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明末》 第一章 毛都没有 今天工程进度不错，估计明天不用干满一天这小工程就可以完了。杨煜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放工了，就收拾一下散落的工具，只等时间。 工友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陆陆续续准备收工，把各种各样的工具堆放在一起。杨煜看大家都收了，就说道：“估计明天能收得比较早，明晚加菜大家喝点。”此言一出，众工友脸上的疲惫顿时消失了大半，多数咧嘴笑道：“好啊！”果然每次完工跟工友们聚一餐是联络感情的好法门。 杨煜笑道：“现在先收工吧，明天争取早点完成，好好吃一顿。” 工地离家不远，大家都是本地人，收拾好了就陆续骑车回去。杨煜看到大家都走了，锁上门也开着他那辆残破的摩托车回家。 上了一级路，路面又阔又平，此时间货车还不怎么出动，班车也少，路上除了偶尔开过几辆小车外，就只有杨煜慢吞吞的驾车行走。 一级路穿在山腰上，山风习习，阵阵的凉意令人舒服。车速不快，车又少，杨煜一边开着摩托车，一边看着公路两旁的风景，心情很轻松。 不专心开车的结果就是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就在他以为前面很安全把目光投向路边风景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碰到了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很薄，一下就穿透了。多年的驾车经验使他条件反射的松油门，抓离合，踩刹车，这三个动作连贯完成，绝对不会超过一秒。尽管如此，还是出事了！短短的眨眼时间，前面就没路了，摩托车颠簸着向山坡冲下去，强烈的颠簸使车和人很快就摔下来，在惯性的作用下人和车一往无前的滚下山。 不知道翻了多少个跟斗，终于停了下来，杨煜用最后一丝力气看了一眼，发现摩托车不成样的落在离他几米远处，自己则以一个奇怪扭曲的姿势落在杂草地上，努力的伸展一下四肢，强烈的疼痛使他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功能，令他霎间晕迷过去。 杨煜才昏过去一会，天色立马变黑，一道粗大的闪电猛烈地砸在山坡上，“??”的一声巨响，草木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很快就将杨煜和他的摩托车覆盖，杨煜依旧昏迷。 大火很快就将杨煜的衣服和毛发烧掉一部分，这时他胸口处出现了一团绿光，绿光以不急不徐的速度将杨全身覆盖，隔开火，大火竟然攻不进。 “轰隆”，一声巨响，却是摩托车的油箱爆炸了，火势顿时变得更加猛烈。在大火的烤炽下，绿光竟然慢慢的变成了实体，将杨煜全身都包裹着。 大火烧了半个多小时，一场大雨毫无征兆的落在山坡上，大火很熄灭，随着火灭，大雨也渐收。 一夜过去，当朝霞洒满山坡的时候，杨煜悠悠转醒，他睁开双眼的同时，脑中跟着一激灵“出车祸了！”身体条件反射的坐起来，却听得“啪啪啪”声连响，从身上接连掉下来数块东西，低头一看，见地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像石膏人体模状的绿色物体，而自己的肌肤裸露在外，相当的光亮嫩白。伸手往脸上模去，将头部上的模壳拿掉，看到自己的毛发和老皮都沾在模壳上，依稀可见五官。心里不禁大奇！ 口渴！非常的口渴！举目略微一看，十多米处就有一条小溪，起身就三步并两步走去，身接二连三掉下来什么东西没心情理会，喝水最重要。小溪很清澈，杨煜爬在地上痛快的喝水，连接喝了十来口，口渴的难受顿减，他以手撑地，喘着粗气，略作休息。 小溪静静的流淌，没有了杨煜的打扰，涟漪散去，水面恢复成一面镜子。于是杨煜就清楚的看到了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一个年轻的小光头出现在水里！这长相他认得，就是他十四五岁时的模样！只是没头发没眉毛的让他感到别扭。他吓得一激灵，顿时跳了起来，审视了一下全身上下，只见全身肌肉匀称，嫩嫩白白的，到处都一根毛也没有！就这样光溜溜的站立在晨曦里。 第二章 好体格 又看了一下四周，只见方圆百来米内一片焦土，几棵大树搭拉着焦黄的叶子，模样凄惨不堪。偶尔听到星落的鸟语虫鸣之外，整片山谷异常安静。 杨煜的第一感觉就是做梦！他用力掐了掐大腿，痛感立马传来，他连忙在大腿上磋几下，痛感使他乱麻般的思绪回过神来，“上坡去吧，公路就在半山腰间。”于是踩着焦土往上走去，走到自己醒来的地方，见数片模块散落在地上，不远的摩托车被烧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车身上薄的材料严重扭曲，只剩下脚踏铁这粗实的东西完好无损，完全废了。 继续往上，走出焦土范围，找到一些粗大植物叶子用藤条串连起来，围在腰间，遮住下体，这才感觉好了不少。只是山风一吹，就四处冒光，聊胜于无。 一直斜斜的往上爬，到了一片开阔地，站定往四下极目远眺，无论他怎样努力看，也见不到熟悉的公路和建在路边的房子。那茶壶状的南山和西面远处班车状的铜石岭倒是真切。山还是熟悉的山，只是这一带被开发得千疮百孔的地方变回了原始状态！ 见鬼了啊！ 强烈的压着心里疑惑，不论怎么样，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人群，只有在人群中才有安全感，才能生存。找到一个草墩，坐了下来，慢慢的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重新打量着四周。这里是一个山腰上的小山岗，不远处有一个小水池，池边的泥土被磨得很光滑，估计是猪牛之类的动物在那里洗澡造成的。池边有一棵红木大树，一枝小树杈上有一条花花绿绿的小虫子在惶急的赶路，因为它后面跟着一只凶神恶煞的蜘蛛。虫子自然跑不过蜘蛛，它忽然垂着一条丝从树杈上晃晃悠悠的往地上吊下来，蜘蛛不甘示弱，也垂丝吊下，对它虎视眈眈。眼看是跑不了。 再往上看，一只漂亮的画眉在勤快的梳理羽毛，偶尔还扑腾几下当作晨运。梳理好羽毛就欢快的叫了一声，张翅飞了起来，看到杨煜的时候，在他头顶盘旋几下，忽然尾巴向下一压，一坨鸟粪就往杨煜头顶掉下来。估计这是它的迎客方式。 杨煜看得真切，暗骂一声，移开两步，就听得“啪”的一声细微声响，鸟粪掉在他刚才坐的位置上。 这就惊奇了，什么时候自己的视力变得这么好了？他以前的散光眼超过二十米就看不清楚人脸了，现在竟然连一条丝都看得清楚！还有，凭什么感觉自己移开两步就能躲开鸟粪？而且还不急不徐，从从容容的？有点不相信，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二十余米外的一棵小树扔去，就听“啪”的一声正中树干，力道很大，打得树干上留下一个凹痕，木屑树皮四下飞溅！ 响声惊动了另一边正在觅食的野猪，它哼唧了一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煜，估计是觉得眼前的这个豆芽般身材的人类对它没有威胁性，又低头刨食，继续它的早餐大业。 第三章 大野猪 杨煜看到这么个大野猪突兀的出现，吓了一跳，幸好野猪对他不理不睬的，才放下心来。 嗯，那个小水池应该是野猪洗澡的地方了。杨煜上下打量了自己的装扮，感觉这样出去见人肯定非常难堪。想了想，就跳进水池里打了个滚，再站起来时看到自己一身的泥浆，满意的点了点头。有道是一瘦遮百丑，他也来个一脏遮百羞。 这就惹麻烦了啊。 大野猪是头幸运的猪，它无惊无险的长成现在这么大，跟它一起成长的兄弟姐妹们早就消失了。前段时间有一只豹子跟它打一架，它凭着皮坚肉厚粗壮的身躯，几个冲锋，就把豹子赶得怏怏而走。自此它就认为自己是这一带的王者，这里的一切都不容别的物种来侵犯。现在竟然有一个不知好歹的还长得跟豆芽般瘦弱的人类来到这里，还敢使用它的御用澡堂，这事情不能忍！它哼了一声，迈开四蹄，爆怒的向那个卑微的人类冲去。 杨煜看见大野猪疯狂的朝自己冲来，意识到惹上麻烦了。对付这个目测有四百斤左右的大野猪，他一点信心都没有，跑肯定是跑不过的，爬树，现在野猪离树比自己还近，百分百的送死。手无寸铁的他惶急之下只好就地捡了块碗大石头在手，摆开架势，全身肌肉绷紧，眼睛死死的盯着冲来的野猪。 近了！在野猪冲到离他十左右米的时候，用尽力气将石头往猪脑袋扔出去。只听得“哼唧”一声凄厉又短促的叫声，石头非常精准的打中猪头，竟将野猪打翻了一个跟斗，“啪”的一声跌在地上，就寂然不动。 杨煜心里狂跳不止，惊疑不定，又俯身捡了一块石头朝野猪身上扔去，见野猪没有反应，口鼻间还泊泊的流血，很快地上就积了一大滩。估计野猪是活不成了。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的走近观看，见野猪口鼻间冒出一个个血泡，明显的只有出气没有入气。用手指按来按野猪头部被石击中的部位，竟然软软的按了下去，估计是头骨都打断了。 奇怪啊！什么时候自己的臂力如此强大了？伸脚踢了一下野猪，见它依然没有动静，确定了它再也不能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就抓住一只猪后脚用力一提，“嗨”竟然提起来半截！ 厉害了，这头目测有四百左右斤的野猪，这么随意一提，就提起来了一半，提不离地那是高度的问题。当下又抓住一只猪前脚，双手同时发力，这次完全把猪提起来了。野猪软塌塌的，杨煜上下的一提一放，感觉没怎么吃力，跟自己以前提一桶水的感觉差不多。 一夜之间年轻了三十岁，力气还变得这么大，视力和听力也变得极致！只是眼前的一切变回了原始，杨煜一时间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感觉像做梦，但事情又那么的真实。 暂时不理会这令人头痛的事，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才是当务之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回到人群中！ 第四章 豹子 山风徐徐，将野猪血的腥味远远的送了出去。一只豹子穿梭在林木间，它闻到了风中的血腥味，这意味可能有吃的。它循着血腥味一路小跑，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山岗。不错，这个山岗是大野猪的地盘，就是在这里让它这个捕猎能手的威严荡然无存，那头野猪太大了，它竟然毫无办法拿下。 豹子警惕的审视山岗，发现野猪已经死了，旁边站着一个瘦弱的人类。它不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类能打死野猪，至于野猪为什么死，它是不管的。它认为野猪就应该是它的食物，怎么死的不重要。 豹子利用草木的遮掩，时快时慢的靠近。脚掌上的肉垫子使得它走路无声，油光的皮毛使乱草和树枝在它身上轻轻的滑走。很快它就到了离杨煜二三十米的距离。 杨煜忽然间莫名的感到一阵惊悚，背后一阵发凉，猛然回身，见一只豹子躲在草丛中正虎视着他！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找石头！猛一瞥间，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就有两颗拳头大小的。顾不上细想，飞快的弯腰捡石在手，退后几步。 豹子见自己被对方发觉，偷袭已经无望，就缓步前来，一边走一边低声咆哮。这是它惯用的伎俩，先声夺人！ 果然是食物链顶端的动物，不像野猪那样只会横冲直撞，只这一手就高明多了。看着缓步逼近的豹子，杨煜顿觉比野猪难对付多了。他作势要扔石头，豹子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又继续逼近，只是口中的咆哮更大了些。杨煜再次作了个假动作，趁豹子微顿间急速将石头扔出去，只见豹子巧妙的扭了一下身躯，石头就擦着它的皮毛滑了开去。 幸好刚才捡了两颗石头，第一颗有一半是试探，一半抱着侥幸心理。这时候不能乱，毕竟发现了自己力气大，胆子大了许多。把剩下的另一颗石左手交右手，绷紧肌肉立定在原地。 豹子在四五米距离处低躬着前身也作势欲扑，一边龇牙咧嘴吓唬对方，这也是它的试探。见对手不动，便疾步上前，人立起身，张牙舞爪。 杨煜脚一顿地，身体竟然横移出两米开外，轻松的避开。这一手令杨煜有点意外，想不到这一弹跳可以弹这么远，当下心里大定。 豹子当然不只是这么一个招数，它一扑空，前脚刚一着地立马调整方向又扑上来，速度相当的快！ 杨煜又是一个弹跳避了开去。他连续两个弹跳，对目前自己身体的机能越来越满意。只要豹子往左扑，他就右弹，总是加大豹子的运动量。如此反复几次，豹子次次攻击落空，终于怒了。它放弃了小打小闹，发足力气猛冲过来。 杨煜就是等这个机会，在豹子发力正急时，手一扬，用尽力气将石头往豹子头部扔出去。只听“噗”的一声，石头正中豹头，豹子的一切动作寡然而止，命运跟大野猪一样。 杨煜有了之前的经验，知道豹子已死，暗道：“果然是畜生，没有什么耐性。”放松身体肌肉，找了个地方坐下，很习惯的想拿烟出来抽一根，只可惜他身上除了几片树叶和一些脏不拉几的泥浆外，毛都没有。 第五章 下山 经过一番激斗，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山风一吹，顿感寒冷。在他出事之前农民已经秋收完了，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季节，估计也差不多，但是天气冷了许多。 坐了一会，因为没烟，很觉无聊。走过去提了提这个目测有两三百斤的豹子，觉得比野猪轻了许多。又四下找锋利的石头，砍了数根坚韧的藤条，又砍了根碗大树木，去除枝杈，作扁担用。幸好他现在力气大，要是在以前让他用这种石器时代的工具根本没有办法完成目前的工作。 先是用藤条分别把野猪和豹子的前后蹄捆绑结实，然后再用三根藤条编成一条藤绳，这样的藤绳做了两根。他是农村的孩子，做这些纯属是驾轻就熟，用藤绳把前蹄和后蹄穿连，然后把高度放到大腿部，上面打了个圆环穿过树干做的扁担，再把扁担捆实，一个挑担就完成了。杨煜试了试挑，感觉不甚吃力，豹子和野猪被挑起来的离地高度也差不多合适，于是就调整好平衡，东碰西磕的望县城方向下山而走。 看山型现在应该处在乔北木井一带，离县城有三十里左右，步行要三四个小时。现在估计是早上八九点左右，赶到县城已经是中午了。杨煜希望自己肩上的一担猎物不要卖得价钱太差就好，好价钱肯定是不会有了，太晌了。 没有路啊，非常的难走，赤着脚走更是难受！一直往西面走，尽量避开草木稠密地方，蜿蜒下山，走了半小时左右，在差不多到山脚终于找到一条羊肠小道。这时他自制的树叶裙子已经被草木刮得所剩无几，几乎仅剩下系在腰间的藤条！ 杨煜放下担子，又找了些树叶重新制作一条裙子遮羞。极目远眺，依稀可见前方有房屋的伦敦。有人就好，深吸一口气，挑起担子继续赶路。 又走了半小时，前面的房屋清晰可见。杨煜正在寻思如何跟人打交道时，猛听得一阵狗吠！只见一只大黑狗在路旁紧张的对他狂吠，又不敢靠近，显然是害怕他挑着的豹子。 狗吠声引来了他的主人，一看此人装束，杨煜吓得差点一个趔趄。原因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电视剧里面的古代人的穿着！尽管他脑里早就闪过“穿越”这两个字，但那实在是太过缥缈，不敢相信。 来者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比较厚实的衣服外面套着一件文士长衫，洗得有点发白。几寸长的胡子使得他看上去比较有文人气质。 两人对视几秒，杨煜是脑里一团浆糊，那中年文士则是疑惑，惊讶……最后还点了点头。 杨煜放下担子，学着电视里面的人抱拳躬身道：“先生好。” 一句用容县土白话说的“先生”就令中年文士脸上舒展出了笑容，他点头道“后生仔从何来？为何身上这般光景？这担猎物是你打的？” 幸好，人变了容县土白话没变。中年文士一连三个问题都是用土白话说的，在陌生的环境听到自己家乡亲切的乡音令杨煜心下略慰。当下回道：“小子杨煜，自山上来，遇山火烧光了衣服鞋袜，至于这一猪一豹则是小子用石打的。” 中年文士听得更是惊奇，问道：“现你意欲何往？” 杨煜道：“小子欲往县城，把这担子卖了，换一些衣物吃食，只是小子现在这般光景进城实是有碍瞻观，敢问先生可否先借一些衣物遮羞，完事后必定归还，还带酬谢。” 中年文士点了点头道：“我观你颇懂礼仪，谅你也不是无信之人，这事易办，你且到前面十余丈出的小河湾里洗净身子，我这就回家给你拿衣服去。” 杨煜听得心喜，又躬身道：“多谢先生了，请问先生高姓大名？”迟疑了一下又道：“不知现今是何年月？” 中年文士疑惑道：“老夫张复，字泰来，现今是崇祯五年，快入冬了，怎么你连这都不清楚？” 杨煜仍躬身道：“多谢先生告知，小子这就去河边洗身，先行一步了。”至于为什么不回答自己为何不知年月，这事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 第六章 悲催的穿越了 杨煜挑着担子前行，脑里就剩下“崇祯五年”几个字。真的穿越了啊，自己也看过一些网络穿越小说，人家穿越不是王子就是富少，怎么到自己穿越了，就是毛都没剩一根！还有崇祯五年啊，这是百分百的乱世，国内乱贼四起，关外蛮族入侵，人贱如狗的年代啊。穿越过来虽然年轻了三十岁，力气是大了点，但在这个乱世，不是要自己多吃三十年苦么？还有，十多年后就要剃光前额，在后脑勺留一条猪尾巴，这是他认为古往今来史上最难看的发型！ 前面果然有一个小河湾，水不深，可见底。杨煜看看四下无人，就放下担子，走下河，水只及腿。冰冷的河水让他的双腿有点略微痛感，索性一下蹲下来让河水泡着身子，觉得还是冷，又一头扎进水里，等到快窒息才冒出头来呼气。终于感到没那么冷了，露出水面上身腾腾地冒出白气。 经冷水泡了脑袋，一团浆糊的脑袋思路清晰了一点，他快速的搓着身上泥垢，身上无毛就是容易洗，只见手搓到哪里就哪里干净。坐在水里抬起脚观看，惨不忍睹啊，两只脚板都是到处磨破皮。顾不上疼痛，小心的洗净双脚。这时看到张复拿着衣物已经到了河湾边，手里还有一对木屐。 张复笑道：“阿煜，洗净了就上来穿衣服吧，下面冷。”说完也不等杨煜回话，把衣物放在岸边，把木屐丢下水，就走一边去，显然是站岗去了。 杨煜捞起木屐，放在岸边，踩着木屐上岸，拿起衣服研究一下怎么穿。都是一些旧衣服短装，快快的穿上身。有了衣服遮体，心神大定，走近张复，打了一躬道：“蒙张先生赐衣，小子感激不尽。”这是大实话，一个脑袋正常的人是没什么胆量挂几片树叶就敢出现在闹市。 张复点头道：“现在已经是辰时了，此地离县城还有三十里，尽量赶路吧，过了午时这担猎物价钱就下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担子。 杨煜道：“谢先生教诲。”又不好再说什么，挑起担子，踩着木屐上路，却见张复在前面带路，又道：“张先生难道也去县城？” 张复在前面道：“是的，老夫正好有要事去县城，就同路吧，我观你这一担子有六百多斤，要走一个时辰才到，能坚持否？” 杨煜道：“没事，可以的。”不行也得行啊，自己光身来到明末，唯一的身家就是这一担子了，只要挑到县城卖掉就能解决燃眉之急。 张复听得心下大尉，暗道：“看来这事有望了。”逐笑道：“阿煜你好力气啊，纵观全县也找不出第二个你这样的。”顿了一下又道：“此去半路上有个粥摊，你且忍下，到了老夫先支付给你吃上两碗。” 听不得吃啊，一听有吃的杨煜肚子立马很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张复听到，哈哈笑道：“看来你是真饿了，好吧，走快点。”说完果然加快了步伐。 挑过担子的人都知道，挑着担子是比正常走路速度快一些的，张复加快步伐，速度正好和杨煜一致。 第七章 张复的目的 二人一前一后赶路，在路过村子时，杨煜见不少人跟张复打招呼，看来这一路上不少认识他，张复也一一回应。不过，基本人人都对杨煜的担子感到惊叹，一路过后，后面尽是惊讶和羡慕的目光。 张复的脚力很好，快步走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速度稍减，看来在这个没什么交通工具的时代，首当要务就是要有一双好腿。杨煜在后面挑担一直跟着亦不落后，这使得张复又是惊叹又是欢喜，心里暗道：“有这么好力气的一个后生仔，事情八成有望。” 上了一条长坡，坡顶上盖有两间简陋的竹棚，门前竖起一根竹竿挂着一个簸箕，上书一个“粥”字。看来这就是张复所说的粥铺了。到了此时，二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张复领杨煜到铺前，让他先放来往下担子，这时门口两旁已经放着几对担子，杨煜找了个空位放下，略略四下看了看，不禁晒然一笑，暗道：“还是那个调子，把粥铺设在坡顶上，来往的人爬坡上来都累了，正好有铺，多数人都会吃粥补充体力。” 店铺里面有五六个挑货郎吃粥，看到杨煜的担子，都大奇，纷纷捧着碗出来观看。张、杨二人一路走来对此早已见惯，走进去在一张长桌前坐下。张复掏出两文放在卖粥老汉面前道：“先来几碗粥。” 卖粥老汉收了钱，干净利落的盛了两碗粥给二人，道：“慢吃，还有两碗，吃完自己舀。”桌上摆放着几个干菜，是送粥的，客人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卖粥老汉也按捺不住好奇的心情，走出去观看。 粥一入口，杨煜就停不下嘴，强烈的饥饿感对食物的渴望是猛烈的，一个海碗的粥，十余息就让他送进了肚子，这才感觉好了点。张复看得呵呵一笑，用筷子指了指粥盘，示意让他自己舀，他却拿了个小碟子，夹了些菜干，一旁细嚼慢咽。 杨煜舀了粥，也夹了些菜干，还是停不住啊，一口菜干吃完，一碗粥也跟着吃完。张复又掏出一文，对他道：“一文两碗，再来两碗？”杨煜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四碗粥下肚，总算有了几分饱，二人歇了盏茶功夫又继续赶路。路上，张复就把近来的一件要事道出。 