛，总是第一手最值钱的。尚不计较这些，王丰阳在抬手之后，将拳头展开，掌心面朝天空， 这正是深冬时节，当季严寒不弱于平时的弗雷尔卓德，该庆幸的是，这里没有刮着弗雷尔卓德那边成日都有的峻风，有的只是偶尔的小雪，和算作是当季‘常温’的零下十多度。 “寒冷带来的人情冷暖，多少让我不适应，既然你们没有热情，那我就来让你们拥有热情~” 说着，王丰阳只手挥下！—— …… 没有什么东西跟着、顺着王丰阳手势的响应从高空中掉落，远处窥探的斥候等待着、盯着王丰阳在望远镜中半秒都不敢怠慢。带等啊等啊，差不多半分钟过去了， 还是没有东西从天上掉下来。 ‘不应该吧，像他那种恐怖的角色，一般做出那种动作，天上……难道不会掉石头下来什么的？’ 远处俯身卧在干草堆里的斥候，一边紧盯着王丰阳，一边在想着自己觉得应该发生的事情。但王丰阳已经在挥下手臂之后，保持着那个动作停滞在空中过去两分钟之久了。怎么，是因为没有反应，连本人都疑惑到了吗？ 其实不然，不是的…… “嘶——诶？怎么这鬼天气忽然变得这么热了？” “不对吧，零下十多度呢，你发烧了吧？” “切，你看看你自己，额头上都是汗！” 一些就近的居民房外，打水的村民们相互议论着。 第289章 言之与否 王丰阳的这一招式，看着没有什么实际的影响，天上没有掉什么东西下来，地上也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实际上的效果，艾欧尼亚的人们后知后觉，周遭的气温……在快速回暖？ 不！ 这已经不是回暖的程度了，无异于火炉上的汤锅、沉入海的铅块。恍惚回头发觉的时候，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了——空中没有雪花，连拂面而来的微风都是刺骨寒冷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炙热，感受得多了，面庞竟有一丝丝刺痛感。 田地里，深冬下的土壤本该蒙霜的模样，却在不到半分钟的时候腾升起薄薄雾气，黑色的土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发黄、干涸…… 真是令人震惊且困惑。 艾欧尼亚的环境，因为气温的影响，顿时大变样。从寒冷无风的冬季，转眼众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纷纷从房屋里出来，集聚扎堆的义士们，还没见到王丰阳前来进攻，都忍不住纷纷脱衣卸甲。 他们身上汗如雨下，不可思议的同时，看着天上的空中不知不觉从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大片云雾。那是什么？那是地面上本就结了霜的雪水！ 这……还是冬天吗？ “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均衡寺院的凯南总是第一个耐不住性子叫嚣起来，座下的弟子们一个个不知所谓，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远处，一个别方宗教的斥候来报： “报！！——” 座下一旁的均衡子弟才刚开口，还没有出声儿，座上双脚不着地的凯南扬手一个小巴掌拍着桌面上，打出好大一声响，随即接着大喝一声： “放！” “……是那个侵略者干的好事，他一挥手，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让我们这一片地方的气温回暖，现在甚至还在持续攀升的状态。” “草，你瞎吗，老子都穿着短袖了，就差把裤子都脱了，这种事情还要你说？！” “呃……这个……” 凯南怼得这个来报的斥候哑口无言。 这个斥候并不是好心前来上报，只是这个情报早就转手卖给好几家了，后来人尽皆知之后，想着其一死对头还没有来过，想着再来这里说一下，能捞到油水最好，捞不到的话，留个人情也算不错。 只是没有想到，现在什么都没有捞着，还被臭骂一顿。 “没其他要说的啦？” 凯南气愤地吼着。斥候犹豫一会儿之后，小声怯懦： “……没有了。” “滚滚滚！” “是。” 斥候走了之后，凯南又是一拍桌子，呵斥道： “一个卖情报的宗教，做生意都不知道赶早，一个破情报在外面都被卖烂了还敢丢到我们这里来讨好处，他们看老子像什么？像乞丐吗？啊？ 草！” “二师叔，现在眼下的这个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座下一旁的子弟斗胆上前开口问起凯南，凯南平息了一些情绪之后，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松开之时，咬着牙关长长呼了一口气，而后，凯南说道： “还能咋办呢，人家都不让你在屋子里待着了，你总不能把自己热死在里面吧？” “那……” “就去见一面呗，安排！” “是，二师叔。” 一名子弟离开之后，整个均衡教派的人都尽数准备着，他们，打算全派人数都出动，去跟王丰阳讨要说法。 “水井里的水本来因为天气而结了冰，现在好不容易，冰融了，你们却不想着先打点儿井水上面，真是~不识时务。” 刚从被窝里起来，去后院找水喝的阿卡丽，身上还穿着薄薄一层朴质纯色的睡衣，她不是被吵醒的，她是被热醒的…… 想着起来之后，找口水喝的同时再洗个冷水澡。 额嗯，您猜怎么着？ 后院靠墙屋檐下的五六个木桶里，都是空的，没半滴水，这些子弟啊，真有这么忙吗，打水的时间和功夫都没有…… ‘真懒。’ 然而事实情况是： 均衡寺院全派上下的人都在十多分钟前离开了，凯南、慎，还有一众门徒子弟都出去了，现在的均衡寺院里，好像除了其他飞禽走兽，人嘛……，还真是只有阿卡丽一人了。 其他地方的长老们，能动的都动身了，不能动的也都被安置到其他地方，现在艾欧尼亚这一片地方的气温，房屋里面完全不能待人，不管是多有耐力的人，哪怕是有风扇在屋子里扇着风，怕也是待不住半小时就被蒸成了人干…… 走吧~ ‘走吧~’ 来吧~ ‘都过来吧~’ 王丰阳所期盼的，都在实现着，他们，艾欧尼亚岛屿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朝着情报中展示的方位走来。他们——众志成城！ 他们觉得——他们无坚不摧！ 真的？ 呵呵、 ‘呵呵呵……’ 已经有一批人到了，他们是别方教派的人，不知道他们教派是什么名称，王丰阳也不会在意。他要的结果，下方有人到场就行。无论是瘸子、还是哑巴。 “喂，贼寇，我们要来……、要来跟你讨个说法！！” 下方，一个小教派队伍的领头人是个老成的白发大叔，留着一嘴短短的白胡子。说着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坚定，到话说半句，眼神视线和上空的王丰阳对上时，瞬间怂了胆，畏畏缩缩地不得已改了后半句本就想好的话。 ‘我们要来讨伐你！’ 这句话本来想了好久，出口时不但变了味儿，还改了词儿。 王丰阳看了看，人数不是很多，也就百来号人，嗯……再等等吧。 大概半小时之后，这一片的天空啊，艳阳高照，烈日当空，气温已经攀升到近四十度！到场的人儿们，在等候王丰阳回话的期间，忍不住吵吵嚷嚷，说着说着，尽数口干舌燥、不再言语。 言之，与否？ 呵呵呵…… 很快，差不多一小时的时间过去，场上有不少人因为温度多高，要么缺水休克，要么中暑倒下。后来的人们吸取了教训，都有带着饮用水而来。这份难得的资源暂时性缓解了当前不少体质难顶的人儿。 重点人物——到了！ 凯南骂骂咧咧一路跑来。小小约德尔人，架子倒是无比大，途径而来的人们都被这个小个子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纷纷给他让道。 “这谁？” 也有不少人在伙同让道之后，觉得莫名其妙，又小声跟身旁的同僚议论： “我们让他干嘛？” “嘿，你不知道吗，上次啊，就是他们那个教派遭了殃，这次怕不是来找对方算账的，怎么，你要当出头鸟，那你不让道？” “哦哦，原来是这样……” 王丰阳自觉不会感受到什么气温带来的差异变化，热与否，冷与否，也只是有感应到气温变化， 我不会热得出汗，也不会冷得发抖，倒是下方这些凡人…… ‘唔，我也该是人吧。’ “喂！！” 凯南已经莅临王丰阳身下方的地面上，他昂头向着天上居高临下的王丰阳，抬手指着王丰阳骂骂咧咧： “特么的飞那么高干嘛！？欺负老子没有脖子是不是，滚下来，上次的帐还没有跟你算清楚！！！” “……” 周围，众人一片唏嘘。 暂还没有人敢跟王丰阳这般叫板，要知道，改变气候、控制自然现象的这种手段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哪怕是艾欧尼亚最德高望重的长老，顶多也只是控制植物生长、控制一方水土的走向。 要说这改变季节的手段……恐怕只有星灵，才能勉强做到吧？ 均衡教派的人，怎敢这般叫嚣…… 众人忧虑不已，但这样的场景，却也是他们愿意看到的。事情能得到解决是最好，无论结果的好坏，能结束干戈就尽早结束，越是拖拉，结局就会越糟糕。艾欧尼亚人大部分都好快刀斩乱麻。 王丰阳听着凯南的叫嚣，不但没有气上心头，反而会心一笑： “呵呵哈哈哈哈~” “草，你笑锤子笑！” “罢了，我来，不是为了给你算旧账的，且不说那位老者我会不会动手取他性命，你觉得，就算我不杀，他还能活多久？” 王丰阳一番言语，把凯南说得愣了一下，但随后凯南立马呵斥道： “要不是你个贼人杀了苦说长老，他保底还能活一二十年！” “我不会说你错，毕竟，你也算无知。” 王丰阳笑着回应。 其实到这里，在场有不少修道深谙的人已经明白了王丰阳话中之意。 苦说老人，或许早就命不久矣，不会死在王丰阳的手上，后来的一段时日，也一定会死在别他的原因之上。命数……被王丰阳看穿了？ 若不是王丰阳这人喜杀， 或许真的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得了。 凯南会相信么？他怎么可能相信，正当凯南准备再次大声理论、争辩讨说法的时候，大师兄慎却伸手拦住了矮自己一半身高的凯南。 凯南惊诧又恼怒： “你挡我干嘛！？” 慎轻声温和地说道： “已经明了，不用再费口舌，回去之后，我会好好追查师父丧命的定数。” “那他！……” 凯南有点儿无理取闹了，慎没有再跟他说什么，而是转头向着天上的王丰阳大声言说： “听闻前辈是一方游神，又好像是哪一类的星灵，不知道这时用这种手段召集我们艾欧尼亚岛上这么多人，是有什么事要通告！？” 慎虽然看上去有点老实巴交和痴愣，但脑子还是很灵活细腻的。 在场的，好像少了俩人，王丰阳趁着慎与凯南私下计较的时候，用目光扫视了一遍， ‘唔，阿卡丽和劫没有来……’ “确实，我有事来跟你们说一声，信也好，不信也罢，你们可以当我是只乌鸦，带来的只有噩耗。” “前辈但说无妨！” 慎也猜到了王丰阳接下来说的不是什么好事，但他也没有料到，王丰阳带来的消息…… 第290章 同世 “这个世界，要完蛋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王丰阳犹豫了很久，才接着说道： “魔界的魔神即将打通来往这个世界的通道，它们的战力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如果有什么手段也不要藏着掖着了，都早点准备好。别等到时候因为没有机会使出来而死得遗憾。” 王丰阳说的时候，嘴角总是抱有那么一丝笑意。 王丰阳没有想太多，只是由心而发，觉得这些人类如今不说是魔神当面，仅仅是对于自己而言都显得脆弱。自己亲自来警醒一番，这种举动属实有些搞笑。 可是，在众人面前，这微微一笑仿佛胎记一般，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 王丰阳的实力毋庸置疑，这是大家亲眼所见的，那为什么还要这样跑来一趟，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们‘魔神要来了’这种事情呢？感觉这种做法，不像是提醒，更像是宣告。王丰阳在告示天下，自己的势力要来了！？ 有人心中这么想了，但他低下了头，没有让王丰阳看到表情。 心中想着的，是后来被扩散出去的源头、王丰阳戴罪的源头，众人纷说，云云道，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走啦，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王丰阳说完之后，便转身飞离了艾欧尼亚，飞远之后的王丰阳还不忘反手抡了一圈胳膊。短短十多分钟之后，天空中又下起了雪花，不太显眼的小雪，因为没有起风，忽而袭来的大降温，让不少本来刚躺地面上中暑的民众，立马又被冻醒。 “呜呲呲！！！~~~” “哈、哈……啊嘁！！——” “诶？你怎么突然起来了？我记得你不是中……” “什么中？中什么？得得得得……快扶我起来，我要回去添件衣服……” 刚从泥土地面上被搀扶起来的村民们被冻得直打哆嗦，后背贴着地面还是热的，前胸一阵凉风下来，两种高低甚远的气温，差点儿让他中风。 在场的人们也马上发觉天气不对劲儿，哦不，应该说，是变得对劲儿了才是。 大家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纷纷散去了。 今天的事情真是稀奇，王丰阳啊，他是谁？他就是王丰阳啊，听说是个游神呀~ “什么？游神？不不不、——不是的~” “怎么说？” “且听我慢慢给你道来：这王丰阳当时在纳沃利的普雷西典城镇南下一方天空中，宣告着魔神到来的事情，说着的时候，那嘴角啊，竟有一丝邪笑！” “这……不可能吧。” “嘿，什么不可能，当场可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单单凭那一抹邪笑，也有不少人断定，这个王丰阳他——不是好种！” “啊这……” 一时间，舆论传闻从艾欧尼亚传开，本当是民间闲暇时的趣谈，却没旅途经过这片土地的修行小士带着、带到了艾欧尼亚之外的土地上。 别开几日，舆论在南下像个着守望之海的比尔吉沃特发酵。 比尔吉沃特的群岛上，行商货船要比皮城那边的只多不少，不同地方进出的人流动着，消息传进酒馆，有从酒馆被带到谁谁谁的船上。然后，一整艘船的人们都知道了一位名叫‘王丰阳’的游神。 游神？ 呵呵呵…… “等等，你们刚刚讨论的是……王丰阳？” “是，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 “哈哈哈哈也是，你个小老板，顶多是认识点儿皮城富商，怎么可能认识游神啊~” “咦惹，别说是游神，就那种的……” 一位白手起家的商船船长在问话完了之后，答了声‘不认识’，然后迷茫迟疑地转身离开。身后，酒馆里的那桌酒蒙子还在讨论得热火朝天： “就那种的，不能叫游神。” “那是什么神？” “邪神！！~” “够调子！” “我这取名天赋，屌不屌！！？” “屌！——” “干杯！！” “给屌哥满上！！！” 那个年轻的船长走出酒馆好一段距离了，终于在街头转角之后，耳根旁才抹去了酒馆门口那里传出来的那些酒蒙子喧杂叫嚣声。 “雷船长，那个老头子说我们价钱太高了……” “嗯，带路，我们过去一趟。” 半路上遇见了找来的船员，这批货物的价钱没有谈拢，雷·长源紧皱着、压低着眉眼跟船员一起回去的路上。看着船长如此凝重的表情，小伙计不敢多嘴过问，也只是匆忙的在熙攘人群中一边给老大指着方向，一边跟上老大的脚步。 比尔吉沃特不比其他地方，平原大陆上的消息传播没有这里一半快速。至此半天的时间，整个蟒行群岛的本地人都知道了一个叫王丰阳的‘游神\/邪神’。他们各有喜欢的叫法，这两种叫法居多。 本来嘛，他们知道的，王丰阳这个名字，应当是世界各地通缉和悬赏的对象，但是呢。 呵呵， 奈何人家有本事啊，我们这些没有实力的人，就像是河边的青青小草，风儿哪边吹得大，咱们就往哪边倒。如今可是知道，王丰阳一挥手能把冬季转成夏季。 这等能力，你要说能再挥挥手从天上丢个陨石下来，估计也没有什么人会不信。 怎么，你敢拿自己的家去赌天上不会掉陨石吗？ 亲爱的，别犯傻~ 半天的时间就差不多啦，两天之后，第一艘归岸的帆船从比尔吉沃特回到皮城，船上喜欢闲谈的船员，自然也是将消息传到了这里。晚些之后，再者是诺克萨斯帝国、斯维因也知道了王丰阳‘新名号’。 再者，便是德玛西亚地区、弗雷尔卓德地区，最后的最后，消息又临近一片海域的比尔吉沃特人的船支，王丰阳宣告魔神来临的消息被暗影岛上的亡灵知会。 消息的传播不到三天时间，如狂风般席卷整个符文之地—— 以绪塔尔、 恕瑞玛、 巨神峰…… 都知道了这件虚无缥缈的宣告。 “怎么样，传言可靠吗？” 巨神峰上，潘森已经回来了，现在他人在烈阳教派的正堂室前的红木椅子上坐着。侍者给这位战争星灵倒了一杯又一杯茶，潘森在这里呆了有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 是的，每办法……前段时间，恕瑞玛沙漠上的虚空浪潮莫名其妙被谁清理了之后，潘森完成了目标，但又不是很爽快地返回巨神峰。但是在回到巨神峰顶之后，看见一片涂炭覆尘的巨神族部落领地残骸，潘森瞬间顿悟，回过神来的他不禁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好你个王丰阳，好狠的手段！！” 但，潘森不知道的是…… 大部分的毁坏，其实并不是王丰阳招致的，……是内瑟斯的沙漠死神光环造成的枯萎效果。 此刻的潘森，正悠哉地坐着、问着一旁的宗教头头。 那个浑身披着红色长衣，左右两袖还牵挂着层层布条的传教士，装饰华丽的很，但在潘森面前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面对潘森的不知道第几次追问，他支支吾吾： “应该是可靠的，几乎整个符文之地的人们都在传说王丰阳的事情。” “怎么每次都是这个回答，我问的是这个事吗？” 那名传教士立马改口： “呃噢，是那个啊，那个……那个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切实证明？” “应该是……真的。” 传教士说完，潘森又是一副凝重的表情。是几次这样了？不知道，自从潘森来到这里之后就像是赖着不走了的样子，每天都会问，这已经一个礼拜了，潘森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怎么，是潘森的记性不好？ 不，不是的。 曾经，【创世神】奥瑞利安·索尔曾与潘森有过一段时间的交谈，那个时候，是索尔刚被巨神族骗着带上诅咒冠冕不久的日子。潘森作为战争星灵，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凡人。 还只是个刚刚攀上巨神峰、还没有接受星灵赐福的普通凡人。 在巨神族虚伪利害交加的条件下，潘森接受了巨神族白纸黑字红血印定下的契约，而在接受星灵签订时，巨神峰顶峰的天空曾完全黑暗了差不多半刻钟的时间。潘森那是消失在众人视野中。但潘森的眼前明亮—— 眼前是无垠浩瀚的星空，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形为‘龙’的生物。后来才知道，那不是什么生物，那是神明。神明跟潘森讲了一些话语，并在讲完之后有意将这段记忆雾化，潘森记得，但很模糊。 隐约中，索尔是想掩藏什么，但又想让人知道。 其中一个记忆碎片，潘森清楚的肯定着，其中一个轮回，一个白衣少年浴血杀敌，一身白衣杀进杀出，杀得天昏地暗，那时的环境……好似是瓦罗兰大陆，但天空有裂纹，地面尽是火海，大陆上其实已经没有活人了。 那一袭白衣也早已染成淤黑， 但少年依旧嘶吼着拼尽全力，手刃着一个又一个……魔神。 这样的角色，怎么可能是异域魔神的爪牙呢，潘森才不会相信那些风言风语，比起真实情况，潘森更在意魔界通往这个世界的口子什么时候被打开，在符文之地的哪个地方打开。 等不及了…… “没、没时间啦！！……” 门外急冲冲跑进来一个人，潘森身旁的传教士定睛一看，啊，这不是烈阳教派位高权重的四大议老之一吗，他老人家怎么亲自……？ “诶、您，您先起来，站起来说，发生什么事啦？” 传教士慌张说着，急忙弯腰上前扶住冲进门快要跌倒的老头子。 这个教派圣堂中权力顶尖的老者，生平第一次这般慌乱，他秃到皱皮的脑袋抬起，边角满是皱纹的眼睛看着前方，明明前面有人，潘森还在坐着呢，他却惶恐到目光无神、四处张望。 老者口中，近似癫狂的嘶哑： “艾卡西亚、艾卡西亚！明天啊、明天……末日来啦！！！ 它们的世界啊，到我们的世界！ 同一个末日啊！！” 第291章 艾卡西亚在召唤 几近黄昏，今天的时日不多，已经快结束了。 遥远的彼岸，那一方的表演，也即将拉开帷幕！ 王丰阳只身前往，此时此刻，已经身处恕瑞玛大陆的沙漠之上，眼下，白衣少年第二次来到了这里，地面上好像有些地方，还有点儿脚步踏过的痕迹。 “……卡莎。” 是她，她前不久来过这里。 王丰阳知道，纳施拉美的那个虚空裂缝的封印被破开之后，从中逃出的生物，不仅有大片的虚空怪物，还有一个远古亚魔：袱萨；还有一个他曾经的爱人：卡莎。 那是另一个时空的爱人了吧，这一世的他们，都未曾见过面，或许王丰阳曾有亲切感，但对于卡莎来说，现在的王丰阳是多么的陌生。这么一想，略微有些伤感，是不是要去见一面，听卡莎说句你好，我的朋友，这种感情才能得到释怀？ ‘唉，算了吧，儿女情长，不要也罢。’ 现在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就算是有什么没有准备的，现在也是来不及了吧，不如去看看就近的环境，说不定到了明天就再也看不到了呢。王丰阳知道的，艾卡西亚这一大片的砂岩地表，且不说不能种植庄稼，上面一滴水的得到。贫瘠的环境注定无人生存，上次的飞升之战、虚空入侵的恕瑞玛战争给这半端大陆带来了无法逆转的改变。 这里的环境变得无比残酷，沙蝎藏匿在沙子的深层处一动不动，再也没有什么水分可以汲取了，它不不是懒得动，而是不能，没有什么理由和勇气支持它动作，它们这些生物，没有任何资源给予生机， 等待着的它们宛如死物一般。 今晚过后，这一切就会成为真正的死物了。 魔神是什么样子的呢？ 王丰阳也没有见过啊，说实话，他确实想见一见的，但如果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或许不见还好一些？ “对了，既然今晚有时间，不如去那边看看，说不定他已经完工了。唔……绕个弯吧。” 王丰阳忽而想起来，奥恩那边应该完事儿了， 因为方才的神识扫荡完一遍，恕瑞玛宽广的沙漠上少有的几些生物气息，这些气息中，风沙弥漫混杂，虚空的残骸死亡后的腐味浪荡，弥漫着的生死中，没有寻觅到卡密尔的气息。 那位灰夫人兴许已经回到皮城了，大概出门到现在也就是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一个礼拜左右吧，就算是马不停蹄也是很赶紧的时间，她的能力真就这么恐怖？ 王丰阳有点儿不敢相信，但多少还是愿意去相信的。 毕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人，有些能力和手段，我该高兴才是。 所以，想好了特意去绕个弯，就是为了去皮城见见卡密尔，这中要紧的时候，我想卡密尔应该也回到地方了。 眨眼间，瞬至千里之外，上一秒还在艾卡西亚上空的王丰阳，下一秒便出现在皮城的上空。拉下身位之后，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又是那个宅邸，老管家见怪不怪，笑着小碎步跑上前来。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映照在王丰阳的身上，白衣显得黄灿灿的，有那么几分朦胧美意。 未等王丰阳开口问话，老管家低垂着眉眼笑着说道： “王先生，家主今早回来过，说是如果你要来找她的话，就去祖安那里。” “哪里？” “她说你会知道的。” 唔……我会知道的？ 呵呵呵，确实，要说卡密尔下到祖安能呆在哪里，自然是只有一个地方是王丰阳知道的，王丰阳要去找，也只能是去那个地方。 …… 铛铛铛。 铁皮厢房外，一阵轻轻的敲门声，王丰阳小心翼翼地用能量实体化的方块敲着门，生怕一个力道过大，把这整间铁皮屋子掀了。 “进来吧。” 厢房内，烈娜塔的声音回应道。 没等王丰阳出手，里面有个戴着半张面罩的手下替王丰阳开了门。定睛留神瞄了一眼，好像不是烈娜塔的人，有点儿像……那谁的手下，哦，想起来了，是卡密尔的密探。 “来了啊。” 灰夫人的声音如约响起，进屋之后，手下默默把铁皮门关上。 现在，一个十平米左右的铁皮厢房里，三个大角色相会： 皮尔特沃夫的权贵女士，灰夫人； 祖安的炼金男爵，烈娜塔； 还有……不知道该叫什么的小伙子，王丰阳。 “那么~” 烈娜塔翘起而两腿，微微仰起头打趣笑着看向王丰阳说道： “王丰阳小兄弟，我们是该称呼你为游神？还是邪神？” “你不都已经给称呼了么？” 王丰阳回应道。 卡密尔在一旁听完呵呵小声笑了几下。 会面还算是愉快的，但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王丰阳知道，卡密尔自然也知道，烈娜塔就算还有闲心，估计卡密尔也不答应。 “已经给你找了好几件，但很可惜，我现在的手上，一件也没有。” 卡密尔如实这般跟王丰阳说道。 所以说卡密尔是没有偷懒，且已经很努力的去找了，有找到，但现在还没有到手，或是说现在还不知道能到手几件？ “大概什么时候能有？” 王丰阳很客气的说着，卡密尔停顿了一会儿，回答道： “或许这不是重点。” “嗯？” “你该想想，明天的事情，或者是，今晚的事情。” 卡密尔一字一句、一板一眼，这么说来，王丰阳才注意到，重心应该是放在即将发生的情况上。当下哪里还有什么时间想着自己实力的提升，这些都不重要了，…… “报！——” 外面，有个人冲了进来，那人的样子很是焦急，好似是那热锅上的蚂蚁。 是烈娜塔的人，随后，又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冲了进来，王丰阳看出来了，那是卡密尔的人。怎么，一方的家伙还不够报信的，要两方一起来打报告？ …… 不对，好像是…… 王丰阳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也是啊，看这一个斥候一个密探闯进来单膝跪地之后，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卡密尔就抬手打住，让其不用言语。 大家都已经知道了，王丰阳缺的只是一个确定的信号。 卡密尔说出来了： “该你行动了，我们英勇盖世的英雄~——王丰阳。” “好的吧。” 王丰阳得到了信号，弦上之箭，一触即发： “呵，你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使唤人。” “谢谢夸赞。” 卡密尔笑着说完之后，王丰阳也笑着回应了一句： “应该是我来说：谢谢夸赞~” 说完，王丰阳便转身一溜烟消失了。 “退下吧。” 卡密尔朝自己手下密探说道，烈娜塔默默也挥挥手，让自己的人出去。一方的事情都已算是结束，另一方的事情——开始！！ 艾卡西亚在召唤——召唤那些准备迎接战斗的人儿们。 旁边一片地区，那里绿林葱葱，阴霾环绕，以绪塔尔的迷障丛林中，有个‘生物’安耐不住： “我也要去征战一番。” “用得着我们出手吗？” 满身荆棘、浑身都缠绕着植物藤蔓的伴生人【婕拉】对着身旁一堆石块说道，她不想出手，也不想让这片丛林中的其他成员参与其中。这是一场艰难的战争，说不定，去到的人儿们的实力比我们还要强盛百万倍，墨菲特去了之后难能起到什么作用。 说不定还会因为语言不通、外形怪异，被那些人们当成外敌。 【熔岩巨兽】墨菲特，它许久没有活动过了，这一动，谁都拉不住它。起身之后，散落周身一地的岩石碎片，那些风化的石头碎片落得周身一地，婕拉言语上的制止没有起到效果。 现在，墨菲特一往无前，它，将前往艾卡西亚—— 去争斗，去守护。 不止是以绪塔尔的战力，墨菲特一尊成精的石像并不能左右大局，以绪塔尔上空，即便没有王丰阳的指引，依旧来到了此处寻觅什么的远古亚魔，在听到不远处那片沙漠上的异动声响，它也知道了，不该来的东西，还是来了。 魔族…… 另一个世界的魔族，呼—— 袱萨也算是魔族吧，但他不欢迎别的家伙动自己的蛋糕，动吗？那些不礼貌的家伙，袱萨怎么会看得顺眼啊！？ “我要去会会，那些不明事理的小坏蛋~” 袱萨后知后觉，但之后马上便超越了墨菲特的脚步。 飞，总比跑得快。 “嘿，伙计……” 沙漠一隅，远离人间烟火的地方，偏靠近皮城位置的沙漠边缘上，本打算着进城的一个黑黄皮小伙子，救助完几位恕瑞玛遗民之后，腰间的光明圣器在隐隐发着亮光。他知道，有什么在指引着他。 他也要走了，离开，去往战场，那里，应该是他的归宿，那里，或许有他要的答案。 阿克尚将恕瑞玛遗民送进皮城的城关大门口之后，笑着转身离开，他要回到沙漠： “亲爱的朋友，你们的阿克尚，又要回来了。” “我又回来啦！！” 艾欧尼亚的一个地方，一个老实敦厚的家伙跳进寺院大堂的门槛里，但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这是第几个寺院了，艾欧尼亚的人呢？他们去哪儿了？ 有战斗能力的人儿们，今晚都为了尽自己义务，都启程前往那个地方—— 艾卡西亚。 战争的开始，谁都难咎其责，我们—— “我们都有守护这片土地和这个世界的责任。” “全速前进！！” 第292章 魔神 夜幕悠久。 艾卡西亚贫瘠的土地上，忽而爆裂开来，地面下有埋藏着什么东西，像是长成的雏儿破壳而出，但下方破除地面的才不是什么雏儿，是一盏灯塔—— 是一座建筑。 那看似是一座圆柱形的建筑，像是海边的灯塔，但外观这般的建筑出现在了沙漠上，多少显得格格不入。建筑十分高大，宽不知道多少，远处看去，目测这座灯塔的高度有……两百多米。 占地面积……很宽很宽。 而这样的一座建筑，应当有什么作用？ 疾驰赶到的人儿当属四方游荡的光明哨兵，卢锡安、还有他们的一小队人物，在离开暗影岛了之后，正准备去往德玛西亚途中，碰巧遇见这种见鬼场景…… “真是……糟糕……” 卢锡安的双枪在这座庞然大物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怎么办？ 浪费再多子弹也无济于事，这不是什么亡灵，这好像就是建筑物，单纯的，一座建筑物。“快走，我感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同伴催促着卢锡安快走，卢锡安痴愣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座凭空而起的建筑物，大到几乎遮蔽着卢锡安的整个视野。压抑的氛围感，在卢锡安察觉到眼前这座建筑物开始不停颤动时，压抑的感觉更是强烈…… 这里面……不、不……不！ “快跑！！” 卢锡安脑子灵光，马上反应过来之后大喊着转身拉起同伴的衣袖往外方向狂奔。他此时比同伴还要疯狂，其他三四个伙伴火急火燎地抬腿狂奔跟上卢锡安的脚步，沙漠环境中，建筑物突兀出现而掀起的大片尘埃，成了空中难以平息的雾霾。 伙伴们有的拉下了护目镜，有的扯着衣领遮挡住口鼻，以防风沙。 狂奔逃离之时，他们眼角余光瞥见一旁俯身冲刺的卢锡安，他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但空中撞来的尘埃与雾霾依旧盖不住卢锡安脸上、脸颊旁流窜下来的，那些夸张的冷汗。 是什么让卢锡安这般害怕？ ——远处，一个怪物也正迈着大步朝这里狂奔而来！ 身高四五十米的熔岩巨兽——墨菲特。它尚不足这座建筑高挑与粗壮，但论起破坏力，墨菲特多少有些。只见远方浓烟滚滚，那是墨菲特一步步震荡激起地面的沙土，上半身依旧还是可见，只是少有人知道那是活物，他们也不敢相信那是个活着的玩意儿…… 那明明就是一座山在跑！ “那、那里、那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伙伴狂奔的同时，好不容易调整好气息，但依旧是上气不接下气喘着问道。 卢锡安保持着沉默，没有回答。 然后大家纷纷抽空回头往后看去，相隔着圆柱形巨大灯塔的另一方，有个岩石质量的庞然大物相对朝这里冲来。怎么，难道，卢锡安担心的是这个？不会吧，那个家伙，真要与之对抗，就凭我们这一支配合默契的光明哨兵小队，也是实力不俗，绝对五五开或者更胜一筹。 所以，有必要跑吗？ 而且看样子，那个石头人的目标好像是那座比自己躯体还要大上三倍的建筑，对我们四五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可以说，正因为我们人类太渺小了，那个石头怪物可能都没有注意到我们！ 但， 事实真是如此吗？ …… 卢锡安隐隐有那种感觉，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并不是因为远方奔来的熔岩巨兽，而是…… 这个巨型灯塔之下，还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 “撞——吧！！——” 墨菲特呼哧好大一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雷滚动，那支光明哨兵小队朝着外方向逃离已出两千多米，而对位那一边的熔岩巨兽一步迈出百米的跨度，晃眼间，它与那座灯塔的距离千米不到。 月儿明晃晃，皎洁亮白的月光映照着大地，深冬下的夜晚，圆月满盈，让这一晚的环境和白昼无异。眼看着那尊石像怪物距离散发着紫色雾气的灯塔还有些距离，却是在眨眼间，那个石头怪物忽而弹射起步，直接双脚离地一般飞了过来，像是——横向坠落的陨石！！ “不好！！！” 卢锡安听到动静和脚下大地闷声一动的异常，猛然回头查看情况，看见时，那已经是来不及的情况了。还没有、根本没有跑出灯塔倒下后造成波及的范围！ 他在担心什么？ 卢锡安根本不是在担心灯塔被那个石头怪物撞击倒塌后的冲击，而是灯塔下面的东西，那是什么东西，卢锡安也不知道。它要出来了—— 砰——轰隆！！！ 墨菲特一头猛地撞击了上去，击中了！ 但是，…… 纹丝不动？ 嗯？？？ 脚下的大地还在隐隐颤动着，在墨菲特迎头撞击之后，脚下的颤动愈发猛烈明显。好似，是要地震一般，脚下的土地，随时会开裂！ “跑！不要停下来！” “卢锡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不说明一下！？” 同伴跟随着小队的脚步几乎跑到力竭，终是忍不住大声问道，卢锡安虽然年轻，但经历过的生死局面不在少数，好多次都是凭着最后的直觉在死局中脱险。 这次，险象环生，卢锡安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呜——啪咔、啪咔、咔……咔咔咔、嘭！！！ 轰隆！！！！ 地面裂开了！！！ 不，不是！是下面有什么东西，将那个灯塔推了出来，有什么东西动用着恐怖的力量，将那个高达五百多米的建筑再一度撑出几乎百来米的高度！ 是—— 轰隆—— 嘭！！！ 终于，灯塔的全貌展现了出来……那并不是什么灯塔，那只是一个锥子，像是拿来开墙凿钉的工具，现在，那个看似是个锥子的玩意儿……正被从地坑里爬出来的家伙拿在手中。那个灯塔……不，那个锥子一样的玩意儿，在它手中就像是一把粗大的长矛，单手拿得起、握得住，完全是因为这个怪物的手掌怪异。 是的，我从未见过哪个生物的手指关节多达十几节，它身高差不多也就百米多高，但那手指节的长度，弯弯曲曲状的感觉，在拉长之后，都有两米不止。 还有那几乎倒三角形状的夸张后背，肩宽等同一辆货车的长度，双腿却是纤细无比，整体上看去，身材的比例过于夸张，完全想不到这般健硕的上半身……是怎么能被这种病态的下半身支撑起来的？？ 所以，它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吧？ 尽数视野内出现这个恶魔的人们，他们不自觉在看见它的第一眼，都发生了瞳孔震颤。 那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害怕。 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感觉……单纯上的血统压制！ 威胁、压迫感！ 卢锡安回身望见了这个将灯塔推出地坑之后、又从地坑里快速爬起来的家伙，他吓得双腿伫立在原地， 一动不动。 双腿，麻木……没有知觉？ 我为什么不跑？明知道打不过啊，不可能打得过啊……恶魔，那是恶魔吧，看着它伸手，似是长腿蜘蛛一般的手握住了身旁右边因为刚刚的冲击而晕厥的石头人， 【熔岩巨兽】墨菲特！ 它要干嘛？ 这个恶魔要干什么！？ 咔！——……咔、咔咔……pong！！ …… ……碎了。 是的，看似那般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抓着、包裹着那个没有动静的岩石怪物，本来连撼动都不可能做到的体量差距，看着却是没有动用多少力气， 仅仅是轻轻地、非常温柔地……捏爆了墨菲特！ “不……我在做梦……” 卢锡安身旁的伙伴们都已经挪不动步子了，他们知道，不是自己不想跑，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压着他们。这种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的窒息， -我们不是什么热锅上的蚂蚁，我们是毡板上还会怵动的肉- 也只是会动而已，完全跳不出被吞食的结局，从一开始，下方出现了立场，结局就已注定。‘我们……已经死了？’ 仍有人不信命，他艰难地挪开了步子…… “嘶哈！！——————” 恶魔庞大的身躯忽然倾倒下来！！！ 倒下来了， 朝着这边倒了下来！！ 那个恶魔是站不稳了吗，看着样子像是忽然站不住脚，然后突然倾倒下来，但这倒下的速度未免太快，像是……有意为之？ “桀桀桀桀桀桀——~” 那个恶魔的声音，响起了、 在耳边响起…… 哈、哈、哈、哈……忽而，一阵阵阴冷的气息，像是谁的鼻息一次次吹打而来，直冲着卢锡安的头顶。呃……上方，是的，就在上方，自己的四周忽然变得完全黑暗。理所应当，不是么，现在可是晚上呢， 所以，伸手不见五指也是正常的， 正常的…… 不行，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看—— 上方，两排什么东西？……白白的、凌乱排列着的三角，那…… 反应过来的卢锡安两眼瞳孔震颤不已，已经快晕厥过去他，强硬的被那两排尖锐凌乱白牙上方的两个堪比红灯笼大小的…… 两两之间，视线对接。 那是恶魔？ 哪是什么恶魔呀，那明明是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第293章 扭曲的存在 卢锡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其实，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视线对接的那个瞬间，卢锡安的心智就已经被完全剥夺！那不是什么恶魔，这位，是魔神亲临！—— haures【浩瑞士】 夸张的嘴巴左右嘴角裂口直到两颚边缘，没有唇边，显眼所见尽是那些斑驳杂乱无章的利齿，也没有鼻子，看似是一张人脸的上半，两颗眼珠子深红似火。 可惜，没有找到眼珠子旁的眼皮，好像是因为光线问题， 要是再明亮一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看清神明大人的全貌？ 是什么样子的呢？…… “光明哨兵还不至于这样身陨吧！” 一个声音响起，粗犷豪迈，随之，头顶上这个俯身罩着自己的魔神好像背部受到了什么冲击，它哈赤了一声—— “哈、呲嘶——” 是因为痛觉还是什么，它难能有点儿皮肉的面庞上作出了不太高兴的神色，眼珠子凸出了一些，嘴巴也张大了一些。原本双手摁在地面上、俯身笼罩着这一小片地面的魔神，因为后背受扰，惊得急忙翻转起身。 “哈嘶！——” “你是魔界来的怪物，有手段打开这样一条通道，那能让语言互通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王丰阳说道，声音不大，此时的王丰阳身居高空，夜色下，地面上的人只能看见上空有个不合时宜的灰白点子，但看不清那个就是王丰阳本人。 所以，王丰阳说的这句话，声音不大，没有谁能听清。 也不知道谁有听见、谁有注意，王丰阳不是说给谁听的，单单觉得，不需要多大声，它应该能听见，虽然看上去傻傻的感觉，但这应该不是常态吧。王丰阳觉得，没必要以外貌决定一个域外来物的一切。 它能听见？ 王丰阳想着，浅浅说了一句之后，便收声观察它的动静。 “嘶——桀桀桀、￥#%￥@哈哈哈……当然不是难事。” “噢？” 这个魔神没有正脸转过身看向王丰阳，但嘴中不断呢喃呼哧发出的声音，从混沌杂乱渐渐变得能让王丰阳听懂了。真是……惊奇。 所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不，我尽量不给它们商量的余地，因为现在，王丰阳身居高空，可能常人在这个高度加上夜幕笼罩，月光就算再明亮也看不清现在此时的地面上，艾卡西亚位置那个大坑口子里，不断有体型大小不一的恶魔从中爬出。 那也是个传送口子？ 类似于传送口，确切的说，那是一个通道，直接连通了此界与魔界的位面。 对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呢？ 王丰阳的神识针对性前往那个通道口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被一股无主的能量排斥回来。王丰阳的神识无法探查那一边的世界，自己觉得应该是自己的能量不够强大，地面上涌出来的魔兽、魔人等等奇形怪状的东西，王丰阳用神识扫过之后，它们都会发生呆愣一阵的反应。 就好像，它们对神灵的力量与目光很敏感？ 最后，无法探查通道另一头的王丰阳，尝试用神识查探面前这个个头最大的域外来客，这时的王丰阳，在神识扫出去的瞬间，忽而有点儿头晕……是它的手脚，它在影射着神灵的力量，被动的…… “桀桀~，你和他们不是一个路子的。” “唔……，你也是吧，能感觉得出来，你和地面上那些小东西也不是一个路子的。” 虽然此时的魔神【浩瑞士】正和王丰阳口头言语交谈着，但实际上，【浩瑞士】已经与某个家伙展开了搏斗。唔……与其说是搏斗，不如更像是魔神在拍蚊子、抓苍蝇？ 来者何人？ 是他，刚刚就是他连人带枪，一头莽着扎在怪物【浩瑞士】的后背上，——【战争星灵】的眷属，潘森！ 所有在符文之地上的星灵眷属，唯有潘森的意志几乎和战争星灵能达到完全共鸣的程度。正像此时，所谓真正完全的共鸣，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战力？ “与我战斗的时候还能分心，看来我不能再留余力了！” 潘森一下从怪物的小手臂上跳下，砸落至地面上荡起一片灰尘，尘雾中看着怪物的面庞虽然朝向自己，但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自己。这让潘森觉得在这场战争中的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皱起眉眼，战意与怒火在心中翻滚，层层叠叠、此起彼伏的压抑让潘森身上的星灵之力焕发新的境地——降灵！！ “啧……” 地面上的一切，王丰阳其实都看在眼里，当他看见潘森不惜代价竟然让星灵降临自己肉体的时候，王丰阳不自觉叹息了一声。 “桀桀桀桀~，你在咂什么嘴，他只是个蝼蚁呀~” “是啊，他只是个蝼蚁，我只是有点儿可惜而已。” 魔神【浩瑞士】在和王丰阳交谈着，地面上的人们听来，耳中只有魔神叽喳呼哧的低沉声响。现在，更多的情况是无法专注、无法顾及，周围的环境中，人类与一众此世生灵们，他们自身难保！！ 魔兽们、魔人们，它们翻涌而出，地上跑着的，沙面下钻着的，还有天上飞着的，虽是低空，飞得太高会被浩瑞士觉得碍眼，被一巴掌拍下去…… “吾在招待客人，你们，都老实点儿，桀桀桀~” 说着，浩瑞士抬起胳膊，又是一巴掌拍了下去，砸落不少在低空中飞着的同类。有些时候，真不懂它为什么会看同类还不顺眼，这不是自己这一方面的战力么，没必要吧，王丰阳看来，浩瑞士这般举动，都有针对性的意味了。 “应该说——” 王丰阳客气说道： “你来到我的世界，你才是作为客人的那一方。” “桀桀桀桀~，不~，不成立~” 浩瑞士反驳着说，下方，一道金光窜天直去。 噢，差点儿忘了，潘森被星灵俯身了，战争星灵的本体有多大的能耐，王丰阳还不知道，但这个【魔神】浩瑞士还是没有将被降灵之后的潘森放在眼里， 王丰阳觉得，估计这潘森八成也是没戏…… 不如现在和浩瑞士好好聊聊，兴许可以避免更大的战争。且不说是为了符文之地的和平，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够糟糕了，地表……好似都已经接近地心的深度那里开了个坑，这个星球还能承受多久，连王丰阳都不知道。 再这样任由魔族糟蹋下去，别说自己以后安逸的生活，到时候恐怕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来者是客，怎么就不成立？” 王丰阳才说完，便听到浩瑞士阴沉的回复： “桀桀桀桀~，首先你就搞错了重点——是客、非人~” “怎么，钻牛角尖的活儿，全世界都流行？” 王丰阳笑笑，抬手间想到了下一个话题，多少能继续活跃的气氛，但浩瑞士好像不太愿意继续这种友好的谈话。不如说是有些过于友好了，让浩瑞士忽而发觉到王丰阳的心思了一般， 浩瑞士下一秒开始，对王丰阳产生了极端的厌恶表现。 它转过身来，咧着嘴扬起胳膊，那只手臂的手中还拿着破开位面用的那个‘锥子’，锥子被当成了浩瑞士手中的武器，像是长枪。浩瑞士挥动这武器朝王丰阳砸去，面部的表情尽是狰狞的恐怖。 “嘻——~” “你不如先看看上面是什么坠下来了？” 面对浩瑞士忽然抬手将至的攻击，王丰阳不仅没有闪躲，还不慌不忙地笑着说道。 呼————， 浩瑞士没有在意，它知道的，上方只不过是那个蝼蚁掉下来而已，对它造不成多少伤害，跟之前一样，……浩瑞士是这样认为的。 和它恰恰相反的是，王丰阳很看好这次潘森的英勇，这招从天而降、声势浩大的技能，呵呵呵……这不正是潘森的大招【大荒星陨】么？~ 来吧，看看能有多大的威力与效用。 呼tui！、嘭……咭哈！！！！—— pong！！！—— 金黄色的流光被拉动从天上云层之上的高度坠落，潘森手举长枪，另一手的圆盾贴在胸前，他俯身头朝下方，迎着魔神浩瑞士的位置下坠、飞速的陨去。 招式的名字，这是第一次于此处使出，原来…… 王丰阳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所以说，这一切也都是已经注定好了的么？就正如这英雄角色【潘森】的大招名字一样，就是要在这一般无可二见的荒地之上，自己化身流星？…… 【大荒星陨】！！ “桀桀桀~，就这个小不点儿，稍稍比刚才的那次有了点儿……” 浩瑞士咧着嘴笑道，眼看长长一条手臂扬起的那个锥子形状的灯塔呼啸甩来，即将击中高空中停留的王丰阳—— “咔、唔！！？？” pong！！！ 潘森大招这一击，出乎了浩瑞士的意料，他一介凡人，竟然一击将魔神死死压倒在地面之上。那个还没来得及击中王丰阳的灯塔，在浩瑞士瞬间被摁倒在地之后，灯塔那玩意儿也脱离了浩瑞士的手心。 它的武器脱落了。 所以，现在的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吧？ “桀桀桀桀~……” 大地好一番震颤！！然而， 脖子与侧脸都已经贴在地面上的魔神，却莫名其妙地笑出声来，这次，它将所有人类、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共通了语言。这是它的能力其一， 语言共通的目的，不是为了和谈， 是为了什么呢？ 你看，月光下，它笑得如此渗人…… 第294章 太初之圣灵与诸天使的坠落 “桀桀桀桀桀~……” 事情的发展有点儿不对劲，王丰阳感觉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好像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的情节。是…… 浩瑞士阴险的笑声灌入每个生灵们的耳中，整个瓦罗兰大陆、恕瑞玛大陆上，符文之地与其外的所有土地上、深海里和天空上的，他们、它们，都被浩瑞士一声声阴沉险恶的笑声激颤到无法自主身体。 霎时间，人群摆荡、树摇熊倒、鱼沉鸟落…… “桀桀桀桀桀~……” 浩瑞士还在笑着，潘森已是作为战争星灵降世的容器，潘森本人的意识，恐怕已经十不存一，他落于浩瑞士身躯之上站立，浑身发着金黄色的磅礴灵力，手中的盾牌也被灵力包裹。 脱手的战矛，插在了浩瑞士的后背右侧肩胛骨的位置上。 战争星灵蔑视着脚下的魔神： “你兴许还能笑得出来，但也只是现在能笑了！” 意思是说，接下来，战争星灵即将要动手杀死这个魔神？开什么玩笑，或许战争星灵会觉得被自己一击踩在脚下的魔神并没有什么战力，顶多只是看着身躯庞大，也仅此而已。 但真正看穿的、哪怕没有完全看穿，看得最深的一个却不是来自天上的战争星灵。——是远方高空中的王丰阳呐，他深深知道，这不是什么平白无故的笑，也不是什么不屈服的笑声。 王丰阳在浩瑞士的眼中看出了一些东西，配合着它的笑声，王丰阳后知后觉。 猛然，王丰阳在一个瞬间清醒过来， 但好像已经晚了，那时，王丰阳眉头一皱，沉着力道用神力喝喊： “战争星灵！离开它，我命令你——马上！！” “呵！它不是我对手。” 战争星灵居然敢忤逆！？ 说时迟那时快，战争星灵既然没有第一时间作出撤离的反应，那下一秒，就算他自己发现了什么异常，想再离开那个地方，也已经晚了。 “哼嗯？！” 脚下，有一股能量忽然缠绕住潘森的双脚。 ‘可笑，就这种玩意儿怎能束缚的了我？’ 一开始，战争星灵是这样想的，但尝试之后，忽然发现……竟然挣脱不开？此时的自己可是身负星灵之力，这副身躯中的自己可是真正的战争星灵，被赋予了星灵之力的这副躯壳，此时完全可以将星灵之力发挥最大程度与功率！ “给我开！！！” 没有用，黑暗的鞭挞似是触手，从潘森的双腿蔓延而上，很快，黑暗攀升至半个身躯，眼看即将把潘森的身躯吞没…… “开！！！——” 战争星灵一再震声吼叫，但……无济于事。 最后的最后，战争星灵……（潘森？）用那一抹眼角的余光，瞥了远处高空中的王丰阳一眼。不易察觉，但王丰阳还是对接到了，战争星灵没有传达什么思想，那一瞥眼角余光也不没有主动传来什么信息。 王丰阳能从中知道的，只能说——所谓的凡人潘森，还有着自己的意识，身为凡人的潘森，他的躯体被星灵占据，但灵魂尚在…… ‘要我去救他么？呵呵呵……’ 王丰阳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嘴角欢愉一笑： “很抱歉，救你与否，与我无益、与我无关。” “桀桀桀桀~” 浩瑞士传荡着笑声中，不知不觉将后背上看似‘压’着自己的战争星灵吞噬进自己身体中。被身上渗出的黑暗物质吞没之后，不管是潘森的气息，还是战争星灵的气息，都完全消失了。 王丰阳有意用神力悄悄探查，但许久，没有留下任何一丝气息的痕迹。 “客人呐~，你就不用劳心费神了，不如替我带带路？” 浩瑞士说道。 王丰阳有些不解，但出于立场不用，王丰阳没有显得多么友善地问其： “怎么，我凭什么给你带路。” “凭这个~” 此时的地面上战况纷乱，气息也是纷乱无比，神识的探查和目光所及的地面上那些混乱场景就已经让王丰阳应接不暇，所以，从前一段时间开始，从战争星灵有被吞食的预兆开始，王丰阳就不再将神识放在地面上。 此时只是凭借着月光能勉强看见艾卡西亚这一片荒地上，恶魔与各处豪杰义士纷战不止的场景，至于谁是谁？谁又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对于那些细节根本没有注意， 直到，浩瑞士的左手，空出两根细长的指节，从混乱的地面衔起一个小东西……一个身影……一个人？ 王丰阳轻视的眼神，那一刻忽然变得警惕、由警惕又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那个被衔起的人儿，纵使是戴着虚空生物头盔，王丰阳也是一眼定睛看出了是谁， 是她，卡莎！！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放了她！” 王丰阳不可争辩的口气呵斥道。 而浩瑞士依旧轻快愉悦的浪声笑着： “桀桀桀桀~，你说，她对你而言，有什么价值呢，不过是一个虫子~” “你可以不给面子，她哪怕是伤了一根头发，我都会用你的生命来补偿，我再说一句：放了她！！” 王丰阳呵斥声回荡在这一方的整片天空，原本就混乱的战场上，王丰阳的声音言语，却像是空寂寺院中的钟鸣，低沉、响彻云霄。 被抓起来升至空中的卡莎，此时还一脸茫然，战斗经验丰富的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落入绝对敌人的手中，回天无力，她将被支配、被摧毁……连身上的虚空皮甲都在叽叽作响，虚空生物……在本能的害怕、恐惧着。 “桀桀桀~，你没有能力命令……” 浩瑞士话说一半还没完，王丰阳瞬间怒发冲冠。 这是他此次轮回以来最没有理智的一次，为什么？就为了它无视如今的我！无视了我的言语、无视了我的能力，它，呵，一个外来生物， “镇。” 简单的一个字，王丰阳动用了体内所有的力量！甚至牵动了星空之上的创世神之力！！ -【月神权能】 -【太阳神火种】 -【创世龙神的星域权能】 -【时光之杖】 -【峡谷制造者】\/【艾卡西亚的诅咒】 -【神圣分离者】\/【诛神】 此等力量，还无法将你区区一个魔神镇压？！ 魔神浩瑞士正是在那一个‘令’字说到了头，它无法再说下去，阴笑的嘴脸也是在这瞬间，被一股连它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力量猛然间由上而下砸来，死死将其压下、死死地，庞大身躯甚至嵌进了一半入土！ pong——轰！！！ 在被轰击塌平的那刻，被衔起至空中的卡莎因为浩瑞士被痛击后，两指之间再无掐住她的力道，卡莎凭空往下坠落。 一地尘土，激荡到二三十米的高度，可是，卡莎开始下坠时，那有五六十米多高！ 不行，不去救她的话，她会被摔死的！ 王丰阳一跃纵身，眨眼间，瞬至卡莎的身侧，在卡莎刚刚还在慌乱四处寻找借力点企图安全着陆的时候，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还没来得及反应，卡莎想拉其垫背以减轻下坠落地时的冲击力的念头一闪而过，忽而间，一双手将卡莎抓住，很快的，温暖的臂弯搂住了卡莎的后背和双腿后弯，一个晚来的公主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此情此景，或许只有王丰阳才会动情，他心中有着不少和卡莎以往的回忆，那些记忆，在自己与卡莎四目相对的那几秒，差点儿就撬动了王丰阳的嘴。 “卡……” 但意识到自己好像过于冒犯的行为，王丰阳又立马松开了双手，任由卡莎继续下坠。眼看着忽而安心又忽而再次慌乱的卡莎带着那一副神情坠落到即将着地的时候，王丰阳动用神力，空中缓缓托住了卡莎的身子。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卡莎离地还有一两米距离的时候，轻轻缓慢地将其托扶住，直至她双脚安稳落地。 回过神来之后的卡莎，再抬眼望向前方，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送离了战场范围外的好一段距离。就连战场边缘最近的地方，卡莎都身处十里之外，再抬头仰望那边的天空，上空觅不见刚才那个白衣少年的身影。 卡莎迟疑着望了好久，最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 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是的，我又活下来了…… 但好像也失去了什么东西……’ 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这种心情，当初的艾卡西亚，卡莎的故乡，也就是现在的这个位置，眼看着虚空覆灭自己故乡时，卡莎也曾有过这般感受。 “对，我虽然活着，但我知道不能总是一味逃避，现在该是我赴死的时候了。” 卡莎自我喃喃着，失落后的眼神再次坚定， 活动活动身子骨，做了一次拉伸运动后，卡莎没有褪去生物头盔，她仍向着战场奔去。 战场之上，焦点不再是一种英雄角色。 王丰阳将注意力放回眼下这个魔神的身上，此刻，审判的位置对换，我，才是你的侵略者！ “说吧，何名何姓，来此方世界，有何目的？” 王丰阳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 浩瑞士身上被施下的镇压力量还没有消散，但这股力量单纯的只是镇压，让浩瑞士无法作出任何多余的动作与措施，它马上就习惯了，之后，它听着王丰阳的问话，依旧是回复了先前一脸浪荡阴险的邪笑： “桀桀——，嘁，吾乃柱间魔神位列六十四座，名唤haures【浩瑞士】，领太初之圣灵的明喻前来，坠一方天使，以振吾之魔族~” “……什么玩意儿？” 王丰阳一脸疑惑不解。 这是王丰阳从未在游戏背景里接触过的设定…… 第295章 haures “不懂~，不懂~，桀桀桀~，不懂也没关系，你很杰出，有天赋和资质，来我们的队列吧，我邀请你~” 浩瑞士此时还是被镇压着的状态，却是这般不知羞耻地主动邀请王丰阳加入魔界的阵容？呵呵，真会开玩笑，看不清实务现状的魔神，或许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敌，想着循循善诱，将王丰阳拉拢？ 王丰阳是这么想的， 当初的自己，想法有些过于单纯，可能是习惯性的依赖神性力量的特点，对于人心叵测这种情况，魔神能够一眼看穿的东西，王丰阳又怎么能比得过魔神呢。 现在想来…… 那时候的我真是单纯。 来，朋友，杯子空了要及时吱声，我可不会那么主动的起身给你倒茶。顶多是为了再沏一壶，或是再温一阵。 怎么样，火绒热茶的味道不错吧？ 啊，你还想接着听故事呀，哈哈哈，好吧，那我继续—— 其实，故事说到这里，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而这整片故事的高潮，偏偏就是这临近尾声的整段： haures，别名【浩瑞士】，魔界主域的七十二座柱间魔神之一，位列六十四，于魔界主掌【讲述】、【预言】。看似是个人畜无害的能力，但有些时候，预言并非预言，讲述，也并非只是讲述…… 神明能做到的神言如此，言出法随， 而它，浩瑞士的【讲述】，说的是过去已发生的事情，事情可以是真实，也可以是扭曲……，【预言】的事物，从浩瑞士的口中脱出，可以是让它得到愿力的注定预言，那些绝对不可逆的、即将发生的， 当然，只要浩瑞士愿意，它可以消耗等倍的、甚至多倍的愿力、生命力、自身存在凭依的信仰力量，来让自己口中说出的话语，成为【预言】…… 所有柱间魔神中，浩瑞士是看似最好欺负的那几个，但在魔界之中，他也是所有的其他魔神最不愿招惹的其中之一。 魔神之中亦有肝胆之士、愣头青、一根筋，他们见不得像是浩瑞士这种尽是损招的手段，所以，浩瑞士在魔界之中可以说身边都是朋友，也能说身旁都没有一个真正的交好。 可怜、可悲、可恨，是浩瑞士掩藏在狰狞面孔下真实常驻的感情。 “为什么？” 王丰阳没有立刻拒绝，而是好奇的问它。 目光交汇，浩瑞士似火一般的双目震颤不停地盯着王丰阳，王丰阳不但没有感受到恐惧，反而觉得有种不是属于自己的感情，却是由心而发、由内向外地溢散出来。 ‘我应该是个半神了吧，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波动？’ 王丰阳才问完‘为什么’，心中为自己莫名的情绪感到疑惑，很奇怪的，眼角竟然有泪流了出来。 完全……不是我的意愿。 “呲——，你想拒绝我，你看呐，你想着拒绝我，连你的生命都在为你的抉择而悲伤，你不应该拒绝我的邀请呀~” 浩瑞士给王丰阳一种疯言疯语的感觉，换做是常人听浩瑞士这么说，应该早就被蛊惑成功了。为什么王丰阳会一边情绪混乱，一边头脑还能保持着清醒呢？ ……可能这个魔神不知道，在我原生的世界里，我们常人的生活就是每天刷手机，在手机里看得最多的就是短视频，各种洗脑毒鸡汤真是屡见不鲜了，几乎是天天刷到。但我不一样，我跟他们那些常人的差别就是……我除去睡觉吃饭，每天娱乐时间十小时，哪怕算上打电脑游戏的时间，剩下有一半的时间我都在刷鬼畜视频。 嗯……是的，每日高强度鬼畜，放松身心，愉悦心情。 “唔，所以，你是在鬼畜？” 王丰阳忽然这样来了一句，浩瑞士有些茫然，它用同僚的手段窥探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平行位面的信息，其中自然也窥探到了王丰阳几经轮回的经历。但千算万算，浩瑞士漏算了一点： 【王丰阳并不是本地人】 嗯，是，王丰阳是穿越过来的，原以为上次在福光岛的那次献祭传送阵图在失败之后，虽然没有成功扩开通道，但也应该没有什么副作用会影响到魔界那边。是啊，确实对魔界没有什么影响， 在浩瑞士的窥探中，千年前在福光岛上的那次献祭连通位面计划，在莫名其名失败之后，顶多也就是让福光岛变成了暗影岛。 暗影岛？哼哼，魔界才不会负责，也不会再去管那里的烂摊子。 艾卡西亚这里，不就正好有现成的口子么，你看，现在就已经钻开了，一切正常，非常安全，随时可以通行~ “什么鬼畜？” 所以，浩瑞士想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鬼畜’是什么意思。怎么，自己身为魔神，还会跟低等的【鬼】扯上关系？ 王丰阳看着浩瑞士眼神从阴险的献媚变得茫然，不由得一下子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浩瑞士一下子有点儿不知所措，实际上，它可以感应到的，不说是读心的能力，但从经验来讲，从神情、肢体表现和各种生物细节来看，看透一个生物下一步想做什么、有什么心理活动，浩瑞士还是能拿捏得住的。 但眼前这个王丰阳，现在表现得……比浩瑞士还要疯癫？ 刚问完，只见王丰阳挤眉弄眼、扭着身躯前倾向浩瑞士的眼前，一股子太监嗓音戏弄道： “咿呀咿呀~，鬼畜是什么呢~，鬼畜就是、就是就是、啊咿呀~，介个就系爱情！！~” 接着看那王丰阳时而上上下下好似打气筒一样、时而左右左右好似海底飘摇的海带一样的身姿，看得浩瑞士无法思考。真的……真要去研究和揣测王丰阳的想法、去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浩瑞士会想得脑壳疼。 “……挨…请？” 浩瑞士感觉自己有点儿神志不清了都。 “是·爱·情~” 王丰阳下一秒立刻恢复正常状态，凌空而立之时，给浩瑞士正经地复述道。 “呼——呲，桀桀桀桀~，你是装不下去了吗？王丰阳先生？” “用词错误。” “啊？” 王丰阳给浩瑞士纠正道： “我的年龄肯定没有你大，就算你知道我经历了几个轮回，但始终还是你活得岁月久一些，所以，你才是‘先生’。” 这么一番对话下来，浩瑞士忽然就不再接话了。 它隐隐知道，再说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就好像是自己在对一头牛弹琴一样，语言通用，但两方的话题好像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所以，对话还要继续么？ 不，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也不知道王丰阳是否知道，浩瑞士身上镇压着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乎消耗殆尽，现在只要浩瑞士一个使劲，随时可以挣脱来压制！ 但又何必呢？ 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浩瑞士的能力又不是动手动脚。 “呼——，你够了。” 浩瑞士的语气突然变得正经起来，低沉的闷响好似大地的悸动，震颤到周边每个活着的生物心头。霎时间，空气安静，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深坑中不断攀爬出来的魔族忽然止住了动作，战场上还在厮杀的魔人魔兽一众停下了手脚，丑陋的薄唇翻下来，缓缓盖住自己的尖牙利齿。 还在抵抗着的、往外方向疯狂逃跑着的人类与其他本世界的生灵们，也在浩瑞士这一声低沉的开祷语中渐息步伐与动作。 为什么说是‘开祷语’？ 因为……浩瑞士要真正动用它身为柱间魔神的【能力】了。因为它觉得，自己的身份地位，甚至是存在，都受到了王丰阳这等低贱生物的侮辱。 看浩瑞士的眼中看来，它确实是观察了许多，但始终，王丰阳都不是什么游神、邪神，呵呵，别说是神了，看浩瑞士的眼中，王丰阳这等实力与身躯，等价来算，连个半神都算不上。 现在呢，自己竟然被一个连半神都不算的渣滓踩在脚下，本该是作为自己主导的游戏而已嘛，偶尔来点儿恶趣味也没事的，反正其他魔神同类也看不见这里。怎么的，现在这个游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浩瑞士有些恼羞成怒了？ 呵呵呵…… ‘呵呵……’ 不成想，王丰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只要是个角色就会有设定，只要有设定就可以有办法拿捏。王丰阳必然知道对方杀不死自己，那不如就在它的情绪上浇油添一把火，时间宝贵呀，当下还有地面上的碎渣子要处理，还有那么大的一个窟窿要去填补…… 想想就头大。 “然后呢？~” 王丰阳不但没有被这一方天地从喧闹恍然间变得寂静的场景变化惊诧到，反而还主动开口挑衅浩瑞士。才说完，好像浩瑞士的眼神空洞，目中无物，随后，只见它说道，言辞庄重，言语通明的状态下，浩瑞士的这一段话通过天空，远远飘荡、回响至远方。 远方……东西南北处，各个角落…… 王丰阳听着它祷完，本以为是无聊的祝愿吧，但知道其效益之后，忽而有些后悔。 浩瑞士开祷词之后，接下来的那一段话语，通天遍地，符文大陆所有生灵都不曾迷哑，就连聋子，都被脑海中响起的言语拉扯到抬头望去那个方向—— “saya akan kehngan nyawa saya sendiri untuk menutupi dunia ini dan membiarkan apa yang tidak ada [ramn] terjadi: keberadaan ''toyoyang agung'', akan smanya dikenakan biaya dengan pengkhianatan terhadap dunia!! selesai dibaca！” （我将以折出本命，笼罩圣域，刻下无中之【预言】：名为‘王丰阳’的存在，将永世背负罪名，叛世之罪！！ 宣祷完毕，【预言】——立！） 第296章 厌世 浩瑞士说完这些话语之后，声音的传播遍布了整片大陆，这段宣词被传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所有的生灵，都听见、听明了。 ‘怎么，除了让全世界听见，还能有什么效用？’ 王丰阳这样想着，他是作为被宣词中的主角，所以【预言】中的效力当然不会对王丰阳产生什么影响。当然了，对其他的生灵也不会产生什么直接的影响，只是在以后，也可以说是从现在开始，除开王丰阳之外， 所有的生灵心中都被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名为‘王丰阳应该是叛世之徒的罪人’的种子。只要以后稍有雨水滋润，这颗种子就会快速发芽，然后长成大树，在他们的心中深深扎根，永远都无法剔除。 不要说什么闲言碎语影响不了王丰阳，正所谓—— 人言可畏。 当下，浩瑞士布下【预言】之后，它自身会根据发出【预言】使其成立的需求而被动的付出代价。这种代价会从浩瑞士的精神力、生命力以及本体各项数值上分摊抽取。下一刻，意外发生了…… 准确来说，只是针对于浩瑞士的意外。 以前，想要在一方世界里诅咒、哦不，为一个英雄人物施下一个主动性的【预言】，浩瑞士最多也只是会损失十年左右的精神力、生命力耐力等等，这都是非常微薄的代价。因为，被【预言】的对象，他们本身的寿命就不会有多么长久。现今呢，眼下这个对象，为什么会成了浩瑞士的意外？ ……因为 王丰阳他…… …… 浩瑞士失算了，它因为自己主动性的一个【预言】，补偿进去的代价，让它永世成了石雕！很快的，浩瑞士的身体开始质化，从脚开始，快速往上蔓延，身躯在月光下僵硬。 很快很快，浩瑞士不再动弹，月光照耀下的艾卡西亚荒漠平原上，多了一副庞大扭曲且姿态怪异的石雕。 至于王丰阳，他却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精神状态有什么异常。 但王丰阳不知道的是，浩瑞士只是因为支付代价而变成了石雕，但王丰阳也实实在在受到了【预言】的诅咒。 知道为什么连身为魔神的浩瑞士都会变成石雕么？ 因为【预言】中，浩瑞士提及了那多余的两个字： \/永世\/ —— 后来才知道，王丰阳这个家伙的寿命，没有什么极限，呵呵呵……永世不灭，就算浩瑞士从石雕中被解救出来，它也会因为【预言】中未被支付完的代价而再次立刻的变回雕像。 它，也将永世为了自己的【预言】，为了支付代价而永远作为石雕存在着。 此方，‘魔神战争’告一段落！ 王丰阳胜了。 下方，地面上，在【预言】宣告完毕之后，总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类或是其他生灵，亦或是魔界侵略者，会主动出些小动作，或是直接取走对方性命的手段打响还没进行完的战争。 “去死吧你！” “嘿，看这里——” “艹！！” 在浩瑞士完全变成一座石雕不再动弹之后，战场寂静好一段时间，忽而那些个地方有人喝喊出来，战斗又立刻接着打响—— 战争还在继续。 王丰阳看着下方乱成一锅粥的样子，唉…… 深冬的季节，本该是冷风凛冽的艾卡西亚，这里本该是一片寂静、了无生机的荒原。现在成了战场之后，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热血腥风，引人醒目、惹谁悲怜？刀剑声响、人声怪物声，声声凄惨哀嚎，谁又成了谁的刀下亡魂，谁又被谁后背受刺殒命？ 王丰阳放眼扫过去的，尽是即将死去的生命，还有垂死挣扎的尸体。 “嗯……？” 忽然闻到了一阵火药味，有点儿不合时宜吧，从远处飘来的味道，方向……是守望之海，接近比尔吉沃特那边。 唔，大概是猜到了，那既然是‘一片好心’，我就不出手妨碍了，任凭事情发展，这样也算不错。 王丰阳想着便挪开了一些身位。 很快，空中好一些乌漆嘛黑的小点点朝这片战场落了下来。有不少怪物注意到了，它们也能嗅到远方吹来的奇怪味道，呵呵呵，这是异乡胜利的味道呀~ 火药—— 这是我们世界独属的热·兵·器！！ 咻—— pong！！ 轰隆—— pong！ pong！！ 空中小黑点落下之后，人们才发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炮弹！！？ 是谁，不要命的无差别打击啊！ 真是巴不得这战场上留不得一个活物，这种无差别且密集的炮弹攻击……过于饱和了吧！ 霎时间，火药的轰鸣声和到处伴随着传出的惨叫声，遍野皆是！ “啊！救命、救命！！” “有这些怪物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是哪个畜.生还在外面放炮仗来的！！？” “鬼知道啊，快跑吧现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现在有好多地方早就乱成一段，遭到船只的炮弹轰炸之后，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原本是成队合作、配合的亲密无间的小队，应付这些魔界怪物还有些周旋的余地，直到一颗炮弹落下，尘土纷飞中，凭着气味从混乱中冲过来的魔兽，让这些人类小队防无可防。 战况在比尔吉沃特那边的不知道哪个逼崽子饱和轰击之后，变得愈发糟糕。 哪个逼崽子？ 呵，别人或许不知道，但王丰阳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个逼崽子嘛，还是个上了年纪的逼崽子：【海洋之灾】普朗克。 一个游戏里出现有的英雄角色，定位是战士、上单。 输出手法就是aoe范围伤害，当然，有机会的话，还是单体伤害更高一些，一手火刀一边火枪，火药桶跟橘子，曾经……或是以后统治着比尔吉沃特的存在，这个人物确实很有野望。 但现在，对于王丰阳来说，他出现得不合时宜。 是啊，一开始也只是抱着吃瓜的态度，但这个弹幕打击愈发觉得有点儿过分，要说是帮忙的话……谁家是这样来帮忙的，一锤连带着老鼠跟猫一起打死的帮忙？ 开玩笑吧？ ‘我可不喜欢开玩笑。’ 王丰阳说着，还是动手干预了。 “嘿！那边情况怎么样，死绝了没？” 十几艘战船组成的船队，在主船船头的甲板上，一个带着水手帽的、看似吊儿郎当的老大叔猛地拍了那水手后背一巴掌，欢快地问道。 水手差点儿被这一巴掌拍得翻倒在地，手上的望远镜也差点儿戳进眼珠里。 后背挨了一巴掌，往前颠簸几个步子站稳之后，眺望站台的水手转头回身恭敬回答： “还没有死绝……” “嗨呀，那也是暂时的，迟早死绝，给老子的炮膛捂热了去，多上点儿零食给他们尝尝！” 普朗克吆喝着船那边正在进攻的船支，因为那边的船支被通知现况消息后，明显的炮击频率变慢了。这时，身旁眺望站台的水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难为情道： “船、船长……” “啥，还有什么好事儿？说！” 水手支支吾吾： “不是……，我刚刚的意思是说……没办法死绝。” “什么意思？会不会说话？” 普朗克没有理解这个身材瘦削的水手的意思，听着他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问题，估计是昨晚没睡饱，盯梢盯得有点儿神志不清了？ 水手第一时间发觉自己可能解释不清，所以干脆就不解释了，伸手将手上的望远镜递给船长普朗克，普朗克看了一眼水手伸过来的单筒望远镜，又别着眼睛瞄了瞄尴尬着的水手。 接过望远镜之后，普朗克怼在自己眼前，从镜片里看见远处那个地方，朝着自己指向轰击的方向望去，那里本应是黑麻麻一片，凭着月光的微弱光线，勉强能看见一些地面上的状况。 先前本就是轰击了好一段时间，硝烟与尘土翻滚起的大雾遮蔽不少视线，但上方忽而有一道屏障，出现得……比普朗克的炮击还要不合时宜—— 一个不怎么显眼的屏障，在炮弹落下到那里的时候，半空中，炮弹击中屏障，那里突然闪出一道金色的碰撞光亮，随后发生炮弹的爆炸场面。 …… 普朗克觉得，这有点儿不正常。 看了好一些时间之后，普朗克放下望远镜，朝着周围的船支大声喊道： “还特么射什么射，浪费老子的炮弹啊！都特么收手啦！！” 一阵子之后，船队都停止了攻击，防御罩上的形状在黑夜中，没有遭受攻击与碰撞的情况难以看出形状。远看着，看不出什么存在，但实际上，已经布置下了，王丰阳就一直没有解除。 防御炮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才是王丰阳布下防御罩的主要目的。 呵，对于外人来说，这确实像是个防御罩，用来防御外敌？ 但是…… 所谓的外敌，现在不正在这个防御罩里面么？ 在现在是在防御个什么玩意儿？ ‘呵呵呵……’ 游神？还是邪神？ 那些都不关紧要的吧，重要的是，现在的王丰阳正享受着乐趣，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透明锅盖里，人们英勇战斗与魔界侵略者搏杀的样子，像是两个不同窝头的蚂蚁。打架嘛，总是要地方小一些，才会热闹一些。 “……！！” 刚跑到一半的卡莎，面前忽然撞到了一堵空气墙。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她视线往上看去，看见了王丰阳的身影，迎着月光……好像看见了王丰阳脸上…… 脸上那隐隐展现出的邪笑…… 第297章 透过面纱 王丰阳变了，以前的时候，看见这种场景，都会有点儿恶心得想吐。鲜血啊、尸体啊、残躯烂骸四处横飞，那种战场亲临的时候，第一次……王丰阳好有不适。 但现在的王丰阳，不说是相比诺克萨斯人更有血性，该说是习惯了呢，还是说， 喜欢上了呢？ 战吧！ 杀吧！ 死得再多些，打得再猛烈些，这不是儿戏呀，这是这个世界生死存亡的一战，是很关键的！ ‘我为什么会笑？’ 突然，这么一个念头从王丰阳脑海中闪过。 笑容忽然僵硬住，是啊，我为什么会笑，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和感觉，不应该吧，我应该是要出手拯救他们，应该出手、 出手拯救的。 瞬间变得忧愁起来，那些被王丰阳困在‘笼子’里的人们，还有其余非人的生灵，本就不敌魔界的侵略者，如今退路还被王丰阳隔断，唯一能做的只有拼死抵抗，搏杀着，在反抗和鲜血挥洒完的尽头……等死。 “唉，我真是看透了这个世界，没有强者，又不愿意联合，所以说，看着你们倔强不愿向我低头的你们在别人那里吃了亏，我才会莫名觉得爽快。” 王丰阳牵强地给自己刚才不自觉产生的情绪做了个解释。 但没人听见他说了什么，高空上只有他一人，而目睹他施下这种行为的人，在地面上比比皆是。他们不是傻子，当他们其中有撤退逃亡者被屏障堵住去路的时候，他们慌乱朝四周查看，都会看见天上那个昏白的身影。 仅凭着那个颜色与身影，他们都会知道，那个家伙，就是王丰阳。 才刚种下的种子，因为这一幕的发生，种子开始发芽，心智被情绪蒙蔽的时候，怨愤是给予【预言】最好的养分。王丰阳，背叛世界的罪人！ 半晌过时，死了不少魔兽，但是，因为后路被断而死去的人数更多。他们带着满腔幽怨死去，灵魂永远停留着飘荡在这片土地上了。 王丰阳恢复理智之后，马上出手。 出手是真，但没有作出解除屏障的决定，现在还不是时候，王丰阳想着，像上次一样，至少先把那个大窟窿堵住，把魔兽不断冒出来的源头毁掉，才好解除屏障，接下用点时间慢慢清理。 ‘……’ 怎么，要炸毁么，像之前在暗影岛那次一样？ 不了不了，这里不是什么岛屿，而是成片的大陆，恕瑞玛大陆啊，真要用上次的办法，不得把这里轰成地中海才行？但好像用上次那个方法也不一定见效了……，王丰阳有信心能将这个大窟窿毁了，但这个窟窿的大小…… 真要炸毁，估计这整片符文之地，得少一半，至少一半。 此后，再也没有什么恕瑞玛大陆？ ‘……’ 王丰阳手中急速凝聚起的能量，在自己的一片深思熟虑后，能量又渐渐消散了。 ‘不行，不能这么做。’ 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既然不能暴力解决，那还有什么其他手段？自己又不会什么封印术，也不会什么关闭通道的办法。对于传送门的知识，王丰阳是一窍不通。唔……每当这种时候，王丰阳才会抱怨自己的学习不勤快， 我要是好奇心重一点，学习的欲望强一点，或许今天这个状况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正当一筹莫展的时候，王丰阳随眼瞥去大窟窿那个方向，发现有个奇怪的现象：它们依旧是前仆后继地往外涌出来，但有些同类看不惯飞行魔兽，陆行魔兽会时不时有意搞点小动作，混乱中抓住飞行魔兽的翅膀，猛地一使劲将那只飞行魔兽扔回通道的里面，也就是扔回魔界那头。 奇怪的不在于那些个陆行魔兽的小动作，王丰阳觉得奇怪的现在在于，不一会儿后，被扔回魔界的那只飞行魔兽，翅膀尖儿的位置还有明显抓拉痕迹……很好辨认的，无异，那只飞行魔兽又从那边飞出来了。 唔……所以说，那个通道是双向的？ “呵呵呵……” 王丰阳忽而阴险地笑了起来。 ‘好嘛~，既然这里不能大展拳脚，我就去你们老家那里好好给你们表演场烟花~’ 王丰阳打定主意之后，将手中还未及时吸收消去的能量随手朝着地面上挥霍而去，手中散乱掷去的能量，都是太阳火种衍化出来的一丝丝火绒。此火绒丝跟一般的火绒丝不一样，这是被神力蕴养过的火种，其上取下来的火绒丝……每一根的能量堪比迫.击.炮.弹的爆炸！ 护罩被解除的同时，绒丝随即散下，空中，数百上千条一两寸长的赤红色丝线，那些丝线发着荧光，从高空纷纷飘落而下， 战场的上空，忽而多出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人类与其他本土的生灵们，因看到空中这种美丽奇特的场景而缓下了手中抵抗的挣扎。那些魔兽、魔人战士们，因嗅到了空中飘落来的奇特气味而痴愣到不敢再动弹。它们不是因为什么美丽，它们对危险的感知大多依靠直觉，而现在，它们都嗅到了危险， 致命的危险…… 从何而来？ 不知道，只见这空中大片纷乱的绒丝落下，这看似与危险毫不相关。 飘啊~ 飘啊~ 摇啊~ 摇啊~ 差不多到了离地还有十多米的高度，低空中飞行劫掠的魔兽都因为胆怯而着陆低伏着身子保持安静。他们、它们，都静看着绒丝飘落。 …… …… 好美！…… 连微风都不舍得吹动，任凭着一根根泛着荧光的丝线飘然舞动着落下。差不多快到地面了，还有两三米多的距离，可惜，悲剧都是容易被上进者提前掘出真相—— 一个魔人好奇地立起身躯、伸出前爪，它用一个指尖轻轻触碰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绒丝。 这根奇怪的东西飘到了眼前，它想尝试一下，触碰…… 嘭！！！ 爆炸了！！！ 那一个爆炸的火光瞬间点亮了整个黑夜，方圆百米、高达一二十米的冲天火光！！ 还未能从第一处爆炸声响和冲击中反应过来的生灵们，身旁身后、周边各处又立刻响起了第二处、第三处、第四处、第五处爆炸声响—— 嘭！！！ 嘭！！！ 嘭、嘭、嘭！！！！ 止战不息却闻死神在耳畔狂啸，这周围飞溅的泥土、冲天的火天映照在战场上任何一个还活着的魔族怪物们的脸上，也映照在那些还坚持站着的人类战士们的脸上。一晃晃的宣照通红，大地震动到双脚都难以站稳， 绝非‘可怕’二字足以形容，这！怎么苟活！！？ 这一刻，我们甚至连敌人在哪、不，就连谁该是敌人都不知道！！ 我们成了有过里的水渍…… 只留有被这些爆炸蒸发的命运…… 爆炸轰隆声不绝于耳，从第一声响和窥见爆炸火云升起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迷失了退路的方向，空中的那些绒丝，原来是死神降下的邀请。呵呵，命运弄人？ 我们还想当一回守卫家园而奔赴战场的战士呢，哪怕情况再糟糕，我们也都做好了为守护家园而与域外来敌拼死的下场。 绝不该是这种下场…… 被胡乱爆炸到分尸横飞，遍野也是死亡的焰火，夜晚不该是这般明亮，我们视野中的景象很灿烂、很辉煌、很美……因为这是我们的葬礼…… 下一秒，又是谁的肉块飞耷到自己的脸上，啪——还带着灼热的温度，恐怕才刚死不久的，是同胞？还是敌人的遗骸？ “我、我、我要往哪里跑？……” 有人吓得直接摔倒在地，裤子一股热流解释着自己慌乱无措的手足。 他的精神与勇气在这一刹那彻底崩溃，能有胆量行动的，大多数都是魔界那边过来的生物，但出其不二的情况，都是成了爆炸焰火中四处纷飞溅射的碎粒，好似，都是主动前去点缀泥土的化肥？ “此方一度盛况，我怕是没有什么时间看到最后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次能有时间好好欣赏~” 王丰阳调侃一句之后，便俯身而下，朝着神识感应断裂的地方飞去，那里—— 就是通往魔界的口子。 仍有不少魔兽魔人不顾死活地往外涌出来，怎么，来到这边很是欣喜？看到这边这样一片宛如地狱般的场景，它们居然还有喜悦的情绪？ ……是的，临近那个大窟窿洞口，王丰阳感受到了刚从洞口出来的那些魔兽的情绪。 呼吸到第一口这个世界的空气，然后变得欢愉、兴奋…… 魔界，那边的世界是什么样的，难不成…… 王丰阳带着怀疑，只身穿过了通道口，进去的一瞬间，王丰阳眼前一片黑暗。但有一种还在往前飞行的感觉，所以王丰阳并没有停留，而是一直保持着一个方向的前进。很快，不出半分钟的时间，眼前有了些光亮。 不算多么明亮，说是光，倒不如说是习惯了黑暗之后，对前面那些昏暗的光源格外敏感。某一个瞬间，王丰阳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卡主了一样……有些动弹不得。 唔……明明有前进的感觉，但前面看见了昏暗的光，那个光点与自己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视线中，就感觉， 自己带上了一层面纱，前方，变得朦胧…… 第298章 魔界 嘶……，过不去？ 王丰阳感觉着自己一直在前进，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到达那个地方，明明就在眼前的距离。或许是自己身上的问题？ ‘唔，不管了，直接强行冲破！’ 王丰阳想着也懒得去找什么方法，这个通道想必也有它自己的规矩，但王丰阳从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规矩办事儿。于是乎，下一秒的王丰阳加大马力，甚至直接动用了纯粹的星神之力加持己身，一刹那，冲破束缚的王丰阳转眼便飞到了眼前那个灰蒙的昏暗光点前。 一眨眼的时间，眼前变得一片白芒，但又转瞬即逝。 像是被闪光弹映照过的转场，王丰阳从通道里出来之后，脚下马上就踩到了什么东西—— 落地了。 再度睁眼，眼前的景象比王丰阳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紫色的土地上全是清一色的场景，荒凉的土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什么生长着的植物，也没有什么类似鱼儿虫子一样的野生生命。 倒是眼前有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一些零零散散的魔兽往自己身后方喷腾而去。 它们都选择主动无视王丰阳的存在。 ‘它们……不知道我是异界的人么？’ 不应该吧， 王丰阳转身看着它们奔跑过去的方向，它们都像是饿了十多天的难民，那个通道对于它们来说，像是食堂一样诱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王丰阳纵使是知道了魔界荒凉、生活环境与条件都异常艰苦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最开始的打算：灭了这个世界！ 魔族？它们就算有生命，但对于我来说，它们的生命从选择入侵我的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那些从王丰阳身旁擦身而过的魔兽，少有的一个行动缓慢的魔人，它们早就看到王丰阳的到来。 但对它们来说，眼前这个块肉太少了， 少得可怜。 听某位魔神说，通道的对面，可以让它们大饱口福，所以说与其留精力抢这个白衣装饰的食物，不如卖力去到通道的对面那里，那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还不一定有同类会抢。 ‘不对……’ 王丰阳观察了几秒钟之后，凌空升起身躯，好好观察了又一番之后，王丰阳得出结论：它们可能真是去其他位面的世界上找吃的去了。看着周围的场景，仅有淡紫色的、一片一望无际的荒凉平原。 远处还能看见那里有两三根垂直树立的的棍子。 那大概是十几公里外的距离，再远一些的地方，就是一片雾蒙蒙，什么都看不清了。王丰阳想用神识去查探感知，但稍稍一使用，下方周围的魔物忽然就停住了奔波的脚步……它们对神力很敏感的。 刚才从通道出来时的王丰阳，身上所有的气味都被隔绝在通道里，对于周边附近的魔物们来说，这个白衣人类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碎肉，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是如果对方是‘神’，或是与‘神’有关，那么这些魔物可就不会不管不问了。 怎么，现在要被以何种方式对待？ 王丰阳好奇地等待着下方这些魔物的反应，片刻之后，果然不出所料，那些魔神都怀着恶狠狠的神情表现出杀戮欲望，朝自己扑了上来。 神识这种东西，说到底也就是一种用自己的气息去探寻其他气息的方式，无外乎两种气息碰撞之后，对方也能感知到自己气息的存在。单纯就现在来讲，王丰阳在这些魔物的眼中不再是零星碎肉，而是一整个怀有美味神息的‘储气罐’！ 魔兽们的祖先曾也是作为‘神’的存在，但神王殿半步不饶那些邪门歪道，魔兽的‘神’无时无刻不被其他的天神排挤，最后，其中一位天神入了神王殿，晋升‘神王’之后，当即宣下一道莫须有的罪名，将魔兽祖先的那位‘神’放逐至破碎星域。 时隔千百万年的岁月…… 那位神在破碎星域中随波逐流，它的神力流逝着，流逝的同时点化了无数即将开智的物件与生灵。在那位神的神力即将流失殆尽之时，它用仅存的魂魄守住信仰之心，分成七十二可魂种，于星域中落下。 那些魂种都是那位神的魂魄碎片，同时也携带着被分解后的神之权能。零星残缺的权能，却也是威能不可比喻的存在，那些魂种散落至星域中的不同星辰之上。后来长久的日子中，曾被那位神点醒过的物件与生灵，寻得到它的魂种， 获得魂种的那些存在，也正成了当下已经秉持千万年之久的魔神…… 它们的存在被子嗣们称为【柱间】，因为它们从不合作，也少有纷争，就像一根根柱子，同源而生，彼此相似，却永不交融。 当前星辰之上，主持着这里的魔神一共有两位，一位已经去了符文之地，【浩瑞士】虽然出了些状况，显得它作为一代魔神的结局有些搞笑，但毋庸置疑，【浩瑞士】的能力是持久力最强的一位。 而另一位魔神，现在仍在这颗星辰之上。 很快，它来了—— “你是司掌那一隅的柱间，还是另一个位面的佼佼者？” amy【阿米】魔神，它一口混沌之音，言语中伴随着火焰噼啪作响的杂乱声。王丰阳听了之后还得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脚下方的群类魔兽们，在阿米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秒后，都又立刻落下身去，变得一副副温文淑雅状态。 它们有序地前往那个通道口，没有之前那么疯狂的前仆后继状。 ‘奇怪……’ 怪就怪在，通道的那头可以一大片一大片的涌出魔兽，数都数不过来的数量，反观这里，前来进入通道口的魔兽与魔人，平均一分钟都不曾过百数量。 怎么……它们还能在通道中繁殖不成？ 其实王丰阳不知道的是，通道中强行连接了两个不同位面，中间的时间流逝难以估摸，可以说，王丰阳自我感觉一下子就来到了魔界，而这里与符文大陆那边的时间……就在这一下子，晃眼过了十年之久…… 后来再回去之时，王丰阳眼中的物是人非呐…… 【魔神】阿米的问话，王丰阳迟迟没有回应，直到一个奇怪形状的火焰在空中平等高度飞至自己的面前。这团火焰差不多能看出个人形，但在王丰阳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面前，阿米似乎不太欢迎，所以也没有变换成‘正装’的意思。 眼前，王丰阳与这团黄色火焰展开必要的交谈，由阿米再度质问： “吾刚刚从石宫里窥见你从门的另一头过来，你是来自天使之地吧？” “天使之地？” “吾手中这个星辰的能量匮乏，几乎没有任何生机，魔物们需要生存与繁衍。” 王丰阳皱皱眉头： “所以呢？” 那团火焰噼啪声总会伴随着从中传出的混沌言语响起，王丰阳听闻的同时，火焰炸裂的声响也在不断干扰着王丰阳的视听。 