原来，在容县大坡和岑溪交界的地方因为群山遍布，山又不甚高，非常适合野猪生长繁殖。两县间倒有不少猎户定居在那一片。野猪是老虎最佳的口粮，因为食物不缺，近数年间竟长出了一头斑斓巨虎，初时虎并不伤人，因有猎户碰上，射了它一箭后，虎负伤爆怒，咬死猎人。随后猎户结伴寻虎报复，却无一幸免，只射伤虎腿。此后，老虎经常出没路旁伤人，因容县和岑溪的辖地都有虎伤人事件，两县只好共同出资悬赏打虎。但老虎太过巨大凶猛，在折了几拨人后，竟鲜有人敢问津。两县将赏金一提再提后，引来五个广东的武师，他们装备有弓箭，火铳，还个人都身手不凡。其中还有两个是父子。他们到岑溪报备后，酒足饭饱一顿就出发，两天后却只回来一个后生。居说另外四人已经全部折了，他能回来是因为他父亲拼命给他创造机会，让他开铳打中老虎屁股才得以逃生。自此，再也无人敢揭榜应召。那虎养好伤后，竟入村伤人报复。一时间，人人谈虎色变，群山附近，人影无踪，道路断绝。梧州知府袁文新大怒，将两县知县调职，岑溪令卢日就上任，容县马必燧上任，限令四十天内除虎，以复民生。 张复叹道：“州府令下来至今已十日有三了，两县皆无头绪，我县马大人正是老夫表姐夫，为此事寝食难安。”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杨煜又道：“阿煜，我看你力量奇大，又能以石杀猪打豹，令老夫顿感此事有望，若你肯出手，必定能去除虎患，还我容岑两县一片安定，还有，现今赏金已经出到一千两纹银了！” 第八章 容县城 杨煜脑子里闪过“老虎，武松，武都头，一千两白银”等。便道：“张先生，这打虎之事，且等小子把眼前的事安顿好再商议可好。” 张复道：“无防，老夫堂弟张五是屠夫，你这但猎物可以卖给他，到了县城，老夫跟他说去，让他给你一个公道的价钱。” 二人走走谈谈，不觉间已到了渡口，只要乘船渡河，对面就是容县县城了。看着这清澈的绣江河，杨煜倍感亲切。老城区的人喜欢叫它做南门河，这里就是南门渡了。 一只破旧的木船静静的泊在河边，一根长长的青篙竹竿插在船头的固定孔里，船舷伸出一根拇指大的短绳结了个圆环套在岸边埋着的木桩上，作固定船身用。抬头看向东岸，雄伟的真武阁赫然在目。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物是人非了。 杨煜暗叹一声，挑担上船。因为面生，担子又重，船夫要了他一文钱，张复垫付了。船夫这才撑船过河，一边询问张复，张复很健谈，为人也和气，一问一答间就把杨煜打猎的场景描绘得有声有色。使得渡河的几分钟时间倒是不冷场。 船靠岸，张，杨二人上岸，这边人顿时多了起来，看见杨煜的担子纷纷围过来观看，很多人认识张复，又是纷纷向他相询。至于看到杨煜无毛的怪模样是又奇又笑。也有好事者竟跟随二人入市，欲一探究竟。 到了市场，找到屠夫张五，张五见是堂兄张复带来的，连忙招呼。张复对张五道：“这担猎物是杨煜小哥的，你看看能不能卖掉，给个实在的价钱给他。” 张五仔细的打量了圈一猪一豹，对杨煜道：“这猪我看可以出肉三百斤，值六百文，豹可以出肉百斤左右，值四百文，这豹皮完好，没有破损，现在已经入冬，换了夏毛，最是值钱，估计十两银跑不了，但我没这么多钱，只是可以帮你卖，卖得多少算多少，你看可以不？” 杨煜道：“行，那就麻烦五哥了。” 张五听得，笑道：“阿煜豪爽，你放心吧，我堂兄吩咐下来的事，保证给你办好。” 张复见买卖已成，又叮嘱张五几句，张五打量了一下杨煜就从钱袋里数出两百文交给杨煜道：“我堂兄说你急用钱，我这里有两百文你先拿去用着，余下钱待卖了肉再结清给你。” 杨煜接过钱，道：“如此就多谢五哥了。” 张五很麻利的砍了一只他肉案上的猪脚，递给在一旁看热闹的一个微胖的男子道：“夏厨子，你把这猪脚弄好了，一会阿煜要吃饭。” 夏厨子见生意上门，笑咪咪的接过猪脚，对杨煜道：“阿煜，小半个时辰这猪脚就能弄好，你到时候过来吃。”说完用手指了指不远的一个饭店，道：“就是那里了。”杨煜答应。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小老头对杨煜道：“阿煜，老汉是裁缝，店铺就在那里。”老头一边指明方向一边道：“这容县城半数人的衣服都是在我那儿买的。” 杨煜看向张复，张复点头道：“这是付裁缝，手艺好，价钱公道，你且跟他去，老夫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了，待你吃了饭，我再找你。” 杨煜道：“好。”说完便跟在付裁缝后面去买衣服。 到了裁缝店，付裁缝挑拣出几件里外的衣服裤子让杨煜选择，式样不多，主结实暖和。杨煜买了两身，至于褒裤这东西，他怎么看怎么别扭，跟付裁缝要了画笔，在地面画了个四角内裤的样子，让他现场制作。付裁缝认真的看了看图，询问了几句，就拿皮尺给杨煜量尺寸，然后开料拿进店后面让他婆娘缝上。出来后又介绍一双帆布制作的千层底鞋子，杨煜一并要了，就让付裁缝算钱，却是花了一百一十六文。杨煜付清了钱，只等内裤缝好，就换新衣了。 付裁缝婆娘是手脚灵活之辈，只盏茶时间就拿着一条裤子出来，至于裤头没有橡皮筋这种高级货，就用一根布带代替。在裤头折一段指头宽的小段，缝上一圈，穿过布带即可。 不敢要求太高，有得穿已经很不错了，问清楚换衣服处，去换了衣服出来，感觉还好。便对付裁缝道：“还有两条内裤，等我去吃了饭回来再拿，你看可以不？” 付裁缝点头道：“挑那么重的担子，走这么远的路，估计你早就饿了，去吧，没事，裤子会做好给你的。” 第九章 流浪汉 杨煜把张复的衣物包好，又要了一块布把自己另一套衣服包好出门，往放店走去。进来时一身落泊，出来时已经是另一番光景了，新衣新鞋的，一个身材修长挺立的小光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饭店不远，四五十米路，杨煜腿长，很快就要到了饭店门口。忽听一个声音说道：“长了一付好体格，力气是大了，却不懂运用，浪费了啊！”语声不大，清楚的进了杨煜耳朵，却是北地口音。 杨煜循声望去，见一个头发乱缝的流浪汉坐墙角，自顾自的在自己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大侠、九指神丐？”这种词出现在杨煜脑里，他走近两步，用后世的国语问道：“大侠刚才是不是说我？” 那流浪汉抬起头，看了一眼杨煜，又淡淡的收回目光，兴趣索然的道：“会运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又继续翻他的衣服。 杨煜失笑，暗道：“既然如此，你还说什么浪费。”转身走进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夏厨子见到他，连忙把菜端上来，问道：“阿煜，我店里还有青菜，猪耳朵，要不要来一碟。”杨煜略一沉吟道：“好吧，都来一碟，另拿一个大盘子装饭给我，拿一壶酒，三花酒，有吧？” 夏厨子听得眉开眼笑道：“有有有，这就上来。” 很快酒饭菜上来，杨煜把每样菜都分出一半装在大盘子里，端起走出门往流浪汉走去。他把酒饭菜放在流浪汉面前笑道：“我叫杨煜，今天请你吃饭，不为别的，只为你刚才说的话。” 流浪汉看了一眼杨煜，又扫了一眼酒菜，拿起酒壶，拔了瓶塞，猛灌了一口。下一秒却呛得连声咳嗽。 杨煜笑道：“这酒是容县三花，高度酒，慢点喝。” 流浪汉道：“好酒！”眼里恢复了精神又道：“好小子。” 杨煜哈哈一笑道：“我也饿了，先去吃饭，你慢用。”说完转身要离开。 流浪汉在后面道：“承你小子这酒饭之恩，我就就教你怎样运用你的力气。” 杨煜回身笑道：“好的，但是你要先去河里洗干净，回头我叫裁缝拿两身衣服给你。” 流浪汉挥挥手都：“去吧。”一付淡然。 复回饭店，叫来夏厨子让他去找付裁缝给流浪汉送衣物鞋子。这才吃起饭来，酒不敢喝，估计等下张复会找他。肚子饿了，吃什么都觉得香，很快饭菜下肚，充足的食物使他有了满足感，懒洋洋的靠着椅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饭店提供的粗茶。 付裁缝捧衣物走进来，问道：“阿煜，你是要给那个流浪汉送这两身衣物么？” 杨煜站起身，道：“是的，只是我现在身上的钱不够，可否等五哥卖了肉再结？” 付裁缝笑：“这事无防，只是便宜了那流浪汉，他十多天前来到这里，因说话不清楚，固没什么人搭理他。” 杨煜道：“他说的是官话，不会白话。” 付裁缝“哦”了一声，道：“钱跟你刚才买的一样多，晚一点你来拿内裤时一并结就好，现老汉把衣物给他去。 杨煜让夏厨子结算饭钱，很便宜，猪脚是张五的，所以只收两文的加工费，一壶酒三文，饭也三文，猪耳朵五文，青菜一文，共十四文。就这简单的数，夏厨子也要翻来覆去的算了几遍，直至确定没错了，才收了钱眉开眼笑的送杨煜出门。 很实惠的一个小饭店。 第十章 张复荐杨煜 却说张复和杨煜分开，他交代了张五几句，便快步往县衙走去。他是读书人，为人又随和，自马必燧上任后跑了多次县衙，县衙的衙役多是跟他相熟。倒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马必燧的官廨。 张复快步进门，口中道：“大人，大喜！” 马必燧看来人是张复，便道：“泰来来了，何喜之有，现虎患未除，本县寝食难安啊。” 张复道：“小弟正是为此事而来。” 马必燧微微动容，一边让张复看坐，一边让人看茶。待张复坐下后，问道：“此事有何眉目？” 张复呷了口茶，清清嗓子，就将杨煜以石击猪杀豹之事缓缓道来。马必燧听得连连动容道：“此人何在？本县马上差人唤来！” 张复按住马必燧道：“大人莫急，小弟观那杨煜也是个识礼之人，现今他正一副窘光景，且让他安顿好，切莫令他窘迫，稍等，我已经令屠夫张五支钱给他买衣买物了。” 马必燧呵呵一笑道：“倒是本县急躁了。”顿了顿又道：“想必泰来还没吃午饭吧，现正好是午饭时间，来，随本县一起去。” 两人进了后院，果见厨子已经备好了午饭，各自落座。马必燧此时心情略好，便叫人端来一壶酒，就着几个小菜，二人对酌起来。 马必燧道：“泰来，你我是表亲，此事若成，你举荐有功，事后本县给你文吏之职如何？” 张复听得大喜，随杆攀上道：“那小弟就先行谢过表姐夫了！” 马必燧摆了摆手道：“虎患此一事，你上心了。” 二人边吃边谈，估摸着时间，想那杨煜此时应已安顿得差不多了，马必燧便差人去请杨煜到县衙询问。 杨煜走出饭店，就见一个衙役上来看了看他的光头道：“阿煜是吧，县大人有请，泰来先生也候着。” 杨煜心里早就有了计较，便道：“如此劳烦差大哥前面领路。” 衙役作了请的手势，便领路前行，行走间问了几句打猎之事，毕竟县城不大，市集离县衙又近，事情已经传开了，很多人知道有一个力大无比的小光头能以石击猪杀豹。 很快到了官廨，衙役领杨煜见了马县便躬身退去。马必燧上下打量了几眼杨煜，着人看座，上茶。倒也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官见民就盛气凌人的样子，很和蔼，场面容洽，张复在一旁点示意。 杨煜对马必燧和张复施了一礼，把包袱还给张复，里面是借穿的衣物。这才落座，挺着腰，有点危襟正坐的样子。 马必燧道：“阿煜不必拘谨，听泰来说你能发石击杀四百斤的野猪，亦能杀豹，可有此事？” 杨煜回道：“命在危旦，又手无寸铁，不得已而为之。” 马必燧点头，又问：“你能肩挑六百左右斤走三十余里？” 杨煜回道：“小子身无长物，一猪一豹乃唯一的财资，不敢弃。”忽然发现这样回答会成尬聊，逐又复笑道：“死撑了。” 马必燧跟着笑道：“果然是好力气，不知道能否露一手给本县看看。” 杨煜躬身答应。三人起身，马必燧领人走出门外，指着院中一棵大树道：“那树离此十余步，你发石击树看看。” 就有衙役拿了两颗拳头大的鹅卵石递给杨煜，杨煜接过，用力一扬，击中大树，“啪”的一声，大树颤动，树叶纷纷落下。 杨煜道：“大人请看，这第二颗石小子要击中第一颗石的位置。”说完又一扬手，石飞出，继而“啪”的一声，果然中刚才的击痕，大树又纷纷落叶，还掉了些枯枝。马县几人顿时叫好！ 走过去观看击痕，只见击痕处掉了一大块树皮，木身竟被击凹一分左右。 第十一章 有钱少年郎 马必燧沉吟一下，道：“着仵作速去市场查看猪豹伤处。”说完看着张复和杨煜二人道：“你们且随本县去官廨等候。”此时早有衙役去寻仵作去了。 三人喝着茶等候，马必燧道：“阿煜，本县听你本地讲得流利，哪里的人？” 杨煜沉吟道：“小子很小时就进山，依稀记得家在西面二十多里的一个小村，至于家里有什么人却是无印象了。”说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道：“待此间事了就回去寻找，得有个安身之处。”心里却道：“不用寻找我都知道在哪里，只是地方仍在，人怕是不是那些人了。” 马必燧和张复点头，只要是容县本地人事情就易办，总会有结果的。当下又问杨煜读了哪些书，杨煜顿时大窘，讪笑道：“小子只读过三字经，千字文这两本。” 过了盏余茶时分，仵作回来禀告。说是猪、豹的头骨都有被钝器击断裂的伤痕。马必燧听得，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对杨煜道：“阿煜，想必泰来已跟你说过我县和岑溪县虎患之事，本县观你击石之技，可为民除害，此事不知你能否出手相助？”顿了一下又道：“岑溪县卢大人是本县同窗好友，吾二人早已商量妥当，两县里各给出纹银五百两作除虎之赏。” 杨煜想了想道：“为民除害，我辈义不容辞，不知道马大人可否给小子几天时间作准备？” 马必燧喜道：“阿煜要甚武器工具，本县一一提供，既然要准备就完善一点，给你十天准备如何？且这十天内安排你住在驿站，食宿方面由驿站提供。” 话说到此，杨煜只得起身道：“小子领命。” 马必燧和张复见事情已经定下，相视一笑，吩咐衙役带杨煜去驿站办住宿事宜。张复跟着出去交代了几句，大体是要尽量给杨煜最好的招待。 杨煜到驿站定了住处，驿站清一色的砖瓦房，打扫得甚是干净，房间不少，杨煜要了两间比较光亮的。驿站人不多，上下只有五人，一个驿丞兼账房，三个急脚，还有一个厨子包煮饭和打扫。和杨煜一一见了面，知道是为打虎而来的，也听说了杨煜的本事，对他还算客气。 既然住下来，日常用品是要买的，杨煜出了驿站往市集走去，时候尚早，估计张五没有卖完肉，就先逛逛这明时的容县城。刚到市集，不防张五眼尖，见到他就招手让他过来。走近一看，见野猪肉卖了大半，豹子肉亦所剩无几。张五笑眯眯的道：“今天刚好梁老爷子大寿，一只豹子和半只野猪他家全要了，豹皮也买了回去只待腌制好给老爷子取暖，我这就给你算钱。” 张五拿割肉刀在案板上写写划划，口中道：“肉共一千文，豹皮十两，你吃了一只猪脚和花了我堂兄三文，算十文吧，已经给了你两百文……”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出来两颗银锭，五两一个道：“这是豹皮钱，你先收，还有……” 杨煜接过银子，发觉成色一般，他打断张五道：“五哥，我还要在驿站住上十天，今天我买十斤野猪肉回去加菜，称了肉再一并算钱。” 张五听得笑道：“阿煜果然大方人，十斤肉撑死了驿站那几个人了。” 当下手脚麻利的割了一大块肉称了，又开始算钱，好一会才算清，数好铜钱给杨煜。 杨煜接过钱，又数出五十文给张五道：“这几十文算是我感谢泰来先生和五哥的帮忙，还望笑纳。” 张五听说钱堂兄有份，不敢怠慢，收下谢道：“阿煜仁义。” 既然钱货已清，杨煜道：“五哥，肉就先放你这里，我先去买些日用品，回来再取。”张五爽快的答应了。 口袋里有了钱，腰杆顿时直了许多，杨煜信步走过店铺，里面的老板都能凭他的一副怪模样让出他，县城不大，消息早已传开，都知道他因打猎有钱，纷纷跟他招呼，颇受欢迎。至于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到他，则撇撇嘴，暗道：“毛都没有，丑死人了。” 第十二章 流浪汉的本事 逛了一圈容县城，把日用品买全，无非是一些洗漱用品。胰子这东西用来洗身洗衣服，牙刷、牙粉也有，手纸，蜡烛，笔墨纸砚杂七杂八的一大堆，也没花多少钱。提着东西去裁缝店拿了定好的四角内裤，付清了所有款项。又去酒坊买了两坛三花酒，这才回去张五买肉案那里提猪肉。东西不少，惹得众人投来一身艳羡的目光。 出了市集，便看见流浪汉穿着新衣新鞋站在路边等他，头发湿漉漉的，明显的洗过了，只是依然乱蓬。满脸的胡渣看上去就像鸡窝，杨煜严重怀疑他是故意弄成这样的。不过吃饱喝足又洗了澡，换了新衣，整个人看上去比第一次见的时候精神了不少。 杨煜对他咧开嘴笑道：“你有没有地方住？没有就跟我来。” 流浪汉两眼望天道：“天作被，地当床。” 杨煜笑道：“那你跟我来吧，只是地方没你的大。”说完抬腿前行，往驿站走去。流浪汉也不费话，随后跟上。 到了驿站，把猪肉交给厨子，让他把排骨起了留着，又让他准备一个炭炉和木炭备用。看这架势是准备烤排骨了。 厨子看到这么多肉，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一一应允，欢天喜地的拿肉进去了。 杨煜提着酒和日用品回房，分了一些洗漱品给流浪汉，让他住在隔壁。折腾了大半天，早就累得不行，和衣斜躺在床上稍作休息。现在还不想动，事情太过诡异，需要撸清楚。 为什么自己明明因车祸伤得不轻，醒来后却全身没有任何受伤的样子，只是全身的毛发不见了。为什么自己身处的周围都被大火烧过，自己却凭一些绿不拉几的壳就避开了火，还把自己从一个四十好几的大叔变成了十四五的后生。还有，那些绿不拉几的东西哪来的？事情样样套着诡异，最诡异的是莫名其妙的就到了明末！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只是自己来到了这里，原来的世界里自己的妻儿父母怎么办？ 这念头一起，心里就猫抓般难受，再也躺不住，爬起身，习惯性的探口袋想拿烟抽，只是哪里有烟拿得出来？烦躁的在桌子上铺开纸，去厨房端了碗水回来就磨墨。墨磨好，就找出刚才买的一本千字文，对着字体一笔一笔的练写字。 这个必须要学，后世的简体字在这里行不通，繁体字就需要重新学写了。只是他心情烦躁，毛笔字哪里能写好，“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区区四十字就有一半是分不清笔划的，挤成一坨坨乌漆嘛黑的墨团。 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喷着酒气凑了过来，杨煜烦躁的推开。流浪看撇撇嘴道：“画团团。” 杨煜气得把毛笔一摔，怒道：“你行你来！” 流浪汉不屑的捡起笔，沾沾墨，在纸上空白的地方开始写字，才写第一个，杨煜就知道自己比不上，叹了一声：“这算什么回事？” 流浪汉扭过头来撇了他一眼，道：“说过要教你怎么运用力气的，想学就跟我来。”说完就背着手走出房门。 杨煜毕竟是中年心境，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跟在流浪汉后面。这里的地形流浪汉明显比他熟，只见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一个小竹林，在地上找了三颗比较硬的石头拿在手，对杨煜道：“看好了。”只见他手腕略略一扬，一石已经飞出击中前面十余米的一棵竹子，接着脚下一顿，身形爆退，还没落地，又一石飞出，击中第一次的击痕。脚才着地，又是一顿，一个漂亮的横移，身形又移开了三四米，手腕继续轻扬，第三颗石飞出，“啪”的一声，竹子应声而折。这几下行云流水，呵气即成！ 第十三章 习武 杨煜看得心旷神怡，心道：“如果我会这几下，今天早上杀豹就不用那么废力了。”于是走近流浪汉讪笑道：“大侠啊，小子我还没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流浪汉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态道：“我不是什么大侠，姓毕，就叫我老毕好了。” 杨煜有点不好意思道：“老毕啊，你教我本事，那你是不是就是我的师父了？我要不要叫声你师父？” 老毕道：“你小子想得美，要我收你为徒，还得看你能学到哪里，如果习武跟你写字一样糟，岂不是丢我老脸。” 被人鄙视了啊，不过杨煜脸皮厚，也没放在心上，说道：“那好吧，你就教我你刚才那几手。” 老毕道：“别看那几下简单，却是提气，沉气，运力缺一不可。”当下就认真的解说如何运气，如何力透臂，臂透腕，腕发石的细细讲了一遍。 杨煜咀嚼了一番老毕的话，按着方法提气，甩了甩手腕，感觉果然有力道，便捡了几颗石在手，一一发出去。只听得连声“啪啪啪”石头纷纷击中竹子，每一颗石都在竹上留下伤痕。只是力度差了点，运用气力不够熟练的缘故。 杨煜再细思一会，极力寻找个中关键，对老毕道：“你这是配合内家功法了吧，我从来没习过武，哪来的气？” 老毕一旁道：“内家功法岂是一朝可练成的？你现在就按这提气的法子，配合肌肉发力，练好了，以 你的大力气也能达到很高的水平。”顿了一下又道：“多练练，外家功夫就是要苦练！” 杨煜只得找来一堆石头，对着一个土墩一下一下的发石。不能再打竹子了，会被竹子主人拿刀追杀的。至于老毕刚才展示的身法，先按下，一步一步来。 石头发出去又复捡回来，又一下一下的发出去，老毕要求严格，只准杨煜的手腕动，前臂的动作大一点就在在一旁冷笑。说什么你这么大的动作对手一看就有了防备，还打什么，不如去田地里抡锄头去。杨煜只得逐步纠正动作，枯燥无比的练习。 练了一个时辰左右，眼看天色渐暗，手臂酸软。看了一眼老毕，观他脸色古井无波，知道没有到家。叹了口气道：“先回去吃饭吧，到点了。” 二人返回驿站，却见驿站几人正焦急的在等他们回来，看来是饭熟了。看到他二人回来，顿时笑逐颜开，纷纷道：“回来了啊，赶紧洗手吃饭！”估计是等急了，毕竟这年代吃上一顿肉不容易。 杨煜二人洗了手，和驿站五人坐了一桌，厨子从锅巴端上一盘热腾腾的野猪肉，一盘青菜摆在桌子上时，杨煜就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驿丞在主持饭桌，待众人盛了饭，驿丞就拿起筷子邀请大家动手。驿丞动了筷子，众人才纷纷起筷。十斤肉啊，起了排骨也有八斤左右的，硬是不够七个人吃的。杨煜在后世吃不了什么肉，但现在他年轻了，这具身体对食物的需求量一下大了许多，也吃了不少。 厨子比较勤快，待杨煜二人吃了饭，就给二人的房间一房提了一个瓷茶壶的开水送进去。还给二人热了洗澡水。接着又送来油灯，作照明用。 