阿米说道： “所以，为谋出路，吾与另一位同僚haures【浩瑞士】商议，遵从协商后的决定，吾等去往破碎星域中的另一个星辰，找到了gusion【古辛】寻求帮助，gusion召出了未来，吾等的转机与希望，就是尔生存的位面世界。” “这和你说的什么‘天使之国’有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可怜的无知，你不知道吧，千百年前，天使一物，也曾是吾等的零嘴而已。” “呵，哦，是么？” 王丰阳听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个表态，很不讨喜，至少在阿米的面前，让阿米看来，这个稍有点权能的佼佼者，过于目中无人。 “汝之困惑，吾以解答，现在，你该如实回答，你是哪方世界的角色、名号何得、权掌几许？” “啊，是是是~” 王丰阳敷衍地回答一声之后，顿了顿，接着回答道： “我叫王丰阳，一个人类而已。” “汝——胆敢藐视吾？” 王丰阳也是自然而然眯起眼看过去，半晌，端起半条胳膊抬起手来，朝自己的无名指上吹了口气说道： “啊对对对~” 多少有点儿个人情绪放在里面，那种表情，哪有什么藐视的成份啊， 那完全只是摆烂而已。 “好，你很行，既然多说无益，那就让吾剥夺你的权能，贬你下地，成吾子嗣口食！” 阿米这就不想再多废话，说完，直接起手准备攻击。 “我说，你还是算了吧……” 王丰阳忽而正经又略显温柔地说道。 但阿米已经起手，这道攻击，王丰阳无论如何都要接下，他要是闪躲，就证明不敌阿米，如此一来，阿米得到自信，势必会更加坚定要夺取王丰阳的权能。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反差，王丰阳看似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对阿米毫无顾忌与毫不尊重的表现，在这道挥手火焰之刃飞来的攻击即将命中前，王丰阳还是闪躲开了。 “你敢！！” 阿米的攻击打空了，原本就没想着急速让攻击必须命中，但它也没想到王丰阳竟然会躲开攻击。按理来说，王丰阳应该接下这道攻击好来证明自己。 然而事实是，王丰阳 根本不在乎，他想的是，能躲开的进攻，为啥还要为了个不值钱的面子去硬抗呢。再说了…… 那道攻击，王丰阳本来就接不下…… 哈哈哈哈，要是让阿米知道它随手就可以捏死王丰阳，那王丰阳恐怕连说话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第299章 魔神之战·序曲 “呼——，为什么要这样呢，你问的我也回答了，说了你又不信。” 王丰阳在躲开之后，不但没有服软，反而还是接着用一般轻视的表现回答道。 阿米呈现的姿态开始改变，从单纯一团好似人形的火焰，渐渐收缩、凝聚。很快，火焰出现了实体，一个深红几近发黑的人类躯体，他的后背还有一些火焰，被变换成一个圆形的火环悬浮在空中。 那个由阿米变换成的‘人’，整体棕褐色皮肤，纯红色的披肩长发，高鼻梁与柳叶薄唇，方正的额头，一双剑眉下的那对深邃眼窝中，显现出一对琉璃猫眼。 那双眼神直勾勾盯着因闪躲而来开距离的王丰阳，此时，居空的平行面，阿米在上，王丰阳的身位略低于阿米，加上变成人形之后的阿米本身就有两米多的身高，身材颇显精瘦的健硕，腹部、双肩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阿米与王丰阳，一个赤裸着全身，修长的身子高高在上，一个身穿白衣一头飘逸的银白长发，微微昂首的对视略显轻柔温雅。两方的实力，光是看外表，立刻便高判立下—— 阿米是觉得的力量，而王丰阳，不过是装腔作势…… 只是阿米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吾本想与你交好，自haures在你手上吃了亏之后，吾还有那么几分看好你，可惜的是，你不知好歹。” “那也不至于……” 王丰阳接话还没说到一半，眼见阿米又放出一道攻击，吓得立马闭上嘴动身闪躲。 因为身居空中有些高低位差距，阿米斜下挥手甩出一道攻击，是一枚西瓜般大小的火球，看似没有什么伤害，跟符文之地那些普通人类法师手中搓出来的火球术没什么差别，但王丰阳是知道的， 王丰阳很清楚那团火球蕴含多大的能量，方才火球在阿米的手前凭空生出的时候，王丰阳马上就用神识扫了一遍…… 就是因为看不清那颗火球的能量，王丰阳心头一紧，觉得不能迎接。 果然，火球在打空之后径直射向王丰阳原先站点的身后的地面上。斜下飞去，击中其中一个魔人的身体之后，别说是那个魔人了…… 轰隆！！！！—— 身后的地面上，那颗火球触碰到东西的瞬间，一记非常夸张的大爆炸！ 王丰阳闪躲来开之后，急忙半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这威力……快赶上我五根火绒丝儿凝成麻花一起丢的威力了。 杀伤力也自然不弱，只可惜的是，这里不是符文之地，这里是魔界，有的都是魔兽、魔人，阿米随手一挥的一道攻击，好似是一开始忽略了自己子嗣与通道门的存在。大爆炸之后，王丰阳没有接下的结果就是，身后脚下的那片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半圆的大坑，坑面被炸得稀烂，还有不少没进通道的，都被阿米一个技能送去了极乐西天。 反观阿米，依旧的表情严峻冷漠，视线就一直放在王丰阳的身上从没有离开。 什么魔人子嗣被杀，什么传送通道出了故障？ 那些对阿米来说都不怎么重要了，因为先前，有关一系列变故在阿米第一次出手时就被迫发生，有些事情不如阿米预料中的那样，他很好奇也很紧迫地担忧着，他现在正以主动攻击的手段，试图将如自己所愿的未来拉回预测展现之中。 说到这里你一定有些不懂我在说什么，其实，这有关阿米作为【魔神】的权能： 置换生命、占星术。 阿米虽然是以火焰之躯存在，但本身的能力几乎没有和火焰相关的，方才的火球丢出去，其实真是简单的投掷而已，没有任何技巧。他的权能之一【置换生命】可以将自己认知中的、且在附近的具有生命力的物体选取，把他们的生命力置换为自己的‘手牌’。 而所谓的‘手牌’，就是阿米用来催动占星术的代价需要，要催动多少次和多久远的占星术，就一定程度上多消耗一些‘手牌’。 这就是为什么魔神阿米在随意一道攻击杀死大片魔族子嗣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甚至不惜去多看一眼。 他，是有意这样做的。 阿米看到了王丰阳的未来，倒不如说只是两个时辰之后的场景，阿米从自己眼瞳中不易察觉地使用着【占星术】能力，曾与王丰阳会面的时候，阿米看到的结局是：王丰阳稍稍不顺从，带实话实说，阿米得到不完全的好处与信息之后，出手杀死了王丰阳。 但在第一次出手试探之后，王丰阳却躲开了，意思就是说…… 王丰阳是个不可定数！ 王丰阳拒绝了魔神的权能，他拒绝了、否定了占星术！！ 看似面无表情的阿米，冷漠的视线一直盯着王丰阳在空中因为闪躲而不停来回移动的现状，阿米手中还不停地。频繁丢着火球。 对于王丰阳来说，从一开始的对自己态度不满，到现在，连王丰阳都发现有点儿异常了。 现在的这个魔神……就是一味的攻击，而且还那么的单调…… 有点儿不对劲…… 阿米之所以这样，是想把未来预见的结果改变，改成一开始他相见的那个结局。但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 王丰阳每闪躲一颗火球，火球坠地之后又是一次大爆炸，这颗星辰本就已经显得贫瘠，又因为魔神抬手间的点缀，荒凉的景气上又多添了几分别样凄惨的荒凉味道。 那些临近传送门，快要进去的魔族，大把大把的被火球攻击波及， 还未尝到对面那个世界的新鲜空气，就要死在自己的老家，这么说来，属实是惨。 惨？你问过那些已经进去了的那些魔族没？ 十多分钟前进去的魔族还没过久，甚至还没经过通道中的位面间切的错位缝隙，外面第一颗火球的攻击波及到魔界这边的通道口子，致使通道内……发生了小小的混乱。 现在呢，阿米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通道里的空间位面，起点依旧是魔界，而终点，却好像不再是符文之地了，其中通过时要在通道内流经的环境，也渐渐因为外部受到多次火球波及的攻击震动，这通道内部产生了多个‘坍缩崩坏’裂口。 那是接近黑洞一样的存在，位面跳跃的科技与魔法固然是偏高等的存在，有好也有坏，魔神制造出来的这个通道，其实是浩瑞士从其他柱间魔神那里换来的方式。如今方式崩坏，通道里面的子嗣们说不定传送着的时候，躯体直接在里面被划成两半，一半落去符文之地，另一半不知道落到哪个陌生位面的世界中去。 或许是艳阳沙滩与大海？ 亦或是昏暗阴湿沼泽地？ 谁知道呢。 活了千百年的魔神本该是一副沉着冷静的作风，然而现在的阿米，也就只是外表如此了。他的眼中，对于自己碰见王丰阳之后的种种结局，每一次占卜都在变化，不是死亡、不是死亡、不是死亡…… 不是死亡，他没有死！？ 王丰阳居然不会再死了，但是，为什么我要死？？！ 阿米不敢相信，但又不想质疑，他只好不断的攻击，用子嗣们的生命置换成不断占卜需要支付的代价，他每一次占卜在眼瞳中看到的结果片段都不一样，也就只好在每一次都尽量记住那些片段中自以为重要的细节。 王丰阳不停闪躲的同时，也在注意着留心观察阿米的体态、神情变化，王丰阳的探查手段比阿米精细得多，只要对方不是刻意隐藏，王丰阳一般都是可以摸底的，只要时间足够，王丰阳甚至可以跟进到对方变化的情绪与即时的反应。 ‘奇怪……’ 说不上来，真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王丰阳隐隐觉得，这个魔神的目光虽然紧盯在自己身上，但王丰阳总觉得不够被重视，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是这个阿米纯粹是为了让王丰阳动起来，才会一直盯着王丰阳的位置不断投掷火球。 …… 半刻钟的时间过去了，这一片区域被阿米的火球砸得没有一处完好地形，方圆十里地，放眼望去全是坑坑洼洼，空气中本就肮脏的空气，卷起似雪一般的死尸皮屑飞舞，轻轻吸一口，鼻腔中立马充斥着尘土干燥与皮脂撩火过后的酸涩腥臭味， 那种味道，就像是把老奶奶穿了十多年没洗的皮鞋放火架上烧烤，然而并不是撒的烧烤料，而是用刷子蘸着醋往上面刷，一边烤一边刷…… 味道直冲脑髓，着实恶心难闻！ 王丰阳直接就是拒绝了呼吸这一片的空气，现在重要的倒不是什么空气与环境，重要的是阿米这个家伙，表现得异常， 异常得有些过分了…… “喂！停一下！！” 王丰阳试着喊了一声，但阿米依旧保持着攻击频率，就没有慢下来或是停一阵子的意思。看来，这个家伙好像已经变成另一种东西，该说是心不在焉？还是说现在的这个家伙已经成了一副只会执行指令的空壳？ ‘这么做可能会有点儿冒险，但我有必要去试探一下……’ “试探此事，吾劝你不做也罢。” “！！？” 王丰阳才折转着躲避攻击轨迹靠近没一段距离，阿米忽然就开口说了出来，这直接就接应上了王丰阳方才的想法。 ‘怎么回事，他通读了我内心的想法？！’ 阿米宣诵： “未来不可预见，未来并非未来，未来从拒绝吾的第一百遍之后，吾才醒悟，占卜之中皆无定数，言说中的未来，正是因为不曾到来，才会有创造与窥视的价值。” 王丰阳惊诧之余，直觉告诉他不能靠近，所以在拉近一段距离之后又急速拉远。 听着阿米刚刚一副假正经说的啥，王丰阳是一句没懂。 觉得距离足够安全之后，王丰阳刹停身位，迷惑起刚刚阿米说的话，王丰阳歪着脑袋皱起眉眼： “你刚刚叽叽喳喳的啥？” 第300章 魔神之战·开幕 通道已经崩坏，这里已经回不到之前的符文之地了。 王丰阳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地面上的那个‘门’，那个自己从中出来的地方，好像已经变了样子，通道门被阿米的火球攻击砸得不成样子，多少有点儿变形不说，从中显现出的螺纹能量，都已经呈现出扭曲的状况， 意思就是说，这个通道里传送的空间已经不稳定了，它们进去之后也不知道会被传送至哪个地方，或许依旧是魔界？ 又或许直接死在时空乱流里。 王丰阳知道了，他这是无法再回去了，符文之地……瓦罗兰大陆……啊，那么美好的回忆，就这么离自己而去了吗。注定就不该进入通道来到这个鬼地方。 现在好嘛，就算打过了这个的敌人，也不一定有办法回去享福。 更别说现在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上一个魔神，王丰阳能应付浩瑞士那尊魔神的情况，结果完全是出乎意料，阿米自然也是知道的，他早前就用占卜术窥见了浩瑞士发生过后的结果。 但可惜与奇怪的是，阿米无法用占卜术权能窥见浩瑞士的未来， 哪怕是有关浩瑞士一百年之后的那段短暂时光，阿米也无法窥探半点，其中的神秘，就像是被谁主动盖上了一块黑布，密不透风的黑布，用于遮蔽了有关浩瑞士往后的一切。王丰阳会是那个关键点么？ 阿米不知道，但能确定的是，阿米即将陨落！ 他从占卜中预见的次数越多，从预见中得知自己陨落的次数愈发频繁，从一开始的王丰阳死于自己的手上，到自己被某些莫名其妙的情况化为齑粉。 “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你只能是我身下的垫脚石，区区蝼蚁，胆敢僭越！” “啧啧啧，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 王丰阳对义正严词的阿米一通冷嘲热讽，阿米没有在意，他只想着此时必将王丰阳碾于脚底下，再拖下去，他担心那些预见的场景会成定数。 不，应该说，已成定数？ “死。” 阿米单方面宣告王丰阳的死亡，接下来，阿米将使用自己作为【魔神】的权能： 【置换生命】 霎时间，周围的空间发生了不可言状的改变，所有的事物都变得缓慢起来，王丰阳的感知与意识都很正常，但环境中的影响，让王丰阳无法快速行动，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慢到龟速。 ‘时间控制！？’ 王丰阳猜到了一星半点，这个魔神的真正能力，居然是控制时间的流速？ 不，很快，王丰阳便打消了这个猜测，因为眼见阿米身上多出了好些魂魄，那些魂魄没有受到环境流速的影响，飞快从周围的各个方向飞到阿米的身上，然后，被吸入进阿米的身体里。 就好像是噬魂的能力，但真是如此么，他吸取那么多灵魂…… 不对，他怎么连自己的子嗣都下得去手，周围凡是有生命状的物体，都被迫抽取了绝大部分的生命力，其中也有他们的魂魄，都被抽出，被阿米吸取。 王丰阳的体内，好像也有什么东西控制不住得往外窜。 ‘唔……’ 王丰阳想要抵抗，他尽力在憋气，皱着眉头将自己周身建立起屏障用于隔绝阿米的抽取，但无济于事，片刻之后，身体被动得从中泄露了一些东西出来，那些东西连王丰阳都不太确定是什么， 从王丰阳体内被抽取出来的，是一团深蓝色的、夹杂着黑色与紫色的东西，看似是个能量团？和其他魔族家伙们的体内抽取出来的白色灵魄截然不同。王丰阳一时也没有感到身体有什么不适。 真要说的话，也就只是觉得身体……有些空虚，就像是少了很多东西，就像是运动完了之后，出了一身大汗。 阿米看着众多生命能量朝自己涌来，尽情吸收的同时，目光一直有留意王丰阳。 看到王丰阳身上被拉出来的那团几乎黑色的能量团，他微微笑起来，看着那团能量快速朝自己飞来。王丰阳伸手去，企图拿回那团从自己体内窜出去的力量，但速度赶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米的掠夺。 真是如此、没有一点儿反抗的余地？ 不，反抗已经开始了，倒不如说，这是王丰阳另一面的反抗。 为人，终有善恶两面，善者，怜悯众生而不得善终者尽在多数；恶者，私为己欲而野心称雄为王者多如牛毛。王丰阳是什么样的人，是属于哪一类的存在？ 上上个轮回，为恶者自私，许多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这一世，王丰阳想做个好人，哪怕是冠冕堂皇，也不会喜欢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可惜的是，事与愿违，到头来，自己还是成了恶人。 但平心而论，我已经把我的‘恶’藏得很深了，深到连自己都快忘了曾有那么一部分的存在，——以至于阿米抽出自己的那一部分的时候，王丰阳没有觉得多少不适，因为，被抽走的那些东西，正是计较着、怀揣着王丰阳作为人类、作为生者最真实的【恶】！ 才不是什么‘生命能量’，呵呵呵…… 【呵呵呵……】？ 嗯？你觉得，从之前到现在，是什么在时不时的偷笑着？ 是王丰阳么？ 别傻了，才不是，【呵呵呵……】是我啊~ ‘是我的笑声，不知道吧，很不容易察觉到，是么，我已经被深埋了多久，终于出来了，呵呵呵……’ 是那团被抽取走的能量中，深蓝色的是星空，星灵的些许能量；紫色的是神话装备中相融之后的力量，其中，【艾卡西亚的诅咒】占了大头；之后，也就是最后一种颜色，黑色是这团能量中占了总体超过五成的存在……不对，刚刚只有四成来着…… ？？？ 呵呵呵…… 这是什么情况？ 好像阿米并没注意到这些，对于他来说，眼前这团即将飞到自己面前的能量，就是王丰阳的生命，吞噬汲取之后，王丰阳就永远少了一段寿命与力量的上限。 再不敌，再抓不到这个老鼠，阿米就会再次动用这个权能，再抽取一次，一直抽到王丰阳变得皱纹满面、无法动弹为止！ “哈哈哈，来吧，让吾瞅瞅你的能耐，究竟有多么与众不同通。” 阿米说道，他看着这团黑色的能量体，其实已经在心中给了自己解释。 别于其他魔族子嗣的生命能量，王丰阳的这团被抽取出来的能量团中，一定还附带有王丰阳赖以使用的权能，至于是什么样的能力，多多少少都会被抽出一些到这团能量之中。 所以！ 只要吸收了这团能量，王丰阳就不再是什么打不到的苍蝇，也不会是什么影响自己未来的不定数。阿米在乎的是才不是什么王丰阳，之后还有什么柱间会议，浩瑞士已经不在，之后的柱间会议中，阿米将承担着浩瑞士的话语权， 这就意味着阿米的言语将在那场议会中权重占比更大。 在此之前，阿米不能折在这里。 为什么使用【置换生命】？ 因为阿米即将让王丰阳以另一种方式死去——吸收完生命能量的阿米，并不是单纯的抽取生命，“置换”需要的是代价，等价对于能力来说，往往决定平衡因素的都是施术者。 阿米作为施术者，只要他自己觉得这种代价是值得的，问心无愧的前提下，【置换生命】中的【置换】便会成为阿米最大的助力——换算下来，几乎是个对阿米没有任何负担的能力。 权能之间！亦有轻重！ “你明白吗，吾即将拥有你的能力，闪躲？速度？呵，稍作片刻之后，你，在吾面前，也不过小丑罢！” 阿米嚣张跋扈一番言辞之后，当着王丰阳的面，吸收掉那团从王丰阳身上抽出来的黑色能量。在阿米即将吸收的时候，或许阿米没有注意到，但王丰阳看清了那团能量的变化：很奇怪的……那团能量几乎都变成了黑色，纯黑色。 是为什么…… ‘我不记得我体内有什么力量的基础属于黑色的，黑色的范畴……也就只有……’ 王丰阳苦想着自己曾有什么力量一开始获得的时候是黑色，但一阵苦想都没有头绪，直到阿米完全将那团能量吸入体内之后，王丰阳恍然醒悟般的想起，同时，他大声惊呼起来： “不好！” 阿米邪性一笑，对着此时已然慌张的王丰阳讥讽： “怎么，蝼蚁也陪学会恐惧？呵呵，吾不讨厌你害怕的模样，但吾还是不怎么满意，你应该，更绝望一些。因为，吾获得你的权能占比之后，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权重的天平都会不理由地朝吾倾斜！ 你的能力，最终皆会随着你生命的流逝，全然归属与吾！” 听阿米这么一说，王丰阳终于是清楚了这个魔神的能力，但王丰阳惊讶慌张的表现并不是因为知道了阿米的能力后而产生的害怕，王丰阳想到了一时深埋已久的东西—— 暗影！！ 在当初获得影匣的那几个日夜，王丰阳都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因为影匣中解放出来的暗影在被消除个体意识之后，被王丰阳吸纳入体，不料又被王丰阳的欲望熏陶着衍生出新的个体意识。 这个新的暗影意识开始那几日，每个晚上都会在脑海中低喃细语，说些那些引诱王丰阳步入歧途的阴险坏话。 ‘坏种！’ 王丰阳以前在网络上可因为游戏的新手期化身坑逼那一段时间没少挨喷，那时候打一盘游戏，家里要被问候十几次都算是常有的事儿。这对比起暗影在王丰阳体内如此轻柔、还好声好气地给王丰阳计较着得失、让王丰阳转变想法的碎言碎语， 王丰阳听了好几天，不但没有动摇，连评价都懒得给： 就这？ 就这就这？ 真是浪费水平啊，祖安玩家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你会说哦。暗影的素质还有待降低，不然也就只是针对一些心底有软肋的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可惜的是对上了这个暗影完全不了解的人。 王丰阳可是来自异世界的家伙，暗影对于什么游戏、机制的存在一点儿了解都没有。 “嘿，你知道什么是emo吗？” 王丰阳曾这样问过暗影，暗影得到王丰阳回话的反应，一时间竟然还有点儿高兴，‘他终于、终于搭理我了！！！’ “呃……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是你的人生目标吗，还是你想要努力的方向？” 暗影如是试探着说道。 不料王丰阳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不是的，emo就是emo，你虽然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很快就知道了。” 后来的后来，坚持了不到半个月，暗影闭嘴了。 不是因为王丰阳的心多么坚硬难以撬动，而是因为，暗影觉得，这个家伙、这个名叫王丰阳的人类，他的心根本不是人该有的心啊，这特么跟石头一样，比石头还冷的心呐，暗影日日夜夜都在说， 人家放屁都有个响声的对吧，暗影觉得自己不管吼得多大声，王丰阳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现实中依旧正常与人交谈、正常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对于暗影的低声呢喃、嘶声怒吼，王丰阳是一下都没有理会。 暗影觉得： ‘或许我就从来没有存在过？……’ 这种本就黑暗的存在，又自我滋生了一种奇怪的幽暗自闭的心理情绪，暗影难免的陷入了无声沉默之中。 直到此刻，暗影被整个抽取了出来！！ 它被嵌进了【魔神】阿米的体内，但有一个值得注意的是—— 这个暗影诞生的个体意识，是基于王丰阳本人的。 第301章 魔神之战·戏端 ‘嗯？我又换了宿体啊，怎么回事，那个家伙终于给我机会了？’ 暗影的意识开始被动的唤醒，从被抽离出王丰阳身体内的那一刻起，暗影不易察觉地快速吞噬、融并着被连带抽出来的其余力量。那些都是没有意识的能量体，像是【艾卡西亚的诅咒】的一部分，像是【星空权能】的一部分，暗影要将其转而自己的力量，也都是得益于那些力量没有了控制，吸收起来轻而易举。 就这样，也就只有王丰阳稍稍留意的时候注意到了。 但当王丰阳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阿米当着王丰阳的面，放肆地将那团完整的暗影吸进了体内。阿米妄图吸收了王丰阳一部分能力之后，通过主动控制权重的天平朝自己这边倾斜，这样一来，王丰阳就算能力再怎么出众，在‘母’面前，‘子’权也只能做出臣服的份。 而臣服之后，阿米就会直接要求王丰阳主动交出所有的权能，直至王丰阳成为一个空壳躯体，成为一个没有了任何能力的废人。 这，就是阿米的算盘。 预见中没有阿米出现过的这一步，这是阿米自认为能突破占卜枷锁的步数，只要不按占卜中的路子走，只要自己还没有经过占卜术的推测，那一切的过程和结果，都只能由我自己决定！！ “哈哈哈哈，王丰阳，给你选择，现在臣服，还是之后臣服？” 阿米引入体之后，暗影的能量才刚被开始吸收，就已经忍不住对王丰阳大放厥词。 王丰阳眯着个眼，好像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不紧不慢回复道： “心理有问题就去看心理医生，不会说话的就回去重新读书，建议从小学一年级开始。” “你！——” 阿米显然气上头了，面对王丰阳的态度，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能这么悠闲淡定， 说是无知无畏，也是对阿米的一种侮辱。 魔神视人类当如蝼蚁，甚至连蝼蚁都不如，不过是看着王丰阳身上有些神奇的能力，阿米才会费些心思和手段要去夺取那些能力。 呼——…… “算了，也罢，吾就懒得同你计较，反正，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阿米单方面这般说道，给自己一个安慰与释怀，也算是给王丰阳即将死去的宣告。 “唔，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我觉得这件事情咱应该好好聊聊，没必要动不动要生要死的。” 王丰阳还是这套说辞，关键就是说得满不在乎的那种神情，深得阿米的厌恶，就像是，阿米从头到尾的存在都没被重视过一样。 阿米已经吸收了王丰阳的那团能量之后，在体内开始解析，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哦不，应该说是，单单对于阿米来说，这种事情显得奇怪—— 这团能量居然拥有意识？ “嗯！！？” 阿米惊觉一阵，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在他想将这股奇怪的力量再次剥离出体外的时候，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了。 “王丰阳！！！——” “喊那么大声干嘛，我不是聋子，又不是听不见。” 王丰阳悠哉地看着，慵懒回应道，时不时有小拇指扣扣耳朵。哦，忘了，现在的自己差不多算是个半神，半神……好像没有耳屎来着？ 怪不得抠不出东西。 王丰阳就看着阿米在上面做些奇怪的动作与姿势，好像是在挣扎，想来大概也都能猜到，这个魔神在与体内潜进去的暗影做斗争。 唉，吸什么不好，偏偏吸那种玩意儿，到处的王丰阳吸收了暗影之后，可是费了好大劲儿都没能将暗影排挤出来。并不是说没有能力或是实力不够，实在是暗影那玩意儿……就像是个啥一样，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滴墨，而钻入的躯体就像是一杯水，墨溶于水之后，能有什么办法再分出来的。话说刚才那个能力，是叫什么来着，唔……好像是叫【置换生命】？ 这么说来，有了个体意识的【暗影】被算是被魔神权能认定为【生命】的一种了啊。 哈哈哈，想来还有些搞笑， 现在，看似高高在上的魔神，居然有这么难堪的一面： 在那儿胡乱扭动着身躯，面目狰狞，一段时间之后，甚至已经开始躯体崩坏，逐渐回归原始火焰形态了。 就这么不经造？ 还是说，真是暗影蕴养在自己体内的时候还成长了一些？ 视角转到魔神阿米这边，他的权能有二，其一【占卜术】，其二【置换生命】，但这些能力作为柱间魔神的权能，都是对外使用的手段，哪怕是有影响到自己身体状况的【置换】，也是要以对方存在以及存活才能进行。 现在这个状况……，嗯…… 你要问我怎么办，其实我也不知道。 诶嘿~ ‘嘿嘿嘿呵呵哈哈哈哈哈哈~，你就从了我吧，我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棒的宿体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体内的暗影被唤醒之后，暗影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沉淀，并没有被消除。暗影自从上次觉醒于王丰阳的意识，同时秉承了王丰阳的个性， …… 当然，不可避免的，暗影也继承了王丰阳‘坏种’的思想。 现在的暗影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它在王丰阳那里吃够了亏，好声好气地说？那得说到什么时候去？ 经历了那么多的日子，熬过了那么多的时间，从这漫长的岁月中，暗影明白了一件事情：有些事情为了若是过于注重过程，得来的结果终是那么不尽人意，想要的和要到的总是背道而驰，那样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朝着目标而行动呢？ 其实，过程什么的都不重要吧！ 所以——王丰阳，我不做暗影啦！！！！ ‘诶嘿哈哈哈哈，挣扎什么啊，不要排斥我呀，哈哈哈哈嘿呵嘿嘿~，这身子多好啊，还能变来变去的，嘿嘿嘿嘿嘿~，拿来吧你！！~’ 暗影的低鸣声好像有些强烈了，甚至在阿米体外隔着两百米距离远的王丰阳都隐隐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其实是暗影的声音…… 但这种声音确实和王丰阳很像，再配合上那种阴险的狡诈的腔调…… 王丰阳第一次从自己嘴巴以外的地方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来，以前的自己是这么欠打的么…… 王丰阳显得有些无语，甚至有些莫名的羞愧， ‘啊，社死啦，好像找个墙角钻进去，啊，不行，还是去把那个暗影打死先。’ 想了又想，王丰阳社恐毛病久违地又犯了。 恼羞成怒——经典！ “你是什么东西！？你？你不是在那儿吗，你怎么会在吾的、吾的体内？ 啊！——尔胆敢！算计吾！！——” 阿米有些疯狂了， 或也能够说，现在的阿米已经疯狂了，他没有办法，也没有什么手段应付暗影这种侵入自己体内的东西，一般来说，哪怕是毒物，或是什么异常物件侵入自己体内，阿米也只是需要变换回纯粹的火焰能量形态，光是靠着炽热的、温度极高的火焰，都足以将体内之物烧成灰烬。 但现在的阿米已经挣扎着变成火焰形态了，眼前的，正是阿米，也不一定是阿米…… 他在被侵蚀，在被占领。 阿米的力量正在被转变，因为很单纯的，阿米作为【魔神】，存在的形式并不是一般生灵所拥有的【生命】，而是依附于另一个生命体、或是多个生命体而存在的形式。在这种形式，分有好几种，多为【信仰】，多为【执念】。 这些思想上的顽固，恰好就是暗影的专攻。 王丰阳坐观虎斗，不到片刻，暗影即将完全侵蚀阿米。变成纯黄火焰的阿米，中间有颗不易察觉的核心，那是阿米的【魔核】。那是作为魔神根源的存在，王丰阳 根本没有察觉，从一开始的是， 直到火焰之中开始出现了一丝丝异变。 看那非常明显的异变，黄色的火焰中，逐渐产生出一丝黑色的焰纹，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阿米的嘶嚎声不间断发出，火焰的颜色夹杂着黑焰的产生愈发严重。 黑色的占比愈发明显。 ‘这也到差不多的情况了。’ 王丰阳计较着，自己也确实该出手了，不能一直等着暗影在那儿玩。要是让暗影完全占据了阿米，自己可能就接不了手，到时候，面对一个比自己力量还要强大的自己，王丰阳深知那样的威胁比阿米本身还要糟糕。 趁现在，阿米和暗影两意识纠缠在深处还在相互争夺中，暗影稍稍占了上风，正逐渐以压倒性的趋势吞噬着【魔神】的力量。 这种好事儿难有几次遇见，有机会，自然就要好好把握住！ “其实从一开始，在我遇见第一个魔神的时候，我就深知，我没有任何能与魔神较量的资本。从我对上浩瑞士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我早该死在他手上，但命运弄人，或许我命不该绝，一次、又一次的生还，现在更是，一个明显的、活生生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怎能不去心动、不去争取呢？” 王丰阳自我感叹一番，不禁有点儿揪心的无奈。 之后，王丰阳立马朝着阿米那里飞起身去，片刻便至，王丰阳微微笑着呢喃： “来吧，我的战利品，你们都是我的翅膀呀~”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王丰阳的一句话，简简单单勾起来正沉浸于吞噬【魔神】力量的暗影。 ‘呃……诶！！？你——卧槽，你怎么又来啦，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暗影顿时变得一副无助模样。 眼前就是这样，暗影的个体意识本来就是由王丰阳孕育出来的，所以，王丰阳对于暗影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的存在。 ……还能算是亲生父亲的那种存在，毕竟个体意识出于王丰阳，也有在王丰阳的体内被养育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的王丰阳虽然对暗影不理不睬，但暗影确实有汲取到不少的能量用于成长。 现在嘛，儿子见了爸爸，哪有不害怕的道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暗影本身的力量已经差不多能和王丰阳持平了，甚至是超过了王丰阳，但奈何出于本能，暗影没有抵抗的举动。 ……晾他也不敢抵抗。 王丰阳也是给足了面子，靠近之后，没有直接吸取暗影回来，而是大片地吸收起火焰中还存留着的黄色，也就是残余着的【魔神】能量。 阿米的意识在躯壳被拉扯破裂之后，意识也随之变得残缺，加上被暗影侵略吞噬了近三成，随之被破坏的意识已经不能自主。 王丰阳就是钻了这个空子，趁着阿米的意识还没来得及重组，抓紧吸食！ 与此同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暗影主动偷偷分离出【魔神】阿米的躯壳能量团，独自形成一个独立的能量存在，以一个纯黑色的火焰团呈现着，成型之后，暗影稍显腼腆地问起王丰阳： “呃……那个，请问我能走了吗，这里好像没我什么事儿了。” 王丰阳别过一只眼看了暗影一眼，加快了吸食的速度同时，因为空不出嘴，只得抬起一只手，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意思是：不行。 这可怎么办？ 暗影这个家伙，心中有隐隐想要造反的冲动，王丰阳当然是知道的，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此时对位会是什么想法。 或许暗影自己没发觉，吸食了三成【魔神】力量的它，已经有了对抗王丰阳的权力，但还是迫于王丰阳之前的淫威，暗影不敢多做什么小动作。因为……就像父子间的关系，儿子稍稍皮一下，可能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至少在暗影看来，王丰阳这个当爹的就是个‘坏种’。 当然，王丰阳也觉得这个暗影是个‘坏种’…… 该庆幸暗影这家伙还没到青春期……叛逆期？不然王丰阳这种时候还真会管不住、收不过来。 暗影就这样乖巧地在一旁默默等着，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王丰阳终于将魔神阿米的能量完全吸食完了。体内，王丰阳感觉非常膨胀，有点儿憋着难受，像是便秘，又像是喝水喝撑着了的感觉。 “还不错，哈——呼——~” “那、那我现在能走啦？” 暗影又一次试探性问起。 王丰阳不爽地瞥它一眼，说得也不是多么客气，颇有训儿子的口气： “走？走哪去，要自己出去浪了？性子野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啊不是不是……” “最好是不要让我出手，自己回来！” “……好的吧。” 暗影竟然就这样委屈吧啦的主动钻回王丰阳体内了…… 后来，回到王丰阳内体的暗影，它的力量又被动与王丰阳体内的龙神力量相融，这就是暗影最不喜欢的地方了，因为在其他家伙的体内，暗影都可以主动选择寄宿、占据原宿主的身体。 但唯独这个王丰阳，体内就像是专门用来装暗影的牢房一样，那个钥匙都不在自己手上，之前也好像不在王丰阳手上，只是说那时候的王丰阳能力不足，还不能够将暗影分离出体。 现在不一样了，王丰阳收获了一个大家伙，能量与实力都获得了飞升式暴涨， 可怜的就是，暗影寄宿的王丰阳体内对暗影来说依旧是个没钥匙在手的牢房，进得来，就出不去了……，因为自己的暗影能量都被某种它不知道的能量缠住，几乎是相融了的状态。 它不知道，相融着它的力量的来源，是龙神——奥瑞利安·索尔。 “这个水晶一样的黄色晶核是什么东西？” 王丰阳吸食完现场的能量之后，面前被火焰包裹的那颗【魔神之核】呈现在眼前，王丰阳伸手拿住，端详一番后好奇地说道。 龙神此时已经察觉不到王丰阳的气息与存在，索尔得知王丰阳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为什么就不会是死在某个地方了？” 潘森在巨神峰上面见索尔的时候，朝其问起。浩瀚星空中，传来龙神低沉空鸣： “死亦所有，生亦所无，星空之中仍有他的位置，他还未亡，总会归来。” “那就——” 潘森将长矛插在曾经巨神族长老营帐的遗地上： “拭目以待吧！” 第302章 魔神之战·狰鸣 符文之地得来了久违的宁静。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时间让好多人没有从中反应过来，或是事情已经结束之后，有些因此受伤的人儿们，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那片阴影。 国家之间的战争或是不可避免，那些不可控制，更无法控制的是天灾？不当是这个世界会有的灾难，那种甚比天灾之上的灾难——虚空、恶魔、诅咒……，这些灾难来得没有缘由，人们不单是生活中的受创，物质的损失远远比不过心灵上的创伤，这等心中阴影的由来，总要有个背负罪名的角色。 ——王丰阳， 他是唯一的人选，浩瑞士的【预言】如雨后春笋一样，在符文之地的遍地疯狂发酵。谣传也好、流言也罢，无非都讲着王丰阳的各种不是，时间一久，从‘可能有’、‘应该是’，变成了如今的‘绝对’。 王丰阳，成了各家常识中，那个人尽皆知、口诛笔伐的罪人。 对此，本人还完全不自知。 因为他早就已经不在符文之地了，他现在处于那个世界之外，只是世人知道有这么一个罪人，纵使没有提起谁在哪个地方见过这个罪人，这个罪人也会一直存在。他不需要现身，也不需要变换成什么其他的样子。 哪怕是千百年之后，世界改朝换代，几辈人过去之后，依旧是会有人记得，有个名字，代表着一个罪人， 他有罪，他犯了大罪，背叛世界的罪名，永世存在。 也不会有人去反思，说是什么这个罪名的来由具体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他们不懂应该怎么做才算是‘背叛了世界’，他们只知道，王丰阳背负的这个罪名就该被厌恶，这个罪名足以定死刑！ “啊——欠！！” 王丰阳在这边莫名打了个喷嚏，心想着应该是有谁骂他了。自己什么时候还能这么招人厌了，连成了半神之后都能被骂到打喷嚏的程度。 算了，不说那些有的没的，眼前这正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吸食完阿米的魔神能量，还顺带收回了成长过后的暗影，这些力量全都能为自己所用。刚吸食完的时候，王丰阳感觉自己的肚子要涨得爆炸般难受，所幸自己体内开辟的一片星域权能能勉强容下一尊魔神的体量。 至此—— 【魔神】浩瑞士被王丰阳机缘巧合下的算计，致使本身遭到反噬，因为代价的无限期偿还，石化诅咒一直会延续到王丰阳死去的那一天。 【魔神】阿米，则是被王丰阳吸食入体，这样一来……阿米就差不多算是不存在了。 为什么要说差不多，因为王丰阳也不太断定，这个阿米到底有没有死绝。一般来讲，魔神这种东西，是没有那些容易死的对吧。怎么就，让王丰阳与暗影抽光能量之后，合格魔神就没啦？ 倒是在吸食完了之后，火焰团中有个黄色通透的只达苹果般大小的晶石落了出来。王丰阳顺手自然地伸手去接住，之后也没有来得及想什么，连这个不知什么名称、什么作用的晶石还没在手中捂热，这个晶石忽而就……破碎了。 “什么！？” “……是的。” “此事慎重，那边出问题了要是，我就拿你问话。” 一个哑黑色半人形的蝙蝠魔兽双手抱拳，鞠身弯腰在一尊王座台阶下，尖锐的嗓音非常艰难地压出不太刺耳的回话： “……是。” “嗯，查个清楚，去。” “……是。” 汇报完毕之后，那个半人形的魔兽转身离去，步行走出好一段距离之后，才开始煽动背后的翅膀，鼓动起飞上空中，直朝着上空远远飞去。不一会儿的时间，偌大的星空中看不见方才那个大翅膀的身影。 那个家伙，居然飞去星空之中……，魔族的身体素质就是强横啊。 这里是露天的荒野，少有一些地方还有些生机，所谓的生机，也不过是发黑发紫的地面上有几株变了异的野草。早些时候，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这片土地、这个星球上，就已经没有了需要靠水分、阳光与氧气来成长生存的植株了。 自从这里成为魔族一类的殖民地之后，原本还未繁衍昌盛的本地物种，全都在极短时间内遭到灭顶之灾。 绝种，是司空见惯的情况。 魔族也不是不讲道理，只是几乎没有什么本地物种能接受它们的‘道理’—— “吾会将尔等圈养起来，只要每日尽心尽力地繁衍，偶尔满足吾族子嗣们的取乐便行，这样的条件换来尔等的苟活，很值得的，是吧。” 当初，第一次降临这颗星辰的那尊魔神傲慢说道。 星球本地上最大体系的智慧生物中，那个年迈的首领第一次学会了恐惧、害怕与敬畏，但他仍是鼓足了胆子，加问一句： “那我们的食物……” “你们没有圈养牲畜的习性吗，难道你们圈养的牲畜也会张口问你们，它们该吃什么？” 大部分的本地物种，其实大部分不是被逼迫至死，也不是饥饿、抵抗而亡。 由魔族殖民的星球上，大部分本地的物种，只要是活着的，不要说什么有血有肉，哪怕是一颗大树、一根小草，那里面有一滴水分，都会被不尽相同的魔族怪物们吃掉。 是的…… 大部分都是被吃掉了，绝大部分都是。 当魔族饥饿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没得商量，它们的爪子往哪儿伸，哪儿就会立刻变得连骨头都不剩。 唯一例外，是统领着这些魔族子嗣的至高存在：【柱间魔神】 那个半人形的蝙蝠怪物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荒芜的星球上，其余的魔族怪物们都闲来无事，一边默默低声与身旁的同类闲杂口角，一边趴着、侧躺在地面上，用手爪慢慢刨着地上的泥土。 已经好久没吃过什么正经东西了，希望地底下能藏有什么能填肚子的宝贝。 当下这颗星球，是这整片星域中寥寥几颗较大的星球之一。在这颗星球上坐镇的，只有一位魔神，他身高九米多些，大致是人形的躯体，但有着西方龙的脖子、头颅，还有一条健硕的龙尾。 唔……不如说是站立着的西方龙……这样说会更贴着一些？ 他全身亮黑，一双棕红的石珀眼珠，稍有一点儿光芒朝他照射过去，身上总有一片龙鳞能将亮光反射回去。这才只是外表，他贵为【魔神】，自然还有真名： 擘内 (bune) “圣上，那边来了消息。” 一个魔人行至魔神擘内的面前，擘内瞥了他一眼，应许道： “说吧。” “柱间【古辛】gusion那边已经对后几步的未来烙下定数，但在定数成真之前，请我们务必配合。” “否呢？” 擘内试着问了一句，下仆大胆地抬了一眼视线与擘内对视上半秒，而后立马又低下头回答道： “柱间【古辛】大人说，要是有任何一方没有出动来配合，恐有变数，一但变数产生，【古辛】大人首当其冲，名单上的所有柱间圣上……都会陨落。” “呵！” “……” 擘内在成为魔神柱间之位前，本身就是龙族一脉，天生的傲慢与自信，很少、几乎从不会听他人指挥。更是在成为【柱间】，获得魔神加冕之后，他知道了什么叫绝对的力量！ 确实，论单体战力，这片星域中所有的魔神都没有一两个能跟擘内一对一单挑不落下风的。但主要的是，古辛是专通未来一系的魔神，权能是【揭露】、【反转】。 什么叫权能？ 【权能】就是本身持有的权位能做到的特定能力，一般去执行这种能力的时候，力量会绝对顶尖，且效力也一般属于无可匹敌； 但其动用权能的魔神，一般都需要支付相应的代价。 呵呵呵……，说来可笑，其代价的多少，并不是哪个裁判决定的，也不是哪个局外人或是上帝决定的，可笑就可笑在，需要用什么代价来支付权能的使用，完全由魔神本尊决定—— 依赖他们的良知。 远观原先的第一颗星球，阿米消逝之后，留存下来的一颗晶核，在王丰阳接手触碰到之后，那颗晶核竟然直接破碎了！ “这……？” 王丰阳颇为震惊，看似也很坚硬的样子，就算不是很坚硬，至少看着也像个石头，不会说是现在这样，连个鸡蛋都比它硬吧！王丰阳刚刚仅仅是伸出了手，又不是直接去一个上勾拳。 ‘我真的会谢……’ 王丰阳心里很是无奈，本想着这个晶核或许是什么好东西，想着又能捡个大便宜什么，谁知道这玩意儿一碰就碎了。而且，在碎了之后，零散的晶片散落下去，空中明明都没有什么碰撞，它们居然又自主的再次碎裂了一遍！ 是的，‘再次’！ 什么鬼啊，生怕给别人留下点痕迹是吧？那敢不敢再自我碎裂一次！！？ “嚓……” 好像还没坠落下地，一阵阴风吹起，从王丰阳的身下飘上来一道白蒙蒙的雾。……等等，这好像不是雾，这是…… “我*玛，还真的又碎了一次，这次直接碎成玻璃粉了都，造孽啊是吧？” 王丰阳还在计较着战利品的得失，殊不知，真正的威胁即将到来。 第303章 魔神之战·正神 唯有强悍的身躯与体能，才能自由在星空中飞行穿梭，一般人类若是到了那种真空环境，怕是早就因为受不了压力差而爆体身亡了。 一般情况下，凡人的体质极限，也只能是让其上到云层那一端，那个位置开始，就已经会因为强压与缺氧变得寸步难行。 但这些也就只是凡人的常识，对王丰阳并不适用。 吸食完阿米的能量之后，还需要点时间来完全消化，至于是多久，王丰阳自己也不清楚。身体里的暗影虽然有自己的意识，但只要王丰阳说一个不愿意、不允许，暗影也不会再嚷嚷着出来。 因为先前把暗影吸收回来之后，王丰阳笑着扯了个谎： “看着你最近这段时间很安分老实，所以才有意放你出来吹吹风的，以后好好听话，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再让你出来。” “真的吗，那我出去放风的时候，会限制我干啥不？” “不会限制的~” 王丰阳给了一通解释，也算是一个承诺。。 这样一来，体内的暗影变得非常配合了，有了不容小觑的力量的暗影，不但没有像以前一样在王丰阳的体内沉寂至深处，反而开始活跃起来，积极帮着王丰阳消化体内的那些魔神能量。 只是可惜，在吸食了如此庞大的能量之后，王丰阳并没有如期望般的那样，……什么都没有，魔神阿米的能力，王丰阳脑子里一点儿相关的都没有。看来，杀死魔神之后也只能获得魔神同等体量的能量，有关魔神生前的那些能力，王丰阳还是无法‘学’来的。 之前还有过一番猜想，要是能被动的学会魔神那些家伙的权能，比如【预言】、【置换生命】等等的能力，那自己可真就是无敌了啊！~ ‘可惜可惜……’ “怎么啦，有什么可惜的？” 暗影在体内问起，王丰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没什么，好好消化阿米的能量，快点将其全部转化相融，我肚子涨得不舒服，眼下还有某些杂鱼要处理。” 说着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魔族战士簇拥上前。 这颗星球上生活着的，尽数都是浩瑞士与阿米两尊魔神的子嗣，但浩瑞士的子嗣偏于学习文字、精神上的学识，所以现在场上前来挑战王丰阳的，几乎都是阿米的追随者。 它们都知道自己的圣上已经死了。 就死在自己的眼前，当时远处的它们也算是看得清楚，但它们没有畏惧，也不会觉得死亡有什么好怕的。簇拥上前的魔族战士非常多，王丰阳凌空而立，位居空中离地仅有十米不到的高度，放眼望去，高低胖瘦形态各异的魔族们，它们数量笼统上千个了。 ‘挺多……’ 靠前的一个体格雄壮的牛头魔人怒喝： “你杀了我们的圣上，我要你付出鲜血的代价！” 其余魔人皆是趁着这头牛魔的呵斥迎合着纷纷起哄： “下来受死！！” “滚下来！！” “￥#￥……%（！！！” 霎时间，吵闹一片，王丰阳觉得耳边有些聒噪了，便试着挥手一扫。本想动用神力将眼下这些杂碎清扫一下，不料，一袖略过之处，顿时成片躺尸。 “……” 这一下动作，由心而动，却不是多么如意，有些出乎意料？ 好似是上个轮回的时候，身为亡灵得到破败之咒的自己，仅仅是随手一挥，便划去了一大片魔人的性命。它们的生命力，直接被抽了出来，像是回归故乡一般往王丰阳的身上飘去。 而被抽走生命的那些，躯体顿时变得僵直，稍稍被前后触碰一下，便落得前倾后倒、再起不能。 不见血的杀招，几乎连双眼合上的时间都没有，就失去了生命迹象。 自然不是所有的魔族战士都是陆行，还有不少的后背带有翅膀，见势不妙，立刻主动出击。它们铺张开翅膀从地面一跃而起，腾空朝着王丰阳气势汹汹地飞来，嘴上还大声呐喊道： “小小异类，纳命来！！” 王丰阳好像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刚刚吸收了一波看似雄厚的生命力，但实质上的感觉，连魔神阿米那团能量的万分之一的份量都没有。 看着飞行类魔人冲上来讨命，王丰阳微微一笑： “你们又值几两？” 说完，王丰阳准备抬手再挥一次。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什么东西迅速冲了过来，比眼前的一众飞行魔兽还要快、快到离谱。一般肉眼根本捕捉不到身影，要不是王丰阳的神识对那个东西过于敏感，估计王丰阳至少会受伤一次。 “什么东西！？” 原本慢悠悠的动作，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王丰阳终于不再是从容的态度，而是立马与之对应地快速抬手，变出一层能量护盾—— 嗙！ 一声响动，护盾上擦碰出金属火花，王丰阳瞬间诧异：刚刚攻击过来的，是机器人？ 不，实际上，对方还算是魔族一类，但对方不是这个星球上的魔族。一道攻击被防下来之后，突袭者的身位随着冲击的惯性打斜、横向于空中拉开好远一道距离。嗙的一声响之后那两秒，再顺眼朝黑影被弹飞出去的方向看去，三百米外，那家伙扑腾着翅膀勉强刹停。 是魔神【擘内】的座下奴仆，那个黑色的蝙蝠半人魔兽。 它身高差不多有三米，全身漆黑，又长又宽又大的两个脚掌与它那细细的大小腿有点儿不搭，两条胳膊也是非常的细，倒是身板子不错，倒三角形状的上半身，肌肉组块异常的多，肩宽甚至有点儿夸张了，目测不止一米二的宽度…… 再然后就是一条细长的脖子，上面顶着个蝙蝠脑袋，那张薄唇应该是包不住两根细细的尖牙，所以就只能让其一直露在外面。 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挺丑的。 好在王丰阳的接受能力比较强，游戏玩得多了，重口游戏自然也不在话下。唔，我那个时代的随便一个小网站上找来的重口小游戏，里面的怪物都比它变态好几倍，这种蝙蝠半人形的，还算小儿科。 重点是…… 王丰阳转身，将视线望过去。 ‘对方绝不是泛泛之辈呀。’ 双方都这么想着的，王丰阳回忆起之前这个家伙冲过来的方向，好像是天上，天上……难不成…… 那个怪物没有开口说话，感觉是想直接进行二次进攻的样子，王丰阳率先开口问道： “你不是阿米的手下，也不是浩瑞士的手下，你从哪里来的？” “你无权过问。” 蝙蝠魔人冷漠回答一声，转眼以袭至眼前，纤瘦但却看似异常锋利的爪子，直觉告诉王丰阳，这个不能硬接！ 王丰阳想要躲开倒也不是什么难事，简单侧开身子，让这个魔人依照惯性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见王丰阳闪躲得轻松，魔人在即将闪过王丰阳身旁的一瞬间，立刻扭动身子，让自己腿后跟的倒钩朝王丰阳的腰间那里刺去。 ‘嘿嘿，前爪没有击中没关系，只要中了我的倒钩，我飞行冲击的力量足以将你这个小身板扯成两半！’ 蝙蝠魔人心中如此算计着，殊不知，何种坏心思差不多都写在了脸上。王丰阳又不是傻子，虽说这只是一瞬间，王丰阳也从魔人的眼神中察觉到哪儿的不对劲： ‘我好像是漏了什么，这家伙的攻击落空了还能面不改色，除非是还没落空……’ 想着，王丰阳没来得及转移视线，便直接又迅速地挪开一个身位。这下，别说是腰了，身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和蝙蝠魔人拉开了半米远的距离，这一个瞬身算是彻底打空。 远道空中的魔人刹停之后，悬停在空中转过身来，王丰阳终于是看见了正常的表情—— 那个气急败坏的小表情。 “我承认，你是速度不错。” 王丰阳想着迎合道： “你也不赖。” “但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 王丰阳有些好奇： “怎么，你要抓我？” 魔人一声哼笑，莫名而来的藐视，可能是此时飞得比王丰阳高了一些？ 只见魔人带着讥笑说道： “呵哈哈哈，不不，你没有提问的权利，但是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自断手脚，让我吊着你回去，二是……” 魔人话还没有说完，王丰阳直接就插嘴了： “不用逼逼赖赖了，直接动手吧！” “……” 魔人正说着呢，忽然就被大声打断，它侧脸的眼角那里忽而爆出两根青筋随着情绪挑动抽搐了两下。之后，魔人抑制着情绪补充道： “小家伙，我劝你不要自寻……” “寻你ma？听不懂？叫你直接动手，你ma没教过你，要你爸爸我来教教？” “找死！！” 看着气上头的魔人，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马上准备张牙舞爪冲过来的样子，王丰阳淡然笑起，想着这种家伙还真是， ‘偏偏是越有力量的角色，最容易受到控制。往往这种被控制的时候，还不自知。’ 眼看着蝙蝠魔人瞬间一记锋利的爪子呼到自己脸前，王丰阳不但没有反应，反而直接转身拒绝面对。……甚至懒得出手。 在王丰阳的预料之中，却出乎了在场其他所有魔族‘同胞’们的意料： 王丰阳身上竟然还有一层贴身屏障，攻击会被抵消不说，那个蝙蝠魔人的攻击力道打在王丰阳侧脑贴着的防护罩上，力度反冲，直接震碎了自己的爪子！ 咔咔、啪！ “呃、啊啊啊啊啊！——” 痛！ 蝙蝠魔人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废了一只手，它觉得这种伤害完全不值当，因为王丰阳 根本就没有出手！……不，不对，又不能这么说，但、但是！ “可恶，你明明有如此强劲的防御反甲，为什么一开始还要用隔空生成的能量护盾防我的长空闪击，后面还有意避开我的爪击与倒钩！？” “啊这，” 王丰阳没有多想，心里想着，嘴上也不假思索地讲了出来： “没什么心思，就单纯怕你死得太快，毕竟你也是远道而来，多少给我带点儿乐趣再死，才好对得起你这大老远一趟，你说是不是？” 说着的时候，或许王丰阳自己都没有想过自己真实会是这样的想法， 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呗，反正现在也没有谁能管得住他了。 这种鬼地方，人生地不熟……该改一下：这里好像就只有我一个是‘人’，所以真有什么厉害的高手，我或许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么想来，我哪还会顾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呵呵呵……， 怎么舒坦怎么来呗~ 也是，蝙蝠魔人听见王丰阳这般言语的时候，悬停在空中捂着自己右手伤口足足愣了两分多钟，这是人类能说出来的话吗？ “呵呵、呵呵呵呵。” 明明已是一身冷汗，蝙蝠魔人仍是强装哼笑，该是傲慢的模样，还是无奈的表现？ 王丰阳也是微微笑着闭上眼睛回了一句： “还能笑得出来，看来你也心情不错。” 王丰阳说完之后，心中已经开始想着动手清理睁眼之后所能看见的那些垃圾了，但好巧不巧，身上每个毛孔中流窜出死死黑烟，不到半分钟，待王丰阳微微睁开双眼，看见周身一圈的黑色烟气缭绕。 ‘这是……’ 体内的暗影发声了： ‘主，这是已经转化成功的力量，但是因为你的体量有限，里面实在是容不下了，所以才……’ ‘转化之后无法吸收了吗，那已经吸收了多少？’ ‘两成。’ 王丰阳表情变得有些难看，看着空中周围这些飘荡的黑色烟气，时间没过多久，有一丝丝的烟气已经开始朝别处溢散而去。所以说，不管这些能量的话，这些能量都会被浪费到空气中，若是这样浪费了，收益的，只会是身下地面上的那群魔族！ 它们对魔神力量的亲和度，远远超过王丰阳，所以王丰阳绝不会将这些力量反哺给魔族。魔神的能量经过星域权能转化之后就会变成拟魔神的纯净神力，但是，自己的体量吸收上限…… ‘主，你终究是个人类，为什么就不能放弃呢？’ 暗影在体内发声提醒了一句， 这一句话，点醒了王丰阳。其实，王丰阳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能吸收神力的原因，正是因为自己不想放弃作为‘人’的最后一个象征。 至少还有着人的躯壳吧，我还能用手去触摸，用双脚去感受大地？ ‘但你拯救不了他们，你还要继续做人，就永远没有办法回到那里！’ ‘……’ 暗影又开始低喃，但这一次，王丰阳心墙动摇。暗影也察觉到可能，正努力说服王丰阳： ‘没有多少时间了，抛露出的神力占整个魔神能量的八成，你要将这来之不易的机缘送给敌人，无异于自寻死路。不如舍弃一次，就当已经死过一次，不为自己，不为人类，也不为我，不为什么安逸的生活。 ‘那……为了谁，还能有什么目标值得我那么做？’ 暗影喊出在最后一句，深情无比： ‘为了那个世界啊，——为了瓦罗兰大陆，那里有你热爱的一切！！’ 王丰阳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浑身像通了电一样，一个精神立马回神。 想通了！！ 呼——…… 原来一直都忽略了我想要的东西，人嘛……不也是为了生活嘛，生存、活着，就是这么简单，我要是换一种方式活着，也是生活。 待一切结束之后，我要是能力足够， “足够回去的话，……我或许真能过上安逸清闲的生活。” ‘主，你……’ 暗影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它第一次看到王丰阳能在听了自己的‘蛊惑’之后决定改变，对于暗影来说，这是莫大的成就感呐！~ （虽然这并不是因为暗影能说会道的原因，完全是出来的久了，我想那里了，我想…… 我想回到那个地方。 “是，我决定了，通神吧！” 王丰阳默默宣颂一声，身下那些地面上的魔族们先前只感受到了王丰阳周身飘出来的力量气息异常熟悉亲切，殊不知那些力量暂处于无主状态，它们迫于王丰阳的实力压制，谁都不敢贸然上前出手。 直到王丰阳宣颂完，开始强行吸收的时候，保持有一段距离的蝙蝠魔人才反应过来： “不好，他、他要，他要成神！！” ‘主，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好。’ 蝙蝠魔人看出征兆，急迫想要上前阻止的时候，下一秒天地骤变，乌云狂风席卷而来，呼啸炸裂声翻天覆地！！ “……完了，晚了。” 蝙蝠魔人深知已经阻止不了，开始电闪雷鸣的自然守护在王丰阳周身，这种状态，蝙蝠魔人连近身都做不到，咬牙切齿想了想后，只能决定退去—— 逃！ 逃离这里，回去给圣上【擘内】报告情况，这里已经不是什么一介【魔族百夫】能控制的局面了，这个蝙蝠魔人身居【百夫】的职位，代表着其自身武力足以战胜同时百名魔族战士的群殴。 但面对王丰阳，本就是无望战胜的伪人类、半神之躯，现在更是开始通神！ ‘马上，他就要登上神阶，半神通神，成神之后更是后患无穷，我要火速回去禀告圣上！’ 第304章 魔神之战·激奏 蝙蝠魔人极速逃离现场，任凭事态就这样进行下去，谁都无法阻止。 地面上有不少魔人遭殃，雷暴与狂风呼啸，天气骤变、电闪雷鸣！天雷落下十二道柱围绕在王丰阳的周身，形成保护的磁场。磁场之外，乱雷轰顶，遍地焦烟！ “快跑、这里已经待不了了！” “魔神出世了、魔神出世了！” “喂，小命要紧啊，那根本不是我们的圣上，等他通神完成之后，我们都要成为祭品，你还在这愣着干嘛！？” “快跑，找地方躲起来！” 有些实力的魔族，早就不苟言语，铆足了劲儿直接朝外空飞去。星空中没有落足之地，也很难再找到能接纳自己的星球，因为这片星域之中，大部分能居住的星球都已经有了不同柱间魔神的信物覆盖。非同源的魔族来到自己星球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会被星球上坐镇的魔神感知到。 若是说不上个所以然，外来的魔族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杀死，或是成为此星球上柱间魔神手下子嗣们的口粮。 阿米的信物已经破碎，也就是那颗黄色的水晶，所以，王丰阳所在的这个星球，从阿米这个魔神的拥有物变成了无主的东西。此刻，只要王丰阳成神之后，他就有权力在这个荒星上放置信标，将这个星球占为己有物。 轰隆！！—— pong！—— 嘭、轰隆！！—— 雷鸣不断，通神的仪式一般都是主动性的行为，由通神者释放力量沟通天地，凝聚当前天地间的源力投向宇宙之中，宇宙会降下庇护，同时也会降下考验。考验的几项要求很单一，也极难通过： 【心性】 【力量】 【念想】 【肉身】 由于王丰阳本身的力量与心性都已经在接触龙神索尔之后达到了接近半神的阶段，所以，在这一方宇宙中、龙神索尔不存在的这片宇宙之中，宇宙会侦测到王丰阳前置优越的自身资质，主动邀请王丰阳更替通神的条件： “轰隆！！——轰！！——” 接下来的几声雷鸣，听着有些怪异，光闻雷声不见闪电，些许魔族吓到双腿迈不开步子，这种时候是该庆幸没有天雷下来劈中自己。但在合上双眼再无法睁开的王丰阳听来，……他莫名听懂了，此方天地、宇宙中的声音，是上方的那一片无垠星海，在知会与询问： “通神者·王丰阳，鉴于你自身前置资质卓越，半神之心、星灵之躯、龙神之道，且允许我为你做一场空前最大的通神之典！” “呼——，来吧！” 宇宙威压之下，王丰阳极为勉强地说出这几个字，而后，天空的电闪雷鸣更是暴戾而起！星空骤变，白光雷闪忽而呈现出完全黑暗的闪电，天上天下，忽而一片煞白！！ 地面上，所有的生灵，瞬间被冻结…… 不！ 是时间，宇宙之道，让这一方的天地时间冻结，星域中，其余柱间魔神在自己的星球终是开始察觉到了这个方向有什么不对劲的响动。——是谁，在通神！？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通神仪式，这种动静……怕不是……神王！？ 然而还没等到那个蝙蝠魔人飞回自己的星球上回禀擘内魔神，千万里之外的那颗星球上，感知到动静的魔神【擘内】已经坐不住了： “有危险，有个家伙在开始威胁到我了。” 同样是一副尖锐的嗓音，擘内的声音与它这副伟岸的身躯完全不搭，就像是一副机甲战士，一开嗓却发现机甲里面是个太监…… “圣上，【百夫】还没有回来。” 有一头半兽人形的魔族走上前来，向擘内提醒道。大概是想说，一切都应该等百夫带着消息回来之后再做定夺。但擘内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还不知道百夫要多久才能回来，现在的擘内感应不到百夫的气息。 通神的动静惊动了这片星域中不少星球上的柱间，宇宙中发生了乱流，致使那个蝙蝠魔人返程的路途变得异常艰辛……九死一生！稍有不慎，随时会被星域中搅动的空间乱流扯成碎片。 王丰阳所在的星辰之上，所有原先属于阿米手下的魔族，现在没有了柱间首领，它们没有了头，按照柱间魔神们的规矩，这些无主的魔族们应当被清理掉，或是成为其他柱间子嗣们的粮食？ 现在，它们不逃，有些可能是因为没有翅膀，有些是无力动身，但更多是，是莫名抱有一丝希望。 它们亲眼见证了一尊神明的诞生！ 宇宙之声，与通神之时只降一者，此次通神的模式空前壮大，声势惊人，惹得不止是这片星域之中的所有柱间在意。片刻之后，连同宇宙一体的力量，为王丰阳重新降下更迭后最高等、最无情的考验： 【心性】--【神性】 【力量】--【神力】 【念想】--【神念】 【肉身】--【神体】 轰隆！！！！—— 凡人成神，也不过有死而已，成则为神，死则尸骨无存、魂飞魄散。 但王丰阳不止于此，他若失败，宇宙之间将会震颤数月为其陨落而叹息，当下的星球也会为之陪葬。但若成功，……别说是眼下这颗星球，这整片星域都会得到升华！ 通神者，并非凡人之始！！ 当天地感应与王丰阳第一次沟通的时候，王丰阳感受到了宇宙的力量，也感受到了陌生、但又有一丝熟悉感觉的力量——星域。也这正是这个时候，宇宙意识中探测到了王丰阳体内有着【创世神】的一部分权能，宇宙不敢冒昧，犹豫再三也没敢提起。 只是知道了王丰阳有着【伪】半神的资质，所以，通神的台阶一下拉到最高—— 并非凡人，而是由神开始，通往神之最高的台阶！！ 这场祭典仪式，名为： 【正·神王之鉴】！ “不、绝不能让那家伙成功！” 蝙蝠魔人不知道详细，但从那片景象之中，以及自己遭遇的这些乱象来看，它多多少少猜到了。毕竟自家圣上【擘内】上位的较早，自己也曾亲眼见证过其余柱间的诞生，那些家伙成为魔神得到柱间力量的时候都不会说有这么大的场面与动静。 像是王丰阳这样的场面，甚至是明明白白让宇宙表现出了‘此子有我庇护’的霸道，让星域中的其余柱间魔神想要出手都要掂量一下后果。 王丰阳已经在开始经受考验了： 【神性】——从一开始便作为神应有的性格，应当不会优柔寡断…… 【神力】——力量从不是一切，但神的力量从不孱弱…… 【神念】——执念是可怕的，神明不该有，而有，也不该是唯一…… 【神体】——最后一重考验，是对肉体绝对的剥削，凡俗之身不当为神，神的存在，只该是意识、是精神、是信仰。谨记，有我之信仰，永世不灭！ 轰隆！！！—— 又是一声震响，天空中遥望远方星辰，宇宙中好似出现了裂缝……此方星域，好似有点儿承受不住了，不对！宇宙意识在做什么！！？ 擘内还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就擘内看来，不过是有个非常厉害的魔神要诞生了，可能自己一个和新神单打独斗不是对手，大不了再多叫上几个柱间，整死那个新神还是轻轻松松的。 实际上，察觉到真正不对劲的，只有远处一颗星球上的魔神【古辛】，他正在极力用魔神的权能沟通宇宙，劝说其放弃当下的行为。因为再这样下去，成了还好，若是不成……这一整片星域都会为失败的通神者陪葬！！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想不开，竟然为了一个外来的通神者，去连接域外无一的神王殿！？” 古辛追问不下三遍，但宇宙意识仍无回答。 宇宙意识在全力给王丰阳考验，它要绝对的激发王丰阳的潜力，让王丰阳将体力的全部力量放空，包括能量、包括精神！它要让王丰阳的所有都抛出体外，然后—— 嘭！！！ 肉体被雷电摧毁！ 但王丰阳还没死，他的力量、他的意识，融入宇宙之中…… ‘这里是哪里，好熟悉。’ ‘不要迷茫，孩子，往上看，那里是你要去的地方。’ 宇宙意识提醒着王丰阳，王丰阳的意识网上看去，那里依旧是一片星空，除了灿烂的星星点点，好像再没有其他东西。 ‘那里什么都没有，那里仍是我们的地盘。’ 王丰阳这般说道，安逸放松的感觉让他不愿出力，他开始缓缓陷入危险的温柔之中。宇宙意识悄悄警醒： “那是我的地盘，你只是外来者，要是不选择冲出去而是一直弥留此处，你迟早会被我吞噬，然后消亡。想想吧，还记得吗，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而来？” ‘我叫……王丰阳，我是为了……’ 这个意识忽然见开始聚现，开始在宇宙中凝结力量，那些都是王丰阳溢散在宇宙星空中的力量，这些力量并非无主，只要王丰阳需要，一呼百应！ 宇宙意识也趁此付出好一些能量附和着王丰阳凝聚的力量团中，待力量足够，宇宙意识用彗星给王丰阳指明那个方向： ‘去吧，那里。’ 王丰阳的神识因为肉身被毁后，所念遍布整片星域，这里所有的一切，他也宇宙意识一样，眼下毫无遮拦。但没有什么歪心思，走到这一步的王丰阳已经不再涉及凡俗了，和宇宙意识沟通几番之后，他只觉得亲切。 出发之前，王丰阳温和地道别： ‘谢谢你，巴尔，我马上回来。’ 第305章 魔神之战·轮回 意识形态上的道别之后，一柱擎天的星芒朝那个依旧是虚无般的星空中窜去。 只是方向不一，谁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方向，那里有什么东西。只是有许多生灵看见了，有一道不同于眼中整片星空的一小片画面，挪动着一些许星河、星域的拼块，朝着远处飞去。 形同流星、疾风无影。 咻！—— …… 呲、呲…… 嘭！！！！ 宇宙之内，忽然发生了一阵子的颤动，这片空间之内有什么什么东西从外撞击过来，这里就像个黑匣子，王丰阳的主意识随着一缕宇宙能量夹杂着自己的力量冲出了星域屏障……那一声震响，伴随着空间中发生的颤动，是王丰阳冲破了次元壁的原因。 宇宙之外……是什么呢？ 没人知道，也没有什么生灵晓得，在那遥远的距离，遥不可及。 明明可以看见的，远处那片星空，被什么东西撞破之后，有什么东西贯穿着冲了出去，好似也是有段距离，并不是遥不可及？但曾有魔族的家伙们见证过这一幕的出现，很久很久以前曾有谁也撞破过次元壁，那个时候，魔族的成员们，凡是有飞行能力、且躯壳硬朗的，都会尝试着飞过去、飞出次元壁那外头一探究竟。 但始终没有成功。 因为这看似不太遥远的壁面，几十公里？几百公里？ 不！ 那不是距离的问题，那是时间的问题！ 不是说你要去到壁面之外需要多少路程、多少距离。多少时间？不在于你的时间，而是这个世界的时间，这个世界、这个宇宙，说白了，这个位面没有允许你出去，哪怕这个破口就在你眼前，你都无法做到往外多看一眼。 宇宙是这个位面的主人，他只把自己独一份的时间给了王丰阳，让他独身前去壁面之外的世界，那里，是宇宙之外—— 苍穹。 那里是无尽的云彩、朝霞？晚霞？还有暖阳金黄色的辉光连同着皎月明亮的洁白，一同照耀着密集的云朵。美景带来的氛围给了王丰阳难以言说的安逸感，那颗流星逆飞而上，正是王丰阳。 破碎星域曾是完整，正是因为曾有个胜似魔神的家伙冲破过次元壁，…… 那个家伙也曾上去过，去到过苍穹之上。 苍穹之上有什么呢？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硕大的浮空宫殿， 神王殿。 金碧辉煌、层台累榭、富丽堂皇、飞阁流丹，还有什么词语足够形容此时意识形态下的王丰阳。 【神王殿】 是王丰阳接近那里的时候，觅见了金黄红绿泛彩的宫殿天门上，那顶头位置挂着的一块牌匾，牌匾上赫然三个大字，威压来得没有理由，只是简简单单的归属感。 ‘我好像该来到这个地方。’ “哟，我就说这里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你啊，好久不见，你怎么这样一副狼狈姿态？” 有个声音响起，不是从那个宫殿里面传出来的，而是从身后方的位置传来。变成了一团意识体的王丰阳像是一个蓝色泛着许许多多白色星光的光团，与这白昼满溢的光景格格不入。 王丰阳闻声转过去，视野中看见一个说是熟悉，但又不完全熟悉模样的家伙。 是一个男子，一个体格健硕的男子，身穿金色盔甲，金色的长发，俊朗的五官，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一眼欧洲人的印象，熟悉的感觉来源于他身上包裹着的不太显眼的赤黄色火焰。 一眼顶真：太阳神？ “……” ‘太阳神？’ 王丰阳想要说出来，才发现自己是一团意识能量体，无法发言。 太阳神靠近过来，笑容中没有感受到恶意，他好像知道王丰阳的身份，当然了，他感受到了王丰阳这团能量体里有自己火种的气息，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你就是王丰阳，对吧，能得遇见，你竟然能上到这种地方来，怎么，你要晋升神王了？” “……” “哦对了，我都差点儿忘了，你现在还无法与我交谈，放心，哈哈。” 太阳神爽朗地笑道： “我也不会为难你的，接下来就要靠你自己的力量与心性，成神对你来说固然简单，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但晋升【神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就连我都不是神王的身份，你大可试试。” 说完，太阳神抬手指着神王殿的那道天门，说着： “去吧，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要你能跨过那扇天门，进神王殿天门者，皆是神王！” “……” ‘这么简单？’ 王丰阳回首望去，那不过是一个门槛而已，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难度，冲破次元壁那么逆天的事情都做到了，跨过一个门槛有什么难的。想着这般，王丰阳便一直快速冲了过去。 但世事难料，即将临近天门的下一秒，王丰阳止步不前。 并不是自己想要停下来，而是……再不能前进半点，王丰阳的意识能量体被限制、被束缚，他的能量体之中，又有一般的意识被拉扯出来，被嵌入了另一个次元—— 【轮回境】 ‘……这里，是哪里？’ 王丰阳的另一半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自己竟然回到了想都不敢想的地方……自己少年时期的网吧！ ‘这里是……网胜网吧？’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白色短袖配灰色短裤，还有一双人字拖。呵呵，别说广东人都喜欢这么穿，只是因为洗澡的时候，人字拖不会积水，干得快而已。说是这么说，这副打扮，正是自己初中时候最喜欢穿的装扮。 这个时候的自己才十四岁，好在跟网吧老板的关系好，这个网吧老板自己来做网管，每次都破例给自己开机子，虽然这个时候的自己，打英雄联盟没多久，段位低，技术差劲，还不会喷人…… 不会喷人，算不算是优点呢？哈哈…… “喂，小王，傻站着干嘛，去开机啊！” ‘哦对了，我来这里是要上网的，开机开机。’ 被网管喊了一嗓子之后，王丰阳立马屁颠屁颠跑去后排开机子，不一会儿之后，网管偷偷走过来给王丰阳输临时卡的卡号密码。时间不等人，王丰阳手疾眼快地点来wegame，选择英雄联盟——启动！ 激动的小手搓啊搓，现在正值夏季，网吧里面通风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还是有不少的烟味飘过来。王丰阳大抵是闻习惯了，甚至是能靠着直觉闻出隔壁的隔壁抽的是双喜。 不自觉地伸手往自己裤兜里摸一把，嘿，不错，我也有带烟，也是十一块钱的经典软双喜，打游戏怎么能不抽烟呢。点了一根双喜，右手就很习惯地抬到鼠标上放着了。 把火机丢在一旁，吐一口云里雾里，眼前的屏幕还没开始看得清，王丰阳凭着熟悉的感觉点进游戏界面： 开始—— 召唤师峡谷—— 单双排。 以前的这个时候，自己好像还没有胆量玩单双排，刚开始接触英雄联盟这个游戏的时候，朋友们因为自己玩得太菜，怎么都教不会所以放弃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独立一人，半年时间，打了两千多把人机…… 现在的这个时候，王丰阳也只是玩玩大乱斗、玩玩匹配模式，单双灵活排位什么的，根本不敢去碰，那种高强度的对弈，完全不适合自己。但现在的自己，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是处于一种习惯，潜意识里觉得打匹配好没意思，去打排位吧，熟了也没事，赢了多少还能加点儿分。 “对了，现在是什么段位来着？” 正在游戏列队等待时间的时候，王丰阳点进游戏个人生涯的页面查看，下面赫然显示出一个黄色锈迹斑斑的图标，鼠标放上去一看：黄铜四！ “啊？？” 王丰阳有点儿震惊，难以置信，我记得我不是……钻三的段位来着么？ 算了算了，就当做是自己的小号吧，至少前面几局还是能爽几把的~ 【您已找到对局】 -【接受】 -【拒绝】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王丰阳口头上这么说着酒桶的台词，但手上握着鼠标没有多想，直接条件反射地滚轮往下一划、一点：佛耶戈——替换闪现、惩戒。 一气呵成！ ‘呃……我想晚点儿其他的来着……’ 但后来的几把都是carry局，途中被路人拉上开黑，来一个又走一个，来来去去，迫于上分的心理，又不想被喷的心理，王丰阳只好一直玩同一个位置、同一个英雄角色。佛耶戈，是他的拿手绝活，加上本身实力不在这个段位层次，上分那是如鱼得水。 很快的，外面天黑了。 网管悄悄走过来，在靠椅后面敲了敲王丰阳的耳机说道： “这么猛啊，不用歇会儿？” “啊……” 王丰阳感觉自己确实有些累了，但现在手上这局游戏到了后期，随时准备要团起来，王丰阳手一离开键盘鼠标便马上摘下耳机扭头看向网管： “确实，帮我那瓶东鹏，顺带泡个面。” “哪种泡面？” “辣的就行，藤椒的吧。” “好。” 网管走了之后，王丰阳立马带上耳机回到战斗状态。殊不知，外面的天很快黑了下来，已经到晚上了，又过几个小时之后，快来到零点，到通宵的时间段了。 不知不觉，网管再一次过来： “跟你爸妈吵架啦？” “没有。” “那怎么玩这么晚还不回去。” “为什么回去啊，多大的人儿了，他们还管我干嘛？” 其实在王丰阳的意识里说出这话并不奇怪，他一时入神，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才十四岁，他的意识让自己以为是十八九岁的时候……高中毕业之后，父母确实没什么时间管他。也是那时候开始，王丰阳开始有事没事就泡吧通宵，这不，顺口就来了一句： “网管，开个通宵。” “啊？” “晚点儿给你钱，先帮我转个通宵！” “……好好好，真是猛男啊哈哈。” 网管没有多说什么，也只是笑笑。 因为游戏特有的跳段机制，王丰阳一路连胜三十多盘，非常离谱，这差不多一天的时间，就已经从黄铜四跳到了白金三。 接下来的通宵没有什么开黑的路人，只有一个单排勇士。 王丰阳，一包烟、一瓶水、一桶泡面一个人，这一并列的机子旁都没人坐，王丰阳通宵奋战……，是感觉有些乏了—— “啊~，又吃一把分，看看还会不会跳段。” 王丰阳伸了个懒腰，没有如愿以偿地看见跳段： -【白金二43，+26胜点】 -【白金二69胜点】 “估摸着今晚通宵完就能上到钻一了吧……” 王丰阳嘴上盘算道。 忽而，心头一阵悸动，脑海里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阵冷汗！ ‘莫名其妙，应该是晚上有点儿冷了……’ 第306章 且听这回响 打了个哆嗦之后，王丰阳继续下一局排位，通宵的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不快，上分如饮水，就是这环境有些过分的安静，有些时候，特别是等着列队开始下一盘游戏的时候，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每当这种时候，王丰阳的心里总会莫名想到一些东西，什么暗影岛上的魔法阵；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之间的某片大平原上，好像见过盖伦与塞恩的一场恶战；还有去往比尔吉沃特、去往皮尔特沃夫…… 我记得我跟卡密尔的关系还挺好的来着， ‘唔……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王丰阳又打了个冷颤，而后自我反省的想着。 马上，又一把游戏开了，进入选择界面-打野位置-选择破败之王佛耶戈-确定—— 【胜利】 -【白金一23，+27胜点】 -【白金一50胜点】 -【跳段，钻石二50胜点】 “嗯？！！！” 王丰阳本就有点儿困意的状态忽然被屏幕前的这一段位变化惊得差点儿站起来： “卧槽，跳了个大段！钻二！！” 身后面打游戏的一个大叔好奇转手过来问： “什么情况啊，叫这么大声？” 王丰阳喜出望外地摘下耳机解释道： “卧槽你敢信？我刚刚连胜跳了个大段！白金一跳到钻二了，没打晋级赛！！” “我擦？不可能吧，你几连胜？” “四十多连胜。” “靠！牛逼！！！” 比起王丰阳说他自己跳段的离谱事情，这个大叔觉得王丰阳能打出四十多把连胜的事情更加离谱。 但有心人不在意自己妖孽的战绩，王丰阳只在意自己终于上到钻二了。接下来，马上就可以完成他一生的游戏梦想：上宗师！ 现在通宵还有多长时间？ 王丰阳看了看屏幕右下角，现在才凌晨四点刚过，八点算通宵结束，唔……还有三四个小时，有点儿压力了，毕竟自己的游戏实力摆在这儿，现在这个段位再想上宗师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了。 况且这说出去就已经很夸张的了： 一天的时间打了四十多把连胜，从青铜四打到钻石二，说出去鬼都不信！ 但时间就是这么过去了，网管和身后通宵的大叔都会时不时过来静悄悄看一会儿，不得不说，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打游戏能有这么精彩的操作与意识，实在是出乎常人意料。身后的大叔久的时候甚至是一直站着看完了王丰阳一整盘游戏。 让这个大叔有种在看世界赛的感觉，虽然第一视角看完，更偏向于个人秀，但也不影响大叔看得过瘾。一盘、两盘、三盘、……还真就没有输过，很快，通宵时间快结束了，七点多钟的时候，大叔去了趟厕所，回来之后给王丰阳丢了俩根烟，然后就走了。 王丰阳还在选英雄，因为这是第四把晋级赛……，上把输了。 对的，上把遇到了全线崩盘的局面，上中下路全崩，对面抱团速推，打野位置就算再好也无力回天，所以王丰阳没有得到中后期接管比赛的机会，只得十五分钟不到就被推平。 这一局，王丰阳慎之又慎，还是选择了佛耶戈—— 因为没有什么英雄拿得出手的了，特别是在高端局，稍稍有一点儿想浪的心态，都会直接影响整局游戏胜负的走向。没得选，想赢，就只能拿绝活儿！除非是被ban了的情况下才没得办法。 之前的有几盘选角色时，确实有对面ban佛耶戈的情况出现，王丰阳在聊天框那里说明情况，总是会有愿意承担扣分的队友站出来秒退给王丰阳机会。 ‘世上还是好人多呐。’ 也只是这般感叹一句，剩下能做的，也只有好好打接下来这几盘……不，是最后一盘了，通宵时间快结束了； 这盘，要赢， 必须要赢！ 钻石晋级宗师的晋级赛是五盘三胜制，现在的战绩是两胜一负，现在第四盘，七点钟刚过不久，打完也差不多是通宵结束的时候了…… 这一盘，王丰阳非常在意自己，进入游戏之后不再像之前那样猜测对面打野的位置，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非常专注刷野与抓人游走的节奏。这局游戏刚开始，王丰阳就非常卑微的在游戏聊天框里打出： 【兄弟们，这把晋级赛。】 队友们也很亲切： 上单：【怎么说？】 中单：【死抓下路就行。】 adc：【辅助多搞视野。】 辅助：【行，我常备俩真眼。】 王丰阳顿了顿，又打字道： 【我实力只有白金，中后期思路跟不上，听你们的。】 中单：【…】 上单：【不送就行，这把我c】 王丰阳在屏幕前苦笑，手指尖在键盘上哒哒两下： 【谢谢。】 这局游戏前期不知道是双方实力相当还是因为王丰阳说了自己晋级赛的原因，大家打得都很稳健，游戏进行到十分钟的时候，三路和野区都没有爆发人头，一血迟迟没有发生，都有人耐不住性子。 终于，在游戏进行到十二分钟的时候，对方打野努努入侵我方上半野区，这时候，我方下路刚把对面下路消耗到回城补状态，王丰阳配合着下路adc打小龙，我方辅助火男也回城补状态去了。 眼看着小地图上，我方野区蓝buff刚刷新，我们上单诺手速清线进野区插了个眼，碰巧遇见刚进野区的努努！ 上单：【？】 上单：【？】 诺手标了两下问号，示意地方打野进了我们上半野区。 此时王丰阳正在拿小龙，小龙还有三分之一血，其实，说实话，一个蓝buff是可以放的，但诺手没有让的意思。 上单：【？】 中单（刀锋之影）：【正在路上】 中单速清线之后也发了个信号开始往野区赶，走的时候特意饶了一下，没有给对方中单视野。王丰阳顿时有点儿慌，因为对方下路回去补状态有一阵子了，按时间来算，这种时候应该上线了才对。 而且，就算中单没有给对方视野，对方的中单乐芙兰也在我方视野中消失有一阵子了。 ‘不太对劲儿……’ 【我方已击杀巨龙】 嗷呜！—— 【地形变化-绿荫重生！】 土龙之后，下一条是水龙，但这不是重点，王丰阳本想着一个蓝buff不算什么的，但上单和中单都那么重视的样子，恰巧自己马上六级还差点儿经验，也没时间回城补装备补状态了，半血开始往上半野区赶！ 佛耶戈：【正在路上】 佛耶戈：【正在路上】 王丰阳打字道： 【等我，马上来。】 但好巧不巧，王丰阳为了蹭中路两个兵的经验，升到了六级，但也暴露了视野给对面，才过中路升六，上半野区蓝buff那里已经打起来： 诺手发现敌方努努，上前普攻-a接w接q接a，努努五级顶着诺手的伤害打蓝，野怪血线一到，惩戒收下野怪后直接升六。 诺手感觉不妙，果不其然，诺手被动五滴血叠满血怒之后，故意留着大招没劈半血努努，努努升六瞬间直接开大（努努开大期间有一层白值护盾，会让诺手劈不死），诺克手疾眼快直接用e拉断了努努大招蓄力，此时，我方中单男刀刚好赶来。 努努大招没拉断的一瞬间，立刻按出金身。 王丰阳差不多赶到，但越想越觉得奇怪，不禁歪了一眼看向小地图，对方下路依旧没有露头，顿时，王丰阳察觉到事情的糟糕，急忙疯狂ping信号： 【撤退】 【撤退】 【撤退】 【示意敌人已不见踪影】 【示意敌人已不见踪影】 诺手知道王丰阳的意思，没等努努金身结束，直接头也不回的返去上路收刚进塔的兵线，但男刀贪了，他是走着过来，并没有翻墙，很有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收了努努一血然后翻墙走人。 但对方的下路组合是锤石加小炮，再说对方中单是个刺客法师乐芙兰…… 果不其然，努努金身刚结束的那一秒，男刀从蓝buff草丛里露头，刚准备qa收下努努一血，一个锤石的钩子隔墙q了过来控住男刀。 马上连带着锤子本体飞了过来，隔墙那边还丢了个灯笼带着小炮一起过来，对着男刀贴脸输出。男刀见势不妙，但想着抗住伤害收掉努努应该不成问题。 男刀本还没有要跑的意思，直到半秒不到，乐芙兰也隔墙w过来给男刀丢了个qre连招！瞬间，锤石控制结束，男刀的血线也直接掉到四分之一， 危险！ 努努这一血是拿不到了，男刀直接翻墙往三狼那个位置逃跑，不料又被锤石e技能打断，无奈之下不得片刻犹豫，男刀接着摁出闪现过墙，但他忘了，刚才的小炮是点锤石灯笼过来的！ 在男刀闪现过墙之后，小炮紧接着w技能过墙跟上，很快的： 【first blood】 小炮拿到一血！ ……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不一会儿后，男刀打字说道： 【我的我的，这波我的问题..】 王丰阳立马解围： 【没事，是我信号打慢了。】 下路的辅助忽然说道： 【哈哈，没事，对面下路和中路都亏了，问题不大。】 游戏还在紧张进行着，中途在第二条小龙的龙坑位置爆发了一两次小规模团战，而后，因为人数不齐，中后期阶段在大龙坑爆发团战。我方辅助被锤石勾中，我方男刀切入后排没有秒掉敌方adc小炮，被打出复活甲被动…… 我方被迫接团！ 第307章 共振 马上便来到了游戏的后期，此时的全局人头比是13:4，我方只拿到四个人头，其中有两个头是上单诺手对线敌方鳄鱼单杀拿到的。 但这难以改变其他路的崩盘，很快，从中期开始的时候，敌方打野将峡谷先锋放到上路去，开始帮抓，诺手失去线权只好去下路，鳄鱼很快开始发育起来。 大后期开始频繁换线，野区资源大部分给了中单和adc，王丰阳忽然从这时候起陷入迷茫。 看着小地图上忽上忽下走动的佛耶戈，诺手打字道： 【打野去对面野区做视野，准备团了。】 王丰阳终于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回城之后买了两个真眼，一头栽进对面野区，时不时偷个f6、石头怪啥的。看着tab计分板上面的倒计时，大龙马上就要刷新了，届时对面肯定会有人来做视野，王丰阳想着偷一两个人试试， 但才刚占好位，中单ping信号，接着打字道： 【走，不要蹲人】 随后标记出地方adc的眼石：【远见守卫】。 王丰阳觉得自己应该能蹲到人，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辅助来做眼，也可能是对面抱团过来，如果能一换一还算不亏，但如果是没换成，打团拿龙的时候我方失去打野，那大龙绝对没了我们争抢的机会…… 得不偿失！ ‘只能撤了，我实力不够，意识水平也不行，想上分就只能听指挥。’ 王丰阳对自己的定位有很好的认知，也不会想着过分高估自己实力而跟队友犟，中单觉得不妥，那咱们不蹲人就是。 佛耶戈刚离开对方上半野区两秒不到，红buff有视野的那个草丛立马被敌方扫描夺取了视野—— 他们要来开龙了！ 王丰阳点了爆炸果实退回到河道贴近蓝buff位置的转角，中单刚出泉水，上单也是，adc跟辅助开始从上路往大龙坑位置靠。一切分秒必争，最后的团战一触即发， 是敌方的锤石先手……还是我方的谁先手？ 此时，王丰阳巍巍颤颤打字道： 【我去开？】 中单马上标记了一下自己的装备： 【渴血战斧】 【死亡之舞】 【守护天使】 随后中单男刀接着打字道： 【你收割，诺手拖前排，辅助控制，我去先手骗一套技能。】 adc打字问道： 【我呢我呢？】 诺手接话： 【你自己找个位置补伤害就行。】 adc： 【行吧……】 王丰阳此时握着鼠标的手，稍稍有点儿发抖，肯定不是因为冷，大夏天的通宵哪有冷的道理。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也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心神过于集中，找回了许久之前，全神贯注的热爱—— 这场团战必须要赢！ 王丰阳还没想到从哪里开始入场，男刀就已经上去开了。 在敌方上半野区f6位置，贴近大龙坑转角上方的草丛，男刀假装上去插眼，果不其然被草丛里飞出来的一个钩子控住。因为男刀换了肉装，三千有余的血量足以支撑他不被集火秒掉， 锤石飞过来又加上一个e技能，之后，掉到半血的男刀即刻开出大招进入隐身！ 但男刀没有跑去杀地方adc小炮，而是凭着隐身状态跑到敌方后排那红buff草丛位置插了个眼，看见地方小炮因为害怕男刀而有意往后与团战拉开距离，男刀马上在隐身状态结束时q回敌方前排。 敌方有点儿不疑惑，这个男刀怎没去切人？ 锤石还有意跟着小炮的位置往后拉，但敌方的上单鳄鱼一往无前，直接两段e冲过诺手、窜到了刚从草里出来的佛耶戈、我方adc辅助四人面前。 可诺手并没有理会鳄鱼，鳄鱼哪怕是发育了一段时间也只是能抗住，我方控制技能给足，鳄鱼还不会对我方adc造成威胁。 只见诺手被鳄鱼掠过之后，直接开着疾跑往对面人团里冲。 速度很快，召唤师技能的【疾跑】加上天赋中的【灵光披风】，再加上装备【亡者的板甲】，锤石控制技能冷却的空档期，诺手一股脑直接跑到了敌方大后排小炮的面前！ 卧槽，原来诺手才是针对敌方c位的，男刀只是用来迷惑对面。 在男刀回来之后，吃满了锤石第二套控制与对面中单乐芙兰的一整套技能，两秒左右的时间，男刀被打出复活甲被动。但！ 语音播报传来敌方小炮击杀我方诺手的讯息！ …… 切后排失败…… 而鳄鱼之前没有露出视野，直到打团的时候，待鳄鱼冲进我们的后排开启大招、e接暗爪主动技能才知道：鳄鱼的神话装备由【咳血战斧】换成了【暗行者之爪】！！ 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鳄鱼窜到我方adc身后，一套技能带走了adc。 战况瞬间一边倒，鳄鱼还有一半血量，且大招时间还未结束！ 我方辅助火男一套技能压了鳄鱼半血之后，几乎被迫贴着脸放出第二套连招，一个小晕没有控住多久，触发了鳄鱼的大饮魔刀被动，鳄鱼就此一个ewa、eaqa连招收下火男的人头。 我方的射手……是个寒冰，他的大招给了红buff上面的位置，本想帮诺手控住小炮，不料大空了。 火男死亡之后，寒冰被蹭到鳄鱼两个q的伤害，直接少了三分之二血。寒冰是没有机会再进场操作的了，因为对方的妖姬要有意往前压，并不是直接过来，而是用w技能从龙坑上面下来，绕着弯开始找寒冰的位置。 寒冰大致是觉得自己不能死了，开始放弃输出，往三狼附近位置靠。 火男一死，诺手标出信号： 【麦林炮手-守护天使】 【麦林炮手-守护天使】 意思是诺手死亡但消耗掉了小炮的复活甲，此时，男刀也原地复活，但被敌方的锤石压起身控住，配合敌方打野努努打死。 ‘现在……现在怎么操作？’ 王丰阳开始慌起来，妖姬血量三分之二，绕路过去在找我们寒冰的位置，努努几乎满血，锤石小半血，小炮应该也是半血，鳄鱼现在跟自己贴脸。王丰阳可不会放鳄鱼走，直接追着输出，最后逼出鳄鱼闪现，但王丰阳大招跟上，杀死鳄鱼之后，…… 王丰阳开始头脑风暴，佛耶戈被动占据鳄鱼的时候，王丰阳疯狂点tab键晃眼查看鳄鱼的装备： 【暗行者之爪】 【斯特拉克的护臂】 【死亡之舞】 【贪欲九头蛇】 【水银靴】 【长剑】 …… 占据鳄鱼之后，王丰阳直接迎合着上来拼伤害的努努，期间巧妙小走位躲过锤石两段q，几秒钟之后，王丰阳嘴角一笑，因为：终于看见小炮露头了！ 好在刚好没有交技能，只用普攻攒怒气，一直等到自己三分之一血，见小炮跳过来输出，王丰阳操控鳄鱼直接两段e掠过锤石身后，到小炮脸上红怒w咬住接q。 三分之一血不到的小炮直接阵亡！ 但小炮的伤害也是真高，占据的鳄鱼都差点儿被秒， 杀死小炮之后，努努锤石立刻往这边靠，此时，噩耗传来：我方寒冰射手被抓死了，但寒冰射手标记了地方乐芙兰的双招： 【闪现】 【点燃】 顾不及那边，王丰阳这边已经够紧张的了！在占据小炮变身成功之后，要时刻看紧血线，变身之后的小炮三分之一血，锤石压起身的q居然歪了，王丰阳的小炮马上w跳过红buff坑，隔墙插眼对着刚滚起雪球的努努输出。 努努起步慢，见势不妙立马放开雪球，与墙面拉开身位。 但已经来不及了，王丰阳直接闪现过来紧随几发普攻手下努努的人头，随后w过去占据努努的尸体—— 【triple kill】 三杀！！！ 占据努努之后，血线又恢复到小半血左右，对着大残的锤石一顿输出，但醉翁之意不在酒，王丰阳看似是对锤石输出，但实际上只是为了进一步压低锤石血线。 直到锤石往大龙坑那头丢了个灯笼！ ‘来了！’ 王丰阳知道，是妖姬回来了，但王丰阳不确定妖姬是会点灯笼上还是直接…… ‘赌一把！！’ 王丰阳放弃了努努尸体，直接r跳过大龙坑那边，果不其然，妖姬没有点灯笼，锤石只有五分之一不到的血线，明明只差三四百的伤害就可以杀死，但王丰阳却直接r进龙坑！？ 队友们没有看懂，但接下来的一幕经验四座！—— 脱离努努躯体变回佛耶戈，跳进龙坑的一瞬间与妖姬移形换位，只中了妖姬的q但没有中w。妖姬空了w技能，愣了很短的零点几秒后瞬回龙坑位置，但龙坑里原本没有视野，回去时才发现，佛耶戈早已满蓄力w技能等候着。 妖姬下来的瞬间直接被中w眩晕，眩晕期间直接吃满一套技能夹杂普攻的伤害！ 四杀！！！ 此时，在占据乐芙兰的躯体时，敌方插了个假眼进龙坑，刚好就在佛耶戈身旁。 那么！ 王丰阳变成妖姬乐芙兰之后，w过墙上去q中刚进草的锤石，再接e上链条牵住。锤石回头q的瞬间，王丰阳一个r脱离妖姬躯体，直接贴到锤石脸上，直接qa收下： 【penta kill】 五杀！！！ 【ace】 队友们纷纷打字： 【6666】 【】 【牛逼！！】 【】 赢下惊险的团战，王丰阳直接开大龙，诺手紧接着复活之后也赶去帮着大大龙。 最后，稳稳拿下大龙buff，回去补了状态与装备之后，对方的配合不如之前，少了些分工明确与自信，我方轻而易举再一次拿下敌方高地团战。 ——胜利！！！ “呼！——” 终于吃下这把分了，王丰阳紧张到打完了游戏还是双手颤抖个不停。抻了抻眼睛之后，摘下耳机看了看屏幕右下角，七点四十六分……，还有一点儿时间，不如…… “呃、怎么有点儿头晕……” 这种奇怪的晕头转向，竟然还有点儿熟悉……的感觉？ 暂 作者的题外话： 有关于故事内容与更新的变化，我想有追的人注意到了我断更一天并没有什么知会，小说的内容整体已经开始往开头收拢。 总的来说就是——这本小说已经快要完结了！~ 所以大结局的剧情在出来前，我还另行思路，需要好好计较一番，这本小说算是一本倒叙文，总体的惊艳与感动不是说完全在一个地方，我只是想着至少在大结局出现的时候，能尽量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结果。 两天的思路整理下来，以旁人外人的角度来看，这本小说的剧情走向、叙事节奏都太懒散了。 不说是个人风格，这种文风也着实不适合长篇热血的少年，如今快节奏的生活催促着我们各种情绪、需求也相应的速度。难能静下心来的恐怕十不存一，大家或许早已习惯了抽出空余时间看小说，但不会在这段时间彻底放空心情来看一本小说。 得过失，且过失，看小说更多寻找的是一种感觉，至于剧情、节奏也只是感觉的调味方式。 可惜的是，我的佐料可能不太上头，也可能是劲儿来得太慢，一时没有感觉到啥，食客转头就已走远…… 能看到大结局的，或许更多都是为了情怀，所以，还是好好的让我给个结束吧。 慢慢来，时间很长，不要着急…… 这个月开始，因为个人生活的原因，也因为这本小说并没有什么收益……至于大结局的设计，我结束日更的习惯，后续会隔三差五地更新，自这之后，剧情内容会加快、加精，每一次章节更新的字数也会加量。 保底也就这俩月之内完本，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最后的最后，愿能看到这里的读者们，身体健康、生活美满如意。 ------以上。 第308章 轮回破止 “呼——……啧、嘶……” 王丰阳艰难地站起身来，但没有多站过两秒的时间，又立马噗通一屁股坐了下去。 头晕目眩……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画面，什么暗影岛？什么德玛西亚的雄都？还有什么……诺克萨斯的帝国、塞恩与盖伦在老把门那一片大平原上一次又一次重现的战争…… 很模糊、 很熟悉…… 又依旧是很麻木…… ‘我已经重复了多少，我已经拯救了多少次？何其之多，我、我无能为力！！’ 一个声音在王丰阳的脑海里呐喊，王丰阳听得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但很奇怪，我并没有那样的意愿……我为什么，会这般呐喊？ 是我经历了什么吗，我不知道，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起身之时，周围已是那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暗影岛。 是暗影岛呀，我曾来过？ 王丰阳的脑海中莫名有一丝没被清除干净的记忆，次数渐多之后，记忆的清除总有残留，彼来我往，发生这种现象，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纰漏，已然发生， 也已然开始进行—— ‘我曾在此重生、轮回，……无数次！’ 王丰阳没有如当初的那般稚嫩、无知，他的记忆得以保留，在这次的轮回中，已这一次的经历，破开以往所有的枷锁！！ “我不会再执迷不悟，我将，一往无前！！” 轰——嘭隆！！…… 暗影岛的上方，王丰阳抬头望去，上面的那片天空，因秩序的混乱，轰然坍塌。世界的规则，因王丰阳的存在而发生运转错乱。 天塌了！？ 不是、不是的，这不是现实，…… 不，这就是现实，但不是唯一，…… 没有什么是唯一的，总有一个是在不同位面之上进行着同一间事情的自己，这种时候，因为世界的规则，因为世界不允许这般忤逆自己规则的物件存在——世界不允许王丰阳变成‘全知’之后的存在，开始自行崩坏。 …… 是的，王丰阳走得最远的一步，就是他在其中一个位面世界中，踏入了神王殿！ 而他成为神王的那一刻，神王殿却因为某种理由，拒绝了王丰阳的神王之名： “你通过了考验，但不是因为你从一开始的正直，亦或是说，你从未正直过，哪怕是踏入神王殿的天门那一刻，你都心有计较，所以，你不配成神，更不配神王二字！” ‘我不配？区区神王之称，也被你们抬得如此高尚，我无意成神，只不过是为了追求更强大的力量，你们却不肯成全。’ 王丰阳记得在最后那几秒，他作出了挣扎和抵抗，一股力量试图将王丰阳轰出天门，但王丰阳的意识体在踏入天门之后仿佛一下子抓住了什么东西。他死死地抓着那个无形之物，直到无力抵抗神王殿的力量，自己带着那股无形之物一起被轰出了天门…… 那是什么？ 那个无形之物不是什么力量，也不是什么道具…… 那是秩序，是位面的之中必须存在的枷锁，是束缚着一众轮回的其中一个齿轮—— 王丰阳挣断了这节枷锁！！ “我不该在这里！！” 惊呼一声醒来之后，王丰阳错愕站起身，望向周围，转了一圈之后，恍然隔世地发现，这里，就是暗影岛。但没有在意识稳定之前，王丰阳的脑海中又是一阵风暴，他强烈思念着，记忆跳跃、贯通。 ‘我知道、我知道的，这里，是我，不止是我，这里……不仅仅是我呆过的地方， 还有！ 还有另一个我！！！’ “我不该在这！！” 呐喊一声，思绪翻越位面，最后陷入时空的穿梭，无尽呐，无垠的宇宙，无限的轮回空间中，一丝强烈的念力在疯狂窜动。 这股念力横冲直撞，在黑暗中寻找那个曾经、最后的最后停滞过的位面， 是那个自己曾抵达过的最深处。 “我最真挚的自己啊，请不要抛弃我……” 王丰阳的思念愈发强烈，他窥探位面间，觅见了无数个自己，这个世界、那个世界，重重的轮回，重重的因果…… 最后的最后，在尽头虚无到来之前，末端最后的一个位面世界，那里有一颗光点，窜入光点之后，里面，正是王丰阳真正该回去的地方—— 魔界宇宙之外的——缥缈， 【神王殿】 “呼——” 再一次正眼，眼前这座宫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 天门之上，赫然那三个熟悉的大字：神王殿。 “我又回来，我将正视你，不畏权能与威严，我将取走我该得到的一切！” “你……破开了回轮？” 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王丰阳转身回头望去，那声说出的，是太阳神。他满身焰火，已然是战斗状态。 王丰阳眯着一眼望去，弱弱问道： “连你都要阻拦我？” “不，我只是对你颇有兴趣，但却没有阻拦于你的意思。” “那你这身是？” 王丰阳自觉成为半神之后，更是破开了【轮回】拥有实至名归的半神之姿，此等成长之后的王丰阳对其他神明的战斗状态尤为敏感。面对王丰阳的质疑，太阳神只是笑笑，半晌之后，太阳神微微其词： “我没有义务管你，我只是为了在即将陷入混乱之时，能够保全自身罢了。” “陷入……混乱之时？” “呵呵。” 太阳神看着王丰阳，调侃意味的笑道： “有些时候，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神王殿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王丰阳才意识到，不止是自己的世界，更不止是符文之地，所有的位面世界，都在同时发生着不一样的事情。 太阳神顿了片刻，不太情愿，但还是回答了王丰阳： “其他的世界位面，已经破灭了。” “破灭……” “对，已经不复存在了，准确来说，已经成了那些魔神的拥有物。” “哪些魔神，就像浩瑞士那种的魔神？” “对。” 太阳神接着说道： “那些都是远古的柱间魔神，传承至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位神明，踏入神王殿，却没有得到认可，他走的邪门歪道，让众神盛怒。但碍于神明依存着的信仰源于位面中亿万生灵的希望，神王殿没有将那位神明送往湮灭，而是选择了流放的方式。” “后来呢？” 王丰阳追问道，太阳神一番苦笑： “那位神明被放逐之前，联系了几位老相好，后来，以至于被流放的那片破碎星域被暗中替换……” 第309章 失落柱间·阿米 太阳神接着说道： “在我幼年时，曾有幸目睹过那场景，众神降下神罚，将那位远古的邪神流放至破碎星域，但其中有几位执行神罚的神明，手势不太对劲。我当初以为，那可能是他们的个体特色，直到前一段时间，我来神王殿这里询问，才知道，神罚统一一体，无一操作例外。” “所以，你现在知道了，这片破碎星域并非完全的荒芜，这里面还藏着什么东西？” 王丰阳接话道。 好似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太阳神微微笑了笑： “是的，并非完全的荒芜，流放至此的那位远古神明历经百万年岁月，就算是位面无数信徒之信仰的滋养，他没有回馈的动作，意识也终将被时光岁月消磨殆尽。” “现在呢？” “现在……” 太阳神说着，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他直直盯着王丰阳的双眼，让王丰阳忽而后背发凉、不寒而栗。 片刻之后，太阳神低声说道： “现在，我又在你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那位远古神明的影子。” “诶？！！” 王丰阳大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立马摆出架势准备与太阳神殊死一战。好在太阳神并没有要打的意思。王丰阳顿了顿，怀着惊奇的神情，小心翼翼问起： “为什么这么说，理由呢？” “你知道那位远古的神明叫什么名字吗？” “与我有关？” “他叫：巴尔。” “！！！” 王丰阳忽而瞳孔猛然一震颤，‘巴尔’，这不是自己前两次轮回的时候，给自己的虚空造物取的名字么？ 太阳神没有战斗的欲望与表现，但手中已经亮出了日蚀长戬，眼神飘然拉开，望回身后的神王殿，太阳神悠然解释： “巴尔在被流放到那片星域之后，实体被分化，仅存意识，百万年岁月间，意识没有主体的承载，逐渐模糊凌乱，巴尔为了自己的存在不被时光磨灭，选择了自我分离。后来的魔神七十二柱间，正是由此而来。” “……” 王丰阳想到当时对峙浩瑞士，那时候仅仅有一个疏忽，自己可能就会万劫不复，光是想想就觉得后背发凉。 但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是怎么个做法，我能做些什么？” 太阳神听王丰阳说得这么直接，不由得笑笑： “当然是借你之手，彻底拔除柱间，让失落之神彻底湮灭。” “意思是说，要我独自面对魔神七十二柱间？” “对的，不过也不用担心，必要的时候，我们众神会暗中协助你。我已经将你的消息传遍天界的每个角落，但凡是位神明都知道了你的事迹，也大都知道你接下来的行动目的，只要你有需求，一呼百应。” “呵呵，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啊~” 王丰阳一阵无奈的苦笑。 说白了，这不就是要让自己每次都处于生死边缘的时候，神明才会出手么。 莫名有种恶趣味。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该得到的东西也已经到手了，是时候回去了。” “嗯？我得到了什么东西？” 王丰阳一脸疑惑的表示道，他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拿到过什么东西，太阳神可是比王丰阳本人还要清楚，不过也不屑于解释，有些东西，是说不明白的，只有当王丰阳本人亲自体验过后，才会懂得那件东西的份量与使用方法。 “回去吧。” “诶？” 太阳神抬手一挥，将王丰阳的意识体推出好远一段距离。 王丰阳感觉自己的位置在不受自己控制地快速飞离，离眼前的神王殿越来越远。……可是，王丰阳才猛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得到‘神王’的冠冕。 ‘我并非神王，我没有那样的力量！？’ 这样的疑惑缠绕在王丰阳的心头，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转眼间，一个熟悉的场景，出现在王丰阳的眼前。 哦，不， 并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场景，这里是艾卡西亚，我又回来啦。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虚空，侵蚀了恕瑞玛大陆近一半的土地！ 曾经应该在虚空位面的那些怪物，自己曾亲眼看过的那些熟悉、而丑陋的东西，现在一一出现在这边荒芜的沙漠之中，让这片本就没有多少生机的恕瑞玛大陆更是死气弥漫。 “你们、你们怎敢！！？” 王丰阳顿时火上心头，这么场景不应该出现！ 它们，应该永远呆在虚空里，而不该出现在这个原本就不属于它们的这个世界！ ‘更何况，它们的到来，污染了这里的净土，这里本该美好，本该一片轻淡的景色，现在，变得一片焦土，黑色与死亡，弥漫了整片天空与大地。’ “你们，真该死啊！！” 王丰阳嘶吼一声，手中凝聚神力奋力一挥，从高空中斩下，当即，地面上的、与低空中飞行肆虐的虚空怪物大批都被懒腰斩断。 它们哀嚎着，数秒之后，断了生气。 莫名之中，王丰阳忽然间听见了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是那些虚空生物在痛苦的嚎叫着——这并非它们所愿？ ‘它们被……魔神控制了？’ 艾卡西亚的虚空洞口打开，比纳施拉美那边那时候的虚空裂缝还要壮大，这边的形式已经严重到无法收场。 高空中悬停着的王丰阳，眼睁睁看着那些虚空怪物大批涌向四方，朝着恕瑞玛的西方、朝着北方肆虐而去。北方那里，是皮城，那里有一道坎，要是让虚空怪物途径那里之后，瓦罗兰大陆上的所有人类估计都难能抵挡这股死亡浪潮。 这些虚空怪物每一个的个头都非常的大，远远看去，这些威胁比暗影岛的噬魂夜带来的震撼还恐怖得多。 光是看着，就让王丰阳感到无力…… ‘我要去阻止它们……’ 王丰阳这般想着，准备起身快速飞到皮城那边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身体并没有随自己的意识行动。 “什么情况？” 原来……自己并不在此界之中，还留在这里的，不过是自己的一点点灵魂意识。 王丰阳本体，此刻身处魔界！ 瞬间恍惚回神，猛然一睁眼，眼前的场景立刻回到魔界的一颗星辰上，眼前正面对的，是魔神【阿米】。 “哟，你还能醒来？” 阿米惊奇的发问，它的能力对于弱小的人类来说，应当是绝对的压制。但王丰阳从中挣脱了，不知道王丰阳的身上持有什么样的权能，优先级竟然高过了阿米的压制力。 这让阿米很是好奇，也更加的羡慕：我要摧毁你，然后夺得你身上的权柄！ “不，你没有机会了。” 王丰阳冷漠的淡然，一句回答，阿米顿感不妙。 王丰阳从位面中穿梭回来，在阿米压制王丰阳灵魂的时候，它万万没有想到，王丰阳灵魂的本体并不在肉身之中，而是被太阳神拉往天界那边，现在不但躲过一劫，还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王丰阳这才领悟到，之前太阳神所说的东西，是—— 岁月。 【岁月】 神的权能与象征！ 唯独属于王丰阳的神王权能！！ “时光流逝啊，生命悲怜哀叹，唯我，永世长存——” 王丰阳那副冷漠的神情，处若不惊的面孔，让阿米感到陌生，但更多的，是震惊。它在这么一瞬间感到了生死存亡的威胁，不得已要立刻使出全力抵抗。 它甚至已经想好，如果无法抵抗，就抛弃当前掌管的星辰，灵魂出窍、逃之夭夭。 但， 为时已晚。 嗡！！！！—— …… 时间，被冻结！ 这颗星辰上的一切都无法动弹，所有的一切都被静止，唯一还能活动的，仅有两样： 一是王丰阳本尊， 二是它们、它，阿米脑海中的恐惧。 “你的权能不值一提，但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一种养分，你的性命，我收下了。” 王丰阳说道。 说完之时，王丰阳已然一个瞬身移动到躯体庞大的阿米面前，一个微小的人类身躯，悬停在一座宛如楼房建筑大小的魔神面前。阿米的双眼前方，震惊放大的瞳孔不断强烈的震颤，但【岁月】的神权压制着阿米，让它连恐惧都无法表现出半分。 也只能由王丰阳通过神识才能感应到，此刻的阿米，无比向往的‘生’。 因为除了王丰阳，没人比阿米本尊更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自己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下场很简单。 无非一死，有此而已。 “这般——” 说着，王丰阳右手抬起，将掌心伸出向前，轻轻贴在魔神阿米的额头中心： “归于湮灭吧。” 呼——嘶——嘶——！！！ 一颗魔晶从阿米额头的位置被吸出，一颗几乎和王丰阳等身大小的红色魔晶，在魔晶脱离阿米的躯体几秒之后，阿米的双眼瞳孔之中，顿时失去了神色。 它，已经没有生命的迹象，已经彻底沉寂于‘死亡’。 说来困难， 说来，也算是简单。 一位魔神，就此陨落，看着是很简单的操作，对吧？ 但后面还有七十位魔神等着王丰阳去处理呢，这样一算，也多少变得有些困难了。毕竟也不知道后面那些魔神有怎么样的把戏。 在魔晶取出的半分钟左右，王丰阳忽而有一阵的晕眩感。 自知是【岁月】的神权维持马上要临界点了，不能再拖，所以马上将身前这颗魔晶摧毁—— 神力拟形，一只偌大的手掌将红色的魔晶抓住，握于掌心中的魔晶被稍稍施加力度之后，脆弱得咯嘣一声，落得粉碎的下场。 但有个神奇的一幕—— 魔晶被粉碎之后，并没有迎风飘散而去，而是肉眼可见的，一袭红色晶屑粉末，主动钻进了王丰阳的体内。 …… 王丰阳没有拒绝，因为在王丰阳的意识里，这应该是一种‘力量’的奖励。 就像是游戏里打败怪物和boss一样，都会有的那种【经验值】、【属性值】的奖励？果不其然的，在吸收完红色晶屑后，王丰阳明显感觉到【岁月】神权又能继续维持下去，且自己的肉身强度、精神强度都变得更加坚韧。 说是如此，阿米已经被解决了，那【岁月】就无需再维持下去。 “解。” 世界的时间再次开始转动，这里没有时钟，没人会知道，这里因为神权的影响，时间流速将永远落后于其他星辰五六分钟不等。 这还只是区域性的限制。这种神权，属于【超等】，在天界之中，每位神明都有独一无二的神权，各自的神权也分等阶，最低的被称为【莫等】依次往上是： 【低等】、 【中等】、 【高等】、 【超等】。 一般能成为神王的，都在得到神王冠冕之后，由其原本持有的【高等】神权，通过冠冕升华其中特有的属性与特性，成为【超等】的神权。 与王丰阳这种不同，从一开始获得的时候，起始资质就是【超等】。 ……殊不知，天界之中，神王仅不到双手十指指数，当前不止是人界的混乱，还要【妖界】、【冥界】，【天界】也是其中之一，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好像被什么家伙暗中破坏了。 为此，天界那边已经炸开了锅，四处派神去调查。 有一点，王丰阳好像忽视了……【超等】之中，【岁月】并不在【超等】之列。 准确来说，【岁月】几乎是与神王殿平级的存在，因为这等权能并非是神王殿的赐予，倒不如说，是王丰阳自己‘抢夺’而来的。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太阳神自然是知道的，但看破不说破， 【岁月】不过是王丰阳在那个时候，扯下神王殿天门前的门面一角得到的‘嘉奖’—— 【勇者的嘉奖】 为此，神王殿的损失，是防御壁面有了缺口，因为天门处的一处枷锁被扯断、失去了一节， 准确来说，是失去了近一半的锁链！ 凡尘不可视也，神明亦不可视也，神王殿的禁制，因为枷锁的损坏，对一众神明以及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束缚、约制。 太阳神希望看到的模样，也正是此般，所以，他并没有明说，也没有阻止。 当着神王殿前，太阳神看到枷锁破裂，本能亮出武器，那要讨伐王丰阳这个‘罪人’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在瞥见神王殿里面的光景之时，本能被更强烈的‘欲望’淹没。 神王殿里面，太阳神不曾踏足，他也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或是说……里面有什么宝贝？ 不管怎么样，里面的存在哪怕看上一眼都值得自己涉险一试。 这般的想法，太阳神才放王丰阳离开了。 重要的事情面前，应该是要先处理六界混乱的苗头，太阳神应该要尽快着手去追查挑事的、从中作梗的小人。但现在，他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任务， 利欲熏心？还是什么牛鬼蛇神遮蔽了双眼？ 太阳神一副呆木母鸡的姿态，径直飞进了神王殿，周围没有其他生灵，也没有任何一个神明知道，后来的几个月的时间，周边神明们再没有听闻与见到过太阳神。 …… …… 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当下的场景转回王丰阳这边，魔界，——破碎星域，一个被遗忘的宇宙。 这里了无生机，但还有几些魔神带着它们残存的子嗣在这里苟延残喘，王丰阳需要处理它们，至少，在自己还有能力之前，将瓦罗兰大陆的安全放在心上，这些魔神一日不除，符文大陆那边的世界，终会有被吞噬的隐患…… ……虽然好像、已经被吞噬了？ ‘那是……梦吧？’ 那是梦吧， 王丰阳只能这样想了，传送过来的端口被破坏，时间流速开始回复，时间的齿轮开始转动，一切恢复如初。 在地面上的那些魔物们看来，只不过是脑海中历经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却也是这仅仅半秒不到的时间，它们的主子—— 【阿米】，柱间其一，身陨！ 呼——、轰隆！！！—— 失去魔晶的身躯，魔神阿米偌大的躯体变为灰白的干粉，不用微风轻拂，仅是一个王丰阳一个呼吸，这副没有灵魂的躯体轰然倒塌，落地砸起漫天的尘埃灰土。 阿米，就此在它一种子嗣们的眼中归于湮灭！ 魔神陨落，那么接下来—— 王丰阳刚想开始动手清理眼下地面上的这些小杂碎，却不料在尘土烟灰散尽时，眼中觅见的它们竟然全部都， 不约而同地匍匐跪地， 它们，在朝着王丰阳顶礼膜拜。 “以为这般，我就不会处理了你们？” 王丰阳冷冷哼笑一声，张手之间，一股强大且神圣的毁灭能量，在鼓掌间凝聚。 “到此结束吧，可怜的侵略者们。” 话毕，王丰阳扬手高举，朝下一掷，手中金黄色的正神审判就此砸下！ 如曜日一般！ 呼—— 嘭！！！ 刹那间，昏黄前的最后一丝肉眼可见的景象，终极白昼！满目的刺白！！ 还有那震耳欲聋的轰击声响， 无一不夸张的表示着这颗星辰上的大灭绝，本就唯一的魔族们，仅是挨了王丰阳一发正神审判，就如此简单轻易的灰飞烟灭。 来不及说些什么？…… 好像是有谁在灰飞烟灭前……说了些什么？ “……” ‘……’ 审判落下之时，王丰阳有那么几秒钟的迟疑，但转念一想，我的决定有绝对力量的支持，所以，我的所有决定应该都是对的。 ‘嗯，对的，事实就是这么的可怜，正义与善恶，永远都是由胜利者书写。’ 王丰阳心怀这样的解释，以抚平自己稍有不安的内心。 其实……刚刚好像听到了，也好像听懂了…… 算了算了，那些都不重要，以后再议。 眼下的这颗星辰，远处觅见的场景，如彗星撞击星辰，如石子击破了落尘的蛋壳，微观的震撼，莫过于你是落于鸡蛋上的其中一小小微粒的尘埃。 也都随着表层的被破坏，激荡起的能量冲击波，让这颗星辰上的所有活物，都一一灭亡！ 无论是魔族的，还是非魔族的…… 无论好坏，无论还有善恶良知，怪就怪在它们的生命诞生在了错误的节点。 “我没有怜惜之情，所以你们也无需憎恨于我。” 王丰阳微微轻声的感叹。 眼前静置一刻钟之后，尘埃散尽，星辰之上，除了眼下地表上一个陨石大坑，那些原先本该存在的魔族们，现在连个渣子都看不到。 空气中，也嗅不到那些恶臭的气息了。 所有的一切，这颗星辰上，终于得到一份干净的环境，当然，是彻底的‘干净’，没有生命、没有生机，没有植物， 什么都没有。 “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王丰阳思量着，这片破碎星域正是自己身处的宇宙，这里存在着多少魔神？我不知道，王丰阳知道的只有，要以自己的力量，这独一份的实力，将这片破碎星域中的所有魔神都肃清干净！ 那样，自己会不断的积攒实力、不断的变强。 真希望在肃清完这片星域中的最后一个魔神之时，我的力量见长，强到足以撕开时空位面，好让我再次回到那个世界—— 回到符文之地、回到瓦罗兰大陆。 ‘啊，不知道卡密尔她们那边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被虚空入侵的问题所困扰，虽然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什么苦苦思量而引起的褶皱，但她确实很累，毕竟身上背负了那么多东西。’ 王丰阳想起自己第一次与卡密尔见面时的场景， 有两个‘第一次’，一次是在屋顶上被逮捕，另一次……好像是被请去喝茶？还是自己主动去的？ 呵呵，已经记不太清了，这边的压力也有点儿大，不知道下个魔神的星辰是哪个，不如随便逛逛吧？ 唔……不对…… 王丰阳想起来自己是个路痴，怕就怕在自己围绕着同一个星辰附近逛了好几次还无所察觉，那样不仅浪费时间，还浪费精力。 ‘……’ 想想先，要想好对策再行动也不迟…… “哦，有了，不如，就这样吧~” 王丰阳说着，变得一脸坏笑，御空升上宇宙环境中，回眸瞥了身后方才肃清干净的那颗星辰，王丰阳邪性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眯起双眼，胸前又是一股与之前相似的能量。 神力，在凝聚，这次，仅凭着剥夺了神王殿天门前的权能而得到的一些记忆，王丰阳用这些神力篆刻了阵图，阵图层层累积、关关加蓄，一股恐怖的能量，在王丰阳身前篆刻出的菱形阵图中坍缩—— “毁灭吧，让我不会在流身巡回的时候，眼中还有你这颗无用星辰的存在。” 王丰阳从转身嘴角挑起的那一瞬间，脑海里就早已定了这个打算—— ‘让这个星辰炸裂！！’ 咻！———— 远眺的光景，如有一道激光射中那颗星辰，在短暂的静默顿止之后，宇宙中，诞生了一朵异常壮大的烟花！ 但，光是尘土与破裂的石块，地心其中夹杂着的少许岩浆也没能个这朵烟花多添几分异彩。 除了大，唔，也就爆炸的声音稍稍大了些。 ‘呵，无趣。’ 王丰阳抛下一句冷漠的评价，转身随眼瞥见另一个星辰，那颗就近的，就去那里看看吧。 不远处，破碎星域中的某个星辰上，一个坐姿端庄、直着腰挺胸昂首的‘人类’，笑着对着石阶下的魔族眷属们说道： “你们听，远处有爆炸声，阿米的柱间感应消失不久后，连他老家都没了，真可怜呀~” “主上，我……” “不用不用，他马上就过来了，准备迎接客人吧~” “是。” 第310章 情欲如兽 浩瀚宇宙星海中，就近的那颗星辰，距离自己不过眨眼的功夫， 王丰阳已然到来。 也就这颗星辰上有些生机，但没有什么显着的动静，若是这上面有魔物、有魔神坐镇，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吧。 ‘怎么，被小看了？’ “欢迎欢迎~” 这是一颗与阿米管辖的那颗星辰外形颜色相似的星球，同样的了无生机，同样洋溢着单一的魔兽气息。正当王丰阳准备有一举毁了这个星球的想法时，星辰上悠悠传出来一句轻柔的问候。 ‘……是人类的语言？’ 王丰阳忽而一个惊讶，怎么这里还有魔兽会说人类的语言，难道曾有人类来到过这里？ 下去看看吧，估计大概率是某个狡猾的魔人想试着用什么伎俩。 王丰阳现在什么都不相信，唯独自己的这份力量，让他有恃无恐。 任其什么把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玩笑。在处理之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也好。免得有些时候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损失，让自己后知后觉变得心怀遗憾可不好。 悬停在宇宙中思量片刻之后，王丰阳降下身位，进入了眼下的这颗星球。 唔……一如既往的恶臭，映入眼帘的没有一丁点儿绿色，更别说是其他别样的色彩，有的，只是单调的灰黑粪土。 啧，估计是那些魔族们的排泄物？ 肮脏。 王丰阳只是在落于星球的低空中静候着，奇怪的是，等了半刻钟，竟然没有魔兽朝自己聚集而来。明明附近是有魔族的，它们距离自己不远，有些更是肉眼可见的距离。 但为什么，它们对王丰阳的到来与存在视若无睹？ 王丰阳自认它们这样的反应有些蹊跷，但也没有过于主动去妨碍。 既然它们没有主动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懒得去搭理它们，先在附近逛逛、看看情况吧。 “这里哟~” 那个稚嫩的小男孩的声音又想起来了，但比起第一声，这次的声音感觉有些不一样，变得更加轻柔、更加的……魅惑？ 王丰阳心里一时想不起来，竟有点儿熟悉的感觉。 也罢，去看看吧。 途径飞过的地方，地面上匍匐着不少的魔族怪物们，甚至是连本该在空中飞着的飞行魔兽，那些背部带有翅膀的魔族，都已经一副慵懒模样，趴在粪土风化过后的松软地面上。王丰阳时不时认真看上几眼，发现它们有些的手，或是那些带有弯钩的肢体，嵌进泥土下面，好像是在挖着些什么、翻找着什么。 ‘应该是找吃的东西吧。’ 也不难猜出，看着它们一个个骨瘦如柴，虽说听闻魔族之间也有同类相食的说法，但看着现在的它们……估计看到同类瘦得这么一副鬼样子，身上都没几块肉，怕是都懒得起身动嘴。 呵呵，看着可怜，也好些可笑。 循声而去，很快，历经路途上的一番风景，眼前到了地方，一座六七米高、两三米宽的方形柱子挡住了王丰阳的去路。 说是柱子，其实更像是个石碑，一座黑色的石碑。 石碑下方垒砌了两层石阶，石阶上靠着石碑底下潦草地建有一个带扶手的座位，座位上，赫然一个女子妖娆地坐在那里，狐狸眼睛惺忪迷离地望着王丰阳。 待王丰阳定睛一看，这家伙，它不是…… 它又一次问候，这次的声音更是成熟，更是无暇于王丰阳印象中的那个家伙： “好久不见呀~” 伊芙琳！！？ “你不是她，虽然说，她确实可能会是这副模样，但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王丰阳冷冷说道。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在王丰阳的记忆中，伊芙琳背叛了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有了远远超越过去的实力，任伊芙琳再怎么心大，也不可能这样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 所以，眼前这个， 是假的。 “呵呵，你真无趣，就不能承认一下我，然后和我好好享受吗？” 眼前的伊芙琳似乎没有坦诚的意思，还在试图用花言巧语牵引王丰阳堕落： “来试试嘛，我就在这，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俩，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这里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有外人知道的~” 王丰阳眯起双眼，没有心动，反倒是有点儿生气： “阿米的死，要我给你说说详细么？” “喔？阿米？他没有死呀~” 伊芙琳模样的家伙回答着的时候，姿势稍稍端正了一些，且也把裸露着的双腿从石椅上放了下来。 王丰阳眼中看到了，唔，尽是那些俗气的画面，伊芙琳这般跟没穿裤子的妖娆女子般搔首弄姿，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都会有想‘尝试’的念头。 但眼下正事不是这个，王丰阳对它的回答感到不解： “阿米没死？” “你难道不是小阿米吗？” 这个家伙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是娇里娇气的，给王丰阳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依照王丰阳印象中的伊芙琳来讲，这确实是伊芙琳会有的生性与做法，但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这所谓，凡事都要看场合，这里可不是符文之地，这是魔界呀， 王丰阳怎么可能入戏？ “你说……” 王丰阳问起： “我是小阿米？此话怎讲？” “我们都没有固定的外形，就如我这样的，我的子嗣们眼中看到的，和你此刻眼中看到的我，都不会是同一个外形的存在，所以，我们大多是依靠两点来确认对方，魔神之间，我们有柱间的气息，上下级之间，我们有同族的气息。 我就是嗅到了你的身上，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小阿米的气息，若你不是小阿米，难不成，你还能把阿米吃了？” “哈哈哈，确实，也可以这么说。” 王丰阳笑道，这个回答让对方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它的腔调立刻变得正经，但依旧是没有改变那副外表。只见它质问道： “那你只需回答我：你是不是阿米？” “不是。” 听到回答之后，石椅上的家伙陷入了沉默。 半晌没有出声，静默一阵子之后，忽而长长叹了口气，同时，微微摇着头小声嘀咕起来： “可惜呀可惜，跟我玩得要好的伙伴，怎么现在说没就没了呢，前一阵子还跟我打赌，说谁会先找到好吃的呢。” “别再假惺惺的了。” 王丰阳冷眼看着它做作，实在看不下去才插嘴这般说道。 不过可能王丰阳没有注意到，这就是说给王丰阳听的。 “从小阿米的柱间感应消失之后，我就该知道，他不是变换形态了，而是被谁给杀死了，是你吧？” “嗯。”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一个普通人。” “好一个‘普通人’呀，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曾遇到过天界的一个天使，那个天使姐姐可漂亮了，背后有六个翅膀呢，但强如她那样的都没办法摧毁一整个星辰。你怎么厚着脸皮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呢，哎呀呀，你不会害臊吗？” 被一顿冷嘲热讽，王丰阳眉头都不见动一下，对于这些言语，唔，先前自己原生世界上早就司空见惯了。 对于这些辞藻，王丰阳的评价是：不如键盘侠。 当然，都听它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回怼，说些什么好呢，呵呵，简单点吧： “花架子，软骨头~” 好像是莫名戳到痛处了，它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但马上又主动压了下去，又强装自然的镇定回道： “我没有和你交战的打算，不如我们先好好认识一下，我先坦诚，怎么样？” “本来就是到你的自我介绍了。” 王丰阳不屑说道。 隐约听见‘伊芙琳’轻轻哼了一声，接着它便说起： “我叫西迪，七十二柱间之一，位列第十二，掌管【变化】、【情欲】。” “嗯。” “你呢？” “我叫王丰阳，是个普通人。” ‘伊芙琳’的眉头终于是显眼地皱了起来： “能不能好好坦诚了？” “能。” “那我问你，你的自我介绍呢？” 说是这么说，但‘伊芙琳’得到的还是那个回答： “我叫王丰阳，是个普通人。” 王丰阳就好像那个没有感情的复读机，不管怎么问，永远都是这个回答，三次了啊，它感觉自己被一个低贱物种调皮了一般，终于是火气上头。尽管表面上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但心里已经有动手的打算了。 也算是强忍着火气，镇静地问最后一句： “你的名字我知道了，你是什么身份？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了我的小阿米？” “我叫王丰阳，是个普通人。” “去死吧你！” 西迪终是按耐不住，从王丰阳的眼中显出了原形——一个豹头鸱翼的怪物，身高有四米多，飞身扑过来的时候，以至于让王丰阳觉得是自己眼花了。刚才石椅上那么娇小的一个小女人，转眼变成了这么一个大怪物，而且…… 好像还是个公的？ “所以你也是一尊魔神？” “你知道这些，恐怕就是为此而来的吧。” 咚！ 鹰隼冲来的爪击，结结实实打在了王丰阳无形的能量罩上，实质与虚体的碰撞，竟然也能发出如此大的响动。近在咫尺的距离，西迪看着眼前仅仅隔着一层防护罩的对面，一张稚嫩的少年脸庞，心中满溢的嫉妒充斥于面。 “真是一副好皮囊~” “连防都破不了，你在想屁吃？” 王丰阳嘲讽道，反手就是在接触能量护罩的瞬间给了西迪一击正蹬。 腹部结实挨了一脚，顺着冲击的力道，西迪直接像是脱炫的弩箭一样，咻的一下砸到地面上去。 若是落到其他地方还好，偏偏是…… 嘭！！ 偏偏被击落的地方，是自己的那块石碑，要知道，西迪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很要面子的。 如今自己的座位，自己的‘象征’都被砸烂冲塌，这心中的火在熊熊翻腾。 地面激荡起的滚滚浓烟尘雾中，西迪一个拂手将大片碍眼的迷尘挥散，显露出的，是一副生气到扭曲的豹子头。西迪的口齿之间，摩擦得嘎吱作响： “你成功惹怒了我，很遗憾，你不会有选择任何死法的权利，我要将你，生吞活剥！！哈！！！” 呵斥一声之后，这颗星球上所有的魔族都应声而来。 它们终于是有了反应，与其说是魔族，不如说是更像‘机器’，西迪没有发号施令的情况下，它们对于王丰阳的到来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习惯了自家主子的‘幻象’所致的结果吧。 现在是得到绝对的命令，王丰阳这个外来人类，被所有的魔族当成‘入侵者’。 它们，将对王丰阳展开源源不绝的进攻，至死方休！ “怎么，不是打算着你来和我单挑？” “你很聪明，但用错了地方，死！！！” 西迪伙同它的子嗣们朝着王丰阳扑面而来，但无一例外，全都破不了防，被能量护罩死死抵挡在外。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能量一类的魔力攻击，都起不到效果。 这样声势浩大的几轮进攻下来，一点儿成效都没有，西迪不免有些气馁。 ‘凡事没有绝对，他的防御一定有弱点，我不能一时被怒气冲晕头脑…’ “上！！” 西迪一声令下，一众魔族怪物们前仆后继的朝着王丰阳冲去，不管有没有作用，它们都在挥霍着最后一丝气力使劲尝试着对王丰阳造成伤害。 “一哈！！——” “哈！——” 在王丰阳眼中看来，自己只要悬停于空中不动弹，不做任何动作，它们就像是傻子一般，自己把脑袋和爪牙往墙上撞。 猛 撞一番的结果，换来的就是头破血流。 “西迪，我们这里有个成语，建议你好好了解一下。” “啊？” “事必躬亲，凡事都要自己动手才是最好的，不然的话，你怎么给你的子嗣们留下好榜样？难道看着它们头破血流，你没有一点儿心疼？” 西迪听到这样一番‘慰问’，反而开口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了？我为什么要可怜它们的生命，它们都是我的造物，为我去牺牲，那也是理所当然，只有我觉得值不值，没有它们愿不愿意的份！” “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西迪一个警觉： “你想耍什么把戏！？” “没什么，就是帮你处理下垃圾，这些东西有点儿碍眼，说实话，我挺赶时间的。” 说完，王丰阳主动解除了防御罩，神力瞬间充盈全身，这，是要以身肉搏的架势： “来战！” 王丰阳一声喝吼，满盈的神力威能从身上激荡爆出，光是凭着这股能量的冲击波，就直接将低阶的魔兽魔人们冲烂掉。 霎时间，周身方圆十里，所有汇聚而来的魔族们，都落得个片甲不留的下场。 它们，尽数丧命！ 眼下的这颗星球上，立足的只有一尊魔神：西迪。 低空中悬停着的，只有一尊来路不明的‘侵略者’：王丰阳。 西迪被王丰阳仅是一声喝喊而爆发出的能量所震撼到，不禁是又惊又喜。狰狞的笑容充斥在西迪的脸上，周边生灵散尽，终得西迪一句震声回应： “哈哈哈哈，好，战！！” 屈身下蹲半尺，后而迸起至高空，西迪的弹跳力无比惊人，离地之时，脚下的地面本是覆满尘土，却因为霸道的脚力，三丈尘土下的地壳被硬生生震裂开来！ ‘呵，这才够格。’ 见大地崩裂之后，王丰阳立刻昂首向上空望去，一眼捕捉到西迪悬于空高空的踪迹，心里对西迪有些稍稍赞许，半秒不到，那个人身兽首的魔神西迪，收敛去双翼，径直朝王丰阳加速度俯冲下来。 一爪当前，王丰阳以一副人类肉身，若是抵挡，绝对被落得个血肉纷飞的下场！ 但！ “来得好！” 王丰阳没有躲开，而是迎面准备接下，既然是我主动开战，气势上绝不会退让。 “恰！” “做好受死的准备吧，弱小的人类！” “呵呵呵……” 王丰阳对此番喝词颇感笑意，该说是无趣呢，还是无谋？竟然真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类’？虽说，王丰阳也确实像当个人类， 什么时候的事儿来着？ 我是什么时候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权利？ 不，我一直有有作为人类的权利，只要我想，我会一直作为人类，保持着人类的认知，站在人类的立场，为了人类而战。 现今，正如此时此刻—— “我很弱小，但你也同样无力。” 王丰阳回怼道，一次次双臂抵挡着攻击，看似拳拳到肉的快感，在高空中来回迸发炸裂的声响，连宇宙中的真空都在震颤。魔神，与‘人类’的交战，惹得天昏地暗！ “接我这招！” “你的双腿不适合打架，估计连走路都不稳当，这样的花架子做给谁看？” 交战途中的王丰阳依旧是显得游刃有余，某个家伙急眼了，现在已经是使出浑身解数，但好像对方没有半点压力的样子。 ‘这家伙……’ “哈，你真是人类，你这个骗子！” “呵呵呵，我只管说，你只管信就行了，难道你还能逼我说出真话？” 王丰阳不屑的嘲讽道。 西迪算是明白了，自己对战的这家伙可不是什么人类，要说他不是魔神，身上却有阿米的气息，但说他要是魔神的话……王丰阳又没有同为【柱间】的感应。 这让西迪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战斗还在不间断的持续着，双方两圈四腿，打得你来我往，久久不分胜负， …… …… 一方是开始在脸上挂满盛怒、嫉妒、不甘的奋力痛苦，另一方是游刃有余的闲然自得，完全两个级别的层次，西迪久违的感受到了压力。好似怎么样的打法，对王丰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倒不如说……完全没与成效…… 谈起这种压力的感觉，西迪上一次感受到的时候，还是在同为【柱间】位列于第二的【阿加雷斯】的星辰上，西迪本来是去求吃的，结果【情欲】被阿加雷斯压了一头，差点自己被阿加雷斯生吞了去， 好在是有【柱间】的隔阂保护，阿加雷斯没有得逞。 现在这种久违的压力感，彻底激发了西迪的战斗状态，同时，西迪还有一些想要‘逃生’的打算…… 这种时候，虽然双方依旧是拳火交加，但王丰阳有细心注意到，西迪脸上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它在思考着什么， ‘想打什么小算盘？’ 王丰阳不由得冷冷哼笑一笑，恰恰是这一个冷笑，让西迪找到了突破的缺口。 它也终于颜开得笑： “哈哈哈，我说，你也有亲人吧，或是你喜欢的人、你的爱人？” “怎么，手脚不好用了，又开始动嘴巴了？” 王丰阳反怼道。 交战暂时结束，西迪主动一个直拳加正蹬与王丰阳拉开身位距离，双方停止了战斗，看上去是西迪过了手瘾，但王丰阳还是不见喘气，看上去连汗都没出一滴。 西迪还是好声好气，甩了甩打到发麻的双手说道： “你难道不想见他们了吗？” “嚯，你小子，还挺算聪明的。” 王丰阳想着，西迪能这么说，估计是有什么办法能让王丰阳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机会难得，能尝试的自然是要好好尝试一番。 但如果…… “但如果，” 王丰阳紧接着说道： “你是想骗我上套的话，劝你尽早收手承认，不然，你的死法会比你口中的‘小阿米’还要难看。” “…” 西迪迟疑了半秒，脸上一个刹那的表情变化，被王丰阳的神识感应捕捉到了。。 但王丰阳没有立刻说穿它，只听西迪马上回应： “我技不如人，要跟你做交易的话，当然是句句属实。” “呵呵呵，你发誓？” “发誓……是什么？” “……” 王丰阳会错意了，才想起来这个 世界上的魔族们好像没有‘发誓’这个说法，顿了顿，王丰阳改口： “像是……对什么东西宣誓的那种？” “喔~，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那种传统，你说的应该是什么风俗吧，很抱歉，我没听说过。” 其实，从这里开始，西迪就已经开始说谎了。 可惜的是，谎言并不完美，也正是这一秒，西迪脸上的表情，和它的双眼出卖了它，王丰阳早已看穿，但没有立刻揭穿它。 因为王丰阳也想看看，西迪会怎么说，就算方法是虚假的，说不定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别种办法的灵感呢。 那也是说不定的，对吧。 “说。” 王丰阳应许了西迪请求交易的和谈，这让西迪觉得 王丰阳应该是放下了一些戒备，不由得显出轻松的笑意： “哈哈，其实很简单，只要你把你的情绪与记忆让我浅浅探查一番，我能从你脑海记忆中的某个节点找到对应的位面，让后再将你送回去。” “……” “……” “说完了？” 各自沉默一番后，王丰阳试探地问道。 西迪也有些茫然，错愕回答： “嗯嗯，说完了，你……没听懂吗？” “唔，我当然听懂了。” “哈哈哈，听懂了就好，那你有没有什么要做的心理准备，要是没有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呵呵呵，好啊，来吧。” 王丰阳也是笑脸相迎，一个魔神，一个‘人类’…… 他们各怀鬼胎。 第311章 在星幕下陨落与新生 西迪收起了武装姿态，看似毫无防备的飞向王丰阳。 实则，心中稳稳当当的打算好，在王丰阳答应条件之后，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潜入王丰阳的内心与识海，它会非常凌厉地撕裂王丰阳的灵魂、再夺取王丰阳的记忆。 这样，就可以在没有肉体斗殴的情况下，致王丰阳于死地！ “等等！” 王丰阳忽然伸手叫停，给西迪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儿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其实，要是真的诚心想获得帮助，没有王丰阳这么一问，西迪反而会觉得，这可能有诈。但偏偏是这么一问，西迪不由得暗自发笑： ‘看来，他是真的想要我来尝试一番，哈哈哈哈……’ 没有犹豫多久，西迪立刻回答： “这当然不是我好心帮你，我也是有条件的。” 往往好心都是做不成事，不给出点要求，不收取点代价，对方总会觉得手中得来的甜点会是有毒的陷阱。 只有挨过苦得来的糖，吃了最让人放心。 “我帮你回到你原来的世界，这样，我就不需要和你打斗，实话实说，你真的很强，我打不过你，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西迪说着的时候，装作是苦笑一番。 ‘演得挺到位啊。’ 实则不然，底 裤都被王丰阳看穿了，不过既然要演，王丰阳非常乐意陪它演下去，指不定最后是谁吃亏呢。 “原来是这样啊，你很通情达理，来吧，我准备好了。” 王丰阳说完，也看似是完全放下了戒备，他缓缓合上双眼，等待着西迪释放手段。 西迪不禁喜悦于表、邪祟满面。 ‘可怜又无知，空有一身本领，脑子却不太好使，哈哈哈哈。’ 西迪心中讥讽着王丰阳，靠近之后，着手一把将掌心摁在王丰阳的额头上，很快的，王丰阳立马就感受到，自己的识海被入侵，有什么东西—— 西迪的意识钻了进来。 王丰阳没有动作，假装安静的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没有抵抗，也没有反应，任由西迪的分魂意识在自己的识海里游走飘荡。 这一下一晃就是几个时辰，西迪可谓是大开眼界，足足三个轮回的事物，西迪也由此知道了王丰阳确实是‘人类’的身份——人类出身，有父母，有家庭，只不过那个世界不与自己印象中的相同。 虽有出入，但也在接受的范围之内。 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是王丰阳暗中有意为之，该给它看什么，不该给它看什么，都是由王丰阳的神识在深处操控着，在一点点的、像是给游客播放幻灯片一样一点点的释放。 好似是在钓鱼的感觉。 双方都很享受这种感觉。 ‘为什么这家伙的人生历程这么长，还是偏偏只能从年幼时段开始窥探……’ 西迪心里开始计较，但没有办法，没有窥探到重要的权能源点，西迪还不能动手，不然会惊动王丰阳的灵魂，自己的分魂意识就会被强行排挤出去。 ‘哼，等我找到你力量的来源，待我夺取之后，你就会将我排挤出去，届时，我会咬住你的灵魂，连同你的魂体一起撕裂！’ 西迪满打满算，愣是没有发现，其实自己在王丰阳的识海里，多么像是一条已经上了钩的小鱼。 只要王丰阳念头一动，西迪随时都会被连饵带起。 但在识海之内，王丰阳没有出声，给西迪的感觉，就像是王丰阳的灵魂已经陷入假寐状态，没有什么大动静，估计是醒不来的了。西迪就这样一般低声笑着，一边尽情窥视着王丰阳的记忆。 可是，时间越久，西迪才越发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白天上学、下午做作业，晚上去上网，放假了去上网，朋友聚会去上网，没事做了也去上网，心情不好了也去上网，高兴了也是去上网……’ 西迪有点儿搞不懂， ‘难道他的力量源泉……是这个建筑里的、这个小小铁箱子里的东西？’ 西迪的分魂意识停留在记忆中的那个网咖门口，看着里面一台台电脑，里面的一众都是年轻的人类小伙子，但个个都是气血不足，一点儿都没有能让西迪眼前一亮的东西存在， 也没有什么足够惊奇的东西出现。 西迪终于是有点儿察觉了： ‘我怎么感觉我被骗了呢？……’ 它本来是想着细心观察，绝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但所看到的记忆片段都是少年时的人类所过的那些‘枯燥无味’的生活， 吃喝玩乐。 ‘我要抓紧时间了，时间拖得太久，他的灵魂要是主动苏醒过来，我就不好下手了。’ 西迪暗自计算道，便不自觉加快了翻阅记忆片段的速度，但它所看到的，从王丰阳原生世界的幼年时期，到少年时期、再快步入青年、中年时期的时候，赫然结束！ 紧接着，是穿越的记忆—— 中间有些深邃的黑暗碎片，一种说不出的混沌，瞬间给西迪一种本能上的危机感。 ‘！！！’ 不自觉地立刻翻阅过去，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它也不知道那么碎片上记录了什么，只知道王丰阳是来到了另一个位面的世界，一个名为【暗影岛】的地方…… ‘这次终于有点儿像是苗头的样子了。’ 西迪从这个记忆片段中感受到了异样的力量，是破败之咒的力量，但也只是印象，这种力量并不存在于王丰阳体内，只是能告诉西迪，在哪个位面的哪个地方，可以得到这种力量。 西迪记下了。 ‘嘿嘿嘿嘿，新奇东西可真不少~’ 随后看到的，不止是破败之咒，还有本土生的恶魔、亚魔、远古飞升仪式、半神等等，最重要的，是那些蕴含着一丝丝【神权】力量的神话品质的武器。那些才是西迪窥视到至今为止最想要的。 ‘真是有不少好东西，可惜啊可惜，这家伙少拿了那些多，估计后面害得劳烦我亲自跑一趟……’ 西迪计较着的时候，王丰阳的神识始终在暗地里关注着西迪。 西迪在自己识海里的一举一动，王丰阳在暗中看得一清二楚，听也是听得明明白白。 ‘呵呵呵……’ 差不多要到重点了—— 马上就要窥视到了面见虚空监视者的记忆片段，王丰阳故意暗中操纵，使其出现一些故障，西迪以为是记忆残缺不全，可能是自己太过深入，不由得自己翻阅记忆的速度慢了下来，而接下来看到的，其实都是王丰阳亲自‘编造’出来， 接下来的这些，皆为虚假—— 【王丰阳去到弗雷尔卓德，与阿瓦罗萨部族商谈，好生相谈不成，王丰阳不得不屠光整个部族生灵，然后用这些生灵的灵魂作为祭祀燃料，举行盛大的召唤奠仪，从地面上画阵、开启了与‘虚空界’相接的空间隧道。】 一时间，西迪竟不知道怎么判定……它明显有些犹豫了。 ‘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作为，他为什么要祸害这些同胞，召唤虚空前来，难道有什么好处？’ 接下来看到的画面，更是让西迪不解： 【虚空怪物从空间隧道钻出，却并不是如西迪预想中的那样会和王丰阳合作，反倒是出来的第一眼瞥见王丰阳，然后对王丰阳发起大肆追杀。王丰阳惊慌失措的转身逃跑。】 ‘奇怪，这是……主动寻死？那这个家伙一身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西迪忍着好奇耐心窥视下去： 【随后，王丰阳乱窜到雪地上残破房屋的一角，此时的王丰阳身上仅能动用科技力量，对上群潮般的虚空怪物，他完全不是对手，……】 ‘……’ 【下一秒，王丰阳直接用自己随身携带的人类科技武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啊！！？” 西迪一脸的震惊： “这特么的，是什么玩意儿！？？” 它无法理解，但确实，记忆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随后的，是穿越后的第二次轮回，可是这时，王丰阳故意给出动静，向西迪发出‘我即将苏醒’的信号。 “该死，要醒了。” 西迪打算自此窥视到的仅有这些小玩意儿，但无奈只能现在就动手，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所有，下面的记忆，可能藏着更好的东西，西迪也没有办法知道那些东西的出处。 但能夺取到王丰阳身上现在已有的力量与权能，西迪想着也不算亏。 所以，现在就该结束了， 西迪立刻动手，心中不过是有些为了后面没有窥视完的记忆而感到有些惋惜。 ‘就这样吧，你的生命，该结束了！’ “醒来？怎么可能，你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吧！！” 西迪本体双眼一睁，嘴里厉声严词说道，话音未落，王丰阳的清醒始料未及—— 只见王丰阳也缓缓睁开双眼，喃喃低语道： “怎么样，我的过去日常，很无聊，对吧？” “嗯？你怎么！？” “对啊，我怎么知道呢，我怎么就突然醒过来了呢，这样会惹得你不好下手啊，真是，我失算了呀~” 王丰阳笑着说道，说完之后，西迪吓得立刻一个向后起身飞远拉开距离。 “怎么，你害怕？” 王丰阳问起。 西迪疑惑又惊恐地看着王丰阳，心中的不安在唇齿之间尽显无遗，谈吐时的话语都显得有些不尽稳当： “你刚刚，反向窥视我？” “好像，是的吧。” 王丰阳若有若无的承认了。 西迪刚准备着下手撕拉灵魂，让王丰阳魂体破碎，但始料未及的发生，让西迪有那么一瞬间的危机感，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动手，光是为了不露破绽，西迪就要用尽全力全速的拉开距离。 现在，计划败露，西迪觉得，下一刻，应该是免不了一战。 但谁料，下一刻，王丰阳却主动提出握手言和： “争来斗去的多没意思，你我实力相当，不如就不打了吧，我看你脑子也挺好使的，如果我们能够合作的话，我觉得你应该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搭档。” “……” 西迪有点儿犹豫，一个人类怎么能和魔神谈和呢，他葫芦里指定不是什么好药！ “别了吧，我怕其他柱间看不惯，要我来跟你合作，你这是一手借刀杀人啊。” 西迪直接拆穿了王丰阳的算计， 不得不说，这个魔神还真不好忽悠，王丰阳顿了顿，思考片刻，接着便改口： “为什么要怕其他魔神呢，你比他们弱吗？” “呵，我能排位阶第十二，自然是有强势的道理，不然这名分岂不是水分？” “那为什么不跟我合作呢，看不起我是个人类么？” “我为什么要跟你合作？” “因为这样——” 王丰阳忽而改了语气，变得 庄重严肃起来，同时，金光在周身乍现。先前的西迪在窥视王丰阳记忆碎片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力量，这种……熟悉而又陌生，通透而又压抑，压抑到令其恐惧的力量—— 【神明的权能】！！！ 神力包裹在王丰阳周身显现的那一刻，西迪终于得以确认，它的伙伴小阿米的死，并不是什么意外，遇到这种等阶的神明，其身上显现出来的神力纯度，完全不是阿米能够抗衡的。 与其说抗衡，根本做都做不到，若是双方真的都使出，西迪绝对会被瞬间镇压！ 其实……这种力量，远在之前讨伐阿米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强，西迪没有注意到，神力之中有种不轻易察觉的糅杂力量——【柱间】 是的，得益于某些东西共同交 合在一起而导致发生的奇怪反应，得使魔神柱间的力量与神明的力量交融，只不过在历经一趟神王殿之后，天神的神力远远盖过了从魔神晶核里汲取而来的柱间之力。 后面的历程，不知王丰阳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至少，眼前的这份柱间，王丰阳是决定要收下了： “既然无法和谈，那就抱歉了，或许在湮灭之前，你还有半分钟的时间可以想想，然后用那仅存的几秒钟说出你及时改变的想法。” 王丰阳庄重地说出这一番颇显怜悯的话语，手中制裁的天神利刃，已然是高高举起—— 【诛神】之刃！！ 一件神话装备经过半神奥恩的精工锻造，成了一份‘杰作’，携带着神性的【神圣收割者】转变成杰作装备【诛神】，再加上王丰阳本身作为【神王·伪】的神力加持，仅仅一发， 天神显圣，王丰阳后背映出的一尊巨大的金黄色的神明法身，手中也同样凝聚出一柄威能巨大的标枪，在王丰阳手中的金色标枪朝着西迪投掷出去的瞬间，法身手中巨大的标枪与之体积重合。 眨眼之间，时间赶之不及，西迪意识到，这次，它避无可避！！ “啊，给我挡下！！！——” 西迪几乎是瞬间汇聚了身上全部的能量，甚至是抽空了自己的能量，用来制成一面暗紫色的能量盾牌挡在身前。双臂立撑，死死作势，想要挡住这一发天神之枪。 ‘要是这次神罚能被我挡下，我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他这么大的消耗，一定要时间喘息，我正好留着最后一口拼死逃离！……’ “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迪疯狂的呐喊着迸发力量用来抵挡、抵消王丰阳的神罚，同时心中也早已做好之后的逃匿准备。但它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了王丰阳的战力。 它远远低估了。 想起之前的王丰阳还跟西迪打得有来有回，这一次一下子释放出如此夸张的攻击，相比就是王丰阳的‘大招’了，只要能顶过这一招，王丰阳后续的攻击一定会变得乏力，到时逃亡是最好的选择。 可如今呢？ “啊啊啊啊啊！！——哈！！！” 轰——飒！———— 能量忽而爆裂，宇宙中一股金色冲击波呈圆环般在这颗星辰的横截面上溢散冲开。 “哈、哈，呼——……” 终于算是……挡下了？ …… 一两滴黑色的血，滴落到星辰地表灰黑的尘土上，很快，被尘土吸收得不见痕迹。 西迪的能量盾面被消耗殆尽，恰好的抵消了王丰阳这次攻击的百分之九十的威能。【诛神】剩余百分之十左右的威能，则是结结实实打到了西迪的身上，西迪难忍剧痛，仿佛全身筋骨都在千度沸腾的油锅中灼烧。仅仅是接住这次天罚威能的十分之一，就已经算得上西迪半条命了。 “哈、哈哈，哈哈哈，小样，走着瞧，我们后会有……” 西迪正当得意的嘲讽着王丰阳不能做到一击毙命，自己已经准备放完话转身拔腿就跑的时候，话尾戛然而止，因为…… 头顶上，西迪抬起头的额前又亮起那方才不久见过的熟悉光耀—— 王丰阳手中又举起一发【诛神】的天罚！！！ “你 他 妈是什么东西啊！！？？？” 西迪直接绝望到破口大喊，才喊完就反应过来要转身逃命，但，天罚的范围太大，它已经来不及逃匿了。 “安息吧。” 王丰阳一句审判，西迪转身逃命的时候听得这么一说，慌乱之余扭头看了一眼拿到金色耀光，那把审判的金枪，朝着西迪的后背赫然砸下—— 嘭！！！ “呃啊！！……” 从惊叫刹那的吼声，再急速渐下，王丰阳明眼看着西迪在逃跑的低空中被击中，接而，西迪的躯壳成为一副石雕，彻底失去了生气，而后径直跌落着星辰地表。 西迪汲取了它所有子嗣的生命，只为强化自己与王丰阳一战，但战后发现不敌，妄图施以阴谋诡计，后而诡计也无法得逞，终而选择逃命。 可惜，背对着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逃跑，永远是弱者的末路。 王丰阳脑海中有那么一个画面闪过：若是当初的自己在青钢影卡密尔面前选择逃跑，会不会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 ‘有勇气的人，好像更容易获得命运的嘉奖。’ 王丰阳稍稍感叹一句，便收敛了身上环绕的神力。尊为神王与否，对王丰阳自身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可能王丰阳自己还不知道，只有得到神王殿认可的【神王】，才能获得来自【神王殿】跨位面的力量增幅加持。 其实，【神明】与【神王】，中间有一个永远都无法跨越的鸿沟，就像一个是蚂蚁，一个是天上的星星。 可惜，王丰阳对此并不知情。 知道其中隐晦的，恐怕就只有之前在神王殿前与王丰阳碰过面的那位太阳神了。不过太阳神也没有说明，也没有阻止，相比他也在打着自己的什么算盘。不管这么说，对于王丰阳来讲，无论结局如何，太阳神都是有恩于自己。 不杀之恩。 所以，可以不报，但也不会与之敌对。 感觉西迪这回是真的死透了，虽说还有一丝丝气息，但王丰阳的神识没有感觉到西迪躯壳内有什么魂体的动静。 这么说来…… 王丰阳降下身位，脚尖低得几乎要触到地面尘土上，他抬手用引力吸起已化成石雕的西迪，牵引神力中已经糅杂融合的部分【柱间】力量，黏合进石雕里，果然，依附到同为一种【柱间】的力量。 在感应到了之后，暗红色的【柱间】被扯出，牵引出一股暗紫色的【柱间】能量晶屑，这些，就是西迪这个【柱间魔神】的权能凭依了。 四下无人，没有其他生灵窥探，王丰阳汲取能量最好不过的时段， 此刻开始，王丰阳专心的吸纳这些能量，先前击杀阿米的时候，是晶核自动吸附进王丰阳的身体里，现在这次是王丰阳主动吸收，因为他已经在上一个阿米【柱间】的力量增幅上尝过了甜头。 这种力量很强，而且，好像也并不是很坏，只是时不时的稍有一些奇怪的念头会自己从脑海中冒出来，恶趣味，但不是王丰阳自己想要的那种恶趣味： ‘不如把这个星辰占为己有吧！’ ‘然后再让所有不臣服于我的家伙，统统抓去挖地洞！’ ‘我已经厌倦了这片星域，我们去另一片星域大展拳脚！’ ‘我要吃光他们！’ 王丰阳歪了歪嘴角： “嘁，一点儿梦想都没有，幼稚。” 第312章 超越 接下来，按照之前的打算，这颗星辰上的柱间魔神也已经肃杀，该去找下一个柱间了，走之前，眼下的这颗星辰…… “慢着。”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王丰阳惊得转头望去，身后是一片无垠的宇宙。 声音从何而来？ “朝圣者，为何这样苦苦相逼，你的来意我们已经猜明，不如来好好相谈一番。” 那个声音这般说道。 王丰阳忽而有些不高兴： “既然说要好好谈，为什么还不敢现身，怕一句话说不对头，你会丢了小命？” “……” “没有诚意，就不要说条件。” “好，你身后正点钟方向相隔一颗星辰上，我就在那里，我将恭候你的到来，朝圣者。” “唔。” 王丰阳听到对方表明了自己的位置，但没有等到对方亲自前来的意思。 怕不是对方有在那颗星辰上布置了什么危险的陷阱在等着自己？也罢，不用多虑，现在的王丰阳已经完全吸收了两位柱间的力量，加上本就已经拥有【神王·伪】的权能依仗，他知道，哪怕是遭遇三个如同【西迪】这样的魔神同时围攻，自己都能战得上风。 “真有什么伎俩，我都不会顾忌，真有阴谋，且看我一力破之。” 王丰阳转眼看了看眼下这个曾被西迪掌控的星辰，留他无用，本想直接摧毁的。 但想了想，或许有什么说法，可以等到去到那个地方，跟方才那个传话者谈谈，谈不成了再来摧毁这里也不迟。 念想作定，王丰阳回身飞向方才那个声音所说的方向。 越过了一颗毫无生机的星辰，前方的那颗星辰，体积看上去比较大一些，王丰阳有些好奇，哦对了，之前的西迪曾说过，它是……柱间位阶第十二对吧，那眼前这个说话的家伙，恐怕也是一位柱间，它的位阶又会是多少呢？ 话说第一位的柱间应该是叫什么，应该会在这片星域的哪个角落？ ‘我觉得应该会是在星域的正中间，在宇宙难以测量边界，所以想要寻找宇宙正中心点也变得非常困难。’ 有没有那么一种强大的神识，可以强大到足以覆盖整片宇宙？ 王丰阳曾有那么一瞬间在脑海里有过这样一种想法。 很快，王丰阳在那颗星辰上降落： “人呢？” 问道，但迟迟会有回应，王丰阳用神识展开，在这颗星辰上扫荡了一遍，但没有什么魔族同类的气息，也没有什么其他奇怪的生灵感应。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个星辰和先前路过的那颗星辰一样，都是了无生机的‘死星’？ 有点儿蹊跷，王丰阳猛然觉得，自己很可能是踏入什么陷阱了，这气上心头，正在手中铆足了一股子劲，准备让这颗星辰湮灭的时候，顿感征兆的对方立马从隐约中现身，且终于发出了那种先前熟悉的声音： “慢着。” “嗯？” 王丰阳颇为惊奇，之前用神识扫荡都无法扫出这个家伙的存在，现在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对方这个模样也是挺奇怪的： 是一个狗头的狮鹫兽，保持着人类一般的双足站立。 “很抱歉，在你刚到来的时候，我们本想出来迎接的，但想到近些日子频繁发生的那些事情，不得不让我们保持警惕。” “你在说谎。” 王丰阳毫不留情的拆穿，这个魔神依旧是不慌不忙，更是添了几分恭敬，让它自己能力笼罩下的眷族都显现在王丰阳的眼前。是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几乎都和这个说话的家伙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跟先前那两个魔神有着明显的区别。 王丰阳不禁问道： “你难道不是柱间？” “不不不，我也是一名柱间，我是名号是【柱间】格莱杨拉波尔。” “唔……啥啥拉波尔？” “格莱杨拉波尔，是我的名字。你要是一时间记不住的话，对我的称呼，随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王丰阳觉得这家伙还挺好说话的，至少，态度不会像先前那俩喜欢作死的家伙一样。 但之前这个什么拉波尔的手法确实神奇，竟然有手段可以躲过神识的扫视，就连眼下这么近的距离，要不是对方主动显现身形，恐怕近在眼前，王丰阳都不一定能发觉对方的存在。 且不说对方的攻击力如何，光是有着这样一种手段，就已经让王丰阳觉得有威胁了。 “你是来找我谈什么的？” 格莱杨拉波尔回答道： “和谈，为了平衡与永存，更是为了超越。” “什么鬼话，说明白点。” 这种时候，对此方世界一窍不通的王丰阳，直接说起了大粗话，什么几个词语分开来说，王丰阳还是懂的，但被它们这么一组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成为一句加密。 王丰阳可不喜欢谜语人。 格莱杨拉波尔顿了顿，双手左右展开，一个拂手，又将刚刚展露出来的眷族子嗣，变得消匿无形。这是当着王丰阳的面施展，在王丰阳的眼中，这种手法当真神奇。 王丰阳的感知就在那么一瞬间，对它们一众魔族的反应直接消失。 是藏起来了吗，还是仅仅隐形了？ 不，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你把它们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王丰阳尝试解释的说道。格莱杨拉波尔回答道： “是的，你很聪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我的能力，我将它们都转移到了我自己的体内。” “那你呢，刚刚我怎么没感应到你的存在？” “我？我刚刚把自己融入到了这颗星球里，你当然察觉不到，所以，刚刚你要是直接破坏这颗星辰，我们恐怕不用对战，我就会直接被湮灭。” “你就没有什么战力吗，难道就不敢和我战上一场？” “不敢。” 格莱杨拉波尔回答的很是果断，王丰阳有点惊奇，除了自己之外，王丰阳还的第一次听到有谁能把‘怂’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好吧……” 王丰阳显得有那么一些失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王丰阳问起正事： “说吧，你叫我过来，是要跟我谈什么事情？” “我……” “说明白点，不要跟我打谜，要是敢跟我玩文字游戏，我直接一巴掌灭了你。” 还没等格莱杨拉波尔开头，王丰阳先给格莱杨拉波尔打了一个预防针。说实话，以前上学的时候，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说到自己听不懂的那些深奥部分，自己听课的感觉简直差极了， 那种迷糊的感觉，莫过于方才听着格莱杨拉波尔说了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语。 格莱杨拉波尔停顿了一会儿，心中想了片刻，改口说起： “你是从天界的神王殿那边过来的吧？” “嗯，你知道？” “是，很久以前，我曾见识过与你相似的这种力量，我的同类与他对峙的时候，我在远处暗中观望，可惜，我的那位同类命陨，他则是撂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他说了什么。” “他说，吾乃天界神明，月神之席，听闻此方燥乱，特来整治一番，这次就是来个杀鸡儆猴，希望你们不要不识好歹，若是再次让我得到此方不安定的消息，下次，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 “然后呢？” 王丰阳好奇的问道，格莱杨拉波尔接着说： “然后，他就用神力冲出了这片星域，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估计是回天界去了，而我注意到，他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在回去的时候有些吃力的表现，就仿佛是用尽全力，才将我的那位同类诛杀。” “呵呵呵，所以说，那什么杀鸡儆猴，也都只是漂亮话而已，真要再来第二个柱间，恐怕在留在这里的，就是那个月神了。” “……好像也是，只怪我当初被不安冲昏了脑袋，没有那个胆量去尝试挑战。” “你现在不也是？” 王丰阳对着格莱杨拉波尔调侃道。 但格莱杨拉波尔表现得很是坚定： “不，这次是我深思熟虑、鼓足了胆量才来请你的。” “请我？请我来干嘛，想不开了、不想活了？” 王丰阳稍稍威吓了一番，但不见格莱杨拉波尔认怂，它反而是保持着一本正经，回应道： “我从你手中感觉到的，不止是天界的神力，还有我的同类，那些柱间，他们都还活着，在你的手中活着。” “嚯？~” 格莱杨拉波尔一脸的认真： “天界欺压我等已久，我不想就这样一直忍声吞气，我想翻身！” “翻身做主？” “是！” “呵呵呵，想得美哟~” 王丰阳笑着这么一回答，格莱杨拉波尔有些懵圈： “怎么……哦对了。” 格莱杨拉波尔才想起来，自己是没有给王丰阳说出对于他的好处，怪不得王丰阳会不答应合作，格莱杨拉波尔赶忙改口说道： “我们也会尽力帮你完成你的愿景，听闻你的愿望是想回到你自己的那个世界，只要我们能够合作成功，我有信心可以帮你完成！”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当是傻子呀，我有这么好忽悠么？” “现在，你就可以取走我的命。” “……嗯？” 王丰阳有些震惊，这家伙怎么一言不合就要送死啊，这多少有点儿不符合常理，难不成这家伙真的想要合作？ “呵呵呵，有点儿意思，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 格莱杨拉波尔见还有得谈，面容上一些显眼的笑容展露，随即，它转回一副认真的表情一边思量一边说道： “柱间的平均战力，原本就比不过天界的神明，更何况，我还听说，天界有一种更高战力的存在，好像是叫……神王……” “噗呲！” “啊，怎么了？” “咳咳，没，没什么，你继续。” 王丰阳差点儿笑出声来，好在马上就打住了，缓解情绪之后，让格莱杨拉波尔继续接着往下说。格莱杨拉波尔马上接着说道： “更是因为这片破碎星域里的资源匮乏，我们柱间曾经聚合在一起商讨过计划，众多计划中，得多数赞成的一个计划，就是简单粗暴的创建位面缺口，让我们的眷族入侵其他位面，从而获得资源。 但是我们没有忘记，我们自始至终的死敌，永远都是天界，他们会时不时派遣天神下到这里，来清理肃杀我们的眷属和子嗣，有些能力足够的天神，更是会直接挑选其一柱间进行诛杀。 我们渐渐的开始无力抵抗，入侵其他位面获得资源，才能让我们的实力恢复如初，机会好的话，可能会更胜之前，这是我们能抵抗天界唯一的方法。 但现在，这个方法几乎赶不过天界频繁的肃清，我们渐渐无力，但现在，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 “继续。” 格莱杨拉波尔望着王丰阳继续说道： “你的身上不仅有天界的力量，还有一些更胜那些天神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我能感应到，你身上还存在着我好几个同类的力量与气息。” “那些柱间都已经被我镇杀，会沾染它们的气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王丰阳还不想明说，但格莱杨拉波尔很聪明，王丰阳不愿意说的事情，它全部说得明明白白： “不是的，你应该也知道，犯不着装糊涂，你能吸收柱间的力量，虽然不知道天神的力量是否与你本源同生，但我已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告诉你，好坏无绝对，善恶无绝对，有神自有魔，世间万物的顶尖都需要平衡，缺一不可。” “唔……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魔神柱间不能被灭？” “对的。” 王丰阳接着说道： “所以，也不能让我灭了天界，我要帮的，就是在你们两界中间做个平衡？” “……不是。” 格莱杨拉波尔忽然否定，弄得王丰阳有点儿蒙圈，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怎么，难道格莱杨拉波尔还有更好的做法？ “我会将我的生命、我的柱间权能献给你，但愿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格莱杨拉波尔这般说着。 王丰阳有些好奇： “什么请求，先说说看。” “在我死后，请你吸收我的柱间权能，这样，我的力量也会成为你的一部分，但请谨记，你并非绝对的天神，还请在接下来的时间段里，尽量以‘肃清’的名义吸收其他柱间，待到七十二柱间的力量凝为一体，或许……” “或许什么？” “或许，巴尔就会重现于世。” 格莱杨拉波尔说出这一预想的结果的时候，连声音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巴尔，好熟悉的名字，唉，又是那个巴尔，我记得太阳神好像说过，巴尔是一位远古时期被流放至这片破碎星域的魔神，但其中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过程，王丰阳有些记不得了。 总之，在王丰阳的印象里，这个‘巴尔’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所热衷的爱好，为了爱好可以作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违反常理的事情也不奇怪，就像是【戏命师】卡达·烬，唔…… “我说——” 王丰阳反问一句： “若是真的有朝一日，我成了你们口中的【巴尔】，天界那边会怎么办？” “……情况说不定的，他们可能会来清剿你，但绝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我不希望你主动去对抗他们。” “为什么呢，天界不是一直压着你们么，我要有能力 主动去清剿他们，对于你们来说，那不是好事？” “那那时候的我们早已不复存在了，说白了，我们其实都是知道的，我们【柱间】不过是巴尔的一份力量，再加上独立产生的意识体。” “你知道的还挺多。” 格莱杨拉波尔微微感叹： “冤冤相报，……何时了。” “唉，行吧，难得你有这份觉悟，既然能被你这么说，对于我来讲，这好像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来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在消逝之前，我想记住你的名字。” “巴尔？” 格莱杨拉波尔稍有苦笑： “不是这个，是你最初的、最真实的名字。” 王丰阳与格莱杨拉波尔相视着，停顿片刻，王丰阳也微微一笑： “嗯，记好了，我的名字叫，【王丰阳】。” 说完，王丰阳急速挥出一道天罚，将格莱杨拉波尔诛灭。也是很快的，他将格莱杨拉波尔的柱间能量吸收，在吸收之后，由体内的能量催化，三份柱间力量融合，王丰阳感觉自身有些变化…… 柱间的力量柱间与自己体内的其他力量相融，原本纯粹的神力有些变化，变得有些混杂，王丰阳有些担心自己会像那个远古的巴尔一样走上邪门歪道，但仔细一想，好像邪门歪道也没什么不好。 想想看，要不是巴尔当初被流放，现在指不定也是【神王】级别一类的战力存在。 话说，为什么就不那么看好巴尔这种异类呢，自己原生世界上也是，犯罪什么的另当别论，好像当初的巴尔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由此一想，王丰阳忽然觉得这个【天界】好像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至少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拥有着绝对的正义。 ‘恐怕有什么隐情，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以后还是要自己小心。’ 接下来，没有了格莱杨拉波尔的牵制，眼下的这颗星辰，该摧毁的还是要摧毁，不能留着给其他柱间逃亡藏匿的机会。 随着轰隆一声，眼下的这颗星辰又化作一朵灿烂的烟花，为这片破碎星域带来美丽而短暂的光景。 王丰阳火速赶往其他星辰， 这片星域中的星辰众多，有好些是没有任何生灵居住的星辰，王丰阳毫无留情的在路过时，随手一道能量过去，将附近途径的星辰都炸得粉碎。 “你是！！——” “对，没错，是我，懒得跟你们废话，归于湮灭吧。” 王丰阳不想浪费时间，先前和格莱杨拉波尔交谈的时候，格莱杨拉波尔最后跟王丰阳说了关于位面穿梭的事情，那些都是只有在有了足够力量的强者手中才能施展的神通。现在的王丰阳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足以撕开位面裂缝。 ‘那……’ 又肃清了一个柱间，四个！ 在前往下一个目标的时候，王丰阳心里想着： ‘那先前，月神为什么能来到这里，又能独自回到天界，他好像不是神王位阶的吧，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难道说，不一定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王丰阳好像察觉到什么，但仔细一想，对自己这种的好像行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了。 不如老老实实，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肃清这片星域中所有柱间，等到凑够七十二柱间，实力自然就足够了。 想着这般，王丰阳加快了进度。 所到的每个星辰，用神识扫视一番，若是没有生灵居占，便直接扬手灭了去。若是有生灵气息，多半也有柱间在上面，王丰阳会亲临那里，取得柱间的遗传，诛灭魔神后顺带毁灭这颗星辰，然后火速赶往下个地方。 “喂，你是何方神圣？” “我是你爷爷。” 话毕，王丰阳动手肃清，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又是一个柱间的陨落。 随着时间的推进，随着柱间次数的吸收，王丰阳的实力在飞升式的增强，对于现在感觉跟不上变化的情况，让王丰阳忽而觉得有一种在玩‘破解版’游戏的错觉。 ‘简单……太简单了，甚至让我觉得有些不安，实在是，简单过头了。’ 王丰阳内心隐隐有点儿躁动，为什么这种好做的事情，那些天神不来做呢，难不成是因人而异？ 自己到底与那些天神有什么不同。 不对…… 回想起之前的太阳神好像曾说过，天界里面有一些奇怪的家伙，太阳神怀疑天界里面出了内鬼……，这么一想，唔，怪不得天界近期不会经常派遣天神来肃清这里，就怕那个内鬼会带着什么东西来这里与柱间相合。 这么说来，太阳神叫王丰阳来做这件事情，是挺信任自己的啊。 王丰阳这般一想，心中还有些高兴。 “我会吸收完这片破碎星域里所有的柱间力量，所说最后不知道我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至少，我再回到天界的时候，能有站着说话的实力！” 遥远的另一个位面，天界天神圆环众神席上，一个浑身焰火升腾的神明开口说道，语气表现得不是多么和蔼： “命理神王，这件事情已经拖得够久了，我觉得应该派多些神明来处理一下。” 圆环席位中，一个细眉细眼的天神，赤裸着上半身，他的胸前有一个青色的纹身图案，那是一个被扭曲成雾气飘升的时钟。他的薄唇微微张开，回话亦是不紧不慢： “不妨，眼下众多事务，神王殿一事，还未经处理，其他的小事暂且搁置一旁。” 相隔好几个席位间的位置上，一个满山带土的家伙，那是山神，后背的岩石长在身上，看上去跟驼背了一样，他急忙插嘴，显得有些口齿与小紧张： “我、我，我有话要说，这个那个，我上次看到月神又跑出去了，好像还没有得到任何批准！” “啊，跑哪儿去了？” “好、好像是……” 山神皱着没有想了想，接着回答道： “好像是一个小层次的位面世界，卷宗上记载的好像是叫什么【符文之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太阳神听得也是眉头一皱，首席之一的神王之一，命理神王注意到了太阳神的微表情变化。 第313章 共道拂尘 “第十一个！” “第十二个！” “第……” 王丰阳快速的游荡在这片破碎星域，所到之处，脚下以及身旁的那些星辰都没逃过王丰阳的魔爪。在途径的那些柱间被收割了之后，它们伴生占据的那些星球，都成了宇宙中星星碎碎的点缀—— 一朵朵美丽到逐渐枯燥无味的爆炸，似是不成模样的烟花，让王丰阳心里发觉自己有些疲倦。 这都有一段时间了，每每收割一个逐渐，都会在心里计数。 “第三十四个！” 这差不多收割过半，适当休息一下吧，不管怎么说，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疲倦，都需要一些时间静养去恢复。一时间吸收的力量过多，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王丰阳本身的力量，炼化与融合，不能操之过急。 ‘感觉有点儿蠢蠢欲动，会被反噬么？……’ 王丰阳感觉自己体内的力量主体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变化，不知道怎么说，该说是好呢，还是坏呢。确实是变强了，能明显感觉到，但……这股力量有种意识在自主产生，而且是渐渐有种不受约束的情况。 为此，王丰阳不得不将收割柱间的速度慢下来。 当下要稳当的好，不能半路出岔子，这一次轮回已是难得，王丰阳深知，在其他位面的世界线上，自己的闯荡可没有这么好的结果，大多数甚至走不到这么遥远的一步。 收割柱间的过程中，王丰阳没有过多去记那些柱间的位阶排名，更别说他们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了，更有几个家伙，王丰阳甚至是没有等它们说出自己的名号。王丰阳甚至是没有去问，直接一句： “你也是【柱间】魔神？” “是又怎样？？！” “好，死吧。” 简简单单两句的交谈就直接下手，干净，利落。 然后，去往下个地点。 —— 在另一个位面，辗转反侧一同，天界的某位天神已经去到了那个世界。 上次的分魂，王丰阳所目睹的并没有过多出入，如今的瓦罗兰大陆，如今符文之地，已然不是当初的那份模样。 “都已经落得这个模样了。” 轻飘飘然的站在巨神峰顶端，这里已经被其他土着部落的人类清理过一番，巨神族被踏灭之后，遍地的焦土相比之前好了许多，但看上去还是荒漠一片。月神所说，并不是身后这片曾经巨神族扎寨的地方，而是眼前，巨神峰下那遥远的前方—— 恕瑞玛大陆已然陨落，虚空怪物的浪潮完全覆盖了沙漠，那一大片，纵使是白日之下，也看不见一粒黄色砂砾。 沙漠尽数被虚空磨砺洒下的黑血染成污暗，日光下，巨神峰上一身银白衣裳的男子，白色长发飘飘，虽与王丰阳一身纯白有些出入，但优雅的姿态更胜几分，相比王丰阳是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傲慢与端庄。 远看着那股黑色的虚空浪潮越过皮城那边的瓶颈，已经有席卷瓦罗兰大陆那一边的迹象，月神想着这边大陆，这个世界恐怕是撑不住多久了。可惜，当世没有杰出有能力的英雄能站出来，挽救这个世界于水火，月神只是来观望一番， 这个世界，信徒不多，所以还是没有挽救的必要。 月神一番琢磨，冷眼静观片刻，时候不早，打算回去了。 正要动身回天界之时，日光迎面照耀在月神的脸上，这种奇怪的气象变化，若不是忽然有那家伙搞鬼，怎么都说不过去啊。果然，不时之后，太阳的刺眼日光下，显现出一个熟悉的，对于月神来说，不太讨喜的家伙。 “你来作甚？” “来看看你啊，看你有没有做什么好事。” 太阳神回答道。 月神没有好脸色，他不太喜欢阳光，更不喜欢阳光如此赤裸裸照在自己脸上，但就算是这般被‘羞辱’了一下，月神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太阳神的战力算是除开【神王】之外少有的几个天花板，真要和他计较，月神占不到什么便宜。 