杨煜拿出茶叶，泡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掉，猪肉太腻，要用浓茶解。喝了茶，给老毕送了一些茶叶，就拿了洗换的衣服去洗澡。 第十四章 困也睡不着 洗澡洗衣服一顿操作下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杨煜刚一坐下，又站了起来，把炭炉端到走廊，准备烤排骨。不是他能吃，是他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想到后世的家人，那感觉不好受。 去厨房拿了菜刀削竹签，杨煜看了排骨一共五支，每支分两截，他仔细的削了十根竹签，尽量削得光滑，不怕费时间，就怕没事干。 竹签削好，串上排骨摆放在盘子里。去找了两个小板凳和一个矮几，又回客房拿出一坛今天买的三花酒放在几上，又不厌其烦的去厨房拿了两只碗。才磨磨蹭蹭的生火烧炭。待炭燃着，就去找老毕，叫他一起喝酒。 老毕在隔壁早就听到杨煜的各种动静，他一直冷眼旁观，有点好奇这小光头为什么这边好动。听杨煜叫他，也不推辞，坐到炉子旁学杨煜的样子拿两根排骨放到炉火上烤。夜晚比较冷，炉火驱走了寒气，暖暖的很舒服。排骨慢慢的被烤去水份，渗出油来滴在炉火上燃烧，发出红光，散出阵阵香味。 待两支排骨烤好，杨煜小心的咬了一小口，很烫但很香，不愧是原生态的食材，只加一些盐就是美味。放下排骨，把酒坛开了，倒了两碗，一碗给老毕，遥敬一下，就开始了吃烧烤喝酒大业。 老毕对这吃法颇是新奇，排骨很香，酒是好酒，一根排骨下肚就再也按耐不住，一手夹住四根竹签排骨烤起来。还不忘赞了句：“你小子会弄吃食。” 杨煜道：“我会的还多着呢。” 老毕瞪眼道：“才赞你一句就找不着北了？” 杨煜端起酒碗举了下，啜了口酒，又慢慢的嚼排骨，不说话。 老毕道：“我怎么越看你越不像十几岁的样子？” 杨煜笑道：“我不是十几岁，那应该是多少岁？” 老毕道：“你模样是十几岁，但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的眼里藏着太多东西。” 杨煜道：“我见过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人。” 老毕道：“哪里有，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杨煜瞟了他一眼，淡淡道：“人家从不多管闲事。” 老毕正想生气，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端起酒碗灌了一大口，神情落寞。 杨煜笑道：“喝慢点，这三花酒是容县比较好的本地米酒，度数高，你这样牛饮，醉了就藏不住你的秘密了。” 两人吃吃喝喝，偶尔互相笑骂几句，一点也看不出他们是才第一天认识的人。看他们互相打趣，挖苦又谁也没放心上的样子就像一对忘年老友。 排骨烤完，酒也喝了两碗，老毕醉醺醺的回房去了。杨煜也想醉，耐何脑袋清醒得出奇，他把东西一一搬回房，又拿了扫把打扫干净地面。看看夜空，估计还早，铺开纸，从茶壶里倒出一些茶水磨墨，继续练字。 他乱糟糟的心情随着一笔一笔的写字慢慢的静了下来，字越写越有模样，总算是能让人认出来是什么字了。一连练写了好几张纸，耳边传来了打更的梆子声“三更了，提防火烛！” 又听得隔壁老毕起夜的声音，一会老毕过来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还没睡？你不困？” 杨煜睁着通红的眼睛道：“我困的睡不着。” 老毕：“……” 第十五章 回不去了啊 毕竟这一天下来的体力消耗太大，杨煜没再坚持多久，终于上床睡觉。眼睛一闭，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被各种各样的声音吵醒，杨煜脑子一激灵，睁开眼睛，见天色已亮。猛然起身，打开房门便看外面的景物。还是清一色的砖瓦房，驿站还是那个驿站。杨煜跌坐在门槛，“不是做梦，回不去了啊！”他心里实是盼着一觉醒来就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 呆坐了几分钟，寒冷的天气使得他不得不回房穿衣保暖。从包裹里翻出洗漱品去厨房打水洗漱。 才是入冬不久，水缸的水面就结了一层薄冰，果然是小冰川时期，在后世他出事那天只是穿一件单衣就够了。他知道大明朝的灭亡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这个小冰川时代的来临。 水很冰，能把牙齿冷痛，赶紧的刷牙洗脸。不快不行，太冰了。复回房间，看到老毕已经起床了，眼神有点迷糊，杨煜也迷糊，毕竟昨晚二人都喝两碗三花酒，接近两斤一个人了。迷糊是喝酒正常的后遗症。 待老毕洗漱完毕，二人就上街找早餐吃。早餐种类不多，包子馒头，白粥肉粥的，胜在便宜。一人两三文的就能吃个饱。 吃了早餐，安抚了被酒精灼烧得难受的胃。二人才提起了精神，杨煜道：“我们去河边吧，那里鹅卵石多。”老毕一听就明白了杨煜的意思，又恢复了初见他那副了无生趣的神态，不以为然的点头同意。 两人很快来到河边，河边风大更冷，岸边还有一层冰渣。杨煜四下里捡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老毕则找了个背风处躲身进去避寒。 很快杨煜就捡了一小堆石，他甩甩手，抬抬腿扭扭腰又甩了几下头，闭目沉思一阵，这才弯腰捡石练习击发。很枯燥的动作，他不厌其烦的苦练一个上午，而老毕则一小觉一小觉的睡回笼觉。耳边听得钟声响，却是真武阁旁边的钟亭有人撞钟报时了，正是午时。 饭点到了，杨煜叫醒老毕回去驿站吃午饭。午饭很清淡，清淡到绝不见荤腥。驿丞枯瘦的脸庞透着苦意，一边还解释着说这是最好的伙食了，平时多数是稀的，很少见干饭。杨煜看着这个相当于后世的邮政局长和交通局长的明代官员，觉得他跟后世的局长相比真是天壤之别。穷文富武，习武之人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身体，会把自己练废的。杨煜只好数了一百文给苦瓜脸驿丞，让他分十天买肉，时猪肉三文一斤，每天三斤左右的肉，够七个人开荤了。 胡乱的吃饱了饭，就往真武阁走去，刚才听到钟声了。在后世那个大铜钟一直搁在地上，从没听闻人撞响过。看民间故事是说因为挂钟用的是一片被施了法术的竹篾，用这根竹篾挂起来的铜钟撞响声音哄亮悠远。外国人看到感觉不可思议，就用一根铁链连哄带骗的换走了竹篾。自此大铜钟就没有再能挂起来。容县人再也听不到钟声。再者，后世的真武阁他看了不少，但明时的真武阁还没走近看过。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都足够使得他跑一趟。 第十六章 原来如此 驿站离真武阁不远，百多米的样子，很快就到了。老毕懒，回房又睡去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能睡。 午时了，供奉着真武大帝的真武阁依旧香烟袅袅，还有不少善男信女跪在大帝像前祈求保佑。这种情况在后世只有在年节才能看到，因为后世已经把真武阁一带建成了公园，进去要门票的。一张小门票就隔断了许多善男信女对真武大帝的供奉，不知道大帝会不会生气…… 人太多，而且还多是妇人，杨煜自知自己模样怪异，走近肯定免不了被指指点点，还有各种千奇百怪的问题。他怕麻烦，只得放弃了进去看真武阁打算，绕道而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远远的观看一下真武阁楼观飞惊的雄姿，就当是游览过明代的真武阁了。 从真武阁后面往前走，就看到一八角亭，亭中挂着一只大铜钟。模样跟后世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现在铜钟钟身澄亮，后世的布满铜绿。一根海碗口粗的撞木吊在胸口的高度，钟身被撞击的位置更是闪闪反光。 亭中一根粗大的横梁上系着一条脚拇指大藤绳，大铜钟就是用这条藤绳挂起来的。 杨煜一看，立马明白了是什么回事，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看到的这条藤绳挂起这么一个铜钟是卓卓有余的。原因是制作这条藤绳的工艺非常不简单。 这是跟制作马槊杆一样的工艺。上好的马槊杆就要在秋天收集硬度高韧性好藤条做原材料，把藤破开成篾，去篾肉篾青，阴干，再用桐油浸泡六个月，再阴干，又复浸泡六个月。如此反复三次，原料才成，方可编织成杆。用这种方法制作的马槊杆硬性好，弹力大。骑兵在快速冲刺时如果刺中敌人身体，这种马槊杆就会将敌身弹开，用硬木的马槊杆遇上这种情况就会强大的冲力反伤自身。这种马槊杆极是难制，不是工艺非常老道的工匠制作不出来。很是难得，在隋唐时期一根就就值一百三十两银。穷文富武不是随便说说的。 原来如此啊，用这么复杂工艺制作的藤篾绳其价值岂是一根铁链可比拟的。老祖宗智慧啊！ 解决了自小就存在的疑惑，杨煜有点心满意足，施施然的又往河边走去扔石头，就不信练不出来动作小力道大发石方法。古龙先生笔下的剑客每天都要练习拔剑出鞘入鞘这个简单的动作上万次。看来只有熟极了才能生巧。 一直练到傍晚，才在寒风中踩着夕阳的余晖回驿站。不想吃了晚饭后有新意。不知道老毕去哪里采回来一大捆草药，熬好了药汤，装在一个大木桶里，硬要杨煜进去泡。没办法拒绝，杨煜只好脱了衣服进去泡着，水很热，烫得他龇牙咧嘴。老毕按着他不让他起来，说什么药水不够烫效果不好，一边还敲打他双臂的筋络。 天气太冷，药水很快降温，不够一刻钟就再也不烫人。老毕背着手走了出去，一字也不解释，看来是药效过了。 杨煜出了木桶，穿上衣服，一身的疲劳感酸软感消除了大半，感觉很舒服。这老毕还是有几下的。 第十七章 学有小成 一连六天，杨煜都是每天起床，去街上吃早餐，河边练习，回驿站吃饭，泡药水然后练写繁体字后睡觉。每天早晨起床，看着驿站清一色的砖瓦房，那个盼望一觉醒来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的心思越来越淡。不得不逐渐把心思放在现今，如何安身立命是大事。 他的发石之技已经练得很熟，手腕轻抖就能发一石击折一颗竹子，比老毕要三击才折的力道大多了，这是他体格异于常人之故。他的进展之快令老毕也频频点头。六天期间，张复也有过来驿站看望，主要是了解杨煜都在干些什么，和驿站安排给杨煜的伙食待遇。结果令他满意，一个勤练不辍，一个每天都提供干饭这种高待遇，让他挑不出什么毛病。至于写字方面，现在还算工整。 不错的进步。 发石练成，跟着学身法的闪腾。这个就容易了，他身手敏捷，弹跳有力，练了一天下来就可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随意弹跳，老毕要抓住他亦感困难。看到杨煜进步神速，老毕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焕发出了期望的神情。对杨煜的教导越来越上心。 技能练好了几板斧，接下来装备很重要。到了第七天，杨煜径直去县衙找马必燧。见过马必燧道明来意，马必燧就带着他去兵器库让他自行挑拣趁手的兵刃。 守卫看到马县亲来，自是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库房门，恭敬的引马、杨二人进去。库里兵器不多，以朴刀长枪为主，各二十余，短弓六付，只是弓弦松塌塌的，明显的武备松懈。杨煜拿起一把朴刀，就像拿一纸片，说了声太轻。屈指弹了弹刀身，声音浑浊，一手持刀柄，另一手用两指捏住，轻轻一折，朴刀便成了两截。 马必燧看得嘴角直跳，老脸有点挂不住，对守卫道：“有没有坚硬厚重的兵刃？” 守卫躬身道：“这倒是有一把大刀，大人随小的来。”说完便引二人来到角落里，指着一个矮木架道：“大人请看，就是这把了。” 马、杨二人看去，只见一把三尺来长，锈迹斑斑的大刀搁在木架上。守卫解释道：“这大刀是万历年间所铸，重二十斤七两，因太重手，一直空置在此。” 杨煜上前拿起大刀，挥舞两下，觉得跟在后世挥动一把西瓜刀差不多，他又屈指弹了一下，只听得声音清脆悦耳。是精钢所制不错了。便对马必燧道：“马大人，不知道小子可否选这一把刀？” 马必燧听守卫说这刀重二十余斤，数十年间无人问津，听得杨煜中意当下便道：“阿煜，你看中便可，毕竟用在为民除害，本官自不会吝啬。” 杨煜躬身道谢。 单有刀不行，要给刀配刀鞘，没刀鞘不好携带。找完兵器库也没有找到刀鞘，杨煜只好跟马县告辞回驿站，找了两片木板，自行制作刀鞘。 先把刀平放在木板上，依样画葫芦的把刀身画出来，然后在外边加了一圈适当的厚度。就去厨房拿来菜刀，把多余的部分削去。 老毕正在走廊下晒太阳，看见杨拿回来一把刀，观他动作知道是制刀鞘，便过来拿去大刀，找到磨刀石，一下一下的磨起来。 第十八章 挂件与身体的配合 刀毕竟有二十余斤，老毕磨得吃力，但他明显是此道高手，花盏茶时分便把刀磨得锋利光亮。他挥舞几下，便有阵阵破风声。觉得太沉，不好用。 杨煜见状，接过刀，一阵横劈竖劈，轻松自如。老毕撇嘴道：“劈柴。”杨煜习惯了老毕的冷嘲热讽，自己又没练过刀法，劈柴就劈柴吧。懒得理他，刀鞘还没弄好呢，还是继续弄刀鞘是正经，现在外形差不多了，透空刀藏身位置即可。他臂力和指力都大，拿刀一刮就是一团木屑出来，就着划线，很快就透空了刀身的藏身处。跟着就满世界的找皮绳把两半个刀鞘捆合在一起，把刀回鞘，感觉间隔不算大，估计不会在走路的时候咣当咣当的响，还算可以。 又用皮绳把刀鞘固定在腰间，调整好拔刀的角度。他人高手脚长，三尺来的刀锋入鞘后，伸手就能把刀一次性拨出。于是他就一下一下拔刀出鞘回鞘的练习起来。老毕在旁漠然视之，待他练到差不多到晚饭饭点的时候，就要过刀，向他展示了砍，格，撩三招，三招一过，老毕就把刀插进泥土里，背着手装一副高手状往厨房去了。 杨煜看得真切，依样画葫芦的演练这三招，不到盏茶时分，三招已练烂熟。他臂力大，挥刀间破风声呼呼大作，极有一力降十会的气势。 至此，杨煜已习得发石，身法，刀法各三招。他不敢多学，怕贪多嚼不烂，毕竟自己只有十天时间就要入山打虎，现在已经是第七天傍晚了。 第八天一早，杨煜去找皮匠做了套穿在身上的挂套，又找铁匠打造的几个挂钩，挂扣，作随带他的武器用。武器不外是鹅乱石和一把二十余斤的钢刀而已。弄好这些，杨煜又到河边不停的练习身上带有刀和一左一右各有五颗鹅卵石跟身体的佩合度。细节决定成败，身上挂了二三十斤东西跟轻身行动完全是两码事。他一次次的调整挂件的角度和松紧度，尽量调整到最舒服最方便的位置。 他孑然一身的来到了大明，除了空有一身力气之外，身无长物。要想在这里立足，没钱财和人缘不行。眼前打虎就是他敛财和建立人脉的机会，这可不敢放弃。一千两银的赏金可以说是一笔巨款，除掉老虎就能在容岑两县间扬名立万，这是一举多得的事，前提是要保证自己不葬身虎口。 杨煜不敢懈怠，不停的练习，只为能多练出一分挂件与身体的协调性。他练了好几天的武，已经有了些心得，在他苦练了整天后，他有了得心应手的感觉。 人只要本事长了，信心就会跟着来。当马必燧遣人向他询问准备得如何之时，他的回答是“可以出发了”。 马必燧听到回复，很是高兴，立马命急脚送信给岑溪知县卢日就，告知打虎之人也找到，不日就动身出发，介时自己也亲临云云。 急脚送信去了，马必燧又召来县尉段子羽，命他挑选二十名强壮常备士兵于明天一早随行。又令主薄谢真备渡船三只，候用。 第十九章 打虎(一) 次日五更天，县里就造好了饭。知县马必燧，县丞王仙，主薄谢真，县尉段子羽，杨煜，老毕和二十名士兵出席。 待众人入了席，马必燧上了一碗酒，双手端着，口中道：“虎害日久，本县上下寝食难安，今幸得杨煜小壮士愿出手为民除害，本县以酒敬之。”开场白说完，便吩咐大家用饭，抓紧时间出发。 饭毕，一众二十余人分乘三只渡船出发。县丞王仙和主薄谢真送马县上了船就回县里留守去了。 段子羽带六名士兵护着马必燧乘坐一船，马必燧则邀张复和杨煜，老毕三人一起。其余两船是士兵和一些物品，吃的用的都有，还有一头七八十斤大小的猪用一个猪笼关着，这是杨煜要求的。他认为寻虎不如引虎，到了山里就杀猪引虎比在瞎找强太多了。 天气很冷，河面风大，马必燧和张复钻进矮小的船舱躲风。段子羽很自然的守着船舱口，杨煜等人则坐在船舷。船夫见众人已经坐稳，便撑船开渡。此去顺流而下二十余里水路到了港口渡口，再上岸走陆路也二十余里便是大坡地带，老虎出没的群山。 南方冬天的早晨有霜降，不到一刻钟，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就被冷得刺痛。几个士兵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冷得瑟瑟发抖。段子羽扫了一眼杨煜和老毕，看他俩很自然的安坐船舷，眼睛还不时的观看两岸景色。再看看自己的士兵，穿着臃肿，还被冷得各种姿态。脸上顿时挂不住，狠狠的刮了一眼那几个士兵，士兵震慑，只得坐直了腰。只是过不了多久又蜷缩着身子发抖起来。 二十余里水路，顺流而下，不用半个时辰就到港口渡口。船靠了岸，段子羽令几名士兵率先登岸，他则护住马必燧随后。待到所有人登了岸，段子羽点了十名士兵前面开路，分两人抬猪，数人搬运物品，余者压后。时港口渡还没成圩，只有零星几个小档口摆在路两边。杨煜对于这一切都比较有兴趣，一边看一边跟后世所见的相对比。没有乱糟糟乱停乱放的各种车辆，没有因堵路突如其来而发出的刺耳的汽车喇叭声。这里显得很安静，很和谐。 过了渡口区域，路边人烟越来越少，路边的草木也越来越茂盛，道路上的落叶枯枝越来越厚，显然是少人行走的缘故。 继续前行了半个时辰，约莫走了十余里，却见前方有两名士兵侯着。看到众人行迹，那二人中有一人喊话道：“请问你们可是容县马大人带队前来打虎的？” 段子羽估计是岑溪卢日就遣人到了，上前回道：“正是我县马大人到了，敢问二位可是岑溪卢大人遣来的？” 对面那人一看段子羽身着的官服，认出了他是县尉之职，忙躬身行礼道：“回大人，我县卢大人正在前面五里处等候。” 段子羽听得，返身回去向马必燧禀告。马必燧呵呵一笑道：“这卢宝子倒是来的快，我们也要加快了。” 很快在一片开阔处马必燧就看见了岑溪县众人。卢日就率先出列，高声笑道：“松鹤兄，一别经年，我兄风彩依旧，可喜可贺！” 第二十章 打虎(二) 马必燧亦上前笑道：“斗孺贤弟更是胜往昔啊！” 两位县大人一见面就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吹捧。杨煜站定在原地暗道：“我看你们要酸到几时。” 马必燧回过头来，向杨煜招了招手，道：“卢贤弟，这位小哥就是为兄找来的打虎壮士了，阿煜，快来见过卢大人。”言辞间颇有放狗出笼之意。 既然被当成了狗，杨煜便很狗腿的上前给卢日就施礼道：“小子杨煜见过卢大人。” 卢日就看了几眼杨煜，觉得眼前这个长得跟豆芽一样的小子跟“壮士”两个字有点不着边际，疑惑的道：“阿煜是吧，马兄在信中说你发石力道奇大奇准，现可否露一手给本县开下眼界？” 杨煜躬身领命，四下看了看，指着十余米远的一棵碗口大小的树道：“大人请看那树。”说完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一连三颗石子就激射而出，只听得“啪啪啪”连声，那树就被拦腰击折！ 众人看得连声叫好！卢日就更是看得喜上眉梢，连道：“果然是好石！”转回头对他身后面的道：“快给杨小哥上膳食！” 马必燧对卢日就这种前倨后恭的姿态似乎早已见惯不怪，任由他折腾，自己则在一旁只顾捋须微笑。 就有一个衙役端着一个大铜盘子上来，上面盖着一个竹篾编织成的盖子，还冒着腾腾热气，看得出是刚从炉火上拿下来的。杨煜接过铜盘，拿起盖子一看，见果然是一只大猪脚。又搞什么鸿门宴？自从项羽拿猪蹄赐给猛士樊哙成为典故之后，这调子就没变过。杨煜只是希望卢日就不要像项羽那样节省柴火把猪脚煮得半生不熟就好。他伸指按了一下猪脚，软软的，还冒出来一些油，看来已经炖得熟透了。这使得他对卢日就好感大增，拿了猪脚与老毕分食。 卢日就又令人端酒上来，倒了四碗，与马必燧端起酒碗对杨煜道：“虎患猖狂，为害我容岑两县之民，本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今既有阿煜飞石之技，除虎之事就仗你出手了，本县与马兄在此处静候佳音。” 杨煜举碗相敬道：“义不容辞。”喝干了酒，一手提着猪笼，与老毕一前一后望山进发。刚才卢日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肉吃了，酒喝了就该动身了。 马必燧卢日就等人看着二人的背影逐渐远去，便吩咐众人吃些干粮，就地休息。卢日就是个讲究的人，他自岑溪带有酒菜过来，放在炉子上温着，邀马必燧对酌。 杨煜与老毕一边进山一边四下观察，提防被虎偷袭。别看老虎体大凶猛，却是最喜欢从背后偷袭，喜欢一击即中，一招扑食。 约莫走了十余里，二人登上一个小山岗，这里荒草萋萋，几棵粗大的松树长在岗顶。杨煜爬上松树看了看，见目能??远，便复下树道：“老毕，就在这里吧。” 老毕点头同意，挑了棵最高大的松树爬了上去。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二人分工合作，杨煜力大，负责地面，而老毕则在树上待杨煜力有不逮时作补刀用。 第二十一章 打虎(三) 杨煜见老毕爬上去有了四五米高，坐到了树杈上。他便一脚踩着猪笼，提刀穿猪笼的空隙，对准猪的咽喉就是一刺。那猪痛得凄厉大叫，杨煜又把刀一搅，温热的猪血顿时自创口处喷出来。那猪拼命挣扎，只是身困猪笼，又敌不过杨煜力大，杨煜刀扎入得又深，猪越挣扎血就流得越快，没多久就寂然不动。 浓烈的血腥味随着山风飘进了一头猛虎的鼻子。老虎此时正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睡觉，它昨天才猎杀了一头野猪，体力跟营养都补充得很好，今天正是休息的时候。血腥味使得它睁开虎眼，嗅嗅鼻子，站起身来。这里是它的领土，有谁这么大胆，敢在这片山林猎杀它的食物？这事不能忍！它愤怒的吼了一声，循着血腥味奔去。 杨煜听到虎吼，知道方法凑效了，连忙抽出大刀，四下观看。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只是哪里能看得到老虎的影子。杨煜看向老毕，只见他折了几杈松针盖在身上，舒服的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杨煜不禁晒然一笑“听声音有点远呢，哪来得这么快。”