月神别开脸庞，皱起眉头不悦地说着： “能有什么好事，不过是观赏这方天地的轮回罢了。” “不，真要这样任由发展，这里是不会进入什么轮回的。” 太阳神说完，即刻准备动手，他的架势，明显是要将眼下的虚空剿灭。 “等等，得了谁的指令？” 月神叫停，但太阳神却没有要停手的意思，他连片刻的犹豫都没有： “没有谁的指令，算是我一意孤行。” “命理能容忍你这样？” “不能有怎样，他或许现在不懂，也可能不会理解我，但以后会明白的。” “你知道什么隐情？” 太阳神回眸瞄了月神一眼，有些不上心的回答：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他们算是比较交好的朋友，同时也是大小事都有恩怨拉扯的‘仇敌’，总的来说，算是一对欢喜冤家。天界的任何神明都知道，月神不愿意的事情，都可以去找太阳神去请面子，而太阳神不喜欢接受的请求，都可以试着去找月神谈条件。 “既然这样，我就不妨碍你了，但我会回去打你小报告。” “去吧去吧，小心半路错入了空间乱流~” 太阳神‘好心’回应一句，恭送月神回天界。 一个好客气，太阳神稍稍升起的怒气，被月神挑起的性子转而一下全部发泄到眼下那些虚空怪物的身上。 “耀斑·审判！！” 此技能，乃太阳神的神罚之一，耀斑凝聚极快，凝结汲取了此界太阳的能量，太阳神本身的力量就已不弱，加上这一招结合了太阳近三成的能量。恍惚间，日光暗淡，又是恍惚间，日光惶惶灼人眼—— 轰——飒——！！！ “叽叽叽……喳……” 大片的虚空浪潮，如油面的浊水之上滴落了一滴皂水，油渍瞬间呈圆状往四方散开。 日光陨落的冲击让那些仅仅是受到扩散开来的冲击波的虚空怪物，都被轰得体无完肤。多数，都在瞬间被烧灼得骨头渣也剩不下半点。 接下来，太阳神手握一道刃形日光，远远朝着那个方向投去—— 连接着瓦罗兰大陆与恕瑞玛大陆的节点，那里正是双生城邦：皮尔特沃夫与祖安。 那里已经被虚空浸透得不成样子，别说什么恕瑞玛的沙漠上还有几个遗民能逃亡成功的，哪怕的躲藏在炙热的砂砾下方，哪怕是夜间的寒冷都不能避免那些虚空怪物将他们从底层深处三尺不止的位置将其挖出，用其果腹。 如今哪怕是皮城的那个地方，太阳神能从中感知到的，还活着的人类都是寥寥无几，真要说个数量，怕是上千不到…… “可怜的群聚生物，智慧仅限与可见的认知层面，对于未知的力量，应对的方法和技巧都会因为时间的短暂而有限。” 这次，只能由太阳神帮他们一手，不然的话，他们这次的劫难恐怕会是人类最后一次。 此次之后，人类怕是会直接灭绝。 灭绝？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还不行，太阳神有个计划，他身为神明，本就不会怜惜人类，但为了计划的顺利，出手救下这个世界，也只是为了卖那家伙一个人情。 太阳神隐约坚定的相信着，那家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当然，若是不出意外，这笔买卖，对于太阳神来说，稳赚不亏！ “天道如此，万物同视为风尘，寥寥几许，寥寥几何。” 太阳神由此感叹，他的一手，将浅薄的日光投向皮城那位置之后，那里的虚空怪物们都变得皮肉不再、生命不再，哪怕是体型巨大的虚空巨兽，经过了日光淬体的印象，至少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都动弹不得。 地面上，人类几乎是死绝了…… 下城区，也有不少因为慌乱而拼命逃下来的权贵，终于是在危急关头舍下面子，与那些以前自认为‘肮脏不堪’的平民搭乘同一车厢的升降台，从上城区逃亡至此。 身上的钱财都已经掏空了，但说实在的，下城区没有几个人会稀罕那些东西，钱啊什么的，确实很重要， 但祖安人觉得感情最重要，其次，是跟对方的感觉能到位就好，别的才不会说那么多。 这不，富豪们有钱出钱，我们下城区的人有力出力，唯一的一次，我们的劳动力得到了应有的价值。而且，主导权在我们下城区的人们的手上。 “喂，那边的人，别动那个东西，散架了这里的都要完蛋，赶紧过来！” 一个黑皮小伙子对着那边正在升降台脚下附近勘探上方情况的皮城人喊道。他们说话虽然不会显得多么客气，但都是真情实感。现在情况特殊，可没几个人能有啥好心情的跟对方交谈。 大家的心态都很沉重。 “上城区的人下来了多少，我们这里都快被挤得喘不过气了。” “噗，哎呀你担心个啥，难道你少拿好几份钱？” “这倒没有，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钱这么好挣……” 一些祖安人在小巷子里唧唧歪歪讨论道。 无论来钱的手法是出力干活，还是不干净的从身旁经过时、顺手‘摸’了一下，大家都不会摆明的说。知道的心里知道就行，顶多就是回头跟好朋友分享一下就是。 算是苦中作乐吧。 说到上城区的那些贵族，下来的确实不在少数，杰斯在下城区的中央街区闲逛时，碰到了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面的老熟人。他悄悄静下步子走过去，从后背的方向接近之后，悄悄抬手拍了对方一肩头： “嘿，凯瑟琳，好久不见。” 皮城治安官凯瑟琳，哦不，现在应该叫：督察长，凯瑟琳女士。 她惊了一下，连忙转过身来，看见杰斯那张国字脸，又想生气又想庆贺，好在自己的青梅竹马没有出事儿，但就是这打招呼的本事需要好好见长一下才行。 ‘哪个女孩子喜欢被这样搭讪，真是见鬼……’ 凯瑟琳虽是心里这样想，但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一些微笑：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没下来呢。” “哈哈哈，没想到还能得到凯瑟琳大小姐的关心，我真是……” “嘘——” 凯瑟琳连忙贴近杰斯身前，用伸出的食指挡在杰斯嘴上，小小慌张的小声说道： “别在这里喊我‘大小姐’的称呼，我可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呃……好的，我明白了。” 其他地方，一来二去的很多人为了物资的事情在奔波，上城区能及时搬下来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吃的、喝的、用的穿的等等，本来是属于私人物品的一些东西，到现在是变成了属于‘救急物资’。 若是在那堆物资里偶尔看见了自家的东西，你还不能直接去拿，至少要跟管账的祖安人说一声，不然就等着被送上去吧。 上面，现在的皮城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至于其他的权贵，现在都是变得默默无闻，他们也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只能尽量避免那些繁杂的交际，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沉默，是最好的手段。 少了个话事人——灰夫人。 卡密尔不在祖安，她早已去到了另一个地方，不是北上安静的德玛西亚，也不是战力雄厚的诺克萨斯，反而是在早已被虚空踏灭过后的南下一方区域——恕瑞玛大陆东侧的以绪塔尔。 那里的丛林纵使瘴气弥漫，也经不住虚空浪潮的践踏，一轮番的洗礼之后，留下的只有遍地焦土，少有几些生灵还在地表之下苟延残喘。 “我们都有生命，所以都能说自己拥有着生者的尊严，我不会施加援手，但你可以请求。” 卡密尔对那些生灵如此这般说道。 后来也有不少的生灵得到了卡密尔的帮助，海克斯科技第一次与野生生物接触，它们怀有灵智，能与人类交流，对于卡密尔来说，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这次的灾难总会过去，卡密尔心中惦记着一个人选，那就是王丰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这场灾难结束，但至少会在结束之后的数个月里，诺克萨斯那个帝国会时不时施压于皮城。 卡密尔出现在此，就是为了那个时候的到来而做准备。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我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目光放得长远算是一个有点，懂得信任他人的品质，也是难能可贵的舍得。算是一种投资，好在，卡密尔还算是投资成功。目光远眺那个方向，天空中由巨神峰那个方向投射而来的日光，先是清除了恕瑞玛大陆上几乎所有的虚空怪物，接而也照灭了皮城上的危机。 回去之后，卡密尔会隆重宣布，这些都是王丰阳的功劳。 虽说结果已然可以预料，卡密尔也不知为何，如此理智的她，心底里竟有那么一丝丝厌恶王丰阳的感觉。 殊不知，曾经有一位魔神，穷尽一世的生命与权能，诅咒了【王丰阳】这个名字的存在。 “这样，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个地方需要做个了断。” 说着，太阳神动身飞往东南下方的那个紫色洞口。那里，是艾卡西亚，一切虚空袭来的彼端，不知道是不是天界那边的某个‘熟人’所为，太阳神现在还不好断定，只能是在这件事情做完之后，回去看看那位‘熟人’的反应。 八九不离十的话，估计就可以直接动手了。 太阳神心里的内鬼已经有了人选，在不确定的种种因素下，迫不得已只能自己创造条件，逼对方露出马脚。艾卡西亚的虚空入侵也是对方的手笔之一，想来这样做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给那片破碎星域带去足够多的能量。 在生灵能量足够多的情况下，那个内鬼只要有一次机会去到破碎星域，就会掌控这股能量，以此为媒介，集合所有的柱间关系，一次献祭、祭祀出那位远古的【神明】—— 巴尔。 那不是天界愿意看到的结果。 只是现在谁是那个内鬼，大家都不好拿捏，一时间，天界众神心惶惶，任谁也不想提起有关破碎星域的事情，免得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成了怀疑对象。 “你去了哪里。” “那里？” 回到圆环众神席位旁的月神，一上来就遭到身旁两位神明的追问。命理神王在前方微微闭着双眼，没有开口，也没有在意。命理是了解月神的，任谁都有可能是内鬼，唯独月神这家伙，呵，绝不可能。 “多嘴。” 月神没有正面回答，但那两位神明也不好多嘴过问。 人家既然不想说，难不成还能强加罪名、污蔑不成？这不好吧，更何况，命理神王还在这里。 “太阳神刚刚说他有点儿事情要去处理，月神，你说说大概吧。” 命理神王开口说道，余音婉转，渐渐消散之后，月神冷冷回答道： “在我先前去的那个地方，符文之地，那里差不多是要重归湮灭的，太阳神救了下来。” 说完这个回答，不少神明座下一片唏嘘： “这……” “总感觉不太好吧……” “噤。” 命理一声说完，众神噤声。 “太阳神的行事不必理会，月神没有呈现任何异端之举，此事不可再提，散会。” 众神： “迎——。” 另一位面，破碎星域。 这里没有昼夜，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好像看不到尽头的空间。一路肃清过来，清理了有……五十二个柱间，还有二十个，虽然速度比不上刚开始的时候，但回头望去，这片星域明显变得空旷了许多。 柱间诛灭之后，所在的星辰也会被王丰阳炸毁。 连带着一旁那些没有被居住过的，上面没有任何生灵的星辰，王丰阳也将其炸毁，在那些魔族的眼中看来，无一不听闻皆是惊慌恐惧洋溢心头。它们总想逃离，但剩余的柱间在使用能力通显道口的时候，却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那个道口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闭合了。 另一个世界上，符文之地，艾卡西亚。 虚空洞口被太阳神踏灭不久，耀斑陨落连带下的星屑碎石，完全破坏与堵死了虚空洞口。这个由魔界的那些魔神千百年来精心策划的重要步骤之一，也是唯一的后路，被断了。 现在，它们唯一的选择，就是面对王丰阳这个天煞来客，与之决一死战！ 但结果，已然可以预想得到。 “天无天上，地断无垠，吾欲同敛，共道拂尘。” 王丰阳为此感慨： “第五十三个！” 嘭——轰隆！！！—— 有一个星辰被粉碎，下一个柱间，正在受难的倒计时。随着力量的增强，王丰阳的内心有一种远古莫名的意识，在不可控的慢慢发生。但这种事情无法阻止，王丰阳的希望只能依托于—— 看是自己吸收力量的速度快一些，还是这股意识觉醒的快一些。 他隐约明白，要是这股意识在自己的体内觉醒，且自己的意识与力量无法抗衡，那么，这副身躯将不再是自己的了。 这是一个危险的行动，稍有差错，就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王丰阳静心屏气，几乎是摒除了心中一切杂念。当下，不问生死，破碎星域中，反有生者，一律皆除！ 灾难在另一个世界发生，也在这一个世界发生，同时也有在他方的世界—— 天界、 魔界（破碎星域）、 人间界（符文之地）。 而婉转几许，好似灾难多磨，为的都是彼此的安定，对方才不得已在此方世界施下灾难。 何必、何必呢？ “将军，我们这些将士已经安耐不住了，要么打，要么就换地方！一直守在这里跟个娘们儿做地窖一样，咱就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此时，一个诺克萨斯的军官对着他的上头将军大喊着。 德莱厄斯皱着的眉头中间，眉心那里已经几天都没怎么舒缓过。斯维因没有指示，自己也不好直接下令，其实德莱厄斯也想着直接杀出去算了，自己的士兵哪有几个是贪生怕死的。 想来贪生怕死的，只有斯维因吧？ 但这么多年来，斯维因对帝国的贡献与改变，德莱厄斯都是有看在眼里的，比起达克威尔，斯维因更为治理帝国。 “还是再等等吧。” 德莱厄斯缓缓说道。 能听出将军语气也多少带着无奈，这个军官也没有不识抬举的继续吼叫，他顶多是做了个不爽的表情，接着转身回去安定部队下的士兵们了。 第314章 此地不是他乡 诺克萨斯的军团严阵以待，但上级没命令，任谁都调不动军队。 下面的士兵们具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最近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庆幸太阳神来得比较及时，虚空的浪潮还没有波及到瓦罗兰大陆这边。诺克萨斯帝国的哨站士兵们只能远远观望到远处的皮尔特沃夫那边，一大片黑压压的浪潮覆盖吞没了那里，然后，近些时候，一股金色驱逐了那些黑色。 原本长期潜伏在皮城的诺克萨斯帝国探子，应当是会经常性的朝帝国这边传递讯息，但近期，那边没有一条讯息打过来。 也就是说，皮城那边发生事情了，最低等的也会是覆国之灾。 所以，预料到这等事件的斯维因，绝不对想着主动出击，正是因为敌人不明、敌方实力无法判断的情况下，只能被动的固守一方。他期待着事情发展的转机，同时也做好了自己这一方成为事件‘转机’的因素的准备。 德玛西亚那边，一切都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监狱中少了个家伙。 而现在的那个家伙，还在不知道哪个地方兴风作浪。 塞拉斯，就是那个从监狱中脱身的家伙，在德玛西亚中作为一名‘罪犯’的存在，他的名声好似在一部分德玛西亚人中显得格外的好。 唔，是在那些被搜魔人囚禁的人们口中。 近期，德玛西亚的皇室与贵族那边都在整顿，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征兵、买马，训练军队等等的繁琐事件。盖伦忙于奔波军队之间老兵与新兵之间两两队伍的容纳和接触，在此期间，家中的妹妹，时不时与外界有些联系—— 是收到了外界的某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的讯息： “尊敬的拉克珊娜，你好； 我是……我想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不合适在书面上写出我的名字，那晚你来巡视的时候，或许你一开始也不会想知道这个国家的真相，因为被隐藏的真相往往都是残酷的。如你这样纯真灿烂的天使，我觉得让你知道的太多，我会有负罪感。 但不可回避的，你身为皇室贵族出身，更是冕卫家族。 说这些话之前，请你先原谅我的冒犯，我只想说，这个国家再过不久就该完蛋了，魔法应当会合理的存在，身而为人是不可控的事情，但我们本身的能力与生俱来，我们不该有错。 赋予罪孽的国家，否定他的子民的国王，本身多么的罪孽深重！ 我不承认他当是德玛西亚的国王，我会创立一个自由的国度，魔法，科技与武力共存，人人肆无忌惮的欢笑，大街小巷的魔法都是为了和平与快乐而存在。 你的王在逃避，只因为他的妻子，多么自私，多么丑陋！ 为我不公，请不要怪罪，总有一天，我会推翻这个国家，我只希望真有那一刻的到来，拉克珊娜，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一边。 ——无名。” 拉克丝知道这是谁的书信，这是老管家递到自己手上的，想必老管家第一时间也知道了是谁的书信，但他没有多说什么，也选择了替大小姐保密。 没有威胁与坏处的威胁下，老管家率先支持的还是大小姐，他也是为了整个冕卫家族着想。 深夜的书桌前，拉克丝读完了书信，就着桌角旁的灯火，将纸张点燃，让其化成灰烬。这封书信留不得，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不然的话，被让哥哥盖伦有负担和不必要的舆论。 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提起的。 难说在搜魔人的队伍中，难能是绝对都是对魔法这种存在保持着敌对态度。见多了平民天生魔法体质的常态，他们本无罪，大家都知道，搜魔人也怎么会不知道呢。 但命令就是命令，下级不可忤逆。 在德玛西亚，距离皮城那边较远的这片国度，好像还没有人意识虚空这一威胁的到来。只有皇室少许几人心有余悸，但没有声张和明显动作。 精灵族的使者给嘉文四世打过招呼，嘉文四世好心跟父皇提起，可瑞兹早先就已经给嘉文三世说道了一番。如今，当下皇室里，最头疼的还是当属国王嘉文三世。 殊不知，所有的一开始才刚开始，又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这次天灾中，虚空入侵下遭受损失的出来恕瑞玛一片大陆，国度城邦惨重的只有皮城。为此，灰夫人卡密尔忙得不可开交，她需要保证在灾难结束之后，在城邦兴建之前，皮尔特沃夫还能有对抗其他国家压迫的资本。 至少，诺克萨斯帝国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后是不会给什么情面的。 以绪塔尔那边拉拢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家伙，在这之后，太阳神也差不多完事儿。太阳神彻底摧毁了位于艾卡西亚的虚空洞口之后，还有一个事儿需要处理，那就是以绪塔尔那边，有个漏网之鱼—— 袱萨此时与卡密尔对峙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卡密尔虽展现的颇为优雅，但实质上没得谈，她一直被袱萨追着四处牵扯。双腿的钢索不断收缩弹射，该庆幸的是，卡密尔耐力异于常人，甚至是超过了袱萨对于人类的认知。 “你不知道疲惫的吗，简直比老鼠还要老鼠！” 袱萨已是全力专注着逮她，但每次都是差一点点，卡密尔总是能在树杈见转角的时候来个急转弯，将袱萨甩出好一段距离。 “……” 卡密尔实际上已经是疲惫不堪，对于袱萨焦急的唾弃谩骂，卡密尔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和回答。要更加的专注才行，时间拖得越久，与常人不同的是，卡密尔的重点不会像平常人类一样放在耐力、精神力的消耗上。 对于卡密尔来讲，更重要的，是身体各项【科技技能】的损耗。 身体上百分之七十部分都被科技零件替代，心脏也是由海克斯科技支撑，不怕袱萨与之周转的时间还要多久，是在不行的话，若是情况没有转变的话，卡密尔已经心里有底。实在不行，就奔着皮城那边回去吧。 最坏的情况是回到皮城，让这个亚魔杀死一些人，在卡密尔补充更换玩损耗之后，再出手将这个亚魔牵引到诺克萨斯那边去。 她想，这个麻烦既然自己解决不了，诺克萨斯那边总有办法解决。 若是诺克萨斯解决不了，那就更好不过，这次灾难过后，皮尔特沃夫损失最大，能做到平衡，这个亚魔就是最好不过的工具。 “最后一个。” 一个偌大体格的男子浮现在半空中，袱萨的追击停止了，它感受到了绝对的威胁——身后一个声响，太阳神冷漠的单方面宣告着亚魔的死亡。 袱萨慌忙转过身来，目睹着好似见过的身影，但还没看清对方的面孔，只见得那身烈火缠身的躯体，手中一道火焰辉光迎面投来。 ‘要死！！！’ 袱萨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击，必须要躲开！ 但很可惜，躲是躲开了，没有完全闪避开来，袱萨一边的翅膀本斜开斩断，且原本有自我愈发能力的袱萨，忽而发觉自己的自愈能力失效了……，因为被烈火灼烧残缺的右翼，断裂末端还有火焰在燃烧着，那些火苗无法熄灭，更是不能沾染。 袱萨慌乱中试图用左手的爪尖掐灭右翼上的火苗，但火焰沾染到爪子上无法熄灭后才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你是……神明！！？” “嚯，你知道的不少，不是此方天地的原生生物，想必也不是虚空造物吧。” 太阳神稍稍有些兴趣，但依旧没有放过对方的念头与表现。 袱萨舍下颜面，喝声道： “放过我，我会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知道很多辛秘！” “比如？” “比如……比如，我的前身是真正纯粹的恶魔，它现在还活着！你要是杀了我，就会断了找它的线索，它比我更具威胁！” “还有呢？” “还、还有，还有虚空的事情，这个世界上不止这个地方，还有另一个地方也存在着虚空，它那里的洞口比这里还要大！” “还有呢？” 袱萨一时慌了神，只见太阳神一直重复的问话，却丝毫没有留情的意思。 这…… “还、还有……、还有……” 袱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能说的还有很多，但那些对于袱萨来说都是谈判的底牌，它不想就这样直接说出去。太阳神给出的压迫感，绝不逊色于当年造出袱萨的那位远古恶魔，真要俩俩碰撞，谁胜谁负都不好说，而现在，袱萨只想活着逃离这里。 “我曾在一个比你口中更具威胁的人类身上目睹过你的出现，你的名字叫：袱萨。” 太阳神说出了袱萨的名字，恍惚间让袱萨觉得有谈条件迂回的错觉，可惜太阳神的下一句，彻底断了袱萨的念想： “但你高傲自大，目中无他，生性暴戾，不适合存在于任何一方天地中。” 话毕，断了袱萨的念想的同时，太阳神也彻底斩断了袱萨的生命。 精致的一击，日光之刃垂直落下，范围不大，威力却无与伦比，仅仅一击，将袱萨从头到胯间，对称的劈成两半。 眼见亚魔的生命消逝，其躯体中竟然还能分离出带有自主意识的魂体，但这也没能逃过太阳神的视线。太阳神当即又是追加一道挥击，袱萨的最后一丝生路，在半空中魂飞魄散。 “谢了。” 卡密尔从空中树杈间落地，简单清了清身上的灰尘之后，抬头道了声谢。 太阳神瞄了一眼，在王丰阳的记忆中见过，太阳神有点儿印象。好像也不是什么坏家伙，王丰阳对她的好感还是有的，估计也不用多管。如此一想，太阳神也是很自然平复一句： “离开吧，这里的事情结束了。” “嗯。” 两方结束之后，卡密尔先是回去安定好之前在以绪塔尔招募到的‘伙伴’，差不多之后，便回往皮尔特沃夫。不知道在惨状结束之后的整治应该怎么开始时，皮城真正的主人回来了。又是一段难以磨灭的时光， 马上的，诺克萨斯那边收到了探子从双生城邦那里发来的消息。 ‘皮尔特沃夫城区、上半城区大部分遭受虚空入侵，几乎所有房屋被毁，海克斯水晶等重要物资消耗一空，损失惨重。 ……’ 这预示着诺克萨斯帝国可以行动，将军队出动的矛头指向皮城。 斯维因尚且有这样的想法，但了解到皮城里面还有个不可忽视的人物存在，斯维因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去查查那位灰夫人近期的动向。” “是。” 一个密探从不朽堡垒角落的阴影中显出，接到斯维因的命令之后，随着一直黑色乌鸦的飞去，黑影也随之从角落里隐去。 瓦罗兰大陆、恕瑞玛大陆，暂时迎来一片短暂的和平。 虚假的安稳。 —— 另一个位面，某个人在紧张的进行着，表态却是略显悠闲： “第六十九个！~” 王丰阳回头张望，这片星域已然显得空旷许多，再没有那么多的星辰，也感应不到那么多的柱间。力量的增幅逐渐让王丰阳的心性变得不稳定，就连自己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有些贪婪。 对力量的渴求，对其余一切事物滋生出的藐视的态度。 有些玩世不恭…… 好似是前几个轮回时候的自己，也有过这种态度。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丰阳没有被这种自我意识前兆滋生出的欲望埋没，心里自我清醒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要沉稳的进行下去。 傲慢与自负，只会加速让自己走向毁灭。 但随着柱间的肃清，剩余的问题也逐渐显露出来：剩余的柱间好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即将迎来尽头，有些明事理的柱间会主动前来，它们或多或少是出于对前任远古魔神【巴尔】的敬畏，敢于主动献出力量与生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但有些柱间魔神的心性就比较自私与狭隘了，它们不但不会主动露头，甚至是在知道了无法对抗的情况下，想尽一切办法躲藏，有的是舍弃身躯，化成一股精神意识流荡于宇宙空间内，这种形态的自我存在很稀薄，很难被他方的神识扫视出来。 有的则是直接毁坏自我，将所有的柱间力量凝结成一个接近，伪装成亿万彗星碎石中的一个，这样的手法对于王丰阳来说非常难找。 收割第六十三个柱间的时候就碰上了这茬，要不是附近本来没有够多的彗星碎石，王丰阳恐怕要靠着排除法，找够十天半个月才能翻出来。 现在—— “现在，还有三个柱间，就可以完全凝结出巴尔的力量了，不知道远古的神明权能，我有没有资格驾驭。” 怀着激动的心情，马上奔赴下一个地方清剿。 来者皆是客，但不速之客，王丰阳表现得淋漓尽致，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可惜在王丰阳的绝对实力面前，被拆穿和丧命，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们就不要东躲西藏的了，还有两个，都给我出来，让我给个痛快！” 王丰阳呵斥一声，但良久之后，只见得一个柱间飞出来。 “我乃……” “少废话，来战！” 王丰阳懒得与它多费口舌，直接开打。不到片刻，几乎是十分钟不到，战斗结束，和预料中的那般，第七十一个柱间的力量，到手！ 但是…… 有点儿奇怪，还有个柱间呢？ 怎么感应不到了， 这片破碎星域已经变得空荡荡一片，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生命体，按理来说，还有最后一个柱间，王丰阳在一路飞来的途中，有专心留意过，根本没有什么柱间魔神漏过，但这样一来，剩下的那个柱间，躲藏到哪里去了？ “唉，没办法，重新排查一遍吧。” 王丰阳只得无奈的回头重新将这片星域游荡一番。 时间过得很快，一遍过后，没有发现。 接而，王丰阳转变思路，又重新游荡一遍的时候，还顺便将每个途径的彗星碎石都再次粉碎一番。 但， 还是没有发现。 ‘不对劲啊……怎么回事……’ 王丰阳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一筹莫展的时候，王丰阳苦苦回忆了一下，才终于想起来： “啊，卧槽！那个家伙——浩瑞士！！！” 对了，浩瑞士的柱间力量还没有回收，当初的王丰阳只是吸收了浩瑞士一小部分的能量，有关柱间的传承，王丰阳 根本没有收回。 完蛋了，现在的浩瑞士根本不在这片破碎星域，但自己又没有回到符文之地的办法。 ‘怎么办……’ 这下，相当于是无计可施，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等待了。 一想到当初的月神曾来过这里，王丰阳能想到的，只有是等着天界的那些家伙，哪个神明心血来潮的时候，来到这片星域的那一刻，王丰阳把握住机会，让其带自己回到符文之地。 …… 好在时间时间过得并不是很久，在此期间，王丰阳好好静默的整理了自己吸收来的力量。柱间的力量，巴尔的传承确实霸道，无论是整合体还是分散的状态，各自都会随着时间产生一种莫名的意识，巴尔各个柱间相互联系，又相互不融合。 只能是靠着王丰阳体内独有的力量，当初体内存在着的【时光之杖】，其中包含着【催化石】这种人造之物，本是凡间的造物，对柱间力量各个之间的相互交融有着一定的作用。 王丰阳冥想控制的这段时间，破碎星域中静谧死寂，清修的好地方，但也只是对于王丰阳来说。 此时的王丰阳已然不知不觉成神，甚至处在了天神之上的位阶。 不吃不喝，不老不死，不败不灭。 谁人曾想，这样的一个少年模样的存在，竟还自称为‘人类’。是他的心愿，也是他的诉求。回到瓦罗兰大陆，得到一个凡人般安逸的生活，生老病死，自然之道。 有着这样一种信念，成神之途还遥遥在望。 异界星空中，某个熟悉的身影游荡至此，瞥见同样一个熟悉的身影，龙神索尔停下身躯，漫不经心地打了个招呼： “小友，好久不见。” “……嗯？” 王丰阳惊醒，体内的柱间力量已经融合贯通得差不多九成九了，少有惊奇的发现，龙王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真是难以置信，王丰阳还想着，要靠着天界那边的某个神明才能回到符文之地，或是脱离这个鬼地方。 “嘿，奥瑞利安·索尔！” “冠冕破除之后，偶有闲暇四处采风，不料此地相遇，小友，在此作甚？” “唔……” 王丰阳有点儿小尴尬，但还是说出了原因与难处： “有点儿事情被天界那边的人丢到这里来了，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但我不知道怎么回去。” “回去？去往何方？” 索尔这么一问，让王丰阳有点儿意外，这还能是去往哪里，当然是…… 不料索尔接着问话： “去往天神界？” 王丰阳颇为震惊，连忙反驳： “唔…、诶？不、不是不是，我要回去，去符文之地！” 索尔变得沉默，片刻不语。 龙王乃是创世星神，它游荡至此的第一眼便注意到了王丰阳这股显眼的庞大能量体，但视其面孔、作为、姿态，无一不展现出那个少年稚嫩的模样。索尔断定是那个少年，但此时此刻的少年…… “但你已不属于符文之地，该去你要去的归处。” 索尔说道。 王丰阳心头一紧： “可是，我想回到那里，那里有许多我认识的人，还有风景，还有好多风景我没有看过，我只是听过，但没有感受，还有、还有好多的风土人情，艾欧尼亚、诺克萨斯、德玛西亚、比尔吉沃特、弗雷尔卓德……” “非也。” 龙王索尔否定了王丰阳的诉求，也打断了王丰阳的话语。 索尔欲将离去，在离去前，它最后问了一句： “力量与秩序，每个世界都有其均衡显现之处，你的力量已然不与符文之地交融，亦是福，亦是祸，一念之间也谈不上对错分明，你的权能与位阶，完全可以去到能对得上你的那一方世界。 是要得到你应有的身份，我可助你； 还是要踏灭我的造物，让我不得不留你在此？” 王丰阳听明白了，自己的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符文之地整片大陆能承受的范畴，现在的王丰阳，怕是已经有了能和造物神龙王平起平坐的资格。索尔忌讳王丰阳再次回到符文之地，怕的就是王丰阳以后一个念头不对，一不小心就会毁了整个符文之地。 但现在能有什么理由说服索尔呢，光说自己是真的想回到那个世界，怎么，有错吗？ 我去保证不会发生那种冲动的错误，我发誓！…… 有用吗？ 它们高等存在的生物，往往对情感的共鸣薄弱到可怜近无。 靠着感情牌，王丰阳知道自己是绝对说不动索尔的。 正当龙王见王丰阳没有作出决断，准备反身一走了之的时候，王丰阳一段话语，让索尔瞬间改变了想法。 “慢着，有个事我要跟你说说！” 第315章 故地落情 “还有何事？” 奥瑞利安·索尔稍稍停顿下来，为之何事，它颇感好奇。若是王丰阳说什么情分，索尔便是转头就走。可就是另一件事，值得索尔去深思，只见王丰阳陈述道： “符文之地，有一方小世界，那里有一座城镇，名为班德尔城，你可知道？” “有闻几许。” “虚空的祸患看似已经结束，但远远不算，在班德尔城的郊外，还有一个虚空的手笔，不，这么说或许有些不恰当，应该说，是有虚空本源的生物，蛰伏在那里，实行这别样更具阴谋的计划。” “你怎知？” 索尔有些看重，自己亲手塑造出来的星辰，自己当是最为了解。但不知何时，符文之地的能量溢出，自他自主的诞生了一方天外天地。其那一方天外天地中生活着一批别样物种的生灵，龙王索尔也曾为了星辰的安危去探查过，发现小天地其中也不过是些善良的生灵。 本是没有不值得顾虑与担忧的事情，经由王丰阳这么一说，索尔才想起来，已经有好几载没有去注意与探查过那一方天地了。 索尔更多的好奇，是想知道，这个‘王丰阳’又是怎么知晓另一位面中的其中一方小天地内的事情。稍有思索之后，索尔豁然顿悟： “哦，你还存留着上几轮回的记忆……” “是的，还请…” “这便是我要将你带回符文之地的理由？” 索尔的语气忽而变得有些强势，王丰阳感觉不妙，这龙王……怕是觉得王丰阳在胁迫自己？ 王丰阳眉头一皱，良久，回答道： “我愿以任何条件交换回到符文之地的权利，哪怕是一身神力！” “嗯……” 能听见王丰阳说出这么一番话，龙王索尔对王丰阳的态度有了改观。能舍弃这一身得之不易的力量，就为了回到那个地方，想必是有很大的念想。没有那般的留念，又怎会说出这般的豪言。 “胆识可嘉，但我无心收走你的权能，你……” 索尔说着，最后要作出决定的时候，龙王说出的每个字眼，都在王丰阳的心头上重磅敲击，若是被拒绝，要等到天界那方世界来人，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若是能接受？ “可以回去，现在，可准备好启程？” 索尔应许了王丰阳的请求。 高兴？ 那自然是高兴的，但王丰阳自身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欢呼雀跃起来。欣喜的笑意，慢慢洋溢在脸上。旧地、故人呐…… 终于可以回去啦！…… “我准备好了！！” “嗯。” 索尔看得出王丰阳有多么欣喜的神情，但自己的心境没有什么共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造物。能有神王位阶的大权能者与自己的造物生出情感，又不知是与造物中的哪个衍生物种、生灵有着什么情怀。 索尔不在意那些，它只想着，王丰阳会怎样控制他一身的神力。 人非人，物非物， 偶有时过，偶有境迁…… 那是过了多少个年月，王丰阳又再次踏足这个世界。 距离恕瑞玛大陆的虚空入侵，浪潮席卷大半个符文之地时，大家都在拼死抗争，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之久。现如今，家户零落，人丁稀薄，人们对虚空怪物们的抗争已经在两个月前结束了。在恕瑞玛的黄沙上，更是百里内见不着半个人影。 烈日炎炎，炙热的空气扭曲了眼前的景象，黄沙烙脚丫子，但王丰阳还是选择了落地踩在沙子上。 现在正处于夏季，恕瑞玛当下的环境，气温对于常人来说，未免过于苛刻了。 两分钟前，恕瑞玛上空本来是一片万里无云的晴空，突然天生异象，清透蔚蓝的上空破出一片星辰夜景，一口漩涡开创出一道星璇，那是位面世界链接的传送口。 少有人看清，或是说几乎没有任何生灵看清，从星璇中，一个隔世之‘人’回来了。 天空异象出现地快，消失的也快。 剩下王丰阳独自一人赤裸着脚踩在炙热滚烫的黄沙上，正当他回味着四周清一色的风景时，一个声响从后背的方向急驰而来。是岩石在沙面上快速滑动的声响，清动、悦耳…… “嘿，前面的家伙，快闪开！” 后背还传来一句叫喊，估计是说给王丰阳听的，光是听着声音，王丰阳都无需动用神识，就能猜到后背方向来的是谁。果然是如预料中的那个模样，当满脸雀斑的少女脚踏岩跺从王丰阳的身旁急闪掠过时，王丰阳目光一瞥。 两人目光相交的那一个瞬间，少女望见了少年的微笑，少年瞥见了少女一脸震惊、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 “路上小心，塔莉垭。” “……” 咻！！———— 一下就飞过去了，那名少女名叫塔莉垭，在上上个轮回的时候，王丰阳见过她，好像也是在沙漠中见的面，那时具体的情节，王丰阳已经不记得了，但这世间无论如何变化，总有那么几十个英雄角色的名字，王丰阳第一眼就能说得出来。 塔莉垭很慌乱，她踩着岩石滑板并非赶路， 呃……，其实，也能算是……赶路吧，只不过不是自愿赶路的，因为她的身后追着一条从古墓里跑出来的虚空兽。 说仔细点，是【虚空遁地兽】。 王丰阳当然知道，总是夏日炎炎，灼得肉眼看见的景色都在恍惚飘荡，但空气中被塔莉垭随风牵引飘来的那股子‘恶臭’，那股腐蚀物的臭味，王丰阳是再熟悉不过了。 只见不等片刻，塔莉垭与王丰阳擦肩而过的不久，王丰阳头也不回，抬手一挥，本想着顺道将眼前这个白衣人类一口闷掉的虚空遁地兽，霎时间变成上下分离。虚空兽上半显露在沙面上急速挪动的身躯，与下半身埋在沙面地下刨动的肢体，一上一下，从王丰阳的脚底与头顶上飞过。 那之后，沙面上的动静停止了，头顶上的半边躯体也落地，在抽搐几下之后，彻底失去了生命迹象。 ‘他是谁，他刚刚……？’ 塔莉垭踩着石板划出好一段距离了，才反应过来身后还追着一头虚空遁地兽，心中更是不安，有些担心那个少年，才错愕间猛然回头望去。那个少年不但没事，还轻而易举地……手刃了那头怪物？ 但塔莉垭更在意的是： ‘他刚刚……喊了我的名字？……’ 塔莉垭回头看着自己的踏板，横向减速、刹停之后调头，本想回去好好跟那个少年道声谢谢，却在回头望去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然不见身影。 她只觉得惊奇，但心里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 塔莉垭模糊记得他的脸，以后要是有缘再见，一定会好好说声谢谢。至少现在是没机会的了，不如快点赶路去找师父吧！ 而王丰阳，确实已经飞出千里之外了—— 不知不觉，一眨眼的功夫来到了熟悉的地方之一：皮尔特沃夫。 讲真，恕瑞玛那片大沙漠风景是挺震撼的，第一眼立足那里的时候，久久不知如何感慨，但沙漠终究只是沙漠，除了黄沙，一无所有。 不像这里，诶？这里…… 怎么都还在兴建？ 这里房屋原本都是毁坏得七七八八的模样，不难猜出，应该是遭受了虚空浪潮， ‘原来，那不是梦啊……’ 王丰阳有些感慨，时过境迁，有些人还在，但景色变了许多，不知道那几人还在不在。哦，不对，这一次轮回，……唔，记忆有些错乱，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见过凯瑟琳、杰斯、蔚，还有艾克他们。 好像是见过艾克的了，上次见面是在祖安城下。 不如就先在城中闲逛一番吧，好好感受下没来得及品味的风土人情。 但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突然，或许也该说是意料之中？王丰阳的到来并没有多么自然，不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只能说是完全吸引了目光。 但不是什么敬仰的目光。 “草，叛世之人！” “叛徒！！” “是他，王丰阳！！” “他来了，他来了，大家警惕！” 大家这是怎么了？ 怎么都一副大街上见着老鼠的憎恶模样？ 恍然间想起，王丰阳好像是漏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个柱间没有回收，在恕瑞玛那里，唔，差点儿把那茬子给忘了。王丰阳没有过于理会这些皮城人冷热交加的谩骂，直接动身飞走，再次前往恕瑞玛，来到位于纳施拉美附近的靠海沙漠。 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偌大石雕。 浩瑞士，还没有死，只是因为自身的权能透支，让它不得不以化成石雕的形式补偿权能使用的代价。但很可惜，在浩瑞士的魂灵意识察觉到王丰阳久违的到来之后，这个魔神剩下的只有绝望。 ‘他、他，他怎么还没死！？？’ “是啊，想不到吧，你用尽一生来诅咒我，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来收走你的性命，是否觉得，有些滑稽？” 王丰阳笑笑，笑面中少有的略带苦涩。 这也是相互为难，王丰阳能取走浩瑞士的柱间，间接的断了浩瑞士的性命。但，王丰阳身负诅咒的事情，永远无法解脱。这个阴毒的诅咒，或许伴随王丰阳一生。 那么，一生，是多久呢？ 汲取完浩瑞士的柱间魂力，奠定了七十二柱间的集结，预告了【巴尔】的苏醒。 巴尔！！！ ‘唔……、呃、啊！！！’ 灵魂、意识，在被什么东西不断冲击着。 王丰阳在吸收完浩瑞士的柱间之后，浩瑞士庞大的石雕也因为生命的彻底消逝，而被那炙热微风一吹，崩裂碎成一地。王丰阳也随之发生变化，现在的他，敌人来得那么突然，压力出现的如此艰巨： 远古神明【巴尔】的意识觉醒了，王丰阳的神魂，要在体内与之作出对抗。 失败，便会被占据肉身，亦或是肉身被毁。那若是成功呢？ ……能成功吗？ 肉眼可见的，王丰阳半身已经开始【魔化】。左半身的部分，从胸膛的心脏开始，魔化的黑色筋脉迅速蔓延至手臂、脖颈位置，十几秒的时间，魔化已经蔓延至双腿，让王丰阳身体丧失了一半的控制权！ 现今，匍匐跪倒在沙漠上，右手紧紧抓捂着心脏，王丰阳逐渐神志不清。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微微呼喊，很温柔、很疑惑，但却异常响亮： “我很好奇，这是什么？ 那又是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这样？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不能丧失意识，我要坚定，我的意识要绝对坚定……坚定！’ 王丰阳一直这么想着，想着能起点作用，但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对脑海中另一个自说自话的意识有任何影响，魔化，仍在蔓延。 很快…… …… …… 我不会这陨落…… ‘我还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我是王丰阳啊，我是，我……我是人类……’ 最后的最后，王丰阳的意识在躯体内争夺主动权的最后一刻，想着我仍是人类。那股力量，王丰阳始终没有用在自己身上。 已经，消失了吗。 另一种死法，所谓的王丰阳，已经不在了，眼前这个躯壳倒下，在短暂的沉寂之后，迎着海岸边的落日黄昏缓缓站起。站起的是王丰阳，说话的，却不再是王丰阳： “几些时日，我又回来了。” 自我端详着这个新的身躯，巴尔很是满意，却是在不知不觉间，眼角有什么东西不自觉地流落下来。感觉到面庞有异物，巴尔着手擦拭了一下，指尖湿润， ……是泪。 对了，方才，有听见自己说什么，是谁的名字？ ‘王丰阳……，王……丰阳……’ 巴尔思索久久，依旧没有印象，王丰阳这个名字，听着是耳熟，但确认几番过后，确实是没有印象，对于想不起来的东西，巴尔不屑浪费时间。现在的他，更想知道，此处是哪一方世界，那古时候的天神界，如今又在哪里！ ‘我的怨怒滔天，那些小儿，我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巴尔正要打算去往天界，但在起身凌空时，一眼眺望去，发现远处风景也不禁自然。挺美的风景，多么自然与和谐。好久没有见过这般景色，一时间让巴尔看入迷了，可多看那么几分，也是够了， 一览尽收眼底，看归看，留念的话，算了。 巴尔凭借王丰阳自身秉持着原有神力的属性，虽然不是原主，不能动用王丰阳自身的神权，但运用神力展开神识的伎俩，巴尔是过来人，运用的手段比王丰阳娴熟得多。巴尔想找个东西，准确来说，是找个工具，用于打开世界位面的工具—— 找到了！ 说远不远，就在这片沙漠上，王丰阳先前来的那个方向，准确来说，就是龙王索尔将王丰阳送来落地的那个点位。巴尔飞去到了位置之后，砂层下方，看似没有什么东西，但下面隐约能看到那个大玩意儿被沙面覆盖住的轮廓： 太阳圆盘。 太阳圆盘真正的名字其实是叫【飞升圣台】，以前的恕瑞玛帝国还处于昌盛的时候，飞升圣台会汲取太阳光辉，时日一长，在时间的积累下，圆盘积蓄下来的能量每到一个周期便够一个资质优越的人类飞升，成为比肩神明的战力存在。 但是除了进行【飞升】仪式之外，太阳圆盘经过神力自主产生和反复滋润，已经有了另一个作用，世人或许还没察觉，但神明稍有探测，便能轻易发现，这个人造的神性物，可以用于位面穿梭！！ 来了。 ‘马上，我就会再次见到你们，那些无耻小儿！！’ 用柱间凝结的力量，是巴尔自己的原生力量，巴尔自当是使用的得心应手，但意料之外的，抛开表层砂砾，显露出金黄色的圆盘之时，自己的力量有那么一丝丝不稳定的变动。 巴尔感觉到了，是这个身体的原主，他的灵魂意识还没有被破坏，这副身体，还没有被渗透。 有些麻烦了呢。 想要去天神界‘讨债’，至少先要把这副身躯完全掌控才行，但现在还没动身，就已经出现异样，这样的表现，要是到了天界和那帮老家伙打起来，别说有几分胜算了，自己可能先栽在自己手里都说不定。 “……” ‘还有什么留恋的吗？’ 巴尔有些感应，这个世界有什么是原主舍不得的东西，人、或是物？还是说……这个原主，他想让巴尔去看什么， 看…… 巴尔空余了一只手臂，在短暂放弃控制权之后，王丰阳的潜意识将手臂抬起，指向了东方那片已经被踩踏过的丛林。那里，是以绪塔尔。 那里有什么东西是原主留恋的呢，巴尔战前的准备，也就是要了解原主的念想，他只是单纯不想在战斗的时候出差错，也就随着原主的意思去了一趟那边。飞到尽头，一片汪洋大海，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倒是海岸旁有一些漂浮着的松木， 那些木材，多年漂浮在此，没有人拾取，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以及一些就近生存着的浮游生物。 景色……也没有多么怡人，空气中有些腥味，是海水中沉淀、漂浮着的那些已死不久的鱼类散发出来的。 鱼。 ‘鱼啊……嗯，我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那些是鱼呢，我都没有用神识探查过，仅凭直觉吗？ 巴尔好像回想起什么，但不是自己的记忆，很久很久以前的了，那么一恍惚，又感觉自己好像经历过。那……是在什么时候？巴尔啊巴尔……我…… ‘我曾经……来过这里？’ 噢，对了，远处还有一些零碎的岛屿。 目光远眺那一个方向的时候，原主心灵微微震颤了一下，巴尔也心生好奇，难道还有留存念想的地方吗，那里又是什么地方，难不成还会激发出其他一些奇怪的回忆？ 也不惧再飞远一些，那里，方才目光眺望的地方，正是曾经有过算是一段精彩回忆的地方： 比尔吉沃特。 “嘿，船长，好久不见！” “哈哈，你小子，上次出海我可是亲眼看着你的船遇难，怎么还没死啊你？~” “嗨呀，那不多亏你丢给我的绳子嘛。” “算你小子抓的牢靠。” …… “金枪鱼咧，新鲜的海鱼啊，快来看看呐，还他么的活蹦乱跳咧啊~” “喂，别瞎j8乱叫了，给老子来两斤！” “你……你吃的完？” “老子买回去喂狗的！” “呃……哦哦……” …… “干完这头就该收家伙了。” “今天有啥事儿，这么早就拉袋了？” “今天有事，嗯，有事。” “有啥事儿，不能说？” “那边码头上的工头开了个价，我想去看看，你小点儿声，我谈不成还要回来继续的。” “咦~” …… 比尔吉沃特的风土人情，依旧是那么令人熟悉，令人‘温暖’。 “这天气真他 奶奶的热，跟他 奶奶的被窝里钻了十八个老汉似的，草！” “啊对对对，奶奶的爽死了都……” …… 凡是沿岸边，都少不了码头建立的标志，岸板上总是站了不少人，个个都是臭的，呃，各个方面，我是说，要么身上大汗淋漓的那味儿，要么……还占了嘴 臭的那种—— 你懂的。 巴尔凌于高空，纵有三四百米的高度，那些凡人们的言语自然也入了巴尔的耳朵。但还不至于去计较那些粗俗的东西，巴尔更在意的是原主的反应。 王丰阳的潜意识没有什么强烈的动静，只是有一个器官，在尽力争夺这主权—— 眼睛。 视线稍稍出现都懂，被转移那那边，远处，比尔吉沃特的、靠近蟒行群岛西侧的某个码头。呃……那里确实是有个码头，巴尔随着原主的视线往那里看去，还没有定睛停留多久，五秒不到的时间，视线又被挪到西侧对岸。 那里，是诺克萨斯的地界。 好像，又想起了些，想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好像，我来过，是我？是……是我，我名为巴尔，一介神明，尊为神明，我的前身，当是……当是……’ 没有深处的记忆，那不是深处的记忆！ 那是上个轮回……不！那是上几个，数不清的第几次轮回前的记忆！？ 头……头疼欲裂！！ ‘我！……’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是巴尔，而你的名字…… 是…… 王丰阳……” 是的， 我们曾在这里经过，曾在这里欢笑过。 第316章 时光如梭 巴尔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失落，算是有点儿不稳固的迹象。也就是在这种时候，王丰阳的潜意识可没有什么情分可讲，它占据的可是我的身躯！ 一个不留意，巴尔瞳孔震颤几息—— 原主的意识在体内激荡，硬生生将不设防的巴尔意识给压了下去。且，让巴尔的意识死死压着，不给任何反弹回来的机会。 “呼——……” 就此那一瞬间，原本是凌空悬停着的王丰阳，随着意识对身体主权的争夺，似乎忽略了此时的自己……正在空中。只见那身体径直下坠，而王丰阳的意识并没有注意到，光是控制住巴尔的意识不再回返，王丰阳就要用上所有的精神力。 果不其然，海面忽然噗通一声，溅起巨大的浪花。 “呜哇！——” “喂，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好像有个人掉下来了。” “哪里有人，天上？” “开什么玩笑啊。” 不远处的一艘出海渔船，船上五六个人在议论着，有船夫、水手，负责打捞的苦力还有学徒，还有一个是负责控方位的船员。有的船员分明看到了天上有个人，头朝下径直落了下来，直接噗通一声栽进水里，而其余人仅仅听到不远处的海面上，是有那么大的一声动静。 “呃，咋、咋整？” “你说，确认是人？不会是什么，那个什么海妖？” “我类个去，这大白天的哪有什么海妖，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 “那要不要去看看？” “走走走，开过去！” 一只渔船缓缓驶过，但时间过得有点儿久，他们有些磨蹭了，来到地方的时候，王丰阳已然下沉，估计快沉入海底…… 不过，纵使有机会救上来，他们会出手吗？ 不，不会的。 有个眼力比较好的船员，隔着海面与阳光荡漾的反射，依旧是觅见了水面下的那个人影，更重要的是，这个船员觅见了王丰阳的那张脸庞。是个少年，船员断定，还有一点，让他选择沉默、放弃，让他选择了不救： ‘是他。’ 唯独是王丰阳，这个世界的生灵们对其唯恐避之不及，有些也是想施以惩戒。小人看来，他们不过是不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说到底，谁会那么好心去救一个罪人呢？ 时间说慢不慢，说快不快，当王丰阳沉到海底的时候，渔船已经去到很远的地方了。 只是有人知道，这里从天上掉了个东西下来。 回去之后，没有任何人提起‘王丰阳’这三个字，那个见过王丰阳面目的人，决定把这件事深深埋在心里，过多几日，便会遗忘。 王丰阳，遗忘…… 巴尔的意识还在与王丰阳的意识做抗争，沉寂在深海的海底，身体的机能还保持着完好，不用呼吸，只是周围的生物都因为王丰阳的到来，默默有意避让。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 符文之地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什么较大的事情，除去诺克萨斯帝国在世界各地挑起的大大小小的战争，总体来说，瓦罗兰大陆还算是一片和平。因为诺克萨斯帝国那边，战役归是战役，但每次战役结束之后，都会好好的清算被战败的领地，给其足够的资源补充，所以，也不会有因为战争结束之后，当地居民变成落荒的难民这种说法。 “这段时间的杂碎事是真多，嘿伙计，散队之后跟我去喝两杯？” “老地方？” “对。” “好，不见不散。” “应该说不醉不归~” “别乱扯，明早还要集训的。” “好好好~” 诺克萨斯帝国内，士兵们之间的氛围还算和睦，上级的氛围也因为最近的太平，变得安逸了许多。明争暗斗还是壁面不了的，说得好听一点，是诺克萨斯一直在挑起事端，但实际上，挨打习惯的被动忽然没有继续了之后，对方反而会变得主动。 你看，这不，最近由德玛西亚王国主动向诺克萨斯发动了几场战争， 德玛西亚想要夺回被诺克萨斯侵占的领土，可诺克萨斯不会给那么多面子，敢来伸手，就把对方伸出来的手给打回去！ “那边是事情还在继续？” “是的。” “盯紧点儿，斯维因要是有心思多出一根毛落到我们这里来，恐怕也要我们出点儿甜头让他尝尝。” “是。” 灰夫人终于是在近一个礼拜的时间回到皮尔特沃夫并长居。皮城上城区的建设修复计划已经步入尾声。大家的欢声笑语逐渐回归，祖安下城区的那些个地方也终于是随着上城区人们回去，这里空出了空间。 祖安人是喜欢他们上城区的那些小玩意儿，比如玩具，还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艳丽服装，但也只是喜欢，用处？ 呵呵，没有什么用处，顶多是养眼。 上城区，看似建筑房屋的那些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幕后的经济，已然萧条。海克斯水晶只靠一个家族的份量绝对抵挡不住虚空浪潮的来袭，虽说本来也没有抵挡住，但在此之前，菲罗斯家族筹备的，是集合上城区所有权贵家族的海克斯资源， 其中不止是海克斯一类的资源，还有很多其他诸如食物、生活用品、医药品等大量资源。这次的灾难，庆幸已经结束，纵使是在没有结束的时候，抵抗虚空的后勤部分，生活用品，特别是医用品供不应求。 诺克萨斯帝国邻近皮城，但也不会这么好心援助。 现在的皮城，流传着一个名字：王丰阳。是某人宣传出来的，有人说，是王丰阳救了皮城，但大家心中还是无法抹去有关‘叛世之人’的这个称呼，每当嘴里提起王丰阳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总会第一个联想到王丰阳身上牵挂着的罪名。 这一切的发生，确实与王丰阳有着关系，但在皮城之中散播舆论的，是那位灰夫人。她静候皮城的恢复，也期待着皮城人民对那人观点的改变。 此计不是长久，对于人心来说，还欠了点儿火候。 其实，卡密尔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忽然就有了王丰阳是‘背叛者’的流言，她这段时间让手下去追查、去翻阅近期发生的资料，但半个月的时间之久，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王丰阳，这个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中欠了卡密尔一个天大的人情，以至于往后的【神王】起身给这位灰夫人沏茶，都是那么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有些日子了。” “是的。” “那些呆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夫人，暂时没有什么大动静。” “……嗯。” 卡密尔还会如往常一般，在太阳正高高挂起的时候，坐于卧间的窗户旁。圆木桌上，管家给上了一杯浓香得恰到好处的红茶。 皮城人习惯了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忙碌的人，通常是计较缺钱的那一类。 房屋的大体都已经重建完毕，剩下的还在大街上跑来跑去，有些甚至是推着个独轮车装载一些货物、建材在往返的，都是一些拿着小钱的工人。雇主家里的内室还有很多需要修缮的地方。 皮城不仅是物资的流动，近期钱财的流动也颇为频繁，这种时候的灰色产业…… 皮城表面上的光鲜亮丽，总是会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那些不需要遮掩的颜色。就比方说这种时候，小一些不好的行为，是谁谁谁拿着不是自我的东西，拿去别家贱卖，大一些的事情，就是仗着自己的势力较大，或者是人力较多，开始跟地主、或是家大业大的‘软柿子’争地盘。 不过这些对于皮城的问题而言，也都是小事， 以灰夫人的见解来看，窝里斗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不会把自家的东西拱手送给外人，一切都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那样的情况，灰夫人只是监测，不会插手。 久违的平静—— 可不是这么说。 只是个别，不能算上符文之地的所有地区。 看那漫天雪地里的那个地方，有些东西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您——，怎么——就——消失了——……’ 臻冰封印下面，那个家伙蠢蠢欲动，弗雷尔卓德人暂时还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近期，那个嚎哭深渊下面的封印可能会有些松动，但实际上，只要臻冰下面的那个家伙愿意，随时可以破开封印。 时机好像不算是到了。 时机已经消逝了。 虚空监视者，自那长久的一段时间之后，再次感应到王丰阳强烈存在的气息，哪怕是先前在魔界时候的王丰阳，虚空监视者也能感应到微弱的气息存在。王丰阳的生死，它异常关注。 现今，魔界的事情已经结束，王丰阳回到这个世界，对于虚空监视者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但有些人不会这么想，其中，整个，就包括巴尔。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 深海中的那个人，皮肤依旧没有被浸泡到发生水肿的迹象，他就像是一块水晶，非常坚硬的水晶，只不过好像身上的味道不咋样，附近的生灵，那些海里的生物都有意避开，从远远的位置绕过。 没有任何生物愿意接近王丰阳，更别说有谁愿意将他救起。 “你说，这里有巨魔准备定居的痕迹？” “好像是的吧，我上次打猎追一头豪猪，追着中标的豪猪一路跑到这里，这里不知道谁燃了火堆，火堆旁还有好几根大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 阿瓦罗萨部族的两名战士，跟随一名带路的战士，前来这附近巡查。 前一段时间，这里有巨魔停留过，雪地上把厚厚的积雪扒开，湿润的泥土上还能找到几根没有燃尽的木炭。这么一看，这里确实有巨魔经过，而且看痕迹，其中一个巨魔手上很可能还拿着臻冰。 这么一算计……，战士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 “是丽桑卓！” “嘘！……” 身旁的战士立马上前捂住了说出名字的同伴，赶忙小声警醒道： “不想活啦，那个巫女，不能随便提的！” “……” 另一个战士仔细搜集完附近的痕迹之后，心里也有了底，打算催促着同伴们打道回府： “走了吧，这里已经看完了，能确定有巨魔停留，保底有四个巨魔，不知道它们现在还有没有在族落附近，我们要抓紧回去报告。” “好吧，那就回去了。” “嗯，你们先走，我收拾下勘察的工具。” 两名阿瓦罗萨人先行回去了，留下第三个战士收拾地上的工具，手脚利索一点儿的话也只要一两分钟的时间。但后来，同伴们等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等到那第三个收拾工具的伙伴归来。 后来去那地方找的时候，地面上只能找到些被积雪覆盖过的脚印。 循着脚印找过去，发现…… “事情大条了，赶、赶紧回去报告战母！！” 是的，顺着脚印找过去，本来快要找到尽头了，但这名族人没敢继续向前。前面，是那座石桥，而石桥的下面，是嚎哭深渊！ 走失的那名同伴，要么是去到了石桥的另一端，要么，就是…… 大家都不希望是第二种情况发生。 可惜，事实就是那么残酷且凑巧，走失的那名阿瓦罗萨人，心神被虚空监视者蛊惑，当天收拾工具的时候，忽然被催眠，然后，一路向着那个方向，走啊走—— 走到石桥旁，却没有步入石桥。 那名阿瓦罗萨人从石桥这一端的旁边，从断崖上走空，然后坠下身躯。 “……” 战母带着一种部族战士，十几余人来到这个地方，查明脚印与其他痕迹之后，可以断定。虽然很难开口，谁会情愿接受这个事实， 也就只能由艾希平淡且悲痛的说出来： “已经死了，尸体，……在这深渊下面。” “……” 只是死了一个族人，凛冬部族和冰霜部族的人们对此事毫不知情，阿瓦罗萨部族没有对外公开。默默就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了，这件事情谈起来还是有点儿蹊跷，为什么会走到那里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阿瓦罗萨部族的重点放在了巡查周围环境中，以防真有巨魔还在附近徘徊，如果没有排除隐患，巨魔们很可能趁着夜晚偷袭部族中的老幼，到那时再挽救是绝对来不及的。 说回嚎哭深渊下面的时间，也就是才过了几天的时间，一个人影，从断崖边爬了上来。 是的，是之前那个走丢失踪的阿瓦罗萨人。 但他已然变成了一种‘非人’的存在，心神已经被剥夺，仅存在肉身里面的，是虚空监视者亲自造出来的意识体，也算得上是一种【虚空生物】。虚空监视者没有破开封印，他有着大智慧，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没必要引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至少要在确定原因之前，虚空监视者想保持安静—— 各种方面上的安静。 所以，这个阿瓦罗萨人（虚空探索者）的离开，没有被任何人察觉，反而是变聪明了似的，他绕开了所有会有人烟的地方，用了三天时间，步行离开了弗雷尔卓德。 接下来，虚空探索者从脚下踏进青青草原的那一刻开始，一路向南下， 不吃不喝，不止不休。 又是一个礼拜的时间过去。 虚空探索者到了地方—— ‘我——感觉——在这里——，您——请稍等——……’ 虚空监视者又得到了王丰阳气息的感应，此时的王丰阳，身躯仍沉浸在深海，但意识却没有沉寂。王丰阳的意识，在自己的躯体里，和那个新生的意识体缠斗、纷争…… 识海之内，如下一般： 王丰阳：‘我的身体由我来主导，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巴尔：‘主人，时代会变化的，我也变化了不少。’ 王丰阳：‘我还记得你当初的样子，懵懂无知，但好奇心强盛。’ 巴尔：‘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主人，还有一个人，您还记得吗。’ 王丰阳：‘……卡莎，那个女孩。’ 巴尔：‘千百年后，她已经不在了，自从那一次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选择舍弃生存的权利，让她独立生活。但后来，我发现我并没有死，可能是您的羁绊，让我有了轮回的能力。’ 王丰阳：‘过去的我们都很渺小，但至少现在的我，你仍然愿意叫我主子。’ 巴尔：‘但您不知道千百年后发生了什么！’ 王丰阳：‘我只管现在！我的身体，还给我。’ 巴尔：‘抱歉，恕不能从命……’ 王丰阳：‘未来，发生了什么？’ 巴尔：‘不知主人是否知道【天神星界】的存在。’ 王丰阳：‘天界？’ 巴尔：‘是，距今再过三百余年，天神星界的壁面破裂，星界崩塌，无数位面陷于混乱，我想从轮回中拯救您，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后，才发现端倪的源头，是那个天神星界。’ 王丰阳：‘天界那边怎么会影响我们的事情？’ 巴尔：‘天神星界历时两万六千一百二十九年，命理神王身陨，神权变动，……接掌之神……【王丰阳】。’ 说出名字的时候，巴尔很是忌讳，念道出王丰阳这三个字，把王丰阳自己也给震惊到了，难道自己以后去到了……天界？ 还有，天界三百年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神王忽然身陨？ 王丰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尔：‘我只是知道，但我不能说，主上，为了您好，请把身躯主权交给我，我要替您去天神星界，诛灭一个神明，之后，便会将身躯的主掌权交还于您。’ 王丰阳：‘杀谁？’ 巴尔：‘【烈日神王】，不，现在的，应该还只是叫【太阳神】。’ 王丰阳：‘！！！’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太阳神要死，难道他做了什么……嘶……不对，仔细想想，好像漏了什么。 王丰阳陷入了苦苦沉思，但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太阳神会颠覆天界，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巴尔：‘主上，不用犹豫了，现在的您正是当下最强盛的时期，诛杀【太阳神】，并不是什么难事，还有，天神星界除去【太阳神】，还有一些暗中归属于【太阳神】的喽啰，需要一并清除！’ 王丰阳显得异常焦虑，太阳神曾帮过自己不少忙，实在想不出他怎么会影响到自己的坏处。若是我已成神，在没有触及对方的利益的情况下，怎么想都…… ‘不对，我好像！……’ 王丰阳忽然想起来了： ‘神王殿！！’ 王丰阳忽然发现了一些端倪，但现在只是猜想，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王丰阳还不想与太阳神变成敌对关系。毕竟，曾经帮助过自己的神明，王丰阳多少还是有些好感的，真要打起来，王丰阳估计也难以下死手。 王丰阳：‘我大概明白了，等之后见到太阳神的时候，我要问些事情，你才能动手。’ 巴尔：‘可以的。’ 王丰阳：‘但是在这之前，有些更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去处理，所以，身体的主权，你要先归还于我！’ 巴尔：‘……敢问主人，是什么事？’ 巴尔表现的并不是很果断，不是不信任王丰阳，而是王丰阳培养出的巴尔，他也能算是最了解王丰阳为人和个性的存在，不问清楚，巴尔能以放心。 王丰阳：‘去班德尔城，那里有个来自虚空的家伙需要处理一下。’ 巴尔：‘班德尔城？从来没听说过，是另一个位面世界吗？’ 王丰阳：‘呵呵，算是吧。’ 巴尔与王丰阳的神魂达成共识，在即将让躯体苏醒的时候，那个远行的阿瓦罗萨人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渔船，行驶至王丰阳沉海所在的位置，用一个船锚降下，勾住王丰阳腰间的衣角之后，一把劲儿将王丰阳拉了上来。 “……噗、咳、咳咳咳咳……” 王丰阳的鼻腔里渗了一些水进去，刚苏醒过来的王丰阳，起身坐在渔船上咳嗽不止。好一阵子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人救了上来。 “呃、唔……你是？” 王丰阳转面抬头，望见的却是一具还站立着划桨，但已经几近腐烂的‘人’。 “去——哪儿——？” 糜烂到不成样子的嘴角微微张开，这个阿瓦罗萨人的面容经过日晒雨淋，要说他还活着，王丰阳却感觉不到他身上半点生者气息，但要说他已经死了，现在却还在机械般的划着船。 这家伙烂成这副模样，居然还能张口说话，着实吓了王丰阳一跳。但在快速镇定之后，王丰阳嗅到了一丝气息，立马就明白了， ‘呵呵，是老熟人啊。’ 王丰阳微微一笑： “去艾欧尼亚。” 第317章 梦如幻 船桨滑动，海面上波纹荡漾。 明明可以飞去，却要在此浪费时间，原因也不过是因为王丰阳想跟巴尔叙叙旧。一个糜烂到几乎无法出力的躯体，在船头摆桨，王丰阳安静的坐在穿中央，打坐冥想的状态。 识海内，王丰阳与巴尔谈得火热，有说有笑，有忧愁，有苦涩。 王丰阳：‘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你就不会再出来了么？’ 巴尔：‘……不知道，全凭主人安排。’ 王丰阳：‘我有个想法，我给你重新找一副躯体，然后跟我一起生活？’ 巴尔：‘不了，那样会让你很不方便，等事情终了，让我沉寂就好。’ 王丰阳：‘……’ 夜色朦胧，深夜的海风吹得人凉飕飕，王丰阳不自觉的打了个颤，但不是因为冷，只是觉得这个天气……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美好。 或许我是无法理解夜色的美，只觉得一个人有些凄凉。 …… 在海面上度过了两个夜晚，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于艾欧尼亚西南一侧的岸边着陆。 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明媚，远处山峰上吹来的暖风，让人知道现在还是夏季，是茂盛的季节。王丰阳张望了一番，脑海中有些印象，这里是隶属于艾欧尼亚的芝云岛屿，但着陆的地方，并不是芝云尼亚，而是南下一角的‘莱肯’。 距离去到那个地方，还有段距离，现在这个时间线，不知道烬还有没有呆在那个老地方。以前跟烬接触过，唔……好像是上个轮回的事情？ 王丰阳记不太清了，在游戏背景里，【戏命师】卡达·烬是个杀人的疯子，还自称‘艺术家’，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但实际接触过后，王丰阳认为每个人都不是绝对的善，也没有绝对的恶。 ……可能是因为立场不同？ 烬的以往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游戏背景中的那副模样呢？ 啊，万恶的游戏设计师…… 王丰阳心里稍稍吐槽了一下，随便一个心思念动，对于巴尔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知识点。巴尔的神魂历经的轮回次数，远远超过了王丰阳的想象。巴尔愿意主动一次次舍弃当前世界上所获得的的一切，名气、力量、金钱，进入轮回，只为救回王丰阳。 但每次轮回的开始，纵使知识足够，经验丰富，那个时候，巴尔怎么也找不到王丰阳离去的尽头。只是知道，当初分别的地点，就是在这里—— 芝云尼亚。 “就在那个山峰的顶端。” 巴尔：‘那里是您以往去到另一个位面的地点吗。’ “是，马上，你就知道了。” 王丰阳说道。 哦，对了。 王丰阳忽然想起些什么，上山的途中回头望去，望回之前着陆的那个位置。肉眼不及，王丰阳便用神识加持观望，那只渔船还在岸边，划船的人也还在船头上，怀里抱着船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用神识看得深入一些，才发现，已经彻底断了活动迹象，就连那个船夫身上熟悉的气息都不再有，已经溢散，就意味着， 那个坐在船头抱着船桨的人，已经死了。 虚空监视者…… ‘那个大眼珠子就不知道珍惜人命，唉。’ 这么想的时候，王丰阳在不自觉谴责虚空监视者，同时又想到了上几个轮回，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上山，只一人。 周围的暖风吹得感觉很是舒心，气温稍稍有点儿高，要是换做常人，爬到半山腰，应该已经出汗了吧。这儿的绿树丛林，倒是个乘凉的好地方，大树绿荫下，阳光透射进几分照在树根、树干上的位置，可惜这里处于斜坡，建房子长居什么的，恐怕不太方便。 巴尔：‘要不还是飞上去吧。’ 王丰阳：“这你就不懂了，好好享受入俗的感觉吧，平常人哪有会飞的，爬山都是一步步走上去，才能收获最大的成就感。” 巴尔似懂非懂，这种成就感，有什么价值吗？ 没有，所以巴尔疑惑，但没有反驳。 …… 转眼到了下午，大概用了三个多小时，穿过半山腰的丛林树间，靠近山顶的上方，是光秃秃一片的岩地。巴尔也曾为了寻到王丰阳，而到过这里，那山顶端的浮空圆形短节石柱，是那么眼熟。 巴尔：‘是那儿？’ 王丰阳笑笑：“在那附近吧，我还得找找。” 去到之后，王丰阳在漩涡岩石下方转悠，找了半天，地上没有什么熟悉的痕迹，终于是在附近的一颗大树的树干上，发现了不太明显，但很熟悉的别样符文刻印。 ‘主上，这是……’ 王丰阳高兴的说道： “这就是去往班德尔城的路，曾经我就是去了那边，要说安全，也不能完全说是，毕竟我曾经差点儿在那里丧了命，但要说危险，唔，呵呵，等去到那里，我带你一看便知。” 说着，王丰阳蹲下身子，开始找工具琢磨着激活这个大树树干上的刻印。 寻常人要是来到这里，那么不显眼的刻印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气息，这里曾经生活过不少的流亡分子，他们或是从诺克萨斯那边来的逃犯，又或是德玛西亚那边来的放逐者，也可能是从比尔吉沃特那边跑过来的‘有钱人’。 曾经可能有人注意到这里的这颗大树上有这种奇怪的刻印，有人会记录下来，哪怕是让那些被记录下来的资料辗转腾挪，去到了科技与知识储备最发达的皮城，也不见得有谁能把这些刻印的来源与用法破解。 这里就只有生活在符文之地各处的约德尔人，才能看得懂这种刻印。 唔，其实也不能这么多，很多约德尔人，常年生活在符文之地，或许时间久了，再来看这些刻印，已然忘却了作用的那么一回事儿…… 当然啦，对于约德尔人来说，这种奇怪的符号，并不是他们的文字，只是一种‘代号’，用于和另一个世界中存在的魔力引发共鸣的通灵代号。 这里的刻印被激活，也并不会像其他传送位面一样，会打开一个传送门，而是直接将激活刻印的家伙拉进空间，再从空间的另一端‘吐’出来。 王丰阳找来几个石块，还有几根树枝，还有…… “还有一对蝴蝶翅膀！~” 这些东西并不是激活刻印传送必备的材料，找这些东西，其实另有打算。 实话实说，激活刻印，并不需要准备任何材料……只要有魔力就行！ 而魔力对刻印的灌注，非常讲究，要注意时段、注入魔力量，还要一些细微的节奏，稍稍乱了一个，这个刻印就会被直接毁坏！然后，再想找到下个去往班德尔的刻印，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了。 上上个轮回，王丰阳去往班德尔的刻印是在附近地面上发现的，但在激活之前，王丰阳用神识仔细的扫了好几遍，发现这里一共有两处刻印。 事实证明……哪怕是轮回重来一边，被消耗的刻印也不会刷新在原来的位置。王丰阳方才有意在那处地面上找过，并没有。 “要激活了！” 王丰阳灌输魔力的控制非常小心翼翼，终于感觉到刻印泛光产生反应的时候，就表示着能量填满了刻印纹路，传送——开始！！ 而王丰阳另一个手里拽着的东西，恰巧就是这时候派上用场： 树枝变成了拐杖，蝴蝶翅膀依附在自己的后背，变成了自己的翅膀，石块则是变成了自己身上穿着的护甲。 哈哈，想不到吧！~ 这片空间不是人为创造出来的，而是大自然的自主生成，所以，在进入传送空间的时候，自身不再拥有质量，而是成为某种奇怪的【形态】。 所以，只要自己随身携带的东西够用，加上自己放任的清晰想象，这一路的传送空间，才会畅通无阻！ 回想起之前的那个轮回，自己进入这个传送空间的时候，差点在里面迷失了去。 巴尔：‘……’ 识海里面有点儿波动，巴尔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何，却没有什么反应，没有说出来。王丰阳大概是能猜到，估计是被大自然的规则给……压制了？ 真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啊，强如远古神明【巴尔】，居然还有被堵住嘴不能说话的时候。王丰阳有点儿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恍惚间，脚下挨着软绵绵的地面，唔，是青草地！ “到啦！~” 王丰阳高兴的蹦跶了一下，这里就是班德尔，王丰阳落于一座半山腰上，熟悉的青草地，熟悉的位置，回身望去，还是这个矮山头，前面再翻过一座山，就可以看见班德尔城啦。 巴尔终于是能说话了： ‘主上，刚才的那个空间，有世界规则，它封禁了我的能力，我甚至不能发言……’ “哈哈哈哈，我知道的啦，小事儿，就是堵个嘴，又没有让你受什么伤害。” 王丰阳笑着回应道。 说着说着，这一路走去看着周围的风景，这里的环境比符文之地那里要精致太多，虽然比不上瓦罗兰大陆的宽阔无垠，但这里的精致，在于每一棵树的每一片绿色上，都不曾沾染过灰尘。 脚下的青草，时不时能发现晨雾浸染的雨露，空气中，都是泥土湿润的芳香。 班德尔，一眼看去，自然和谐，好似没有什么危险，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危险，前方很快就去到了地方，翻过一个矮山头，前面走了没有多久，一扇不设防的双开门城墙前，连个守卫或是哨兵都没有。 里面的景色都能看见一些，尽是一些矮平房，但外观算得上精致，红瓦白砖，亦或是一体成型的稀泥蘑菇屋子，还有还有，他们城内的周边上，还有农田，田里头种的都是个头不一样大小的果蔬，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唔……应该是水果？ 反正看见有约德尔人在采摘的时候，也会顺嘴咬一口什么的。 城外边，挨着城墙或是不远处，有梯田，也是约德尔人开垦的，田地的占地面积比他们房屋的面积还要多，这也是他们不愁吃喝的根本。 但最近是除了一档子事儿，让班德尔城里的约德尔人愁眉莫展。 说起来还是有些胆战心惊的，指不定今晚又有谁家的小子，或者是小姑娘，外出了回不来？不是说晚上外出，总有约德尔人要外出开荒的，这里的地盘还没有完全被开发，除去班德尔城，城外三十多里地的外面，有不为人知的区域。 班德尔城里偶尔会有战士们带上伙夫组建开荒队，外出探索。 就是最近，一批批的开荒小队，总是在回来的时候少人，问起的时候，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就是很奇怪，要么就是开荒队的小伙伴去一旁尿尿，尿着一会儿就不回来了，去找也找不到人影儿。 …… 这是什么时候进来的，王丰阳直到走进大门口好一会儿，都步入商业街的时候，才有约德尔人注意到这个‘大个头’。 不乏有几个约德尔人偷偷讨论起来： “哟，你看，稀罕事儿呀。” “他他他、他是咱这儿的人吗，外面的世界还有……还有能让咱变大变长的魔法？” “笨蛋，你看着他哪里像是约德尔人啦！” “诶，也是喔~” “……” 王丰阳没有理会那些小小约德尔人的讨论，多是有趣的，没有什么不好听的话语。现在要做的就是去那个老地方，走过商业街一条道的后面，有一片居住区，再往里面走，就可以看见班德尔城里最高的建筑：学院楼。 以前的王丰阳曾在这里呆过一段时间。 这次来，恐怕他们这里的小子都对王丰阳没有印象的，但也无妨，王丰阳就是来做自己的事情的，顺便也算是为了解决班德尔城近来发生的古怪。 别的约德尔人恐怕还不知道，王丰阳是最清楚的，这近来要是有什么古怪事情发生，多半也就俩原因： 【荒域】！ 【卑尔维斯】！ 所谓的荒域，并不是寸草不生的荒地，那里远比荒地更可怕，那里火山升腾着山灰热气，大地炙热干涸到龟裂，裂纹遍地。约德尔人在那里贴近这边的地界设立了一道禁制，算作一道防火墙。 不过那道屏障墙是约德尔人的祖先耗费巨大代价建立的，现在已经补不上能量的损耗，还听闻屏障对面有什么奇怪的动静。这种事情，班德尔城的小科学家们，还有那些小魔法师们无能为力。 他们能做的打算就是在祖先设立的屏障被破之前，找到其他办法再设立一个屏障，将班德尔城保护起来。 或是，去开荒的时候，希望能为下一个班德尔城的建设找到一个更好的去处。 大部分约德尔人不想离开这个地方，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不止是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同伴，还有自己的情怀。 这里满满都是回忆。 “嘿，大个子，你从哪里来的，是谁推荐你来这入学吗？” 一个小约德尔姑娘叫住了刚走进学院的王丰阳。王丰阳大致打量了一下这名问话的小姑娘，但实际上，这个矮个子姑娘今年已经两百多岁了，是这所学院主院的学生会会长。 碰巧现在刚放学不久，这名学生会会长也才收拾完资料准备回家吃晚饭。 这么说来，班德尔这个小世界的夜晚好像来得格外的慢，虽说快到了晚饭时间，现在的天空还是一片晴朗。 “唔，我是来找你们这儿的院长的，请问他在吗？” “啊啊，院长现在不在学院里哦，他昨天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听说是出去办啥接待手续。” 王丰阳预感不妙，遂问道：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啊啊，你问他啊，我也不知道，每次院长说要出去搞什么接待手续的时候，没个十天八天是不会回来的。对了，大个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来入学的吗？” “唔，不是，我只是有些事情要找你们院长商量一下。” 其实就是打算着让院长安排几个学员，由王丰阳带领着去往屏障那头的荒域，王丰阳的所作所为，让那些学员记录下来。以后可以用来当做学术研究，也可以拿来讲课什么的，最主要的的，王丰阳想让自己做的好事能被记录与流传，还有，对于【荒域】那边的状况，王丰阳轮回前之去过一次，对于卑尔维斯，每每想起，都有点儿说不出的后怕。 王丰阳可不是什么老好人，既然是来清剿卑尔维斯，手段肯定是越多越好，越稳越好。 只是这个卑尔维斯…… 也不是说怕自己实力不够，力量足够强的时候，再有顾虑也是多余，但这次的对手不一样，她和虚空监视者有得一拼，再说，已经在这片小天地隐居发展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会能威胁得到王丰阳的底牌。 “其实跟我说也是一样的，院长不在的时候，学院里大部分事务都是我来处理。” 这个小姑娘说道。 王丰阳歪了下嘴角，表示有点儿不信任，学生会会长接着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维·卡迪娜古斯，看在你个头比较大的份上，叫我小维就可以啦，你呢，我要怎么称呼？” “唔，王丰阳，我的名字。” “哦哦，是少见的名字啊，姓呢？” “姓？” 王丰阳有些错愕，但马上反应过来： “姓王，叫王丰阳，你直接叫我王丰阳就行。” “哦哦……” ‘好奇怪的名字……’ 小维心里默默嘀咕着，自我介绍完了之后，小维提起正事儿： “那你有什么要事呢，跟我说说吧。” 现在也时候不早了，其他的学员，留宿的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晚饭，有些都已经吃上了，没有留宿的学员，早就在自己家里和家人享用晚餐。现在还在学院里磨蹭的，恐怕只有广场这身高差看着就很过分的两人。 “唔……” 王丰阳有些犯难，同样的话他不想说两遍，但是这样不说清楚的话，怕是到了院长那边又变了味儿。可是要说清楚的话，不知道说一晚上说不说的完。 “咳咳……” 王丰阳思来想去，开口也就变成了仨字儿： “要一个。” “诶？” “唔…嗯，要你们的一个学员就够，我要带走，去解决一些问题。” “啊这，你是来拐人的，还是来抢人的咧？” 小维有些不懂，就说出了自己的理解。王丰阳明白对方的会错意了，马上给她解释： “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这里的情况，最近出了一些问题，对吧，还有，屏障那边的封印有些松动，快要修补不过来了，我有实力，但要你们安排一名学员做我的随笔，记录我的行动， 这样说，你能明白不？” “啊啊，这个……是这样的啊……，我想想哈。” 小维僵住一副尴尬的表情，刚刚还把这个大个子当成坏人了，还不自觉偷偷后退了半步。原来居然是好人啊，误会了去。 小维原地愣了好一阵子，王丰阳在等待着她的打算，他也知道不可能立马就答应的，面对外来的生者，对其一点儿都不熟悉的，小维心里想的更多的是怎么给王丰阳上保险。 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小维眼皮子一瞪，抬头看回王丰阳说道： “嗯嗯，我想好啦，这样吧，你看现在也不早了，要不你明天早上九点钟再来学院，我们学生会办公室在主院楼的第三层第三间，我到时候会在那里等你。等到了明天你来了之后，我会带你去上一些保险，就必须一些刻印魔法，可以随时查看和监测你的身体状况，还有你周围环境的状况。 还有，明天会给你安排一些资源，人选的话，按你自己的要求去挑选。选好了之后，还要你们双方谈一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是新来不久的，我们也不熟悉，所以我还是有必要做一些安全措施的，不要在意哈~” “唔，那倒没事。” “好啦，一切说完，就这样吧，诶对了，你今晚有地方住吗，现在的学院里还有空余的住宿间，你可以暂住的。” 王丰阳微微礼貌的笑了笑： “谢谢，不用了，我今晚还想去附近逛逛。” 小维也是笑着、很有礼貌的挥手道别： “好吧，那我就先走咯，祝你一切顺利~” “嗯。” 王丰阳和小维一起走出学院大门之后，各自东西分头离开。王丰阳觉得这里的孩子都还不错，人品还是很好的，除了……待会儿要去找的那个小家伙。 “唉……” 王丰阳想起来游戏中的那个小家伙的设定，忽而觉得有点儿不情愿： ‘薇古丝是不是不好说话呢……’ 第318章 阴树下的丧气小子和摸不透的迷障 班德尔小世界的天气很是奇怪，要说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抬头看去，天空还是晴朗一片。王丰阳估摸着现在已经有傍晚七点多了吧，天色还没有暗淡下去，但夜幕降临却是在恍惚间的事情。 看呐，王丰阳在走出学院大门不远的时候，停下脚步欣赏头顶上的风景。 夜幕降临的时候，像是一盆清水里面滴落了几滴墨水，豁然将整片天空染成黑色。天空上要不是有那繁星点点，估计都不知道头顶上是一片天？ 变化的很快，从白到黑也不过是两分钟的时候，亲眼目睹这个过程，很是惊艳。 不觉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雾蒙蒙的开始笼罩在高空，夜色看不清那些雨雾，也只有王丰阳能看到。当下的环境，想着那个小家伙应该不会在外面呆着的吧。 说起来，王丰阳还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的家在哪里。 不想那么多，先去看看吧，到地方了再说。 班德尔城里面的约德尔人都有早睡的习惯，天色一黑，大部分约德尔人都所幸不再出门，收拾收拾缓和的床，一头钻进被窝呼呼大睡到第二天早上天亮。这一方小世界的白昼很长久，换算平常世界中的早上五点钟，这里的小世界就是完全天亮了。 现在还是大概晚上八点多钟的样子，王丰阳离开班德尔城中央的学院位置有好一段距离了，还径直往后方走，大概慢慢走了有半个多钟，走出了班德尔城。 城后方的环境是一道下坡，下面开垦成了一道道梯田。 还没下到梯田那里的时候，临近城墙旁的左右两边，有不少绿植。大树长得很茂盛，大部分都是梧桐树、桑树和杉树，其中有一颗很大很高的榕树，王丰阳走到那里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小人影。 是她了。 “嗨，薇古丝。” “……” 没有回应。 难不成是睡着了？ 王丰阳弯下身子贴近，又仔细看了看，这约德尔人一副严重的黑眼圈，一身黑紫色的外衣耷拉着穿在身上，确实是薇古丝的模样，真要说睡着了的话，按道理来讲，好像不应该。毕竟是经常熬夜的家伙，这种时候才入夜不久，怎么就睡着了呢。 王丰阳忽然想到什么东西，唔，对了，有个东西漏掉了—— 薇古丝的影子。 这大晚上的没有阳光，又哪来的影子呢？ 感觉有点儿不对劲，王丰阳想要拉开距离，好仔细找找附近有没有薇古丝的影子，但正想后退两步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给黏住了。 ‘挪不动？’ 王丰阳皱了下眉头： “薇古丝，我来找你说事儿的，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说完，王丰阳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脚又可以动了，同时，也听见薇古丝慵懒地开口说话： “唔嗯——，什么事？” “出一趟远门，我想带你去，唔，你只要做笔记就好。” “不去。” 薇古丝想都没想，立马就回绝了。 这小子，这么不好说话的吗？ 王丰阳感觉自己是遇到刺头了，薇古丝的能力，王丰阳觉得算是自己能想到的约德尔人里比较出众的了，带她去荒域的话，不说能不能帮得上忙，至少自己不用过于操心对方的安危。 这眼下怎么说动薇古丝呢…… 有点儿犯难，这个小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懒，游戏的背景故事中，薇古丝很喜欢睡觉，但睡不熟，怎么都睡不够，所以黑眼圈严重。这是其一，另外的就是懒，晚上不想动，就只想睡觉，就连白天走路都是让影子拖着自己走。 这样的家伙，真要带出远门…… ‘我背着她，会不会不太方便？’ 作为一定要带薇古丝去的决定为前提，王丰阳的心里已经有这样的打算了。 “呼——唔——呼——……” ‘怎么又睡着了？’ 其实不然，薇古丝只是浅浅的睡眠，稍有一点点动静就会醒来，可能是因为自己能力的原因，他就不想在安静的地方睡觉。不能说是没有屋子，她想在野外，听着大自然的声音会更舒服一些。 “嘿，我想要不我背着你吧，你呢，就……” 王丰阳话还没说完，这都已经是尽可能说得很小声了，但说到一半，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衣服，直接把自己拎了起来。 “诶？” 才发觉过来是薇古丝的影子，夜色中看不到边际，所以说……周围都是影子？这能力莫不是有些夸张了？ 但仔细一想，王丰阳大概想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影子的能力其实不完全收薇古丝控制，薇古丝与影子的关系像是朋友。