拿刀在杂草上擦干净了血迹，然后回鞘。选了个地势比较好的地方站在那里静候。 却说马必燧等人在山外等候，正枯坐间忽听闻虎吼，与卢日就对视一眼，知道是虎出动了，皆神情凝重的望向山里。余下一众士兵更是面面相觑，纷纷站起来，竟然还有几个害怕得发抖。 段子羽喝道：“列队！保护大人！”只是众士兵缺乏训练，一时间哪里能把队形列好，推搡间花了不少时间才排了四列歪歪扭扭的队形。段子羽气得拿皮鞭一阵抽打，情形才略见好转。 岑溪的县尉自是有样学样，也拿着皮鞭一阵乱抽，两县士兵才勉强站着列队在那里。四五十个士兵站在一起，长枪在前，朴刀手在后，看架势是很不错，只是细看他们的脸色和表情就知道靠不住。 虎吼过后良久又没了声息，众人又开始各自寻思起来。蓦地，又听得一声虎吼传来，这次声音更是及近清晰。众士兵听得脸上表情各异，段子羽和岑溪县尉阴着脸穿梭在众人间维持队列。 又是听得一阵虎声咆哮，马必燧和卢日就站着身，一手放在背后，一手捋着须，一副淡定模样，看得段子羽暗叫“惭愧”。只是指间随风飘下的几根须出卖了他们焦灼的心情。 闹心啊，又没动静了。众人侧耳倾听间，除了寒风刮过的声音，哪里还有什么声音。一盏茶过去了，山里安静如旧，又一盏茶时分过去了，依旧如故。 等待是漫长的，难熬的。卢日就甩甩袖，作邀请状让马必燧继续细斟慢饮。食不知味啊。 又是盏余茶时分过去，列队的士兵已见松散，段子羽和岑溪县尉也感到很难维持了。就在这时，忽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自山里传出来，众士兵脸上紧张万分，眼睛死死盯山路入口处，脚上肌肉蹦紧，只要稍有不对劲就撒腿飞跑。 脚步声很重，伴随着草木的刮响，一阵晃动，众人便看到杨煜单薄的肩膀上扛着一头巨大的老虎出现在山口。一阵欢呼声顿时爆发而出！杨煜后面则是杠着猪笼的老毕，猪笼里有一头死猪。 群情顿时汹涌起来，众士兵飞快的冲上面，围着杨煜二人，更有几个七手八脚的杨煜肩上接过老虎，一边说着“辛苦了”的话，欲帮忙抬虎。老虎很沉也架不住士兵人多，七八个人各抓一处就往抬虎往回走。连老毕肩上的猪笼也有士兵接过去了。这群人总算还有点士兵的样子，懂得崇拜强者。 第二十二章 青天大老爷 一阵手忙脚乱总算把老虎抬到容岑两位县大人面前。马、卢二人仔细的查看老虎身上的痕迹，见各处旧伤都与数拨打虎人描述的一样，确定了就是这头巨虎为祸人间的。二人心下顿时大慰，看向杨煜，面露赞许。 杨煜上前拱手道：“禀两位大人，小子幸不辱命！” 马必燧笑道：“阿煜身手不凡，出手即除虎患，真是年少英雄！”说罢与卢日就相顾大笑。虎患既除，他二位的知县之职看来是坐稳了。 一旁的张复更是满心欢喜，杨煜是经他举荐的，现在功成，少不了他的一份，仕途有望了！也跟着马、卢二人开怀大笑。 卢日就指着老虎道：“这恶虎害得我两县民众寝食难安，今晚本官就要食你肉了。” 马必燧点头，吩咐段子羽着人抬虎回县。这打虎赏金虽说是两县各出五百两，但打虎者杨煜是他寻来，这虎尸自当由容县县衙处理。 趁着士兵们在找工具当中，马必燧细问杨煜除虎过程。杨煜自杀猪放血引虎说起，说到惊险处还把被虎抓烂的衣服撩起来给马、卢二人看，却是上衣前襟被虎一把抓成了布条。当杨煜说到连发三石，前二石皆被老虎躲闪而过，只有第三石才击中虎首时，二人听得心往神驰。接着听到杨煜以石击中恶虎后，不忍以刀砍破虎皮，愣是伸臂箍老虎脖子，直至老虎一动不动为止。二人皆笑骂：“掉进钱眼里去了！”骂完还各自伸手要打杨煜脑袋，一副长辈宠自家子侄的模样。杨煜人高，见二人要打，立马弯腰塌肩，好让他们打得舒服一点，一副虚心受教的恶心模样。 不时众士兵已经把虎捆好，弄成六人抬。这虎目测有四百斤，在南方堪称巨虎了，真不知道它是怎么长得这般大的。马必燧派了两个嗓门大的士兵在前面鸣锣开道，一边敲锣，一边喊：“县老爷已经成功除虎咯！”接着就是六条身型魁梧的士兵抬虎跟着。来时不敢明锣开道，是对除虎没有十足的把握，现恶虎已除，自是到了宣扬他县老爷功绩的时候了。再接着就是杨煜胸前挂着大红花跟着，他后面有一人高举一面旗子，上书“打虎英雄”。这老马，来时不知道他准备这么多排场，现在幸好除虎成功，全用上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路过一些村庄，村民看到抬着的大老虎，哪里还不明白到虎害已除，今后可安生了。又打听到这次除虎是县老爷亲自带队时，顿时纷纷跪在路两旁，口中山呼：“青天大老爷！” 不错，马必燧就是要这样的效果。他和卢日就作着虚托的动作制止村民不要跪拜，跟着又抱拳向大家致歉，一副父母官的模样装了个十足！ 人精啊！单这一手就能把声望捞到极致了，足够杨煜学一辈子的。 此时杨煜来到大明已有十天，他的头发和眉毛长出了淡淡的痕迹。但还是没有阻止村民们认为打虎英雄是一个小光头的想法。待打听到杨煜是以石打虎后，于是“打虎石，阿煜”就在民间流传开来。 第二十三章 晚宴 回路上一路大鸣大放，马必燧卢日就二人收到了大量膝盖不提。很快又到了港口渡，众人登船，因多了岑溪二十多人，船一下变得拥挤起来。又因回时逆水行舟，马必燧着段子羽安排几个会撑船的士兵帮忙撑船，尽快赶回县衙。他还有计划要今天完成。 来时心事重重，回时却意气风发。寒风吹不去马必燧、卢日就两人高涨的情绪，两人顶风站在船头，一路对岸两边指指点点，高兴处还赋诗一首，酸气熏天。 杨煜此时已经把胸前那朵能让人别扭死的大红花扯下，坐在船舷，几个士兵围着他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他打虎经过。 世上最无聊的事情莫过于同一件事情要向人不停的重复解说。于是就听得杨煜胡诌：“那老虎一招神龙摆尾，尾巴如钢鞭的砸向我，我脚一顿，一招飞龙在天……” 中午时分一行人回到了县衙。这次出行早上天刚亮就出发，午时回来，共花了三个时辰左右，算是很快了。马必燧回到衙门，便令上下准备虎肉晚宴，一是为除虎庆功，二是为老友卢日就等接风洗尘。很快就有张复去市集找张五到县衙帮忙伺弄老虎，至于张五卖剩的猪肉县衙全部买了，留今晚酒宴备用。又有一众衙役拿着请柬四处去请在容县开店的各种老板，还有一些地主士绅。一番折腾，容县城基本都知道了县里除虎成功，现在县衙里热闹非凡。 马必燧安排完毕，便邀请卢日就，杨煜，老毕几人用午膳。用罢午膳，马必燧和卢日就很爽快的把赏金一千两银子结了给杨煜和老毕二人，让二人先回驿站稍作休息，晚宴到点时自会有人相传。待二人走远，便给梧州知府袁文新修书，书中把他忧心虎患，到任后不辞劳苦，四乡八里的跋山涉水遍寻能人，寻得能人后又亲赴现场运筹帷幄的事情，大书特书。至于杨煜以石除虎这是小事，小到可以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书中结尾还说了奉上完好无损的虎皮一张云云。书毕，拿给卢日就一起看。两位县大人顿时又一阵互相恭维，相视捋须大笑。 杨煜一觉醒来已是华灯初上，他这十天来一直没有很好的休息过，今天除了虎，算是解决了一件烦心事，心情略一放松，竟沉沉的睡了两个时辰。神清气爽啊，伸了个懒腰，开门出房，看见两个公差带着烧火棍走来，口中道：“阿煜，大人召你去参加晚宴了，令我等在此为你守护财物。”杨煜连忙谢过，又往二人的手里塞了一把铜钱，道：“辛苦两位差大哥了。”两公差手腕一抖，铜钱就全部钻进了衣袖里，动作非常熟练。看来没少收人钱。 公差笑道：“阿煜的打虎石威名在外，谅也没有宵小敢动歪心思，此是美差，不辛苦。” 杨煜笑着拱了拱手，去找上老毕赴宴去了。 两人来到县衙大堂，大堂灯火通明，只见主席台上摆了一张桌子，只设两个座位，主席台往下，一左一右各设一席，这是次席。次席往下就是十余席的八仙桌，靠前的已经坐满了人，杨煜和老毕在角落里找了张人少的桌子坐下。还不忘对席上的人和邻桌看向他的人拱手致意。 这是他相貌奇特的原因，只要有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就能猜到他就是打虎石阿煜。光头，没眉毛成了他的标志，想认不出他也难。 他和老毕刚一坐下，就有人过来凑桌，很快就坐满了八人，基本都是因好奇询问他除虎之事的。 第二十四章 宴无好宴 不胜其烦，如果是只说一遍还好，只是刚刚对眼前几个人说完，接着又有人来继续问端的。这让杨煜感到崩溃。 幸好马必燧和卢日就此时入席了，老马眼睛一扫全场，就发觉了哪里不对头。一大帮人堆在后面角落里做什么？他重重的咳了两声，与卢日就到了主席台，目光扫向杨煜所在的角落。众人惊觉，纷纷回去各自就坐。杨煜顿觉清静，感激的看向老马，站起来躬身道：“见过马大人，卢大人！”话音刚落，大堂内就跟着响起了乱糟糟的声音：“见过马大人，卢大人。” 马必燧伸手虚压了压朗声道：“今晚本县在此宴请各位，想必各位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吧，是的，为祸我容岑两县的虎患在今晨已除！” 台下顿时一片叫“好！”此时前桌有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人身穿着员外服站起来到：“马大人忧心民生，辛苦了！” 马必燧看了看中年人笑道：“梁老板坐下说话。”顿了一下又道：“虎祸害民不安生，道路断绝，兹患既除，今晚本县就请各位食其肉，泄心头之恨！”台下又响起一片“食其肉，寝其皮”的附和声。马必燧听得点头又道：“看来我县父老同仇敌忾，上下一心啊！” 台下梁老板又站起来道：“我等愚钝，没能为大人分忧，深感惭愧。” 马必燧伸手虚压了一下接过话道：“此次除虎，想必全县上下都知道给出的赏金不低，乃是我县和岑溪各给出五百两银，共一千两之数，此笔银子本县和卢大人已经付讫，交到了打虎壮士阿煜手里。”说着手指向杨煜的位置。杨煜身上顿时就落下了许多艳羡的目光。 马必燧又道：“但凡盛事，皆必大家齐心协力方能功成，此次除虎空了县衙库存，在此，本县希望各位父老本着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原则，慷慨解囊相助补回短缺，留下美谈！”说完就对台下连连拱手。 台下众人听得一愣，皆心道：“来这么一出啊。”眼看就要冷场，却见那梁老板起身从袖里摸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托在掌心，洪声道：“鄙人刚才说了，正在为不能为大人分忧而惭愧，现将这二十两留下，望能尽一微薄之力。” 马必燧捋须笑道：“梁老板不愧是我县第一商户，出手大方，你盛情本县记下了！”说完把手一招，门外就有两个衙役端着大红托盘进来收银，主薄谢真和张复拿笔薄记册。 梁老板听得大喜，区区二十两银能让新上任的知县记情，太值了！忙对马必燧连道：“不敢，不敢”又连忙对四下拱手。头啖汤他是吃了。 席间有眼色的人也跟着纷纷起立要捐银，马必燧看群情踊跃，老怀大慰，他笑着压压了手道：“各位莫急，一桌一桌的来。” 杨煜在后面看得大叹，果然是宴无好宴，自古皆然。 当然，入席众人也全不是玲珑之辈，看到托盘端到了面前，再不舍也得自报家门，抠抠搜搜的摸出一两块碎银放在盘子里。刚才县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今晚大家的表现他会记着，谁敢怠慢？ 很快十余席走完，杨煜也放了十两银，那是他先前的豹皮所值。马必燧看两个托盘堆满了银子，估计不会少于五百两，很是高兴，钱出去一圈又回来了，还收获了功绩，此事大好，大妙。逐吩咐开席！ 就有杂役抬着酒肉进来，给每桌上了一大盘热腾腾的虎肉。大堂内顿时香气四溢。 卢日就和马必燧共坐一桌，暗里把大拇指翘得老高，马必燧笑咪咪的给他倒酒，不停的劝食。 第二十五章 藏春阁 见主席台上已经动手，众人一番谦让后就纷纷起筷，大堂内咀嚼声顿时四起。虎肉毕竟是珍稀品，火候又够，数块肉下肚，就让人觉得不虚此行。 此时主席下一左一右两席，左席上坐着县丞王仙，主薄谢真，县尉段子羽和岑溪县尉，右席却一直空着。让人不禁猜测，“这桌留给何人？何故还没现身？” 酒宴开了一刻多钟，马必燧略估众人酒菜都有几分了，便招来一个杂役，对他嘱咐几句。那杂役离开后不久，大堂众人忽听到一阵环佩叮当，循声望去，只见四个娇娃鱼贯而入。四美人先对主席台上福了一福，再对左次席又一福，然后飘然落坐右次席，却留首座空着。 见到这四个美人，大堂内一阵躁动，各种赞叹声四起，杨煜拿眼扫视一下，又低头吃肉喝酒。几个穿着严实的女人而已，哪里比得上虎肉有魅力。 很快就有杂役给四美人端上热腾腾的虎肉和酒饭。不一会，众人眼前又一亮，一个身披轻裘的妙龄女子莲步进来，落落大方的自主席往下施礼一圈，才在她身后的一个背琴侍女搀扶下落入首座。 杨煜耳边听得惊呼声纷纷响起：“伶玉小姐啊！”杨煜这次却是头也不抬，继续啃虎肉。什么小姐不小姐的，没看到这大堂内坐着全容县的大人物么，他一个连住处还没有的人，看了也是白搭。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叫何勇，扯着他衣袖道：“阿煜，快看伶玉小姐，难得一见啊！”奈何他嗓门极大，他这一叫，整个大堂的人都听得了，目光齐刷刷的扫过来。杨煜拗不过，怕这大声汉又继续乱说话，只得扭头看去。那伶玉小姐也是闻声看来，猛然看到杨煜的怪模样，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来，忽然又发觉这样好像没有礼貌，便扭过头用侍女的身体挡住脸庞，只是那抖动的双肩怎么也掩饰不住。 何勇见此情景诧然道：“阿煜，这伶玉小姐怎么一见你就笑啊？” 杨煜真是服了这人，自己已经躲到角落里面了，就是不想张扬，偏被这个没脑子大嗓门把自己暴露出去。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姑娘而已，见到自己光头没眉毛的模样发笑有什么稀奇的？在后世千奇百怪个性发型层出不穷，见一样笑一样，岂不是要把自己笑死？在盘里抓了一大块肉，狠狠的往何勇嘴上塞去，不料此举被先进来的四个美女看见，又引发一阵娇笑。大堂内的一半以上男人见美女娇笑，也跟着傻笑。 马必燧见气氛活跃，笑吟吟的道：“几位姑娘，先用膳如何，待会还要姑娘们辛苦表演呢。” 马县发话，众美女顿时收敛，危襟正坐的用膳。然后杨煜就发现大堂内有大半男人傻楞楞看着人家姑娘吃饭，至于自己的筷子不是咬在嘴里不动就是停在半空，完全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秀色可餐…… 这时，同大嗓门何勇一起来的同伴开始为杨煜解说起来，此人名叫朱有财，刚开始拼桌时相互介绍认识的。朱有财压低声音道：“那次席上几个美人都是县里最大的酒楼藏春阁的，先进来四个分别是春花，夏荷，秋月，冬梅，这四个都是头牌，非权大多财者不接待，今晚一下全部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县大人和王县丞的缘故，知道不，县里上得档次的酒楼都是王县丞家里的，至于伶玉小姐就更是难得一见了，她是王县丞花了许多心思培养的，弹得一手好琴，想听她弹一曲的人得先在藏春阁消费够二百两银，才有资格购买十两银子一张的门票！”说到这里，他呷了口酒续道：“能单独听她弹一曲的人听说只有梁少一人，哦，就是刚才带头捐了二十两银子的梁老板的儿子，梁老板的梁记是容县最大的商铺，经营粮油，盐，日杂和各种铁器，日进斗金啊。” 杨煜点点头，梁记他进去过买东西，知道是容县最大货物最全的商铺，他第一担猎物就是梁家基本全买了的，只是藏春阁他第一次听说。 朱有财见杨煜听得上心，顿时来了兴致，把声音再度压低道：“知道不，在容县真正话事的不是知县大人，是王县丞，容县有句叫‘流水的县令，磐石的县丞’，王县担任县丞一职已过十年了，而县令却是每一两年就调换。” 这句话里的信息很大啊。 第二十六章 琴声与尿遁 朱有财的话让杨煜很无奈，他一无所有的来到大明没多久，还没准备好怎样迎接这里的新生活。他不想掉进权势的纷争里，成为别人的马前卒，他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是他后世那个年代的人最基本的想法，现在好像连这个想法都有点奢侈了。他烦躁的甩甩脑袋，暗自叹道：“管他呢，且先活着吧。” 大堂内忽然安静下来，少倾，优雅的琴声响起，春夏秋冬四位美女起身离席翩翩起舞。却是伶玉抚琴，四头牌伴舞。 杨煜听惯了后世震耳欲聋的音乐，看惯了各种夸张的热舞。此时猛然间听到如此优雅的琴声和看到曼妙的舞姿顿时生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琴声很快将他心里刚生出烦躁扫去，脑里恢复了清明。他伸出筷子夹了一件虎肉往嘴里塞又嚼起来，虎肉这东西在后世想都不要想，现在有得吃岂能浪费！ 伶玉妙目轻转，看到整个大堂的人都在听琴看舞，唯独杨煜一人在开怀大嚼，不觉皱眉。忽听得背后咀嚼声大起，微一回头，却见自己瘦小的侍女正在努力的对付虎肉，吃相绝不亚于杨煜。很受伤啊，别人花大量的金钱也为搏得听她抚琴一曲，可眼前这二人明显的不为所动。对牛弹琴的感觉油然而生。 琴声继续，杨煜深知有女人的地方就有麻烦，特别是男人多女人少女人又很漂亮的地方更是麻烦。他不想久待，拿眼给了老毕一个眼色，示意走人。然后对朱有财等人告了声尿急，就蹑手蹑脚的从后门遁走。老毕自是紧跟其后。 出了大堂，冷风一吹，顿觉神清气爽。二人都已吃饱喝足，信步走回驿站，看到两个公差还在他们房门前站岗，杨煜又给了他们十余文让他们去吃点宵夜暖胃，自己则去打了热水舒服的泡了个澡。 泡澡出来还早，杨煜磨了一池墨汁，铺开纸在上面列出了长长的一串购物清单。这是他准备回去那个令他梦牵魂绕的地方了。他已经打算好了，回到那里后就买上几亩地安家了。既然要安家，各种用品用具必不可少，要仔细想好，不可有遗漏，原因是这时代正常情况下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两只脚板，跑一趟不容易。 清单不好开，因为有很多物品他知道用法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得找老毕相询，老毕又补充了一些。 这一担搁，很快夜深，该休息了。 虎肉是温补之物，这一夜休息得很好，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洗漱完毕，和老毕雷打不动的出去吃早餐。早餐后就是去梁记购买各种各样的用品用具。老毕认为这种小事用不着他出手，回驿站补觉去了。 杨煜把昨晚写好的清单递给梁记的掌柜，掌柜是梁老板的小舅子，姓高，名进成。杨煜将他的意思说清楚，让高掌柜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高进成知道杨煜领了赏金，算是个小财主，便认真细看清单，又补充了几样他店里的东西。然后说道：“阿煜，这些东西都可以给你搞齐，货物不少啊，吃的用的，居家的一马车少不了，价钱嘛，绝对公道，你是在里等还是回去等呢？” 杨煜道：“我要明天才回去，高掌柜只要在今天傍晚把货送到驿站便可。”说罢便要告辞出门。 此时，门外来了一个衙役，进门就道：“阿煜，你让我一顿好找，马大人要见你，随我回县衙吧。” 第二十七章 两县团练 杨煜来到官廨，早有张复出来接着。此时张复已经是县里的文吏，专门负责马必燧的案头文件，有点想像后世的秘书。见是张复，杨煜连忙施礼。他身无寸缕的到来，张复对他有赠衣之恩，免了他光身现世之窘，是大恩，不敢忘。 张复对杨煜举止很是满意，道：“阿煜不必拘礼，大人在里面等着呢。” 进了官廨，看到马必燧和卢日就在座，对二人施了礼问道：“不知大人召小子前来所为何事？” 马必燧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下，酝酿了一下说道：“自虎患以来，至今已有近年光景，区区虎患便为祸日久，州府大人一面震怒，一面亦感到了我梧州府的武备之松懈。”他呷了口茶看着杨煜道：“现大明外有建奴屡犯边境，内有王自用，高迎祥等作乱，内忧外患啊，州府大人的意思是令我府下的八县一州都设民团，以强武备。”（时梧州府下辖八县一州即:苍梧县，岑溪县，藤县，容县，北流县，陆川县，博白县，怀集县，郁林州，郁林即今玉林） 马必燧又看了杨煜一眼，见他在静听，又续道：“阿煜这次出手除虎，令本县和斗孺惊为天人，仔细商量之后，觉得把两县民团交给你是可行之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杨煜听得，看向卢日就，见卢日就微笑点头。心里不觉道：“大明的职位有那么容易拿么，还一起来两个？容岑两县的县衙相隔一百多里，凭现在的交通条件，哪里好两头跑？事出反常必有妖！”想到这里，哪里敢轻易答应，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面前两位大人。 卢日就接口道：“阿煜不必疑虑，此事属实，本县与松鹤兄商议过，与其把此重要的位置交给一些酒囊饭袋，不如交给你一人，贵精不贵多，州府袁大人只是要求我等组团，没有具体条阵，款项还没下拨，阿煜啊，此事你先应下来，待你把架构搞起来了，再从长计议后事。” 得，说了半天总算说到了重点，就是“款项没有下拨”这句。杨煜看看马必燧又看看卢日就，竟然把这两个老儿看得有点扭捏起来。张复在一旁解围道：“阿煜莫急，款项目目前虽然还没着落，但其他事宜县里还是可以担待一些的。” 张复的面子不好拒绝，他幽幽道：“皇帝还不差饿兵呢。”顿了一下话风一转道：“这样吧，小子明天一早就回村，先把村里的青壮练起来，两位大人啊，钱没有，牲口总有吧，牛马羊猪先来个百来头如何？”说完涎着脸，眼巴巴的看着马、卢二人。 马、卢二人气得发笑，伸手往他头上打来，杨煜又只得把头低下让他们好打。马必燧笑骂道：“你这小子狮子开大口也没个谱，还百来头呢，有那么多牲口还不如直接算钱。” 一连在杨煜头上打了两下道：“牛马吧，本县可以安排母牛母马各一头给你，至于猪羊你自己买去。” 太黑了啊，坐地还钱砍得这般离谱，百来头一下就砍到了两头，比强盗还黑。杨煜苦着脸对卢日就道：“卢大人啊，你看马大人给了两头，您那么英明神武，出手总不会低了吧。” 卢日就指着杨煜笑喷：“你小子真是丢进钱眼里去了。”笑骂道：“你一时间也不可能很快就到我岑溪建团，这次本县前来倒是骑了马来，那马就送与你了。” 得，一个比一个出手低。