若是白天还好，薇古丝的影子只需要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容纳影子不会耗费薇古丝多少精力。 但如果是到了晚上……这一大片的黑暗，影子放肆的毫无遮拦，没有约束，这样一来，不得已就会非常耗费薇古丝的精神力去控制‘契约、链接’一类的关系。所以，薇古丝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只能用睡眠来恢复自己的精神力。 这么一想，一切都能想通了。 问题是……现在好像变得更不好说话了。王丰阳被影子拎起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挪到大榕树外十米远的距离，放下落地，再想走过去跟薇古丝说话的话，这么做就显得不礼貌了。所以怎么办呢现在…… ‘唉，怕不是没机会了。’ 王丰阳正苦恼的时候，夜色下的天空中不止是繁星点点，低空中就近的距离面前，还有一只花色斑点的黑色蝴蝶在翩翩飞舞。由于是蒙蒙细雨的天气，湿气比较重，明显能察觉到这只蝴蝶连挥动翅膀都那么吃力。 王丰阳想着，正要带薇古丝去荒域，恐怕大部分时间不是战斗，而是要照顾这个小家伙的情绪吧。 看着低空中缓缓从自己面前摇曳过去的蝴蝶，王丰阳忽而又想起个小家伙： “哦，对了，我怎么把那家伙也忘了呢！？” 王丰阳本来一脸忧愁，忽而变得喜出望外。要是她的话，如果是她的话，说不定……哦不，能说是一定会跟自己一起去的！ 想法改变之后，薇古丝也不用被强硬着拉去‘干活’了。 王丰阳现在只要等着天亮，然后去学院看看，找学生会会长打听一下那个小家伙近来的踪迹。等到碰面的话，估计会很好说话，情况顺利的话，明天就能启程了。决定好了也心急不得，还是老老实实等天亮吧，在此之前去其他地方逛逛。 王丰阳对这一片小天地内，也就几个地方的环境颇为熟悉，还有好多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悬起身子飘在空中，王丰阳感觉这一次跟上个轮回有明显不同的感觉，感觉自己的力量居然没有被这个小世界本源规则压制。 看来只是不欢迎【亚魔】、【恶魔】、【亡灵】一类不友好的事物，对于其他光明类的存在，这个小世界表现得还是挺友善的。 说起来…… 不知道薇古丝的好朋友【影子】，是不是类似于恶魔、亡灵一类的东西？ ‘祝你好运，薇古丝。’ 王丰阳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一下，希望这个小家伙也早日拜托黑眼圈，成为一个健康活泼的约德尔人。此次离开，怕是不会再见到薇古丝第二次了，也不知道那个明天打算组队的小家伙现在会在哪里呢。 ……唔，记忆有点儿混乱，我记得，这个小世界里，是不是哪里还存在着一颗生命树来着？ 王丰阳突来想起这档子事儿来， 但苦苦想了许久，没有头绪，索性就不深究了。晚上的风景也是静谧迷人，除去蚊虫不说，夜风吹得人想直接躺下来入睡，好在王丰阳并不需要睡眠，常人用于睡眠的时间，是王丰阳多出来的，用于游玩的时间段。 这片小天地，要是以后自己也有一块这种地方就好了。 ‘啧，逛着逛着就羡慕起来了，这地方是自然衍生出来的？’ 王丰阳想道。 至少，听龙王索尔当初是这么说的，具体的发生过程，索尔也没有说。回头有时间了，王丰阳想着要不要去找索尔学两招，闲的没事的时候，自己造个小小星球出来，看着生灵在自己的作品上繁衍生息和生存，想想也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唔……，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想那种不着边际的事情，我只想要安逸的生活，做个普通人就行，额嗯，普通人……’ 王丰阳晃了晃脑袋，立马纠正了自己的异想天开。 班德尔城外面，方圆五六里地都是田，要么种的是稻谷、小麦，要么种的是玉米、花生，还有一些五谷杂粮，出去五谷杂粮之外，还有些王丰阳生平没见过的……像是坚果一样的东西。 之前的那个轮回进入学院作客的时候，在院长办公室里的桌面上见过类似的坚果，瓶罐装着的，但是罐子上面都已经落尘了。想来很久没动过，也没有被收起来，这些坚果，怕是可以当做储粮，能被存放很久。 这里的小世界与符文之地各有不同，瓦罗兰大陆的农业不怎么发达，但胜在自然资源的丰富，还有人造科技的兴旺。大海的海兽，还有渔业，山峦间的狩猎，还有平原上的畜牧业，保证了瓦罗兰大陆上那些人民的粮食供给。 虽然有些地方的粮食供给还是处于紧缺状态，像是弗雷尔卓德，常年的积雪让粮食来源一直得不到解决，温饱是常年都要担忧的问题。 各处都有自己的生活常态，人间冷暖，不止是体现在人心上。 王丰阳想要的生活，只是能吃的饱、睡得好就足够了。 …… 感觉已经能看见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 时间过得有些漫长，可能是因为夜晚的环境太安静，王丰阳感觉自己逛了很久，有能量护罩隔绝这天空中散漫落下的雨雾，不料发梢那里还是有沾上一些，而变得湿润。 比较好奇的是，这里的天色恢复白昼时，也是一眨眼的事情，王丰阳甚至没有怎么注意，地面上的颜色变得鲜艳起来的时候，一抬头，恍然间发觉天已经亮了。 “还有些时间，再逛逛吧。” 自说自话的王丰阳在班德尔城外围越逛越远，不知不觉，发现周围的环境变得截然不同。这里好像不是荒域的范围吧，为什么地面上的青草却不是那么的茵绿，周围的环境……前方的视野中，连一颗树都没有。 如果是荒凉的野外，这里应该算是接近荒域了，估计再过不远的距离，就能看见印象中的那道黄色屏障。唔，当初是怎么过那道屏障的呢，好像是可以直接走进去的。 “时候差不多了，回去吧！” 说完，王丰阳便回头，这个地段的环境不太好，看着没有什么生机，前方的地面上几乎都是黄草一片片，大部分的植被都已经干枯了。感觉地下也没有什么水分，想来应该是靠近屏障的那一端，有火山活跃的缘故。 …… 大致是早上八点半左右，王丰阳回到了班德尔城，算是比较准时，等到了城中央学院的时候，学院里面已经坐落了不少人，他们大部分都在课室里面上课。浅浅还记得地方，好像是主院的第三楼第…… ‘第几间来着？唔，算了不管了，先上去看看吧。’ 上了楼间之后，发觉这里的走廊建设的都挺矮的，因为大家都是约德尔人的缘故吧，本来就没有多高，平均一米二三的样子，走廊围栏抬高反而没什么用。去往看到的都是课室里面坐满了学员，人数不算多，一间课室里面大概多的也就十几个，门口上方张贴着这间课室的学科等等信息。 去到了一间比较安静的课室，里面就三个约德尔人，都坐在一张长方桌子旁，手上有正在整理和翻阅纸张文件的，还有在咵啦咵啦盖章的。王丰阳压低脖子，透过窗户一眼瞥进去，看见了熟悉的约德尔人。 遂而，礼貌的落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进。” 王丰阳还得要弯着身子才能从门口那里进来，进来的时候连外面的光线都被盖住了一道影子，课室内的其余两名学员忽而惊了一下，还以为外面要下暴雨了，回头一看才知道是个大个子进来把光线挡住了。 小维也是察觉到环境恍惚间的变化，一抬眼才知道是王丰阳来了，原本一副板着脸的面孔立马变成颜开得笑： “啊啊，你来了呀，那个，我先带你去做一些流程吧，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 “嗯嗯，好，你跟我来。” 起身之后，小维快手快脚收拾整理完身前的文件，然后领着王丰阳去到其他的课室里面。也不能说是课室，应该说是其他不用来研究与学习的房间，兜兜转转跑了三四个房间，有些里面要采血，然后注入到一个不知名的容器里，那个容器吸收血液后回泛光，小维看了看，笑着说道： “嗯嗯，一切正常，以后就可以从这里看到你的生命状况啦。” “唔。” “我们去下个地方吧。” “好。” 接着大概跑了十多分钟，才算是走完【生命体态登记】的流程。这样一来，王丰阳在外经历了什么是无从得知，但什么时候的遭遇了什么危险，是否有危及性命，小到擦伤流血，大到生命垂危，都可以从学院主院的这些登记室里查看到。 “呼——，好啦，那么接下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人选，要不要我先带你去看一圈？” 小维这般说道，如果没有人选的话，主院有个尖子班，里面的学员都是一等一的尖子生，外出跟班做个随笔记录什么的，肯定没有问题。 “我有个人选。” “嗯嗯，……诶？” 小维心里都已经打算好给王丰阳推荐尖子班里的哪位学员了，不料王丰阳一开口就打断了小维的心思。小维愣了愣神，回过神来问道： “那，你看好的是哪位学员？” “唔……你们这里有一个叫璐璐的学员吗？” “璐璐？” “嗯，对。” “啊啊……这个啊，呃、嘿嘿，抱歉，你说的那位如果是和我想的那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她早不在学院里了。” “诶，那她现在去哪里了？” 小维有点儿难堪，好像不太愿意提起璐璐的事情，犹豫着想着半天，才支支吾吾说道： “在另一个地方，我可以跟你说她家在哪里，但、但是你去到的时候，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哈！” 大概是猜到了璐璐的辈分比小维大，所以小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才说得这么谨慎。王丰阳笑着回应： “哈哈哈，好，知道了。” 后面又是交谈了几句话，小维跟王丰阳说了璐璐家的方向，以后璐璐的个人爱好。谈及为什么说到璐璐的时候，小维脸色不好的时候，小维说璐璐是学院里好几届前就已经‘毕业’的前辈。 但不是正常毕业的那种，是因为学院里的环境是在经不住璐璐前辈的闹腾，院长实在没办法就只能让偏科严重的璐璐提前毕业了。 在璐璐毕业前，有几次小维和璐璐接触，其中一次给小维留下较大心理阴影，那一次的魔法课上，璐璐的法杖歪到一边去，本身璐璐的魔法就喜欢钻研稀奇古怪的方向去，那一次璐璐的法杖歪到一旁的意外发生，将身旁的小维变成了一只小羊。 ……一只小羊儿啊，足足吃了三天的青草才恢复形状，变回约德尔人的模样。 …… 今天还早，有时间去到璐璐家。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段，璐璐有没有在家里，听小维说，最近很少有璐璐的消息，她家附近的居民们都说，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璐璐家开过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璐璐那家伙，咳咳、璐璐前辈又去到某个没人的地方钻研变换魔法去了。 ——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果然…… “果然没有在家吗。” 王丰阳用神识感应，没有发觉屋子里面有人，虽然有一些奇怪的气息，但能肯定不是约德尔人，直到敲了半天门，没人来开门，王丰阳才得以确定，那个璐璐不在家。 那不在家，现在该去哪里找啊？ “唔……” 正方想要转头就走，回到学院里退而求其次的时候，门楣上边儿的缝里夹着的一张小纸条飘了出来。小纸条恰巧从王丰阳头顶上飘下，在走的时候，轻飘飘落到了王丰阳的头顶上。 感觉头顶上有异物的王丰阳伸手摸了一下，手中拿着纸条读道： “亲爱的来客，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如果你有事情要找我的话，我应该在班德尔城外，如果有急事，请去到城后方的那颗大榕树下方，那里会有一只蝴蝶，你可以跟它说，然后它就会带着你来找我啦~” ‘啊这……’ 该不会就是昨晚那只蝴蝶吧？ 这么巧？…… 王丰阳有些惊奇，又有点想笑，谁能想到自己曾遇见的那只蝴蝶居然是自己想要找的人留下的引路牌呢。不知道现在过去还能不能遇见那只蝴蝶。 …… 等去到那颗大榕树下面的时候，昨晚在这儿睡觉的薇古丝已经不见了，周围静候片刻，蝴蝶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从王丰阳的面前飞过。 “我要去找璐璐，你知道怎么走马？” 王丰阳对着蝴蝶自说自话，原本在王丰阳面前左右徘徊的蝴蝶，忽然朝着一个方向飞走，王丰阳飘起身来跟了过去。果然，不一会儿过后，蝴蝶带领着王丰阳去到了距离班德尔城较远的一个地方，回头望去，已经看不见班德尔城的样貌了。 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中途还翻过了一个矮山，隔着山头的另一边，蝴蝶飞着飞着，周围起雾了。渐渐的，周围变得白茫茫一片，蝴蝶忽然飞不动了，翅膀上沾染着厚重的雨水，然后缓缓坠地。 ‘这里？’ 是这里么，王丰阳展开神识，却感应不到任何生灵的气息，这片小世界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啊，自己上个轮回的时候可从来没到过这里。 感觉有点儿蹊跷，莫不是…… ‘呵呵呵，璐璐那个小家伙，怀疑我是坏人呀。’ 第319章 荒域 “我是来找你玩的，没有什么坏心思！” 王丰阳大声喊了一句，但周围没有回应。片刻之后，周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雾缭绕，迷雾重重。 想要破解，其实也很简单，王丰阳简简单单的挥出一道神辉，这么迷雾就会立马散去，被清得一干二净，但自己不能这么做，这个关卡，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取得璐璐的信任，如果是换做其他的约德尔人来找她，估计是不会出现这种迷雾的。 看到对方是个连种族都不和自己同类的家伙来找自己，任谁都会有些戒备。 王丰阳能理解璐璐的心情，但不想在这里耗费太多时间。王丰阳若有所思，想起了游戏角色的背景设定中，璐璐好像有个执念。 犹豫一会儿后，王丰阳又大声说道： “我有个能让你变大的魔法哦！~” ……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魔法！~” 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突然在王丰阳的身前钻出一个紫皮大蒜……哦不是，这小家伙是璐璐。她对‘变大’这种事情有着几近痴狂的执着，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只有游戏设计师才知道了。不过也好，能把璐璐骗出来，一切都会好说话得多。 看着王丰阳这个大个头半晌没回应，璐璐耷拉着脸，就仿佛是表示着： 讨厌，被骗啦！ “嘿嘿，没有忽悠你哦，但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我带你去完成之后，我再教你变大的魔法，怎么样？” 璐璐耍起性子，转过身去： “还有什么事情比变大更好玩的呀，不去不去，不干！~” “班德尔城，马上就会遭到破坏，而且，是毁灭性的打击。” 王丰阳忽而板着脸，一本正经的严肃说道。 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学院里的教师们，还有院长才知道，璐璐也是因为能力出众，但某个机缘巧合下才得知这种征兆。现在的璐璐在这里并不是玩耍，实际上，她经常会来这里，最近一直在研究怎么让这里的环境恢复生机。 “唉，你怎么知道的？” 璐璐也变得神情黯淡，手中的魔杖朝着四周的空中挥舞了几下，周围的白色雾气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开，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最后消失的干干净净。白雾消散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王丰阳昨日傍晚目睹过的场景—— 这儿的环境，几近荒原，地面上枯黄的干草，不远处的地面上泥土干涸，地表开裂，少有的几根树苗，都因为缺水，亦或可能是因为高温，变得萎靡不振。 这片地方，了无生机…… 所以，刚才的白色水雾，并不是为了迷惑和困住王丰阳，而是单纯的为了……给这里的土地补充水分？ “这里的环境还能拯救回来吗？” 王丰阳问起， 一直紫色的蝴蝶状精灵在白雾消散之后，不知道从附近的哪个地方凭空出现，飞回璐璐矮小的肩头上驻立。璐璐抿嘴歪起，塌下肩膀表示很无奈： “我已经用了十多种办法啦，在这里耗了半个多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水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啊，我都要开始掉头发了呜。” 看着璐璐这般还是第一次，印象中的璐璐好像从没有垂头丧气过。 上次轮回到这里的时候，基于现在的时间线，上次是来得早一些，所以黄色能量屏障那边的卑尔维斯好像还没有什么动作。现在这一次来得比较晚，不出所料的话，卑尔维斯恐怕已经开始行动了。 不知道那个紫色蝠鲼在屏障那头发展得怎么样了，不知道它身下聚集豢养了多少小虫子。 唔，不对，那些小虫子好像叫【虚空鱼】，平均的个头还不知道有多大，最主要的麻烦就是，那些个虚空鱼，都会飞。这样一想，要是带璐璐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顾忌到璐璐的安全…… 王丰阳的目光看着璐璐身上久久没有挪开，小家伙肩头上的小精灵【皮克斯】也正紧盯着王丰阳专注的状态，唯独是璐璐一副没心没肺的回问： “干嘛呀，你是不是真有什么变大的魔法，那个，你的魔法能被叠加吗，我要变得很大很大，变得超——大！然后，要是有敌人来班德尔城欺负我朋友，我就可以一屁股坐死他们！” “唔……” 王丰阳顿了顿，说道： “那个坏家伙现在还不会出现在班德尔城，不过，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咧？” 王丰阳回应道： “那个坏家伙有很多同伴，要是等它主动过来的话，我们两个人是拦不住的，也管不过来，所以，我们要主动出击，趁那个大坏蛋还没有准备好，我们去它的老窝，打它个措手不及。” “好耶！那什么时候出发？” 璐璐高兴激动的蹦跶起来，但事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卑尔维斯现在蜗居的那个荒域，王丰阳也猜不到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听说班德尔城近期内失踪好多约德尔人，保不齐都成了卑尔维斯的养料。 要是主动出击，王丰阳一个人倒是可以无所顾忌，需要担心的，是这个当做‘记事员’的小家伙，王丰阳要保证璐璐的安危，可回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学会什么保人的手段，甚至连类似的术式都没有接触过。 “你在担心我吗？” “唔……是的。” 璐璐看出了王丰阳的担忧，问了一声后，璐璐回道： “哎呀，不用担心我的啦，要是我打不过，我可以跑得很快~” “这个……我要你在战斗的时候，记录一下……” “记录？记录什么呀？~” 璐璐和皮克斯同时歪了歪脑袋，王丰阳才想到，以璐璐的个性，加上班德尔城里那些约德尔人对璐璐的态度和看法……，估计就算璐璐到时候一五一十说出在荒域那边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几个约德尔人会相信吧。 这样一想，王丰阳不由得一阵苦笑： ‘呵呵呵，真是的，我想这么多干嘛，只要有个见证者就行了，其余人也不过是百来年的岁月……’ “唉，走吧，就现在！” 王丰阳说完，单手一挥，向璐璐发出邀请。璐璐有些不明白，看着王丰阳弯腰低下身子伸过来的手掌，疑惑问道： “干嘛？” 王丰阳微笑着，表现非常和蔼可亲： “前路险阻，我抱着你会更安全些。” “不要！” “唔……” 哎呀，被小萝莉拒绝了呢，璐璐还是有点儿傲娇的吧？其实不然，璐璐只是觉得自己也要出一份力，关系着班德尔城的未来，怎么能全权交给一个外人呢。 两人一大一小，王丰阳双脚离地半尺，身体飘在空中前进，璐璐也是用着魔法，与好朋友皮克斯一起往前倾斜着身子，跟在王丰阳的后头。 “他是好人吗？” 璐璐忽然小声说起，王丰阳注意到了，好像是璐璐在跟她肩头上的小精灵窃窃私语着，王丰阳没有打扰，假装毫不知情的继续前进着。 皮克斯叮铃了几下，巴拉巴拉冒出一些小星星，王丰阳听不懂精灵语，但璐璐的话，能让王丰阳猜到个大概。 “……#%” “诶，不是坏人呀，那你觉得他很厉害吗？” “@#……” “我才不会拖后腿，实、实在不行，帮不上忙的话，我就使出我的终极秘技：变大！” “…………” “开打之前，我也能吓吓那些坏家伙，嘿嘿~” “&%#@……” 王丰阳不自觉的笑了笑，璐璐的纯真宛如小孩，明知将要面对强大的敌人，完全的寄托于自己的想象与自信，还有眼前的这个外来大哥哥，该说是幸运呢，还是无知呢？ 至少这次没有遇到坏人， 想着要是以前，如果是上个轮回身位【亚魔\/恶魔本我】的自己，遇到了璐璐，并带着璐璐去挑战卑尔维斯，璐璐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 想到这里的时候，不得不提到一个家伙，王丰阳的微笑立马就收了起来： ‘不知道现在的伊芙琳躲到哪里去了，割裂分离了恶魔的力量之后，她就有意躲着我，这次轮回要是有机会碰到她，一定要为了出气，找个理由好好教训她一下。’ …… 很快便来到了屏障面前，这里已经是一片荒芜平地，两手展开的左右两旁是望不到头的屏障延伸而去，高度亦是没有尽头，大概是可以肯定，这里的一方小世界是方形的了。这个屏障有个奇特之处，没有邪祟之物的生灵，可以自由进出，类似于虚空生物、邪灵、亡灵、恶魔等一类的存在，会被屏障隔绝。 现在的屏障对于虚空生物来说，可谓是铜墙铁壁，但对于璐璐来说，只是一道会发光的特效。王丰阳应该也能自由进出，因为在从外界刻印传送进来的时候，传送空间并没有为难王丰阳。不像上次来的时候，传送空间会强行剥离王丰阳体内的【恶魔本我】，落地之后，原本的力量也被压制。 ‘唔……’ 说起压制，这应该是这一方面小世界的自然规则，邪恶之物，应当都会被压制，那么说的话，卑尔维斯……也受到了【压制】效果的影响吧。王丰阳没有收到压制影响，可以在这一方面小世界能承受力量的极限下，与卑尔维斯对峙，想来会轻松许多。 “嘿嘿，发什么呆呀，进去咯~” 璐璐走进屏障那边，之后又把头探过来，提醒着正在发呆的王丰阳。 王丰阳微微笑了笑，也跟着璐璐越过屏障。 现在，该动武的时候了！ “璐璐。” “在的咧！~” “站我身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离开我身旁。” “不要！” 王丰阳觉得有点儿奇怪，怎么这种时候了还要唱反调呢？没成想璐璐反驳道： “我也是有战斗力的好不好，我的魔法可厉害了！” ‘唉……’ 王丰阳想着，这个小家伙也是心大，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好像上上个轮回的自己，以为有了点力量，有了点能力就可以自豪。殊不知真正的力量，从来都是该是怀着敬畏。 “我话已经跟你说完了，要是想出风头，可要小心自己的小命。” 王丰阳此时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在璐璐看来，与其说是严肃，倒不如说是变得冷漠了……，就好像不是之前的那个好说话的大哥哥，也不是之前那个温柔善良会关心人、会哄人的厉害大个子。王丰阳展开神识，广覆盖眼前这片荒域，神力溢散，金色缠身！ 此觉，让璐璐竟有种莫名害怕。 但璐璐知道，也相信着王丰阳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能展现出这么强大的能量，璐璐也终于能猜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大坏蛋，是何种恐怖的存在。 实际上呢，王丰阳只不过才是露了十分之一不到的神力。 眼前肉眼可见的地处，黄土龟裂，蔓延遍地至远方，直至那远方的地处，转而是焦黑的颜色。眼界之上的天空，也不再是晴空，而是愈远愈发浓郁的暗紫，最远可见的天空，乃是漆黑一片！ “对方的名字，叫卑尔维斯，是个虚空生物……” 王丰阳的神识已经遍布到百里之外，已经探查到卑尔维斯的所在，也感应到那一处附近的环境，万事俱备，但在行动之前，王丰阳想给璐璐讲解清楚，让璐璐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威胁： “相比于其他的虚空生物，它更加的聪明，更加会算计，它体型庞大，却非常的灵活。不止是它本身具有一定威胁，它身下还有数不胜数的小怪物，那些怪物叫虚空鱼，…… 我是说，在情况顺利的时候，我也很可能会一个不留神，让你成为它用来针对我的把柄。我不是说你弱，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切困难面前，尽力而为就好，最重要的，是要保全你自己，明白了吗？” 璐璐也板着脸用一副沉重严肃的表情回应王丰阳： “嗯！明白！” 该说的都说完了，璐璐跟着王丰阳一起，朝着荒域深处进发。 荒域的环境不止是边界靠近屏障这边的荒地一样单调，往更深的地方走去，逐渐可以看到脚下的地面硬度在增加，同时，地面上的裂纹也愈加的繁杂、密集。不可忽视的，周围环境中的空气，气温也在直线式上升。 是因为前方—— 已然能看见那几座正在喷薄着的火山，却是只有少量的岩浆火石从火山口喷出，大部分的是火山灰。火山灰喷出的部分还弥留在空中，形成的硝酸黑云，污染空气的同时，杀死了这一带所有的生物。 没有生物能这这一片环境中村落，王丰阳能做的，只有将自身的能量护罩扩大，将璐璐也笼罩进护罩里，这样一来可以保证璐璐的安全。 再往前走，距离卑尔维斯的位置还有二十多里地，但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允许生物落脚。 炙热！ 灼烧！ 地面有些泛红，前方更是明显，那肉眼可见的，是干涸的裂土，其裂缝中渗透了流体，不是水的滋润，而是透体橙红岩浆！ 难免在护罩里的璐璐，光是看着这里的环境就已经满头大汗，咽了一下又一下的口水，肩头上的皮克斯也躲进魔杖里不再出来。这里的环境对于生灵来说，简直就是炼狱。立足之处都没有，却在半晌之时，眼角余光瞥见右前方的地面上—— 被岩浆染得泛红的地面上，松软的地皮突然被崩开，里面有个小东西钻了出来。 ‘是虚空鱼。’ 是虫卵！ 卑尔维斯，在这里培育它的军队，数量有多少，王丰阳的神识探查到的，都已有上万只不止。它的筹备，还远远不止于此，此等数量，若是侵袭到班德尔城，恐怕是瞬间就能将所有约德尔人覆灭。 所以，为什么还不出击？ 等等，对了，差点儿忘记了，卑尔维斯，好像能感应到虚空监视者的存在吧，虽然无法感应到对方的具体位置。上次轮回的时候，面对卑尔维斯时，对方提及过，虚空监视者和卑尔维斯算是个死对头，卑尔维斯想要叛出虚空，自己独立一方，自称虚空女皇。 知识，力量，地位，卑尔维斯好像都差不多拿到手了，仅是在这一方面世界，这样的存在，好像真没什么人能够抗衡。 ‘呵呵呵，很不幸，你遇到我了。’ 王丰阳苦涩的笑笑，不为对方感到怜悯，只为自己感到庆幸，庆幸着自己，能走出世界之外，能走到超越自我的一步。 亡灵、 亚魔、 恶魔、 人类、 神明， 三生三世，我都尝试过了，现在的我。 ‘现在这世界，得我所偿，如我所愿，我很好奇，如今我的这副面孔，卑尔维斯还会是我如蝼蚁么。’ “大个子，我看着这里好热的样子，但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呢？” 两人正往前飞的时候，身后护罩里的璐璐好奇地朝王丰阳问起，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璐璐想找些话题，给自己转移下注意力，或是给自己心里一些安慰。 王丰阳停了下来，回头一副和蔼的表情，微笑着摸了摸璐璐的头顶，璐璐还以为王丰阳要说些什么好听的话，谁知，王丰阳还没回话，摸完脑袋瓜子之后便将璐璐身位降下，置于滚烫的地面之上。 璐璐见状，还未着地时，惊慌乱叫起来： “呃……诶？诶、诶诶诶诶？不要！不要呀，啊啊啊我害怕，不要烤璐璐！不要烤璐璐，你这个大坏蛋！！” 璐璐一时慌了神，以为王丰阳要把她放到滚烫的地面，不顾璐璐的生死。不管自己如何打闹，还是不能阻止王丰阳让璐璐身位下降的过程，王丰阳摁着璐璐的头，璐璐情急之时，甚至感觉自己被骗了，想要交出皮克斯来反抗。 但事情过的很快，不一会儿的时间，璐璐的脚底感觉已经踩到了东西。 是软绵绵的地面…… “啊啊啊啊啊要死啦！！” 璐璐又是惊叫一声，王丰阳没有解释，只管等待片刻，让慌了神的璐璐安定下来，自己体会。璐璐没有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异样，忽而惊奇的说道： “……诶？不烫耶？” 王丰阳笑笑： “所以你刚才吵闹什么呢？” “啊这，我、我……” 璐璐一时间不好说王丰阳的坏话，刚刚还想着王丰阳是不是坏人，要不要反击什么的，脑瓜子里的想法总不可能这时间说出来吧。不过王丰阳也能从璐璐憋屈的小表情上看出一二。 没有过多的废话，王丰阳对璐璐说道： “前方的环境就要面对虚空鱼了，在面对卑尔维斯之前，光是虚空鱼的数量都难以让我分心，毕竟我之前就……咳咳，总之，你就老实呆在这里，我给你的附近建立一个圆形的保护罩，没有被攻击的情况下，大概能维持个四五天的时间。 在我回来之前，不要乱跑，知道吗？” “呃……我想去……” “不能去，有危险，你就老实在这里等我消息，待会儿要是打起来，这里地势平坦，你也能望见远处我所在的位置发生了什么，总之就是不能跟我随行，你是个记录员，不是战士，打架的事情，交给我，懂？” “……嗯嗯，懂啦。” 璐璐还是有些不情愿，估计是没有见过大场面吧，觉得对方虽说是大坏蛋，也只是做事比较坏。 应许完，王丰阳在璐璐落脚点周围的方圆五米建立起一个圆柱体的防护罩，成型之后，往防护罩的壁面上灌注神力，一股金黄色的神力显现而出，这道流光很是美丽灿烂，在璐璐的眼中仿佛夕阳和朝霞。 大概也就十多分钟的时间，准备完事儿后，王丰阳告别璐璐，独身前往火山群地。 那里，是险恶的环境，比环境更险恶的，是卑尔维斯的算计！ 王丰阳自认实力绝顶，卑尔维斯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但不想在获得胜利的前提下，牺牲璐璐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因为……蕾欧娜，如那般被迫牺牲的英雄角色，每每想起，都有种莫名的心痛。 那是王丰阳热爱的游戏， 那是曾经热爱的游戏，但现在，这里，不再是游戏。 瓦罗兰大陆，符文之地，我有能力守护了，所以，这里便是我的一切！ “诶，对了，大个子刚刚说的那个什么……【虚空鱼】是什么怪物来着？” 脚下的地面被护罩隔绝，所以没有什么温度影响，璐璐索性直接坐了下来。看着王丰阳飘飞远去之后，忽然想起什么，嘴里还在念叨。 …… 前方，从第一只虚空鱼孵化的出现 “卑尔维斯，你也应该早有被我神识探查过的感应了，出来！！” “嘶——叽叽叽叽叽叽……” 晃尔间，火山群后窜出漫天黑云。 ……不！那不是什么黑云，有生灵感应的气息，王丰阳定睛一看： 那是漫天的虚空鱼群！！ 第320章 沉渊 卑尔维斯很是‘欢迎’王丰阳的到来，这漫天的虚空浪潮，是卑尔维斯对来客的敬意，也同时展示着侵犯荒域会有的后果。 先前的约德尔人，那些失踪的，无一例外，都成这铺天盖地的虚空鱼群们的养分。 说不定，他们也成了其中之一？ “就这，你在糊弄我？” 王丰阳不屑道。 很快，黑压压一片的鱼群，盖过王丰阳的头顶。远处，璐璐眼中所看到的，是那天空上，一大片黑色渐渐压过了火山云的昏黄。遍地岩浆逐渐喷薄而起，大地震颤，好似在哀嚎着颤抖，这一方世界，在恐惧！ “目中无人的家伙，卑尔维斯！出来！！” 王丰阳大声呵斥一道，手中神力扬天冲去，击穿天空头顶上的虚空鱼群浪潮，接而，手中神力凝结实体，猛然往下一拽。 pong！—— 大片的虚空鱼群，哗啦着坠下地面。 看似，就像黑色的天空被拉破开一个口子， 但马上，这个口子又被前仆后继的浪潮填补。这数量——叹为观止！ “我没有心思在这里跟你耗，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前几轮回的记忆，不知道你是否可探知我的来历，还有我的实力，你若是敬畏，该自主现身，而不是让我来逼你！” 王丰阳撂下最后一句，同时，神力爆散！—— 神权，展现！！ 【艾卡西亚的诅咒】，神权之一，展现的瞬间，几乎所有经过王丰阳头顶的虚空鱼群，皆数散落、坠下，或是直接了无生气，或是直接化为齑粉。小小虫子，仅是气息的碰撞，都能尽数致死，天空的浪潮中，不过寥寥，能从王丰阳的头顶上掠过，更别提能接近王丰阳的。 这种东西，对王丰阳来说，只是数量繁多，看着有些碍眼，实质上，这些， 毫无威胁。 一个庄严空洞的女人声音，随着卑尔维斯躯体的显现，从漫天的虚空鱼群中展露： “你是王丰阳，一个凡人，却有着虚空的力量，你，不可留。” 原来，漫天的虚空鱼群，却也不是眼中所看到的那么多的数量，浅浅一层之上，便是卑尔维斯那庞大的身躯，一副偌大的人类身躯，却有着蝙蝠的翼爪、蝠鲼的形状。只能从一个头颅上看出，她有点儿‘人类’的样子。 王丰阳知道的，这家伙，从不是什么人类。 有模有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再加一张会说话的嘴巴，但这不是卑尔维斯真正的形态。至于真正的形态，王丰阳在游戏里看过，也见过、翻阅过卑尔维斯这个角色在游戏官方网站上的资料、设计图与设计概念等等。 虚空鱼潮不过尔尔，此刻，神权展现之际，那些垃圾来不及躲避逃亡，王丰阳自身方圆十里地，漫天上下的落数，皆是虚空鱼的残骸。 这些小虫子，本是卑尔维斯用来进攻清洗班德尔城那边所准备的，可现在数千的虚空鱼，经过王丰阳这么一折腾，数千？眼下不过只有数百了吧。若是卑尔维斯再不现身，王丰阳绝对会清完这一片荒域所有的虚空鱼，一个不留！届时，卑尔维斯无处可遁，它待屏障能量消耗殆尽之时，却只有孤身一者。 届时可敢面对班德尔城那些实力未知的小家伙们？ 卑尔维斯：“嘁——，无故跟我作对？” 眼前，虚空鱼群被歼灭得七零八落，零零碎碎的数百只，四散逃去，王丰阳无心再去清理。眼前，一个多么眼熟的家伙，这个蝠鲼，大小足有一栋高楼，双翼的布展足有三十多米，这个夸张的体型，哪怕是到时候独自去往班德尔城，那些小家伙们恐怕也吃不消。 这个虚空怪物给当时的王丰阳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不是说对方多么强大的实力让王丰阳敬畏，只是因为那心思缜密，无所不知的敌人，更会让人细思极恐。 算计、 再算计， 就怕自己一直是对方的一个棋子，却不自知、不自觉。 现在，我就在这里，它，能握得住我这般强大的棋子么？ 王丰阳正眼直视着卑尔维斯，身躯上升，升到与卑尔维斯平齐的高度。三十多米，算是周边火山山顶平均的高度，此时的王丰阳，与那个大大的怪物，同时映入了远方留守的璐璐眼中。 不敢相信，自己未知的领域里，能存在着这么大的一个怪物，大大大坏蛋！ ‘大个子能不能打得过啊……’ 璐璐变得紧张起来，但是想着这种场景，如果自己也过去的话，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会不会反而添乱呢……，犹豫再三，璐璐还是选择老实呆着。 既然大个子自己一个人把事情都包揽了，现在能做的只剩相信了吧。 ‘嗯嗯，大个子哥哥，加油！’ 哥哥…… 其实，璐璐的年纪，比王丰阳大多了，当然，璐璐也不知道王丰阳多少岁，按璐璐的常理来说，比她大的都应该会辈分高一些，所以，璐璐在班德尔城的时候，头顶上会戴一顶尖尖帽，并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告诉那些路人： 我~，璐璐，辈分可是很大的！~ 且不说这些，场景回到王丰阳这处，卑尔维斯面对王丰阳的凝视，竟有一丝莫名压力。这厮，是个对手，但从没听说过。 是它吗？ 卑尔维斯：“是虚空监视者的爪牙，伸到这里来了？” 王丰阳：“我不得不夸赞你的聪明，要不是那个大眼珠子，我还真不一定能来找你。” 回答完，王丰阳笑笑，大致已经可以看见结局了，这个卑尔维斯盛气凌人，估计无法和谈。最终的结果，应该就是被剿灭吧。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王丰阳：“我敬你是个对手，虽然你现在已经高攀不上我的地位，我也不想把自己抬得多高。临死前，只愿你记得，杀死你的，只是个人类。” 卑尔维斯：“假装弱小，让我放下防备，你这没有绝对的胜算，或是还有一定的漏洞。” 王丰阳眉头一皱，‘漏洞？我怎么不知道。’ 以防万一，直接动手—— 展现神权领域的覆盖之后，卑尔维斯本身也处在王丰阳的领域之中，这里虽是荒域，此处的环境皆是由卑尔维斯一手造成，但这只能算得上是卑尔维斯的【地盘】。 【地盘】，跟【领域】，可是大有不同。 王丰阳溢散神力，天神之躯，缠绕凡人之躯，落神——召听天理！！ “迎接审判吧！” 此方小世界，被迫引动世界本源的力量，此方天地，连空间都在这一时发生剧烈抖动自然之力，被王丰阳拉起，能量，洋溢这片区域。轻柔、溶于炙热，火山，开始变得不再缓缓喷薄山灰，像哑了炮的气筒。 这刹那，地动山摇！！！ 轰隆！！！—— 嘭！！ 嘭！！！ 砰！！ 火山爆裂，天火流星，化成雨幕般的流星陨石，无数的、无目标的，无尽散落！火山的爆发，像是热油锅里丢了一连串的鞭炮，轰隆声满空震响！ 群山火口， 爆裂！！ 破裂！！ 你见过吗，卑尔维斯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火山群，一个个都已经被炸成山峦几近 平地，身下的地面上，流淌而来的，是爆裂后从火山体内散出的岩浆。 遍地岩浆！遍地的火海！！ 卑尔维斯：“这里，不是我的立足之地。” 火山石包裹着火焰，疾风骤雨般砸落到卑尔维斯庞大身躯的后背上。看似卑尔维斯没有反应，实则有些小伤， 这些，无伤大雅，但王丰阳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王丰阳：“你若战，且算你挣扎，你若伫立，且算你赎罪。” 卑尔维斯：“我没有那么傻，脑子里算不出来的问题，都只能用行动去改变，你是变数，我就当你是我征途上的一个小小劫难，吃了你，一切会如往常！” 卑尔维斯说完，扑腾一动，身影梦幻，如此庞大的身躯，不该是如此灵活。 双方中间本来相隔百米距离，却是在眨眼间，腾挪至王丰阳的眼前！ 璐璐的眼中，好似是卑尔维斯在原处留下一个幻象残影，马上又在前方出现一道残影…… 王丰阳的眼中，这种速度，不及自己平时四方闲暇游荡的飘荡。可笑可笑，加下来，卑尔维斯果断的主动出手，蝠鲼的爪击从一侧扇来，只听砰的一声，打在了王丰阳无形的防御罩上。 卑尔维斯：“你逼我的！哈啊！！——” 王丰阳冷笑一声：‘唔，真实形态要出来了。’ 果不其然，卑尔维斯见破不了王丰阳的防，立马拉开一小段距离后，汲取已经被岩浆表层覆盖的地表下的那些能量。唔，王丰阳先前是有感应到，还以为是没处理干净的虫卵，所以才让火山毁坏，让岩浆遍地流淌，以覆盖和摧毁地表下的虫卵。 确实没想到，卑尔维斯的变身，是要从地表下汲取能量的。 这一出和游戏背景上的设定有些不一样…… 卑尔维斯的游戏设定是：杀死一个地方英雄或史诗级野怪，会诞生一座虚空珊瑚，卑尔维斯可以消耗虚空珊瑚，化身成一定时间的真身形态（游戏内此角色的大招）。 那这么说，就可以理解为：地表之下有一座虚空珊瑚咯？ ‘嘶……不对，这地表下也不应该会有虚空珊瑚啊，祸害了几个约德尔人就能留下虚空珊瑚了？’ 王丰阳想想也觉得不对劲，呆愣了几秒钟后，王丰阳突然想通了！ 但…… 此时的王丰阳，心中不过怒火腾天…… 王丰阳怒目瞪着卑尔维斯，真身形态下，再没有人类身躯的模样，而是变得完全一副蝠鲼形状的怪物，那头部……像是蜘蛛与七鳃鳗的结合，很多眼珠子，很多尖牙利齿。让王丰阳生气的，不是这副丑陋的真身面孔，而是因为…… “你毁了这个这个世界的世界树！！？” 王丰阳厉声质问道。 卑尔维斯被这么问起的时候，还显得有些惊讶，但回应的依旧冷漠： “世界的本源，世界树占其一，个体的力量让我眼红，凡是有我想要的，我也该去争取，无论方法，无论文明道德，你要是想责备我，大可就用上这个借口。” 卑尔维斯的真身形态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但就是如此，才得以让卑尔维斯拥有绝对自信。这个小世界的力量都已经被卑尔维斯夺走了六成，在这里的生物，还有谁是它的对手！？ 这本是卑尔维斯留着对抗情况可能生变的班德尔城，这是唯一的绝对依仗。可惜因为王丰阳的到来，底牌只能在这里交代出来。 ‘待事情结束之后，班德尔城的侵略计划是小事，还是想想虚空监视者那边的麻烦吧。’ 卑尔维斯分着心思这般想道。 它也多想在时间限制结束前了结这场争斗与清算，所以，此真身形态下的卑尔维斯，肆无忌惮的嚣张，气焰十足，嘲讽着王丰阳，蔑视着对其‘一无所知’的【神王】！ “对咯，我可以责备你，我也不需要理由。” 王丰阳接着说道： “你创造过生命，那些虚空鱼群都是你的造物，换个角度想想，你觉得那些虚空鱼，会有想着背叛的时候么？” “嗯？” “所以啊，当你认为你的造物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而它完全不自知，它会认为你的‘责备’是种责备么？” 卑尔维斯： “哼，无理取闹！” 王丰阳哼声一个冷笑： “呵呵呵，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的作为，在我眼里算是无理取闹啊。” 大地滚烫，不时从地面上发生小小的爆炸声，那些，是虚空鱼埋在地表下的虫卵被热量闷炸的声音。每每有这种动静，卑尔维斯脸上的某个眼珠子都会有些歪曲，像是在意，又好像没有那么在意。七扭八歪的眼珠子因为岩浆层面上的爆炸声，左右顾之不及，它是在…… 在数，数着自己的虚空鱼群，在这里被损失了多少。 这是个坎，卑尔维斯很记仇，但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它不会让这个仇拖到明天，隔夜也算过分，所以，就现在吧。 —— “理智是本分，我从不做没有打算的事情，你只不过是个变数，清除之后，一切安好。” 卑尔维斯说完，瞬间拉近距离， 一晃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王丰阳的眼界，卑尔维斯近在咫尺！ “你很有胆识，也很有智慧，可惜，你的梦想不太好，我们如果志同道合，我倒是不介意你虚空的身份。” “你又知道什么？” 爪击！ 连续砸击的尖爪！ 卑尔维斯巨型扇翼的两端，变成了尖锐的一角，贴近之后，双翼尖端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卑尔维斯化身真实形态之后，不仅是速度快了许多，攻击的力道更是翻了成倍。 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 ‘无用功……’ 王丰阳本是这么想着的，自己悬停在空中稳如泰山，动都不动一下，卑尔维斯的攻击次数非常密集，一秒钟能爪击砸出七八声响，但，依旧破不了防。王丰阳看似没有出手，在等着什么呢？ 呵呵呵…… 不，先前不都说了么， 【审判】 已经出手了，卑尔维斯好似还没有察觉，它自身已经被锁定在一个固定的范围。审判落下之前，也就只有等死，若是想遁逃，卑尔维斯就会发现，无论用何种办法，哪怕是空间传送，都无济于事。 脚下，是被毁坏的土地，天空中，是被污染的梦景。 眼前的，是垂死挣扎的愚者。 哒哒哒哒哒…… …… ‘唔？’ 还想问，为什么明明破不了防，卑尔维斯还一直不停的砸击防护罩，原来啊原来，王丰阳看着防护罩上的逐渐出现的裂纹，才想起来，游戏设定中，大招变身后的卑尔维斯，连续攻击是有真实伤害叠加的。 这么一来，就让事情变得有趣了些。 怎么，想以此作为突破的契机？ “慢。” 王丰阳淡淡说了一个字。卑尔维斯窃喜讥笑： “感到害怕了吗，心生恐惧的滋味很不错吧，待我击碎你的龟壳，便是你的死期！” “……还是慢。” 王丰阳依旧是默默一句。卑尔维斯觉得有些诧异： “吓傻了？绝望了？祈求我放慢速度是没有用的，我对冒犯者没有怜悯可言！” “啧……” 王丰阳咂了下嘴，无奈的解释道： “我是说，你的输出效率是有，但还是太慢了。” 卑尔维斯不以为然： “哼，但你终究要面对死亡，怀抱着悔恨等待吧！” 王丰阳索性回应一句后便眯起眼睛不再解释： “你会死的更快。” “哈哈哈哈哈，无稽之谈！！” 当然，卑尔维斯心里有底，先前的审判，那么强大的一股能量贯通天地，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所引发的，又怎么只会是让群山炸裂而已？它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但是…… 但是，这已经是自己的最快的速度，再快的攻速，也仅此而已。 表面的言谈看似不紧张，其实不然，真正绝望的，是卑尔维斯啊！ 这也就只能用言语的方式，试探着王丰阳的思绪，实力上胜之不过，只能在心思上找到对方的漏洞。它想强装作势，以自己虚伪的‘强大’，让王丰阳动摇，让王丰阳主动退场！ 可惜的是，王丰阳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卑尔维斯战力的大概，极限的战斗力，也不可能超过王丰阳的十分之一。 权能，每个人都有，比如老师，他的权能是管教学生； 比如医生，他的权能是给病人开方治病； 比如人皇，他的权能是治理天下。 而王丰阳的权能： 【月神权能】 【太阳神火种】 【创世龙神的星域权能】 【时光之杖】 【峡谷制造者】-杰作【艾卡西亚的诅咒】 【神圣分离者】-杰作【诛神】 【神权（神王殿秩序碎片）-岁月】 这些权能，有着神力的加持，随便一个拿出来，有着卑尔维斯无福消受的力量，单独一个放在瓦罗兰大陆，都是堪比能引发符文战争的诱惑。 “差不多了。” 王丰阳默默补上一句，这才五分钟不到，王丰阳开口宣告了卑尔维斯生命的结束。 它也不傻，防护罩上仅有裂纹，那是希望，却在王丰阳开口这般说道的时候，卑尔维斯直接翻转起身，仰面下压，用尾部巨大的长鞭旋身重击—— 【上觐沉渊】！！！ 卑尔维斯用尾部重击，目标却不是王丰阳，而是掠过了王丰阳身旁，径直朝着王丰阳身下放的岩浆流面上砸去。霎时间，巨大的震动与爆裂声响， 卑尔维斯……它要毁了这里！！！ 所闻，所见，眼下的地壳本就被高温炙热的岩浆浸透到酥软，遭遇卑尔维斯这么一记尾击，地表轰然塌陷，瞬时，溅起漫空火石。 卑尔维斯，它，要遁地逃生！？ ‘想法不错，可惜。’ 王丰阳为之感到可惜的不是卑尔维斯的性命，而是眼下这一片地域。 好好的地表，本来经过岩浆浸泡过后，过个十年左右的时间，这里就可以重新开垦，说不定还能诞生新的野生物种，但经过卑尔维斯这么一糟蹋，就像天地里钻进一条巨大的蚯蚓，搅得泥土松动不说，下方的空洞也迟早会引发上方的塌陷。 这个地方啊……往后应该是不能建房子的了。 先前动用的神权，是【审判】-【艾卡西亚的诅咒】，所以，至于会发生什么，卑尔维斯心里也有底，无非就是——被虚空分解，然后，归于王丰阳的体内。 这里，被上了禁制， 卑尔维斯，无处可逃，哪怕是钻进地表之下…… “……” 咕噜咕噜…… 熔岩淬炼呐…… 且看这地壳被撬动，泥土被岩浆包裹着翻腾、被刨开飞跃至空中，溅起、又落下。原本平整的地面，一晃眼的时间，被狼狈的卑尔维斯鼓捣得坑坑洼洼。 有死而已，不必这么难看…… 地表下的翻腾，渐而止息，不是它潜入深处遁逃了，而是被神权分解了。分解的过程不知道会不会痛苦，至少，没有让别人看到它丑陋无助的一面。地底下不知道被凿出多少空洞，光是王丰阳用神识感知到的，这里岩浆干涸后的地表，十步路内绝对会塌陷一处的情况来看…… 唉，可惜可惜了。 片刻之后，体表的翻动彻底停止，岩浆回流，填平了表面那些凹凸不平，几息之后，一缕缕紫色的雾气从地表之下，透过岩浆升出，汇往王丰阳的周身、渗入王丰阳的体内。 权能，让命有所属，物有所归。 眼前还有漫天山火乌云，山灰漫空，无立足之处。生灵的炼狱，死者的天堂，虚空的摇篮，亡灵的乐场。不管如何，这里没有其他的气息，荒域的荒，落得一个名副其实，之后哪怕屏障能量消耗殆尽，这里的岩浆、火山沉寂，也不会给班德尔城那边带来多少困扰，可以总的来说： 此方，事了。 第321章 烛火节 卑尔维斯死亡，将永远被掩埋在地底，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要是有人问起，恐怕也只有璐璐知道，班德尔往后的日子还会是一片祥和，没有任何天灾与战乱纷争。 说起来，这现在过去了多久，有……两个多小时了吧。 ‘唔，再不回去看看的话，璐璐那小家伙可就变成烤肉干了。’ 事不宜迟，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王丰阳往回去到安置璐璐的那个地方。 见到璐璐的时候，璐璐也看到了空中飞回来的大个子，高兴的站起身来蹦蹦跳跳，两手高举着叫喊： “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王丰阳飞回到璐璐面前，一脸宠溺的笑： “知道了，就是专程过来接你回去的。” “嘿嘿，那个大怪物被打败了吗？” “是的。” 璐璐对着王丰阳左看右看，关切道： “有没有受伤？我的小精灵的口袋里有带一些治疗的药物哦，如果不是很严重的小伤也可以和我说的，我……我虽然没有帮到什么忙，但后勤的工作，我还是有两手的！~” “哈哈。” 王丰阳噗呲一笑： “受伤倒是没有，不用担心，你也帮了不少的忙，虽然现在没有，但等到回去之后，当有人问起这的情况，你的报告就起到很大的作用啦。” “哦——~” 璐璐似懂非懂的回答着，感觉就是让璐璐做一个传颂者， 以后，每每有约德尔人问起这里发生了什么，璐璐就会告诉他们，曾经这里有个英雄，一身白衣潇洒如风，风流倜傥的干掉了蜗居在这里的大怪物。这种事迹估计往后会广为流传，他们都会记得英雄的名字，叫王丰阳。 而那个大怪物的名字，璐璐不会说，只要让大家知道，那是个来自虚空的怪物就足矣。 “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王丰阳伸出手，示意璐璐把小手放在王丰阳宽大的掌心上，然后由王丰阳拉起璐璐，带着一起回班德尔城。 “嗯嗯！” 璐璐很开心，笑容满面，因为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前方的火山群是临近屏障那边土壤干涸的罪魁祸首，自那些火山被摧毁之后，这里的地貌虽然变得残破不堪，至少临近屏障那边的地方，那里的环境以后会日渐好转的。 开垦土地，让那些地方变得可以耕种，是璐璐觉得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他们约德尔人不知道，这个小世界里的世界本源……世界树，已经被卑尔维斯破坏掉了。不知道以后这里的环境会变得怎样，会不会因为世界树的销毁而变得日益衰败？王丰阳也只是笑着，心里笑着的那些不确定的事情，只是想想就好了，还是， 还是不用说出来了吧。 难得这里的小世界，生活在这里的生灵们没有受到柱间魔神【浩瑞士】施下的诅咒的影响。带着璐璐一路飞回班德尔城的时候，恰巧学院的院长外出回来了，得知璐璐从那个方向回来，大致也猜到他们去做了什么。 回来的时候，得见院长在城门口亲自迎接。 “嗨，一路辛苦你们了。” 院长是个老头子，约德尔人本就不高的身高，在年纪大了之后，有了驼背的迹象，身高更是……，这老头看上去最多也就一米，左手还拄着拐杖，要是把身子掰直了去，估计还能有个一米二三。 也不是一定要计较这些，以前在自己的原生世界的时候，王丰阳比较在意身高，尤其是当自己与陌生人走到一起的时候，自己的身高比对方矮，那种自卑感油然而生。跟陌生男人碰面的时候些许可以接受一下，特别是面见不认识的女孩子的时候，对方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社恐的王丰阳会变得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看对方。 现在嘛…… 可能是见识的多了，自己心里只是有这种曾经的想法，但却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社恐了。 见识得多，学得也多，胸襟自然宽广吧？ 就比方说他们，这些约德尔人就从来没有忌讳王丰阳的身高，面对王丰阳的时候，顶多是紧张一点点，几乎没有哪个约德尔人因为身高差而有自卑胆怯的表现。约德尔人呀，真是群可爱的小家伙。 “路上来回一趟，又是风风雨雨，一定累着了吧，跟我回教院，到我的办公间里坐坐，有些事啊，想跟你们好好聊聊，正好也听一听你们去了一趟的成果。” 院长和蔼可亲的说着，转身便走在前头，给他们带路。随同院长的其实还有学生会里的一个成员，小维没有来，可能是因为她是会长的原因，院长不在，她要帮着管理学院的事务，所以忙得抽不开身。 王丰阳也是陪衬着礼貌性笑了一下，因为王丰阳是一直飘在空中的，他是习惯了，脚尖离地半尺的高度让王丰阳与约德尔人们的身高差更是明显夸张，但对方没有在意，王丰阳也借此仗着自己有什么优越性。 要不是王丰阳曾在游戏官网上看过约德尔人的背景，他也不会一开始就这么恭维。 说到底，就算王丰阳不来插手……他们这些小家伙也能对付得了那个卑尔维斯的吧，一个约德尔人不行，那就一群约德尔人，他们团结起来的力量，比得上瓦罗兰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战力。 嘛……他们这些小家伙，别看他们小小的，古灵精怪的，但其实大部分约德尔人的寿命都超过了王丰阳有十倍不止。璐璐还叫自己哥哥呢，王丰阳也是尴尬的笑笑，不接也不行吧，说实话估计会让关系变得更尴尬。 还是不说算了。 进城的时候，与第一次进城的感觉截然不同，现在是晚上，本该是寂静的嘛，因为按照他们常有的作息来讲，现在天都黑了，他们也吃晚饭，应该都洗洗睡了。但今晚不一样的是，街道上居然灯火通明。 每家每户都没有睡觉，大街上，还有小巷里都有不少的约德尔人来来回回跑动，他们身上穿着各种奇怪的服装，艳丽，且还挺好看的。说起来，这种气氛有点儿想自己原生世界的闹市那般的环境，说起来…… “唔，今天是有什么节日吗？” 王丰阳自若问道，走在前面的院长好像是因为周边环境太吵了，没有听到王丰阳的自言自语，所以没有回答。跟在王丰阳身旁的璐璐高兴地东张西望，但走在王丰阳的右手边，小小左手还拽着王丰阳右旁的衣角。 像个孩子一样。 璐璐感觉是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喜悦之后的片刻又有些小小失落的表现，见没人回答王丰阳的问题，璐璐开口说道： “烛火节呗，每过一千日的时候，就会举办这个节日，以此来庆祝大家又过了一岁~” “唔……你们一年，有一千天？” 王丰阳惊奇的问起，璐璐歪了王丰阳一眼，也感觉有些惊奇，怎么这种常识类的东西，王丰阳会不知道？ 璐璐使着坏心思眨巴起眼睛： “大哥哥，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到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是不是所有人都想你这么大的呀？” “呵呵呵，有些比我的高大呢。” “哇~，那、那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咧？~” 璐璐其实早就想出去了，但好像少了那种徽章，所以没有去到外面世界的资格，这种徽章由教院，也就是学院那边颁发。那不是单纯的徽章，是一种成就的象征，也是近乎物价的至宝。 一枚徽章，凝结了教院一届学员们研究的心血，其中的资源不怎么重要，重要的大多都是象征。 这其中的缘由，王丰阳上次来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了解过，现在还是记得的。 所以，璐璐这个小小的歪心思，一下就被王丰阳看出来了，但王丰阳没有明说徽章的事情，而是摸了摸璐璐的脑瓜子，笑着从旁敲击： “呵呵呵，我也不知道怎么糊里糊涂的就来到你们这个世界了，你要问的话，我都不知道怎么出去，要不，你去问问走在前面的院长？” 璐璐不开心的嘟起小嘴，脑袋往外边一别： “哼，不要，那老院长肯定不会给我的。” “给你什么呀？” 王丰阳笑着问起，璐璐才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立马惊得胡乱掩饰一下： “啊啊啊这，咳，诶嘿嘿，没、没什么~” 说起烛火节，王丰阳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听说过约德尔人有这样的节日。就宛如元宵节要吃汤圆，冬至要吃饺子，端午要包粽子等等，每个节日都有自己相应而成的习俗，这个地方的烛火节……王丰阳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就是熬夜？ “是不是很热闹呀？~” 璐璐看着王丰阳在飘的同时，注意到了王丰阳目光左顾右盼，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更像是在欣赏这一片热闹的人烟景色。璐璐问起的时候，王丰阳笑着回道： “是啊，你们这烛火节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 璐璐愣了愣，还会回答得及，地方已经到了—— 到学院门口了，这里也是灯火通明，璐璐好似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刚才准备好要说的什么话一下子被撂到脑后，改口对王丰阳喊道： “哇，好久没来这里了，大个子，一起进去咯，你去老头子那里喝茶，我去学院里的其他地方逛逛！” “璐璐。” 院长老头忽然叫住了璐璐的名字，璐璐听这一声，脸上高兴的神色立马消散，就仿佛是准备好接住训话的孩子。有种准备受憋屈的表现，王丰阳看得还挺有滋味。 院长老头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在学院里闲逛可以，但要收好你的魔杖，不要到处点点，以前在学院里闹出了多少乱子，自从你毕业之后，学生会的人给你收拾了一年多的烂摊子才收拾完。” “诶……嘿嘿~” 璐璐尴尬的卖了个萌，没有顶嘴。 王丰阳倒是好奇的小声朝璐璐问起： “你之前在学院里干了啥坏事儿？” 璐璐嘟着个嘴，委屈巴巴的小声回应道： “也不算啥坏事吧，就是觉得教学楼外旁边有棵树苗长得太慢了，小小的一颗跟旁边的树苗不对称，我就给它加了点快速生长的魔法，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就变成大树了，然后我只会变大，不会变小，就只好将那栋教学楼外一整排的树苗都变大，然后…… 然后因为有些大树大过头了，我想让那一排的大树都长得对称些，就……就……” “哈哈哈哈哈哈~” 王丰阳哈哈大笑，璐璐没有说下去，王丰阳也大概知道了后面发生了什么璐璐没有说下去，王丰阳笑了一阵子后，走在前头陪在院长身旁的学生会成员补充着说道： “我记得会长说过，那时候，一列排的参天大树长得比教学楼还要高大，遮住了教学楼全部的光线，导致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那栋教学楼里的课室总要开着灯才能做实验。而有些实验需要采取阳光，后来迫不得已，会长阻止了一些学员，在学院里砍树砍了了半个月。” “哈哈哈哈~” 王丰阳又忍不住笑了，璐璐变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但……怎么就想着这么尴尬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王丰阳眼角的余光瞥见的，璐璐不知道什么时候亮出魔杖拿在手上，用魔杖的底端敲着地面，像是想把地面敲出个洞来。 “璐璐——” “知道啦！” 听院长又喊了一声，璐璐立马将魔杖收了起来，说是说不通的，怎么管得住这顽皮的孩子哟，院长没有什么好办法，也就口头上叮嘱一下，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先生，走吧，不远就到了。” 院长回头对着王丰阳客气的说道。王丰阳迎着客气也同样微笑的点了点头。 走到主院，璐璐早已经不知道独自跑哪里去玩了，刚才陪着院长同行的学生会成员也在主院门口前跟院长简单说了两句，转身去到别院地方忙自己的事情。现在，只有院长陪着王丰阳上楼。 不一会儿后，院长的办公间里，王丰阳赤脚着地，这里头顶上四个明晃晃的大灯，将房间里照得通明。房间里的布局跟普通单人间办公室的配置差不多。类别于王丰阳自己原生世界里见过的那些单人办公室，同样是房间中间一张长沙发，两张沙发凳，围着一张玻璃桌子。 然后，靠着窗户的那边，坐落一台办公桌，一个旋转靠背椅。 只不过是这里的所有用具，有小了几些规格。 王丰阳看了看，这些个东西，唔……沙发凳是坐不下去的，也就只有那条长沙发可以勉强放下半个屁股。坐下之后，院长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跟王丰阳说起： “我听小维说过你的情况，你带着个学员，当作是助理，一起去了荒域那边，看着你们完好无损的回来，我很高兴，就是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们去到那里的时候，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院长问话的时候，表情认真，姿态却是毕恭毕敬，又是起身倒茶，又是端来香薰什么的。 王丰阳也没有绕弯子，将从开始选人的时候开始，寻找薇古丝，再到找璐璐，一同出发越过屏障、去到荒域那边。然后，面对大批成群的虚空鱼群，对方是多么巨大的虚空怪物，王丰阳与其斗争，途中毁坏了火山群，那虚空怪物见势不妙，遁地逃亡，顺便捣烂了那一片的地脉土壤等等情节。 “…… ……最后，我用魔法压制，将那个虚空怪物溺死在地表下，那一片的土壤再过个十多年都不一定没被开垦，所以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还是晚些再去除荒吧，如果只是勘察的话，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异兽风险了，只需要注意自然陷阱。” 王丰阳说完，院长皱着眉头，陷入苦思。 半晌之后，院长的表情依旧如此，久久没有变化的他，让王丰阳不禁问道： “怎么了？” “……啊？哦、哦，原来是这样。” 院长有些心不在焉，王丰阳遂问道： “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你说说看，我知道的可能我也漏了没说。” 王丰阳示意之后，院长愣住片刻，皱着眉头谨慎朝王丰阳问起： “你跟那个怪物争斗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世界树】的消息？” “……没有。” 王丰阳选择了谎言。 院长盯了王丰阳片刻，好像看出了啥，又好像只是猜测，对方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帮了约德尔人一个大忙，甚至可以说王丰阳是班德尔城的大恩人。这种人物，有必要为了世界树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而撒谎吗，真是…… 除非，王丰阳知道世界树的作用。 呵呵呵……，还别说，王丰阳真知道世界树的作用，传送用的徽章制作原料之一，用的就是那颗世界树的果实！但前些时间，世界树原本是被栽种在学院里的某个小成空间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什么人给偷了出去， 世界树被盗窃的事情，是在王丰阳到来前两个月发生的，所以，院长不会把嫌疑戴在王丰阳头上。 “唉…… 好啦，事情的开始与经过，我都已经知道了，这一路过来也是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也可以作为勇士的奖励给你。” 院长整理好情绪之后，欣慰的对王丰阳说道。 王丰阳眼神飘了半圈回来之后，拉下眼帘回应着： “并没有，暂时没有什么想要的，你们能过好生活就行。我也是因为外面的世界有人请求我这么做，我才被送进来的，所以你们不用心生亏欠。” “这……外面的世界，是谁的请求？” 王丰阳也没想到这院长老头这么喜欢刨根问底，顿了顿，王丰阳忽悠着回答道： “呵呵，那个，委托人有说过，当班德尔城有人问起的时候，不能说他的名字，所以，很抱歉。” 院长一再试探： “那能说一下对方是不是，也是约德尔人？” “……不是。” “哦，好吧。” 院长没有再追问什么了，话题结束之后，两人交谈的气氛一下子冷场下来。看着院长明显在思考，外面的世界究竟是谁会有这样的能力，且还这么关心班德尔城这里的问题。 “话说，这烛火节，一般有什么必要的习俗吗？” 王丰阳开了一个话题，不能说是无关紧要吧，关于这里王丰阳想做的事情，这里存在着的王丰阳想要解决的问题，王丰阳都已经解决完了。最多在这里呆个两天就走了，走之前，偶尔了解一下这里的习俗也是不错的选择。 老院长愣神一会儿之后被王丰阳的话题带了回来，回神之后，院长盎然恰意的回道： “这个烛火节啊，也没有什么固然特定的习俗，真要说有什么一定要做的节目，应该就是随成礼了。” “随成礼？” “嗯，是啊，每个人表达随成礼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些人会去到城外，与野外的动物们接触，或是与野外的动物们做朋友，或者是去打猎。 还有些人，会去做一件以前都不敢、不想做的事情，来当做自己的随成礼。 总之，随成礼的寓意就是去做一些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情，让时光铭记，让自己铭记，以此来纪念自己成长一年的时光。” 王丰阳颇为欣赏： “那么说，这随成礼的习俗还挺有意思的。” “这附近的大街小巷里，有不少买卖的摊贩，晚上一般是没有的，也只有每隔千年一次的晚上，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会有人拿出来卖，王丰阳先生，你要是没有其他事要忙的话，我建议也可以去逛逛，” 说着说着，院长起身去到他的办公桌那边，贴着办公桌旁的墙上有一面书柜，书柜下方有几个抽屉。院长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布袋出来。 是个绣满花纹的锦绣布袋，有王丰阳一个巴掌的大小，外观还是挺好看的。 “这是……” 王丰阳有些疑惑， 院长回应般客气的接着说道： “喏，拿着吧，这里一些小钱，就当做我为感谢你作出贡献的一点点报酬，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王先生，到时你要是在夜市小摊上看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宝贝，也不至于没有钱买嘛，哈哈。” 这个院长倒是照顾的周到，确实，这么一说，王丰阳才想起来自己一路走来身上半分钱都没有，自从脱离‘人类’正常的生活轨迹之后，食物、生活起居什么的，那些日常渐渐离王丰阳远去。 想来这种时候，难得感受一下风土人情，再来重温一下生活的喧闹与温热吧。 “哈哈哈，那就，谢谢老院长了。” 王丰阳半起身，礼貌的笑着伸手接过院长递过来的小布袋，掂量一下，这份量也不轻，估计有不少钱。 “哦对，王先生，有个现象我要提前跟你告知一下。” “嗯？什么现象？” 听老院长忽然这么说，王丰阳以为又有啥事儿出来了，心里都已经准备接下这个麻烦，谁料院长说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这烛火节，千年一次，有些小孩子啊，收不住手，也管不住性子，总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去别家房顶上跳舞啊，那些年轻的小孩们组团去河边捞鱼，还有一些人会去小巷里烤老鼠什么的，你若是见到了，也不用见怪，或许那些都是他们千年都不曾做过一次的事情，包容一下就好。” “唔……就这些？” “……嗯，就这些。” 反倒是老院长听到王丰阳的回答与反应变得有些诧异，一般约德尔人做这些事情就绝对是很奇怪的了，但王丰阳表现的并不惊讶。王丰阳心里还想着： ‘就这？要是让他知道我在我原来那个世界，还有人直播吃奥*给，那不得给他下巴都给惊掉去。’ 不过双方也是笑笑，王丰阳接着句： “额嗯，知道了，我会保持平常心和包容对待的。” 老院长说那些话，只是怕之后的谁家小孩或是大人，做的一些奇怪事情会对王丰阳造成困扰，王丰阳表现的毫不放在心上，这也让院长颇感欣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王丰阳说完之后，辞别院长，兜里揣着院长送的‘启动资金’，开始愉快的逛闹市去咯。 下到楼下，出了教院之后，外面的街道旁不少路灯都亮起着，灯火通明不止是各家各户屋子里的灯火，还有路旁的路灯，还有那些鹅卵石路面上欢悦奔跑着的小小约德尔人们。他们有些手上拿着烤串，有些一群小伙伴手上三三两两拿着烟花爆竹， 他们都在欢庆，庆祝并纪念着自己的成长。 去到教院前面百米左右的街道，这里就是闹市了，一般晚上都不会开张的，现在却熙熙攘攘走满了人。唔……虽说这些小家伙的个头都很矮，王丰阳的视角看得有些奇怪，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之前在与院长步入办公室的时候，刚进门，院长就让人拿了一双鞋子过来，不知道是某个学员亲手做的纯白色的软胶底布鞋。穿得还挺合脚，大概能猜到是小维的心意吧，这样穿上鞋子之后，王丰阳也能好好的跟其他约德尔人一样，步入街道，走在鹅卵石路上。 经过一家有一家摊位，看得那些东西确实有些意思，那些摆摊的约德尔人不会刻意的为了生意买卖而叫喊，说什么这里便宜快来看看。整条街道上喧闹不已，这些摆摊的约德尔人反而是最安静的角色。 “嘿，你们看，是不是那个大哥哥？” “应该是吧，我听璐璐姐说过，一身白色衣服，很长很长的一个人。” “那我们去打个招呼？” “……” 喧闹中，王丰阳逛着逛着，前面有一群小孩子围在一起讨论着王丰阳的话题，他们时不时偷偷朝王丰阳这边投来目光，王丰阳则是假装不在意，但还是忍不住笑笑。 小孩子们就是有趣。 “老板，这个是啥？” 王丰阳停在一个小摊前，指着摊位版面上是一个形似猛兽尖牙一样的骨头问道。守摊的约德尔人抬头看了王丰阳一眼，抿起下唇想了几秒种后，回答道： “不知道，这个是别人摆在我这里卖的，说是卖出去后的钱给他一半就行。” “哦……” 王丰阳其实已经看出来了，这确实是一只猛兽的獠牙，用手拿起比量了一下，这獠牙根宽四五厘米，整体长度足有二十厘米。嗯……这不是班德尔小世界该有的东西，且这个形状的獠牙，王丰阳曾经见过—— 瓦罗兰大陆靠近德玛西亚王国那边的某个地方，王丰阳见过，这是栖息在高岩山壁上的，那些龙禽的獠牙。 那么，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班德尔城呢？ 王丰阳问道： “这根骨齿多少钱？” 第322章 囊虫晶石 “啊这个呀，呃……八银。” 摊主说完之后，王丰阳熟练的拿出小钱袋，拉开袋口倒了一点出来，就着灯光，发现颜色好像有点儿不太对：这钱袋子里的货币……怎么都是金色的？ 不知道这里的通货规矩，王丰阳索性就随便测试一下，抖抖嗖嗖的拿了八根金小条出来，放在摊主面前的桌面上。霎时，小小的约德尔摊主一脸错愕，看了看面前的金条，又抬头看了看王丰阳。 半晌，摊主略显口吃的说道： “呃……那个，我们这里只有，只有一个这玩意儿，你要是没有零，出一根金就行了。” “唔，这样的吗？” 说着，王丰阳又伸手从摊主面前拾起七根，装回袋子里之后，摊主拿走剩下的一根。弯下身子半分钟，摊主起身给王丰阳找零，顺便把那根骨齿也一并放到王丰阳的面前。 找零的是两银，这么说的话，一根金，就等于十根银咯。 嗯，还挺好算的。 “有什么东西可以装一下的吗。” 王丰阳想跟摊主要个购物袋，就算是一次性塑料袋也行，没想到摊主再次露出错愕的表情。王丰阳皱起眉头，怎么，要个东西装一下而已，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愣了片刻，摊主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没有虫袋吗？” “什么是虫袋？” 摊主歪着嘴愣了愣，又接着问道： “那……你也没有囊虫项链？” “没有。” “囊虫戒指？” “没有。” “囊虫手环？” “所以你说这些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王丰阳也觉得很奇怪，摊主说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王丰阳从来没听说过。估计是用来装东西的吧，但一听到‘囊虫’这个词儿，王丰阳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后来经过摊主的一番解释，王丰阳才知道， 囊虫是班德尔城外的某个地方的一种生物，那种生物有随身育儿和家产也随身的习惯，所以，那些囊虫的身上有个部位，那形状像是一个口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异次元空间，可以用来储存物件。 囊虫口袋里产生的异次元空间并不是那个口袋本身，而是因为随身口袋里有一颗晶状的晶石，但一般情况下，囊虫被击杀之后，腹部下方口袋内的次元晶石也会随着碎裂。 所以，想要获得囊虫晶石，就必须抵住它满口的尖牙，和强韧有力的尾部，用手伸进它那腹部下面的口袋，趁着囊虫还活着的时候，扯下它的晶石。 囊虫一般成体形状像蟒蛇，通体纯白，背部泛绿。成年囊虫的长度一米左右，幼体的只有半米左右，从囊虫出生起的半年左右时间，囊虫算是步入幼虫阶段，届时就会开出腹部袋，袋子里形成空间晶石。 但幼虫的晶石一般约德尔猎人不作考虑，因为幼年囊虫的晶石储存空间只有一立方米不到，最多也是被幼虫们用来储存食物的，比方说青草、蝗虫什么的。相比之下，成年囊虫的活捕就更有难度，因为它们是杂食，对约德尔人也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和威胁性。其腹部口袋内的储物晶石，按成年囊虫生存的年份定义空间大小和价值。 囊虫从出生到成年，一共要四到五年左右。 成年之后的囊虫晶石，储物空间有五立方米左右，而过了超过十个年头的囊虫，它的晶石会有鹌鹑蛋一般大小，储物空间会有十个立方米大小。 这些东西对于长居在班德尔城内的普通居民来说，几乎是每家每户都有那么一两个晶石。大概都是五立方空间的晶石，用来储存粮食、种子和不常用的工具什么的。 对于冒险家来说，约德尔人的冒险家们，为了方便，会将一颗囊虫晶石镶嵌在打造好的项链上，或者是手环上。。这样，外出游历或者打猎有什么战利品，能方便的放进晶石空间里，不会对旅程造成行李负担。 摊主看着王丰阳这般的形象，再怎么说也是有别一般冒险家的地位和等级吧，为什么连个随身的囊虫晶石物件都没有呢？…… 摊主确实是匪夷所思。 “那……这样吧，我先找找，如果有能找到的话就卖你一个，你看怎么样？” 摊主这般问起，王丰阳没有犹豫的回道： “好，你先找找吧。” 摊主埋下头去又是一阵鼓捣，摊子桌下面放有一个木箱，箱子里面都是准备拿出来摆着卖的东西，有些东西摆了好几次还卖不出去的，就渐渐被压在箱底了。一般来说，冒险家们都是自己去打猎得到的囊虫晶石，然后出点加工费让工匠加工成自己想要的款式，或是戒指，或是项链，或是手环，有些还喜欢把晶石加工到衣服上面，或者是武器手柄上。 至于商贩这里得到的，一般是从别的冒险家那里收购回来的。 收购回来之后，反而因为这种储物工具的泛滥，摊贩这里的晶石造物变得不好出手。大概率的、大部分摊贩箱底下都会有一两个储物道具吧。 果不其然，摊主在翻腾一阵子之后，满头大汗的站起身来，手上拿着一条项链： “呼——，你看看，这个就是了，五立方的。” 摊主习惯性的说空间大小，但王丰阳不太明白，他只看见了这条银色项链上挂着一颗玫红色的菱形晶石，那颗晶石有大拇指的指甲面那么大，王丰阳接过项链之后，光是看着，看了半天，用手指点了点那颗晶石，也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怎么用啊？ 摊主看王丰阳在那站了半天，拿着项链也没个动作，顿时就明白了。 摊主对着王丰阳说道： “呃，你看，这个东西，是这样用的，首先，你要订约……” 摊主走出座位，来到王丰阳的跟前，手把手教王丰阳怎么跟晶石项链绑定联系，然后教王丰阳怎么使用项链。 原来，跟晶石项链绑定联系的并不是王丰阳这个‘本人’，而是需要约德尔人用指尖在晶石表面摹写一种奇怪象形文字，然后让王丰阳的一个手指的指纹摁上去。接着，王丰阳能感受到灵魂里多了一点点东西。 是囊虫的一丝灵魄？ 总之，后面再想要存取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要自己一个念头灵动，晶石就会自动吸收自己手上的物品放进晶石空间，或者是晶石会将王丰阳脑海里想到的、同时储物空间里存有的，送出到王丰阳的手上，或者是身旁。 顺带一提，囊虫晶石并不能储存活物。 拿到了个不错的东西，王丰阳这次买的还不算多，有这么个好东西，这个购物袋可算是难得，有点儿像是游戏里的系统背包？刚这么想的时候，王丰阳脑海里又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一个银就行啦。” 摊主刚说完项链的价格，王丰阳也同时开口： “还有吗？” “啊？” 摊主诧异： “一个……一个不够吗？” “唔，不是，我就是想试试，你说，这个储物晶石里面，能不能存放储物晶石？” “啊哈？？？” 摊主震惊。 这特么是人想得出来的事情吗，干嘛要把储物晶石放到储物晶石里面，搁这套娃呢是吧？不过仔细一想，以前好像确实没有约德尔人试过，就算有，给没听说过尝试的结果。 想着想着，震惊到没话可说的摊主也来了兴致，抬手一晃道： “好，你等等，我再找找！” “唔……慢慢来。” 王丰阳也不太确定，如果真的行得通，那这种操作算不算是……系统的bug？ 还别说，真要能成，这个世界说不定还能有其他的bug存在呢，以后的生活或许就不会那么无趣了。 等了没多久，摊主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手上拿着个储物戒指，上面的晶石只有黄豆般大小。只见摊主喘着气擦着汗说道： “给，这个、这个是，一立方米的。” 王丰阳接过戒指，凭着意念，让晶石项链对戒指进行吸收，片刻直至半晌，戒指还是在自己手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好像行不通？’ 随眼看了下摊主，感觉他看到这个结果也是挺失望的，两人尴尬的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王丰阳为了结束这场尴尬，礼貌的说了句： “唔，这个我也买了，一共多少？” “啊这，呃……这个其实都不值钱，好像都在我这放了好几年了，你要是想要的话，就当是送给你了。” 王丰阳笑笑： “哦，好，谢谢了。” 临走前，摊主好心的给王丰阳的戒指上画了订约，并把流程教给了王丰阳，以后凡是生物类有功能性的物件，都可以用这个【订约】魔法让其转移主认能力。 走了之后，王丰阳表示感谢，付了钱，王丰阳再去了其他地方逛逛，零零散散又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出所料的，确实看到了有些人做着那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说，王丰阳看见有个约德尔人，一身黑袍走在街上，手上还抱着个什么东西，用神识感知一下发现是个生命体，好像是个蛋。 还有个约德尔居然在自家屋子后面……露天洗澡！？ 还有还有，我也路过小吃摊的时候，还遇见四个约德尔人，一下点了满桌的烤肉串，虽然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桌子旁边，还有脚下地上摆满了酒。他们的这种潇洒，何曾几时，王丰阳也是非常羡慕的。 以前时光，以前的世界，现在是回不去咯~ 不过现在的王丰阳，更爱现在的这个世界，瓦罗兰大陆啊，符文之地，还有这个小小的班德尔世界，让自己醉生梦死……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出了繁华的闹市街道，王丰阳突发奇想，就着四下无人，王丰阳又尝试了一遍—— ‘我擦？成功了！？’ 是的，居然成功了，戴在中指上的晶石戒指居然被吸纳进晶石项链里了。王丰阳又想，既然可以相互存储，那么……， 王丰阳把晶石戒指取出来，又试着看能不能把项链收进戒指里。 然而，并不能，不止是没有反应，就连灵魂深处都有一丝丝分毫不易察觉的悸动在警告自己，这个东西的位阶不能被纳入。所以，大致是明白了，囊虫晶石是有上下等级的，年份高的晶石无法被年份低的晶石吸纳，而只有年份高的晶石才能吸纳那些低等的。 总的来说，这个意外发现还是很惊奇的。 怪不得没有约德尔人发现这个bug，因为一般的约德尔人只会订约并携带一个晶石物件，就算这个储物工具的空间不够用了，他们也是选择去换个空间更大的储物工具，而不是再订约一个。 套中套，套中套中套，超级套中套！ ‘嘿嘿嘿……’ 王丰阳萌生了一个坏坏的想法。 心动不如心动，这就实际给他操作起来！！~ 一晚上的时间，王丰阳又转身回到繁华街区，每个摊位上都去问了一番，凡是有囊虫晶石的储物工具，什么饰品啊、服装啊、生活摆件啊，能被当做储物的、带有晶石的都被王丰阳买了。一晚上，那些摊贩对王丰阳的到来非常感恩，王丰阳也很感恩呢，这么多个宝贝，全被王丰阳买走了。一晚上算下来，足足有上百个晶石造物！ 后来的途中某个摊贩一说，王丰阳才知道为什么约德尔人之携带一个囊虫晶石，因为使用这种便携储物工具需要绑定灵魂，而一般的约德尔人的灵魂都是纯净的，收到一点点异样接触都会被动产生排斥。 所以，能接受一个晶石灵魂绑定都算是冒险家骄傲的象征，也不是不能绑定两个，只是，绑了两个会让灵魂很不舒服，严重会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但王丰阳就不一样，一路下来，买一个，绑一个，一直到烛火节的闹市街会结束，王丰阳足足绑了一百三十多个晶石！ 小的有一立方米的只占少数，大多数都是五立方米的晶石，偶尔有四五个是稀有的十立方米。最后的最后，离别班德尔城之前，王丰阳去了一趟教院。这时，已经夜深了，王丰阳的脖子上又换了一条项链。 刚才那第一条项链的玫红色晶石是五立方米空间的，而现在这换上的黑耀色晶石项链，是今晚淘到【最大】收获—— 囊虫王母的晶石，五十立方米！！ 也正是这颗晶石项链，花光了王丰阳最后还剩一半的所有钱。如今，院长给的钱袋子已经霍霍一空，是时候该启程了。 进到教院的主院，这里的环境很寂静，虽然还亮着灯光，但空旷的场地上见不到半个人影，估计大家忙的忙、玩的玩，都累了之后，就回去睡觉了。 哦对了！璐璐那个家伙怎么……不该怎么想，那小家伙跑哪去了自己也没理由管啊，但愿她没有在今晚惹出什么乱子吧…… 进入主院的楼层，去到院长的办公室，敲门片刻， “进来吧。” 院长他老人家还没休息，正带着圆框眼睛坐在办公桌旁，手上拿着纸张，就着灯光在仔细看着，好似是在检查作业还是什么的，神情非常专注认真。在王丰阳推门进来好一会儿、坐到沙发上的时候，院长眼角一歪看见来客，才马上收起手上的文档。 笑脸相迎，起身走到王丰阳身旁的单座上： “王先生进门怎么不说话呢，我还以为小维那娃儿还没睡呢。” “哈哈，失礼了。” 听着王丰阳的自谦，院长笑着连连摆手： “诶，不至于不至于。” 院长本还想给王丰阳倒茶，但被王丰阳伸手托停。院长愣了几秒后把茶壶放下来，客气道： “王先生今晚玩得还算愉快吗？” “哈哈哈，很是开心。” “看样子，买了不少好东西啊。” 说着的时候，院长抬眼才注意到王丰阳胸襟前挂着的吊坠，一眼能看出是囊虫吊坠，但就连院长也没见过这个纯黑的……好像迎着灯光，还能反五颜六色的折射。 院长看着那条晶石项链有些走神， 听说很久以前，教院组织外游，去班德尔城外举办清剿囊虫比赛的时候，有带头的英雄冒险家遇到危险，遇到了一条囊虫王母，大家及时赶来，合力将其击杀。但那场学员比赛中，依旧有一位学员遭遇不测，在合力围剿囊虫王母的时候失去了一条手臂。那名学员是活下来了，但他的那条断臂还在现场，等送回班德尔城急救结束之后，那名学员才开始嚷嚷着什么晶石。 院长曾经安排人回去那野外的现场取受伤学员的断臂，是那学员本人要求一定要拿回囊虫晶石的，断臂只是次要。但听说到了现场之后，搜寻人并没有找到什么晶石，也没有发现什么断臂…… 那件事过了很久之后，就不了了之，那名断臂的学员才过了一届，就选择毕业离开了教院。 这颗晶石…… “院长，我要走了。” 老院长正想着晶石与那件往事的时候，王丰阳忽然说话，打断了院长的思绪。原本老院长还想先问的，但既然王丰阳都要走了，那件往事，还是不提了吧，说了也指不定是瞎操心。 看着王丰阳的视线与自己对上，老院长调整了下表情，和蔼的回应道： “这一趟过来辛苦你了，外面的世界，你是要去那个地方？” “……还能有哪个地方？” 王丰阳反问道，这院长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外面的世界不就是符文之地吗，除了符文之地，还能有哪些个地方能去的吗。 老院长知道王丰阳没有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便说得仔细一些： “符文之地上有许多地方都有传送刻印，我是问，王先生是想在哪个地方落脚。” “唔，这样啊，那就在艾欧尼亚吧，我就是从那里来的。” “好，你——” 老院长起身说道： “你先在这里等会，我去拿道具。” 王丰阳在原处稍作等待，片刻之后，出门的院长老头手上拿着个东西进来了。回到王丰阳的面前，递给王丰阳的时候，看清了是一枚圆形的徽章，这个徽章……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金色的外表，圆形的凹面，上面还有一些波纹形状的浮雕……这不是【飞升护符】吗！？但定睛一看，好像又不是，只是很相似，细节上没有飞升护符的样子。想来这就是…… “这就是传送徽章，我这里库存不多了，用一个少一个，刚才我已经在徽章上预设好了传送落点，你只要拿着这个徽章，往里面注入灵力，它就会启动。” 老院长如是说道。 王丰阳接过徽章，握在手上，神力些许倾注之后，手上的徽章开始发生金色的光芒，很快的，光芒四溢，扩散包裹住王丰阳。在短暂的停留之后，金色的光芒快速消散，连带着王丰阳自身，消失在老院长的长条沙发上。 ‘烛火节，那勇士获得了不错的纪念品，以后再想起那时候的囊虫王母，就不再是只有糟心的事情了。’ 老院长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户远眺教院外沉寂的街道，大家都安静下来了，烛火节过完，又是一个年岁。这一年很有纪念意义，少了一枚徽章，多了一个英雄。 …… 但世界的另一头的人们却不是这么想， 光芒暂显，而后又马上消匿无踪，留下的，只有王丰阳落脚于这片熟悉的山头。这里，现在还是白天，艾欧尼亚，芝云山脉的一处地段，但不是先前传送的漩涡岩石山顶位置。 这里是有些熟悉，眼前抬头能看见山顶上那个漩涡岩石，回身朝着山脚下的方向看去，一片熟悉的茂密树林，那里曾经与烬相遇过，后来也不知道烬的命运有没有改变，至少这一次的世界进程里，烬还是走着原来的路。 没有遭遇过烬，没有遭遇过卡莎…… 这一世，得到了许多，也失去了不少，王丰阳回想起曾经拥有的，友情、爱情，甚至是近于亲情的，现在，也唯有单纯的力量陪伴自己左右。 后悔吗？ ‘不后悔。’ “受人‘尊敬’的王丰阳先生，大名不显却胜小名，逢人碰面的下家，他们会说你是机缘，还是祸端呢？” 百年后，卡密尔问起王丰阳，王丰阳也不知怎么回答，唯有淡然一笑，得以释怀。 是的，后来的后来，历经百年岁月，王丰阳也没能交到一个新的朋友，那些觊觎他力量的，憎恨他身份的，和畏惧他权能的，都无一不把他放在了一个不平等的位置上。只有当王丰阳坐在卡密尔的身旁，陪同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王丰阳才得有‘朋友’的感觉。 长久的陪伴，难能可贵。 第323章 四方皆故地 现在是什么时候来着…… 王丰阳记得，好像在班德尔那个小世界度过的时间，与符文之地外面的时间流速不成正比。想想之后，觉得也无伤大雅，反正这里暂时没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去其他地方逛逛吧，差不多的时候，身体里的巴尔醒来，就要带着王丰阳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天界那边是怎么一回事儿，真要去的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艾欧尼亚的景色很温馨和谐，山山水水没有多少人为开垦的迹象，艾欧尼亚人很尊重大自然，曾经听一个艾欧尼亚说过，每砍一棵树，就要在原来的土地上栽种两颗树苗。 这一片风景，不止是自然形成，大部分都靠着艾欧尼亚人自觉的维护着。 但是，很少有艾欧尼亚人出现在郊外，木材与粮食，属于那种野外狩猎所得的肉食，都是有专门的几个猎户在野外长期居住，他们更像是留守的孤家寡人，习惯了自然的安静，与世隔绝。在芝云山脉的山间小路上闲逛的时候，时不时能看见一些凹坑面上有人为踩踏出来的小路。 顺着小路一道走下去，偶尔能看见一间小木屋，那里是猎人的家，也可能是哪个伐木工的居所。但大部分的小木屋都是空着的，木门也没有上锁，只是简单的有一根树木枝条别在上面。 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坏人对这种苦力营生的艾欧尼亚人动手。 不排除一些从外地流亡至此的歹徒，但只要那些坏人有动手糟蹋了这些小木屋里的道具、粮食什么的，等屋主人回来之后，他们会找个时间去纳沃利岛屿那边，去到普雷西典附近的某个寺院寻求庇护。 届时会有僧人或是教徒，专门针对那些从外地来到艾欧尼亚祸害民众的歹徒。 一百个歹徒至少有九十九个都会被逮捕，剩下的一个可能还是从中逃走，狼狈的离开艾欧尼亚。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欢迎外地人前来旅游，但不欢迎任何人破坏这里的生态，也不欢迎任何人无故侵犯这里的领土。 说到侵犯领土这件事情，王丰阳想到了之前在游戏官网上看到的故事设定。说是很久以前，艾欧尼亚的土地不止有这一点点，曾经还遍布只岛屿过海对岸的大陆上，但后来遭遇了偶年间强势崛起的诺克萨斯帝国，不善征战的艾欧尼亚人开始团结一心，渐渐的也学会了反抗。 但后来终究是不喜欢战争，艾欧尼亚人选择独居一隅，在符文之地右上角之外的一片岛屿安静的生活。 这一过就是几十年的时间，艾欧尼亚距离对岸的诺克萨斯帝国中间有一片汪洋，诺克萨斯好战的帝国方针也少有指向艾欧尼亚，应该那里易守难攻，是个难啃的骨头。光是渡海，就不知道要多少资源花费，算来算去，不值得。 在艾欧尼亚，没有军队，但个体都很强力，他们的人民依仗着寺庙的信仰，将这里取名为初生之土，在这里勤恳的务农，养了不少的精锐战士。 “奶奶常说……” “嘿，艾瑞莉娅，奶奶喊你回去吃饭啦！~” “好，我马上就回去。” 刀剑起舞的女孩，艾瑞莉娅正在梯田边上给小孩子们灌输战士不可胆怯退缩的思想，说才说到一半，家里的养女就跑来喊艾瑞莉娅回去吃饭。是的，现在天色不早，要吃晚饭了。 王丰阳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比较宽的河流旁，下了山之后，过了这条河，前面就是纳沃利岛屿了。那里有个大城镇，名叫普雷西典，普雷西典城镇的最中央的广场上，有一颗参天大树，是红桦树。有个孩子，哦不，现在已经长大了，他的名字叫：劫。 劫曾经最喜欢独自一人在红桦树的树底下发呆，一屁股坐在树根上，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时至今日，大树下再无那个少年。 均衡寺院在遭遇王丰阳的‘抢夺’之后，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劫（戒）在那时不久回到均衡寺院，凯南耐着性子跟劫说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劫心中也是对王丰阳气愤难平。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劫的情绪慢慢转移到苦说大师的身上。 苦说大师已经故去有两个星期的时间了，尸身都已安葬，劫却在一天晚上来到大师的墓前，碎了苦说的墓碑。原来，石碑里还藏有一丝暗影之力，那是劫叛出均衡教派的源头。 中间的过程就不多做赘叙，后来的半年时间，劫离开了均衡教派，在艾欧尼亚岛屿上的某个角落独自修行。王丰阳的作为也没有改变故事线进展的多少，该发生的，他还是发生了，戒不再是戒，他改名为劫，身怀暗影之力，曾被看好的天才，如今修行暗影之道，变得受人唾弃。 暗影之力，曾经的王丰阳也向往过，但现在已经不需要了，不是说不用这种力量，王丰阳体内的暗影之力，没有用来战斗的价值，现在的这股力量则是完全被用来当做黏合剂，在王丰阳的体内充当着‘调和油’一样的戏份。 走到普雷西典的时候，前面一马平川，左右两边能看到不少斜坡上的梯田。 天地里还有不少农民在勤恳耕种，左手边的落日映画着黄昏，这天的时光该告一段落，但好说不说，王丰阳对他们没有印象，他们却对王丰阳印象深刻—— 有四个艾欧尼亚人手中拿着武器，矛头对准王丰阳，截住了王丰阳去往普雷西典的道路。 “站住！！” 王丰阳看了看他们，他们身上的装扮很普通，民间伙夫的麻衣衬布，手上拿的硬要说武器的话……到不如说是农具？ 钉耙、锄头什么的。 艾欧尼亚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正规的士兵吧，……所以还是免了，不想跟他们起冲突。王丰阳这般想着，一个瞬身消失在这四人眼前。 “……人呢？” “不知道，刚刚还在……” 四人摸不着头脑，此时的王丰阳已经出现在高空下，脚下，是普雷西典城镇，一眼望下去，正好可以看见那颗巨大的红桦树。只是感觉没有那么茂盛，红色的树叶飘零散落，不知道是夏季的结束，还是冬季的开始。 就着远处那些农田来看，当是秋后，许许多多的农民们赶忙着收割稻田，还有一些趁着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在天地里掰着玉米。 这里的景色有黄昏映照，衬托出的金辉好似丰收的喜悦，那些农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乐此不疲。 王丰阳飞得更高了一些，千米、万米之上的高度，已然入云霄。 再放眼望去，几乎可以将整个瓦罗兰大陆纳入眼中，这是以后王丰阳要生活的地方。可惜的就是，这里不是处处都欢迎王丰阳的存在，浩瑞士啊浩瑞士，死亦不得让人安宁。 这个地方看完了，去下个地方看看吧。 王丰阳飞走，片刻的功夫，去到了诺克萨斯，临近不朽堡垒那里， 这里是斯维因的居所，夜幕来的很快，不一会儿的天就黑了，不朽堡垒高耸的城堡顶端，能看见有不少乌鸦落足其上。那些都是斯维因的眼线，他从不过分依靠任何人，他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 说起来，当初在诺克萨斯这里遇到的，不止是斯维因这一个恶魔，按时间来算，要是没有记错的话，王丰阳没有触及影响的情况下，诺克萨斯帝国北上方的那个城边外围，伊芙琳应该还在那里潜伏着。 ‘过去试探一下吧。’ 这般想着的王丰阳就此动身，去到了达尔莫平原那边， 这里有个地名，连同这里的村庄一起，被命名为德鲁涅。曾经的王丰阳经过这里，在这里落脚的时候，因为伊芙琳吃了不少苦头，现在那家伙不知道还在不在这里。想想现在应该也不是出现的时候，王丰阳懒得等候到深夜的到来，所以选择主动出击。 神识展开！ 瞬间覆盖了德鲁涅这一大片区域的地盘，也很快就找到了王丰阳想要的那个目标。 ‘果然，还窝在这里啊。’ 伊芙琳还在沉睡着，但感应到有股力量在窥视自己，它吓得立马惊醒，开始四处游遁，同时，它也在注意着视线的来源。片刻之后，伊芙琳着实找不到视线从哪里投来的，索性就直接显出形状，以一个妩媚女子的身形体态出现在德鲁涅村庄外围的树林里。 ‘还是老套路。’ 上次就是这样把王丰阳要挟着了，这次，指不定谁要挟谁呢。 王丰阳从千米高空上降下，下去之后，伊芙琳感应到了王丰阳的到来，是从天上！王丰阳一瞬间就出现在了伊芙琳的眼前。 “你！” “怎么，对我有印象？” 王丰阳坏笑着问道。 一看这种熟悉的笑容，伊芙琳曾在以前那些猎物的脸上看到过，所以，伊芙琳错以为对方也看上了自己的‘美色’，有这种强大的实力，却成了自己的猎物，这不是上等的好事？伊芙琳舌尖伸出嘴外舔着嘴唇，眼神好似迷离的看着王丰阳。 这直勾勾的眼神，王丰阳也是笑得收不住， 一时间，不知道谁是谁的猎物。 “今晚，你一个人吗？~” 伊芙琳说着说着就伸出纤细的小手往王丰阳的肩头上搭，提起左腿往王丰阳身上靠。但王丰阳接话的下一句，把伊芙琳惊得连忙收起手脚： “当然啊，你也是一个人吗，伊·芙·琳？~” 伊芙琳立马散开了人形，变成一团捉摸不透的黑雾，隐约还存在着人体的形状，混沌的声音从黑雾团中散出： “你是哪一带的恶魔！？” “我不是什么恶魔，你难道忘了吗，我曾经跟你做过契约的。” 王丰阳如实说道。 伊芙琳愣了片刻，估计是在回想，几息之后的伊芙琳回问道： “我对你没有印象，你要是那家伙派来的，就回去告诉他，我没有做得很过分，他也别指望能针对到我。” 王丰阳觉得伊芙琳说的‘那家伙’应该就是斯维因身上的恶魔【拉默】了，看来它们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这样一想，这个伊芙琳还真是不客气，在拉默的地盘上搞乱子，还没有礼让的态度。 “拉默？不不不，我也认识他，但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伊芙琳谨慎的拉开一些距离，当王丰阳说出拉默真名的时候，伊芙琳就开始觉得对方不简单。常年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恶魔，相互都知道对方的真名，但很少会直接说出来。因为在这个世界，恶魔之间谁也不知道谁所处的地方在哪里，现在明确知道的只有拉默一个。 在远古恶魔的交际里，它们都有一个自成的能力，那就是可以将自己的信标扩散成一个范围，一般的小恶魔不会察觉到，但如果有其他恶魔进入到它的信标范围，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情，布置信标的恶魔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现在的王丰阳的到来，远处坐落于不朽堡垒里的斯维因已经知道了。 但斯维因也知道，对方是实力远胜于自己，要是自己不识趣的找麻烦，损失的恐怕就不是现在的一丁半点儿了。他默默无声，不出动静的观察着王丰阳的动向。 王丰阳好似也没有对伊芙琳下手的意思，因为现在的伊芙琳给王丰阳的印象，比之前的都稳重的太多，没什么冒险的试探，让王丰阳难以找到动手的理由。话说我一定要理由吗？ 当然了，王丰阳也知道远处有某个家伙在盯着自己，自己的行动要是不符合逻辑，对方可能会一直纠缠着。 伊芙琳对王丰阳说道： “你引我出来，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问你，你想拥有……” “什么？” 王丰阳最后半句、最后几个字说得非常小声，就是故意的，让伊芙琳产生好奇，然后来追问。王丰阳笑笑，轻轻张开嘴，没有出声，仅仅是让伊芙琳看自己的嘴型，然后让其猜测。 对于别人来说，那两个字或许很难猜，甚至是猜到了也不知所谓。对于恶魔来说，那两个字就如同人类之间张口打招呼、如微笑一般的熟悉： 【本我】。 “你怎么！……” 伊芙琳刚想喝声，但一想到拉默那边，伊芙琳就又立马止住了嘴。 【本我】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只是听闻的繁多，恶魔之中，百万无一。真正拥有的寥寥无几，就连符文之地被记载上书页的十大远古恶魔中，也没有几个是拥有【本我】的存在。 传闻，十大远古恶魔之首，【费德提克】曾展现过【本我】的特质。 “嘘，我知道，我现在是没有，我也不需要，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 “……” 王丰阳说完之后，只得伊芙琳长久的沉默。 彼此都不吭声。 远处，不朽堡垒里面的斯维因有点儿坐不住了，他也不是傻子，就算后面几个字没有听见，就算没有看清王丰阳那时候的嘴型，但是，单看伊芙琳的表现，斯维因心里大概猜到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唯独是那个东西！ 恶魔的欲望是最强烈的，它们什么都贪，什么都想要，但一般情况下，大部分东西只要肯努力，或者是动动脑子，都能搞到手的。唯独是那个东西！ “他的想法很危险，他的做法也迟早会破坏我维持的平衡，他，是个不可控的异类。” 斯维因体内的恶魔低喃道。 但斯维因无计可施。 …… 王丰阳贴近那团黑雾，黑雾也很是配合的包裹住王丰阳。现在，无论王丰阳在层层黑雾下说什么，外面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王丰阳的声音也传不到外面半点儿。 “现在，你再说一次，说清楚点。” 伊芙琳暗自言语，王丰阳小声的说着，句句都让伊芙琳震惊。 “……” 在斯维因的监视中，伊芙琳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王丰阳签了契约，然后，就看着那团黑雾渐渐钻进了王丰阳的体内。而王丰阳，脸上浮现的不是成就感的笑容，而是不改之前的邪笑。 片刻之后，伊芙琳才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说什么能帮伊芙琳找到本我的进化材料，那些材料在什么地方，说了一些恶魔进不去的地方，以混淆伊芙琳的思考，最后觉得一切妥当之后，伊芙琳却忽略了王丰阳自身的实力。 对的，有这种实力的王丰阳，为什么要帮伊芙琳呢，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真要说的话，王丰阳不过是想着上一轮回的恩怨，气不过才这样恶搞伊芙琳罢了。现在的伊芙琳，签订主仆契约，王丰阳却在伊芙琳没察觉的情况下将主仆契约的关系扭转，同时，王丰阳的体内，也成为了伊芙琳的监牢。 没有王丰阳的意愿，进得去，出不来。 “呼，真是——大快人心，伊芙琳，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有些时候，杀死老冤家，远比看着冤家悔恨要痛快得多。” 王丰阳长舒一口气，刚刚还觉得忽悠不成呢，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是忽悠不成功，大不了直接动手灭了就是，也就算是少了点儿乐趣。 现在，老冤家也已经收拾了，瓦罗兰大陆还没有逛完，等逛完一圈的时候，巴尔也差不多该醒来，到时候就该离开了。下一站，是哪里呢—— 去就近的那里看看吧，漫天冰雪，夜景似乎不太美，也是有一些别样的味道。 弗雷尔卓德，常年冰雪，曾经的寒冰三姐妹引出了虚空，狼狈收场的时候，让这大雪纷飞不止，成了永世长存的铭记。大雪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那里，那个封印，说来，也是该去见见的。 想着一路过去，王丰阳去到了阿瓦罗萨部族的北上，这里处于阿瓦罗萨部族的后方。嚎哭深渊下面有个封印，但现在只有王丰阳知道，那封印形同虚设，里面被封印的东西，只要它想，它随时都能出来。为什么不破开封印呢？ 以前的时候，虚空监视者是想破开封印然后搅一搅这片大陆的，但现在已经有王丰阳这种存在，虚空监视者也不是不识趣的家伙，所以还是会在臻冰封印里老实呆着。 落下深渊，有少许黑暗的片段，进到深度最底下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熟悉起来。湛蓝的臻冰层面，下面模糊的大眼珠子。 “好久不见。” 王丰阳客气说道。 大眼珠子，也就是虚空监视者，更胜几分客气： “您——好，好久——不见——。” “我马上就要走了，离开之后，你不会趁着我不在的时间，给瓦罗兰大陆添乱子吧？” “不——，你——放心——。” “额嗯，那就好，对了，你其实一直在监视着那家伙的动向是吧，就是，卑尔维斯，那家伙已经被我灭了，所以，只要你不出去捣乱，瓦罗兰大陆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王丰阳说着，给这脚下的臻冰封印上了一道禁制。 这道禁制并不是上给虚空监视者的，这个大眼珠子，王丰阳信得过，但信不过以后会来到这里的人，要是大眼珠子不高兴了，指不定来一个死一个，虽然可能是不小心进到这里来，也可能是好奇心旺盛的探险家…… 不知道伊泽瑞尔那小子现在去哪鬼混了。 “谢谢——。” “好啦，我能做的就这些，我离开之后，要去的地方也不方便带谁，你就老实呆在这里，以后真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帮忙了，我会主动来找你的。” 说完，王丰阳转身离开， 弗雷尔卓德的大致环境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都是漫天纷飞的大雪，这里是，那里也是，真要说有哪个地方不一样的话……那个地方，那里有几座高耸的山， 被雪封压的火山。 而那里，也有个王丰阳想去看看的人。 铛铛铛…… 悦耳的敲击声，钢铁碰撞的声音，熟悉、温暖。 “好久不见，奥恩。” 正在背着身轮着大铁锤子在石墩上打铁的矮老头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嘿了一句回应： “哈，你才来？” “唔……怎么了，有事找我？” 王丰阳疑惑道。 第324章 世界符文与精灵 奥恩放下手中的铁锤，抬手抹了把汗，呼了口气对王丰阳抱怨道： “好一段日子前，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家伙，往我这里送了一大堆宝贝，说是你委托过来的，其他话也没有多说，放这里就走了。” “什么宝贝？” 奥恩瞥了王丰阳一眼： “……你自己委托的事儿，你自己不知道！？” 奥恩这脾气，怎么这么容易就上来了，王丰阳没有还嘴，自己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挺久的事情了，之前是有委托卡密尔那边帮自己找神话装备……，卡密尔还真聪明，后面的事情明明没跟卡密尔交代，她居然猜到了我后面的打算。 “唔，那你说的那些宝贝，你都已经精练完啦？” 王丰阳问道。 对于奥恩 来说，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今天要不是王丰阳来这一趟，奥恩估计都想不起来有这档子事儿。奥恩一脸的鄙夷，给王丰阳摔了个眼神，下巴也顺着往山火壁炉那边的墙角一甩： “自己过去验收，我还有家伙要造。” 好不客气！ 那也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半神呢~ 就算现在的王丰阳身份地位已经比奥恩高出一大截，但也是自己有求于人。感觉现在是用不上了。王丰阳走到墙角那个位置的时候，本以为那些变成【杰作】品质的神话装备会被堆在一起，或是简简单单放在地上。 当王丰阳走过去还没看到全貌的时候，发现墙角这里居然摆了一张架子，各种各样的武器、防具、饰品，这些都是杰作神话装备，都被小心翼翼的挂在架子上。奥恩还挺细心，很会呵护装备的嘛。 赞许的看了良久，王丰阳抬手将这些装备都收进了囊虫晶石项链里。 嗯，这些装备的效果与能力对现在的王丰阳而言，起效甚微，一身的神力，加上无与伦比的权能，符文之地没有任何一个对手。 王丰阳走出来，看了看炉乡里的环境，好似不知道过了几个年岁，这里的摆设依旧没有改变，奥恩还是这么喜欢打铁，壁面上的火炉永远燃着火焰。 时不时的，火星子从壁炉和另一个炭火铁箱里冒出来，这里的温度已经不是用温暖可以形容的了，唔，炙热！……更温和的‘炙热’。 这里除了王丰阳，也就只有奥恩这家伙能受得了这种高温。 说起来，要是奥恩去到班德尔城那里，和卑尔维斯对上，然后干上一架，会谁胜谁负呢？王丰阳有些期待，但可惜自己已经处理掉的角色，让这场幻想落了空。 “没事了，我就走啦。” 王丰阳转身打声招呼就要离开，飞起身还没瞬走，奥恩立马撂下铁锤大喊一声： “慢着！！” “诶？” 王丰阳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这种暴跳如雷的气势？但还是王丰阳多虑了，奥恩只是怕王丰阳速度太快，像上一次一样，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影儿都看不见了。正是因为还有事要说，奥恩才想起来，就突然这般叫喊道。 “唔……还有啥事？” 王丰阳惊觉一问，奥恩猛地抬头看王丰阳还在，态度和腔调立马平复了许多。接着，奥恩把双手放自己身前衣襟上拍了拍灰，自若淡然： “有件事儿要请你去办一下。” “哈哈哈，你居然还会给别人面子啊，给这么大架子啊？” 王丰阳调侃道，奥恩直来直去，说话也毫不避讳： “那个蓝光头，他前不久找到我这里来了，要我帮个忙。” “唔……瑞兹？” “对，原来你也知道他，那就好说了，我最近要赶制一批德玛西亚那地儿运过来的钢块，他们给了我很大一个订单，我也收了不少好处，光头那事儿，我抽不出空。” “唔……” 王丰阳想着，原来奥恩也是个贪财的人？不对，德玛西亚那边应该是给了奥恩什么好东西，不一定是‘钱财’。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到重点上啊，所以王丰阳开口问道： “蓝色光……啊不是，瑞兹要你帮什么忙？” “不知道，没记清，他说的很快，说完就跑了，跟个贼一样。” “……” 奥恩怎么就不会嘴上积德呢，这家伙…… 唉。 王丰阳客气的追问： “那你记不记得他大概说了啥？” 又要王丰阳帮忙，也不跟王丰阳说清楚，就像是给了老奶奶一根针，让老奶奶上街缝衣服去。 他奶奶要缝谁的衣服去？？？ …… 奥恩愣住想了片刻，忽然眼神一个灵动，像是终于想起什么来了，乍得一惊，奥恩叫吼道： “草，老子上次给他的石头还没还我！！” “啊♂？” 王丰阳大吃一惊，你丫想了半天，说的牛头不对马嘴，这说的啥？ “咳咳，不是……” 奥恩意识到自己没说正事儿，立马停住嘴，然后改口对王丰阳说道： “咳咳，那个，嗯……那家伙跟我说的不多，就是让我留意，看之后要是在弗雷尔卓德这里遇到了符文碎片，记得收起来，那玩意儿挺危险的。” “然后呢？” “没了。” 奥恩耸了耸肩膀，回完之后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这交代的事儿是挺正经的，但说的不是很正经啊，弗雷尔卓德这里难道还有符文碎片么？说起来，大部分的符文，好像都被瑞兹收集到德玛西亚王国的禁魔石室那里去了。真正算起来……遗落在符文大陆上的其他符文，零零散散只剩三枚了吧？ 不知道，唉，除了瑞兹，谁会去操心那档子事儿。 不过，王丰阳却是有了想法。 ‘说不定，这个世界符文能增强我的力量，或是其他属性？’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王丰阳又开始了新的征程，——收集世界符文！ 首先还是围着弗雷尔卓德再逛一圈吧，然后去到那几个大一点的部落里，问问有没有世界符文或是碎片遗落的消息。奥恩也帮了自己不少忙，当初只是为了自己的保险起见，人家却是实实在在做了的，现在这个忙，对于自己来说也是小事儿一桩。 何况这件事儿，还可能对自己有好处。 首先去到的，是距离奥恩隐居的炉乡最近的一个部落—— 凛冬部族。 凛冬部族现任的族长是瑟庄妮，他们部族的成员经常外出狩猎，尤其是瑟庄妮，三天两头不着家，不知道现在去那里，能不能遇见那个妞。 ‘那家伙好像不太好说话，再加上我现在……好吧，她现在不在部落里。’ 刚想着的时候，神识顺便探查了一番，发现瑟庄妮并没有呆在部族里。现在是白天，应该是组织部队外出狩猎去了。王丰阳降下身子，轻而易举的进到部族营地里，当有部族人看见天上下来个人，他们都很好奇。但当他们看清了王丰阳的脸，莫名变得畏惧。 他们当然都知道王丰阳是谁，是那个叛世之人，这个名头深深烙印在世人的心中，每每看见这种神情，王丰阳看见的不是他们的弱小，理性而言，这些反应，折射着浩瑞士的诅咒。 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们的表现让王丰阳无从下手，畏畏缩缩、不敢面对。有些妇孺，偷偷摸摸趁着王丰阳正眼视线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从营火石堆旁起身，拉着抱着孩子躲进营帐里。 其他的一些没有外出狩猎的中年男人，还有个别的年轻小伙，都有抄起家伙准备反抗的意图。 在王丰阳发起攻击之前，他们都表现的畏手畏脚。 没有一个人敢主动。 看着王丰阳低空飘动的身形，他四周扫了一眼，选中了部族里一个看似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王丰阳迎身飘过去，中年男人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等着王丰阳过来。 “我问你，如实回答就好。” 王丰阳说得不带感情，这已经是最好的礼貌了，有关于其他对于王丰阳的言论，王丰阳现在也懒得解释。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要逢人就解释一番，王丰阳哪有那么多口水。 那个中年男人等到王丰阳飞到身前，正眼直直看着王丰阳，他与王丰阳直视，眼中竟看不到一丝退却的畏惧。这只是在强撑罢了，好在王丰阳也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就是问个话就走。 中年男人机械般的回答道： “嗯。” “你们这里有没有符文碎片的消息？” “没有。” “额嗯，好，没事了。” 说完，王丰阳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晃尔，王丰阳出现在高空，瞥见另一个不远的部族，又是用同样的方式去问话。 依旧是差不多的回答。 这里的部族人们，好像是知道有‘符文’这种东西，但是对符文碎片的动向一点关切都没有。凛冬部族、冰霜部族，这两个大型聚落的部族已经询问完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途中还去过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族，问的回答的更是不知所以然。 在去到阿瓦罗萨部族的时候，路上碰巧见到了一个奇怪新鲜的场景： 有两只巨魔，在争抢人类的衣物，那是一条裤子。它们的旁边，架着火堆，火堆上还在烤着几串海鱼。真是勤劳的巨魔呢，这么冷的天，居然能下海抓鱼，而且还要烤熟了再吃。 想着它们的脑子应该不笨吧？ 王丰阳好奇的下去，尝试着跟它们俩沟通，但谁知道一下去就遭到它们的冷眼。两个巨魔马上停止了手中长裤的争抢，一个给另一个使了使眼色，然后它们一同朝王丰阳扑了上来。 “唔，你们……” 王丰阳一副面瘫的神情，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几个字，这俩巨魔一点儿都不招人喜欢。 ‘唉……’ 王丰阳无奈，只好眯起眼了眼，都懒得出手，巨魔飞扑上来挨近王丰阳一定的距离之后，两个身位下，一道神力散出，将它们四分五裂。 只是看着可爱， 也只能是在远处看着，就像是游戏里的小野怪，不管它们的动作多么招人喜欢，靠近之后就怎么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该杀还得杀。 ‘去阿瓦罗萨那边问问吧，再没什么消息，就该换个地方了。’ 如此想着，王丰阳去到了阿瓦罗萨，相比其他部族人们表现出来的敬畏、因畏惧而不知所动，阿瓦罗萨部族的男丁们居然敢于主动上前，拿起武器对抗。但王丰阳没有那个意思，仅仅是用灵力打落了他们手中的武器，偶尔会伤及他们的手，弄得他们的手背滚烫通红。 “我只是来问个问题，你们这里，有符文碎片的消息么？” 王丰阳刚问完不久，面前的一个男丁捂着疼痛的手反驳道： “什么符文碎片，没听说过！” “唔……” 王丰阳听到这个回答，略有几分不爽。看着这个小伙子表现的确实有那么几些怨气，王丰阳飞至他的跟前，一眨眼的事，小伙子吓得立刻定身，都不敢多动弹一下。 ‘我要死了？’ 这个阿瓦罗萨人当下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其他围观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了。只见王丰阳低垂眼帘，身手靠近，悬置在这个小伙子的手上，停留一会儿之后，便抽开转身离去。 待王丰阳离去之后，众人依旧原地呆愣等了许久，确定王丰阳真的离开之后，大伙们纷纷跑去那名阿瓦罗萨人的身旁确认情况： “你没事吧？” “刚刚那个罪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你的手是不是没了？” “……” 顿时一片熙熙攘攘，下伙子拿出捂在肚子前的双手，原本被烙红的手背，现在居然痊愈了。刚刚小伙子还以为自己的双手以后应该算是废了，没想到王丰阳居然帮他治疗了。 “诶？你这手没事啊，那你刚刚捂什么。”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伙子诧异的解释道： “不是，刚刚我这手背都像是在铁水里泡过一样，皮都红得快熟了一样，现在竟然没事了，那个人，他竟然帮我治疗了！” 众人不解： “啊？为啥？” “就是啊，那不是个大坏蛋吗，为什么还要帮你治疗啊？” 一个老者巍巍颤颤的挤进人堆，拿起小伙子的手仔细看了看，老花眼看的不仔细，所以看了很久。半晌之后，老者自言自语般说着： “那人我们都知道，叫王丰阳，对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记住他的名字的，都说他是个罪人，但我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大错。” “这……” “这个……” “嘶……，对啊，我好像也没啥印象……” 一时间，众人唏嘘。 远去的王丰阳没有在一旁逗留，一眨眼的时间便离开了弗雷尔卓德。 方才，作出治疗那名小伙子的举动，也确实不像是王丰阳以前会做的事情，王丰阳只是忽然有感而发，既然浩瑞士的诅咒不可抹去，那就用另一种办法将其覆盖。这样做不知道可不可行，单单对一个人而言，还是起效甚微。 以后有时间了，要好好设计一下这种事情。 离开弗雷尔卓德之后，下一站，就着南下偏西边飞去，相邻着的，就是王丰阳要重点‘照顾’的对象了——德玛西亚。 可算是个冤家，以前的王丰阳来到德玛西亚的时候，还差点儿被关进大牢里了，现在倒不怕有谁能关得住自己。选个自己熟悉的地方落脚吧~ 宏伟广场上，有士兵来报，说是光辉圣殿里的法师们侦测到有强大的不明能量体急速靠近中。但当那名士兵将口头消息带到德玛西亚驻留宏伟广场士兵队列的士兵长的时候，士兵长已经看见那个‘强大的不明能量体’了。 “你好，我不是来打架，只是来找个人，希望你们能识点儿抬举。” 王丰阳说得很客气，还面容略带微笑的对着这名银盔装扮华丽的士兵长说完，泰然自若的从他们身旁飘过。 掠过士兵长与那名传讯卫兵的身旁之后，后方迎面赶来三名士兵，双手持着长枪势要截住王丰阳的去路。但立马，士兵长严肃的板着脸，静谧无声的挥手示意，让那几个士兵停手退去。 他们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声，也知道王丰阳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面对王丰阳的到来，他们除了‘欢迎’还能怎么样呢？这名士兵长可听说过那些事： 只身去往艾欧尼亚，到均衡教派夺取禁忌秘宝； 去到弗雷尔卓德，一扫眨眼间收走几十上百条人名； 攀上巨神峰，一人踏灭了巨神族全员； 甚至还有传闻，说王丰阳去到了弗雷尔卓德的嚎哭深渊，与虚空监视者有些联系，后来又去到了艾卡西亚，那场虚空灾祸大部分都是王丰阳的策划计谋。 还有什么是当下世人所不知道的？ 或是真实、或是捏造、亦或是扭曲的谣言。 眼前也不可能让整个德玛西亚去犯险，士兵长知道，自己无法做主的事情，越过宏伟宫殿，进入到黎明城堡内部之后，里面还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总管，能给这名士兵长一点儿心理慰藉。 德邦总管，赵信。 赵信此时正好在黎明宫殿的王宫正室厅内与国王嘉文三世商谈要事。 “国王，微臣奉劝一句，您……还是再等等吧。” “时候也差不多了，这段日子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把那事安排上吧。” “皇子他现在历练不足，论起随军出征，他有能力，但身为一国之主，治理之道，还要时间学习的。” “唉——……” 嘉文三世长叹一声，说道： “有你在，我能放心的，最近那些事太操劳了，我觉得老了许多，是时候好好休息了。” 确实，这半年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精灵族的使者不止来了一次，每次都被嘉文三世劝退，但总会时不时的来打扰。还有其他事情，虽然没有波及到德玛西亚这边来，但总是要有所戒备，这一来二去，不仅人心惶惶，身为一国之君的嘉文三世，也是日益操劳。 这头上，皇冠下的鬓角毛发又填了几分白。 咚咚咚…… “……谁？” 赵信正想再劝劝嘉文三世，好给皇子嘉文四世留着时间，能让赵信教些治国理念给他，但空旷大厅那旁大门处，突然响起指节叩门声。 赵信惊觉，厉喝一句。 转头望去，是王丰阳来了。 这个不请自来，怕是有些不好说的事要压到嘉文三世的头上了，果不其然，王丰阳一开口，就让国王眉头紧锁。 “你好啊嘉文三世国王，我来拿点东西，你们这里的世界符文，还剩多少，我全要了。” “大胆！！” 赵信怒斥一声，拿起身后的长枪就往王丰阳那边冲。 好一个气势如虹！ “唔。” 撩起长枪奔来，才到三米之间，赵信指间松张，划出长枪一截，而后拽紧枪尾，甩起枪头扬上而去，对准王丰阳正身，迎头劈下—— 斩！！ 王丰阳没有闪躲，依旧是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赵信。 咚！—— 这响的一声，像是铁杆砸在钢筋上，反馈到赵信手上，震得赵信掌心和指节间酥麻胀痛。这……竟有无形之物，赵信一眼认定，这王丰阳周身有防护罩护体，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连这么具有威胁性的大斩都不躲一下。 所以说……王丰阳这是把‘魔法’带到王宫里来了。 要知道，这王宫进进出出要经过七八道长廊道口，而每一个道口、每一条长廊两旁都有禁魔石柱参插其中，能周身开着这种等级的魔法走到王宫主厅而不被禁魔石柱吸散消溃，这王丰阳使用魔法和对魔力的掌控也是一把好手。 “……” 这仅仅是赵信和嘉文三世所看到的，和心中所能猜想到的。 他们根本不知道‘神力’所谓何物。 “回来吧，赵信，你不是他对手。” 嘉文三世给了个台阶，赵信瞪了王丰阳一眼，又看回嘉文三世一眼，见嘉文三世点了点头，赵信收回长枪，转身步上台阶，站回国王嘉文三世的王座身旁。 纠纷止息之后，嘉文三世直接果断的坦诚道： “还有两枚。” “什么颜色的？” 王丰阳问道，国王嘉文三世毫不忌讳，与王丰阳对答如流： “蓝色。” “巫术。” “和绿色。” “坚决。” “你全部拿走吗？” “是的，我记得是在禁魔石林吧，怎么走？” “你要拿走我不阻止，我也阻止不了你，但是我希望我能知道，你拿去做什么用。” “不作他用，单单是保存在我这里，不会制造战乱，也不会引发天灾。” “这个……” 嘉文三世有些话想说，但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问题？” 王丰阳看出了嘉文三世有难言之隐，遂而问起，半晌，嘉文三世说起先前的那些事情： “精灵族的使者不止来了一次，他们……” 第325章 诱惑与魔法 赵信赶忙打断，紧张的提醒了一句： “国王。” 嘉文三世抬手打断赵信的劝言，对着王丰阳接着说道： “精灵族是位于德玛西亚附近一片地域的种族，我们史书上记载有这种种族的出现，是在两千年前，那时候，恕瑞玛起源昌盛，差点就统一了瓦罗兰大陆，那时候精灵族的出现，与瓦罗兰大陆上无数的游牧民族，抵挡住了恕瑞玛帝国的统治。” “这跟我要拿世界符文石有什么关系？” 嘉文三世不紧不慢说道： “从半年前开始，精灵族频繁派遣使者来劝导，说要收取我们封存在禁魔石林里的符文石，他们不说意图，也不说原因，甚至连敷衍的理由都不谈，只跟我们说着符文石会带来的危害。” 王丰阳不解： “那能有什么危害呢？” “瑞兹大法师曾经的徒弟，基根·诺和，就是最好的例子。” 嘉文三世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王丰阳颇有印象，那是瑞兹唯一的徒弟，但现在却成了瑞兹最大的对手，基根出生于弗雷尔卓德，是一个小部族里的孩子，父亲是个强盗，母亲是部族里的萨满。基根一生都没有见过他的父亲，可能是死在外头了，而母亲也因为父亲的名声而厌恶基根。 基根一生都要在部族里背负着‘强盗的儿子’的骂名，在母亲死后，基根理所当然的要被赶出村子。 这一切都是村子里某个老家伙的策划，那个恶毒的老家伙，眼睛里容不下基根这个虫子，在绝望的时候，大法师瑞兹碰巧路过那个村庄，给基根带来了希望。然而，在接触到世界符文石的时候，那股力量，并没有让基根抵挡住诱惑。 基根体内原有的掌控火焰的魔法天赋在符文石的增幅下，让基根失控，连同着复仇的欲望，对那个恶毒的老头子的复仇欲望，随着符文石赐予的力量增幅，失控、暴戾，基根最终被火焰吞噬，用自己的火焰烧毁了整个部族村落， 他烧死了所有人，也连同烧死了他未得到的爱人……那个当着他的面，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的爱人。 他无比后悔，最后也因为无法控制，被世界符文石的力量牵引着、蛊惑着。 他会去获得更多的世界符文，这种力量让他着迷，若是基根这种家伙，被他得到更多的符文石，哪怕是符文碎片，说不定他真的能够毁灭世界。 基根·诺和的故事就到这里便结束了，后面随着这个世界的时间线的流动，后面的故事发生与变化，王丰阳无从得知，据说基根成为火焰化身之后，变成了一个只会有复仇情绪的灵体，在世界各处游荡。 瑞兹也因为自己曾经唯一的徒弟，不得已要四处周游，不止是为了自己的救赎，要寻找世界符文石，还要寻找他的徒弟，基根。 再次遇见他的话，瑞兹不会再像当初一样心软，他默默发誓，一定要亲手了解基根，让基根从复仇的痛苦中解脱！ “精灵族就跟你说了这些，你为什么会不给他们，现在我就这么好说话？” 王丰阳忽而觉得，这嘉文三世这么爽快的答应能给自己世界符文石，这里怕不是有诈？而后，嘉文三世解释道： “那不一定，实话实说，精灵族的那些人不会乱来，你跟他们不同的地方就是，我算不准你下一步的行动，你的事迹，完美展现了你的能力。外面都在宣扬着有一个背叛了世界的人，他的名字叫王丰阳，但我知道，那应该不是你，对吧？” 嘉文三世这明显是有些胡言乱语了，不过，王丰阳喜欢。 王丰阳愉悦道： “你的见解，独到一番，你是个有趣的人，你要不确定，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至少对你来说，我不是坏人。” “那就好。” 王丰阳仰头摊手： “所以，精灵族那边的鸡毛蒜皮，也需要我帮你解决一下？” “你尽量就好。” 嘉文三世这帮回应，大概也是对王丰阳不信任的表现，王丰阳不怎么在意，对他来说，不管过程如何，能名正言顺的拿到世界符文，那是最好不过的流程。 “他们的窝点在哪里？” 王丰阳问道。 嘉文三世回答着： “不知道，他们有个主城，跟我们德玛西亚王国一样，占有一片领地，但那片领地并不在瓦罗兰大陆上，或者可以说，精灵族的栖息地，根本不在符文之地。” “唔……” 这么说来，这个精灵族是有些东西的，他们的地盘，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和班德尔之森的那个小世界一样，处在另一个小天地里。至于精灵族一类的信息，王丰阳知道的少之又少，这就无从下手了。 “不过也不用操心，王丰阳……大魔导师，如果你有时间等候几天的话，他们自己会登门拜访的，算下来，距离下次拜访，应该就是明天或后天这些个日子。” 嘉文三世给王丰阳透露道。 王丰阳本来还愁眉不展的，想着要不把德玛西亚王国附近的领土都搅一遍，说不定就能找到精灵国的去处。现在嘉文三世都这么说了，就当是给个面子，等候两天不是问题。 “好，那我就等上两天。” “赵信，给大魔导师带路吧。” 赵信应许嘉文三世的指令： “微臣领命！” 在精灵族拜访之前，拿不拿符文石都是一样的结果，嘉文三世相信王丰阳不会拿了符文石就直接跑路，有这等能力的大魔导师，应该也不会畏惧区区精灵族。无论是谈判还是开战，德玛西亚王国，都不想参与其中。 世界符文，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赵信下了台阶，走到王丰阳的身前： “走吧，我带你去禁魔石林。” “哦，对了，顺便说一句，我并不是什么大魔导师，我用的也不是魔法。” 王丰阳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要解释一下，好给德玛西亚一个底，也算是给嘉文三世心里一个底。 “那是……？” 嘉文三世有些疑惑。 看着嘉文三世的反应，差点儿把王丰阳逗乐的笑了出来，微微一笑的王丰阳顺应着解释道：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接触过，【神】一类的存在，我的力量，在人类众生的本质之上，神力与权能，都是不可置疑的宣判。” 说完，王丰阳回头给赵信使了个眼色。 之后，赵信带着王丰阳离开，去往了禁魔石林。 王宫主厅里，留下嘉文三世独自一个忧郁，但片刻之后，敬畏感尤然心生。一开始的嘉文三世并不知道王丰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片刻之后的他想到了巨神峰上的某个传说：战争星灵——潘森。 那也只是属于星神眷属的存在，潘森的战力，在瓦罗兰大陆上已经是首屈一指，但要是说本质，潘森也不过是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那王丰阳能这么说的话，王丰阳本尊不就是真正的【神】？ 单凭这一个【神】的本质，战力就已经无法想象了，怪不得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嘉文三世还以为王丰阳有什么大魔导师一般的强大手段，隔绝了禁魔石柱的魔力汲取，原来啊原来，自始至终，都是自己的见识浅薄了。 …… 另一方，去到禁魔石林之后，这里是在一个地下空间。赵信带着王丰阳来到这里，王丰阳所见到的，是七根白色的空洞石柱，这每根石柱里面都有一个窟窿，里面的空间恰好可以放入一个世界符文石。 七根…… 所以说，这个世界上总共有七个世界符文？ 但游戏里的符文系统，只有五种啊…… 黄色符文石主掌【精密】； 蓝色符文石主掌【巫术】； 红色符文石主掌【主宰】； 绿色符文石主掌【坚决】； 最后一个白色的符文石主掌【启迪】。 现在眼前的，还存在于禁魔石柱中的完整的符文石，只剩下两个：蓝色和绿色。 禁魔石林存在的作用就是用于限制世界符文无时无刻都不在溢散的符文能量。禁魔石制成的石柱，能有效吸收这些符文石溢散的能量，从而控制住符文石本身可能会发生的【能量暴走】。 曾经的瑞兹，因为在接触世界符文的时候，差点被世界符文的力量诱惑，差点儿被能量暴走而吞噬，他将接触到的符文能量，从中领悟到的符文知识，与德玛西亚的禁魔知识相结合，在自己身体的皮肤上烙印下符文纹路。 那些纹路可以汲取符文的过剩能量，让让符文石的属性得到稳定，而瑞兹也能因此从符文石中收益，学到、领悟到独属于世界符文中的禁忌魔法。 现在，两枚完整的世界符文就在眼前，王丰阳已经跃跃欲试了。 “来！” 喝一声，王丰阳伸手张向那禁魔石柱，赵信远远站在一旁观望情况。 动用神力，如所料的那般，世界符文石被神力牵引，离开了禁魔石柱的石窟之中，霎时间，周围的气流涌动发生了激烈的变化，此间，就连赵信的心智都受到了印象—— 现在牵动的，是蓝色世界符文石。 ‘去得到它！’ ‘那是知识，那是力量，无穷无尽的知识，你不是要教会皇子嘉文四世如何成为一国之君吗，得到它！’ ‘我能给你一切，只要你是想要的，我都有！’ ‘学识是每个人独有的宝藏，你要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这个人独享？’ ‘抢过来！然后，杀了他！’ ‘……’ 一大片混乱的思想出现、涌入到赵信的脑海中，赵信隔着很远的位置观望，但脸上的表情，难免因为受到了世界符文力量的蛊惑，变得有些难看。 王丰阳自然是注意到了，但也没事。 就算赵信承受不了蛊惑，就算赵信现在冲上来，拿起长枪刺向现在看似毫无防备的自己，难道就真能伤得了我？ 痴人说梦。 很快，空气中的能量涌动，一大片蓝色的能量由符文石溢散出来，没过多久，随着王丰阳将这枚世界符文分裂、吸收入体内，空气中的能量暴动也随之停止。 【巫术】确实是个好东西…… 王丰阳在吸收完这枚世界符文之后，不说自己原本的力量有增幅多少，真要说增幅，力量的见长还是微小的，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脑海中多出来的一大堆小知识。 那些都是对于王丰阳来说，比较新奇的魔法，有隐匿术、遁地术、恶魔化身、缠绕术、腾空术、封印魔法、毁灭术式等等的招式。这些知识全部来源于这枚世界符文石。王丰阳收获颇丰，只是用不到吧，以后和小喽啰玩耍的时候，应该可以露两手。 接下来，还有一枚绿色的符文石：【坚决】。 “怎么样，感觉会不会很糟糕，要不，你先出去？” 准备再次动手时，王丰阳转过身来，关切的对赵信说道。刚刚蓝色巫术符文石地赵信的蛊惑，还有能量对赵信的催眠，王丰阳都是有所感应的，赵信的自身的状态，王丰阳刚才也有一直关注着。 现在的赵信，明显有些强弩之末，只是表面还在硬撑着。 王丰阳大概也能猜测到，若是让赵信继续留在这里监督自己吸收绿色符文石，十成有九成会失控！到那时，王丰阳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挽救会失控的赵信，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不要杀了赵信……这是不糟糕的情况。 王丰阳也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毕竟赵信可是德玛西亚最重要的功臣之一，现在压在赵信身上的重担也有不少，没必要为了自己的私事，让赵信搭上性命。 因为符文石的诱惑而成为世界公敌的人，有基根一人就已经足够了，赵信这种人才……就免了吧。 “……” “你出去吧，没什么好看的。” 赵信没有回答，他心里是想着说没事的，但自己的身体与精神状况，自己最清楚不过，强撑？再强撑也不可能撑过下一次的能量暴动。直到王丰阳主动开口，让赵信出去，犹豫片刻之后，赵信迎合着台阶离开： “好，你自己保重，我在门口外面等你。” “额嗯，去吧，我很快就完事儿的。” 应许完，赵信转身离开。 原地站着的时候，赵信也只是表情有些难看，直到转身抬起步伐的时候，赵信自己才知道，符文的诱惑力与震撼力，竟然让自己的步伐变得如此沉重，心中隐隐控制不住的为刚才没有抢到那枚蓝色的世界符文石而后悔！ ‘我怎么会这么想？……’ 强行纠正了自己错乱的想法之后，赵信加快步伐离开了禁魔石林。 现在，禁魔石林里独留王丰阳一人，既然现在只有王丰阳一人，事情就能放开的做了。王丰阳愉悦的笑着命令道： “还呆在里面干嘛，出来吧！” 他以为符文石应该有自我意识，但实际上并没有，只是本能的被王丰阳用神力控制着离开了禁魔石柱的石窟。被挪到王丰阳的面前，这次的绿色符文石，相比刚才的蓝色符文石，诱惑对于王丰阳来说不止是多了一丁半点儿。 听听这【坚决】说了些什么—— ‘懦夫才会逃避，你要去挑战更强者，去弑神！’ ‘上网很轻松，但你快乐吗，没有人陪伴的滋味，很孤独吧？’ ‘你其实一点都不坚定，感情受挫，没有朋友。’ ‘我能让你百毒不侵，坚韧如铁！’ ‘让我带你领略力量，至高无上的力量！’ 王丰阳冷笑一声： “就这？什么狗屁力量，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说着，王丰阳捏碎了这枚完整的世界符文，脚下的大地随之震颤了一番。禁魔石林外，整个德玛西亚，就连居坐在黎明城堡王宫里的嘉文三世都感受到了如地震一般的颤动。 惊诧一阵之后，嘉文三世想到了被赵信带领去往禁魔石林的王丰阳，心中这才有了底。 ‘大抵是那个【神】正在收取所造成的影响吧，也行、也行……’ 也只是震颤一番，房屋没有倒塌，大地没有崩裂，符文石被王丰阳吸收之后，王丰阳明显感受到力量的增幅—— 来自身躯的强化。 身为凡人，除去情感，躯干是最脆弱的破绽，但【坚决】符文才自己的肉体得到了飞升一般的进化，这比肩神明的感觉，王丰阳倒是没有多少惊奇，也只是些许欢喜。现在！ 我身为‘凡人’的肉身，也不再是我的弱点了。 ‘很好，这下就是稳操胜券了。’ 身体里响起另外一个声音，王丰阳惊奇道： “你醒了？” 巴尔：‘我一直都没有沉眠过，您怎么觉得我不出声就是在沉睡？’ “唔……大概就是觉得吧，你不睡觉也没啥事做啊。” 巴尔：‘哈哈哈哈，我只是在默默关注着，没想着说话影响您，反倒让您见笑了。’ “哈哈，无妨无妨，这下，不就有个聊天的伴了嘛。” 王丰阳笑着调侃道。 —— “都收取完了？” 看着走出禁魔石林的王丰阳，赵信神情复杂的问起。王丰阳看了赵信一眼，平淡的回复道： “嗯，都拿完了，感觉不错。” 随后，赵信给王丰阳安排住宿的地方，但被王丰阳拒绝了。说着自己是神明，便也不需要睡觉，安排房间给自己也是浪费，杂七杂八的事情给不想搞那么多，其余的事情就不需要安排了。 赵信说起两天后或许精灵族要来拜访的事情时，王丰阳给了个底： “没事，不用在意，我的神识会覆盖整个德玛西亚王国，一有精灵族的出现，我会比你们现知道的。” “……好，那你请自便。” 赵信说完，便回到嘉文三世那里复命去了。 剩下的时间，王丰阳兜兜转转，在德玛西亚的地盘上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止是德玛西亚雄都，隔着远处的秘银城，去往秘银城的道路上还有四个村庄，王丰阳都去游历了一番。 好说不说，这里的一些大人物有听闻过王丰阳的事迹，对王丰阳到来还是表面上的‘毕恭毕敬’，反倒是不问世事的平民伙夫们，只听闻过‘王丰阳’这个名字，只知道王丰阳是个叛世罪人，看见王丰阳这张脸就是抄起锄头赶。 也算是少见多怪了，对这种无趣的行为不怎么感冒，所以王丰阳也没有过多计较，那些不识趣的伙夫们前来驱逐王丰阳，王丰阳走便是。 看完风景，还有那些风土人情，王丰阳一个瞬身消失，又去到了另一处地方。 秘银城里，王丰阳遇到了两个熟悉的人物。 “站住！！” 日落黄昏，盖伦此时正穿着便装，在广场上散心，忽然见到王丰阳的身影，便大声喝喊。王丰阳也看见了盖伦，本当是没有多在意的，但现在看来，这个愣头青想跟自己‘聊聊’。 王丰阳站在原地，等着盖伦快步走来。 自己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呢，盖伦不给王丰阳辩解的机会，连着直接开口呵斥道： “大胆逆贼，这里不是你该出现的地方，我劝你束手就擒！” 王丰阳上下两眼看了看盖伦一身便衣的装扮，身上也没一把佩剑，像是刚洗完澡出来散心的样子，这样的盖伦，唔…… “我怎么做才算束手就擒，你有手铐么，还是说，你现在能抽出一把剑，抵在我脖子上逼我就范？” 王丰阳笑着说道。 盖伦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武装，但想着自己赤手空拳也应该有一战之力，所以即使身无片甲，也展现着毫不退缩的气势。王丰阳一眼就看出了盖伦的心思，没等盖伦接着喝声，王丰阳随口继续说道： “唉，罢了罢了，你该干嘛干嘛，别来烦我，再来找麻烦，小心我去嘉文三世那里打你小报告。” “你敢！” “怎么不敢？” 王丰阳给盖伦歪个小眼神，抬手间别过身去，只留一只平抬起的手臂给盖伦看，迎面朝上的掌心中，显出一颗完整的世界符文石。 ——那是禁魔石林里的蓝色符文石【巫术】！ “你竟敢擅闯禁魔石林，窃取世界符文！！！” 盖伦突然变得气急败坏，王丰阳本想着是告诉盖伦，那嘉文三世都已经应许把世界符文给自己了，这倒好，到了盖伦这里，就被迫变成了‘窃取’…… 王丰阳无奈的收起世界符文石之后，好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有空去问问嘉文三世，或者去问问赵信也行，我要不是答应了帮你们解决精灵族那边的问题，鬼才会有时间在你们这逗留，你要是想赶我走，先去问问你的国王答不答应？” “……” 盖伦警惕的怒视着王丰阳，但对方有的有些道理，对于王丰阳来说，他确实没有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可能就是因为拿了符文石，才会帮着德玛西亚做一些事情。 “届时我自会去询问清楚，但现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盖伦的态度好了许多，但该说不说，臭脾气还是那个臭脾气，眼里容不下一丝坏。 王丰阳想着这广场上除了盖伦和自己，周围也没其他人了，仅有八百米开外贴近墙面柱子那里站岗的卫兵，他们那里肯定也看不清。听不见这里的谈话。想着缓解一下气氛，顺带着舒缓下各自的心情，王丰阳转移了话题： “你妹妹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认识拉克丝？” 盖伦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提起拉克丝的事儿。 王丰阳回答道： “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我无意与你争执，只想跟你唠唠家常，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唔……，或许也没有机会从其他地方了解你的妹妹了。” 进来，拉克丝的心情低落了许多，身为兄长，盖伦也以哥哥的身份亲自询问过妹妹拉克丝，但拉克丝只说了哥哥大笨蛋，关于自己的心事，和为什么会变得忧心忡忡、心情低落的原因，拉克丝都没有对盖伦坦诚过。 盖伦沉默了许久，之后，再次开口的声调也变得平和许多，就当是两人平静放松的交谈： “我妹妹最近应该是忙于学业，你也知道，最近要考试了，她应该只是学习压力大。” 王丰阳把眉头拉高了一些： “学习天分好的人，从不会在学习的事情上受到压力，除非她现在学习的，并不只是手上的功课。” “你知道些什么？” “塞拉斯。” 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盖伦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 “他现在在哪里！？” 王丰阳笑着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呵呵，我并不知道塞拉斯现在在哪，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拉克丝呀，天生会魔法的人儿……” “奉劝你不要乱说。” 盖伦这么一警告，就是坐实了身为哥哥已经知道的秘密。但王丰阳并不是想告诉这个，这只是个试探，王丰阳接着说道： “呵，我们天生就是被魔法眷顾的幸运儿，但却被这个国家抛弃，凭什么会使用魔法就成了罪人，这等罪名来得平白无故，就因为这个国家的国王，他的妻子死于黑魔法，然后，我们这些身为子民的人就成了猪圈里的狼。” “闭嘴！！” 盖伦怒喝道，他生气了，因为王丰阳明目张胆的诋毁德玛西亚国王。而王丰阳却是笑着解释： “别急着冲我发火，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你感受一下，然后，我会告诉你，这些话，曾经，塞拉斯也对你的妹妹说过。” “嗯？！！！” 盖伦听到这一消息，瞬间惊诧不已。 宛如晴天霹雳…… “你应该也知道吧，之前有段时间，拉克丝曾私下偷偷去过好几次地下监牢。” 王丰阳给盖伦提起之前的那些事。 其实，这些事情，冕卫家族，也就是盖伦的家族里都有少许人知道，其中就包括拉克丝随身的老管家，后来那位老管家将这事情告诉了盖伦，盖伦当时也只是表示惊奇，并没有过多在意和放在心上。 直到前一段时间，地下监牢大门被破，大批的牢犯越狱，引起一时轰动，虽然全部牢犯都被抓捕了回来，只剩一个塞拉斯成功逃脱，至今逍遥法外，但这种事情，盖伦也没有联想到有拉克丝的关系。 ‘难不成……’ 看着盖伦苦思不解，眉头紧皱的不愿承认的那副模样，想来，他大概是猜到地下监牢被破的原因了。 只是不愿意承认，因为那可是自己的妹妹…… 王丰阳苦涩的笑了笑，迎面走去掠过盖伦的身旁，抬手拍了拍盖伦的肩头，在盖伦的耳旁一声低语： “如果有幸抓回塞拉斯，请不要让他再见拉克丝，他以后会再来德玛西亚，或是自投罗网，或是带来毁灭，不仅是为了颠覆禁魔制度的德玛西亚，也有着再见他生命中的微光，他的微光呐，那位金发大小姐，拉克珊娜~” 说完，待王丰阳走出好些距离、起身飘远之后，盖伦仍伫立在原地，久久挪不动半步。 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承认，盖伦甚至不愿去想象那种场景。 如今的盖伦，心中对塞拉斯的仇恨，让他咬牙切齿。 …… ‘去看看拉克丝吧？’ 王丰阳本来心里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想了想，飘悬在空中的王丰阳回头忘了一眼仍站在广场上的盖伦。想来还是算了吧，会有人去见拉克丝的，但不是自己， 也不该自己去见。 自己身上已经融掉了两枚世界符文，应该是心满意足的，之前的嘉文三世跟自己说过，德玛西亚原本持有四枚，后来被瑞兹带走了两枚，不知道瑞兹会将那两枚世界符文带到哪里去，总不可能是一直带在身上的。 应该是在寻找更安全的地方寄放，德玛西亚王国自从有精灵族时不时的来骚扰，就已经表明这个地方已经不太安全了。他们人类终究摸不透精灵的手段，好在那些精灵还很有礼数，这一来二去，总有耐不住性子的时候，等到精灵族来硬的，嘉文三世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挡得住。 所以，将世界符文交给王丰阳，或许是个正确的选择。 ‘或许，他并不是世人想象中的那么坏？’ 嘉文三世也只能这么期盼着了。 “国王，那位王丰阳已经拿走了符文。” “嗯，其他的事情，都给他安排好了吗？” 赵信顿了顿： “……没有。” 嘉文三世一惊： “怎么了，他拿了符文就走了？” 赵信赶忙解释道： “还没走，不过也不知道去向，他说，他的神识会覆盖德玛西亚的土地，只要精灵族一出现，他自然也会出现。” 嘉文三世听着松了一口气： “呼……，好吧，那就随他去吧。” —— 两天后的中午，王丰阳此时还身在雄都之外北上方的山丘上，一处务农小镇的上头，试图悄悄接近一只野生的龙禽。突然间，王丰阳停手止步不前， 不是因为被龙禽发现了，而是因为…… “那俩精灵来了。” 第326章 精灵族地 “德玛西亚王国的君主，嘉文三世，我们再次前来拜访，这次也是最后的敬告，符文石的储放，您必须要另做打算。” 精灵使者已经进到了黎明城堡内的王宫正厅，大堂之内，两名精灵使者面见了嘉文三世，其中一名精灵如是说道。 这已经是第几次来了？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对于精灵族来说是，对于嘉文三世来说，也是。 “我拒绝。” 嘉文三世这次没有再绕弯子，而是直接回绝了精灵族使者的‘请求’。 “这不是请求，这一次，是告知，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符文大陆，为了这个世界，你们有义务配合我们，如不配合，我们下一次再来，将采取强硬手段。” “这一次这么说，就会显得你们下一再来的时候，不会那么失礼？” 精灵族的两名使者有些诧异，这人类的国王什么时候这么有底气？ 难道……他们人类有自信能够武力对抗我们远古存在的精灵种族？他们人类怕是不知道，精灵一族可是非常久远的存在，论个体的生命力、对魔力的亲和、对魔法的掌控力，都是人类无法比拟的。 “你糊涂了，德玛西亚的国王。” 使者劝诫道。 而嘉文三世表现的还是很强硬：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是想要世界符文，我只能告诉你们，我们德玛西亚没有什么世界符文石，你们要找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 精灵使者诧异的问道，此时，正厅门口处传来王丰阳的声音： “我拿走的。” 好一个悄无声息，两个精灵使者原本也是精灵一族，对魔力的感知是天生就拥有的，所以，无时无刻不对周围的环境有感知动向的能力。除非，除非来者并没有生命迹象、或是个不仅没有魔力，还是个没有生命体的机械！ 但这不可能，他们回头看去，王丰阳本身就是个活生生的人。 他又是何人，怎么能拿走世界符文石？ “你又是谁？” 精灵使者一共两人，都是男性，一般来说，精灵族的女性都比较少，所以大部分的拥有职务的精灵都是男性居多。这也是精灵族繁衍数量久久上不去的问题之一。 “我叫王丰阳。” “把你拿走的符文石交出来，我们可以商量着给你一些补偿。” “好的，我们换个地方谈谈？” 王丰阳假惺惺的眯着眼睛微笑说道。 哪里是有什么补偿能够解决的事情啊，人类不能掌控符文石的力量，所以视符文石为危害之物，但精灵族的人们就不一样了，谁知道他们种族有什么秘法，这世界符文可以说是符文大陆的命脉之一，要是让精灵族占有了去，以后符文大陆的命运真是难以想象。 可为什么嘉文三世愿意给王丰阳呢？ 当一个已经有能力掌控这个世界的人，他却没有实际去这样做，那么，给他一点儿能力之外的权限，又能有什么改变呢？ 是的，嘉文三世在王丰阳到来的这两天，他让赵信去彻查了王丰阳的所有资料，找不到源头，没有出身，也没有什么童年经历， 几乎没有人生经历的王丰阳，他身上所能查到的资料，也仅有最近两年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以至于在白纸黑字上写着的那些事迹，让人无法相信—— 与卡密尔曾有交集； 与古神奥恩合作； 与虚空监视者接触数次； 杀死均衡教派一任长老苦说大师； 只身对抗虚空浪潮并剿灭…… …… 这些经历莫不说全部，单独拎出来一个在谁的国家里，那都算得上是千古留名的英雄。。为王丰阳却莫名其妙的成了这个世界的罪人，嘉文三世曾在赵信查到并传递上来的资料上逮住过一个扎眼的词：魔神。 既然是魔神，那如果真是那等存在的神话，对一个英雄人物施下一个诅咒，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嘉文三世渐渐明白，是世人愚昧，不知英雄。 “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当着国王的面说，一定要换个地方，莫不是有想为非作歹的念头？” 精灵使者回绝了王丰阳的请求。 其实，也不算是王丰阳一定要这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客套话，原本也没想着这俩精灵能够同意换地方说，就算同意了，王丰阳也会说还是算了，就这里说吧。王丰阳会这么说着试探，其实也只是为了测试这俩精灵的品性。 ‘还不错，是挺正直的，就是……没有什么脑子。’ 王丰阳在心中暗自评价道。 是没有什么脑子，这俩精灵本就是同胞兄弟，这次出差就是因为家族里的兄弟们为了追求一名美貌的女精灵，另一个家族的独子有话语权，地位更高过他们，于是乎，在精灵族领地马上就要过节聚会时，那另一个家族的精灵独子暗中操作，让高层的使者下令，把这两位同胞兄弟‘请’出了精灵族地。 这当然会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王丰阳没有猜到这其中的缘由，他只是看出了这俩精灵的人品不错，只是脑子里慢慢的情绪，好似胜过了本就没有多少的理智。 “也行。” 王丰阳笑着回应，接而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念叨念叨，但在说白之前，有个事儿，我要先给你们讲讲。” 【岁月】！！！ 说完的一瞬间，王丰阳眯着的双眼一睁，猛然间，展开了神权，神王之权，【岁月】的领域覆盖了整个德玛西亚雄都！ 处在德玛西亚雄都外头的人们，远远望去，那里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唯一能看出奇怪的地方，就是那里有了一层看不见的空气墙，雄都之外的人进不去了，而雄都之内的生灵，都变得如同雕塑一般， 任何生灵，都被【岁月】静止，动弹不得。唯独，思绪、视觉、听觉，仍在活跃。 ‘这、这是！！……’ 那俩精灵使者为之震惊，这种能力，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他们知道，这等能力，绝对在他们精灵族族长的力量之上！ 这是，世界法则的力量！！ “好了好了，现在你们都能老老实实的，就安静的听我说。” 【岁月】领域之中，唯有王丰阳像个无事人一样在正厅里闲庭信步，悠悠然的说着，来回恰意的踱步： “符文石呢，你们是要不回去了，本神就跟你们摊牌吧，你们精灵族要是执意想拿走符文石，呵呵，我也不知道你们真正打着什么坏心思，不改改想法的话，我就会亲自上门拜访。 自然如是，能放下就最好，我省得去找你们的麻烦，当你们精灵族的老大问起什么人拿走了‘你们’的符文石，你们大可直接的告诉他： 我，王丰阳，天神星界，神王其一。” “！！！！”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王丰阳这么正经的‘自我介绍’，以前的时候，赵信还是嘉文三世，更别说是这俩精灵使者，对王丰阳的了解也只停留在一个‘凡人’、‘人类’身上。对于嘉文三世与赵信来说，王丰阳应该也只是一个厉害的过分的人类吧。 直到王丰阳这次介绍说得明白，一时间有太多无法接受的信息冲击着他们的大脑： 神？ 天神星界什么哪里？ 神王又是什么阶层的存在？ 这里是不是可以被叫做……人界？ 怎么，还有另一个大世界？ 还有更高的维度？ 是的，世界的维度还有很多，王丰阳不仅去过天神星界，还去过魔界，还去过虚空领域的位面。周游复始，愿意的去的地方，并不是最强的地方，而是王丰阳最喜欢的地方， 他愿意变得最强，却只爱这个最喜欢的世界。 符文大地，我总会回来的。 【岁月】——收！ 呼！ 一刹那，时间开始转动，精灵族使者知道，是王丰阳解除了能力，他们只是不知道，这是一种神的能力，独一无二的能力，神明之间，亦有相似，如审判之道，万变不离其宗，但神王之间，自成一道【神权】，历经神之心的磨练与洗礼，独成一种能力。 就比如王丰阳的【岁月】，若是入了神王殿的正谱，他很可能将被赐予神王冠冕，被神王殿赐福，并增强部分能力，其神王衍生出的神权威能，将被加以冠冕，赐名—— 【正玄神王】。 什么？你以为【岁月】单单是掌控一个地方的时间流动？ 呵呵呵……天真。 神权不可揣摩，能成就神王的神明，其心性、思维都会得到质的飞升，对于能力的用法，感觉远远大过预想，可能，他们自己都不曾想到的神权，居然还有那一般的能力？ …… “敢、敢问王丰阳……神王，那天神星界，当怎么走？” 这精灵使者真是嫌事儿不够大的啊，居然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怎么，后面还要安排着找我算账？ 真是可笑。 “唉……” 王丰阳无奈的笑了笑： “算了算了，你能这么问，我一下就明白你的想法了，跟你们说了你们去去不到天神星界，上空万米，直上宇宙，破开次元位面，数位面中，其一有为天界。 你们能去？” “这……” 两精灵使者面面向觎，哑口无言，皆是沉默不语。 “不如这样——” 王丰阳说道： “我跟你们去一趟精灵族地吧，带我去跟你们老大见了面，也是为了照顾到你们空手回去不好交差的缘故，这事能一次性解决就最好。” “那……” 这俩精灵愣是犹豫不决，怎么这种时候就这么磨叽了呢。其实不是因为不想，更多是对未知的害怕。【神】这个称谓，精灵族里的一些长老们曾有说过，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精灵有活过千岁的，能力出众的，都有机会飞升能为【天使】，然后天使之身会逐步进化、蜕变，一步步登上神阶。 当天使展出六翼之时，才有机会突破成神。 但那些都是遥远的传说罢了，精灵族的历史上记载的有成神的精灵，也就寥寥几位，还不知真假，传说成神之路何止是上万年之久，而眼前这位，却已是【神王】，那他的存在，岂不是可以轻易毁天灭地？ “动，还是不动？” “……” 俩精灵不敢回答，也不敢说话。 王丰阳缓和的说道： “就算你们不带路，精灵族隐居的那一个小天地，我想要去，也只是会花费一点儿时间，找找就能找到的，你们还是不要踌躇了，带个路也就当是行个方便而已。” 赵信与嘉文三世已经变成局外人，他们知道现在的场景，自己再插嘴就是不礼貌了，所以也只能旁观。其中一位精灵，也就是这同胞精灵的兄长，了所以然的想通之后，站出来说道： “好的，您请跟我来，就在雄都之外的一个树丛之间。” “嗯。” 很快，两精灵使者带着王丰阳离开了，沉寂的王宫正厅之内，只留下无言的国王嘉文三世与总管赵信。许久，赵信先开口说起： “国王，这件事情，算不算就是结束了？” “应该是结束了，至少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了。” …… 另一边，精灵带着王丰阳去到了雄都之外的一片小树林，这里仍处于德玛西亚王国的领土范畴之内，位于德玛西亚雄都外的南下位置。这里没有多少务农的小镇，算是人烟稀少的地方，恰巧这附近有一片丛林。 不得不说，不管是德玛西亚还是诺克萨斯，他们的地盘上，有人居住的地方都只占了总领土的小片，估计也是因为常年征战或是什么的，自己明明有那么多的土地，却不懂得开发利用，任由大自然的影响，让这里变得好似野生环境一般。 所以，这里的丛林也确实是因为有一群肉食的野生生物，没有什么士兵前来处理，因为暂时还用不到这里的土地，所以肉食的野生生物一直长居于此，平民们与野外长居的工匠们也没有办法靠近这里。 待精灵带王丰阳走进丛林不久，不远处就看见一直丛林虎，黄黑白条相间的老虎，体型不大，但很精瘦，看着健康状态良好，若是被一般路人遇见，也难免会成为这只老虎的口食。 那头老虎很聪明，看见王丰阳和王丰阳身边的精灵，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反而是当做没有看见一样，还在那悠闲的逛着‘自己的地盘’。 “请稍等。” 精灵喊停了王丰阳，另一个精灵检查了一下附近几棵树上面的树皮。 颇感好奇，所以王丰阳开了神识探查，才发现，原来，有些树隔着树皮里面，有被魔法刻印下去的铭文，每棵刻有铭文的大树之间用精灵的灵力灌注、诱发并牵引链接，就可以组成一个专用的传送通道。 ‘这种术式好像还挺简单的，比去班德尔小世界那里的传送方式还简单一些，不，简单太多了……’ 王丰阳心里想着。 要说这种的传送术式，只要知道每棵大树的方位，然后用纯净的灵力将其连接起来就可以了，但约德尔人设计的那些散落在符文大陆上的传送阵，王丰阳到现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能说是会用，但无法解释其中原理， 因为约德尔人的传送阵，你需要找到那个隐形的刻印，然后用魔力灌注，还不单单是灌注那么简单，你还要一边灌注的同时，不能让你离体的魔力失去控制，你要控制着魔力在刻印中游走，像是用灵魂在走钢丝一样，灌输进去的魔力稍稍偏了一点，都无法开启传送阵。 不仅如此，那个传送阵还会因为魔力灌注偏差导致的失误而自毁…… 所以王丰阳就很不喜欢那个约德尔人设计的东西，为什么要搞那么复杂。 后面就算开启了传送阵，里面的传送空间还有个体意识，会主动排除那些心性邪恶或是不纯的存在，若是一个强盗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开启了去往班德尔的传送阵，那他也会因为脑子不干净，而被迫死在传送途中的空间乱流里。 …… 精灵族的这个传送阵，在开启之后，自动将阵法中间的所有生灵都传送到精灵族地，途中没有任何阻碍，像是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 这里—— 绿荫丛生，山水盎然。 像极了盛夏！ “好山好水啊，这里风景不错。” 王丰阳不由自主的夸赞道。 “请问……该怎么称呼您？” 其中一个精灵这般问道，王丰阳的名字他们自然都是知道的，但对方可是神王啊，直接叫名字，多少有些失礼，他们也害怕直接叫名字会惹得王丰阳一个不高兴，将这里夷为平地。 王丰阳意会到了，微微笑了笑： “叫我【正玄神王】就行。” 【正玄】这个名号，是王丰阳内心深处自然出现的，原来是没有，直到那一次，王丰阳放肆的扯断了神王殿外围禁制的枷锁，取走并吸收了那禁制枷锁的一环，灵魂深处便自觉出现了这个没被加以冠冕的称号。 王丰阳想着这或许与自己的诞生的神权有关，姑且就这么称呼着吧。 “好的，正玄神王，这边请。” 精灵使者客气道，抬手弯腰，好一个客气的待客之道，两个精灵一前一后，这个感觉怪怪的，像是……押送犯人？ 哈哈哈哈，心里作怪。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王丰阳觉得有些奇怪，这么远的路，他们怎么不飞起来呢，难道精灵也不会飞？王丰阳脚上穿着的是从班德尔小世界里带出来的小白鞋，还好是有这双鞋子，不然王丰阳指定不会把脚挨到地面上。 既然精灵不会飞，那就随着他们一起走呗。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跟着他们走出一片洼地，两旁的山水格外赏心悦目，林间不少树木，还有不少的鸟叫声。荫绿的树林间，时不时还能看见符文大陆上没有的野生生物，那种很惊奇的…… 似是那纯白的鹿，还有那棕红色的狮子，还有那绿色的小野猪，等等一些，屡见不鲜。 你是绝对没有见过，在过河道的时候，清澈的水下，各种颜色的鱼儿，还有金色的鳝鱼、粉红色的螃蟹。 太迷幻了，这些生物，居然都舍弃了大自然的保护色，用艳丽装点着自己。 …… 前面，差不多到了，带路的精灵没有说，王丰阳也能感知的到，前面的生命气息有好些，不久，转过一个路角，前方就能看见： 纯白欧洲风格的宫殿，还有椭圆形与圆形相堆叠的房屋，道路上，天然的鹅卵石，被嵌在水泥地面上，小路的周边都是自然形成的绿植，有干净的草地，有一尘不染的大树，那树荫遮蔽，挡住了本该照射在小路上的阳光。 小路旁的大树下，有些被当做凳子的圆形大大的木墩，有一些精灵族的小孩子们坐在木墩上欢声笑语。 这里的环境别有一番风俗韵味。 “前面就是，请随我来。” 王丰阳的到来，引起一番注目，有不少的精灵族平民将目光投过去，他们知道，对方是人类，那样貌确实白净小生，颇为俊俏，像个纯洁的人类少年。却不知这副皮囊下，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王丰阳没有别开目光看四周，也知道他们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坦然自若的跟随精灵使者走进精灵城镇，随着鹅卵石路一道步入精灵城中那中央的白石宫殿，那里是精灵王的居所。 “穆丝王，我们带了个……人回来。” 越过层层廊坊，穿过两三个前院露天水塘，精灵使者将王丰阳带到了精灵王的主殿。说着的时候，‘人’这个字眼是精灵使者再不愿说第二次的词。 王丰阳身后的那个精灵使者在跟随王丰阳进入白石宫殿时就已经转向去往其他地方了，估计是有什么事务要处理。精灵王是个男性精灵，名为穆丝·达鲁·诺伊卡塔 穆丝是他的名，达鲁是他的姓，而诺伊卡塔是他的家族名号。 如今，这位就任的精灵王，已经历年九百多个年岁。穆丝的身上穿着华丽的修身长袍，双肩有修饰的肩角背后的披风垂于地面三尺，看上去好像也没染上什么灰尘，他露额的金色长发，头上还带着一定银环，银环位于额头的前端，还镶嵌着两小一大的三颗绿宝石。 穆丝的面容与身形都是那么鲜有活力，似是年轻人类十八岁的年纪，青春而纯净。 但他的言语却让人感受不到年轻人该有的轻浮，开口让王丰阳与台阶下的精灵们听到的，尽是庄严不可藐视的高傲： “人？孤可有指示你能带外人进来！？” “这……他是有事相商，我才……” “狡辩！” 穆丝喝声打断了那名精灵使者的辩解，王丰阳站在一旁默默不出声，权当看个乐子。穆丝呵斥完，见精灵使者半跪拱手弯着身子，低头不再出声，便将视角挪到精灵使者身旁的王丰阳身上。 不言语，也该知道做法吧？ 精灵王穆丝看了王丰阳两秒，待王丰阳与精灵王的目光对上的时候，穆丝释放着灵力对王丰阳狠瞪了一下。 但，王丰阳还是微笑的站着，仿佛精灵王也没做什么。 怎么可能没做什么？精灵王诧异万分： ‘嗯？怎么回事，我的精神震慑怎么对他不管用，他不是从符文之路那里来的一个人类吗？’ “呵呵呵，是的，如你所想，我是人类~” 就当穆丝还处在无法理解的诧异之中，王丰阳笑笑开口说道。这表明了精灵王穆丝方才心中的想法，且对应着说出了应许的解释， 一字不差！ 穆丝由诧异转变出几分惊恐，不由得脚跟偷偷往后挪了半步： ‘这个人类，怕不是人族中的佼佼者，看来，我派出去的使者是被这厮胁迫了。’ “唉，啧啧啧……” 王丰阳看了他，那心里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穆丝都表现在脸上，别人看不出，王丰阳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王丰阳也是笑着无奈摇摇头，叹息一阵，身旁的精灵使者跪不住了，他生怕精灵王一个不尊敬的举动惹恼王丰阳，从而让精灵族遭受灭顶之灾。 身旁那精灵使者冒着被降罚的风险，大声明言道： “穆丝王！来者是天神星界神王！【正玄神王】！请穆丝王三思而后行！！” “什么？？！” 穆丝并没有听清什么星界，什么正玄，他听到的仅有‘神’一字就足以让他震惊惶恐。王丰阳也挺惊奇的，这使者刚刚还表现的唯唯诺诺，这怎么就突然这么大胆子给自己的王叫板。 果然盛世不缺忠臣啊…… 哈哈哈。 “好啦好啦，我也不想听你们说什么废话，我来这里就是来解决事情的，” 王丰阳插话道： “你们要的符文石在我身上，完整的两枚，…… ……” 第327章 神坛 “你们要的符文石在我身上，完整的两枚，但是呢，你们想要拿走，也不是不可以，如果理由足够，我还是可以考虑的。” 王丰阳如是说道。 穆丝犹豫了一会儿，表现的有些支支吾吾。 他想着，不知道自己家的那位，与面前的这位【神王】对不对付…… “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丰阳看出了个大概，这般对精灵王说道，让其大可直言不讳。穆丝咽了咽口水，袒露道： “这位神王，实不相瞒，我们精灵一族的祖上，曾有一位飞升成神的祖先，当今我族有难，急需先祖回援。” “什么事？” “这……” 穆丝又变得唯唯诺诺，这些个精灵，真是对秘密的保守有些习惯，不催问一下的话，恐怕他们渴望得到帮助，也不会变得主动。 “说吧，我不是什么坏蛋，若能帮得上的地方吗，我自然会出手相助。” “那，神王，可有代价？” “先说事儿！” “哦哦！” 穆丝有些被吓到，顿了顿之后，立马说起自己族中发生的事情： “两年前，我精灵族族中的族老，他担当着大祭司的职位，同时也有着占卜、先知的本职，那位族老却是在两年前的一次窥视未来的时候……死在了占卜台上。” “遇害了？” 王丰阳好奇的问道，但穆丝精灵王哀伤愁容的摇摇头： “不是，我们带人赶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并没有被他人杀害的迹象，他是死于寿命衰竭。” “寿终正寝嘛，这……” “不！不是的。” 穆丝把王丰阳的话头打断了，这种时候的穆丝变得有些情绪激动： “那位伟大的先知才不是什么寿终正寝，他的每一次占卜都会消耗自己的寿命，我们精灵族正常的寿命都有千岁左右，他老人家才六百多岁，那时候的前一段时间我还特意去看望过他，谁料就是那最后一次占卜，他直接耗完了剩余所有寿命！” “……然后呢？” 王丰阳有些惊奇，诧异不解，但也知道后面应该是占卜出什么大事儿了，遂而就着穆丝的话语问道。 穆丝接着说下去： “先知寿命衰竭离去时，在他的占卜台上，我们发现了一张草书记录，上面写的仅仅几句潦草的话，但我们不敢不信。所以，我们现在也是为了那草书上的预言在做着准备。” 王丰阳眯起眼问道： “什么预言？” 王丰阳身旁的精灵使者抬头看着穆丝，穆丝幽怨的目光眺向远处，看着自己的城镇，这王宫主殿外的风景。嘴中，精灵王喃喃复述着那张草书上的字迹： “千日升，百日落，天地磨灭，终归缥缈。 天神陨落，魔神飞升，凡间无根草，星界无正神。” “……” 王丰阳听完，也随着他们一同陷入沉默。 这预言，大抵说指天界那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大概……与巴尔之前所说的事情有关，这样一来，又要牵扯到太阳神那边去了。太阳神……他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的先知，那一次的占卜花费了有四百年的寿命，大概是个什么概念？” 穆丝回答道： “平常若是有外族来犯，我们族老都会有直觉上的感应，然后回屋潜心占卜，先知本职让他注定比其他的族人短命，但每次占卜一下事情，诸如战争、侵略，哪怕是自然等等的天灾，一次也不过耗费十年左右的寿命。” “唔……” 王丰阳想着，看来这次的事件，真的挺大的。 “所以，你们想有世界符文的话，会怎么做？” 王丰阳问起正事儿了，穆丝直言不讳： “我们族中有座尘封的神坛，那原本是大祭司使用的东西，那座神坛可以连通天界，在开启连通的情况下，滴灌我们精灵族的血液，有血缘的指引，就可以联系到族中尚有记载的、远古飞升到天界的神明。” “指望着你们的那些老祖宗来救你们？” “……是的。” 穆丝回道。 ‘唉……’ 王丰阳顿时觉得有些失望。不知道，说不出来，但是他能肯定的是，精灵族用这种办法自保，哪怕是现在将符文石给听他们，哪怕进一步说，他们就算是联系到了天界的那位老祖宗，那祖宗也不一定能下来保住他们这些家伙。 “你们啊……” 王丰阳说道： “要真的只是这个打算，那我的符文石，就不给你们了。” “诶？” 穆丝慌乱了阵脚，以为自己听错了话，但王丰阳的表现，是那一脸的失望，好似真的不愿帮助什么的。后来，王丰阳给他解释道： “未来的事情，我比你们更清楚，天界我也不是没有去做。预言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千日升，百日落。’，两年前的，到现在已经过了六百多天，还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 “是。” “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你们的神明，哪怕是飞升到了天界，现在估摸着也只是个审判天神，一尊小神而已，而现在的天界，已经开始乱套了。我想，届时他自身难保，更是顾不上你们这些子嗣后辈。” 说完，王丰阳看着穆丝和身旁那精灵使者都变成一脸忧愁，甚至绝望的神情。王丰阳也颇感无奈，可能之后的自己会分身乏术，这里要管的话，天界那边的事情就耽误了，但这里要是不管的话，瑞兹那边还有两枚世界符文没拿回来呢…… 话说，除了自己体内已经被吸收的两枚、加上瑞兹拿走的两枚，符文大陆上应该还有三枚。 ……应该当初进到禁魔石林的时候，那里有七根禁魔石柱。 精密、 主宰、 巫术、 坚决、 启迪。 唔……还有俩，是啥？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现在该想想这眼下的问题：这个精灵族也是个可怜家伙们，有能力知道自己的死期，却没有能力改变，现在呢，因为有些期望而变得不安分了，到处找符文石，想用符文石的能量来启动神坛。 怎么，就不给他们符文石？ 跟他们说了，就算找到老祖宗也大概率无济于事，所以，就让他们在这里安分些， 安分的等死？ “……” 精灵宫殿内，左右皆有精灵护卫士兵站岗，台阶下半跪久久未起的精灵使者，台阶上站立哀思的精灵王， 王丰阳也是无奈。 “若是我命令你们，以后不得再去往符文之地寻找符文石，你们可能做到？” “呃……” 王丰阳的质问没有得到回答。 他们仍想尝试，他们不愿坐以待毙。 “唉，算了，神坛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王丰阳说道，之后，精灵王招招手，来了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精灵，过来给王丰阳弯了弯身子，以作礼数之后，女精灵带着王丰阳去往宫殿的后方。 宫殿后面没有多长的城府，很快就从长廊部分走出到露天的后院，还没到，女精灵带着王丰阳一直走，后院的中间有部分的机关，还有鱼池等等踏不过去的地方。原本看着两百米的距离，愣是兜兜转转走了十分钟。 走出后院之后，前面是一片树林，王丰阳平常都是开着神识的，当做是被动技能。当他走进树林的时候，很轻易的就发现了有些树木上挂着精灵族专有的灵力刻印。肉眼看不出来那些刻印，在精灵的眼中，这些应该算是路牌吧。 走进茂密的树林中，不一会儿之后，前方走到一块露天的地儿，这里有一个摆放……好似是镶嵌进地面里的圆形石盘，直径四米有余，表面水泥般未涂装的模样，隆起的矮墙边有半米的高度，将这圆形围了一圈。 而圆形石盘的中间，有一座石头桩台，桩台大概一米二的高度，桩台顶面是个方形，好似可以展开一本书放上去？ “你们这里除了大祭司，还有其他族人使用过吗？” 王丰阳走进圆盘里的水泥地面上，着眼观察着中间的石桩台子问道，身后的女精灵正经回答： “有的，只要是我们一族的族人，都可以通过献祭血液，给血缘关系想通的族人发送信号。” “信号？” 王丰阳好奇道，这说法，跟自己刚刚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女精灵解释： “是的，发出去的信号由献祭出的血液多少而决定，少的很短，信号可以是一句话几个字，或是长一点的，一句话或是两句话。” “……” 这种不就是打电话留言吗！？ 王丰阳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就这种通讯设备，放在自己的那个原生世界估计连狗都嫌弃，这精灵族的人怎么还能用得惯的啊。话说要是这种东西用来联系他们的老祖宗……怕是等天塌下来都等不到个回信儿。 “你会用么？” 王丰阳神使鬼差的朝身后的女精灵问起。 女精灵也是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这么问，愣了一下之后，女精灵回答道： “我……我能用，但我一个人的血量不够的。” “为什么要输血进去？” “因为我们精灵族的体内，血液中含有身体大部分的灵力，而且比起将灵力直接输送出来，将血液灌入神坛会让灵力在血液中保持的更久，也更耐用，不易被消耗于空中。” “……什么鬼道理。” 王丰阳不信他们这些歪理，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打个电话就放自己的血啊。咋地，难不成打个长途电话，打一次就要贫血？打久一点儿，怕不是能把人都打没了哦。 离谱，就离谱。 想着想着，不如就自己试试吧，如是乎，王丰阳用指尖凝聚神力，让自己的指节上破开一个伤口，很快的，一滴血从指尖上低落下来。一滴血，滴在了神坛上，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泥圆盘，真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神奇么？ 话说，王丰阳想着…… 自己的血液，能联系到什么人？ 天界有没有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天神？或是…… 刚想着的时候，那一滴血已经滴落到了圆盘中间的石桩台面上，那水泥面很快将血液吸收干净，王丰阳注目盯着，一直看着血液被吸干，但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反应…… 是不是被忽悠了？ 正这么想的时候，王丰阳忽然头脑一片晕眩，感觉身体有些重心不稳。 ‘摇摇欲坠……’ 感觉自己站不住了，眩晕感瞬间强烈，王丰阳还是还是第一次有这样感觉，明明自己的意识很清楚，但身体…… “神王？正玄神王，您怎么了？” 忽而，脸颊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挺暖和的，有一双纤细的手搀扶住了自己，好像是，那个女精灵？好像自己的头扑倒在了她的胸前，但对方好像更担心自己的情况，对于占便宜什么，似乎没有在意。 王丰阳也没有精力去控制那些，自己的情况有些不正常，这个神坛……有问题！ 眩晕感仅仅几秒钟内的时间变得愈发强烈，王丰阳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或是说完全失去了控制—— 意识，在深深下坠。 “主上，你来了。” ‘嗯？’ 无需睁眼，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好像有些星星点点的光，但很少，很少很少。 ‘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未来的世界，我是巴尔，想不到，所有位面陷入缥缈之后，我还能再遇见您。” 王丰阳的意识还是很清楚的，但怎么会遇见巴尔呢？他想不明白，遂而问道： ‘这里……发生了什么？’ 巴尔没有实体，和王丰阳现阶段一样，只是一个灵魂，能在黑暗中看见的，只有一个银白色的光团。巴尔给王丰阳说道： “这里是后来仅存的一个位面，那时候的您也死于那场战争，纷乱之中我没能保护好您，终究还是我高估了自己。” ‘后来呢。’ “后来，在您身消道陨之后，我脱离了您的肉体，动用我的能力，在天神星界疯狂吞噬那些身死道消的神明，和一些苟延残喘的天神。最后，我因为能量暴走，与最终的敌人同归于尽。” ‘那你现在这是……’ “我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说罪有应得，我后来才发现，我没死，我的灵识还存在着，只是后来我发现，我与最终那个敌人的同归于尽，引发了一场无法比拟的大爆发，能量之穹，连位面之间都受到波及…… 我毁了所有的位面，所有的可能与不可能，都被我炸毁了，包括过往，包括未来。” 王丰阳的意识观察着四周，这里什么都没有，一片空荡荡的宇宙，准确来说，这里甚至不像宇宙，单纯的一个黑匣子罢了。 ‘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巴尔说得很平静，好似他已经就这样接受，并在这里度过不知多少个岁月： “是的，什么都没有，这里只有我，哪里都去不了，也，没有地方可去。” ‘这样算是结束了吗？’ 王丰阳感觉有些苦涩，遂而这般问道。 王丰阳不想面对这样的结局，所以，天神星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久违的听见巴尔那般沧桑的笑声，很熟悉，却又听得有些陌生，巴尔变得成熟了，只是结果不是王丰阳想要的。巴尔说着，那声音却不可控的越来越小： “对我来说，算是已经结束了吧，但主上，您的出现，让我又看到了希望，您还能拯救我们，救下我们的世界，答应我，别去天神星界，那里……” …… “……神王？你还好吗？醒醒、醒醒……” 女精灵的声音渐渐盖过了深沉识海中巴尔的沧桑叮咛，王丰阳也渐渐睁眼回神。睁眼时，半边眼界还是一片黑，只觉脸前没埋进什么东西里面了，……胸？赶忙伸手想找个地方支撑起身，结果情急之下双手搂住了她纤细柔软的腰。 双手一抓，正正好好的抓在女精灵的细腰两旁，王丰阳抬起头来正好身子，迷糊的目光与这位女精灵对上。看着王丰阳半边脸上还有些许微微红印，女精灵才意识到刚刚对方的脸埋到自己胸上面了，这种…… 这种…… 呃…… 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女精灵觉得对方身份尊贵，应该也不至于故意要占自己这种便宜，但对方不知道的是，王丰阳是个……处男。 是的啊，怎么第一次碰女孩子的胸，搂女孩子的腰，这发生在这种情况下啊。 ‘但是还别说，手感挺不错的……啊啊啊啊啊，现在不是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啊！’ 王丰阳脑子里不知道想的啥，忽而，女精灵弱弱娇羞的开口说道： “神、神王，您的手……” “嗯？” 