卢日就口中所说的马他见过，是一匹红马，颇为雄壮，很不错的坐骑。 第二十八章 回家(一) 杨煜很失落，感觉到自己完全被两个老家伙坑了。回驿站找着老毕道：“老毕，要不我们把钱分了，各自散场吧，这里人太黑了，我怕迟一点钱就全部都没了。” 老毕疑惑道：“怎么了？” 杨煜只好悲愤的把刚才见两个知县的事情说了一遍，以为会有共鸣。 岂料老毕听后站直了身道：“为国为民分忧正是我辈习武人分内之事，区区钱财何足挂齿，钱你尽管花，老夫孑然一身，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即可。” 杨煜听得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真是那个动几下就去睡大觉的懒人么？看着老毕大义凛然的样子，杨煜喃喃的道：“看来这民团总教练非你莫属了。” 老毕这个好吃懒做的货听到居然还作出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好好，既然老毕自己愿意被人剥削，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老毕孑然一身，老子还不是孑然一身，谁怕谁啊，那就干吧！ 调子已经定下，杨煜恢复了昨晚的思路，又动身去市场张五。见到张五把他拉到一个离人比较远的地方道：“五哥，你有多少牛皮，我全要了。” 张五听得一惊，忙四下里乱看急道：“没有牛皮，哪里有牛皮，宰牛犯法的。” 杨煜气道：“你装，你再装，当我外人了，看下次我还认不认得你。” 张五讪笑道：“牛皮还真有，共五张，五两银子一张，腌制好的，阿煜你要，就四两吧，以后切不可说不认得五哥的说话。” 杨煜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样吧，你明天一早把皮送到驿站，连半只猪的肉，还有，猪板油全部送来，至于钱嘛，牛皮就按五两一张算，货到后银子一并结与你，如何。” 张五听得喜道：“还是阿煜仁义。” 杨煜又让张五称了几斤肉拿回驿站，今晚过后就回家了，打扰了驿站上下那么久，今晚和他们喝一杯，以表谢意。至此回家的准备基本完毕，只待货到。而马必燧赠的一牛一马则在杨煜出去那会已经送到。 傍晚时分，梁记拉来了两木车货物，高进成亲来，很认真的一一清点给杨煜看。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物品，两车货连车算也花不了十两银子，杨煜付清了钱，让梁记的人分别堆放到他和老毕的房里。高进成看事情办完，说了声：“后会有期。”便告辞回去。 一个跟杨煜差不多年纪的马童牵着一匹颇为神骏的红马出现在驿站。杨煜一看，知道是卢日就送马来了，他快步上前，笑嘻嘻的就要拿缰绳。那马童却把缰绳抓得紧紧的，一点要松手的意思也没有，嘴唇抿着，低着头，不看杨煜，也不说话。 杨煜笑道：“兄弟，这红马是你一直在养么？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杨煜，这马卢大人已经送我了，你知道？” 那马童道：“我知道，也知道你是打虎石阿煜，我只是舍不得大红。” 杨煜笑道：“原来这马叫大红啊，舍不得容易啊，你和大红一起跟我回去不就行了，你看我跟你一样的年纪，我们会很快成为朋友的。”他看着马童继续道：“刚才问你名字，你还没告诉我呢。” 马童低声道：“我叫李文，卢大人给我取的名字，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舍不得大红，更舍不得卢大人。” 杨煜听得顿觉有意思诱惑道：“跟我回去包你天天有肉吃喔，你也知道，我打虎赚了很多钱。” 马童李文咽了咽口水，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把缰绳往杨煜手里一塞，又拿手摸了摸马脸，很是不舍。看着杨煜道：“阿煜，你能好好喂养大红么？” 杨煜摇头道：“我不会养马，不敢包。” 马童李文难过得差不多要哭了，但想到他跟杨煜差不多的年纪，少年的好胜心使他强忍着，用带着央求的语气道：“那你可以尽量喂好它么？” 杨煜不忍再逗他点头道：“可以的。”转头朝老毕喊道：“老毕，懂马性不？” 老毕闻言，过来看了马一会，嘴里说些杨煜听不懂的话，一只还帮马理着马鬃毛，不一会，红马就乖乖的跟老毕去马厩了。 李文见老毕懂马，大是放心，一步一回头的回去向卢日就复命。 第二十九章 回家(二) 次日天刚亮，杨煜便起床，准备启程回家事宜。张五没有让杨煜等了多久便送货到来，杨煜问清楚了钱的数额，如数付了。张五收了银子，手脚麻利的帮杨煜装好了车才去市集卖肉。老毕果然很懂牲口，很熟练的给母马和母牛套好了车，知道杨煜不会赶车，是个憋脚货，便让他坐牛车，牛车比马车操作容易多了。 老毕骑着红马，赶着马车，让杨煜在后面指路，一路往西。出了城西门，杨煜一边看路边的山势地形，一面跟后世的对比，估摸着是什么地方。路有二三十里，还要走一阵，告诉老毕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行。 母牛很温顺，拉着车一路跟着两匹马后面，走慢了，杨煜喊一声“开”它就加快了脚步。偶尔在路边看到一两簇比较青翠的草，就上去啃两口，全不管那草面上的一层薄霜。一路走走停停，差不多一个时辰后，杨煜看着地形，指着左边的一条叉路道：“走那里。” 进了叉路，路变小了，车穿过去，旁边只有很少的空位，最多可容两人平行而过。没多远了，五六里路的样子就是杨煜后世居住的仁里村了。那里背山面水，是个好地方。 因为天气冷，农忙又已过，时辰很早，一路上，一路上很少有人畜行走，偶尔听到几声狗吠，路过稀稀落落的村庄，低矮的房屋的烟囱袅袅升起白烟，那是村民在准备早饭。 从叉路入去，走了两刻钟，杨煜看到了最熟悉的地方，举目望去，只有三座低矮的房屋分布在这片土地，房屋间相隔较远，两三百米的样子。真正的人烟稀少。也是啊，后世八十年代初，这里也只是两三百人。眼前的这三户人家估计就是三百多年后这里的人的祖先了。 杨煜有点举棋不定，区区三户人家也不知道找哪一家相询为好，默默的让车自由前行，在差不多到了最后一座房屋前，忽听到了孩童的哭声和喝骂声。 睁眼看去，只见那几间低矮的砖瓦房前长着一棵粗壮的龙眼树，树下一个一个三四岁的女孩跌坐在地哭泣，一旁一个五六岁身着臃肿的小男孩正在和一只威武的公鸡打架。那公鸡一扑一啄很是凶狠，小男孩小腿小胳膊的气力薄弱，明显的处在下风。看到这一幕，杨煜笑了，他小时候也被邻家的公鸡欺负过。 小女孩看到杨煜和老毕二人，见老毕毛发乱蓬，有点害怕，直接越过老毕来到杨煜面前仰起小脸道：“大哥哥，帮帮我九哥打那大公鸡，我九哥打不过。” 杨煜笑道：“你捡两颗小石子给我，看我打它。” 小女孩脚边就有小石子，她笨拙的捡了两颗，觉得不够，又多捡了一颗，站起身来，走到牛车边伸出手道：“大哥哥，给你，打它。” 杨煜接过石子笑道：“你看我打它。”手一动，石子飞出，打在公鸡翅膀上，他不好打伤公鸡，用很小的力气只是把公鸡打痛就好。 那公鸡正在大发神威攻击小男孩，忽觉翅膀吃痛，吓得大叫一声，忙躲到一边去了。 小女孩看得高兴，拍手道：“大哥哥打得真准！”杨煜见她颇为伶俐可爱，从兜里拿了几颗糖果给她笑道：“甜的，吃吧。”小女孩迟疑的接到手里，却没有立即开吃，只是看向男孩。 小男孩见来了帮手，先不管帮手是谁，就去追杀公鸡，那公鸡却不怕他，回身引颈竖毛与他对峙。杨煜手又轻动，一颗石子击中鸡脚。公鸡又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痛，吓了一大跳，怪叫着飞快的躲进了草木丛中，再也不敢现身。 第三十章 便宜家人(一) 大公鸡躲远，小男孩想起妹妹，忙朝杨煜这边跑来。小女孩看他到来，高兴的举起手中的糖果道：“九哥，糖，这大哥哥给的。” 男孩把小女孩拉到自己身后对杨煜道：“多谢你帮我打跑公鸡，待明年我长高了，也能打败它的。” 杨煜见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保护自己的妹妹，对他很是赞赏，正待对他说话，却见小女撒开小腿往屋门口跑去，嘴里喊着：“阿公，阿公。”杨煜看过去，见一个身材高瘦，年近古稀的老人身着厚厚的冬衣，双手拢着一个火笼，正自门口走了出来。 杨煜连忙下了牛车，上前施礼道：“老丈请了，小子杨煜，自县城来，敢问老丈贵姓，这里可是仁里村？” 那老者扫了一看杨煜，又看看他身后的老毕和车辆牲口，目光又回到杨煜脸上，露出有点错愕的神色。他点了点头，低头吩咐小女孩道：“去叫你阿兄阿嫂出来。”小女很听话，蹦跳着进屋去了。 老者这才对杨煜道：“老朽姓杨，这里是仁里不错，后生仔也姓杨啊，这么早就从县城来了，路不近呢。” 杨煜听得心中一阵乱跳，莫非眼前这老人便是他后世的祖宗么？他连忙回车上拿了一包糖果，抓了一把给老者道：“这是县城梁记的糖果，很甜，您老尝尝。”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用什么办法跟老人混熟了。糖果是这时代的高级品，大人小孩都没什么抗拒力。给了老者一把，又抓了一把给那个叫九哥的男孩。 此时门口出来一对中年夫妇，妇人的手里牵着刚才那个小女孩，看来是女孩的母亲。那男子身体很高，长得跟杨煜很相似，如果不是一头长发，他的模样简直就是杨煜后世的模样。 “太像了，难道是我返祖了。”杨煜心下惊奇，那中年夫妇看到他也一时顿住。 妇人上下打量着杨煜，神情越看越激动，她有点紧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杨煜回道：“小子杨煜，今年十四五岁吧，记不清了。” “杨煜！”妇人重复着这名字，眼里竟然流下了泪水，“十五岁了啊！”她激动的拉着身旁的男子道：“五哥，你看他像不像我们的六仔阿煜？” 男子也是一脸的凝重问杨煜道：“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怎么会来到这里的？还记得这里的人吗？” 当杨煜第一眼看到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就很确定了这户人就是他后世的祖宗了。至于男子的问题，他摇头答道：“人不记得了，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得我应该住在这里。”他回身指着两大车的物品道：“你们看，东西我都带来了。”至于妇人口中的什么他们的六仔阿煜，他肯定不是，他是从三百七八十年后的后世穿越过来的。 老者和那五哥夫妇看了看那两大车货物和三匹牲口。嗯，不少的家产，单是牲口就够让人羡慕了，母牛，母马啊，这是能下崽的。还有一匹神骏的公马，这是高档的交通工具，出行就方便多了。 那老者在一旁听着一问一答，这时忍不住问道：“你说你记得这里，人却不记得了？想在这里住？” 杨煜又对老者鞠了一躬道：“还望老丈成全，小子记得从这里走百来步，那里有一矮山，矮山连着高山，那里甚是荒凉，无人居住，小子想着把那矮山平了，盖上数间茅屋，作居身之所。” 老者微微动容道：“你还知道得如此清楚。” 杨煜心道：“我在这地方住了几十年，哪里是我不清楚的。”开口道：“印象深，忘不了。” 门口处陆陆续续出现了十多个人，其中四中年男人看看杨煜，再看看妇人身旁被称为五哥的男子，脱口道：“太像了！” 第三十一章 便宜家人(二) 一个年纪五十左右的男人走到老者身旁道：“父亲，这是阿煜回来了么？” 老者还没来得及回话，那妇人就抢着道：“大哥，你也觉得他就是阿煜么？”眼里满是祈盼之色。 那大哥道：“此事我看八九不离十，这后生和老五长得太像了，又跟你们的孩子同样叫杨煜，年龄也对，关键是他记得这里，至于他认不得我们，那是他被豹叼走的时候才五岁。”众人他这么一说，都觉在理，相继点头。 那老者寻思了一会，对杨煜道：“阿煜，十年前六仔阿煜被豹叼走的时候，我们全家的壮力都上山寻找，找了好多天啊，特别是老五，他找了十多天，这附近的山都被他翻遍了，也找不到什么线索，后来没办法了，只能求山神保佑，那几年啊，老五夫妇整天失神落魄的，惨啊！” 听老者说起旧事，老五夫妇神情悲戚，妇人更泪水不断。 杨煜到这时基本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看着老五夫妇，想道：“这事也太巧了，自己和眼前这人长极相似不算，还刚好和他们丢失的孩子一样的年龄，同一个名字，现在是被他们认定了自己就那个丢失的苦命的孩子，他们是想相认了。”他暗叹一声：“只是自己绝对不是啊，自己孑然一身的来到大明，连个正当的身份都没有，现在来到这里，无非是想在故土安身罢了，现在是一个好机会啊，只要认了亲，身份有了，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这片故土上安家了，纠结啊。” 妇人见杨煜一直不说话，拉着小女孩对她道：“盼哥，快去叫六哥！” 小女孩很听话，怯怯的上前道：“大哥哥，你是我六哥吗？” 看着小女孩那怯生生又带着祈盼的眼神，杨煜心底封锁住的柔软被触动了，他蹲下身，慢慢的剥了一颗糖放进小女孩的嘴里，看着她脸上绽放出天真的笑意，心下一横暗道：“罢了，就和老祖宗们认了吧，反正有血缘关系，现在跟他们拉近二三十代关系，以后就算穿帮了他们也不会太责怪吧。”逐点头道：“你可以叫我六哥的。”果然孩子是人类沟通感情的最好桥梁，小女孩杨盼哥一出，就把认亲一事定了下来。 妇人见杨煜肯认，一把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思子之情爆发，杨煜听着她哭，想到后世家人，感同身受，也不禁泪流满面。 看着这一幕，老者与众人相继抹泪。 杨老五劝住自己妻子，也抱了一下杨煜，拍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笨拙的没能说出什么应景的话。 老者见事已至此，道：“阿煜，你认不得人了，来来，阿公现在给你介绍，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能跟他们说了。”他直了直有点佝偻的腰续道：“阿公名叫广汉，家里没读书人，都是随便起的名字。”说着吩咐他的几个儿子过来逐一介绍道：“这是你大伯，叫杨勇，二伯杨敢，三伯杨坚，四伯杨强，你阿兄叫杨树。” 勇敢坚强啊，但杨树是什么意思？杨煜看了看门口粗壮的龙眼树，估计老头子是没招了，拿这树给自己儿子起名了。老者杨广汉见杨煜拿眼看树，知他意思，讪笑道：“给你阿兄起名的时候这龙眼树还没这般大，不过已经结了几年果了。” “阿兄”这个称呼好啊，乡下人怕自己的孩子难养，很多都喜欢让孩子把称呼叫偏，认为叫偏了就不会克着孩子，会好养点，不见那些养子养女一个比一个容易养么。称呼“爸”“妈”难以叫出口，“兄”“嫂”就容易多了。杨煜大伯，二伯，三伯，四伯一一的叫过去。到了老五杨树，他略顿了一下，叫了声“阿兄”，看到妇人眼巴巴在看着他，既然“阿兄”都叫了，也不差在一声吧，于是很恭敬的叫声“阿嫂”。叫声刚落，妇人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第三十二章 少年归家有所成 接着阿公又开始介绍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她们。杨煜一一恭敬的叫了，然后拿出糖果，每人分了一把。在后世，一把糖果可能多数人都爱理不理的，但在这时，糖果是稀罕高档货。四个妇人拿着糖果顿时笑逐颜开。 介绍完了长辈，就到杨煜这一辈了。阿公令他们从大到小依次排好，男女各一列，杨煜看到男多女少，男的八人，女的连杨盼哥在内共五女眷了人。 阿公道：“你的兄弟们的名字是阿公帮一个读书人干了两天农活换来的，说是出自什么千字文。”说到这里，老头子居然有点得意，他继续介绍道：“你堂大哥叫杨宇，堂二哥叫杨洪，堂三哥叫杨海，堂四哥叫杨河，堂五哥叫杨秋。”他顿了一下，对杨煜道：“你本来应该叫杨冬的，只是在你两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有个走方郎中来给你治病时说你五行缺火，叫杨冬不合适，因当时阿公拿好酒好菜招待他，他才给你起了个‘煜’字。”老头子说起往事，很是自豪，他指着一个年纪比杨煜略小的少年道：“杨冬这名字就落到了你堂七弟上，堂八弟叫杨潜，至于你的亲弟阿九叫杨羽，是我们杨家目前最小的男丁，今年六岁。” 杨煜听了，默念了一下千字文。看来大哥二哥的名字是出自“宇宙洪荒”这句，三哥四哥名字出自“海咸河淡”，五、七两个出自“秋收冬藏”，八九则出自“鳞潜羽翔”。这么略一思索，杨煜已是了然。他继续拿着一包糖果，从大哥开始，叫一声哥就分了一把糖果。 男丁介绍完毕，就是女眷了。阿公指着排第一的妇人装扮年轻少妇道：“这是你大嫂。”又往下指着一少妇道：“这是你二嫂。”杨煜一次叫了，分了糖果。阿公又往下介绍道：“这是你的三姐，今年十六岁，已许配给人，明年就完婚。”又指着一个黑黑瘦瘦的女孩道：“这是你四妹，你四伯的女儿，今年十一岁，盼哥是你的亲妹，今年四岁，你应该知道了，还有两个堂妹去了她们姑姑家里，明天就让她们回来。” 杨煜依次抓糖果分了下去，糖果还剩大半包，他一下给了阿嫂，让她平均分了。至此，算是认亲完毕。 一阵忙乱后，杨煜这才给家人介绍老毕。一家人听说老毕是杨煜的拳脚师父时，对他肃然起敬。特别是杨树和杨五嫂对他更是恭敬有加，这令老毕一扫散慢之态，把腰挺得笔直。只是言语不通，他听不懂容县白话，少收了许多马屁。 当大家纷纷对两车货物和一头母牛两匹赞不绝口时，老五杨树本着家长的姿态忙问端的。听得杨煜解释货物是用为两县除虎所得赏金买的，牲口则是答应了当两县民团团练使而因两县没有经费，两县知县自掏腰包补偿的，再听得那匹神骏的红马本是岑溪知县卢大人的坐骑时，老爷子杨广汉忍不住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我仁里杨家也出了有出息的人了啊，哈哈哈！” 老爷子高兴，他的五个儿子也跟着高兴，和杨煜同一辈的兄弟听到杨煜能除虎，都不由得大是仰慕。 第三十三章 安家需建房 高兴归高兴，正事还是要抓紧时间办的。杨煜目测老杨家的一个小四合院最多十余间房就住了二三十人，挤进去肯定有诸多不便，便对老爷子道：“阿公，孙儿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安家，二是为了官命，训练民团不是小事，需要一大片平地供训练之用，况且孙儿和毕师父还没有居住之所，不若趁现在时候还早，阿公召集村里青壮去开垦荒地，帮孙儿整出一片平地，作盖房之用。”他边说边从车上取下三卷官文，其中两卷是容县和岑溪民团的任命书，一卷是县里开给他的垦荒令，大意是县衙赋予了杨煜有垦荒之权，作训练民团之用。 杨老爷子看着这三卷盖了大红官印的文书，宝贝得不行。虽然他不识字，但并不妨碍他仔细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老爷子沉吟一下道：“既然有官命，莫敢不从，阿公这就召集人去。” 杨煜道：“多谢阿公。”拉着老爷子的手领他看了车上的酒肉大米道：“麻烦阿公帮忙告诉所有愿意帮忙的人，出工就有饭吃，有酒有肉！” 酒肉和大米老爷子早就看到了，他笑道：“有酒有肉还愁那帮馋鬼不连跑带飞的赶来！” 时农忙已过，大明时的土地在冬季大都是赋闲待开春，不像后世有那么多的农作物可以在冬季可以种植，所以一入冬，农民们基本都是在啃老本。基本上有出工的地方壮力都会去，管饭就行，因为这样就可以为家里省下口粮了。 有好事自然要先给自家的儿孙，老爷子让家里十岁以上的男丁通通拿农具去开荒，吩咐女眷去煮饭或者帮忙打下手。自己则拿着三卷官文找村里的另外两家去了。 老爷子一声令下，杨家顿时全部出动，十岁以下的也跟着去看热闹。一行人来到矮山前，杨煜见矮山草木丛生，荆棘遍布，很是荒凉，难怪有虫豹出没了。不愧是干过工地的人，略一沉吟，便有了计较，让几个伯父和几个年纪小的兄弟在来路处先整平百来个平方以作临时居住处，自己和杨树带着三个堂哥去开火路，准备烧山。老毕刚刚收了一顿马屁，见人人动手，也不好当睡神，从车上拿了把柴刀也动手帮忙。 杨煜挥着他的二十斤大刀，碗口粗的树木，一刀一根，看得他便宜老爸杨树和三个堂兄堂口结舌，如此力量，难怪能打虎了。杨煜自然成了主力，剩下的几个人成了打下手，帮忙清理一些矮小的草木。十余亩山地的火路不用一个时辰便清理出来，杨煜顺着风向点了火，冬天草木干枯，火势很快就借风窜起来。很快就有几只野兔和野鸡仓惶出逃，杨煜和老毕捡起石子，一石打一个，石不虚发。几个堂兄看得羡慕无比，飞快的捡回了猎物，围着杨煜和老毕询问。当杨煜告知发石技巧是老毕所授时，老毕再次收到了一阵马屁。 火烧了不到两刻就停在了火路边，几个人把余火扑灭，提着猎物回去，已经是晌午了，午饭时间到。 却说老爷子拿着三卷官文去找村里另外的两家人，这两家人一家姓梁，一家姓卢。两家搬到这里居住都比杨家早，只是人口少，两家加起来的人口也没杨家多。老爷子显摆的把官文给他们看了，又每家给了一把糖，都是同一个村里的，两家很爽快的答应帮忙，只是实在没什么壮力，两家来了共五人，还有两个是六旬开外的。 老爷子带人到了矮山，加入自家几个儿子的队伍。挖高填低，待杨煜他们烧山完毕，这边也整出了两三分平地。 老爷子看到长孙杨宇，次孙杨洪他们手里提着野兔、野鸡过来，满心欢喜，这是上好的酒菜，属开荒的意外收获。于是招呼大家回去吃午饭。 第三十四章 家有一老 午饭过后，杨煜找老爷子商量。他打算盖五间长五米宽三米高两米半的临时茅屋，屋顶为八字形，分前后排水。主承重框架用碗口大小的木材。杨煜在地上用木棍画了个简图给老爷子看，算出木材共用三十五根，房顶的檩条和墙身用材料数量大，用青篙竹容易凑，砍百根左右基本够用了。屋顶和墙身用稻草扎成拼铺好，盖上油布就成。 一老一少商量完毕，明朗了思路。老爷子就安排人砍木砍竹，安排人编扎稻草拼。至于他和杨煜则带了几个人去开数挖坎。这是仔细活，要直线直角，马虎不得。基础做得好，后面的事情就事半功倍。 校一个简单的直角而已，用勾股定理最简便，杨煜很快就定出了两条边角线，再按边角线出平行线，四大角就出来了。中间的坎就容易了，按数分就行。不用一刻钟杨煜就定好了十八条柱子的位置，令人开挖。柱坎大小比木材略大便可，深半米足够了。 木头和竹子陆续搬来，杨煜先立了四大角的柱，然后是横三排，纵六排，保证柱子垂直和每排柱子基本在同一直线上就行。至于横三排，中间的柱子要高，因为那是屋脊。柱子立好，回土夯实。然后定好高度，用细绳在横三排柱一线拉过，以绳为准做记号，锯掉高出来的。中间一排比前后两排的柱高两尺，作屋脊坡度。十八条柱子的高度裁好，接下来就上纵梁，纵梁比较复杂一点，要先统一裁好每根三米长，每根都要在与中间横梁接触的位置削去三份之一，横梁也削三份之一，这样屋脊的横梁就不会高出太多，把当作檩条用的青篙竹安上，整个屋面看上去会比较平整。 老爷子根本想不到他眼前这个十五岁的孙子盖房比他这个老人还在行。只得吩咐大家都按杨煜的做法帮忙。都是干惯活的，有样学样的大家一起动手，不到两个时辰这几间供临时住宿的茅屋就建好。老爷子看着这么一大群人，他那么的德高望重竟没能好好指挥，大为不忿，不甘示弱的吩咐两个人去把房屋地面的土夯实，又吩咐五六个去河边挑沙，把细细的沙铺在夯实了地面的房间里。 还是老爷子细心啊，地面铺好，他就把自己的五个儿子赶回家，让他们把家里能拿出来的木板都搬来。真是的，没看到屋子里没床没台没凳么。当一些简陋的桌椅和床安置好了，杨煜便把从县城买回来东西搬进房。不愧是活过四十多年的人，准备充分，吃的，穿的，住家用的和一大堆工具物品，面面俱到。就连大水缸这种粗大的笨家伙都备了一个。大水缸里面是一堆厨房家什。 五个房间，一个作厨房，杨煜和老毕各住一间，一间放杂物，另一间暂时当马厩，让两匹马暂时歇息。至于母牛，被老爷子视为珍宝，拉回自家牛栏跟自家公牛栓在一起，息心照料。马这种牲口，他自认不懂照料，只得由老毕伺候了。 杨煜的三哥杨海一看就是个心眼多的人，他自从看见两匹大马开始，就想着骑在马背上奔驰的情景。骑马奔驰啊，哪个年轻人不向往？杨海顿时成了老毕的小迷粉，今天一天都跟在老毕身后，给老毕端茶送水，吃饭时斟酒夹菜，一声声的“毕师父”叫得肉麻。 第三十五章 能识字的杨煜 几间新茅屋布置完毕，老爷子看看天色，吩咐大家回杨家院子吃晚饭。 今天是五哥杨树和杨五嫂又忙又开心的一天，丢失十年的儿子回来了不算，还带回来那么多的米粮酒肉，半只猪啊，还有大板油。这丰富的肉食，他俩一辈子都没试过拥有过。这些还是小意思，看看那两匹大马和母牛，杨家全家家当加起来也比不上这三头牲口。他俩的哥嫂们看着他们的目光是羡慕的，老爷子看他们也是一脸的慈祥，显然是因为他们给他养了个好孙儿的缘故。 杨五嫂和几位大嫂打理着二三十人的饭食，她节约惯了，猪肉虽多，也不能一天吃完，阿煜说了，今天只是开始，往后还要请更多的人干活，建长期居住的砖瓦房和训练场。都是苦命人，一年中难得见荤腥，一桌人煮两斤肉已经是很好的了，帮别人干活的时候，别说肉，干饭能吃饱就已经不错了。看着桌上的菜，令杨煜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薄待了大家。幸好今天打了几个野兔和野鸡，野鸡按照老爷子的意思熬了一大锅汤，野兔炖了。乡下人吃食没那么多讲究，佐料就是简单的姜葱蒜盐。于是，原汁原味的鸡汤和兔肉散着清香就出现在饭桌上。 杨煜最喜欢这种原汁原味的食物，他认为如果把各种香料配料放食材里面一起煮，把食材原本的味道夺走是种糟蹋。 老爷子和他的几个儿子陪老毕坐一桌，杨煜和堂兄堂弟一桌，张家卢家几个给来帮忙的凑一桌，女眷另开一桌。杨家院子四桌人热热闹闹的开饭。酒坛子杨海义无反顾的保管了，他要时刻准备着给老毕倒酒。 小妹杨盼哥一直粘着杨煜，任阿兄阿嫂怎么说也不走。小孩子感觉很敏锐，她知道这桌子上好吃的全是因为六哥杨煜回来了才有的，她也能从杨煜看她的眼神里感到浓浓的宠溺。 杨煜先帮盼哥盛了碗鸡汤，让她慢慢喝，又夹了几块兔肉和猪肉放在她的饭碗，盼哥高兴得眉开眼笑，也夹了肉给杨煜道：“六哥也吃。” 五哥杨树夫妇看着这一幕，心下大慰。 杨煜对盼哥道：“七妹，现在六哥回来了，你的名字就功成身退了，六哥帮你换一个。”说着用手指蘸了点汤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妍”字，道：“七妹以后就改叫杨妍了，好不好？” 盼哥跟着念了一次“杨妍”，觉得六哥是最有本事的，六哥给起的名字肯定是好名字，于是把小脑袋点了点道：“好的，七妹就听六哥的话，以后就叫杨妍了。” 老爷子在旁边一桌主位坐着，看见杨煜会写字，忙离席走过来看。看着桌上的“妍”字，问道：“阿煜，你还会写字啊！” 杨煜站起来道：“阿公，孙儿是会写一些字的。” 老爷子又问道：“会多少，能看懂书么？” 杨煜答道：“字多数会写，书也能看懂一些。” 这就要了不起了啊，能看书写字的杨家全家上下就没一个，斗大的字全家加起来也认不了一箩筐。老爷子激动莫明，颤抖着声音道：“祖宗保佑啊，我杨家竟然出了个能读书识字的人！哈哈哈。”他有点得意的瞄了一眼梁，卢一桌人道：“阿煜啊，以后家里的孩子们你教他们读书认字吧。”老爷子调子一定，杨煜就成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第三十六章 家的温暖 喜事一件接一件，杨也爷子太过高兴，这晚喝得大醉，由大伯杨勇搀扶着回房安歇。杨煜跟阿兄阿嫂告了声别，也准备和老毕回茅屋。七妹杨妍拉着他的衣角要跟着他。杨煜无奈的看着阿兄阿嫂，杨树夫妇只得同意，不防九弟杨羽也要跟着。杨煜只得道：“阿兄阿嫂，您们放心吧，我会照顾他们两个的。”杨树夫妇也没办法，只得由孩子们去了。 回到茅屋，两个孩子摆弄着杨煜买回来的物品，一件件的翻看，嘴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有了天真的童声响起，倒为这个寂静的小山坡添了生气。老毕在他自己房里也坐不住，过来看两个孩子嘻闹。 毕竟年龄太小，今天他俩个又一直跟着大人们东走西走，早已疲倦，不一会就哈欠连连，杨煜哄他们上床，盖好被子，很快就沉睡过去。 九弟和七妹睡着，小山坡又复回了寂静。杨煜看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想到后世家人，心里百感交集。他烦躁的拿了把锄头在离厨房不远处挖了起来。 老毕见他又坐不住，走过来问端的，杨煜道：“挖井。”老毕想了想，觉得安身在此，这里确实需要有一口井才方便，便动身去制作了几个火把，作照明用。 杨煜力气大，又不知疲倦，不到午夜子时，就挖出一口三四米深的井。火把光照耀下，有泉水泊泊流出来，这在杨煜意料之中。在这片土地，有些地方不用挖两米就有泉水，他快速的再挖深半米，把泥水舀在木桶里，让老毕吊上去倒掉。然后从井里出来，等井水慢慢的贮存。 老毕见井已挖好，打着哈欠回房睡去了。杨煜换衣服，和九弟七妹三人挤一床也睡去。 次日天刚亮，老爷子杨树夫妇夫妇就来到了茅屋。老爷子昨晚喝多了点，他身体硬朗，睡了一晚，酒劲过了，心里记挂着宝贝孙子，所以早早过来了。杨树夫妇则是因为自己的几个儿女都这这里，也有点放心不下。他们的动静使杨煜一骨碌爬起床，推门出去。 杨煜叫道：“阿公，阿兄，阿嫂，你们早！” 三人听了点头示意。老爷子见茅屋旁一夜间就多了一口井，走近一看，见井里还有半井水，一堆新泥泥堆在旁边，显然是昨晚连夜挖的。老爷子吓得一啰嗦，忙双膝跪下，嘴里呢喃着说着求龙王爷饶恕的话。杨煜听了一会，终于明白了他后世小时候为什么要挑水了，原来老人们不是懒挖井，是怕这个啊。 杨煜走过去扶起老爷子劝道：“阿公，没事的，龙王爷他要管的事情多着呢，挖口井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他老人家是没空理会的，放心！” 老爷子道：“阿煜，你是家里唯一一个会读书识字的人，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阿公我信。”他明显的是看井不挖也挖了，只能硬着头皮顶上了。他沉吟了一下又对杨树道：“等下你去拉些砖回来，把井围砌好吧。”说完背着手去看马，牲口在农家是大事，不可轻视。 杨五嫂则去看两个孩子，昨晚是两个孩子第一次不在她身边睡，她一整晚都睡不踏实。看到两个孩子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得正香，这才放下心来。帮忙杨煜整理了一下房间，看到丢在屋角的一身满是泥浆的衣服，就拿回去洗了。 杨煜看着三人的身影，这情景何等熟悉，与后世何等相似，一切忙碌都是为了后辈啊！ 第三十七章 再进城 杨广汉老爷子育有五男三女，俱已成家。三个女儿都嫁不远，都是离村十余里的邻村。昨天杨煜刚回来，太过仓促，来不及叫上女儿女婿和外孙回家团聚，今天得让他们回来。这事老爷子昨晚已经纷付长子杨勇了。 杨煜把厨房收拾一下，架起锅，去水井打了一桶水，准备烧一壶茶和煮一锅粥。这时代的大米比较麻烦，煮之前要淘米，不淘不行，太多砂子了。杨煜把米放在水瓢里加了水，一荡一荡的淘起来，砂重米轻，米随着水荡出筛子里，砂则沉在水瓢底。米淘好，待水烧开，舀了一壶泡茶，就把米倒进锅里煮粥。一大块排骨用竹篾挂在屋梁上，这是他昨天让阿嫂留出来的。拿菜刀割下两支排骨洗干净，砍成几截，丢到锅里，又切了两片姜，剥了两颗蒜子丢进去，就不管了。 回房间叫弟弟妹妹起床，三兄妹一人拿了个牙刷去洗漱。发现两个弟妹不会用牙刷，很耐心的教他们一下一下的刷，一点没耐烦的感觉都没有。伺候完两个弟妹洗漱，让他们到厨房里的桌边坐好，自己则去锅边拿勺搅了搅粥，看米已经煮开了，就撒了盐，搅匀。给弟妹各盛一碗，让他们边吹边吃。 这时老毕也被粥香薰醒，他简单的洗漱一下，活动了几下筋骨，就进去厨房找吃的。 杨煜拉来老爷子一人端着一个大碗粥，站在山坡。杨煜指着昨天烧光的小山坡道：“阿公，你看把那里整出一亩左右的平地，过年前要建好一个四合院，需要多少人手？” 老爷子边喝粥边道：“得一百来人吧，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到年了，没百把人赶不来。”他想了想又道：“这要不少钱啊，没几万文搞不来，阿煜啊，你有那么多钱么？” 杨煜笑道：“钱有，我打虎得了一千两赏金呢，房子建好，还要开荒种地呢，看到那山坳没有，只要整把屋地多出来的泥土搬过去筑一条土坝，山坳就变成了鱼塘，再在鱼塘边上养些猪牛羊，鸡鸭鹅。” 老爷子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千两银子啊，是什么概念。莫非上天把他眼前的这个孙子送回来就是要带他一家子起飞的么。他飞快的喝完粥道：“既然钱银不缺，阿公这就去把人找来，包够！”把碗筷往杨煜手里一塞，就挺着腰去叫人了。 老爷子办事雷行，杨煜捧着碗蹲下来思索一阵，回房磨了墨，写了一张清单。物质远远不够啊，这么多人，单吃的大米就要上万斤，这事得抓紧办。 去屋里把红马牵出来，准备出发去县城，三十余里的路单靠自己的一双腿可不行，太慢。红马在他多次的投食下已经让他骑上马背了，这次骑马去县城，一是为了快，二是练骑术。 牵着马，把九弟七妹送到杨家小院，跟五嫂交代了一声，就上马起程。 红马一阵小跑，很快就把杨家小院抛在后面，看得三哥杨海满是羡慕。 第三十八章 火药的用途(一) 杨煜再回来时，后面就跟着梁记的几辆马车，车上堆满了货物，单是大米就整整三车，其他的也不少，木炭，硫磺，硝石之类，还有铁锅，铜锅，碗碟，和各种农具。最让人高兴的是竟然还有一头大猪的肉，一看就知道钱没少用。 杨老爷子这时已经回来，说干活的人明天早上会到，过一百人。杨树则把砖拉回来和几个大哥把水井砌好了。杨煜的三个姑姑和姑父带他们家的儿子女儿也到了，一大群人帮忙着把货搬到茅屋里，谁都知道这里要大干一场了。 杨煜和姑姑姑父表兄表妹他们认识了一遍。乡下人比较淳朴，没太多的客套话，简单的介绍一下就行，然后就是各忙各的。 杨煜看到午饭已经做好，留梁记的送货队和家人一起吃了饭，付清了款项。拉着杨海到掌柜高进成面前道：“高掌柜，这是我堂三哥杨海，以后我需要什么货物就由他帮忙到你那里购买了，你们先认识认识。”杨海想骑马的心思杨煜很清楚，这次先让他们认个脸熟，以后就有人帮忙跑腿了。 饭后杨煜让老爷子带大家再搭一个大工棚，作帮忙干活的人吃饭和休息用。自己则拉着老毕鼓捣他刚买回来的东西去。 硝石，硫磺，木炭这三样东西老毕一看就知道杨煜要做什么，他不屑的撇撇嘴道：“你弄火药做什么，这东西没什么大用，有那时间不如跟我学一套拳。” 杨煜听得怔住，道：“火药啊，怎么没用，炸土开石就用它了。” 老毕嗤笑道：“想多了，还炸土开石呢，点鞭炮还行。” 杨煜听得很受伤，忿忿的道：“你在一旁看我弄出来，看看能不能炸。”他拿了一把锄头到离人远处挖了个灶，把铁锅架在上面，拾了堆柴火生火。再把硝石，一会硝石就，拿了根木棍一直搅拌，杨煜弃掉木棍，直接用手在锅里翻炒，很快水份，感到烫手了，就把，继续。跟着把。找了个，按照比例把，又做了几根火捻子。 一切做好，找了个一寸左右大的竹筒，往里面，到了，上面用。一个大号炮竹就做好了。 杨煜把火捻点燃，手一扬，大号炮竹就飞远，不一会就听“嘭”的一声响，那炮竹炸处一片狼藉，草根树叶乱飞。 老毕睁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火药这么猛了？ 杨煜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刚才老毕为什么会看不起火药了，明显的制作不得法。没空理他，把火药倒进一个拳头大的瓦罐，埋火捻，塞软泥。弄好了就拿了个鱼捞挑一对箩筐找上几个堂兄，说是去河边抓鱼加菜。 堂兄们将信将疑的跟着，老毕也想看看杨煜搞什么，疑惑的跟着。杨煜在河边选了个水静，水深，又背风之处，先让众人离远一点，他才把火捻的长度剪合适，点燃，手一动就丢到水里。 数串气泡冒出水面，随即水面四周忽然凹下去，中间急速的升高，紧随着一声闷响，一大束水花哗啦啦的四散开来，水浪一波接着一波涌动，地面跟着一阵震动。 第三十九章 火药的用途(二) 杨家兄弟和老毕哪里见到这种操作，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罔然。却见杨煜飞快的脱掉衣服，只剩一条裤衩，拿着一个鱼捞“扑通”的一声跳进水里，只见他左捞右捞，一会功夫就往岸上丢了几条大鱼，看见众人还傻傻的站在岸上观看便喊道：“会水的都下来抓鱼！” 欺负谁呢，在河边长大的，谁不会水啊。一下全都反应过来，纷纷学着杨煜把衣物脱得只剩裤衩，争先恐后的跳下水，一阵手抓口咬，鱼纷纷的被扔上岸。老毕是个旱鸭子，不敢下水，看见这么多的鱼被扔上岸，就一条一条的捡到箩筐里。鱼很多，有大有小，品类也多，有鳞的无鳞的，一下间被杨家兄弟乱七八糟毫无章法的扔上岸，饶是老毕精通拳脚，一时也应接不暇。 估计是炸着鱼窝了，鱼太多，杨家兄弟不亦乐乎的手忙脚乱好一阵，水面上才没发现再有什么鱼。天气毕竟太冷，刚才一顿猛抓大家都忘记了寒冷，现在没鱼了，动作跟着停了，这才感到寒冷刺骨。随着一声“喷嚏”，大家嘻嘻哈哈的上岸，这样的抓鱼法太爽了！ 兄弟几个一边发抖一边飞快的穿衣服，谁也没有怨言，他们都看到了，两个大箩筐都装满了鱼，地上还有十几条大的横七竖八的躺着，装不下了。 大哥杨宇挑起担子满心欢喜的往家里赶，剩下的人用手指勾着鱼鳃，一手一条，或一手两条，提着鱼跟在后面，个个都兴高采烈！这么多鱼，能吃一阵子了。 鱼挑到茅屋，顿时引来围观。杨煜吩咐把鱼留够了今晚吃的，剩下的就平分了，这让兄弟们更加高兴。几个今天到来的表兄弟更是羡慕无比。一时间都围着杨煜问怎么炸鱼的。几个伯娘和五嫂，姑姑她们则忙着分鱼杀鱼去了。 杨煜经这一试验，知道了火药的威力，拉着老毕又要去炒药。老毕全没了刚开始的不屑，心悦诚服的去协助。 杨煜和老毕的身影就没有脱离过众兄弟和表兄弟们的视线，这种神技谁不想学？无奈这事是危险工作，杨煜只得让他们站远一点看着，还让他们帮忙把木炭磨成粉。 多了人帮忙，杨煜很快的又配了百多斤火药，告诉大哥，让他小心看管，切不可着火。大哥是杨家长孙，自幼就被培养成未来的家族掌舵人，心性自是比几个弟弟坚毅，稳重，让他看管最是合适不过。老毕和杨洪，杨海三个制作火捻，四哥杨河则被派去砍粗大的竹筒，另外的跟着杨煜去挖火药坑。明天就有上百人来这里干活了，杨煜打算先把土炸松，提高挖土效率。 粗略的看了一遍山体，杨煜定了二十个爆破点，让他们开挖一个个脑袋大的深浅不一的坑。待得用大竹筒制作的特大号炮竹制成，杨煜每个都埋了数米长的火捻子，然后再塞进坑里用土压住，长长的火捻子留在外面，分五个一组点火。点火前先让所有人和两匹马都离开数十米远，他才和老毕一人一根火把，各负责点燃两组。火捻点燃完毕，两人撒腿就跑，两个都是手脚灵敏之辈，一阵奔跑间就到了众人躲避之处，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一阵阵轰隆声就传来。杨煜默数着响声，待够二十响之后才走过去查看。 一众人跟着杨煜来到爆**，只见一大片山体已经被炸得稀烂，泥土变得松松的，开挖再也不费劲了。 这一手炸土开山，让杨家上下都大为惊叹，不得不对杨煜更加看重，惊为天人。 第四十章 训练 因为收获了太多的鱼，杨家小院里鱼香弥漫，一大家人聚在一起，最开心的莫过于老爷子和杨树夫妇。老爷子高兴是因为他所有的后辈都齐齐团聚了，杨树夫妇高兴自不用说，全是因为他们有一个有本事的儿子。这是身为父母的自豪！ 晚饭很丰富，有鱼有肉，自然有酒，老爷子让年满十五岁的男丁都喝一点。杨家兄弟和表兄弟们说什么也要和杨煜坐一桌，同辈兄弟间，隐隐以他为首了。人多一桌坐不下，杨煜只好把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才堪堪坐下。 席间，杨煜把组民团的事情说了，他打算先凑二十人进行训练。自家兄弟自是没得说的，大哥杨宇以下个个都要参加，只是八弟杨潜和九弟杨羽年龄太小，暂不入列。大姑的儿子姓罗，叫罗武，今年十九岁，尚未娶亲。二姑的儿子十七岁，叫李华，三姑的儿子十六岁，叫田富，都没娶亲。他们几个都很想跟着杨煜学点本领，不论是打石或是使火药都想学。杨煜道：“训练不是儿戏，要吃得苦，要完全听指挥，训练一旦开始就没什么兄弟和亲戚，只有执行和完成指令，这事你们要想清楚。” 大哥杨宇最是稳重，开口道：“这事饭后大家都先跟父母说清楚才好确定，都同意了明天一早到茅屋集合。”话音一落，大家表示赞同。 杨煜发现九弟杨羽的名字跟大哥杨宇同音，趁大家都在，就禀明老爷子，把羽改成翔。这让老爷子很高兴，家里有人识字就是好。 次日一早，大哥杨宇和三个表兄弟都来到了杨煜的茅屋前。看来他们的父母是都同意了。既然是训练民团，自然少不了老毕这个总教练。杨煜和老毕合计一下，决定按照杨煜的意思让他们先练习跑步和列队。 于是乡间小路上就多了一小队壮实的小伙子在奔跑。 杨煜的事情还很多，领队自是由老毕了，老毕骑在大红马上监视，杨煜说了，要他们跑够半个时辰，以后还要练习负重跑步。 跑步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谁不会，撒开腿跑就是了。三哥杨海最是活跃，嘻嘻哈哈的跑在前面。 且听老爷子把附近村的劳力叫来帮忙，此时人陆陆续续的到来了。人太多，老爷没指挥过这么多人，一下子无从下手，只得找杨煜处理。杨煜略一合计，留六十人去搬土筑塘城，由大伯杨勇，二伯杨敢带队，三伯杨坚，四伯杨强带十人完成昨天没盖好的大工棚。阿兄杨树和女眷们负责管一大帮人的饭食。他自己带三十人去邻近的小山头整理训练场。 杨煜故技重施，先放火烧山，再埋火药炸一遍，让他们把土摊平，开路和盖几间矛屋，还要挖井。事情不多，活却重，单这些就够三十人干很多天的了。 到开饭时间，杨煜这才感到为什么没有工钱也有这么多人肯帮忙干活了。杨树告诉他，单是午饭就下了近一百斤大米，五个大锅的米饭吃得一点不剩。尤其是每人分到一块二两左右的猪肉，让他们赞不绝口。小心的咬了一小口肉，就狂刨几口饭，还一脸的满足。杨老爷子和杨树夫妇顿时成了他们口中最仁慈的人。 能吃就好，能吃才有力气干活。这是杨老爷子挂在嘴边的话。杨煜也觉得米饭多吃一点没关系，没米了，让梁记送来就好。只是猪肉，看这架势一头猪最多能吃三天。看来养家畜家禽要先上日程了。 第四十一章 人越来越多的工地 想干就干，杨煜规划好了鱼塘，就让人在塘边稍高处整理出一片平地建猪栏鸡舍，因为是要建耐用的，得用砖砌，瓦盖。杨老爷子和大伯杨勇负责购买材料，这事他们在行，父子分头行动。 人一忙日子就过得相当快，转眼十数天过去，工地邻近山头的训练场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山头已经被整平，数间矛屋建在边上。一条可通两辆牛车的路环山而开。这是供晨跑而建的。杨煜要组建的二十个民团已经够数，老毕一扫散漫之态将他们每天操练。 正屋的基地已经整得差不多了，估计不用两天就可以做基础。而猪栏，牛栏，马厩，鸡舍早就建好，猪栏，鸡舍里面已经开始养殖了。鱼塘的塘城在一天天的加高，这相当费土，估计要开挖塘底才够土用。 工地上的干活的人只增不减，原因很简单，每天两顿干饭管饱，还有三四两肉，这是十乡八里从没有过的。几乎天天都有人来求老爷子收留，让他们在这里干活混饭吃。杨煜看着这么多的荒地在空置，让老爷子一一答应。派一帮人去开荒，以便明年开春种植。又和老爷子合计建两座砖窑和石灰窑。于是老爷子从众人里挑选出会建窑的选址开工去了。工地到杨家小院这一段路，有差不多一里的距离，在杨煜的意思下被加大整平，铺上一层沙子，变成了一条平直又宽的沙路，因为天天都有不少人车行走，现在已经相当结实了。 杨煜比较忙，他每天早上要训练二十个队员列队，要安排工地上的工作，闲一点要教几个弟弟妹妹们读书认字，晚上也要勒令二十个队员学习，每天识字五个不能少。 都是些什么人啊，左右不会分倒还罢了，前后还不会。气得杨煜破口大骂“你们屁股长在哪里都不知道了”？简单的列队和向左右向前后转就废了杨煜四五个上午的时间。只好每天都罚他们静站半个时辰。让他们抡大锤，舞长棍，倒弄得虎虎生风，拿起小小的毛笔写字就不行了，一个个觉得重若千斤，啰嗦着手，半天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偶有敢下笔的了，不是写得歪歪扭扭就是一团漆黑，分不清样子。每当看到这种情况老毕都是撇撇嘴，他之前见过杨煜写字，跟眼前差不多，很自然的认为有其师必有其徒。 老毕则是教他们日复一日的扎马步，压腿。前两天倒是教了一套拳法，老毕教得很认真，全没当初教杨煜的那种散漫状。 弟妹们已经把三字经从“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读到“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三纲者，君臣义，父子亲，夫妇顺。”