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抓在她的腰上，急忙拿开之后，双手的掌心还能感觉到温热。这可不比德鲁涅那边那个妖艳贱货强多了去。 身体里的伊芙琳不知觉的打了个喷嚏。 “抱歉，咳咳，一时情急，没注意。” 王丰阳才说完，女精灵惶恐： “没事没事，是我冒犯了。” 快速整理好情绪之后，王丰阳礼貌的问了句： “你叫什么名字？” “娜拉·坎迪尔，叫我娜拉就行。” ‘挺熟悉的名字……’ 王丰阳想到一些东西，有些模糊，说不上来的感觉，记忆太多，显得有些混乱。对了，之前，巴尔，是巴尔，巴尔在另一个轮回的位面出现过，那是所有世界的终点。那现在正存于自己体内的巴尔，他知不知情？ ‘不知道，那是另一个世界的我。’ 巴尔马上作出了回应，原来，王丰阳的意识连通那个最后一个位面的巴尔的时候，王丰阳体内的巴尔意识也跟着连通了，只是当时没有说话。与那一个世界的意识交谈，每多说一句，每多连通一秒，都会消耗血液灵力，好在王丰阳本身为神的体质下，一滴血的灵力远远胜过整个精灵族全员数倍，才得以连通这么久。 所以，现在该怎么做？ ‘天界那边，现在指不定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事不宜迟，我要马上收拾完手上的事情赶去看看。’ ‘会后悔吗？’ 巴尔忽然这样问起，识海之中，巴尔从未沉眠，他也听到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对王丰阳所说的话：【答应我，别去天神星界，那里……】 怎么可能不去？ 我若是不去天界，选择一味地逃避、躲藏，那我得来这一身力量是为了，为了苟且偷生？我是为了更加光明长大的过日子啊！ “不后悔。” 有什么狗屁东西坏我好事，统统抹除便是！ 王丰阳唯一一次，回答的这般坚定。 稳重是心智成熟的表现，但绝不是怕事退缩的借口，天界那边，我马上就去。 “娜拉，有件事我要做，希望你不要介意，事后我会给你补偿的。” “呃……啊？” 王丰阳突然这样对女精灵说道，平常不怎么感性的娜拉，也不得一下子想到了哪方面的事情，顿时，娇羞的满脸通红。还没等到娜拉答应什么，王丰阳别过脸去，抄起神力就是对着神坛一发能量弹—— 嘭！！！ 娜拉大惊失色，精灵族唯一用来联系老祖宗的通讯工具，炸啦！！！ “神王，您这是……” 王丰阳看着神坛被自己炸毁，水泥碎石四处崩飞，些许尘雾缭绕林间，娜拉身形与王丰阳一般，不自觉的说着的同时，躲到王丰阳背后。 爆炸平静之后，娜拉从王丰阳肩膀一侧探出头来，往前看去，那座神坛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了，不是说还能不能用，就算能也不知道怎么用了，原地留下的，只有一个大土坑，水泥部分的完全被炸毁。 娜拉才反应过来，原来，王丰阳对自己所说的【有件事】是毁坏神坛啊……怎么会有种失落的感觉呢。 结束之后，王丰阳转过身来，看着还是有些面红的娜拉，问起： “怎么了，你脸还挺红的。” “诶？没、没事。” “额嗯，那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处理的结果，要跟你们好好说一下，过来。” 说完，王丰阳没有让娜拉带路，而是让娜拉靠过来，王丰阳成神之后，人性的欲望都被削减许多，只要自己不刻意去想，一般是不会有情绪波动的可能。让娜拉靠过来之后，王丰阳伸手一把搂住娜拉的腰， “诶？！” “双手肩膀扣住我脖子。” 接着，王丰阳抱起娜拉腾空而起，就这样抱着快速飞回了精灵宫殿主殿。精灵王穆丝看见王丰阳回来，这离开到回来中间大概也就过了两小时左右，那名女精灵娜拉因为不好意思，在未进入主殿前的转角门口时，就跟王丰阳辞别，说是去处理一些其他事物。 眼下，除开左右两旁如木桩一般的卫兵，殿堂中只有王丰阳与精灵王穆丝。 “神坛我去看了，看完之后，顺便毁了。” “啊？毁了？” 王丰阳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可以坦诚告诉你，你们的老祖宗现在没空管你们，包括我现在也没空管你们，天界那边发生了不知所以然的事情，马上就要变得混乱，应该说现在就已经够混乱了，你们能做的，也是我要求的，只有一件事。” 王丰阳这般义正严词，庄重的态度让人觉得他下一秒要大发雷霆一般，句句振奋，字字奋腔。 穆丝有些不敢回话，但出于身份，穆丝还是恭敬的问去： “请、请正玄神王明路。” 王丰阳撂下一句话转身，而后，散眼云烟： “别去找什么符文石了，留在这里，好好祈祷、好好生活。” 第328章 天云之上晓无升庭 离开精灵的族地之后，王丰阳还没来得及好好在精灵族这片生活的小天地里逛上一番，匆忙就离去了。 王丰阳：‘巴尔，没有什么时间了。’ 巴尔：‘不一样要去，未来的那个我说的话也不一定是错的，感觉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王丰阳：‘但是未来的那个你，也错了啊，错到最后没有了世界，没有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只剩巴尔，那是你想要的未来吗？’ 巴尔：‘……如果你去了，未来还是不可改变，或是说，辗转反侧之后，还是只留我，怎么办。’ 王丰阳沉默了。 但没有迟疑，该行动的还是在行动着，启动神力塑造空间传送门，模拟精灵族的传送阵法，离开精灵族的小世界之后，回到了符文之地。且在回来之后，马上去往了巨神峰。 此时的符文大陆这一方世界，才凌晨刚破晓不久，第一缕阳光，在飞上巨神峰的时候回身看去，太阳刚攀上地平线。很美，这个世界，王丰阳觉得有必要去守护， 一直都有必要。 ‘那就相信我，这一次，由我，我来主导，你就将一切放心的交给我，包括你的力量，包括你。’ 王丰阳识海中如是对巴尔说道，巴尔迟疑了一会儿，让王丰阳的身体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焕然一新—— 巴尔将自己囊括的所有柱间力量，在这一刻，所有都袒露出来，并完完全全的交给了王丰阳。现在的巴尔，已不再掌控着什么力量，现在的巴尔也不再是什么远古魔神，他存在于王丰阳的识海之内，从这一刻起，不做魔神，只做王丰阳一人奴仆。 巴尔：‘主上，我相信您，请务必，全力以赴！’ 王丰阳：‘呵呵，好，我就必将，全力以赴！’ 现在的王丰阳，实力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自身无尽接近正等神王的神权，再加上巴尔的全部柱间力量，神权的位阶，瞬间攀升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不知岁月如何， 尚不知【岁月】如何。 巨神峰，到了。 “索尔，我有些事要与你相商。” 低吟一声，确实贯穿苍穹，整座巨神峰上所有的人类部族，包括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听到了这一句神之宣词。不出片刻，创世龙神奥瑞利安·索尔亲临而至，巨神峰上星云笼罩，半边天的星光夜幕如同宇宙的银河流海，索尔显现出半身，庞大无比。 王丰阳抬高身位，与索尔还是有些差距，但此刻的王丰阳，实力已然超越了这位创世龙王。 “小子，你的成长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我也未曾想过，我会有这么一天。” 索尔平和言说： “那，说吧，唤我何事？” “我要离去了。” “去往天界？” “是。” “还有呢？” 王丰阳的神情与言语都更是庄严郑重，神圣不可亵渎： “我将离去，我想请你在我离去还未归来的这段时间，帮我护住符文之地。” “星辰作伴，日月同欢，守护，自然如此。” 这就是索尔的回答，他没有直接正面的告诉王丰阳自己会守住的，他只是这般告诉王丰阳，即使没有王丰阳的请求与忠告，索尔也有在一直守护着。毕竟，这里是索尔的造物，来犯者，索尔自是不会欢迎。 王丰阳沉默一阵，本想再说些什么，唇角微微欲动，半晌，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小友，还有何事？” 索尔感觉王丰阳意犹未尽，趁而问起，但王丰阳的回答有些违心： “唔，可以了，也就此事，他事无需提起。” 只是索尔不知道的是，王丰阳也不想让索尔知道，未来的天神星界或许会崩塌，一众无数的天神陨落，或是破碎，或是逃亡，有不少的星界位面会因此陷入混乱，其中届时的符文之地又会迎来多少会为非作歹的天神？ 不知索尔一己之力能否安定得住。 罢了罢了，再提也无非压力，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小友，自是离去，不比挂牵。” 索尔这般说起，算是给王丰阳一些安慰， 虽然没有问起去往天界是为何事，但龙王索尔是知道的，王丰阳牵挂着这个地方，喜欢着这个世界，如果真不是什么大事，是不会主动离开这里的。既然是有事要去处理，索尔自当是尽职尽责，更要看好这一方天地。 王丰阳面相着龙王，微微一笑，真诚几分，苦涩几分，不舍几分： “谢谢，我就此离去，有缘早日相见。” “慢走，不送。” 索尔说完，王丰阳化身一道金色的光柱，由巨神峰上冲天而起，之上云霄间，不见身形，不见神息。索尔自觉知道，王丰阳已经到了身为【神明】却到了早已超脱的境界，欲望已经无法束缚住他，对于瓦罗兰大陆，对于符文之地，王丰阳所在意的，更多的应该只是【执念】罢。 什么执念，能究其一生在此，也能是为了自我的性命，去冒他个生死无间？ 创世龙神，奥瑞利安·索尔方才与王丰阳的对话，语调平常，但神言吐露，整座巨神峰的生灵们都听到了。也不介意这种事情，索尔没有处理后来的关于他们之间对话内容的传播。 王丰阳也不知道，自己留存于符文之地上对于自己印象的传播，浩瑞士的诅咒，也随着时间在慢慢被消磨、慢慢在改变。 是巴尔全心全意的交付，或是王丰阳对这个世界展现出的真诚从而引起的改变，还是浩瑞士的柱间力量本就有绝对的时效限制？ 谁也说不清，再有一些年岁，瓦罗兰大陆上的人们被从巨神峰上流传下来的传言影响，饭后闲谈、酒桌上的吹嘘、朋友间的调侃，每每说起‘王丰阳’这个名字的时候，争论最多的却不再是‘叛世之人’，而是说着，王丰阳他具体做了什么事情，严格来讲，应该算是什么样的存在…… ‘叛世的罪人’，不再唯一。 “巨神峰上的那个神仙出现了。” “什么神仙，那个叫星神~” “那是一条龙啊，听说是创世龙神，那个王丰阳还是直接喊名字把那个龙神喊出来的。” “那么牛*？” “对啊，听说是龙神出现的时候，刚好是清晨，太阳都太出来了，结果因为龙王露头，巨神峰上顿时黑了半边天。” “卧槽，那那那、那个王丰阳跟龙神说了什么？” “听说王丰阳说的很霸气啊，说是什么要龙神帮他守护这个世界什么的。” “卧槽，真的？他怎么变得这么好了啊。” “真要这样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说？” “你还记得吗，听说上次，恕瑞玛大陆那边涌过来的虚空天灾，在即将越过皮尔特沃夫的时候，凭空出现一个人，一挥手的功夫，救皮城于水火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当时那个人，是……” “对，我觉得当时那人可能就是王丰阳了。” 不少地方都有在议论，小酒馆里的客人们、公园中的伙伴们，课室中的学生们，甚至街坊孩童间…… …… 上过云霄间，便是无垠星空，宇宙上一片寂然，无数的星河，星辰点点，那些都是属于符文之地这个世界的点缀，尚且还不知道其他的星辰上有些什么生灵，也不知道索尔有没有那样的闲心。他最好是能照顾到符文之地，也顺应了王丰阳的要求。 “开。” 神力汇聚，能量致使空间波动，在浩瀚星域中显现出一道空间传送门。 是的，现在的王丰阳，力量足够强大，手法也足够多，区区开创一个位面传送的门端毫不费力，手段多样，此下也不算是位面传送，不多是同一时间的一个地方去往了另一个地方。 从符文世界，去往天神星界。 飞入传送门之后，传送门马上闭合，另一头的空中，洁白无瑕的云彩上凭空开出一道蓝色的漩涡道口，王丰阳从中飞出。 天神星界，我来了。 这里还是比较熟悉的，没有什么陆地，也没有什么明显繁杂的建筑物，更是方圆百里见不到一个人影，神明们居住的神庭，大多间隔很远，这天界不是什么小世界，他们通常各自管辖着自己的地盘，俩俩相隔之间少说也有百里之远。 而那些神明们的居所，也就是他们各自管辖的地盘，大多都是一座悬浮于云彩间或彩霞之上的岛屿山石，建筑物凌然其上。 神庭，当唤作那些神明的府邸。 还不知道最近的一个神明是在什么地方，先用神识覆盖远一些的地方看看—— 找到了，有一座神庭山石。 王丰阳遁空而去，很快便到了地方，转眼间，还未接近山石，那山石可见的距离前，王丰阳被护山大阵的屏障挡住。是可以强行破开进去的，但没有必要，因为在感知到有来客，这座神庭的神明座下一位侍从飞了出来，向王丰阳询问： “来者何姓何名，前来此桩府邸，可有何事？” “我叫王丰阳，来这里问点儿事情。” “王丰阳……王丰阳……” 这个侍从不自觉的呢喃起来，他对王丰阳有些印象，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好像是在谁的那里听说过。王丰阳看着他的表情有些走神，便咳了一声，侍从自知走神，听见咳声之后立马回过神来应道： “哦，你问就是。” “太阳神的神庭怎么走？” “太阳神？你是说太阳神阿波罗吗？” “唔，是。” 王丰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太阳神的真名，话说这个小小侍从居然敢在别人面前直呼别家天神的名讳，当真胆子不少。 这个侍从穿着还算是普通，灰色的长袍一身，腰间绑了个束腰带，头前露着额，头后绑着一马尾，棕色的长发与身上的衣装挺般配，就是多少有些违和感，因为王丰阳第一眼看去，有点儿像自己认知中的古装，但对方的样貌看上去却是个‘外国人’。 王丰阳回应完了之后，这个侍从却回答道： “很抱歉，这个我不知道的。” “嗯？你不知道，那我应该要去问谁？” 看着侍从的微表情，他的眼神有一丝丝想要闪躲的表现，王丰阳猜得到，这个侍从有在说谎，但明说对方扯谎就没有意思了，不说换个问法试试。 “咳，那我再问一下，你知道最近的天神星界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这……你难道不是此界的神明？” 侍从也发现了对方的端倪，遂而这般问起来，既然都已经发现王丰阳不对劲的地方了，所谓还是坦诚相待才有可能换来真诚，所以王丰阳也不遮掩，对侍从说道： “是的，我只是在天界这里成就了神王位阶，但并不是在此长居。” “哦！原来是你！！” 侍从听到王丰阳这么一说，瞬间就想起来了，叫喊着的同时，连忙慌张惊恐的后退想要逃离。看似……这座神庭的主人，此时并不在府邸之中，不然也不会由这个侍从与自己磨蹭半天， 现在这个侍从什么有用的话都没说，光是听到自己的身份位阶就想着逃离。 难免会让王丰阳觉得其中有古怪。 就那侍从连连后退，退去一段距离之后转身想全速躲进自家神庭屏障之内，却不料王丰阳一个抬手，隔空控制住了这个侍从的行动。 “过来。” 并不是给侍从说的，而是说着的同时，用神力绑住了那名侍从，将其硬生生拽了过来。待王丰阳将其拉到跟前的时候，看着侍从一脸惊恐。 王丰阳平静说道： “放心，我不会取你性命，也不会伤你分毫，只是离开的有些久了，有些事想找你问问，你知道什么，都如实说来便是。” 说完，便收了神力，松开了这名侍从。 侍从尚有些不习惯，刚刚的被捆绑的力道着实恐怖，不仅严实到无法挣脱，每每挣扎一下，就像身上万根钢针刺体，就这，也算是不伤分毫？ 但侍从不敢说及这些不满，既然对方已经给自己松绑，那就是最大的客气了。 顿了顿，侍从咽了下口水，缓缓开口说道： “这天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慢慢道来。” 侍从变得客气了一些： “敢问……神王名号。” “正玄。” 问完之后，侍从给王丰阳说起天界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概五个月前……” 王丰阳想着，那刚好是自己离开天界不久的时候，怎么才走就出事儿了？只见侍从继续说道： “五个月前，太阳神……我当时自然是不敢直呼其名讳的，但后来有一些事情变得奇怪起来，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太阳神。先是神王殿用来赐福的秩序系统被破坏，神王殿禁制的枷锁被扯走，后来经过洞悉天神的调查，查到了……” “坦说无妨。” “查到了您曾去到过神王殿，禁制枷锁被破坏也正是那时候，时间吻合，所以，一众天神几乎都认定了您是凶手。原本，原本是该这样，然后天界下发通缉令的，但后来，事情发生了转机。 洞悉座天神被辅以援手，审判正神其一辅佐其左右，对您进行寻找、监督、锁定，但在处于监督阶段，即将锁定并对您施下锁定、降下神罚的前一刻……神王殿遭到了致命性的毁坏。” “嗯？” “是的，这一次神王殿被破坏，您并不在场，且有神奴在那一片路过，尽数遭到了屠杀，偶有一活口，死里逃生，那神奴逃到了众神宣庭的圆环之地，那里正是命理神王的居所。但那神奴仅存的最后一口气，也无法逃过背后飞来的一只耀阳之芒，一根凝结了太阳能量的长矛，在众神聚首的神庭上，明目张胆的，赫然杀死了那名神奴。” “所以——”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下此毒手的正是太阳神阿波罗，神奴身上的太阳能量还未消散尽，这一证据，太阳神阿波罗无法狡辩。至于神王殿被毁，命理神王也瘦到了影响，没有神王殿秩序冠冕的赐福，命理神王的神权力量下降了至少三成。” 王丰阳有些惊奇： “这么严重？” “是，当前天神星界坐镇神王仅有命理神王，原本是有三位神王的，但其余两位不问此方事件，去往别的位面世界，不知多少个纪年没有回来过，所以大部分的天界事物稍严重一些的，份量大一些的都是命理神王在亲力亲为。 但现在，命理神王也已有上万岁的年纪，神权虽然还维持在巅峰，但那也是虚假的巅峰，其中份量，都在逐渐被神王殿的赐福替代着。” “看来太阳神是知道命理神王这个弱点的，你们先前都是不知道的，对吧？” “嗯嗯，我们都不知道，直到那一次，神王殿被毁，那最后一名神奴逃亡千里被追杀致死，座前的命理神王也万年难得一遇吐了口气血。 那一众天神那才得知，天界，要变天了。” 王丰阳打断了侍从的话，说道： “等等，你现在先告诉我，那命理神王现在是……” “……” 侍从却不再吭声。 王丰阳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追问道： “怎么，命理神王死了？” “不，还没死。” “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但对于其余众神来说，今时今日的命理神王，已经与死人无异。” 侍从这么一说，王丰阳心里瞬间咯噔了一下，怎么回事，这个太阳神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么？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一个正神位阶的神明，怎么可能打得过神王呢， 就算命理神王再怎么虚弱，太阳神也不可能伤得了命理神王啊…… “到底怎么回事？” 王丰阳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些事情的发生，颠覆了以往自己对太阳神的印象。以往认识的太阳神，应当是乐于助人，为了光明与正义，不惜利用一切手段的正神。 如今，完全变了样。 侍从低下头，诉说着那一段话，像是诉说着自己的罪孽一般，沉重，且折磨： “太阳神……不，现在应该说……，辉耀神王阿波罗，他通过毁坏神王殿，控制了神王殿中属于命理神王的命脉枷锁，然后，他夺取了命理神王的神权……并占为己有。” “什么！！！？” 怎么还能这样的？ 不，不对…… 一切都太顺利了，不是，不该这样说，应该说，一切都太巧合了，太阳神当初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时候，是在瓦罗兰大陆上的……巨神峰上。 他附身蕾欧娜与自己战斗了一番，然后离去，自己现在的体内还存有太阳神赐予的太阳火种。后来的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最后的一次见面……就是在神王殿面前，那一次，是碰巧，还是有意被安排？ 侍从看着王丰阳忽然间陷入苦思，便不再开口说话。侍从看出了王丰阳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开始思考，他也懂事的闭上嘴巴，保持安静。 王丰阳没有注意身前的侍从，他苦苦思索，那阿波罗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 ‘……’ 巴尔：‘主上，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识海中，巴尔忽然发话对王丰阳说道。 王丰阳惊诧一下，自觉闭上双眼，意识进入识海中与巴尔的神识交流： ‘唔，长话短说，那个太阳神阿波罗究竟是怎么回事。’ 巴尔：‘上几个轮回，阿波罗都在暗中计划着毁坏神王殿，搅乱天神星界，其中最主要的目的与想要得逞的结果，就是废除所有神王，然后让自己立于天神星界的顶点。’ 王丰阳：‘唔，动机呢？’ 巴尔：‘我记得是传言阿波罗曾有一个妹妹，死在了神王殿里面，那是阿波罗还没有成正神，他去找那些众神理论，而那些神明一概避重就轻，阿波罗吵到神王那里去的时候，命理神王也不过是动用神权，将他妹妹原本该有的寿命转移到了阿波罗的身上，那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王丰阳：‘嗯……’ 这样想来，确实足够作为动机，所以说，当初…… 王丰阳：‘他妹妹是怎么死在神王殿里面的？’ 巴尔：‘不清楚，好像是因为有神明在暗中作祟？’ 这一下就差不多是明白了，这阿波罗无非就是想给他死去的妹妹讨回公道呗，但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还是说……阿波罗其实只是个棋子？ 因为阿波罗他再怎么被仇恨冲晕头脑，不，不会的，他都已经蛰伏了这么久，怎么会这么没有理智，其中一定还有背后的家伙在搞鬼。 王丰阳想了想，当前应该是要去看看其他地方的情况，是要去找命理神王呢，还是直接去找阿波罗？侍从见王丰阳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便斗胆说起： “正玄神王，有件事，我想拜托您。” “唔，你说。” “命理神王劳苦功高，为天神星界操劳上万年，神奴位阶低下，不敢奢求您救下命理神王，更不敢左右您的站队，但要是以后真的与阿波罗伙同，恳请您绕过命理神王一线灵魄。” 王丰阳听完这侍从如此低微的请求，不免稍显苦涩的一笑： “放心吧，我不站队，也不会为难命理神王的，话说，你知道命理神王的居所吗？” 侍从愁容显悦，抬头给王丰阳指道： “朝着那边六千里处就是，命理圆环，命理神王就住在那座神庭里。” “好，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说完，王丰阳就朝着那位侍从刚刚指的方向飞去。 第329章 命理 遥遥千里，片刻便至。 眼前所见，硕大一座山石，一座菱形的山石上端被什么东西削平了一角，被做平台，上面有意见围起来的庭院。而从山石的半腰开始往上，有坐落着排列不规则的房屋，应该是命理神王座下的神奴们的居所。 一座山石，上面有树木，有水流，偶尔还能感知到几些许的别样生物。当是一片自然景象，更像是自成一体的小世界了。 命理神王还是好手段，也当真是有雅兴，那些生灵，都算是他的麾下，但灵兽可不多见，没有管束，没有锁链的束缚，看上去如同野生的生灵一般。有形态近似雄狮的猛兽，背后却长着羽翼丰满的翅膀，头部似鹰鹫。 还有马首鹿身的灵兽，还有河流旁栖息着的水蟒，它们的体型都比自己认知中的大了不止两三倍。 但观察的片刻之后，有些灵兽很接近那些神奴们的居所，却没有前去侵扰的意思，这是一片不敢想象的和谐景象，神奴们应该是有在喂养那些生灵？不知，这里也只是能感应到、目睹到那些灵兽而已，至于房屋中是否生活着神奴，命理神王此时身处神庭何处，这隔着山石屏障，王丰阳的感知无法完全穿透进去。 只是停留了片刻的时间，也没有神奴前来迎接，无人前来询问，不一下，这面前的屏障竟然自主展开了一个空缺的口子。王丰阳意识到是命理神王的‘邀请’，那便恭敬不如从命，进去看看也好，能问清情况的下，对下一步打算也更有清晰的把握。 想着犹豫一会儿之后，王丰阳进了命理神王的山石境内，进入屏障之后，感知瞬间豁达，一下就知道了那位神王的身处所在， 就在山石顶端的那个小小平台上。 王丰阳飘升飞去，几息间的功夫，去到了命理神王坐在的神庭。 这里是个围院，小平台四周的建筑物很有王丰阳认知中那种中国风的风格，只是颜色没有那么艳丽，白墙，棕瓦，屋顶立着鹤状瓦雕。在神庭围院中央，有一池水塘，池水里有些动静，好似那里面深不见底王丰阳无法感知清楚，怕不是这小小一个池塘下，那空间便是镂空了整座山石。 “你是王丰阳，对吧。”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丰阳知道，说话的人便是那命理神王了，只是这声音空灵，在四周缭绕回响，让王丰阳无法追踪声音的来源。正疑惑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中央庭院小凉亭的一根石柱后走了出来。继而，他缓缓走到凉亭里的一墩石凳上坐下。 一身翠绿的长袍，金色的长发，有那么几分神似之前见过的精灵王穆丝，但脸型不一，这位应该就是命理神王了，他的脸型偏中性，若不是开口说话，王丰阳都难辨其性别。 “是，阁下可是命理？” “呵呵，好不客气。” 命理神王笑着回应道。 这就当是默认，王丰阳迎下身去，落至地面走进凉亭，那池塘就在凉亭外的一旁，池水面上还有些荷叶花草，现今正是盛开时，景色颇为怡人，就是这命理神王，看似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与这一方景色有些不搭。 凉亭中央的圆形石桌上，不知何时摆放着一套茶具，一盏、三杯，茶水腾腾的雾气从茶壶小盖缝沿边溢散而出，一缕稀薄的白丝摇上半空不到一米，悄然无形。 石桌周围，建有四座，王丰阳走来，与命理神王对位而坐。 “我能感知到，如今你的权能更胜于我，没有礼数也不算分内之事，我也没法跟你计较。” 命理神王还是有些计较这些的，王丰阳感觉他话中有话，没有明说，但也差不多能听懂。可是呢，不管是怎么样个情况，打谜语的人王丰阳总是喜欢不起来，虽说有些双标，但王丰阳就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打谜。 遂而，王丰阳回怼道： “有话尽量直说，我能力是不错，但我脑子可不好使，你可要小心我听岔了哪句话，误解了你的意思，你就可能比吃了屎还难受。” 命理神王听这王丰阳说得这般粗鲁，刚小口抿了一嘴的茶水，差点儿被噗嗤一下喷出去。好在也是猝不及防的呛了一下，有些许那个啥从鼻腔里窜了出来。 命理神王赶忙放下刚碰嘴的茶杯，从袖间取出一块方巾，擦了擦鼻子下的水。 王丰阳坐下之后，也没有陪着他喝茶，讲真，现在的王丰阳可没有那个雅兴，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算是很糟糕了，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会更糟糕。或许命理神王不知道，他会觉得当下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的烂摊子，所以才会这么从容？ 看着命理神王将面容收拾干净之后，王丰阳板着脸，双手支棱在左右两边大腿上，盯着命理神王说道： “我来就是找你问几个事儿，你要知道的、能说的，都跟我说说，我也不想插手的，但我要是不管，我老家都要没了去。” “老家？你是说，你那片小世界，符文之地吗？” 王丰阳顿了顿： “唔……也可以这么说。” 命理神王的回答让王丰阳觉得有些奇怪，这位阶【神王】，不该说是什么事情都能知道得通透么，怎么会不知道王丰阳的老家？我的原生世界才不是什么符文之地，硬要说的话……王丰阳也不是不愿意这么承认。 难不成，身为神王也不知道王丰阳那个原生世界的存在？ “你知道电脑么？” 王丰阳说出口的时候，感觉有些后悔，那一瞬间，王丰阳也觉得自己脑子抽了，干嘛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但话说出口，王丰阳还是期待着命理神王有些惊奇的表现的。 可惜，他表现平淡： “不知道。电脑，是为何物？” “英雄联盟？” “这里没有，我也从未听过有何联盟。” “唔……” 王丰阳两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把场景搅得有些尴尬。看来，命理神王当真是不知道王丰阳原生的那个世界了，看其模样与反应也不像是在撒谎，好像也没有撒谎的必要。不时，命理神王回问道： “后辈，你远道而来，就只为了这两无趣的问题？” 王丰阳撇了撇嘴，说道： “当然不是，前两个问题只是试探而已，现在，我来跟你说说正事。” “且听言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我问你，神王殿里，那个时候死了个人，那人是阿波罗的妹妹，你你知道的吧，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我要问你，阿波罗的生父，是谁！？” “……” 命理神王本以为对方只是想问太阳神阿波罗的妹妹为什么会死在神王殿里，这一忽然的转折，让命理神王哑口无言。 ……不是不想说，而是这，这…… “不当说。” 王丰阳眯起眼： “怎么，不是知无不言？” “这是辛秘，不当说，不可说。” 命理神王解释道。 “唔，好吧，我也不强求你，届时可别说我没帮过你，下一个问题，阿波罗以前曾和谁交好过？” “新月之神，也就是现在的月神正神，其余的，并没有什么交好的迹象与传言。” “那阿波罗的妹妹死于神王殿中又是怎么回事？” 命理神王顿了顿，沉默片刻之后，又叹了口气，王丰阳等了好一阵才见他缓缓开口说道： “唉——，当初的阿波罗年幼好胜，时常与自己妹妹炫耀自己的天赋，而他爹妹妹没有如哥哥一般掌控火焰与太阳相契合的天赋，所以，未来也不可能生成与掌控权能。 有那么一段时间，阿波罗的妹妹心态消沉，她与自己哥哥明说，说自己想要和哥哥一样。然后，阿波罗将此事讲与自己父亲，阿波罗的父亲生性好欲、好放纵，他观察了自己儿子许久，也高兴着自己能有这样一个儿子，所以，一时爽快的跟阿波罗说起神王殿的事情。 好景不长，阿波罗自从听说了神王殿的存在，便一直向往那里，但不知道神王殿在哪个地方，所以他背着父亲一直私下跟其他众神打听。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得正神之位，也只是区区真神之躯，绝对没有可能获得神王殿的认可与加冕，所以，众神纷纷回避阿波罗这个问题。但阿波罗也不是傻子，他见平白追问无果，便用各种理由套话，或是明晃晃的好处，或是循循善诱的手段。 时光岁月变迁，在阿波罗即将成年，实力即将踏入天神境界的时候，他终于摸清了神王殿的位置，他一连高兴了好久，准备偷偷带上自己的妹妹前往。 越过天云之上，乘云升庭，天神星界万里尽头的顶端，便是神王殿，那里星幕与日月同辉，北极流虹与南端映雪，五光十色的景象彰显这神王殿的威严，而那时的阿波罗可能只是觉得浪漫。 他跟妹妹提起父亲所说的话，妹妹被说得心动，但她并没有做什么，反而是哥哥心切，想看着妹妹成为与自己一样能成正神的存在。……” 命理神王停顿了一会儿，伸手衔起凉透了的茶水。 王丰阳皱着眉头： “于是乎？” 命理神王一杯饮尽，语气被茶水拉下低谷，显而沉重的接着说道： “后来，是阿波罗催促着、亲手将自己的妹妹推进了神王殿。” 王丰阳惊诧道： “不应该啊，神王殿当时不是有禁制的吗，一般神明都是进不去的吧，就算想强行进入都会被反弹出来。” 命理神王合上了双眼，缓缓解释着： “是，有禁制的存在，无绝对天赋与资质，皆不可踏足神王殿半分，但当时的阿波罗就有那种绝对资质。” “那……” “可是，阿波罗耍了小聪明，他用自己的心头血验证了神王殿的天门，并以自己的神魂历练，通过了天门的考验，我那时已是神王位阶，自然是身处神庭之中，也能感应到神王殿那处发生的反应。 我那时本该感叹，天神星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神王即将诞生，但却是因为阿波罗的小聪明，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最后半句话，命理神王已经是极力克制着，但王丰阳还是看到了他隐隐咬牙切齿的怨愤。 “小聪明……何种手段？” 王丰阳引导着命理神王继续说道： “那时，阿波罗已经通过了全部的考验，他肉身立于神王殿外，神魂完美通过考验，令天门禁制大开，枷锁转动。接下来只要阿波罗回神，肉身踏入天门走进神王殿内接受加冕，便可一日飞升，成就万朝神王， 但…… 在天门大开的那一刻，阿波罗没有走进去，而是把自己的妹妹推了进去。” “啊？” 王丰阳震惊，这是什么牛马，妹控有这样没脑子的吗？？！ 命理神王最后告知结局： “若是阿波罗走进去，如约接受加冕，可成【辉耀神王】，但进去的却是他的妹妹，虽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但他妹妹终究无法承受冠冕之重， 最终，神王的冠冕，在阿波罗的眼前，活活压死了他的妹妹。 阿波罗的父亲后来也没有训斥他，确实笑着说要阿波罗再去通过一次试炼，成为神王。阿波罗听着父亲的请求，他去了，第二次，他更是熟练的通过试炼，但步入神王殿的那一刻，他拒绝冠冕，他想在神王殿内找到他的妹妹。 可无意所获，那一次的冠冕更替，让他妹妹肉身崩碎、神魂破裂，他妹妹的所有一切，都被湮灭。” “所以……” 王丰阳试探着说道： “阿波罗后来也因为父亲的不重视，而变得憎恨父亲，也是从那时起，阿波罗计划着破坏神王殿？” “他没有那样的私心，如果只是他自己，他是不会有那般仇恨的。” 命理神王也察觉到了这件事情背后有蹊跷。 是的，以王丰阳对阿波罗的印象，他不该是那种计较的人，应当有什么更大的抱负才会去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不成神王，实力便已在正神之上，现今一朝成神王，天界生灵涂炭？ ‘怎么感觉有点儿熟悉？……’ 王丰阳想着，识海里忽然迸出一个声音： 巴尔：‘对，没错，主上曾经对我也是这种印象。’ ‘呵呵……呵呵呵……’ 看来巴尔也做了不少坏事。 说起现在的这种情况，站在谁的角度上想都没有错，王丰阳有些难以下手。阿波罗曾经帮了自己不少，现在这种局面，真要跟阿波罗打起来，怕不是整个天神星界都要完蛋。 但是不收拾这局面的话，……好似除了跟阿波罗打一架，没有什么直接的办法了。神王殿那边…… “对了，神王殿还有效用么？” 王丰阳突然这样问道。命理神王愣了一下，回应着： “你还不知道吗？” “唔……，知道什么？” 命理神王回答着： “自神王殿被毁坏之后，唯独我的冠冕还在，但赐福却消失了，神王殿与我的联系也被切断，致使我神魂大伤，现在我只是徒有神王之名，却再无神权之力。” 所以，现在的命理神王也只是比一般的正神厉害一些，不再像以前那样威风了呗。神王殿那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现今的阿波罗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搞事…… 王丰阳正想着的时候，神庭外一名神奴急速赶着飞来，步入神庭之后便着地跑着奔来。直至凉亭前，这名神奴噗咚一声匍匐跪地，上言道： “禀告神王，阿波罗前一刻现身在七层神域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毁坏了上百座神庭！” “他终是出手了。” 命理神王悠悠说道，看似这个命理神王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的？只见那跪地的神奴又说道： “请神王指示！” 王丰阳转头看回命理神王，见他还是悠然自得的倒了一杯茶，缓缓喝着。 ‘我累个擦？老家都快被端了，这屌毛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喂，你不管管么，你下人在求指令呢。” 王丰阳对命理神王说道，谁料，命理神王蔓延淡然的回着： “非也，正玄，如今的神王，是你啊。” “啊？？？” 而后，只听那阶下神奴名言直谏： “恳请正玄神王指示！！” ‘好家伙，怪不得这么悠然自得，这是直接把自己的地盘转手让人了是吧，甩责任真是有一手的……’ 巴尔：‘上一轮回的时候，包括前几次轮回，这个命理神王都是这样做的。’ 王丰阳：‘我擦，那你怎么不早说。’ 巴尔：‘这次是您主掌这具肉身，由主上您亲自面谈命理神王，我还以为会有所改变的……’ 王丰阳：‘唔……’ 说到底还是没有什么改变，命理神王好似从前就是这种行事作风，能接下的担子就接下，接不下的担子就毫无犹豫的转手让人，真是好不客气的作风。王丰阳也没有过多抱怨，虽然此时看着还在悠闲喝茶的命理神王，这气不打一处来。 唔，现在也不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时候了。 “所以，现在是我管事儿？” 王丰阳朝命理神王问道，命理神王低垂着眉眼静心端详茶水面上被吹起的波涟，缓缓回应： “嗯，早些时间，预见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布告下去了。” “好！” 王丰阳激情奋起，抬手啪的一声拍在石桌面上，一下把命理神王吓得一咯噔。继而，王丰阳大喝一声： “传令下去！抄家伙！！” “呃……” 阶下的神奴有些不明白，不知何为‘抄家伙’。 王丰阳起身都准备行动了，看阶下的神奴没有动静，才想起这里的神灵们好似不理解自己原生世界那边的‘土话’，没办法解释就随便改了改口： “叫上所有能打架的天神，随我一同，找那个不省事儿的阿波罗，来一场正义的群殴，懂？” 神奴赶忙点头应声： “懂、懂。” “那就愣着啊，动起来干嘛？” “……” “擦，行动！” “是、是！” —— 天神星界，还是无可避免的一场大战在即，王丰阳也不曾想到过，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尽是由王丰阳本尊主使。想来，阿波罗的动机也是足够，阿波罗真要这么做，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 但王丰阳不同，他的嘴炮可是经过历练的，就算是对的，王丰阳也能给他说成错的！……真说回来，阿波罗做到这种地步，在王丰阳看来，已经算是出格的过分了。 第七层神域上面，对了， “你们这里一共有几层神域？” 王丰阳走前朝命理神王问起，命理神王回道： “九层，神王殿就在最顶层那里，我们这里处在第五层。” “唔，好的吧。” 问完之后，王丰阳即刻动身，就说以前来的时候，这里方圆四处望去没看到有什么神庭，原来，并不是所有天神的神庭都在一片地方。上下云霄间有一道薄弱可穿梭的气流层，那里每每穿过一道，平行的空间便是一层神域。 神奴跟随王丰阳离开命理神王的神庭之后，礼貌的朝王丰阳行礼，之后便赶忙离去，召集层间各处神域的天神。 寥寥几层云间，王丰阳先前神识展开，也不过是覆盖完当前神域，其余层间的神域，王丰阳神识波及不到，只有穿过神域层间之后，王丰阳的神识重新被动的展开，才能感应到当前的神域环境。 离开第五层神域之后，上到第六层，这里能感知到的神庭远比第五层的少，可能更上一层，神庭山石的数量会更少一些？ 很快的，去到第七层神域的时候，这里几乎感知不到什么神庭山石的存在，转而感知到的，是一股庞大的能量—— 辉耀神王阿波罗，他还在这一层！ 在…… “身后！！” 王丰阳发觉之时，猛然转身，一股恐怖的能量冲击而来，这是那股熟悉的神力，更强大、更纯粹。王丰阳接下是没有什么压力的，但这猝不及防的攻击，王丰阳扬手甩开之后，身形悬停难免有些重心不稳。远处的阿波罗就是看中这个时机，在王丰阳击开那团耀斑之后，辉耀神王阿波罗宛如一个太阳，瞬息从百里之外出现到王丰阳的眼前！ 刺眼白芒中，王丰阳定睛一瞪，阿波罗无情的面庞从中显现，他冷眼看着王丰阳，与王丰阳视角交集之刻，右拳充盈着太阳的能量，如同一整颗庞大的熔岩陨石。 王丰阳凝眉，开掌迎之，右拳击中王丰阳的左掌掌心，天地色变，神域空间中引发能量爆裂，空洞震裂的声响，九霄天外震耳欲聋！！ 嘭！！！ “呵，老王，别来无恙。” “免了吧，你不如，早些束手就擒？” 第330章 辉耀·邪神 “这是我的私事，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阿波罗泼了一瓢冷水，王丰阳却是哼笑一声： “呵，私事？真是可笑。” 说罢，王丰阳扬起右臂，握拳转向朝着阿波罗左脸冲之，阿波罗眼角一拉，攻势也不缺火候，察觉不可硬接，阿波罗顺而侧转后仰躲开身位。但王丰阳的左掌死死抓住了阿波罗的右拳，阿波罗躲闪的身位有限，虽然临时躲开了王丰阳二次拳击，但不及王丰阳下一次连击，或是鞭腿、或是又一次拳锋追击？ “赦！” 阿波罗喝喊一声，侧转躲过身去的同时背对王丰阳侧方，右拳被死死抓住的那处，阿波罗猛然向上，扬上而下朝着自己转向后的身前抡去。此招，阿波罗一下蛮力，单手拉动右手拳臂，连带着王丰阳整个人将其甩出至身前。 铆劲儿一掷，王丰阳有些把握不住，左掌还是脱离了对阿波罗的抓控。 “好小子！” 王丰阳被迫移形换位之后，身形稳当，对阿波罗的力量浅浅一句认可。 阿波罗自是在此时明白，对方已然成长到超过自己想象的地步了，若是以往，阿波罗自认对方的顶点也不过是未加冕的神王，顶多攀得上如命理神王顶峰时期的六成战力。 可方才过了两招，见王丰阳大气都不喘一下，怕不是实力深不见底。 “你是不打算和谈？” 王丰阳道。 阿波罗昂首正身，浑身的烈焰傲视对敌，连那般语气，都傲慢到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唔乃天神星界现今唯一神王，【辉耀神王】，吾所为之事，岂容宵小之辈评头论足！？” “呵，呵呵呵……，你啊，真是眼界狭窄。” “废话至此足矣。” “好，来战。” “战！” 王丰阳一开始还没有伤及阿波罗的打算，所以，对于阿波罗强势的进攻，王丰阳此时还是保持着防守、控制，亦或是从对方拳脚出击招式的破绽中对阿波罗添加束缚的方式。 他想着，如果能就这般一直不间断的对阿波罗添加束缚法式，最终让阿波罗无法动弹，然后结束战斗也好。但同为神王阶层的战力，阿波罗又怎么看不穿王丰阳如此明显有意为之的计俩？ 阿波罗虽盛气凌人，但还不至于在战斗中丢了脑子。 一声声炸裂音爆，神域中由两人拳脚碰撞锤击间产生出的能量，迸发在这第七层的整片神域！ 如同一颗颗山石从高空被抛入平静的池水中，激荡起的一圈圈涟漪，似是这一阵阵能量溢散开来的冲击波，震荡得神域之内，这整一层内的其余神庭摇摇欲坠！！ 而位于他方神域的某一层，那名神奴还在紧急布散神王谕旨。那名神奴已经凭王丰阳的命令，调动了命理圆环内所有的神奴，接而一至九层的神域遍处召集。七层的算罢，那些神庭早已被阿波罗毁坏的七七八八，神庭其中的天神也因势单力薄无法抗衡，而偷摸摸的逃逸别处。 刚去往别处神域之时，原先从七层神域逃出的天神，听到了神奴传得【神王谕旨】的消息：全部天神，无论位阶、无论权能战力，全部去往七层，随【正玄神王】迎战异端【辉耀神王】阿波罗！！ “什么，七层神域那里不是只有阿波罗那厮在肆虐吗，什么时候有神王与之对抗了？” 刚从七层那里逃下来的天神们，彼此相遇之后都也曾听闻传道谕旨，在这一方私下密切的小声言说、嘘寒问暖： “尚不知七层战况如何。” “话虽这般，咱天神星界坐镇的，难道不是命理神王吗，这正玄神王……又是从何而来？” “嘁，你可忘却了？几万载之前，天神星界盛极一时，可是有十位神王坐镇！后来闲得无聊，十位神王合力建下神王殿，而后才都纷纷去往他处逍遥，最后只得留下一个不理世事、不爱热闹的命理神王。” “你的意思是说……正玄神王，其实是万载前，那朝圣时期的十大神王之一？” “莫不是说，也有可能。” “嘿，不可言说、不可揣摩啊。” “善也，善也……” 七层下来的落荒天神们，在小小商量了一番之后，其中还是有些天神不敢上去迎战，或是助王丰阳一臂之力。他们其中说道，自己的神庭都已经被毁了，上去还能干嘛，守护啥？守护着天神星界？ 屁，老子才不干，怕是一不小心就搭上了性命，再说了，这天神星界出了问题，还有那么多正神大能，也轮不到自己这种小天神插手左右啊。 “唉，得去、得去的，莫说一二，我等去了，当个观测言说之担也罢。” “是啊，谕旨降下，岂有不去之理？” “啧，……行行行，去就去，要不是怕事后神王降罪，我是真心不想去的，你们这般催促，我要真是不去，也是坏了大家德行。” “闲话到此为止，咱们回去，走一趟？” “走着！” 一众心气，同仇敌忾之时，不可怠慢，众神各自协同心态，而后纷纷拉帮结伙，去往七层神域。 不少天神居所位于底下一层至六层，七层以上的乃是正神位阶之上的神明，反而数量少些。神奴从八层九层召下来的神明，不过一两百，而下层低等、中等或是正神位阶的天神，混杂一览的数目，足有上千。 霎时，神域层间，一片天神流窜、神力随虹涌动的光景。 天神星界的神明们也有位阶分明，且大部分都是随着位阶不同，战力差距也会有明显不同，从中细微差距便不多说，就说这大等位阶的层级，一共有五等。 大等位阶由低到高，以此是： 【真神】、 【天神】、 【主神】、 【秩序神】、 【至高神】。 其中，神明们的子嗣从诞生之初，便是伪等真神，成年之后自然升等为【真神】，位阶【天神】即为正神，需要经过简单的考核即可。而【主神】需要经过神力、权能显露，才能得到此正等位阶，【秩序神】则是需要权能圆满，神性历练纯粹之后，可得位阶。 至于【至高神】，一般是长居与第九层，神庭所在处于神王殿附近，他们的神性、神力与权能都已到达绝对的巅峰，他们再想攀上位阶，就只能去神王殿历练，并通过考核，冠冕成神王之名。 但神王殿的考核不是那么好过的，万载时光，十几位至高神中天赋秉然者无一可是，神王的诞生渐而落寞。 在【辉耀神王】诞生之前，名为【太阳神】的阿波罗，他的位阶还只是处于【秩序神】。 权能圆满，即为掌控太阳；神性圆满，一视可破万里迷障。 但阿波罗的心中，被他自己主动深藏了一个心魔，这是他久久不能升到【至高神】的原因，以前，当有神明调侃道的问起，阿波罗也会笑着回道： “不知道啊，可能我没有那个天赋吧？哈哈哈哈~” 现如今，阿波罗跨越了【至高神】那道鸿沟，一度飞跃，一朝成神王—— 一拳， 可破万里云霄。 一念， 可碎百世道统！ “这是何等恐怖的神力……” 众神才迎上六层神域，还未穿过云霄障壁，便已经感受到了空间震颤的波动，这一方天地，神庭晃动，灵兽逃逸，连空气中都溢散着极其恐怖的热量。辉耀神王那边与正玄神王的战斗……究竟热化到了什么地步啊。 转眼来到七层这边的场景，王丰阳与阿波罗打得不可开交。 王丰阳也已经有些厌烦了，不是说没有手段，大可不用现在就交出底牌，毕竟众神还没来多少，到场的也只有八九层来的那些许神明。他们帮忙的手段干净利落，很干脆的在远处，用神力术法发射能量狙击阿波罗。 但见效甚微，阿波罗浑身充盈着的太阳能量，萦绕在阿波罗的周身仿佛一层盔甲，任何狙击都会在触及瞬间被消融。 也就只有头部显露出来的地方，是阿波罗唯一可能会受到伤害的位置。 王丰阳则是金色的神力环绕全身，看似远不足阿波罗的气势刚烈。但几番较量下来，阿波罗才发现，谁也奈何不了谁。 “你还叫了帮手？” 阿波罗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些喽啰越来越多，开始抱怨起来。倒不是接受不了，要战的话，那些对于现在的阿波罗来说也只是蝼蚁，但此刻他只想专心把王丰阳打趴下，所以那些远处射来的弹道攻击，难免有时会让阿波罗分心。 “怎么，不喜欢？” 王丰阳笑笑，对着阿波罗挑衅道： “再来。” “哼，小人得志，他们若是满怀期待的后来得知，什么正玄神王，前身却只是一个人类，会显得多么可笑。” “但希望就是这么滑稽，你越觉得我卑微，就会发现你得到的压力就越大。” “嚯，是吗？” 王丰阳下一轮进攻，开始动真格了。阿波罗没有那个时间跟王丰阳耗，双方开始渐渐展露实力，就是不知道这天神星界，到底扛不扛得住两位神王的闹腾。 “直视我！人类！！” 阿波罗这一声让周边的众神皆知，喝喊同时朝王丰阳冲去，双目迸发白芒耀眼的光，差点儿刺瞎了王丰阳的眼。而远处不断聚拢而来的众神，霎时间纷纭一片： “人类？” “不是正玄神王？” “人类也能称神王？” “但我们接到的，不是他的谕旨吗？” “……” 王丰阳才没有理会和解释那么多，阿波罗好手段，夺取王丰阳的视野，然后下一击来的出其不意。王丰阳也不得不露些手段了： 【诛神·审判】！！！ 一道金色光柱冲天砸下，于王丰阳周身附近，方圆十米皆是被神力灌注的无生之地。而阿波罗，正处其中！ 审判砸下的瞬间，阿波罗正有那么两秒被神罚压得动不了身，迫不得已不能再靠前，阿波罗 立刻从神罚范围内退出身来。神罚光柱消散之后，看得阿波罗一脸惊讶： “你的神权是什么！？” “呵呵呵，神权？那是什么东西？” 王丰阳有意装傻，干嘛要把自己的底牌说出来，那样摊开了打架有什么意思啊~，阿波罗有些恼怒，这等小人，拳脚的搏击已经难分胜负，那接下来就换换手段吧。 阿波罗持续升起的怨怒，在他的面容上肉眼可见。阿波罗对王丰阳赦令道： “王丰阳，异世人类，穿越至小世界【符文之地】，而后历经三次轮回，曾获得过亡灵、亚魔、恶魔、仙灵、虚空，甚至是神明的青睐，但我将会用实力告诉你，有些东西，并不是能依靠着投机取巧就能跨越的！” 阿波罗一道赦令，道完便是降下之时： “耀斑！！！” ‘唔……这也不是神权啊，阿波罗这家伙，说得这么吊炸天，结果就放了个小技能？真是看不起我……’ 王丰阳抬头，看着自己头顶上莫名出现的太阳，那太阳的光线被阿波罗的赦令控制，所有的光都被收集聚拢。空间中，所有的光线、所有的热量，都瞬间形成一条光柱，直直照向王丰阳。 而其他的空间中，皆是瞬间成了‘黑夜’，不得半点儿明光。 王丰阳将在此刻，承受宛如贴合太阳表面的灼热高温，上万度的灼烧，哪怕是神体，也要被焚成灰烬！！ “……” 没有了光线，天神星界环境骤变，四方瞬间成了夜幕一片，而王丰阳那边，被耀斑射中，半秒不到的时候，王丰阳肉身霎时失去知觉…… 【死】！！！ “这……” 众神肉眼可见，耀斑之中，王丰阳……正玄神王的肉身，仅仅几息的时间，便被灼烧成粉末灰烬，徐徐微风啊，就那么一吹，灰烬散走…… “哈哈哈哈哈哈~” 阿波罗傲慢的放声大笑，耀斑散去，所有的光线恢复正常，七层神域中，被众神层层环绕的场景下，唯独少了前一刻还在与阿波罗争斗的神王【王丰阳】。 “……死了？” “神魂呢？” “神王之威，你觉得那厮‘人类’的魂魄，可死里逃生？” “唉，就算魂魄死里逃生了，现在又怎么继续跟阿波罗那孽障抗衡啊。” “……” 众神忧心，大失所望之余，已有不少神明暗中悄悄撤步逃离。可还未转身离去的拂袖间，不知何处又想起【正玄神王】之音： “笑够了么？” “嗯？！” 阿波罗震惊，怎么没死？肉身不再，难不成，还有神魂存活了下来？不过，也就区区神魂，神魂罢了。阿波罗震惊一会儿之后反应过来，遂而接着笑道： “哈哈哈哈，就你这等状态，现今连模样都不成一副，还再在此吱声？” “唔，是么？那你看看……” 王丰阳的声音空鸣回响，后半句隐隐集中，随之集中显现在阿波罗眼前的，还有一个熟悉的身体。那个熟悉的王丰阳，他的肉身又复原了，好似就没经历过方才的【耀斑】一样。 身形如初，衣装整洁…… “你的伎俩，有点儿意思！” 阿波罗 立刻黑下了脸，对王丰阳这般‘赞许’道。 其实，王丰阳方才在面对阿波罗的【耀斑】之时，就已经动用自己的底牌了，只不过，现在的王丰阳，可是有好多张底牌，最大的那张底牌，要是按照阿波罗现在这个架势，恐怕还用不着出最后一张底牌。 方才，王丰阳使用的正是被【神权】能量加持过的【世界符文·坚决】，绿色符文石中不是有个主符文能力，叫【不灭之握】么，只要有了神权加持，一息尚存，便可逆转生死！ “你也是有点儿意思，说是不留手，结果就甩了个小招？” 王丰阳嘲讽道，阿波罗可看不惯对手这种嚣张模样，随即一连串招式下来： 【耀斑】 【神目之威】 【苍穹天指】 【……】 全部，无一不是利用了太阳的威能，王丰阳虽有力承受，也是完完全全的接下了阿波罗的招式，但所耗费的神力也是实实在在的。众神眼中，皆是那一道道日光，成型一般，如刀剑、如绳鞭，朝王丰阳砍去、朝王丰阳挥去。 而王丰阳后来也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去的，就硬生生接下。 不知道这个阿波罗还有多少能量，要是一直这样没完没了，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还不协同出手？’ 王丰阳神魂传音，给周围的众神下达指令。 神王之谕旨，不得不行，众神四目相对片刻之后，纷纷挥出神力，帮助王丰阳应对阿波罗的招式。 并不是王丰阳即将油尽灯枯，而恰恰相反，王丰阳的能量可以说是无穷无尽。辉耀神王阿波罗，他的神力来自太阳，那种霸道的力量源泉，足以让阿波罗与王丰阳战上十年半载都无需停歇。 可同为神王，更胜命理神王之上的王丰阳，又怎么会在此时就油尽灯枯？ 可笑的是，有人上当了。 阿波罗轻蔑道： “不行了？居然要那些蝼蚁出手援助，我当真是高看你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低贱卑微的人类出身，终究，无法与纯粹的神王并行。” “啊对对对~” “你就带着你的嘴硬，去湮灭中忏悔吧！” ‘唔，好样子，大的要来了……’ 王丰阳感应到了，那股力量，那股几乎等同于自己当初动用【神权】的能量波动。这就意味着……阿波罗，要用那个了！ 始料未及的，该说是周围一片众神，七层神域的现状已经濒临破碎，层间屏障已然被破，上下相隔着的第六层与第八层神域空间，与当下混为一体。 这正是阿波罗想要的结果。 因为……每层神域，都独成一片天地，也就是意味着，此间的此刻，天上，有三颗太阳！！！ 只见那隐隐颤动的能量，直叫众神心头悸动，一种无名天灾的直觉涌上他们的心尖，直觉！……直觉告诉他们，马上，此间将被覆灭！ ‘逃！’ ‘逃！！’ ‘逃！！！’ 众神收手，在阿波罗喝声大笑之际，他们纷纷退散奔逃而去。王丰阳冷眼看着有意抬高了自己身位的阿波罗，大笑不止，浑厚的神力临界到极其恐怖的程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呢？” 王丰阳冷冷说道。 阿波罗咧齿讥笑，对着王丰阳单方面的轻蔑： “然后啊~，我就会让你看到，你们为自己掘出的坟墓，是何等的灿烂~” 接而，阿波罗双臂左右展开，头顶上方，三颗太阳迎势碎裂。 ‘是烈阳星陨？’ 王丰阳猜测着阿波罗的招式，但下一刻，就明白是自己猜错了。只见下一秒，三颗碎裂的太阳又重新合并在了一起。是的，三颗，成了一颗，一颗如日中天的火焰星石！！ 阿波罗哼笑着，傲慢的目光从周边逃逸的众神挪回王丰阳的身上，一副藐视，对上一副冷眼，阿波罗言出法随： “【神权·辉耀】—— 泯灭！！！” 周遭的气温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上万度！！ 王丰阳银白的发丝末梢肉眼可见的冒出白烟，上半身的衣物瞬间被高温消融成灰烬，显露出王丰阳那半神健朗精壮的肌肉。 再抬头，看似遥远的距离，却不见那三合一的太阳，整片天空都是白芒赤黄一道，无比刺眼！ 所以说……太阳在一瞬间就已经压下至自己的头顶了么？ …… 这就是阿波罗的神权？ …… 莫说是命理对生命的掌控过于变态，能将死者的寿命凭空转接给生者，亦可直接剥夺他人的寿命。这个阿波罗对太阳的掌控，在王丰阳的认知中也是过于变态了。你要说只是单纯一个太阳坠下来，对王丰阳来说也是无关痛痒，但这上方坠下来的，何止是‘一个太阳’那么简单。 下坠的气压，逼得王丰阳有些身形不稳了，这还没到接触的距离，热度让王丰阳好不习惯，有些……喘不过气。 扭头回看那些小神，有些没来得及逃离此方神域的，都看这温度骤变瞬间，被烧的白骨都不曾留下。那道天边，一抹抹星碎尘屑飘动，是那些殒命神明方才存在过的痕迹。 “你……不是阿波罗。” 王丰阳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听闻王丰阳说出真相，眼前这个‘假冒’的阿波罗终于是忍不住讥笑出声： “嘁！——桀桀桀桀桀~，你小子，好生聪明啊~” “你是谁？” “马上就要陨落的人儿，干嘛还问这些无所谓的问题呢~，桀桀桀~” 确实，头顶之上，宛如整片天都压下来了一般，这等攻势，王丰阳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化解。但至少，此招一出，王丰阳就确信一点：对方绝不是阿波罗本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那个时候？第一次遇见阿波罗的时候，是在巨神峰上，阿波罗的一丝分魂，占取并夺走了曙光女神蕾欧娜的身体，唔……所以说，那个时候的阿波罗，其实已经遭到劫难了？ 所以才不得不用逃生出来的最后一丝分魂去占领蕾欧娜的身躯，但回到天界之后的蕾欧娜（阿波罗本尊），又躲到哪里去了。面前这个敌人，又是谁？ ‘罢了罢了，这些疑惑，事后再问也不迟。’ 想着，王丰阳也动用底牌， 神权而已，我又不是没有： “【神权·岁月】——净黜！！” 王丰阳身上的神力轰然间爆散四溢，瞬间，整片神域溢满王丰阳的神力能量，阿波罗看来，以为王丰阳想以自身的能量，抗住整颗太阳的压迫。 ‘桀桀桀，做到了又能如何，我还可以再给你加些份量，总有你扛不住的时候！~’ “散。” 王丰阳这次的神权并没有和以往一样静止时间，也没有区域性的针对一片地方的暂停。恰恰相反，王丰阳这次动用的神权之力，仅是针对了自己头顶上那颗虚假的‘太阳’。 但是物质，都有存在的限制，任何物质，都逃不过时间的掌控，大部分物质，石头、山水，哪怕是生灵，长寿如精灵一族，也不过是千年左右。王丰阳的神权，名为【岁月】，凡是物质，皆可掌控。 无非就是耗费神力的多少。 淡然一声，天顶那虚假的太阳，表层的光芒肉眼可见般速度散去，烈焰消逝，不过十秒，光芒散尽，头顶之下，散落漫空白灰。 太阳……成了齑粉…… 阿波罗震惊不已，说得有些口齿不清： “你…做了什么手脚？！” “区区太阳，也不过亿万年的时光，我只不过是剥夺了它存在的权利。” “呵，呵哈哈哈哈~，好！你很猖獗，很有个性，也很有手段！” “说吧，你到底是谁？” 王丰阳依旧是冷脸发问，毫无表情的眼神，仿佛盯着一个死物，阿波罗迎对上王丰阳的目光，心头竟有一丝不自觉的发怵。 “桀桀桀~，你不知我是谁，但我可知，你是谁~” “装神弄鬼。” “王丰阳~，排位一个通宵连胜的感觉，很爽吧？~” 这一句说得王丰阳心里猛然咯噔一下，这家伙！他知道自己原生世界的事情！！那就说得通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符文之地了，原来都是这个家伙在搞鬼，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是，确实很爽，然后呢？” “当然我只是想拉个人过来，占有其身躯，享受其超前的学识，然后称霸六界，但谁知啊，中途出了点儿意外。” “意外？” “对！没错，意外，你就是那个意外！！！” 阿波罗说得咬牙切齿，那眼神恨不得将王丰阳大卸八块，继而阿波罗又说道： “我本来是上古的存在，一尊上古的【至高神】，修炼有成，踏入神王殿成为神王获得冠冕一步之遥！不成想，我的神性圆满，却因为纯粹的恶念，神王殿直接将我神魂抹杀其中！” ‘神王殿还有这种功能？’ 只听那冒用这阿波罗身体的家伙继续说道： “侥幸，我的一丝灵识从神王殿枷锁禁制中逃了出来，我也是在那时得知了神王殿的漏洞所在。那时的天界已然知道我神性不纯，欲将我打入湮灭，我不甘，便逃离了天界，随同天界的一个小神，去到了小世界【符文之地】。 符文之地只是一个低等文明，我欲掌控，轻而易举，但我又怎只有这点儿抱负，天界辱蔑于我，邪神没有一席之地，岂算众神大同！ 我逃往符文之地，于一座人类小岛上占有一国军事的身躯，开始忍辱负重，传授神学与无上的知识。待得到重用之后……” 王丰阳插嘴说道： “你就暗中培养、组织，并策划了坠魔巫令整座福光岛灾变的破败事件？” “灾变？屁！！” 那邪神嘴角抽搐道： “那是献祭引灵！我要用整座岛屿的生灵们献祭，开启位面通道，挑选一个与我神魂最契合的肉身，祝我重修神格、重返天界复仇！但最重要的，还是其心性……” 说着说着，邪神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谁他马知道，引灵阵几年都未曾反应，千年之后居然召出来你这么个废物！他妈的要体格没有，要脑子也没有，就他妈就打个破游戏！就你他马纯纯一废材！！” ‘呵呵呵……，唔……’ 王丰阳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着： ‘原来我被召唤过来，并不是什么意外啊，话说，体魄和学识都不符合，难不成是我跟这屌毛的心性很般配？……’ “呼——、呼——，真是气煞我也，迫不得已我就只能用那国师的一副老旧皮囊修炼飞升，去往天界之后，我找到了这副原身的至亲妹妹，并占有其身躯，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桀桀桀桀~” ‘好嘛，原来是这样……’ 总得来说，自己被传送过来是这个邪神搞的鬼，阿波罗妹妹的死也是这家伙搞的鬼，而现在，……好似这个邪神才占据阿波罗原身不久，至少在毁坏神王殿之前—— 在阿波罗的妹妹死在神王殿里的那时起，这个邪神就一直潜伏在神王殿内部。 真是…… 好算计…… 第331章 何来不古埋后生 “你尚不知我真实姓名——”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王丰阳与那个邪神同时说道，这般心性算是有些契合？但现在的此刻，王丰阳终究不是邪神，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对峙的势，你我，只能留存一个。 双方停顿片刻，王丰阳继续说道：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顶着阿波罗的皮囊，做着阿波罗都不可能做出来的事情，要是说之前毁坏神王殿是受了什么蛊惑的话，那阿波罗最放肆的底线也只会是毁坏神王殿了。这前一招，却远远不该是阿波罗会做得出来的。 动用神权，使用这等威能的招式，阿波罗的仇恨哪够能让他不顾天神星界的一切？ 王丰阳盯着他，质问出来之后，邪神巍巍颤颤的笑起来： “桀桀桀~，无名~无姓~。” “荒谬，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从而何来？” 邪神说道： “桀桀桀桀，我知道啊，我从开天之时，曾是亿万星辰中的其一，与它们一起游荡在缥缈之中，亿万年之久，我觉醒了灵识，有了知觉、有了思想。我眼看着缥缈分化，形成了万千界域，碎片般的界域又随着时间重组，最后成了六界，我被动的飘流至远古的天界。” 王丰阳皱皱眉头： “那么说，你曾经是神？” “神？嘁，谁稀罕那等虚伪的称呼，是神又怎样，很高尚吗？他们有着权力，修炼出力量，掌握着各自一方天地的权能，去其他的小世界为非作歹的时候，你有看见过吗？ 你没有， 但我有，我亲眼看着他们，他们身为神明，自甘不愿成为什么劳动力，所以，他们便会去其他的小世界里，抓来无辜的生灵，没有恩赐、没有奖赏，神明们将他们软禁在自己的天地内，世世代代奴役至今！ 神奴？什么时候也成了一个高尚的称呼？ 桀桀桀桀，真是可笑~” 这个邪神…… 原来已经存活了亿万年之久了啊…… 那他知道的会远远在王丰阳之上，想要说服他从善，怕是有些难，王丰阳在劝说之前，想更多了解他一些。遂而，王丰阳问道： “你本来也是神明吧，为什么现在又要与众神们背道而驰？” “不！” 邪神喝声一阵，怨怒满腔： “我没有，背道而驰的，使他们！ 天神一族，本来也是六界中的一种罢了，但总有些家伙喜欢自诩高尚，手头上做的那些事情善恶参半，他们口头上却是非黑即白。神的所为，就一定是对的，嗯~，我们一开始的信念，就是这么纯粹。 但是后来，有群伪善的神明，他们团结起来，掀翻了旧神们欢愉的大家庭，从中组建了神以模仿‘阶层’的制度，我们不再是能无话不说、团结一心的伙伴了。 神明正身没有唯一正形，有的原身是个灵兽，有的原身是个雕塑，有的原身甚至是一道银河，而我当初的原身，是一颗较大一些的星辰。 后来，制度成立，我，被贬除了所谓‘神’的名号！” “为什么？” 王丰阳看着邪神那面目狰狞，但好似也不像扯谎。原来，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那些历史，都是没被流传下来的幽暗。 邪神囔囔道：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的制度，我无法化形，他们化形统一扮成一副得体的模样，而我只是一颗星辰！我无法化形，他们便不再和我交好、不再和我言语。我就成了工具！ 他们分裂星辰，将其改造成一座座神庭山石，分发给每一位能称得上‘神’的家伙，而我实力与他们相当，我有抵抗，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乎，他们合伙算计，为了他们的丑陋行径不会被后世知道，他们就动用手段，将我的神魂封印在我本体星辰的地心之内！ 亿万年的时间，我只能看着我体表之上那些虚伪的后辈们更朝迭代，我却如同死物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我恨！ 我的幽怨呐，你可知道，那些虚伪的神明做了什么？” “……” 王丰阳没有猜想，任凭邪神说下去： “他们以往了自己的历史，只觉得自己高尚本应如此，金色的圣光所指向的地方，都是罪恶。他们奴役了、践踏了、毁坏了不知道多少个小世界，不知道多少的生灵。 异族之间没有情分可讲，同族之间也是勾心斗角。 那些场景，你要是也能一声不吭的看上亿万年，你会变成什么样的呢？ 是习惯了，还是无感了？是还会保持憎恶，还是豁然接受事实？” “……无感。” “呼——，错了错了，你错了，我亿万年间的每个岁月都在挣扎着，那些先朝开代的老东西们都已经坐化了，有几个去了别的地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就看着这些后辈踩在我的头上做着那些肮脏的事！ 我想，这个天界，应当有我的一份子吧？ 所以！我要挣脱这个封印，然后好好教训那些杂碎，看看他们把我们当初的乐土改造成什么鬼样子，神庭？真是可笑，都是些石头渣子！神权？也是可笑！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是知道的，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神王殿是为什么而建立起来的吗？” “难不成你为了你？” 王丰阳应付着回道，邪神讥笑起来： “桀桀桀桀~，你不蠢嘛，没错，曾经有个先朝还活着的老家伙回来过一趟，看了看这一片状况，发现我那时的封印已经松动到快被解开了，他便让后辈能者们合理建起了一座神龛庙宇。 那个老家伙把我的本体劈碎，然后将我的神魂转存封印到了那座神龛庙宇之中。美其名曰是座神王殿，实质上，那只是我的牢笼！” 王丰阳有史以来听过最狗血的故事，还远不止如此，但现在听到的可不止是故事。这是对方的过往，不是什么笑笑就算过去了的书本故事会。所以……怎么说服这个邪神放下执念呢。 他的执念，怕不是要肃清整个天神星界。 “不一定要全部杀光，有话可以好好说。” 王丰阳尝试着说道，但那邪神已经说完自己的历史了，剩下的，他不愿再多费口舌。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这‘肮脏’的天界清理干净，然后再打造成自己曾经记忆中的‘一方净土’。 说是净土，其实也就是什么都没有吧。 “你虽然是个废材，但在我看来，你还算是个干净的废材，所以听我一句劝，不要阻拦我，你回你的符文之地，我清理我家的垃圾。” 邪神说道，同时，身上散发出的能量，仿佛跟之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是……不，那根本不是阿波罗原身有的力量，这个家伙……他一个身体有两种神权！！？ 对了，王丰阳才想起来，那个命理神王如今衰弱不堪，难不成，这个邪神不仅剥夺了命理神王的冠冕，还窃取了命理神王的神权？ 巴尔：‘来了。’ 王丰阳：‘什么来了？’ 识海中，巴尔对王丰阳说道： ‘前几个轮回里，这个家伙就是用了这种力量，把整个天界都清理干净，然后用辉耀的神权力量击碎了所有的界域障壁，导致符文之地也受到波及。’ 王丰阳：‘他会这样做？’ 巴尔：‘他不会，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最后的他会把左右相邻两界的界域障壁打破，冥界与仙界的大能们蜂拥而至，他不得不去迎战，那时就乱成一锅粥。我们不得不打，最后他神权失控，辉耀的神权疯狂轰炸，不知不觉破开了六界之间的全部界域障壁。 我也因为被仙界某个厉害的角色看上，他想杀了我夺取造化，我拼死抵抗，最后能量暴走，彻底炸了六界的全部存在。’ 王丰阳：‘……’ 始末如此清晰明了，我要跟这个邪神好好说说，能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慢着。” 王丰阳才说出口，但邪神已经开始动手了。目标不是王丰阳，而是这天界里的九层神域。 “桀桀桀，分什么层级，要什么阶层制度，真是碍眼！” 辉耀神王的神权—— 泯灭！ 又是一颗太阳陨落而下，但不是在王丰阳的头顶，而是相隔其他几层神域的空间内，邪神控制了太阳坠击，这样的破坏，层间屏障绝对承受不住的。 “岁月！” 王丰阳也动用了神权，神力头一次展开这么广，王丰阳也是头一次感觉有些吃力。感觉神力有些不够用啊，所幸还行，能把天界所有空间都凝结住。 邪神回头看着王丰阳： “不要妨碍我！” 说着，邪神只手伸向王丰阳，还以为又是辉耀的神权能力，不料确实命理的神权—— 【丧钟】！！！ 嗡！！——…… 王丰阳的脑袋忽而变得迷糊，一阵严重的眩晕感，这是……影响我的感官？不是，命理的神权才不是这么简单，感觉只过了两三秒的时间，王丰阳急促的晃了晃脑袋拜托了眩晕感，但眼前的景象好似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的、 我的、我的神权，我的【岁月】什么时候被自动解除了！？ 层间屏障，在这一瞬间全部被破！天界所有的神庭山石，眨眼间成了空中漫漫飘零的碎石，其间还有房屋梁板被折断的木屑、还有白砖红瓦的残垣。 毁了…… 这一瞬间，全被毁了！ 刚刚我晕眩的那几秒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巴尔：‘不是，主上，已经原地发愣了三个日夜了。’ 识海中，巴尔给王丰阳解释道。王丰阳震惊不已： “什么！？我怎么感觉只过了一瞬间？” 巴尔：‘命理神王的神权是控制生命，好在主上的权能位阶与那邪神攀得上近乎平等，不然的话，他可以直接取走你全部的生命，也包括你的所有能力。’ 这……想不到，命理神王的神权这么变态，所以说这个命理的神权就是个缝合怪是吧，先破坏神王殿，邪神夺取了命理的神权，然后用命理的神权夺取了阿波罗的神权。 ‘艹！’ 王丰阳不禁暗自心里骂了一声。 怎么感觉压力这么大，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不打的话这个天界就没了，不仅天界没了，冥界和仙界那边都会被连通，到时候不知道冥界仙界那边有谁觊觎到下方的符文之地，又是一件件麻烦事。 可要是打……那就更难办了，大概率会走到最后的结局， 王丰阳想起来之前在精灵族地的神坛那里，窥见未来的巴尔，与其交谈，看见了那未来的世界。 那里才不是什么世界，那里……什么都没有。 “邪神，停手！我有话要跟你说！！” 王丰阳循着气息，赶忙动身朝远处飞去，千里之外，邪神正在追杀肃清四处奔逃的神明们。有些神明已经飞离天界，逃到其他自己管辖的小世界里，而有些神明，正是邪神的神念中标记的目标之一。他们不能停留在一处，无论躲到哪个石头缝里，神魂咒的牵引永远系在他们身上。 那是只有邪神那一辈才会的古老术式，专门用来追杀残寇！ “跑、跑啊，快快快跑！！” “你去前面抵挡一阵，你的眷属我以后会帮你照料，快去！” “我才不想死，那个魔头我连一刻钟都挡不住！” 王丰阳有些好奇，遂而半路专门用神识扫了一下那个方向，唔……命理圆环还在，那个命理神王也还活着，此时正坐在自己的神庭府邸中。那命理神王……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 自己家都没了，自己的眷族同胞们都快被杀完了，那命理神王不说出来阻止一下，连一点儿态度和反应都没有？ 王丰阳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那命理神王是真的天然呆，还是一个藏得很深的腹黑？ 远处，邪神眼中那个苍蝇又飞来了。 “你又来？” “不是，你先听我说，你这样有失妥当。” “你在教我做事？？” 这个邪神怎么油盐不进啊，像极了以前村子里的那些老人，认为自己是对的事情，别人怎么说都不听。王丰阳只能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就指望着这个邪神能信几分，然后会留手。 “……” …… 说着的时候，王丰阳还有意出手妨碍他，让面前被邪神逮住的神明们死里逃生。但好景不长，王丰阳又是意料之中的吃了一记【丧钟】。王丰阳这次就命理神权的力量有了些抵抗， ‘又是多久？’ 巴尔：‘两个日夜。’ “好，现在已经有抵抗能力了，我就不信那个家伙真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王丰阳就打算着老好人做到底，以前在自己原生世界的时候，就做过学校里的班长，因为没有尽职尽责，学生们的作业能不写就不写，班级整体的成绩都很差，那时候，老师说了这件事情。 虽然没有追究到王丰阳的头上，但自己多少还是有些原因的。 这个邪神，要是自己这一次还没阻止他，以后就算能回去符文大陆生活，也不能保证冥界仙界相通之后不会有哪个傻子回来这个小世界里找事儿。现在能处理好的就先处理好，最好是不要留下隐患。 与邪神打一架是不可能打的了，真要打起来，怕不是这个天界都要塌下来。 见邪神再次追上前面那帮天神，扬手就要毁灭术式，王丰阳在邪神前脚刚停稳，王丰阳后脚就跟了上来，连忙伸手挡住邪神。 嘿，还别说，不是邪神不敢跟王丰阳打，邪神也不想浪费时间啊，他又不是好战狂，干嘛要跟一样自己实力相当的神王打呢。自然他也不喜欢这个‘人类’的神王。 看着王丰阳三番五次出手拦住自己手脚，邪神终于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他马有完没完！干嘛来的啊你，挡我一两次老子没跟你计较，这你他马都挡我十七八次了，要我夸你两句是不是！？” “停手吧。” “滚！！” 邪神回首一看，那厮又逃远了，邪神果断一个追踪神力挥出一个招式丢过去。一个浓缩型的微小耀斑，但也足以杀死【至高神】一下位阶的神明，可耀斑才飞出半途，便被王丰阳的【岁月】抹去。 邪神看着自己的清剿路程屡次受挫，心里的那个气着实是憋不住了： “找死！！！” 瞬身便是朝着王丰阳一拳。 王丰阳没有硬接，而是朝旁边侧身闪躲开来，邪神气不打一处来，这下想着，不解决掉这个苍蝇，自己这番家事是无论如何都处理不完的。这不得不打，还是开始了。 识海之中，王丰阳隐约听见巴尔微声的叹息。 好似不管王丰阳怎么处理，该发生的，他还是会发生。 “【神权·辉耀】——泯灭！！！” 喝喊一声，又是一个大大的火石从头顶上压下来，这不是老路子么，都不管用的了，怎么还用？王丰阳同样二次用神权将火石抹去。但邪神立马使出第二招： “【神权·辉耀】——炎圣！！！” ‘唔……没见过的招式，他的神权也不止一种招式么。’ 王丰阳想着， 其实，王丰阳在吸收了远古魔神‘巴尔’的柱间能量之后，神权的力量因为神力膨胀的关系，也衍化出了不止一种神权招式，这是王丰阳最大的底牌。也是赖以对抗突发状况的底牌，没想到……对方居然是和自己一样的底牌。 ‘啧，还好还好，心性的契合还真是可怕，连双方余留的底牌都是一模一样的。’ 王丰阳无奈的想着，观察邪神的举动，好似只是喝喊了出来，周遭并没有什么别样的变化。怎么……神力不够了？不应该吧，这个邪神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掉链子。 果然，反应来了！ 【炎圣】，是辉耀神王神权招式的第二种，一般来说，一个神王因为只有一顶冠冕，所以神权下所领悟和掌握的招式只会有一种，往后的成长也不过是会增强、或是稍稍改变招式的效果。 但这种情况嘛…… 这就纯粹是‘意外’的情况了。 反应？ 这不，反应这就来了—— 王丰阳抬手间，发觉自己的双手竟然变成了液体，不是水，而是在逐渐流失的岩浆。王丰阳瞪大眼睛一看，才发现只是幻觉，但能出现这等幻觉，邪神这一神权招式的威能不简单啊。 巴尔：‘主上，稳住心神！’ 王丰阳：‘唔……’ 不知道巴尔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但巴尔说的肯定不会有错，说不定巴尔之前也经历过这种情况。王丰阳合上双眼，刚定住自己心神，成冥想入定的状态之后，感觉自己身体轻松了许多。 然而…… 事实是…… 这片天界，已然因为【炎圣】开始毁坏！ 周遭的环境、空气中，看不见的‘火焰’在灼烧空间，邪神的辉耀神权里，融入了命理神权，这环境中肉眼得见的尽是那些扭曲的场景，像是透过无形飘摇的火苗看见的场面。 热度，达到了无法比喻的恐怖程度！ 这里，不是天界， 这里，已被【炎圣】化为太阳的地心！！！ 王丰阳冥想入定之时，被神权力量加持过的【世界符文·坚定】在持续作用着王丰阳的肉身，可这片空间里除了王丰阳的肉身，其他的众神们，都在远方躲藏的角落里，嗷嚎着被焚化成了灰烬。 巴尔没有办法，他不能直接告诉王丰阳，现在的邪神与王丰阳纠纷的进度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当初也是，现在也是，如果不让王丰阳这样，那么王丰阳的神魂就会被【炎圣】灼烧到。 【炎圣】的灼烧可不是一次性的，那空间之火专门灼烧神魂，沾染一丝被会烧个不停，历经几个轮回，巴尔都不曾破解邪神的这一招式。 前几个轮回走来，每次、每次都是， 王丰阳每次都是在最后死于【炎圣】，总是撑到三界混战前夕，王丰阳的神魂被【炎圣】彻底烧成了灰烬！ 巴尔这一次不当战斗的主导，他现在有着一副肉身、却与王丰阳共存两份力量、两个神魂。巴尔选择冷静潜藏在王丰阳的识海内，保持着冷静理智的态度观察、分析，并为王丰阳建议出决策。 这一次，胜算总比之前的大吧。 …… 冥想入定间，恍惚听见了一些惨叫哀嚎，有些奇怪，王丰阳便分出一丝神魂与神识，出体外窥探。才发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这天界，昏黄黯淡、众神陨落，天空上好似是血色侵扰着云朵，昏黄中泛着一丝丝暗沉的红。 这天界，远处的界域障壁，王丰阳能感知到，已在摇摇欲碎…… 正在、崩分离析…… 王丰阳：‘巴尔……’ 巴尔：‘主上，何事？’ 王丰阳：‘你欺骗了我。’ 第332章 三界 巴尔：‘主上，……请恕罪，这情非而已，若不这样，您的神魂恐怕最后也会和那些众神一样烧成灰烬、荡然无存。’ 王丰阳：‘但这不是我想看到。’ 巴尔：‘已经发生了。’ 王丰阳：‘……’ 邪神的手段真是干净利落，这天界，已经成了一片空明寂静。所有的神灵都已被消陨，就连远处层间屏障破开的第五层神域中，那座名为命理圆环的神庭，那座山石也因灼热的空间崩分瓦解。 命理神王还活着，也只留下了那一小片薄土，命理神王用神力保存住了那片土地上的一间房屋，自己静坐在屋子里面，悠然等待着一切结束。命理神王，他在赌，赌王丰阳会赢，若是王丰阳输了，王丰阳就会死，而命理神王也会随着天界的崩塌而玉石俱焚。 炎圣，其中有着命理神王一部分神权的展现，所以，命理神王也知道怎么去掌控一小部分的侵蚀。这也只能让自己免受磨难罢了，最终还是要看王丰阳怎么应付。 王丰阳：‘我要出去了。’ 巴尔：‘主上，再等等，【炎圣】的效果持续，那个邪神正在消杀天界每一个角落里藏匿的神灵。’ 王丰阳：‘再这样下去，天界就什么都不剩了。’ 巴尔：‘届时再杀死邪神，也不至于会让六界混乱，等炎圣效果消失，您的神魂也不会受到创伤。’ 王丰阳：‘那我现在要是不出手，三界就会相通。’ 巴尔：‘主上，已经相通了……’ 邪神大声讥笑着，他开心、高兴，愉悦的神情挂满脸，眼角的皱纹挤兑出的邪魅，似是嗜血成瘾的魔头。天界已经被灭的无一活物。其中也只有命理神王用神力屏蔽了自己一间房屋并藏匿其中，没有被邪神感知到，也没有被【炎圣】影响到。 眼前，王丰阳这家伙，在邪神眼中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看着王丰阳原处一动不动的闭着双眼，只要自己一出手，对方随时命丧。 这可是个大好时机！ 邪神想着只要肃清天界所有垃圾神明就行，为的就是还自己故土一片清净，现在有个老鼠苍蝇搅乱自己不说，还妄图对抗自己。机会难得，邪神想着，也一并处理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邪神一个纵身，眨眼间闪烁至王丰阳的面前。 巴尔：‘来了。’ 只听那邪神低喃一声： “你也跟着他们一起上路吧！” 炎圣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但巴尔警醒了王丰阳，王丰阳的神魂不得不提前归位。在邪神覆灭一拳冲来，即将击中王丰阳额头的时候，王丰阳双眼一睁，猛然瞬间撇过头去。 闪过开了。 “你……” 邪神有些诧异的愣了一下，出拳之后还没来得及收起胳膊，王丰阳手疾眼快，本句废话也不多说， 当下，众神已经死光，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邪神的这个单子，王丰阳该要让他了解了，再不结束，后面的未知数会变得更糟糕。歪过脑袋躲过致命一击之后，冷眼无情的王丰阳顺着侧转的方向牵动身躯转去，反手扬起半截胳膊，手小臂拉高的时候神力溢现—— 斩！！！ “嘶……” 没有痛苦的哀嚎，也没有怨愤的反应，感觉那速度很快，仅仅是一个眨眼的瞬间，王丰阳用手刃，斩断了邪神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臂。邪神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一截断臂踉跄坠下，这真实的疼痛感，真是久违啊。 “你小子，欺诈一类的手段，不亏为人类的出身。” 邪神讽刺一般的赞许道。 说完，倒也没有飞下身去捡回那截断臂，而是扬手甩了几下。看似是在放松，甩了几秒钟的功夫，邪神的右手断臂处，立马长出了新的肢体。 又是一条完整的手臂，五根手臂摆动一番，嗯~，还是灵活如初。 轻蔑的看回王丰阳，这么表演了一下，邪神还期望着能从王丰阳脸上看到惊讶的小表情，但是没有。好似王丰阳也预料到会是这样，方才斩断的口子那里没有流出血的样子，王丰阳也确实猜到了不会对其造成什么伤害。 唔，不过是利用了原主本有的生命力，一条手臂，也就十多年的寿命。 真是不懂得珍惜。 “你可能不知道，神的寿命是无限的，你可不要被命理那个老家伙骗了。” 邪神忽然这样说道，估计是看着王丰阳脸上的微表情变化，猜想到了王丰阳内心的想法。王丰阳也没有避讳，回应道： “若真是没有寿命限制，神又为什么要学人类一样结婚生子？为什么要学生灵们繁衍后代？” 邪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这就是我讨厌他们的理由之一，为什么？为什么啊，我也不知道，感情很好玩吗，很美好吗？我不觉得，只有变强才是活着的真理，感情？爱？那不过是玩味，品上一品，我都觉得恶心！” “恨就不是感情？” “你在跟我狡辩！” 邪神还挺双标的，见话头不对，直接不扯了，抬手就跟王丰阳打了起来。而此时，炎圣的效果完全消失，但王丰阳的神魂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沾染上了空间之火。 炎圣的灼烧效果不可磨灭，虽然对神魂强大的神明来讲，这种灼烧的伤害不痛不痒，但伤害是持续性的，这种效果会导致自己的实力无意识中愈发低下，最后神魂灼烧殆尽，而生命，也随之消陨。 王丰阳从神魂从自己识海中显出、沾染到空间之火的时候，巴尔就已经预见之后的结局了。 现在的巴尔，不愿再多说什么。 这是王丰阳自己的决定，与邪神最后一战，然后，再解决一些纠纷，最后的最后，回到符文之地，在神魂灼烧将自己焚毁之前，像个平凡人一样过完自己的一生。 是这样的。 巴尔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陪着王丰阳，直至王丰阳战斗到最后一刻，然后，在天界这里重塑形态，留在这里，替王丰阳镇守一方，守住符文大陆的和平。 …… “哈！！” “就着？” 嘭、 咭！！ 王丰阳与邪神的战斗愈发激烈，拳脚相加的搏斗好似是低武，但每一次攻击即使被格挡住了，碰撞间迸发出来的能量余波，都能引得空间震荡！天界的界域障壁，早在不知不觉中被邪神的神权【炎圣】焚碎。 另一边的某个世界—— 冥界。 冥界又称【鬼界】，轮回的终站和起点，一般的通道存在于少数生灵长居的星辰内部，包地心处可能会有一个鬼门关，入了鬼门关会有一座奈河桥，过了奈何桥能途径六座曹官府、十座阎罗殿、十二座司官府、十八层地狱。 冥界一般制度森严，上下每个分部都有阴差管辖，除非是有恶鬼逃逸，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差使外出冥界。 此前，有个鬼牢的狱卒，慌忙而又兴奋的跑到牢头前面，面见一个浑身冒着绿色浓雾和荧光的骨头架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嘴里说着的话都在激动的打颤： “典典典狱长，那边、那边的墙面上，开开开了个口子。” 典狱长先是愣了一下，下巴骨的边角那里还夹着一根正在烧着的兽骨，也差不多算是人类们嘴里的香烟？没等典狱长嗅完下一口烟，反应过来之后猛地站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狱卒怕的要死啊，这典狱长任期五百多年，不仅喜欢拿牢中恶鬼取乐，有时也会折磨他们这些个狱卒，反正在这鬼牢之中，凡是能动的、会出声儿的，都没能逃过这个典狱长的‘问候’。 狱卒好在也是个灵体，要不然现在被典狱长这么惊喝一下，怕不是早就尿裤子了。狱卒慌忙复述道： “口、口子、是口子，那里的那个墙壁上，破了个口子！” 口子啊~ 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词儿了。 典狱长看了看狱卒，他可没有理由撒谎。 “哪儿？” “那、在那里……” 典狱长挺直刚刚半弯下去的身板，转身朝着狱卒抬手指的方向走去。在牢狱间绕了两三个弯，偶尔听见左右两道有恶鬼痛恨般朝着典狱长哀嚎，骷髅手一双双伸出铁牢栏杆外，典狱长这老家伙可不会惯着它们，一路过去又不知道抽了多少鞭，那一路去，间道上一声声渐行渐远的凄惨嚎叫。 “真是群聒噪的杂~种！” 狱卒久久跪在那里不敢起来，待远处那些恶鬼的惨叫声渐渐止息之后，狱卒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回去巡视自己的位置去。 典狱长很快便去到了地方，这里是这片鬼牢的尽头一端，面前的这堵墙，按理来说是怎么样都不会被打破的。因为在墙的对面就是黄泉，哪个傻子恶鬼会在这里凿墙越狱呢。 说来是破开嘛，也不完全算是，这是有什么东西，是什么能量让这里变成了这样。典狱长曾经见过这种东西，简而言之，就是异端空间，这墙面并没有被打破，而是在墙面上生成了一个传送口。 至于传送口的另一端是哪个世界，谁知道呢？ 记得上次还是去往人间界的异端口子，这名典狱长私下牵着几名恶鬼，去往人间界开小灶，可谓是爽了好久。 若不是有上头的鬼差下来找自己，这个典狱长差点儿就不想回来了。 好在上次有理由搪塞过去，没有被发现什么端倪。那么，这次……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 另一端，一处山门地界，青峰山上，一名门徒，衣装表表、气质飒爽的跑上百层石阶，上至长老府邸前报告： “师父，山门下发现一处异世秘境！” “……难不成是有什么异宝出世？可这天地也未有发生异象啊，怕不是什么大凶之兆。” 此乃仙界，偌大仙界中的青峰山也只是小小一角。青峰山上坐落着一门不太强盛的仙宗，名为【山正宗】。 “那……师父……” 这个前来知会的门徒算得上是名外门弟子，至于有什么手段或是天赋，破例外这山正宗的长老亲自收为徒弟，这些我们且先不提。这门徒说道： “传说异端秘境百年难得一遇，这次又恰好出现在我们的山门下，师父，当真不去捷足先登吗？” “罢了罢了，莫要贪了便宜、丢了性命。” 屋内的长老这般说道，随后又补上一句： “隔日老夫便会让人将护山大阵让出一道，将那现世的秘境礼让他方，真是有缘者，自会吉人天相，我们嘛，还是踏实修行的好。” 师父是个苦修，一般有什么危险都会想着躲，有什么看似是机遇的东西，他总会往危险的地方想，从而青峰山这么多年的传承下来，真正算得上宝物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多少。 寥寥数几的镇山之宝，还都是青峰山山正宗的长老们与宗主一起，辛辛苦苦实打实的炼造出来的。至于品质嘛……也就那样，在高等仙宗的眼中看来，无异于路边的棍棒。 青峰山【山正宗】能不被其他宗门侵扰的根源，也得益于他们整个宗门的人都很热爱苦修。倒不是说每个人都有在苦修，只能说大部分的山门子弟都不喜欢生事儿。护得山石一隅，无人侵扰，山正宗也与世无争。 在隔日，山正宗的护山大阵往内收缩了半里地，将异端秘境空置在结界之外，不时，便有大能感知到了此处的异象。 “徒儿，带人去那里查探一番。” “是，师尊。” …… 不少宗门派人前来，同时也有不少的散仙听闻小道消息，前来查看此处情况。无一不是想着能从这里捞点好处，但大家都停在了秘境门口，没有进去的人。 “你们谁自告奋勇，进去查探个究竟！？” “……” 霎时间，秘境洞口处围满了人，但没有想第一个进去的。 不是他们怕死，只是大家都知道，在没有天地异象的表现下，凭空出现的秘境，怕不止是‘秘境’这么简单。世道尚可预料，但人心叵测啊，摊开了说，这绝对是哪位大能设下的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机遇？ 可能算是机遇，可能是个要命的机遇。 大家迟疑半晌，你推我让的议论着，或是催促他人，或是礼让他人，少有缺德的宗门子弟带队，强行命令自己随从去那里面一探究竟。 终于，有个小白鼠站了出来。 