了。还是小孩子好教啊，教一句跟着念一句，每天教几句，几乎都能背出来。写字也非常认真，一笔一笔的总能写出个像字的东西出来，比那些十几二十多岁的大哥们强多了。既然好教，就应该更加买力点教，每天都抽出半个时辰教他们算数，先教简单加减法，待学会了再教乘除法。能识字会算数是后世最基本的扫除文盲准则，杨煜自己也没读多少书，教些基础知识倒是力所能及之事。 于是全村几乎就没了闲人，大人要在工地忙碌，小孩子要学习。 第四十二章 大量收购 随着越来越多的牛车拉材料到工地，银子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少。杨煜不禁发愁，是不是铺得太大了？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有收入补回来才行。心里有事就不太想动，一屁股坐在沙堆上发呆。 无聊的抓了一把沙子撒出去，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淡淡的洒在沙堆上，杨煜忽然发现沙堆上有很多反光的小晶片。捡起这些小晶片细看，这是上好的石英砂啊，玻璃的原材料。 玻璃！杨煜心里马上有了计较，回房东翻西倒的找出一块磁石，复回到沙堆，石英砂不用理会，他主要看看沙子里含有多少矿石。他记得他小的时候就经常有淘金船到河里淘矿石。磁石擦过沙子，果然有不少黑色的颗粒粘在磁石上。他拿来一只碗，用磁石粘了满一碗这种颗粒，又拿另外一只同样大小的碗装满了一碗沙，拿回茅屋，找出一把称来称这两碗沙重量差多少。 一碗没挑选的沙带碗重四六两，用磁石吸起来的黑沙带碗重五斤八两。又把沙倒出去，单称碗重，发现两碗碗的重量是一样的。这就说明用磁石吸起来的黑沙肯定含有重金属。 杨煜把黑沙装好，找了个筛子去沙堆筛了一碗石英砂晶片回来放好。就去训练场找杨海，让他骑马去县城梁记，让梁记送一个坩埚和一车煤炭和几千斤米来。杨海一听又可以骑马，欢天喜地的去了。余下的队友个个都眼露羡慕之色，骑马去县城啊，太拉风了！ 不理会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得回去找老爷子，让老爷子发动人去河边收集石英砂和矿石。老爷子现在名气大得很，威信很高，事情交给他肯定没错的。把两碗沙的作用分别给老爷子介绍了，然后就说自己准备大量收购这两样东西。 老爷子半懂半不懂的，但他非常信任杨煜，也没多问，只是问了收购价格，杨煜想了想道：“一百斤收三文吧，勤快点，多想点办法，一天几十一百斤应该不难。” 老爷子点头道：“河边那么多沙，看来也不难，给乡亲们多一条赚钱的路子也是不错的。” 老爷子拿着样品去召集人了。至于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把石英砂和矿石区分开来，这些事杨煜不想操心，古人自有古法。把煤炼成焦炭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 又要砌窑啊，事情做不完不算，还越来越多，杨煜狠狠的挠了挠头，这时他的头上已经有了浓黑的短发，眉毛也很浓，很有点阳光少年的样子。 砌焦炭窑不能用熟砖，最好用黄泥砖坯，还要砖坯还没干就砌好。这就得先蹚泥，让泥发酵充分，再牵牛马反复蹚熟。此事还是找几个伯父干比较好。砖窑已经在砌了，干脆就蹚一大堆泥吧，反正要用到。 这么一想，好像什么事都急不来，杨煜找到大伯，把事情说清楚，让他着手准备。 一队牛车拉着青砖往工地走近，这是建正屋的材料，由于人手多，材料必须提前准备。砖、瓦、石灰，梁木这些材料皆由杨树打理，都是从附近村落购买的。杨煜过去看看青砖的质量，都是纯手工打造的，柴火砖，火候够，没有夹红的现象，四四正正的，很少有缺角，就是拿来砌清水墙也卓卓有余。 梁记的车队也跟着到来。掌柜高进成还是坚持着亲自送货，杨煜把他迎进茅屋里喝茶。高进成每来一次都发现这里的进度很快呵呵笑道：“阿煜，看来你的正屋很快就可以着手建了，还有，那么多的人在开荒，你准备种些什么啊？” 第四十三章 没用的泊来品 杨煜听高进成如此问，让他稍等，去厨房找了块木炭在地上磨尖一头，在纸上画了几幅图递过去道：“梁记店面众多，经营的货物无不囊括，高掌柜也是见多识广，不知这纸上几物可曾见过？” 高进成接过纸一看，指着一个指头大小的图样道：“这不是地豆么，广东一带叫花生。”又指着一个条状的图样道：“这是红薯，因为来自番地，也叫番薯。”再指着最后一幅画道：“这是薯菇子，不过也有人说是马铃薯。”他放下纸，又疑惑的道：“这些都是海外来的物种，在广东，福建有很多人种过，只是收成太低，大家都不愿意种，后来多是随意的把种子丢在屋前屋后，能不能长没人理会。”他喝了口茶接着道：“知府袁大人是福建人，听说前年也有把这些东西的种子带到梧州种植，只是都不受欢迎。” 杨煜对高进成竖起拇指道：“高掌柜果然见识多广，一看就认出了出处，小子佩服！只是小子如果想买一些这三种作物的种子，不知道高掌柜可有渠道？” 高进成道：“要找这些东西不难，但是没什么用啊，就拿这地豆来说吧，种在水田会很容易烂根，基本是种子都收不回来，种在旱地会一年不如一年，因为豆长在地下，收时要拿锄头挖，相当的不便，番薯这东西也是如此，这东西最惹野猪，还没等到收成，一夜之间就被野猪拱掉，没人想种啊！”他指着马铃薯的图样道：“这薯菇子更甚，有毒，喂猪也能把猪毒死。”他顿了一下又道：“还有一样叫木薯，这东西也是有毒，人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中毒，只能喂猪。” 杨煜听着他如数家珍般介绍，点头道：“高掌柜说的都对，不过我还是想种，你帮我把种子找来吧，连木薯种也要。”给高进成添了茶笑道：“我这里开了二三十亩荒地，待来年开春就全部种上了，种子你在年前送来就成。” 高进成有点诧异，他说了那么多，已经很明白了，都不是好种的作物，不明白杨煜为什么还要一种就种几十亩。他按下疑惑，本着商人的姿态道：“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本人回去后就着人去收集，不知道阿煜你每样要多少？” 杨煜很干脆的道：“每样都来一千斤，那木薯种用茎也行，价钱你看着办。” 高进成点头，从袖子里拿出账单，是这次送货的款项。杨煜接过略略对数，如数付了银。高进成端起茶一口饮尽道：“那本人就先回了。” 杨煜起身送他出门。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发现了矿，河沙没经过人洗淘，矿肯定有不少的，没见以前淘金船来了一艘又一艘么。还知道了种子的下落，什么的产量低，那是种植不得法而已。这些都是旱作物，适合在松软的沙地上种植，种在水田和泥地里是什么意思？至于有毒没毒，那是现在的人肚里油水少，吃不了这些淀粉含量高的。看看工地上的近两百人，个个都骨瘦如柴，没一个胖子。胖子是这时代的稀有动物。 第四十四章 手动机械(一) 杨煜很忙，从发现了石英砂之后就更忙。他每天晚上教了孩子们半个时辰后就鼓捣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让老毕大为不满，没看见训练中的二十个民团么，经过一段时间训练，个个精神气都不同了，目光坚定，走到有力的。只有杨煜还是老样子，瘦弱得像根竹竿，风吹即倒的模样。老毕也变了许多，训练场的伙食不错，每顿都有肉，他的皮肤泛起了油光，头发胡子也偶尔梳理一下，落泊的模样消失了大半。他稍微装修了一下门面，就可以看出他年纪在三十左右，模样很英俊，刚毅中带着威武，加上他身材高大，十足的男子气概。 老毕看着杨煜鼓捣出来的一堆木头道：“你搞那么多棘轮出来做什么？还是木头弄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杨煜拿眼瞟了一眼老毕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这些木头是模具，到时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把这些木头变成铁的。” 老毕语重心长的道：“你是我看到过最好的练武苗子，可自从你回到这里，有哪一天习过武了，你就不能认真的跟我学一套拳法之类的么？你天天折腾这些杂事，完全白长了这付体格。” 杨煜头也不抬的道：“个个都去练武，银子没了谁管，没了银子，武练得再好，人也会一下就散了” 老毕不忿，指着一堆木头道：“你能用这些换银子？就没个正经。” 杨煜笑道：“这个还真可以，别那么多废话，快来帮忙，没见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么。” 老毕叹了口气，他看见杨煜鼓捣这些东西几个晚上了，每晚一空就弄，训练场也怎么不去了，去也简单粗暴的在木板上写几个字，念一次，就让二十人自行练习。现在训练场基本是老毕一个人在负责操练。幸好他还相信杨煜，料想不会做无用功，只得坐下来，拿了把挫刀，学着杨煜的样子一下一下把齿挫出来。棘轮的每个齿杨煜都描了线，只要挫到线边就差不多了。 杨煜心里苦啊，这些东西要是在后世，一台车床和一台滚齿机就能完美的做好了，现在用挫刀这种工具，这是那跟那啊！他目前想先造一台简陋的手摇车床和一台手摇磨床出来，应付制造玻璃所用的模具。棘轮是用来变速的，毕竟人力有限，不经过变速，达不到切削要求。 床身用坚硬的蚬木，已经让五个木匠在做了，蚬木太硬，打造不易，多几人做会好点，杨煜画了图纸给他们，让他们按图样做就行。 杨煜还把铜钱溶了，做了一把卡尺，以作量直径和内径用。什么都得从零开始，这让杨煜感到相当困难，还好，他是一个中年人的心性，比较沉稳，还能不急不徐的一一应付。后世的他机械厂出身，干了十多年机械，直到后面经济不景气才转行到工地。机械这块他熟悉。 又是十多天过去，正屋可以上梁了，一根根的梁木被辛勤劳作的人修直，开榫。炼焦窑已经产出了第一窑焦炭，不是很多，千来斤，杨煜看了看品相，觉得还能用。石英砂和矿石也收集了万余斤。这天杨煜准备开炉炼铁了。炼焦窑和炼铁炉建在砖窑和石灰窑附近，离工地比较远，原因是烟太大了，杨煜可不想房子建成后，天天吃灰。 焦炭炼铁效果很好，把坩埚架在炉子上，放满矿石，很快就煮出小半锅铁水，捞去残渣，倒到沙模里形成铁锭。铸了十多个铁锭，杨煜就让人把铁锭回炉，铸了两块铁板，这是准备给做玻璃模具用的。跟着铸棘轮，铁板和棘轮的沙模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直接浇铁水就行。铁铸出来要让它自然冷却，不能浇水，这样就要等一天。 第四十五章 手动机械(二) 至于传动轴，这要用钢锻造，已经让县作坊的工匠锻了出来。县里的工匠苦啊，仕农工商，士第一，工排第三，文人主导了这时代的言论。一切与读书无关的机械发明都被他们以一句奇技淫巧概括，所以工匠得不到重视，没什么地位的。商位于末，但农工的产品经他们贱买贵卖，积累了大量的财富，生活骄奢淫逸，比肩仕族。 铁匠老姜头和他二十岁的儿子姜大就是工匠中的苦哈哈，传动轴的圆棒就是他父子帮杨煜锻造的。当时杨煜一边看他们锻造一边和他们交谈，觉得他们技术还有可取之处，便向马必燧要了这两个人，还随便多要了一个皮匠。马必燧正在为每个月都付薪水给这些工匠发愁，杨煜肯要，自是应允。时铁匠和皮匠的薪水微薄，每个月三十文，外加二十斤掺沙的米，铁匠的儿子因为是学徒，薪水还减半。杨煜以双倍薪水挖他们过来，顿时皆大欢喜。 现在杨煜给老姜头父子安排的活计就是加工传动轴，一根硬木上装了个砂轮十丝几丝的进给量将轴位一点一点的切削。传动轴被固定在木架上套上铜瓦，一把曲柄缓慢的把轴摇转，姜大则把砂轮摇转飞得快，父子合力加工一条轴。杨煜看着这低效率的制造，心下叹气也没什么好办法。 老姜头对杨煜制作的卡尺赞不绝口，认为有了这把卡尺测量，工件的精确度就高多了。他每次使用都是小心翼翼的，用后很宝贝的用破布包好。 等到手摇车床制作完毕，杨煜的房子已经建好了。墙是清水墙，房顶是青瓦。门楼则用琉璃瓦，颇具大气。只要把屋里和院子的地面硬化，装上门窗就可以入住了。院子有两百平方左右，杨煜把左右两边留下花圃位置，其余令人全部硬化。硬化的材料很简单，用黄泥和石灰一起搅拌均匀再蹚熟就可以铺上去了。这些事情可以交给老爷子和几个伯父跟进。 第一台手摇车床面世是件大事，杨煜亲自操作。夹头这种难以制作的高级品还没办法造出来，只能用一个圆铁盘代替，工件的紧固靠铁扣连住圆盘的卡槽完成。杨煜把一个棘轮紧固和调整好圆心就费了不少心机。切削用的刀具也费了不少心思，是让梁记四处寻找最好的钢料，经过渗碳处理把硬度提高才勉强可用。就是如此，工件的转速也不能快，快了会烧掉刀具。 都是蜗牛速度，切削出来光洁度也不够，唯一的好处就是保证了轴孔够圆。光洁度只有用砂布打磨了。 一个棘轮的轴孔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老姜头用手指磨着光滑浑圆的轴孔很是赞叹，觉得车出来的比他用锉刀挫出来的快得多也好得多。一张苦脸上挤满了笑容。 杨煜都快要崩溃了，没夹头，没好的刀具做不了什么事情啊，看了看老姜头的笑脸，心里叹道：“慢慢来吧，万事开头难。”把车床操作要注意的要领告诉他们父子，让他俩个鼓捣去了。 速度再慢也干完的一天，手摇平面磨床终于在杨煜、老毕和老姜头父子日夜赶工下制造出来。没有螺杆这种高端的调节进给量的推动，只能采用下卸上垫的方法。即是进给了一刀过去之后，滑块下面的锥度垫铁敲出少许，上面的则敲进少许。不用说也是跟车床一样的蜗牛速度，但是能把铁板磨平。 能把铁板磨平就好，这样就能造玻璃模具了，窗户，镜子的玻璃都是要平的。 第四十六章 缺德的杨煜 手摇平面磨床不负杨煜所望，耗时六个时辰终于把一块长一米宽六十公分的铸铁板磨平。杨煜很高兴，总算能出玻璃了。 有了平整的模具，有焦炭这种发热量高的燃料，还有最好的原材料，好玻璃想不出来也难。没见后世的石英砂黄不拉几的么，现在有晶莹剔透的不知道被河水洗刷多少年的石英砂作原材料，出不了好玻璃，杨煜就该让人拉去活埋了。 石英砂的溶点比铁还高，杨煜准备了一个大拉风箱，让老姜头父子轮流鼓风。待第一锅溶液倒在铁板上后，看着一层透明的液体杨煜就放心了。待液体凝固后，轻轻撬起，一块平整透明的玻璃就成型了。这事值得庆祝，奖了十斤米和一只鸡给老姜头父子。嘱咐他们继续生产，玻璃新房等着用。自己和老毕则回到茅屋，重操烤排骨喝酒大业。 心里要紧的事情已经放下，杨煜的心思回到了训练场上。他和老毕今晚的兴致都很高，两人吃饱喝足已经是午夜，杨煜拉着老毕回到了训练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竹哨子，凄厉的吹了起来。训练场上营房里的二十个人被老毕操练了一整天，累得不行，全在呼呼大睡。哨子声响了几遍，还是没人起来查看。杨煜气得七窍生烟，一脚端开房门，拿着鞭子就一阵乱抽。边抽边骂：“白养你们这些饭桶了，外面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一个人起床，如果是敌人来，早就割了你们的脑袋当夜壶了。”不管是堂哥堂弟，表哥表弟，还有来参加训练的，都被杨煜抽了两三下。杨煜怒吼道：“现在，全体都有，马上穿衣到外面集合！” 一众民团队员看着爆怒的杨煜，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得惊恐的飞快地穿上衣服出去列队。看着众人，杨煜余怒未消，怒道：“你们稍有点心思的都能想，如果刚才来的不是我，而是敌人，你们在睡梦中脑袋就搬家了，我拿鞭抽你们是轻的，自你们住进训练场营房的第一天开始，就告诫过你们，要一明哨一暗哨的轮夜当值，发现有陌生人和猛兽就鸣锣示警，呵呵，你们倒好，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 一番话不但把队员们说得羞愧难当，老毕也在一旁以手遮面。这段时间基本都是他在主导训练，以拳脚功夫为主，想不到杨煜一个突袭，就让他颜面扫地。 杨煜怒道：“错了就要罚，全体去跑二十圈回来才可以休息！” 这一下老毕也不好意思，带头跑步去了。 次日，杨煜又出新招，他让人在训练场上松了一块一米宽长六米的地，用水浇湿，搅成泥浆。让队员列于前。训话道：“一支军队想要打胜仗就必须有严明的纪律，还有必须要严格执行上级的命令，如果律不守，令不遵，那么这支军队就没存在的意义了，现在，全体都有，从这烂泥坑里爬过去！”一众人看看杨煜又看看泥坑，面面相窥，一时不知所以。 杨煜喝道：“民团队员听令！爬过去！” 毕竟是经过训练了一个多月的人，大哥杨宇稍一迟疑，就第一个带头爬了过去。事情有了一个人带队，就有第二个。杨煜骂道：“没吃饭吗，爬快点，再快！” 爬完第一次，杨煜让他们又列队，继续爬第二次，第三次，第…… 老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众人身上没一处干净的地方后，杨煜才道：“稍息。” 晚上午夜，杨煜故技重施，来到训练场把竹哨子吹得凄厉。这次不像昨晚了，明哨暗哨都拿起铜锣一阵猛敲。营房里的队员如惊弓之鸟般惊醒，纷纷起床穿衣出来集合。 待得集合完毕，杨宇小跑过来报告道：“回团练使，仁里团练人员二十人，到位二十人！请指示！” 杨煜黑沉着脸，怒道：“自哨子声响起，你们用了多少时间才集合完毕？用了三百息时间，我明确的要求过，不得超过一百八十息时间就要集合完毕，以作应对。如果是敌袭，你们现在已经死掉大半了！” 杨宇道：“请团练使责罚！” 一众队员道：“请团练使责罚！” 杨煜道：“全体都有，去外围跑十圈！” 老毕本来对队员这次的表现比较满意了，想不到还是要受罚，无奈的又再次带头开跑。众人一直受老毕悉心教导，对他很是敬重，看到他再次跟大家一起受罚，这就让大家都无地自容了。只得一边跑一边暗骂杨煜缺德。 第四十七章 报复 接下来几晚，杨煜有不定期的突袭，一众队员也学精了，他们和衣而卧，只要哨子一响就迅速起床集合。待杨煜一走才放下心呼呼大睡。殊不知，在他们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哨子又响，跟着铜锣大响，众人又只得条件反射的迅速起床，幸好是和衣而睡，待得列队时看清站在前面的是老毕，不是杨煜，这才意识到训练不是儿戏，如果真要打仗更不能儿戏。 杨煜也不是单为难他们，在饭后时间总会跟他们讲一些岳家军和戚家军的事。这两支部队是汉家的骄傲，大家都耳熟能详，每当听杨煜说起，都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听到戚家军经常杀敌数千上万，己方只是伤亡两三人时，无不听得热血沸腾，无比神往。对杨煜恶心的训练也没那么不满了。 但是一码归一码，谁不是年轻小伙子呢，都是有脾气的人。你杨煜身为团练使，经常不参加训练不算，还想出这么损人的招训练我们，要想办法整回去！ 他们同仇敌忾一拍即合，商量好了晚上埋伏在杨煜的来路上，大家一起上把他收拾一顿。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忍着寒冷埋伏终于等到了杨煜的到来。队员里有个邻村的小伙叫周义，他自幼习武，拳脚很是了得，大家一致让他先出手把杨煜按住，然后大家一起给他一顿老拳以泄心头之恨。 待杨煜走近，周义一记漂亮的扫堂腿踢出，要把杨煜拌倒。结果只是感到自己的小腿一阵疼痛，杨煜却稳如泰山，情急之下大叫，“一起上”。众人纷纷扑向杨煜，抱腰抱腿抱手箍脖子的都有。岂料杨煜伸手抬腿间，众人就被挣脱，杨煜一阵拳打掌击，众人不是大腿上被打一拳就是屁股上被击一掌，伤害不大，只是次日训练的时候一拐一拐的，苦不堪言。自此之后，大家才知道杨煜打虎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好啊，胆子肥了，敢直接动顶头上司了，看来训练强度不够，令他们精力过剩了。杨煜又增加蛙跳和跑平衡木两项，不过关的罚。 训练进行了两个月，二十个队员的精神面貌已经大有改观，随便往哪里一站，都很自然的透出一股自信的气息。这令他们父母很欣慰，老毕也比较满意，认为只要装备上武器，就可以上阵一战了。把这想法跟杨煜一说，岂料杨煜撇嘴道：“还差得远呢，现在还没开始呢，想想戚家军。” 老毕顿时无语。 房子的门窗安装好了，家具从梁记购买了部分，杨煜也画图让木匠做了部分。窗户是用木框镶嵌着玻璃，透明的玻璃比窗户纸强多了，不怕风吹雨打，透光性更不是窗户纸可比的。杨家上下众人看着新房子，无不赞叹。 地面铺的黄泥沤石灰已经干了，经过打掌的敲打把发酵不均匀引起的胀鼓和裂缝打平，踩上去很舒服。 杨煜让阿兄杨树采购鸡鸭鱼肉，准备酒席宴请亲戚朋友，庆祝乔迁之喜。写了请柬给马必燧和卢日就等官员，也给梁记梁老板和掌柜高进成请柬，让三哥杨海送去了。 又让人去河边选址修一个渡口，方便停船，以待贵客临门。 第四十八章 玻璃制品 崇祯五年十二月十六，是杨煜乔迁新居的日子。这天杨家上下老少都忙得不亦乐乎。训练场也停了训练，杨煜给他们发了统一的服装和皮鞋。统一的服装和鞋一穿上，这二十人更显得精神奕奕，杨煜让他们都去新居帮忙。服装是杨煜设计，县里付裁缝缝制的，皮鞋是从县工匠坊挖来的皮匠制造，式样是杨煜按照后世的鞋要求皮匠去做。杨家上下的人也都换了新衣新皮鞋。穿着舒服的皮鞋，老爷子有点舍不得，杨煜劝说他说今天让大家都穿新衣新鞋是为了打广告，让外面的人知道。 中午时分，梁记梁老板和高进成先一脚到来，马必燧和卢日就接着联袂到来，段子羽和张复相陪。 老爷子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两县的县老爷都来庆祝一个小小农家的乔迁，太抬举了啊！一时竟不知如何迎接。杨煜知道他二人真正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重在视察民团而已。真正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来带他们去一趟训练场少不了。 杨煜笑咪咪的把他们迎进大厅看座候茶。把马必燧和卢日就安排在主座位上，让他们两个并排而坐。段子羽和张复次之，梁老板和高进成再次之。 马必燧和卢日就，梁老板三人都是目光锐利之辈，他们刚走近新居就发现了不同之处。