同时，有个着装华丽的小仙上前一步说道： “诸位道友，小仙不才，只有大乘期的修为，但小仙可隶属于流荒宗，小仙并不是想向诸位炫耀什么，而是向先警告一下诸位。 丑话说在前头，既然诸位不敢行动，那小仙便让我的奴仆先去以命犯险，若是他可平安归来，那这秘境里不管何物、何种资源，小仙我都要占上三成！ 不知诸位，可有异议！？” 顿时间，周围人群嘈杂，不乏有人私下小声议论起： “流荒宗？那可是个强横的仙门大宗啊。” “可他一人就要占三成，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啊，他是不是过于豪横了？” “……但你也不敢说他的不是啊。” “哼，小年轻不知道里面水多深，待他进去拿了宝贝，我们半路截下便是。” “喂喂喂，失心疯了吗，你欺负一个小仙是有好手段，但你惹得起流荒宗？” “听闻流荒宗内，光是玄仙就有上百位，更别说他们宗门之内还有一些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老妖怪。那些个老妖怪啊，保底个个都有金仙的修为！” “嘶……唏嘘不得、唏嘘不得啊。” 这个看似还很年轻的大乘期小仙，悬起身来朝众人大喊一声道： “诸位肃清，且看我麾下仆人，可得个什么情况！” “好，且看且看。” 大家安静之后，纷纷着眼看着那衣装整齐的奴仆一步步走进那依贴在山脚下岩壁上的秘境洞口。这奴仆也是有怕死之心，遂而并没有大无畏的直接走进去，而是走到跟前，先倾斜着身子，探了个脑袋进去。 秘境的洞口倒没有什么禁制，看着脑袋一下就进去了，那奴仆伸进去后，半天没有反应，就一直在那里斜身站着。 “小友，你那仆人，怕不是？……” “切莫胡诌，我观他还有生命迹象，并无大碍。” “是我唐突了。” 那个年轻修士周围的散仙们议论几句，又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奴仆的变化。大家静静等候着，直到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那奴仆从秘境一面里抽出了脑袋。 “小厮，里面情况如何，速速道来。” 那个年轻修士对自家奴仆说道，那仆人一脸兴高采烈： “回主人，那里面广阔无垠，小的视察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边界，那里面，恐怕不能用一般洞天来形容了，小的认为，那里面应当是算是另一个世界。至于宝物，请恕小的愚钝，真是空间太大，也不知道宝物在哪里。” 众人听闻这仆人一说，都变得喜出望外。 这哪还只是有宝物啊，那里面很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天地，说有其余为得主的小世界洞天也不为过，那些所谓的宝物，恐怕就藏在一个个小洞天之中。而这些说来，眼前这秘境洞口恐怕也不能称之为‘秘境洞口’了，应该叫异界传送门。一切知晓大概，现在不去占领抢夺，那更待何时！ “道友们，我先行一步！” “嘿，莫急躁，等老夫去探个详细！！” “多谢阁下出手探明，这秘境里面确实是个好去处，本仙漂泊四方居无定所，若是能在里面占得一处安稳，日后必定上门答谢。” 还是有些仙士对这年轻小修士行礼道谢的，但大部分的仙士，都已经开始嚷嚷着往那传送口里面冲。 【青峰山下有一处去往他方世界的传送口，里面灵气充裕，呆上一年胜过千载苦修！】这种奇怪的消息很快在仙界传开了，后来，愈发多的仙士，争先恐后的往传送口里面挤。 他们说得没错，对于他们来说，这天神星界的灵气确实充足，且浓郁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简直就是堪比天堂一样的存在！ 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处得来都是需要代价的…… 天神星界的中心点，王丰阳与邪神还在你死我活的拼斗厮杀，神权？神力？术法？无所不用其极！和邪神一样，王丰阳也终于将自己所有的底牌亮了出来，最后也是此刻，还是在激斗之中。 双方的死斗，在于谁有藏着掖着的手段，那就必败无疑！现在不使出来，恐怕就没有用出来的机会了。 “老魔头，你怎么不消停一会儿！！？” “桀桀桀桀~，你先倒下再说！！” “【神权·岁月】——间隙！” 王丰阳又一次使用神权，这个神权的能力是用神力拉出不同位面世界中同一时期的自己，也就是说，可以让几个甚至十几个同样实力的自己与邪神对战。但之前邪神已经吃了一次亏，之前就是差点儿死在王丰阳的这招之下，好在后来邪神动用命理神权把自己的伤势恢复。 现在，邪神可知道的，【间隙】这一招式有施法后摇，数个位面的王丰阳被挪移现出的时候只是神魂状态，肉身需要用王丰阳原身的神力塑造，大概需要两三秒的时间。而刚好就是要在这个时间内，邪神即刻出手，没让王丰阳得逞： “你神力恢复了？真快啊，桀桀桀~，但我不会再让你得逞的，【神权·命理】——丧钟！！！” 邪神将王丰阳神权拉出的数个位面的本我神魂即将塑成肉身的时候，用命理的控制法则，将除了王丰阳原身之外的所有半成体肉身都抹除掉了。那些无处寄存的神魂，在肉体塑成失败之后，立刻被遣回至原来的位面世界。 招式失败了，王丰阳浪费了不少神力，对于邪神还说也是一样，但邪神值得，王丰阳不值得。 时间太久了！ 打斗的时间太久了！ 仙界那边无数散修仙士或是各大宗门拉帮结派还在开始大量涌入进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认为着这是万年难得一遇的机缘。 “仙界，怕不是要变天了！” 是的，已经开始变天了，但现在还没有开始，异变的征兆，从冥界那边浮现——半晌不到的时间，鬼牢整座墙壁都被异端的传送门吞噬了。那典狱长才回去盘点好听话利索的鬼奴，转眼一看，自己的监牢里，恍然置于一片白芒天空之中！ 这里，便是天界！！ 界域障壁，还在被无形的空间之火烧灼着，随着时间进展，三界的界域障壁在悄无声息的破碎。 第333章 原来你也是道友 “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典狱长呵斥道，因为没有墙面与地面的支撑，典狱长看守的这座鬼牢，那些牢间里的恶鬼都从下方飘了出来。这天神星界范围尚广，它们处在天界最边缘的位置，在界域障壁都逐渐破碎之后，两界相融，能量强大的一方，会以吞噬的形式覆盖交融之后的一方。 两界之内，得以共存的，也就只有物品、能适应环境的生灵们，还有一些似是大同的山水之地。 然而天界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立足的地方了。王丰阳与邪神还在天界最中心的位置交战，远处传去的空间真空，处在最边缘的两界生灵们都能感受得到。 “噢？有什么奇怪的能量波动啊，是那里有什么宝贝在召唤我，哦，我要~去看看~” 面前的恶鬼没了束缚，从牢间里面被解放之后，由于数量众多，典狱长真要尽职尽责，估计得忙活好一阵子。但现在情况可不同，这可不是自己主动造成的局面，现在不尽自己的义务，哪怕到时候被阎罗怪罪下来，典狱长也有理由开脱。 不就是异端空间嘛，有宝贝肯定要先找宝贝的，那些个恶鬼能值几个铜板，还不如~ “还不如是做点儿有意思的事儿~” 典狱长生性好折磨，也很喜欢热闹与纠纷，直觉告诉他，前面不远处，肯定是有什么角色在争斗。现在自己这种时候过去，说不定能捡漏什么的吧？ ‘就算没有宝贝，收割几个强大的灵魂，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典狱长这般想道，便于空中摆动躯体，双腿上下摇着，像是在水里游泳一样摆着使自己身躯往前推进。对于他来说，这种速度，已经比正常水下游行要快多了。 但他不知，这种速度远不及天界吞并后的边缘另一端那些仙士们的飞行速度。 “道友，有何发现？” 一位玄仙御剑飞来，碰巧看见前方也有以为御剑飞行的仙士，遂而上前打了个招呼。这里环境古怪，没有任何能落脚的地形，空气中却是充满了浓郁的灵气，这等灵气浓郁的程度，要是放在他们自己的仙境，恐怕动用最高等的聚灵阵术都无法攀得上这等效果。 “哦，前辈，恕晚辈愚钝，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就奇了怪了。” 两位仙士御剑飞行，并肩前进。玄仙修为的仙士比旁边的仙士修为高上一等，外貌的年纪也看似比较老成，那小年轻模样的仙士，自甘愿称呼其为‘前辈’。 说来，他们两人本来就是毫不相识，能在这里和颜悦色的同行与交流，绝非环境所迫。 ……不过也确实有那么一部分。 “道友，前方的灵力波动，你可感知的到？” “回前辈，我想，大概从刚一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有感知到。” “可敢随我一同去看个究竟？” “前辈，我觉得不太妥当……” “怕甚，真要有事，我可保你周全！” “谢前辈，既然前辈如此侠义担当，那晚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前辈走上一趟。” 做完礼数之后，那玄仙修为的仙士被奉承地眉开眼笑： “哈哈哈哈~，你小子会说话，我爱听！” “谢前辈夸赞。” “走着！” “是。” 不止是他们俩，还有不少的仙士，从原先的仙界通过那个传送洞口进到这里来。回头看的时候，还好能看见背后的传送口还在，这样一来只要记得方位，随时可以返回仙界。于是乎，在四周没有落脚处与土地可以探索的情况下，他们拉帮结伙商量、或是独自前往此界最中心的点位。 其实要问起他们，他们也不知道前面是哪里，只是知道有两道很强的能量波动，很频繁的传来，像是湖面上激起的一圈圈涟漪，波纹持续往外扩散开来，那就是意味着不停有东西落进湖水中。 人呐，总是会有一些好奇心的。 特别是那些自认有能力进出的人，对一般的小热闹或是大热闹都会顾及一下，更别说是这种天大的好事，——浓郁灵气环境中，居然还有大能争斗！！？ 这种奇怪的说法在仙士之间传开。 一时间，无数的仙士都怀着胆怯又激动的心情，前往那方灵力散发的源点靠过去。后来进入天界的仙士们，经过原处还在犹豫没动身的仙士们的讲解，也都纷纷动身前往天界中心点。 …… 视角一转，来到冥界这边，房屋之物仅仅只是那座牢狱被化成了碎片，剩下的从那里作为起点，空间被焚碎之后，冥界的天空从万年暗无天日，变得多出一丝丝逐渐显眼的光亮。 白炽灯一般的明亮，对于冥界里的鬼差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相传以前就有一位人类的修士，为了爱人的灵魂打破壁障，下到这阴曹地府里来要人，阎罗当然不答应，于是乎，他修士便直接在阎罗殿前自爆，能量之大，给冥界的空间炸出一个裂口。 还有鬼道传说那空间裂口里泛着白色的光亮，凡是靠过去的阴鬼啊，都会被灼伤，且永久不会复原。至今为止，那道空间裂口也只是被阎罗用手段覆盖遮掩了起来，并没有修复。 那是无法修复的。 而现今，看着这冥界的天空上，如同裂壳的鸡蛋一般咔咔开缝，十殿阎罗纷纷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现象！！！？” “快去着急其余阎罗！” “是。” 鬼差的传讯之下，很快便有十位阎罗归于一殿之中。他们议论纷纷，都显得那么焦头烂额： “各位，这种情况，你们有什么办法应对？” “……” “……不知道。” “你呢？”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要不……我等献祭一下，召出后土娘娘？” 其中一位阎罗语出惊人，身旁坐着屁股还没放稳的阎罗被吓得直接一个起身扬手，给了那厮平扁后脑勺上一巴掌。 “啊呲、你你你干嘛！？” “你找死啊？” 提出意见的阎罗反驳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冥界这天都快塌了，你能顶得住？除了叫后土娘娘出来，你还能叫谁？叫玉皇大帝吗？叫如来佛祖吗？啊？！” “你个孽畜！！” 那阎罗又扬起手，刚想再呼一巴掌的时候，主座上的阎罗喝声： “好啦，消停一下！” 一巴掌没有扇下去，那旁站起的阎罗多少有点儿闷气，主座上的阎罗都已经喝声了，再动手就是自己的不对了，站起的阎罗只能瞥眼瞪了那厮一下，然后小声嘟囔完便也坐下了： “……哼，臭嘴。” “咳咳！” 大家消停噤声之后，主座上的阎罗也沉默了半晌，大家都没有话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如，大伙就出一份力吧。” 主座的阎罗是官职份量最大的一个，也不是说有绝对命令的权力，但眼下能施号发令的就在座几位，他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想来想去也就只能这样了，主座说了一声之后，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这……” “赞同。” “好吧，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主座的阎罗起身： “那就这样吧，事前大家都会去准备一下，两刻钟后，再回来集合。” 好在，冥界这边的空间破裂，显露出的光斑并不会对鬼怪造成什么伤害，顶多也就是对一些小鬼有致盲的效果，其他的恶鬼以及鬼差来说，并无大碍。 就像是换了个环境一样。 这种天空裂变的环境，令冥界的鬼怪们心惶惶，看着天空上逐渐崩裂如同剥壳一般，这速度不出一天的时间，冥界的环境就会变得一片煞白。靠近那座监牢的方向，已经有一小部分的地域暴露在煞白之中了。 那里的鬼差在体验之后，反而没有觉得不适， 该说是安逸的祥和感觉呢，还是兴奋到飞起呢，这种环境下涌进来许多的灵气，与冥界的死气糅合在了一起，鬼怪们吸食之后，却会觉得精神大振。更有鬼差在吸取这般浓郁的混杂灵气之后，修为飞升式的上涨。 他们喜欢上这种改变了！ 后知后觉的阎罗们现在还不知道这种事情的发生是好是坏，他们只知道：冥界很可能要不复存在了，所以，召出后土娘娘，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别无二选。 很快的，在空间碎裂的地段还没有影响到主座阎罗这边的时候，十位阎罗已经集合开始征召，每位阎罗都要献祭出一半的精血与魂魄，抽取、割裂，对于鬼怪来说是最痛苦的感觉，他们却不得不主动感受。 …… 远观这一方面的天界边缘，这里失去了边界感，与冥界融合之后，空间大了许多。 已经有不少鬼怪在天界的这一方漂浮游荡。 在汲取灵气之后，大部分的鬼怪，不自觉的学会了在没有陆地的情况下凌空游行，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也算是熟能生巧，有些鬼怪已经开始尝试一些能游行快一些的方法。 ‘前面、前面有！前面有更浓郁的灵气，我要去吃、吃光那些！’ ‘吃……吃……吃……’ “好吃……我要去吃灵气……” 一切小鬼的头脑比较简单，但也会随着有些灵智的恶鬼、厉鬼等一众，朝着天界最中心的位置拉拢靠去。其中也不乏一些鬼差，他们觉得现在跑去抓捕那些游荡的鬼怪也无济于事，因为现在就算把他们关起来了，也没有同时看守。 有不少同事都奔着好处去了，自己又为什么要那么老实呢？ ‘说不定去到那里能得到什么宝物，然后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 鬼差们大部分都是这样想的。 私心，是人是鬼都会有。 …… 另一边这里，有些仙士已经飞不动了。 不是累，而是灵压太强，再前面的区域，完全无法靠近！ “道友，前方可能探查到什么端倪？” “很抱歉，修为尚浅，灵识都扩不出去，稍稍往前铺展一段距离，就会立刻被那边冲来的灵压震乱。” “哈哈哈哈，真是可惜。” 那仙士看问话的同胞好生面熟，不仅问道： “敢问前辈，您可是……流荒宗的客卿，黄天前辈？” “哈哈哈，小伙，你见过我？” “啊，曾有幸去过流荒宗，参与过贵宗举行的一场友谊仙宴，小辈正是在那时见过前辈一面。” “嗯……可我怎记得，我没露面啊，你小子，灵识本是了得啊~” “不敢当、不敢当，小辈一介散仙，承蒙前辈谬赞了。” “哈哈哈哈~” 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后方已经来了不少仙士，无一出其右，全部尽数的都被这渐强的灵压阻挡不前。这里，就是我等能接近的尽头了，可惜可惜，没能看见那两大能的争斗。 “黄天大仙？” 后方有仙士看着背影迎来，尝试性喊了一声。 这半成老人转过身去，看着一个和自己外貌年纪相似的仙士飞来，刚一对眼，双方都豪爽大笑起来： “还真是你这老贼！” “哟，这不是牧魂仙宗的掌门任卜衰老儿吗，你也来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黄天身旁的散仙也迎合着微笑起来。 “咳咳，话说，黄天老儿，这前面，是真过不去？” “唉，要怪就怪老夫这修为止步不前，如今也就这样了，如同这灵压一般，再往前一段，拼命也无非不可，就怕是会飞身碎骨啊。” “过谦了啊，黄天老儿，本座可记得，你已经是【至仙】境界，距离【道仙】也仅有一步之遥，都可称得上是半步道仙了啊。” “纵然道仙是仙界当今最高境界又如何，能趟得过这灵压？” 黄天与任卜衰两位大能的闲谈，吓得身旁的散仙一声都不敢多吭。 只见那黄天仙士反口问起： “也别只顾吹捧我了，老夫最多也只是流荒宗一介客卿，牌面远没有你大，你现在到什么修为境界了？” “唉，不才，十年前入【神仙】境，与你还差得远呐~” “哈哈哈哈，相差两个大境界，你还能飞同至老夫身旁，也当真有些实力，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这位小友是……” 终于是看到了黄天身旁还有个年轻人，那任卜衰转脸问起，那位年轻散仙拱手作礼道： “小辈一介散仙，逢人过处不留姓名，还望前辈们见谅。” “哦~，不图名利啊，难得的心性，现在是很少见了。” 任卜衰赞赏道。 …… 场景一转，天界最中心左右，王丰阳也没有疲态，反倒是邪神的身躯出现了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 王丰阳的攻击着重于破坏阿波罗的肉身，用神力化作手刃，斩切断过的肢节，邪神复生肢体的速度越来越慢，甚至现在更是选择不去复生肢体，唯有对抗下个招式时不得不另一只手出招时，才会动用复生。 “哈！杂碎，你是人类还是小强！？” 邪神呵斥道，一记审判的斩击凝缩肘尖，朝王丰阳的肩头上砸去。王丰阳急速的侧身闪躲，反身之后随即一个后仰高堂扫腿朝着邪神的手臂弯处猛甩。 砰！！一招破一招！ 被打偏身位的邪神挪动空间刹停，随后立马弹射近身，拳脚疾风骤雨！！ 王丰阳有些应接不暇，些许攻击打中身躯的胸膛、腹部、大腿处，但，好似不痛不痒，王丰阳有特意用神力在身躯之上凝结了一层护体防御。这就说明，王丰阳一直没有全力进攻过， 王丰阳一直都在用着一半力量进攻、一半力量防守。 邪神也早已晓得，他咬牙切齿，恨的不是王丰阳有多么能打，恨的是这厮完全就不像想打架的架势。哪有拼杀的对手还那么注重自身防御的！？一直以来，神对于自己躯体的重视程度，根本没有多么在乎，神明之间的战斗，更多注重的是如何快速结束、如何一击毙命。 肉身而已，销毁了又如何，再夺再造就是！ “王丰阳，放手与我一搏！！！” “唔……不要。” “懦夫！” 这可怎么打？ 怎么打都破不了防啊，这王丰阳感觉是有一半重心放在身体的防御上，邪神的攻击对王丰阳来说不痛不痒，为此同时，王丰阳的招式就少得可怜，也不是王丰阳不出招，而是打来打去，王丰阳就那么几招。 王丰阳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防御，偶有那么几招虚晃，对邪神来说一点儿伤害都没有，但在虚晃几招之后，邪神几乎放松警惕的时候，下一招，集中一点登峰造极—— 斩！！！ 邪神又断一臂，或是又断一腿。 怎能不防？ 这轮番下来，搞得邪神心境很是焦虑，打王丰阳是没有什么情况进展，但自己这力量却是一直被消磨。不知怎的，邪神感觉王丰阳的神力跟他马的山泉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 邪神也曾想过用命理神王招式应对王丰阳，有一个能让魂体陷入沉寂的招式，但试过一次之后，明显的不管用。那招神权确实能让王丰阳陷入假死状态，但王丰阳身上的防御术式好似是被动存在的，一但有攻击触碰，非但不会对王丰阳造成什么伤害，假死状态也会被立马解除。 这打斗再这样磨蹭下去，邪神是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啊。 好似真是这般山穷水尽了。 “呼……、呼……，慢着！！！” 邪神拉远了距离之后突然喊停，看样子，他神力有些跟不上消耗，想停战先缓缓？呵，王丰阳笑笑，没有理会邪神的要求，立马迎上身去： “就这，你肾虚啦？” 看似又是那熟悉的一招，这邪神的右手才复生出来没多久，王丰阳这个b，又盯着右手砍啊！？ ‘不对不对，不能再打了，妈的这厮跟个蟑螂一样，打又打不死，还像个苍蝇一样缠着惹我生烦！’ 邪神心中非常的不爽，但无奈又甩不掉。 眼看着王丰阳飞身而来，斩击瞬息将至，邪神的脑海中闪出一个想法： ‘要是这厮这一次的攻击也是虚晃呢？虽然有逃遁的手段，但在这家伙面前逃遁，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我真他马不想再打下去了，靠他马都腻歪了，逃遁一段距离会被立刻追上，所以只能用神权跑到天界原本的界域之外，嘁……他马的……’ 邪神终是对王丰阳无可奈何，这王丰阳讲究的就是个细水长流、水滴石穿，只要激起了邪神的怨愤，折磨邪神的自尊心，他就会一直和王丰阳打，而王丰阳只要一点点找机会消耗，邪神就总有被王丰阳耗死的一刻。 现在倒想起要休息恢复了？不可能！ ‘虚招……虚招……’ 王丰阳迎面飞来的这招手刃，准准朝着邪神的右臂位置。……但他那个手刃斩来的角度，是横向的，有点儿危险，恐怕会波及到邪神心脏的位置。所以，…… 赌了！！ ‘顶多也就是丢掉半条命！！！’ 邪神如此一想，决心顶着王丰阳这次的攻击动用神权。命理的神权是能对群体使用的，作用就是可以影响周围生灵的意识、灵魂形态，让其灵魂凝固，也就是所谓的假死。对单使用的话，这么多次下来，王丰阳可能早有防备，动用一次神权耗费的神力可不容小觑，要是对单落空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不如索性对群模式，这样就可以在一定范围内百分百命中王丰阳那厮。只不过，要对群范围施展，神权能力需要短暂的吟唱时间，凭邪神掌握的熟练度，两秒足矣！ “【神权·命理】——丧钟！！！” 嗡！！…… 周围陷入了空寂。 而胸前，邪神咬着牙往后挪开了一些距离。 “嘶……这厮，该死的，还是斩到了我的心脉位置！” 王丰阳的手脚出乎意料的快，看似王丰阳是朝着邪神右臂砍去，但不同于之前的斜向斩击，这横向的斩击别有深意，就是为了让邪神误解。果然在这时候选择用术式逃遁，也正中王丰阳之意，原本王丰阳就是想着用一招极具威胁的斩击逼迫邪神继续迎战。 当然也有打断邪神遁逃的意图，若是邪神不还击，多半是想遁逃，若是反击了，那就继续缠斗！王丰阳还想着邪神不会还击更好，那样的话，应该就可以将邪神身躯半截直接斩断！！ 虚招？ 呵呵呵，这可不是虚招哦~ —— “道友，好像……可以前进了。” “是的诶，前方的灵力波动好像消失了。” “嘿，说不定那两位大能的战斗结束了，事不宜迟，赶紧过去看看！” “慢着，你们就不怕，是坏的那一方赢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样直接赶过去，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 “切，怕个啥，我辈仙士可有贪生怕死之人！” “啧啧啧，之前窥探秘境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第一个站出来。” 一种仙士飞上前来，议论一番之后，也有不少的仙士选择不再争辩，朝着那之前灵力强压散发出来的方向赶去。 —— 场景转回邪神这边，神权的作用生效，但王丰阳已经被邪神用这招定过好几次，明显产生了抗性，原本是能定住三个日夜的，这次不知道能定多久。 “呼——……，草，咱来日方长，王丰阳是吧，哼，走着瞧！！” 邪神气氛的说完都不敢多碰王丰阳一下，就只手捂着自己胸前的伤口，用尽全力朝别处瞬去。 逃遁时的神力不是溢散得特别明显，邪神有意用手段抹去了身后的痕迹，这回…… 咔！ 才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神权致使的‘假寐’状态就接触了，王丰阳回过神来，用神识感知附近，居然搜不到一丝邪神的气息。 这回，那邪神的脑瓜子忽然变聪明了。 王丰阳活动活动筋骨，放松片刻之后，刚准备动身去搜寻邪神，那邪神心脏部位挨了一记斩击，神力的创伤绝对波及了邪神的神魂，那道斩击让邪神的战力大跌，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最好时刻。 ‘就是不知道那傻子躲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朝哪个方向飞去了。’ 王丰阳正想着的时候，感知到那些家伙马上就要赶来了，不妨就先去应付一下他们吧。很快的，一群仙士飞来，这远处有个纯白长袍束腰、黑色长发披肩的美男子。 生的好是稚嫩。 但周围确实空无一人，众仙士初次来此处，见到生人，自然不敢懈怠，怕就怕对方真是那个自己猜测中赢了争斗的大能。大伙儿犹豫半晌，无人敢上前，正当合计商量时，一晃眼的功夫，王丰阳主动瞬身迎来。 悬空而立，无需御物，确实是大能手段，但对方的面容真是太多年轻。 “诸位道友，来此作甚？” 王丰阳虽冷言冷语，但此话一出，眼前这一众仙士莫名兴奋，且还有仙士应答兼顾反问道： “哇，原来你也是道友！？” 第334章 天地大同 邪神远遁万里，身后的尾巴抹得干干净净，任凭王丰阳仔细搜寻，至少也得耗费一年半载的时间。万里之外，邪神得见一落脚处，这里正是冥界被波及界域破碎的边缘。 离最近的阎罗殿，还有段距离。 降下身去，邪神落地之后，就近找了个破烂房屋进去休息。刚一轰开门扉，里面还有两恶鬼在翻箱倒柜，听到门那边轰隆咔吧一声，光线照了进来，俩恶鬼转头望去，门外走进来一个人影。 看着邪神浑身金甲、体格壮硕，个子高大，这有血有肉的，对恶鬼来说那可真是上等的美味啊！本来还愁眉莫展的俩恶鬼看见有食物送上门，直接撇下手头上的木板与瓶瓶罐罐，疯癫一般朝邪神冲来。 “什么垃圾，滚！！” 邪神鄙夷的臭骂一句，一个扬手的功夫，俩恶鬼才贴近邪神至两米有余，便被邪神化为空中齑粉，随着气流，在照进屋内的亮光中飘落。 安静之后，那门扉也被轰烂，罢了，不关门也无妨，晾那些宵小也无得本事来惊扰自己，邪神找了个较为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开始修养。闭目回神，调修伤势，不知那厮何时会找上门来，也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反正天界的众神们都已经被肃清，后面的事情也不用管那么多。 届时，回到天界去，那厮应该也离开天界去往其他地方了吧。 邪神是这样想着的。 但事情并没有邪神想象中的那般进展，天界之中，王丰阳还在与那一众仙士交谈。 “请恕小生冒昧，敢问尊者仙名。” 一仙士上前，很有礼貌的双手做鞠，弯身说道。 王丰阳愣了片刻，一时间没有想到什么好忽悠的话，想来也算了，还是实话实说的好。看着眼下的仙士仪表堂堂，体态轻盈，且礼貌有加，王丰阳也是略微带笑的回应于他： “仙名？我没有什么仙名，本名倒是有一个，想知道么？” 那提问仙士的身后，一众仙士也不乏有比前面开口敢问仙士的修为更高的，但都在听完王丰阳的回问之后，默然唏嘘。王丰阳估计也是无意调侃着说，但在实力不济、心怀忐忑的陌路仙士们看来，大能们喜怒无常，得到这样的回答，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 “啊这……” 想知道是真，但敢不敢这样直白的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在仙界，无意间的场合下知道了那些大能们的真名，若是善者还好，若是恶者，那大能很可能会以‘你知道我的名字，你知道的太多了’这种荒唐的理由杀人灭口。 “回尊者，小生不敢，先前的冒昧，还请尊者恕罪！” 那仙士犹豫片刻之后紧张说道。 对于身后一众的仙士来说，这小辈的头脑还算灵活，回答的也是能让他们满意的话。可王丰阳听着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就感觉有些奇怪了。怎么只是问个名字都这样畏畏缩缩？ “咳咳！” 王丰阳轻咳了两声，霎时间，吓得眼前那一众成百上千的仙士浑身一震，八成 的仙士，都不自觉的出了一身冷汗。靠后稍远一些的位置，已经有仙士见势不妙，开始悄咪咪逃离而去， 这些人的反应，王丰阳也自然看在眼里。 但来就来了，哪有招呼都不打就走的道理？ 只见王丰阳目光远远眺望去，看着那人群后方撤身准备立场的仙士，他们有的御剑离开，有的凌空飞去，但都出现了异常。皆是转身远去不到百米的距离，面前忽然像是碰壁了一样，着手一摸—— 完蛋，有空气墙！ 他们随便一猜就知道，是那尊者大能的手笔，惊恐的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王丰阳的目光正落在他们身上。 ‘要死要死要死……’ 那几些仙士此等行为被察觉，又被大能拦了回来，待会儿都不知道会被怎么问罪。一想到之前从这里散发出去的灵气强压，从那止步不前的距离飞到这里来足有千丈远，这位尊者的真正实力，在场的谁又能给兜个底儿呢？ “都过来。” 王丰阳很平淡的一句话。 但在众仙士耳中所闻、眼中所见，这三个字，冷冷的没有任何感情，脑补一下之后更是不由自主的后背发凉，这尊者怕不是已经……怒了？ 吾辈仙士岂会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这里，虽然死在这里怕是没有什么价值，但也不会因为尊者大能的实力压迫，而变得这般……很好，暂时还没有仙士上前去跪地求饶。 可能是会错意了，这些仙士与王丰阳脑子里想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事情。 后头想要逃跑的仙士知道有空气墙之后，又听见王丰阳的喊声，不得不转身回到人群之间。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焦虑，少有些仙士已经悄悄在手头上准备好仙术准备拼死抵抗。 待王丰阳察觉到那几些仙士手中暗藏着的能量之后，才大概猜到他们此时的心境。 “我说，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王丰阳说道。 一众仙士顿时放松了不少，有些手头上的仙士吟唱过半，还有一些准备好的仙士都解除了。接着，王丰阳继续说道： “我本名叫王丰阳，仙名的话，我是没有的，但如果是想要知道对我的尊称，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说一个。咳，且叫我【正玄神王】便可。” …… 下前方仙士们小声交头接耳： “正玄神王啊……” “神王又是何种境界？我们仙界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不知道，等回去之后我要问问山门上的老祖宗，看他知不知道神王境界。” “嘿，听说道仙境界之后便是伪神境哦。” “真的？” “屁，道仙已是仙界修行境界的巅峰，仙界历史长河中，成就道仙的屈指可数，哪有什么道仙之后！？” “……” 众仙士正议论着，小段时间之后，偶有一仙士站出来朝问王丰阳： “小辈学识短浅，敢问正玄神王，这里可是仙界？” 王丰阳笑了笑： “我是看出来了，你们都是来自仙界的仙人吧，难怪一股子书生味儿，但这里不是仙界，也不属于仙界的范畴，这里啊，是天界，这里本该生活着的，都是些天神。” “天……神？” 王丰阳解释道： “唔，你可以这么理解：人修道，平步青云可上青天，亦可成仙；而仙的尽头，可有无穷寿命，道法独一，便可再次飞升，成就不灭之神明。” 仙士们听得心头激颤，神明啊！ 道法独一，手掌天地，无尽的寿元！！ ……可是，这天界，周围一路过来，怎么也不见一个神明？莫不是方才的激斗？看他们震惊激动，又转而开始疑惑起来，王丰阳猜想到他们的心思，开口说道： “这里本来是有无数天神的，但其中有个神王入了邪道，唔，这么说也不太恰当，反正就是因为那个家伙，所有的神明包括这一界的神庭山石，都被他摧毁殆尽，我最后也没能消灭他，让他逃了去。” 说的这般是人心惶惶，连神王都无可奈何的邪神，居然逃走了，要是谁不幸遇到那邪神，怕不是十死无生。想来想去，都是觉得此处不可久留，不知道这神王之后还会不会追寻清剿那邪神，至少现在此界不能算是绝对安稳。 “谢过正玄神王，小辈方才想起宗门内事有待处理，小辈先行告辞，回去一趟。” 那仙士随便给自己找了个理由开脱，欲想回到仙界那里求得安稳。 但王丰阳却明白的给他们解释说： “那只是时间问题，你们应该无法察觉到，但神王的手段不是你们能想象得到的，很快，界域障壁将会完全破碎，到时候，仙界与天界相融，邪神那个家伙，也有可能跑到你们那里去的。” “啊这……” 仙士们大都开始惊慌失措，此等预言，恐在天灾之上，自己是没有什么办法的，想那自己的宗门，恐怕遇到邪神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难道就等着成为毡板鱼肉？ “放心，不用大惊小怪，邪神逃离之前已经被我重伤，少说也要个半年时间才会出来作乱，你们现在有个闲工夫，不如帮我个小忙，如何？” 王丰阳平缓的说道，众仙士岂敢不从。 皆是纷纷回应： “能帮上神王的忙，对我等而言已是最大的荣幸，正玄神王尽管吩咐！” “我等仙士，定当全力以赴！” “俺也一样！” 王丰阳偷偷坏笑了一下，呵呵两声，王丰阳歪着脑袋朝自己身后那方向说道： “朝着那边去，那里有些脏东西，不用留手，能清干净就清干净些，如果打不过的话，唔，我想也不会打不过的，你们不用与压力，就当是练练手。” 王丰阳说的有些繁杂，在仙士们的印象中，大能尊者们对弱者的言语，都是很精短的，通常有什么话，都是一句解决。 这么听着，感觉着正玄神王还是……挺好相处的？ “还愣着干嘛，还不行动？” 王丰阳小小脾气一上来，立马催促着那些仙士去干活。 其实王丰阳都是知道的，前面尽头就是仙界，身后的尽头就是冥界，冥界的那些鬼怪估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能其中也有一些正司其职的鬼差，万一到时候和那些仙士打起来，王丰阳觉得…… 那些鬼差应该会说人话吧？ 应该可以和那些仙士沟通好的，所以王丰阳就不去管他们了，现在还需要思考一下，唔，那邪神逃遁的时候没有留下痕迹，从巴尔的记录来看，自己之前被【丧钟】静置了五分钟左右。 那邪神的速度，王丰阳与其搏斗那么久，算是熟悉了解，想要一边遁逃一边抹去身后的痕迹，就算速度再快也只有五分钟，逃不出多远。朝着仙界那边逃跑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那里正道仙士居多，邪神身上的邪气与功法，迟早会在那里闹出乱子。 邪神现在为了要掩人耳目，只会躲在当今最混乱的冥界！ 王丰阳的神识已经覆盖完整个天神星界，这天界里面只要一有邪神的神力流动，王丰阳就能立马感知到位置。邪神不可能这么傻还呆在天神星界范围内，他一定会找个地方落脚，不动用神力的行动…… ‘唔……’ 巴尔：‘感知到了……’ 王丰阳：‘好吧，他还真是个傻子，高估他了。’ 王丰阳才想着在神识覆盖的范围内重新仔细的扫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扫到了一个地方残留有邪神的神力。 在冥界的那个方向。 也正是方才让仙士们前去清剿鬼怪的那个方向。但愿……那几些仙士不会那么倒霉吧，王丰阳现在已经定位了邪神那家伙的位置，只要那里一有风吹草动，王丰阳两三分钟的时间便可以赶到。 现在嘛……倒也不用急着过去。 那些仙士们可是急着与王丰阳交好，所以才会那么全力以赴，现在再去阻止他们的话，反倒是王丰阳的不对了，既然给了机会，就让他们好好表现吧。要怪只能怪那些个家伙的时机来得不太对，给了邪神喘息的时间。 如果是那些仙士手脚快些的话，给邪神的时间也不会很多，那邪神应该也不会跑远，在地面上行走是不需要神力的，他应该也不会傻到动用神力转移位置，所以，王丰阳猜想，邪神应该还在那一小片土地上。 用神识探视一番之后，更是精准的发现了邪神位置所在—— 在那间屋子里，邪神正坐在地面上，忽而，邪神猛然睁眼，发觉自己好像被什么熟悉的灵识波动扫过了一遍。警觉之后邪神也偷偷展开一遍稍薄弱的神识，没有铺展多么广的范围，生怕被王丰阳那厮察觉。 邪神的神识感知到的，仅有这冥界融入天神星界的一角， “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其他的人类到这里来了？” 十多公里外不远处，一众上千名仙士，在空中迂回游行。距离邪神的位置还是有些远的，邪神还在介怀着方才那熟悉的灵识波动，仔细想了想，会不会是自己太紧张了？ ‘也有可能是那些人类修士的灵识扫到这边来了，哼，那就无需操心，他们要是敢过来，来一个弄死一个！’ 邪神心想着似无大碍，便又继续沉心入定，成冥想状态修复伤势。肉体上的伤势倒是没有什么，伤及心脏位置也只要十多天的时间就可完全痊愈，但恨就恨那厮王丰阳，用着【审判】的术式加持神力化作手刃，那一记斩击下来，直接伤及了邪神的神魂！ 关键就是这神魂的损伤，会让邪神能力大降，现在的邪神，已经无法做到使用命理的本命神权，更别说使用先前用过一次、消耗巨大的辉耀神王第二阶的神权【炎圣】。 此刻要真有王丰阳那厮寻来对战，怕不是只有辉耀神权第一阶【泯灭】能用得出来。最终也不可能是王丰阳的对手了，所以还是不要瞎想，当下时间紧迫，能恢复一点儿算一点儿吧。 ‘呵呵呵……’ 王丰阳不由得笑了出来，那个憨憨邪神啊，是完全不会换地方了啊。 明明刚才被王丰阳的神识探查过，那邪神还自我安慰的认为是不远处那些仙士的灵识扫查。 巴尔：‘……’ 巴尔想说些什么，但欲言又止，王丰阳好奇问道： ‘怎么了巴尔，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巴尔：‘是有点奇怪。’ 王丰阳：‘怎么说？’ 巴尔：‘这一轮回的邪神，感觉有点没脑子，……感觉是被主上打傻了。’ “哈哈哈哈~” 王丰阳哈哈大笑一阵，觉得巴尔这个脑回路还是有些清奇的，不过也难怪，那邪神可是在清剿天神星界之余就被迫开始跟王丰阳缠斗，算上表态那天开始的时间，邪神跟王丰阳足足打斗了十多天乃至半月有余！ 这么长的时间，是头牛都会累死，更别说是个人了，就算是神王，能量接近无穷大，也总会有耗尽的时候。在此之前，料想不到的是，邪神的性子最先受不了。 这种看不到尽头的战斗，到最后差不多可以预见自己会是失败的那一方，邪神怎么接受得了？邪神拼死搏斗，最终也无法找到办法改变局势与自己预见的结果，所以也就只能逃跑。 遁逃……对一个侵略者来说，是非常可耻的一件事情。 除了神魂与肉身，邪神的精神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王丰阳’这个名字，从此被深深烙印在邪神的心里，唯有胜利！唯有杀了那厮！ ‘唯有王丰阳那厮的死亡！才能平复我的耻辱！！’ 伤势在平缓修复，邪神没有时间去搭理不远处那些仙士们的热闹。 —— “嘿，正玄神王说的是不是这些家伙？” 已经有一位仙士看见了就近一个正在空中游荡的恶鬼，那恶鬼浑身冒着青烟，身上没有一处皮肉，只显着一副骷髅架子。感知对方的修为，好似也不过地仙境界，对于这些仙士来说，拿来练手最合适不过。 “好像就是，看着就像脏东西，应该是属恶灵一类的邪物。” 身旁的仙士附和道。 闻声赶来的仙士又插上一句： “小心，这片地方的周围有不少邪祟。” “呵，区区地仙境实力的邪祟，来多少我都可一人杀之！” “道友切莫自大，方才我巡视了一周，那片邪祟之中，尚不缺高等境界的存在。” “多高境界？” “目前巡视到的，与我同等为玄仙境界的邪祟就不下百只，还有一些我看不透实力的，恐怕境界还在我之上。” “这……” 身旁仙士唯唯诺诺，迎来后方那流荒宗的客卿黄天尊者，掠过身旁时大喝一声： “邪祟妖物，速速前来受死！！~” 实力为尊，那一众境界高等、实力高超的仙士已经开始动手清剿了，我等后辈也应当顺着大流，一往无前。振奋人心的战斗一触即发， 此刻正是——天地大同之时！！！ “大家就不要畏缩了，且随前辈们的脚步，踏上这天地大同之道！” “真要说……我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有些心思缜密的仙士还在犹豫着动手的理由，说是与正玄神王结下一份交情，感觉是有些高攀了，真正对自己有好处的理由，却说不出来。犹豫一小会儿才没多久的时间，身旁又掠过一位仙士冲上前去勇猛杀敌，其口中震声喝词： “为了正玄神王！！” 那犹豫不前的、还未动手的仙士遂去追问： “此话当真？” “废话，难不成要我快言快语！？” “你大可这般。” “呵，道来又何妨？” 说着，那一往无前的仙士显出手中仙器，利剑一挥，再次震声喝词： “为了正玄神王！更是为了成神之道！！！~” ‘成神之道！！！’ ‘成神！！！’ ‘神……’ 一个目标，悄然出现在一众仙士们的心中，‘成神’？以前真是敢说不敢想啊，纵然仙界的天地之间，限制临顶的境界也就是道仙，却也寥寥几人曾达成那种境界。 但现在不同了，此界灵气充沛浓郁，饮上一口有如十年苦修，更是这些邪祟有如用来练手的作用，更能巩固自己的境界虚浮。在这天界中呆了才不到两天时间，好些仙士都感觉自己境界瓶颈有了松动的迹象。 马上！ 我等就要突破大境！！ 有人地仙突破至天仙、 有人天仙突破至玄仙、 还有人将从玄仙突破至真仙，而后，破至金仙、上仙、祖仙、神仙…… 其中，黄天尊者，竟在这一方邪祟几乎肃清干净之后，浑身上下的灵力都挥霍殆尽，遭遇到数个至仙境界实力的恶鬼围攻之， “诸位道友无需帮衬！老夫，一人足矣！” 仙士们听黄天言说道，真无一人上前帮手，其实也没有几人能帮得上什么忙，那几个恶鬼也不是傻子，所谓擒贼先擒王，它们大概是想着把眼前这个实力最大的仙士打败，其余的仙士便会不战而降。 但那几个恶鬼想不到的是，黄天可是至仙巅峰的境界！ 最后一口气，黄天掏空了自己最后一丝灵力，终于是，将那围攻而来的邪祟清杀干净了。那一瞬间，黄天白发散乱、面容恍惚消瘦到如同百岁老儿，身躯巍巍颤颤，好似下一秒就要断气般。 众仙士看黄天状态危矣，想上前传输灵力救助，却不料下一刻，黄天吸入此界天地间的灵气，一口之后，好似抽水泵通电了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接灵气灌体，实力飞升！！！ “呼——……呵哈！！！！——” 轰！！—— 周围空间些许震颤了片刻，好在这里没有什么天劫，不过也不能不承认的是……黄天不破不立，他……突破瓶颈了。 “今朝，我已成道仙！天上天下，尚有我一席之地！！！？” 黄天兴奋的大喊出来，周围一众仙士能亲眼目睹道仙天成，无一不随着兴奋欢呼： “道仙！！~” “黄天尊者改称为黄天大能啦！~” “我辈仙士，成就道仙亦是指日可待！！！” “芜湖！！！~” “耶！！” …… 王丰阳在远处观望着他们，不得不说，还是只有人类的根本，才能有这种欢愉的气氛与环境啊，看吧，就算他们成仙之后，哪怕还有着成神的欲望，也不曾说是舍弃作为人类的模样。 看着他们的开心，王丰阳也是不由自主的默默笑起： “呵呵呵，好一个天地大同，那——，就愿这天地大同，陪着尔等迎来和谐盛世吧。” 临近一步，王丰阳后来又从神识覆盖的范围中感知到了一些别样的东西，冥界再进一步，界域碎片破裂到了阎罗殿那边，王丰阳感知到了那股奇怪但又熟悉的力量逐渐冒头。 巴尔：‘他们比之前轮回世界的时候，手脚更快了一些。’ 王丰阳：‘他们……是谁？’ 巴尔：‘十殿阎罗，他们在召唤的那个领我们熟悉的东西，是我们前几个轮回的死对头之一，后土娘娘。’ 王丰阳：‘唔……’ 巴尔：‘主上，现在去打断和阻止他们还来得及。’ 王丰阳坏笑了一下，喃喃道： “不用，就让他们召吧，召出来了更好。” 巴尔：‘可是，后土娘娘的实力已经堪比神王，若是她与邪神联手……’ 王丰阳：‘你怎么就肯定，他俩就一定能联手，而不是~成为死对头呢？’ 说着的时候，王丰阳心里的坏主意已经计划好了，这时的巴尔才想起来，这次主持身躯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主上王丰阳。他也了解王丰阳，只是一时有点儿小小的心急，差点儿忘了，自家主上啊…… 心眼子可多着呢…… 第335章 怜悯 王丰阳并没有去打扰， 知道了十大阎罗在召唤回生，更是希望那后土娘娘早点儿出来。对于后土娘娘这个神话传说，王丰阳略有耳闻，传言后土娘娘乃是地府的真正创始人、十二大巫祖最后的一个，有所谓‘黄天后土，天上归玉帝管，而这天下的地，全部归后土娘娘！’只是不知道后来的后土娘娘怎么就沉寂无声了，就好似是死了一般。 邪神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什么，呵呵呵…… 那后土娘娘在前几个轮回中，对峙上巴尔的时候，正是众多扰乱六界的罪魁祸首之一，所以，巴尔对后土娘娘的出现很是抵制。只不过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那些阎罗的手脚会这么快。 前方不远处，王丰阳还在留意观察着神识覆盖中那些仙士的动静。 不得不说，他们那些小人儿还是挺有意思的，王丰阳能看个乐呵，也期望着他们这种人儿们未来在世界天地大同之后的地位。 正直阳光向善且团结的仙界，如今看来可不多见。以前的王丰阳看小说的时候，书中大部分的修仙人士啊，还有仙界那些个老不死，个个都是尔虞我诈，恨不得各种手段算计死对方。 真实情况下，小人儿们哪有那么多心思，若是有手段，把手段用在对付大敌之上，亦不快哉。 “呼——，痛快！！！” 黄天大声喝道。 才突破不久，黄天也终于能摸索到空间中一丝奇怪的能量波动，平缓而柔和。黄天也不是傻子，虽然感知不到这种能量波动的来源，但也立刻就猜出了由来者， 这大抵就是正玄神王的灵识了吧？ 黄天抬头朝四周张望了一番，开启自己的灵识探查，十里之内也并没发现王丰阳的身影足迹。当然，黄天此时已是道仙，灵识散布的范围肯定不止十里之远，只是他知道，正玄神王若是有心，也不会喜欢对方的探视被察觉的。 黄天正想着以何种方法与说辞，在正玄神王的面前恭贺领赏时，一位还没来得及突破的道友，屁颠屁颠从变天黑天的那个方向飞来。 之间那道友口中看着： “不好啦！不好啦！！” “道友不慌，何事如此慌乱！？” 一位同胞过来伸手扶稳了他，让他停下来好好说话。看他脸上慌乱的表情，黄天能一脸看出来，这慌乱的道友至少也是半步至仙境界的水平，竟还有能令其神色大变的事情？ 莫不是说，前方那片黑色天幕之下、那些破败的土地上，还有更上玄仙实力至上的邪祟？ “小友，无需急躁，又何不当之事，慢慢道来。” 黄天此刻是一众仙士中唯一的一个【道仙】，自然要大气沉稳的表现着，哪怕是真的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自己的存在也有要稳定当前众仙士心神的作用。 只见那满脸惶恐的仙士齿间打颤般抬头面向黄天说道： “黄天大能，前方又有无数的邪祟袭来，那数量成百上千，其中玄仙实力的邪祟也都不少，一眼看去，势不可挡啊！！” “你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黄天慰藉道。 那胆怯到想起还在后怕的仙士开口补充的言说着： “不，黄天大能，你是不知道，我方才所说，那些还不是重点！” “哦？还有何要事。” “方才，小辈我对那片暗幕之下的土地颇感好奇，所以就偷偷潜入下去，你们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像个两座城地的距离，也不过是五六里地，那里有座辉煌的府邸，如印象中的那般， 就、就如印象中的那般，小辈我才发现啊，我才发现！！” 那仙士逐渐有些口舌错乱，说话舌头打结，身旁一众仙士听得也是好不安稳的感觉。在场的仙士们，至少有一半的仙士修为境界都比不上这位口齿不清的道友。试问，若是连这位半步玄仙境界的道友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等，又怎当尽力？ “哪般？” 黄天还是很和蔼的追问道，同时出手给那仙士身上注入了一些灵力，帮助其安稳心神、调压心性。 很快，几息之后那仙士状态平复了许多，遂而开口说道： “黄天大能，你可知道奈河桥下过黄泉，黄泉前道曹官府？那前面那几里地后，还有十座阎罗殿、十二座司官府、十八层地狱。小辈我那才发现，这天界的尽头，竟然连通着老一辈们口中提过的冥界，那里、那暗幕笼罩下的土地去处，可是阴曹地府啊！” “道友，当真？” “这么说的话，多少有些荒谬……” “神圣如天神星界的地方，怎么会直连阴曹地府呢？” 身后不少仙士呢喃议论起来，黄天一开始也自是不信，但仔细回想，正玄神王也不是没说过‘马上，仙界也将被融入天界’，这界域之间的障壁……怕不是因为那邪神的手笔，才变得如此。 王丰阳：‘唔，孺子可教也~’ 王丰阳在远处还没有过来，正看得乐呵呢，他还挺期待这帮小人儿知道真相后会做什么决定。王丰阳也期待着这黄天的决策，目前看来，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途径到阎罗殿前的那段路上，还有个罪魁祸首那某间破烂小木屋里蛰伏着。 邪神也是好手段，冥想养伤的时候还不忘用术式将自己包裹笼罩起来，这样一来，一般仙士强如黄天的修为境界，展开的灵识也无法探查到邪神那家伙的存在。 在仙士们的灵识扫查中，邪神那家伙的存在如地上砂石、梁下板块的死物一般。正才如此，那仙士小辈途径的时候不自觉绕过了那座破烂小屋。 人声唏嘘，黄天开口说道： “诸位道友无需慌乱，纵然是这冥界的地方，他们也不一定全是邪祟之物，我等方才肃杀的邪祟，估计都是这阴曹地府中外逃出来的厉鬼，要是有真正的鬼差，他们应该也会于我等攀谈。” “是啊，有道理。” “所以，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与冥界中的谁结下梁子，别忘了，诸位的背后，还有一位更厉害的大能啊！” 黄天这一说，大家的心境又都稳定了下来，不少仙士说起给自己壮胆的言辞： “对啊，我等的背后，可是有正玄神王！” “有神王给我们撑腰，就算是鬼差又如何？” “我还巴不得与那阎罗斗斗法呢！” “哈哈哈哈，道友不要过于猖獗~” “不好意思哈，一时过于兴奋。” “哈哈哈哈哈哈~” 说来听闻一片欢声笑语，王丰阳也有几许欣慰。这些小人儿们，以后若是去到了符文之地、去到了瓦罗兰大陆那里游玩，估计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外面那些虫子，真是吵死了……’ 邪神远在十多里距离外都能听到那些仙士的欢笑声，口中还听到了什么正玄神王隐隐被邪神听见。 ‘好嘛，正玄神王~、正玄神王~……，真是，都是群恶心的家伙！’ 邪神最不乐意听到的，就是王丰阳那厮的名讳了，要不是现在还在养伤，邪神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灭了那帮小兔崽子。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要再等等……最多、最多也就十天， 最多再过十天，邪神就能卷土重来！ …… 主座阎罗殿前，十大阎罗在紧张的进行着召唤仪式，邪神现在的注意力除了有用来恢复伤势，剩余一小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里靠往天界那个方向。暂时还没有发现王丰阳那厮到来的踪迹，邪神会时刻注意着。 至于阎罗那边在干什么？邪神是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到。 召唤仪式的时间有些久，要十殿阎罗三个日夜不停歇的持续献出精血，共同滋养一座土木雕像，那雕像里面裹藏着后土娘娘的贴身信物，可以拿来当做信标。再加以这地面上用阎罗精血绘制的回生阵图，三个日夜之后，足已召出信物所属之主。 王丰阳：‘还要多久啊，我看他们那是个丑八怪，一直给自己放血就没有停过，不过虚脱的么？’ 巴尔：‘还要三天时间。’ 王丰阳：‘好吧，那就多让邪神那个傻子多活三天。’ 与巴尔调侃着的同时，王丰阳还是用神识看着不远处那些下人儿们的精彩活动。那些仙士开始直面从冥界那边涌来的鬼怪，凡有袒露恶意的邪祟，必杀之！ 暂时还没有鬼差前来阻止或是劝说什么的，对了，之前不是有鬼差也随着那些恶鬼的行进队伍跑出来了么，现在怎么没看到？巴尔后来给王丰阳解释说道，十殿阎罗在开始进行召唤仪式之前，就已经下达了整个冥界召集令。 巴尔：‘只要是冥界有官有职在身的，都必须立刻回返地府，没有阎罗的赦令，谁都不能离开，三日之内，对地府严加把守。’ 王丰阳：‘唔，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这些仙士打斗时候都遇不上鬼差，王丰阳还想等个别样的热闹看看呢，现在看来是泡汤了。这些从阴曹地府里越狱逃跑出来的鬼怪，原本都还是在冥界各个街坊间游历，不知怎么怎的，这一下全部朝着这边来了。 仙士们估计还不知道缘由，但王丰阳大致观察了一下就发现，那些鬼怪，原来是被黄天破镜之后散发的精纯灵力波动所吸引过来的，然后那些恶鬼在靠近之后就才发现，这里有一大堆肥美的鲜肉。 对于那些鬼怪来说，这些仙士的存在简直就是天堂好吧，宛如一个色鬼回家发现隔壁的广场上有一大堆美女在跳广场舞，这谁看了不迷糊，哪个色鬼看了能走的动道啊。 “小心，那些邪祟来了！” 小辈仙士从后来抽起身来大喊一声，以警示大家。黄天身为道仙至尊，当有带头之义，这对付邪祟的事情，能帮绝对是义不容辞。 “诸位道友，接下来的战斗定要小心，切莫丢了性命，若实力不济，就大声唤我名字，我马上帮你们接手战斗！” 有黄天这么一句话，仙士们更是没有后顾之忧。 朝着冲过来的那群黑压压的鬼怪，仙士们士气高昂，呼声一片： “冲啊！！！~” “淦啊！——” “看我独门绝技，一阳腿！！” “万剑归宗！！” “秘技，猴赛雷！！！” “长剑流虹，寒光偏锋！”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又怎能少得了我！？” 看着仙士们迎面飞上去，各个都是冲锋陷阵，黄天看着哪里需要出手帮衬，同时留心听着谁会开口呼喊自己的帮助。才开始拼斗没有多久呢，黄天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哟，那不是任卜衰吗，才几刻钟未见，这任卜衰也大境界突破了啊，难道如此这般手痒难耐。虽然是近战搏斗，但仙士们的战斗技巧更多还是依赖手中的仙法术式，如护体仙术加身，在辅以双手攻击的招式应敌，这种算是仙士们近战最常用的手段。 其实还有更威力的手段，只是这些敌人有些特殊，它们没有血液，更没有什么血脉，不然的话，取其中一只邪祟，施展血咒杀，便可瞬息之间灼灭上万只。说是这么说，没有根基的敌人，好些手段强大的仙法术式也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要施展出来，还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如贴身拼杀，这刀刀砍骨的手感可真实，这才叫来的一个痛快！！ …… …… 泉涌不尽呐…… 感觉是打了很久的战斗，有些仙士已经力竭，无法再战，而不得不退至战场后方，打坐恢复精力。有些厉害的仙士，能够一边战斗一边汲取天地灵气，看似好像永动机器一般，这都多久了？距离开大的时间到现在已经两天有余了，我等皆是尽全力在搏斗，自然也是耗费的快。 剩下的都只是些厉害的仙士，还有那些境界高一些的仙士们在与邪祟们拼杀。单看这与鬼怪们的战斗，就能看出仙士们彼此之间的差距，不用办什么仙台比斗，就能看清各自实力差距，甚好、甚好。 “黄天大能，加油啊！~” “任卜衰尊者，你好勇猛啊啊啊啊！！！~” “……” 怎么身后忽然有谁个人的声音叫唤了起来？ 黄天抽空回头一看，是那几个家伙，那些小辈战斗到力竭，退至后方休息，身子是闲着了，哈哈哈，这小嘴儿倒是闲不住，看着高手们战斗的身姿，自然是仰慕，忍不住喊出声来也应该是……理所当然？ 黄天听到那些虚有的夸赞，也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嘴角偷偷的扬起笑着，他对此感觉有些尴尬，但并不讨厌这般。 —— 很快啊，两天有余，就这样过去了， 转眼间， 三天时间，就要到了！ …… 这天这时候，从冥界那边陆续窜来的邪祟已经少了很多，那些邪祟没有组队的意识，大都有感知到便自顾自的往这边飞来。而仙士们就一直呆在这片空域之中，做他个守株待兔。 大概半小时会飞出来一只邪祟吧，大伙儿们甚至开始玩起了游戏： “喂，道友，看，又来一只。” “看似也有金仙实力，怎么样，怎么个说法？” “石头剪刀布？” “石头——” “剪刀——” ““布！！”” “……” “哈哈哈，又是我赢了。” “我怀疑你用了读心术。” “我有没有用，你还会不知道？唉，别磨蹭，去吧去吧~” “唉，区区金仙小鬼怪也得我轮番动身。” 说实话，他们都有些腻歪了，不是说不喜欢打邪祟之物，这些鬼怪要是一次性、或是一次一扎推的袭来还算好些。但就是熬不住它们那些个，是一个个的来。 今天最多的一次性也就三个鬼怪一起来，守株待兔，众仙士观看独一仙士对战独一的邪祟，逐渐成了仙士们消遣时间的做法。 这三天时间过去，感觉邪祟是都消灭的差不多了，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守株待兔的做法，自然是因为这里属于天界，但前面可不是明晃晃的地方，那里有光亮没找到的地方，应该不是天界的范畴。怕就怕在离开天界区域，若是遇到强敌，正玄神王罩不了咱们咋办？ 还是不要没事找事的好。 “好！~” “不错不错，打得好！” “手段干净利落，一分钟不到就解决了战斗，不亏是神仙境的高手。” …… “喏，又来了，这次是俩。” “啧啧啧，道友，这次来的是硬骨头哦~” “我竟然看不透那俩邪祟的实力，道友，你可告知一下？” 此时，那个任卜衰凌空飞身上前，跟那小辈仙士说道： “那两个邪祟，一个实力达到了神仙境，另一个实力堪比至仙境界了，怎么样，小友们想去试试手？” 那身下仙士尴尬又不失礼貌的抬头看着任卜衰笑道： “嘿嘿嘿，不了不了，小辈仅有神仙境修为，不敢以身犯险，还望尊者前辈见谅。” 任卜衰此时已经是至仙中成，马上快到至仙完满的境界，要对付这俩邪祟，自己一人应该还是可以的。正想着要不要上去迎战的时候，身后老友黄天催促了一句： “任卜衰老儿，还愣着干嘛，在等那俩邪祟喊你名字？” “倒也不是，我就是在想……” 话还没说完，远处忽而席卷一阵凛冽的狂风，这狂风刮在一众仙士的脸上、身上，如刀尖触到心脉一般，心中止不住的悸动一阵。 ‘何等恐怖的实力！！’ 众仙士后背发凉， 转眼看向方才窜上来的那俩邪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一缕飘零散去的齑粉！？ 是被这裂骨狂风所致！！？ 要知道，强如道仙，黄天大能在这里天界御空飞行，就算速度再快也挂不起一丝风浪，这里可是接近真空的环境啊，还能刮起风的着？ 晃眼间，人已至，然声音还在身后缓缓跟上来： “诸位道友，辛苦你们了。” 是王丰阳来了，见王丰阳亲自前来，众仙士纷纷立挺起身，上前朝拜行礼。 “免。” 王丰阳示意礼毕，遂而开口，接着说道： “接下来的事情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了，为了不会波及到你们，你们早些回仙界去吧，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宜，有时间再去仙界看看你们。” “是。” 众仙士作礼道： “我等恭候正玄神王。” 王丰阳摆摆手： “回去吧，这里很快又要打起来了，可不要想着偷偷躲在一旁贪新鲜，到时候成了怕是余波都能震得你们连骨粉渣子都不带剩的。” “呃……那我等便告辞了！” 看着这些仙士起身回往仙界那处去，片刻之后，王丰阳感知他们已经飞出很远的一段距离了。时间也差不多了，邪神那家伙还在静养伤势，最近这几天位面让他过得太过安逸。 这不得给他找找事情？ 呼——嘶！……嘭轰！！！！—— 冥界那边，传来一阵天响的动静，邪神在小破屋子里都能感觉屁股下的地面在剧烈颤动， ‘又是什么鬼动静！？’ 邪神抱怨道。 王丰阳收敛了神息，所以邪神也没有注意到王丰阳的到来，反倒是冥界阎罗殿那般，一股浓厚的尸味扑鼻而来。但很快，这个气味就消散了，邪神或许还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鬼怪被挖了出来，或是自己破土而出？ 想了想，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再厉害的鬼怪也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他们只会去找那些仙士，邪神自然没有过多在意。 “嗯！！！” 纵然王丰阳立刻收敛了神息，方才瞬间闪身过来的神力痕迹，还是被邪神察觉到了。这下就意味着，王丰阳一定是知道了自己藏身所在！不然那厮怎么会无缘无故跑这里来？ 邪神自当不可再继续呆着了，赶忙停止伤势的治愈，神魂创伤虽然还未痊愈，但也恢复的七七八八，能在王丰阳的眼皮底下再逃一次，也绝对不是问题！邪神立马起身，刚准备使用神力逃遁的时候，忽而听见远处传来那厮的传唤呼声： “恭迎后土娘娘归朝！！——” 邪神听着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心中遂想： ‘嗯？难道不是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不是来逮我的？还有，后土娘娘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邪神自古以来都是于星空中自居，知晓的大多都是上空星界之事，这地下之事，他也只曾道听途说，却也从没听过有‘后土娘娘’这一存在。能让王丰阳如此恭维的敬喝，这后土娘娘难不成也是个狠角色吗？ 邪神还准备立刻起身准备动用神力遁逃的，原本伤势没有恢复完全，剩下的神力最多也只能够自己用两次神权【丧钟】，可不能平白浪费。 但若是王丰阳那厮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只是单纯为了迎接那个什么后土娘娘的话……‘那我不显露神力，那厮应该就不会发现我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了。’ 邪神是这般想的，于是乎，遁逃的打算暂时取消，在这小破屋中静观其变。 巴尔：‘主上，他好像是真傻了。’ 王丰阳：‘呵呵呵……’ 王丰阳虽然嘴上喝着是那后土娘娘，但实际上，目光早就洞穿至邪神那个小破木屋里了，看着邪神起身犹豫半天又拍了拍屁股坐下去，王丰阳心里看着乐呵。 方才那一声，神韵有形、声传万里。 主座阎罗的大殿之内，召唤阵崩裂，引得冥界大地一阵剧烈颤动，好在后土娘娘终于从土木像中复生。虽然实力不如强盛时期的原身，但此时的后土娘娘至少还能发挥出巅峰时期近八成的实力。 才一苏醒还未睁眼，就听闻那远方传来的男子告喝声。霎时间，在场的十位阎罗王面色惊变，听闻猜想这是谁家的主子，竟与后土娘娘有牵连！？ 几息之后，土木像上的泥土干裂，逐渐自动崩开、脱落，展露出来的是一位高五米的女士，体态丰满，端庄有型，刚从秽土中重生，身上一丝不挂，十位阎罗自知其仪表，更是不该窥探其外形，都自觉弯身低头，静候娘娘发话平礼。 后土娘娘缓缓仰头，看了看这周天环境，有一半已是白昼之幕，原本冥界该有的样子都被侵占其去，看似是遭遇了不可逆转的天灾。大概明了，没有多说什么， 片刻之后，后土娘娘一副老成女王般的磁性声音，略带着混响： “平身。” ““谢娘娘——”” 抬头着眼可见的，是那后土娘娘换上了一身纯红连衣裙袍，宽宽的半袖下垂这，黑色长发盘起于后脑勺上，脚上应当是穿上了鞋子，但长裙袍下摆遮盖住了，不得知晓。 高挺的鼻梁，红烈的薄唇，细眉却配柳叶眼，凌厉的目光给他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威严，也就只有那雪白的面庞、精致有型的五官能让他人忍不住再多看两眼。 “刚才听到有谁在喊我？” 后土娘娘问起。身下十殿阎罗你看我、我看你，愣好一会儿，都不见有谁能回答的上来。确实是有人喊了，但他们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啊…… “罢了，我去看看。” 说完，后土娘娘腾空而起，去往方才声音传来的位置，片刻之后，她遇见了一个微小的人影。净白的空域之中，一袭白衣立于其上，若是眼力不太好使的人，还真不好发现。 后土娘娘这庞大的体格，在很远的地方看去都显得特别显眼，更别说还是这一袭红衣，那纯白无暇的脖颈周旁竖起的立领衬托出后土娘娘更显贵气，王丰阳还是头一次见‘女性’这么有压迫感。 但感觉归感觉，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你好，后土娘娘，第一次见面，容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叫王丰阳，天界神王。” 王丰阳礼貌的说完，微笑不是很明显，因为王丰阳也没有看到这后土娘娘有微笑的表现，她就好像是个面瘫，除了会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半分钟时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特技之外，还没有什么是能让王丰阳有好感的。 “还有什么话要说。” 后土娘娘这话题开的太直接了，让本来还不怎么会交际的王丰阳更是差点儿被噎死。尴尬一小会儿之后，王丰阳微微皱起眉头，似是有那般事的说道： “如你所见，这天界的天啊，已经侵染到冥界那边去了，唉——……” 说着就微微低着头，垂下眼帘假装无奈的叹了长长一口气。眼尖的王丰阳用眼角余光注意着后土娘娘，但马上又被吓得别开了偷看的目光。……这个女人，怎么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啊，还一直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死鱼脸， ……这么可怕的吗？ “不知过了多少纪年，你知道的多少，与我讲讲。” 后土娘娘说道。 王丰阳可就等着这句了！ 现在只有王丰阳与后土娘娘在场，只要逻辑自洽，在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的情况下，王丰阳想怎么编…咳！王丰阳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邪神不在场，这就是好尽情祸害的时候！ 当然，王丰阳有过那种经历，自己心中的想法肯定不能表露在脸上，继续装着很是无奈的神情，对后土娘娘说着： “神王曾有三，辉耀、命理、正玄，我就是正玄神王，命理神王被辉耀设计，被夺取了神权，现在已经跟个废人一样，生死不明。那辉耀神王生了私心，毁坏了神王殿，还动用神权焚烧界域障壁，他那神权的业火烧起来之后，无法被磨灭，那一招名为【炎圣】，随着时间进展，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三界相融……” 说着，王丰阳有显然无力交叠遗憾般叹了口气。 后土娘娘说道： “那辉耀神王，现在何处。 ” “前端时间我与他缠斗，他实力不及我，被我重创一记，得知我尊规重道，不敢贸然去往冥界，他应该是摸准了我这点，潜藏到你的冥土界内去了吧。” “嗯，我已知晓，你受难辛苦了。” “不辛苦，自家丑事，波及到你这里，是我该道歉的，对不起，实在是抱歉，只要给我多点时间，我一直会处理好的。” 王丰阳这般说道，明显是提醒着后土娘娘，这些事情暂时还不能马上处理完。但是，如果不能马上处理完的话，这冥界可就要被烧完了啊。后土娘娘真会答应？ 开什么玩笑，这么说就是逼迫着后土娘娘出手对付那邪神！ 果然，后土娘娘转身之后，再看一眼那远处的天边，界域还在被灼烧着，冥界的天，就像鸡蛋壳一般，被一点一点剥去，无形的空间之火，王丰阳着实是没有办法的，所以，预想之中的唯一办法就是杀死邪神，但愿这空间之火会自动灭却。 谁料，后土娘娘一个抬手，冥界下方的沼气腾空起，王丰阳还隐约可以看见，一股青色的气体上升而去，升高、再升高—— 忽而…… 好似…… 那界域障壁的焚烧被停止了？不止是，准确来说，是后土娘娘将那【炎圣】的空间之火泯灭了去。 看似轻而易举，好手段！ 想不到这后土娘娘实力这么强悍，一开始还想着天界的神王就已经算是整个六界战力的顶点了，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冥界，还有这么一把好手。 “无需惊讶，这冥界本就是我所创，该是何样，都由我所想。” 后土娘娘给一脸惊讶的王丰阳解释道。不知怎的，忽然感觉这女人……还挺好说话的？之前那句‘你受难辛苦了’也挺慰藉人心的。 “你对自己所创的世界，看着自己世界上的生灵……那些轮回的灵魂们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感想？” 王丰阳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真是脑子抽了，干嘛问一个传世神这般问题。之前也没有问过索尔这样的问题吧，更何况现在和后土娘娘还不怎么熟络，不知道这后土娘娘会怎么看待自己…… 片刻之后，后土娘娘依旧是那般平静的态度，回应道： “该生就有死，又死才有声，轮回之道，为的也就一个平衡，你刚才说的那个辉耀神王，他打破了我的平衡，你的问题，也会是我的问题。” 王丰阳颜开一悦，心里不禁有种感觉： ‘啊，你的问题，也是我的问题，啊~，她好会撩啊~’ “嗯？” 后土娘娘细腻的察觉到王丰阳情绪波动异常，遂而微微回眸吱声，王丰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变得态度端正： “咳，没事，唔，我是想说，若是有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吩咐就是。” “确实有。” “你讲。” 后土娘娘说道： “事情结束之后，把你们的东西带走，冥界不留那些不过轮回的因果。” “唔……” 王丰阳有些没有听懂，但后来，他很快就明白了， 意思就是说，那辉耀神王啊，他马上就要死啦~，而且死后的魂魄就算存在，也无法进入轮回转生。王丰阳还不知道后土娘娘有什么其他手段，只见她扬手轻轻一撇一捺，在整个冥界上下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天地倒转、阴阳交错，天空被埋入土壤，而地面上的所有东西，都在刹那间腾升至高空，霎时，无天、碎土漫天！！ 看到了，那个—— “看到了，就是那个家伙！！” 王丰阳忽而惊声大呼道，后土娘娘也看见那个人影，金色的披神长衣确实有些扎眼，而邪神恍惚间被抬升之空中后，视角一转，也望见了一个偌大身形旁悬立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苍蝇。 怎么说，现在怎么莫名其妙被逮出来了？ ‘逃？还是战？’ 邪神与王丰阳相隔老远，都能看清王丰阳那脸上得意还略显轻蔑的神情。我等岂是鼠辈，贪生怕死作甚，要战那便战，有死而已！ ‘反正我到时候可以偷偷分出一丝神魂偷偷潜逃出去，大不了又是千年，或是万年，哼，我永远不都会真正死亡！！’ 邪神朝着王丰阳这边径直冲来，那架势，势要拼死一战，王丰阳看着他，想笑但不能笑，咳咳……后土娘娘还在身旁呢，这邪神怕不是怒火攻心了，竟然会觉得我身旁这尊大神是个装饰？ “他的心中，没有怜悯。” 突然听到后土娘娘冷不防说这么一句话，王丰阳有些不解： “诶？” 第336章 岁月·极 后土娘娘眼中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看着那邪神径直朝王丰阳冲来，却是在一公里之外，被空中左右两块邻近的土壤瞬间袭来—— 邪神被包裹其中。 ‘这……’ 这就将其制服住了？ 远比王丰阳想象中的轻松，之前在王丰阳对上邪神的时候，死缠烂打好久才磨光了邪神的能量，正准备结束战斗的时候，却还是让邪神钻空子逃了。这下倒好，后土娘娘出手，直接生擒。 “这里的事情就算是结束了，回去之后，制定一个分界的方法出来。” 后土娘娘如是说道。 对于她来说，眼前这个与王丰阳人儿一般大的邪神，好似算不上什么威胁。 她更关心的却是两界之间，地界的划分。 看了好一会儿，那邪神被一团死土包成一个圆球，被困其中半晌没有一点儿动静，估计是无法挣脱出来，也不知道邪神在里面会不会受到什么慢性伤害。若只是单纯包裹住的话……怕也只是在给邪神拖延时间用来恢复。 想是这样想，但眼下重要的还是后土娘娘方才说的，有关冥界、天界之间的区域划分。 被【炎圣】灼烧过的天空，成了天神星界一般的通透亮色，这等光明的景色，是谁都会喜欢，但冥界的家伙们是喜欢不起来，就像是老鼠窝里一直被手电筒照着一样，明亮……刺眼！ 总不可能看这被炎圣焚烧过后的光亮处到了哪里，哪里就归属于天界的范畴吧，后天娘娘可不会这么将就，所以才这般对跟王丰阳说起。王丰阳也知道后土娘娘的意思，这…… 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什么办法，因为当初没有注意，现在的王丰阳根本不知道原来的冥界与天界的分界点在哪里。还有就是……不止是这两界的分界点相融啊，还有仙界那边也相融了，不知道后土娘娘晓不晓得。 “后土娘娘……” 王丰阳开口说道： “其实，这个问题有些难以处理。” “说来。” 王丰阳给后土娘娘解释道： “邪神的手段虽然已经被制止，但被焚烧过的地方已经无法改变，不止是冥界，相反方向的还有仙界那边，也已经与天界相融，真要分隔出去的话，恕我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 后土娘娘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这里，眼前的土地与空间，曾是她亲手开拓建造出来的，现在被毁得一塌糊涂。邪神的能力在后土娘娘面前其实并不算多么出色，归根结底，只怪后来的人们没有了先辈一代们那般卓越力量。 眼下的，除了后土娘娘，好似真没有谁能处理这些事情了，不知后土娘娘有没有办法…… “那就随这般吧。” 后土娘娘这样说道。 意思是……原来她也没有办法了。 王丰阳做作委婉的回应： “那……这里的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你叫王丰阳，是吧。” “是。” “神王，在天界的层级，处于什么水平？” “最高。” 后土娘娘身高多出王丰阳好些，本没有转身正脸看过王丰阳，听闻王丰阳这么一说，‘最高？’后土娘娘不禁斜视瞥了王丰阳一眼，后而，她转正身子来，朝着王丰阳微微俯视下来，庄严说道： “用你全力一击，朝我打来。” “啊？” 王丰阳有些惊讶，这后土娘娘，莫不是在收拾完了邪神之后，连王丰阳都要收拾掉？我可不记得我曾给她展示过什么，我应该对后土娘娘没有什么安全隐患才对！ 我也没有说是对冥界有什么祸害的意思啊！？ 王丰阳眉头一皱，心里已经有了想转向遁逃的念头。 后土娘娘淡然说道： “看看你的极限，我这不是原身，谅你也做不到对我构成伤害，你要是过于弱小，我又哪能放心离去。” “敢问后土娘娘，请你明说用意！” 王丰阳这般问起，在动手之前，一定要问出原因，不然的话…… 那确实有一招最强，王丰阳的最大的底牌，但那张底牌用过一次之后，王丰阳就会陷入极度虚弱状态。若是届时的后土娘娘欲行不轨…… 自己怕是十死无生，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只见那后土娘娘俯瞰着王丰阳，平静言和： “我是开拓者，但不会是那守望者，你要是愿意，劳烦你帮我守护这一方世界，说不准多少年岁，如有再见，算我欠你一个情分。” 后土娘娘说的是那般正直端庄，优雅些的语气中带着委婉的请求。 算是低下了面子，请求王丰阳…… 大致是明白了后土娘娘的用意，也就是想看看王丰阳的实力，用于后土娘娘对自己的一个评价。至少是在她离去之后，这里能有一个安全的保障。 “那么——” 王丰阳周身迸发出的神力，开始摆出了架势，嘴上，他严肃一往，神情深沉望向后土娘娘： “得罪了！” “可。” “神权·岁月·极！！！” 这一浑身解数，王丰阳将所有的神力加注至神权上，刹那间，这一方世界被裁切，好似偏居一隅的天地、好似被腾挪到了另一个地方的感觉—— 这里与方才之地，非也。 你？ 我？ 非也…… 所有的事物，都被暂停，就连后土娘娘也…… 咳—— 咔—— 咔、咔咔—— 啪嚓！！ 如镜面一般的场景破碎，这里的时间又恢复了流动。方才，好似只是一瞬间，但后土娘娘确实感受到了这种能力带来的威慑，王丰阳仅仅是那暂停的一瞬间，就连王丰阳本人都被自己的能力所暂停。 只是对于王丰阳来说，自己被自己的能力限制了行动，这看上去多像一个笑话，但实际上，除开后土娘娘…… 回眼望向那下方，零零碎碎的悬浮小块土地上，许许多多的鬼差，还有那些阎罗，它们的模样都在一刹那的眨眼间变了模样，它们变得稚嫩好多。……年轻了好多？ 不是的，这就是王丰阳方才的神权可怕之处—— 世界暂停的能力，王丰阳用他的神权，抽取了所有被暂停区域内的岁月！！ 凡是生灵、物件，都有流逝过的岁月，王丰阳让它们逆转，让它们回到最初的模样，这仅仅是一秒不到的时间，后土娘娘立刻打破了王丰阳神权极境。若是再有几秒、再多暂停一秒？王丰阳或许会直接将这里的世界逆转回到‘质子’的状态。 而那些被逆转之后的质量，都无形于空中。 那些东西，是无比可贵的能量，被动于王丰阳的神权，也就只有王丰阳能看得见，那些被抽取出来的‘能量’，那些‘时间’粒子，飘散在空中，但现在的王丰阳并没有完全散尽自己体内的神力。 ‘不破不立，我要将这体内所有的神力抽干耗尽，让我的所有与这世界相融……，然后，这里的所有就会归我……’ 所谓极度虚弱，王丰阳指的也就是自己放空能量，力竭状态下的那么一刻钟。原本计划着后土娘娘看完自己的表演，看着自己神权的威能，再看自己需要时间恢复状态，暂时闹不出什么乱子，便也能安心离去。 谁知，这后土娘娘不讲武德，像是别人刚开始张嘴吃饭，就直接一块胶布贴在别人嘴上。 完犊子…… ‘不会是察觉到我的意图了吧……’ 王丰阳心头一惊。 看上头那后土娘娘也没有什么神情变化，多来也还是那般表情，庄重严肃的看着王丰阳，对视的时候，王丰阳不敢表现出一丝心虚。 俩俩直视—— 后土娘娘淡然说了一句，反手抬起就朝着王丰阳摇来： “资质可嘉，是个好皮囊，可惜了。” 这话听着好不对劲，……跑！？ 王丰阳心里一个隔振，心惶惶，到底要不要扭头跑路？不，现在已经、已经来不及了！！后土娘娘看着体型很大，抬手间的速度也应该如想象中那样的慢……却是在王丰阳想着犹豫的那瞬间，招式已经出来了！ 轰！—— 无形之土！！ …… ………… 不对不对，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击打过来，王丰阳肉眼也没有看到后土娘娘挥了什么东西朝自己丢来，神识也没有感知到什么危险的能量。但确实有一股能量，一股纯粹、无形无味无念的能量。 天地之源，世界之心？ 轰隆、 轰隆、 噗咚、噗咚、噗咚、噗咚…… 心跳突然变得非常剧烈，王丰阳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一股子暖热的气流，从浑身每个毛孔处钻进自己的身躯里，像是瞬间吸了好几罐氧气，又好像是在真空环境中缺氧？ 我的心忽而开始剧烈的跳动，血管、脉搏，在膨胀！！ 但不是什么难受的感觉，隐隐还有些……激烈的愉悦，好些喜欢的上头，这种奇怪的感觉……，原来，这是后土娘娘赐予的力量啊，好似是一个‘源’，被种植进了王丰阳的体内，一种别于【神力】的力量在王丰阳体力开始自主产生。 很快，这种力量就填满了王丰阳这尊‘容器’。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 是的，空气中的‘时间’粒子需要归宿，就算王丰阳不去吸收那些别人看不见的粒子，过一定时间之后，这些散漫于空中的能量，也会自主回到王丰阳的体内。 但是…… 在此之前…… “后土娘娘，谢谢你的馈赠，也、非常感谢你的信任。” “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后土娘娘看出了王丰阳脸色上有那么一丝不明显的抽搐，心里莫不是还有其他想法。但王丰阳嘴上却是： “没有了，恭送后土娘娘。” “时间也差不多了，洪荒之力可开天辟地，但愿你手中起起落落，无一儿戏。” 王丰阳恭敬低下头对后土娘娘说道： “我会谨记在心。” 实则只是不想再让她看见自己强忍着的状态，自己体内可是已经被灌满了洪荒之力啊，后土娘娘那一辈可都是洪荒时代的大人物，自己的神力与洪荒之力根本不是一个层级。 这体内的力量……无法被压缩…… 马上的、马上，溢散飘零在空中的那些，相融世界‘时间’岁月后的能量，就会自主钻回王丰阳的体内。 ‘装不下，完蛋，怎么想都装不下的啊，我要被撑爆的啊！！！’ 王丰阳心死慌乱。 巴尔：‘主上……’ 王丰阳：‘怎么，你有办法？’ 巴尔：‘不是，我只是想提一句，不知道你好记不记得，好几个轮回的结局里，主上的死亡，都是陨于……’ 后土娘娘视线在王丰阳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王丰阳一直保持着躬身姿势，也没有什么话要说。最后交代两句，后土娘娘转身回去那十殿阎罗处，一缕神魂消散，后土零散。 王丰阳咬了咬牙，他想起来了，巴尔的记忆中，有关前面所有轮回中自己的结局，无一例外—— ‘全是爆体而亡！’ 第350章 终焉(大结局) 那结果还是没有改变，如预想之中的那般，王丰阳被迫吸纳进周围空气中的时间粒子，那些原有的记忆体疯狂往王丰阳的体内钻去。王丰阳无法制止，霎时间，像是一个撑满气体的气球，又被接入了注气口—— 王丰阳的身体在肉眼可见地膨胀、变得圆鼓鼓。 不到十息，王丰阳最终无法忍受能量的吸收容纳与两种力量之间的冲突，落得嘭的一声，爆体而亡！！ pong！！！ 神力溢散、星辰飘零； 神权无主、天间空生。 后土落安、冥土藏迹； 洪荒开道、湮灭终焉。 【王丰阳，已死。】 随之带来的，是某个效果的消失，那个效果的消失或许对于王丰阳来说是一件好事吧，但……现在是否好坏，都无关紧要了，因为王丰阳已经死去，完完全全的死去了。 天神星界迎来一场极其震颤轰烈的爆炸。 这场爆炸于巴尔的印象中发生过，发生过无数次了，就是主上的这一次无法自控的爆体，能量坍缩、轰破其余三界的所有界域障壁。算上这原本已经相融的三界： 天界、 魔界、 仙界、 冥界、 妖界、 人界。 最终将为全部同为大体，相融成一个世界，战乱纷争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永无止境、永不停歇。天界空无一物，却依旧是灵气充沛，仙界想要独占其中，可其他界域的生灵们不会那么好心拱手相让，仙界与人界统一战线，与其余三界打得不可开交。 这些…… 巴尔司空见惯，不想再去管了。 巴尔得到的那些记忆，仿佛就是一段段已经看过的电影，该上演的，就一定会上演，历史、轮回，终是这般到来，不可制止。 主上不再，这里已然是一片虚无，与虚空何异。断然不争这里一物，也拒绝不了这里后世前来找事儿的闲杂人等，巴尔将他们驱逐、肃清，他们依旧络绎不绝。还是那般无法改变的结局。 神魂啊，王丰阳的神魂，好似一丝都没有留下。 …… ………… ‘可还听得见？’ 巴尔：‘……谁？’ ‘是我。’ 巴尔：‘……主上？’ 天神星界之中，被能量冲击到满盈、乃至分崩离析的环境中，静寂许久，巴尔的神魂彷徨之余，忽而听见王丰阳的声响。是主上的神魂！？竟还有一丝薄弱的神魂残留在这天神星界之中！ 巴尔从无尽的失落中又看到了希望，他欣喜若狂，但后来的巴尔立刻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微弱到不能再微弱的一丝丝神魂，估计也过不了半刻钟的时间，恐怕就在下一秒，王丰阳的痕迹就会随着这神魂彻底消散。 巴尔：‘主上，……我该怎么办？’ 希望与绝望，强烈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巴尔好想要做些什么，去拯救、去挽留，但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做不到。这种感觉，同时连通了未来另一个次元的巴尔。 那方世界的另一个自己。 世界次元的尽头，那一方的巴尔留守在无尽黑暗的虚空中，传来一声散尽自己所有生命力的呐喊。传来到这一方世界的巴尔神魂脑海中来，是那么薄弱的一声，但是却凭着这一声，这一句属于未来的自己传来的呼喊，巴尔得以让自己获得拯救： ‘涅盘重塑，生于其身、归于其身，快！！’ 巴尔内心深处猛然一颤，那发自灵魂深处的，与未来的自己产生的共鸣，无一不告诉着自己，一定！必须！ 我会这样去做， 只有这么一个拯救主上的机会，也是拯救自己的机会！ 巴尔：‘就这一次，历经无数的轮回，您一直教导我，给了我成长，但我从未有帮到过您，就这一次，让我来反哺您吧。’ 心心念念，最后离开的人不该是王丰阳，巴尔终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神魂自毁，巴尔消陨！！ 却不是如此漫无目的，巴尔被创造于王丰阳的神魂之初，与王丰阳完全的契合，如今，王丰阳的神魂破裂消陨，完全消逝在即，巴尔舍命分解自己，只为让王丰阳的神魂补全、涅盘重塑！！！ ‘主上，生于您，归于您，这段历程我见过了许多，也学到了许多，有快乐，有悲伤，任何情绪都给了我想要去寻找的价值，但我始终没有忘记，您是第一个开拓这条道路的人，如果没有您，我至今还只是虚空里的一只虫子。’ 王丰阳：‘……’ 巴尔：‘对您的最后一句话，千言万语，只道是感谢。’ …… 最后，神魂契合般重塑出来，一个好似亡灵反面的源点吸引这天界中所有的能量与零碎物质，归于一身，以神魂做引子，‘肉身’集成而现—— 王丰阳，重生！ “在赐予你名字之前，我以为，瓦罗兰大陆之外只有虚空，符文之地外面的世界都是你。” 王丰阳淡淡说着，语气中无不显露着细腻、温柔的哀伤： “浮萍游子心，忘却归家路，我辜负了自己。” 神情之中，王丰阳的双眸黯然神伤： “我亦是你，巴尔， ……我赐予的名字，我会带着这个名字，回到那个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再走一遍。” 天神星界之中，所有的能量都被吸收到几乎枯竭。天界此刻起也仅是一个空壳子，没有任何好处留给后来者。王丰阳的神魂相比以往，力量与容纳更胜之前，以天界为体，双道神魂为引，锁一界域入身，岂算百位神王，亦不可敌！ ‘而我还算神王？正玄……还是什么，名号那种东西……’ 王丰阳想着想着，转头望向曾经建立有【神王殿】的那个方向。 空荡一片。 什么都没有了，天界也没有了，还要什么神王名号，有或没有，也不再重要。对现在的王丰阳来说，有两件事： 做一个普通人，回到符文之地。 这个普通人的名字，叫【巴尔·王丰阳】。 …… ………… 六界纷争在即，人界又不知道在缥缈之中的哪个方位，王丰阳无心关注那些，现在的他只想回到符文之地。那里不是仙界，更不是什么人界，只不过是个小天地罢了。纵然不是多么出色，外面的世界也比这里有些更大的诱惑， 但有些东西，不是诱惑就可以掩盖与夺走的，这里—— 当王丰阳回到符文之地的时候，落足与巨神峰顶端。 “欢迎回来，小友。” 索尔再次现身，显出半截的身形，庞然巨大的身躯于整座山峰上的生灵们尽收眼中，瓦罗兰大陆上，几乎都向其注目。 “外面的动静，好似有些过火了。” 索尔委婉的说道。 这是想要跟王丰阳讨个说法，现如今，王丰阳的力量远远超过了创世龙神奥瑞利安·索尔，索尔也能明显感觉出王丰阳今非昔比。能好声好气的谈，就这般也不错。 王丰阳赤脚落足站在巨神峰的寒空糙石上，岩石的冰冷却给王丰阳带来一丝心头温暖的惬意，面对龙神的问道，王丰阳回应着： “没事，这里交给我，一定太平。” “有劳。” 索尔信任着王丰阳，既然都这样说了，索尔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一句两个字，寒暄完了之后，索尔巨大的身影又消匿于上空云海之中。 下方，透过薄薄的层间云雾，看见那符文之地各处，依旧一如既往的美丽。沙漠、河流、海洋、平原、山峦迭起，温柔的世界啊……，‘我会一直留在这里，巴尔，你想去往哪里，在哪里停留？’ 王丰阳忽而自言自语，才回过神来，现在已经没有巴尔回自己的话了。 巴尔， 我是巴尔……呵呵呵……，唉…… 遥望远处风景，极光中等待清晨第一抹阳光。收敛几分感伤，巨神峰上，很快的，两大教派与其他零碎小教派等都派人前来查探，看见的只有高峰崖边驻足以为赤脚落足的白衣少年，银白长发飘动，衣角袖摆轻盈随风。 待几时，王丰阳扬手迎天，神力与洪荒交错，从掌心中喷薄而出。 迎天冲去的，那一道金黄色无比耀眼的光柱，刹那间扣下了所有注目者的眼皮，他们睁不开眼，光芒逼得他们移开视线。 片刻； 之后，再睁眼，已是耀阳正午间的光景，晨曦一刹那，光艳满地。空中七彩映照下的耀斑点点，是风和日丽的自然之美。而方才那里驻足的少年，一转眼，了无踪迹。 他们好似都有印象，那少年…… “我怎么感觉以前见过那少年……” “是啊，还别说，我也有点印象。” “是不是叫王丰阳？” “啊对！就是王丰阳！！！” 但大家的反应都是激动热烈的，脸上少却了该有的焦点，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皮尔特沃夫的国有藏书阁中，被纳入了一本新书，书名叫做： 【叛世之人的谎言】 而那个黄毛小子，伊泽瑞尔的舅舅莱米尔教授，正是大好天气，却将伊泽关在房间里软禁了，原因是诺克萨斯那边的军官长亲自寄信来，说伊泽冒用莱米尔教授的名号，做了不少‘翘家子’的大事儿。 今日天气正好，风和日丽的，街道上也少有人走动，冬季已过，今天是初春三月。莱米尔教授翻看了伊泽的手记，发现了不少新奇的记录。而伊泽正在自己房间里发闷，实在闲得无聊，伊泽瑞尔开始提笔。 远处，一个是为人类，却比肩神明的家伙，也正提笔写着什么。 “哟，有闲心练字吗？” 烈阳教派新任的一个女孩，她长得很像蕾欧娜，她看着潘森沐浴更衣完后坐得端正，手上拽笔写着什么，好奇调侃一句，同时凑上身从后方看了一眼。 看着草纸上的字迹，那小嘴喃喃道： “瓦罗兰大陆之……无冕神王……” …… ………… 皮尔特沃夫一隅，灰夫人的私人宅邸内，某个少年与她共度着下午茶时间。 王丰阳：“这红茶好香。” 卡密尔：“火绒热茶，原料取自以绪塔尔密林深处，很适合你我，经历百般，最后的腔腹还有热情。” 说完，卡密尔放下茶壶，两指端一杯，好似嘴角有些弧度： “敬你。” 少年也衔起一杯，微微一笑： “敬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