窗户上的玻璃和杨家人脚上穿的鞋是亮点，还有二十个精神饱满同一装束的小伙子更是让马必燧和卢日就不停打量。 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壶装着半壶浅黄色的茶水放在托盘上，托盘边上是清一色的玻璃小茶杯。杨海端着托盘放到桌子上，给每人倒了半杯茶恭敬的道：“各位请用茶。” 如此模样的茶壶茶杯一出现，马必燧等人的目光就离不开了，光滑的外形和足够的透明度给人一种柔和、干净卫生的感觉。特别是梁老板，他拿着茶杯凝目细看，竟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 马必燧呵呵一笑道：“阿煜，看来这两个月你事情没少干啊！”他呷了口茶续道：“先给本县说说你的窗户，本县怎么觉得你家的东西总有点特别。” 卢日就也笑道：“马兄所言甚是，阿煜快为我等解惑。” 杨煜笑道：“那是玻璃，小子制造的，极度透明，不阻光线，不怕风雨。房里的人休息时拉上布帘便可，和这些茶壶茶杯的材料是一样的，这玻璃的坏处是易碎，经不得敲打。” 梁老板接口道：“玻璃很久就有，是泊来品，多是一些小玩物，没什么作用，成色也没这么透明，被一些胡商拿骗钱用，现在阿煜把玻璃用居家用品上就不同了，那玻璃窗先不说，单这套茶具看见了就让人想拥有。” 梁老板见识多广，他一语中的。 杨煜今天请梁老板来就是为了玻璃制品，听他如此说，给杨海使了个眼色，不一会，杨海又端一个托盘进来，杨煜接过托盘，从托盘里拿了一叠圆形的拳头大小的玻璃镜子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道：“诸位又请看看这个，较之铜镜又如何。” 众人在镜子里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比铜镜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只听杨煜又道：“这个小镜子适合那些爱美的年轻男女随身携带，这个大点的则适合作女子的化妆镜。”只见杨煜又给每人递上一个脑袋大的镜子。 第四十九章 财大气粗的梁老板 镜子呈长方形，周边用硬木做框，背后两边各有一条活动支撑腿，可以稳稳的立在桌子上。这个镜子就比刚才的小镜子大气多了，把镜子立在面前，就完全的看清了自己的脸。这还没完，只见杨海又扛进一个半人多高的镜进来立在一旁。 这次杨煜只是简单的介绍一下，“此乃衣冠镜，高八十公分，宽五十公分”。便微笑不语。 梁老板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衣冠镜道：“此镜也是你所制？”看到杨煜笑着点头，他喃喃的道：“这是目前本人所见过最大片的玻璃了。” 杨煜满是笑意的眼神在众人的脸上扫过。马必燧习惯的举手拍向杨煜脑袋笑骂道：“看你得瑟的模样，就没个正经。”和卢日就对视一眼，相继摇头苦笑。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不出他俩位大人猜测，杨煜开始敛财了。 梁老板名叫梁天豪，四十左右岁，他接手前梁记只有两个店面，梧州府和容县各一个。自他接手后短短六七年间梧州府下辖的每个县他都开了分店，去年更是把分店开到广州府去了。梁老爷子见他善于经商，在两年前就把梁记交给他全权管理，自己回容县老家安心修养去了。 只见梁天豪忽然抬高声音道：“阿煜，以后你的玻璃制品就全权交给我梁记销售如何？” 杨煜幽幽道：“如不出所料，这些镜子一面世，估计这世上的所有女人都会想尽办法拥有一面。” 梁天豪负手度步，仰起头道：“三千两银子，只是买经销权，价格另行商谈。” 杨煜敲着桌子道：“最小的镜子一面两文，大点的五文，衣冠镜八十文如何？” 梁天豪略一思索道：“善！” 杨煜道：“一套茶具二十文，窗户的玻璃按平方计五十文一平方如何？” 梁天豪想也不想道：“一言为定！”随即朝马必燧和卢日就拱手道：“今日劳烦两位大人做个见证，来日梁记必有酬谢！” 马必燧和卢日就看了看杨煜那副小人得志的脸庞，相继点头道：“无防。” 请出文房四宝，由马必燧执笔，马必燧挥笔而就，一张卖买合同生成，梁天豪和杨煜各自过目后，签上名字按上手印，随后马必燧和卢日就先后具名。 杨海目瞪口呆看着杨煜谈笑间就赚了三千两银，连滚带爬的跑出去跟老爷子说了，老爷子也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消息很快传遍杨家上下，全都不敢相信，什么时候银子变得这般好赚了？ 很快酒席备好，杨煜热情万分邀请这几位入席。杨家的亲朋早就全都来帮工了，所以今天到来的除了马必燧等人外，寥寥无几。不过这几人的身份太高，足够令乡邻仰望。 酒席连帮工的所有人都宴请，开了三十多桌，桌上鸡鸭鱼肉样样齐全，满满的一桌菜让众人着实大快朵颐一顿。 马必燧等人这一桌自是不同的，杨煜亲自作陪，配着炭炉，一直温着菜肴，谈笑风生间细嚼慢咽，很是相得。 第五十章 容县团练居 席间，杨煜请马必燧为新居提名，让杨海伺候笔墨。马必燧醉意微醺，略一沉吟挥笔写就“容县团练居”五字，字写得苍劲有力，豪气干云。卢日就在旁点评道：“松鹤兄书法又长进了，笔法铁画银钩，大开大阖跟阿煜飞石除虎的武者之姿完全吻合！”张复和梁天豪也相继奉上赞美之词，令老马颇为自得。 杨煜吩咐杨海把字小心收起，至于为什么叫居而不写府，估计是他这个团练没官没品之故。大明的团练要做到一州之练总才能官居八品，才有俸禄。目前杨煜离练总之职还相差甚远。 照顾了马必燧的面子，卢日就的颜面不能让他落下。杨煜跟着笑咪咪请卢日就为屋厅赋诗。 舞文弄墨是卢日就拿手之事，既然马必燧露了一手，现在杨煜有请，自是乐意。提笔蘸了墨汁，便在红纸上写了首气势磅礴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卢日就写岳武穆这首诗给杨煜颇有激励他的意思，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把他忽悠成一个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的二楞子实在是浪费了。像杨煜今天的表现就差劲了，老是想着赚钱岂不掉品。 杨煜念着这一首令人热血澎湃的词，他也禁不住壮怀激烈。他谢过了卢日就道：“难得两位大人今日兴致高昂，待小子再去弄两个菜给诸位佐酒助兴。” 他去厨房取了排骨，去掉头尾，切开成一支一支，削了竹签串上，放在炭炉烤了起来，待得烤熟，撒上一层细盐便可。这才是最佳的下酒菜，多骨少肉，香而不腻。 果然烤排骨一端上来，就成了抢手货，一人一支的啃一口喝一口酒，极是惬意。马必燧意犹未尽，拿眼色示意杨煜，杨煜只得动身再去烤排骨。烧烤的香气引得杨海直流口水，却不敢出口要，正厅里有一桌大老爷们正等着吃呢。七妹杨妍仗着自己受杨煜宠爱，用小手顺走了两支，给了一支九哥杨翔，兄妹俩欢天喜地的找地方啃去。 酒席的气氛一直很好，加上杨煜拿出烧烤这个杀器，不觉间马必燧等人已经喝到天色已黑。看来是赶不回去了，杨煜只得为他们准备客房，新屋房间不少，还有茅屋，安排马必燧连随从等二十余人入住没什么困难。 两位县大人在此过夜，安全是大事，杨煜和老毕带着队员轮流守夜。这一举动令两位大人很是满意。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帮工的村民陆陆续续到来，杨煜又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因为房屋已建好，杨煜留下三五人整理一下周边的土地，以便明年开春种上一些果树。余者都去开路，玻璃作坊和砖窑石灰窑离新居有两里多地，这一段路要修好，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时间紧，开了春人手就少了。 第五十一章 视察 嘈杂的声音使马必燧等人醒过来，杨煜伺候他们用过早膳便领着他们到处走走看看。梁天豪等人则由老爷子和大伯带着去看玻璃制品，让他确定下单的数量。 寒湿的南方天气把人的手脚冻疼，马必燧和卢日就把手放在袖子里由杨煜领路去看各个正在开工地方。每到一处，马必燧和卢日就都会跟几个帮工村民聊上几句，得知杨煜并没有压榨他们劳力，是自愿来的才放下下心来，毕竟这里聚集了两百多年富力强的男人，引起动乱不是小事情。从他们口中透露的信息来看，只要是农忙之外的时间，他们都希望能继续有杨家这样的东家请他们干活。最引起马、卢两位大人注意的是个中有很多村民舍不得自己吃掉杨家每天分给他们的三四两猪肉，他们每天把肉留着，待晚上放工拿回家给家人共享，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家里的妻儿天天都盼望他们出去干活。一聊起这些，人群里总是爆发出一阵大笑。 当马、卢两位大人来到杨煜让人开荒准备做耕地用的地方时，看到人们在不断的把沙子运来铺在耕地上，这让两位大人非常不解。杨煜解释道，这里的地形因为是山坡，要整出比较大片的梯级坡地，就要挖高填低，这样地面的土层基本都是粘性较高的泥土了，这样的土质不适合种植花生和番薯这样的作物，要改善到土中沙含量达到三分之二才适合，至于这样的沙土养份不够到种植时多下些草木灰和牲口粪便就可以弥补。 这让马、卢二人惊讶得面面相觑。州府袁大人前年就把花生和番薯的种子每县发一些下来，要求各县尽力种好，只是收成甚微，种了一次就没人愿意再种，根本铺不开。现在听到杨煜这法子，要是种植成功了，岂不是逐了州府大人之愿。两人毕竟老道，只是轻淡描写的嘱咐杨煜好好种植，要是能种好了就是造福乡里云云。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两位大人这次来最想了解的团练营了。来到训练场，杨煜吹起竹哨子，二十人紧急集合，一阵报数后，杨煜一声稍息就肃手让两位大人检验。 看着两列排得笔直的队伍，就知道杨煜没少下心思。县里就有一百左右辅兵，每次集结，不是神态各异就是东一团西一簇的，懒懒散散的没半点精神气。再看看他们统一的服装，脚上那对黑油油得发亮的皮鞋和红润的脸色，就明白了杨煜为什么要死皮赖脸的敛财。没钱真做不到眼前这程度。马、卢二人对视一眼，皆觉杨煜不负所托，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定大是得意。 两位大人让团练队员一一展示平时训练的项目。种类很多，当看到队员们进蛙跳和走平衡木时大感新奇，看到每个队员都能赤手爬上数米高光溜溜的竹竿更是赞不绝口。最后到营房里看了队员的居住状况，了解到队员们每天除了训练还要认识五个字时，两人再也按不住内心的赞赏，捋须微笑。 离开训练场时，两人心里都带着疑惑，为什么没见到民团装备兵刃？只是两人都不好相问，怕问了杨煜会死皮赖脸的跟他们要钱…… 第五十二章 着手准备 不觉到了午饭时间，杨煜招待马必燧等人在新居用午饭。饭后，众人告辞，杨煜送他们到渡口。卢日就得到杨煜承诺，明年秋收后会带人到岑溪组建团练，他从随从众人里拉出一个少年道：“阿煜，这孩子叫李文，跟你差不多年纪，不如让这孩子先在你这里训练一年，待秋后你过来报到时再一并把这孩子带来。” 李文啊，杨煜认识，是送马到驿站那个爱马会养马的少年。杨煜刚才在午饭时已经跟梁天豪说了，托他帮忙购买十匹没阉割的战马，且要求母马数量占多。他正愁找不到没人养马，卢日就这手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哪有不应之理，当即就拍着胸脯保证会把李文养得白白胖胖的。惹得卢日就伸手就朝他头上敲去，笑骂道：“你小子以为本县没米么，养人还要你来，本县说的是训练！” 杨煜很自然的躬身受教。 马必燧和卢日就上船之前各解下身上携带的玉佩塞给杨煜，说是当贺礼了。杨煜捏捏玉佩，心道：“这两块玉在三四百年后估计会很值钱。”口中却道：“两位大人厚赐了！” 梁天豪在一旁看得心惊，两位大人把玉佩赠给杨煜，是把他当作子侄看待了，这确实是厚赐！ 渡船顺水往东而下，李文双膝跪送，直至看不见了船影。杨煜拉起他道：“得了，阿文，记住卢大人的话，以后你就在这里好好锻炼吧，不要在一年后大人再见到你时无所寸进才好。” 李文犟道：“你小看人，你才无所寸进。” 杨煜哈哈一笑，迈步回家。李文在后面道：“我也要他们一样的衣服，一样的皮鞋！” 杨煜头也不回道：“只要你有他们本事，他们有的你都有。” …… 是时候着手准备民团的装备了啊，毕竟有了产出，手头宽裕了点。杨煜是三四百年后的人，自然知道枪比刀快，枪怎么造，他这段时间经常在思考，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 枪制造的难度在于枪管，枪管的材质要求很高，硬度和韧度不够的材质没打几枪，管壁就磨损了，甚至还有炸膛的危险。不过材质问题杨煜认为还不算难，只要是用精钢就好，硬度不够的话可以调质处理。关键是枪管的口径和膛线，这事相当麻烦，特别是膛线。现在大明的火铳都是滑膛的，射程近，精准度不高，就是没膛线的缘故。 看来得把老姜头父子从烧玻璃的工作中撤出来，让他们做回他们最熟悉的工作了。那么玻璃制品的工作就要找人接手，让谁接手打理这事得小心斟酌。 目前杨煜要用专人打理的地方有炼焦窑，石灰窑，砖窑，玻璃作坊，这些已经投入生产了。马上铁作坊就要跟着大投入。这些都得培养一些专业的人员，这样才能保证质量，越做越好。 这事情马虎不得，杨煜决定开个家庭会议，不患寡而患不均，为保一家上下一条心，趁着现在刚开始，让大家参与一起商讨，很有必要。白天一家人都在忙，杨煜让五嫂准备酒菜，打算开个饭桌会议。 第五十三章 设学堂 晚上饭点，帮工的附近村民因赶着回家，不到一刻钟便各自饱饭陆续散去。杨家人此刻全部聚集新居，大家都知道昨天杨煜做成了一笔大生意，今晚把大家叫来，肯定有什么事情。 主席由两张桌子拼在一起，还是昨天的调子，几个炭炉温着主菜，老爷子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大伯杨勇和二杨敢分左右而坐，然后是三伯杨坚四伯杨强阿兄杨树和三个姑父，杨煜坐下位。七妹杨妍依旧像粘皮糖一样挨着杨煜而坐，没外人在的时候，六哥坐哪她挨着这是她的特权，全家人都知道。 老爷子发言道：“我杨家赖天佑和祖宗保佑，把我失踪了十年的六孙送回来，他文武双全还因除虎获得了官身，也带回了一笔财富，起了新屋，让我们一连吃了两个多月的干饭和肉食，这是从没有过之事。” 听老爷子的这番说话，杨煜不禁脸皮一阵发热，什么文武双全啊，太过了，还有什么官身，那是没品的，还要自投腰包的……杨树夫妇却是一脸自豪。诸位伯父和姑父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赞许。 老爷子又道：“昨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玻璃单是经销权就获得了三千两银子，另外还有许多的订单，要等交货给县城梁老板的，这就意味着以后大把工作等着我们去做，半点也担搁不得。”老爷子拿眼看了一遍全桌人，续道：“阿煜说了，自明天开始，你们就要把眼下的炼焦窑，石灰窑，砖窑，还有玻璃的工作接手，至于谁干什么，你们自己选择，选定了工作，就要认真的学好技术！以后每个月阿煜会发给你们工钱，一百文一个月。” 老爷子话音一落，屋内的人一阵躁动，纷纷议论。 杨煜接口道：“几个窑不用你们亲自去劳作，只需要一个人去看管好就行，关键是玻璃制品，目前梁老板订了很多货，式样多，技术要求高，工艺繁琐，我建议大家都尽快掌握，好让我能够尽快把铁匠老姜头父子出来去炼铁，再成立一个铁艺作坊。” 大伯杨勇对杨煜道：“玻璃坊那里这些天我天天都有在那里帮忙，已经掌握了一些头绪，我就继续留在那里吧，你大姑父烧了很多年的窑，对火候掌控得好，几个窑就让他去管了，剩下的都去玻璃坊帮忙，这样可好？” 杨煜略一思索道：“那就先这样定了，不过待伯父姑父们技术熟练了，你们要选些学诚实可靠徒带出来，以后还有更重要的工作等着你们。” 长辈们纷纷同意。 杨煜跟着对杨勇道：“侄儿还有一个想法就是，再建几间砖瓦房，作临时学堂用，参加作坊工作的人全都去那里识一些字和学算数。” 这话一出，倒令几位伯父姑父和杨树面露难色，许久没人接话。 老爷子怒道：“阿煜要你们识字算数是要你们命了？全都去，一个都不准偷懒！” …… 事情定下，杨煜找到老姜头，让他一边带人生产玻璃制品，一边着手准备炼钢和制作火枪的工具，待过了年就开始动手打造火枪。 老姜头听杨煜要造火枪，他告诉杨煜道：“火枪打造要求很高，也废时，最好能有几个熟练的好手。” 杨煜岂不知道有熟练人手会事半功倍，问道：“姜师傅莫非有适合的人选？” 第五十四章 发工钱 老姜头道：“人倒是有，鄙人本家世代工匠，现在鄙人本家的族亲就在梧州府匠作坊，他们一家以前打造火枪很有心得，曾是作坊主力，只是自从梧州府撤三总以后，匠作坊的活越来越少，至今，已经有多年未打造过火枪了，手艺用不上，他们生活也是一年不如一年。”老姜头一边说一边叹气。 杨煜心里一动道：“如此，有没有可能让你梧州的本家举家搬过来这里？待遇可以商量。” 老姜头道：“少东家，如果梧州府肯放人的话，要他们过来是不难，谁不要吃饭活命呢，他们家人口多，现在稀饭也吃不饱。” 杨煜沉吟道：“梧州府那边我想办法，你本家那边让你儿子去说，让他们年前过来，可行？” 老姜头自来到杨家，每天吃饱穿暖，杨煜称呼他也是一口一个“姜师傅”，言词间很是尊重。他做了大半辈子工匠哪里受过这等待遇，听得杨煜如此说，当下便道：“少东家待鄙人父子不薄，但凡有吩咐，岂敢推辞！” 杨煜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姜师傅了，不过以后姜师傅可否能不再说‘鄙人’这二字，说一个‘我’字便可。” 老姜头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多，跟杨家不少人已经混熟，知道了杨家人其实也是苦命一族，现在杨家成了他东家，全因杨煜一人。既然杨煜有此要求，他便裂开嘴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杨煜笑笑，跟他客套几句，回去着手安排此事。 梁记能在梧州府下辖的八县一州都设有分店，且混得风生水起，肯定跟州府的官员或多或少的有着关系。杨煜当下修书一封给梁天豪，禅明意思，委托他着手帮忙。书信写好，只待天亮由三哥杨海送去县城。 匆匆数日过去，年关越来越近，天气更冷，竟然下了小雪。杨煜的后世在这片土地只见过下一次雪，小小的雪花随着细雨飘下，落地即溶。现在不同啊，雪花飘飘扬扬，半个时辰不到就在地上积了上寸厚。帮工的村民只得躲进工棚里避雪，生火取暖。 杨煜此时也在工棚的一角，他怔怔的看着飘雪，神游物外。虽然和村民们离得有点远，但他们的低声谈笑杨煜还是听了个明白。无非是他们过来帮了两个月左右的工，为家里省了不少口粮，只要明年开春，老天爷脾气不要太坏，家里的老少估计就不会挨饿了。如此寒冷的天气，他们也想在家里和家人围着火堆迎接过年…… 杨煜想想在室外的活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冷，地面的泥土被冻得越来越硬，越来越不好开挖。既然大家都萌生了休息的意思，那今年就这样算了吧，活总是干不完的，不如让他们在家里团聚，准备过年事宜。 杨煜有点伤感的看看半空中的飘雪，迈步踏出工棚，身形逐渐消失在飞舞的雪花中。 到了晚上饭点，一众村民被告知，少东家杨煜决定明天停工，让大家都回去准备过年，另干够两个月的人补发一百文工钱，外加五十斤大米，没干够两个月的按天数酌减。钱粮于明天未时至申时发放。帮工民众听到这一消息，无不欣喜若狂！ 第五十五章 意外之喜 次日午时，梁记的车队停在了团练居门口。一袋袋的大米被从车上卸下搬进屋里，大米搬完，就是一箩筐一箩筐的铜钱也一一搬进了屋。这些是发给大家的钱粮。 这一天，老姜头在梧州的本家人也随着车队到来了，梁记办事果然靠谱。杨煜让二伯父领他们先去作坊那边的房子住下，那边房子不少，足够他一家十多口住的。 车队卸完了货物，被大伯杨勇领去玻璃作坊装货去了，这次的玻璃制品是上次梁天豪订的数量。老姜头和杨勇他们日夜不停炉火的赶工总算赶了出来。 还是高进成负责这次送货收货，他和杨煜对清了款项，梁记还要补给杨煜三千多两银子。其中三千两是梁记买玻璃制品经销权的，多出的是梁记拉来的物资和找零的铜钱跟玻璃制品对账后的余额。高进成笑道：“这次我梁记算是下血本了，这批玻璃制品就想着在春节这段时间大卖出去。” 杨煜道：“你在店里做个专柜不就行了，铺设得堂皇一些，吸引眼球。” 高进成神色一动，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本人回去就这样搞了！”他看看杨煜一头浓密的短发，又笑道：“其实阿煜你这样的留发也不错，看上去很精神！还有，你要的种子这次也全部拉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本人总觉得你能种好。” 杨煜哈哈一笑，道：“这次种子的事和帮忙打点梧州府的事我就先谢了，高掌柜回去麻烦告诉梁老板一声，说我杨煜欠他一个人情。” 话不多说，大家都忙，高进成带着车队告辞回城，杨煜着手准备发工钱。 一箩筐一箩筐的铜钱和一袋袋的大米摆在一起让人很震撼。杨煜让一众村民在大门外侯着，一次五个的喊名，被喊到名进去领钱粮。 能领这些钱粮完全是意外之喜，村民们个个自备箩筐装钱粮。领到了钱粮的无不感激流涕，纷纷感谢杨家的仁义。 老爷子双手搂着火笼坐在一旁，笑咪咪的看着。领了钱粮的经过他身边都很恭敬的鞠躬。 一个时辰过去，村民的钱粮发放完毕。这时杨煜亲自发放自家人的。 自家人肯定是不同的，帮工的，帮煮饭的，不分男女一律发三百文。另每家发一个十两的银锭，和两担米。一下间，杨家上下顿时人人笑逐颜开。几个姑姑，姑父更是喜出望外！ 杨煜最后才把老姜头父子和皮匠叫来，结完了今年的钱粮。考虑到老姜头功劳不小，另行多给了他父子一担米和两百文钱。皮匠把鞋做了出来也有奖赏。 发完了工钱，杨煜把从梧州府来的姜家人叫来。不一会，一个身形消瘦的老者带着三个黑黑瘦瘦的汉子进来，其中一个背上还背了一个布包。 杨煜看看四人，给他们每人倒了杯茶，让他们坐下。开口道：“难得姜师傅大老远冒寒过来帮忙，小子很是感激啊。” 老者忙道：“少东家客气了，老汉姜福全，愧不敢当。”他指着身有背包的汉子道：“这是老汉的大儿子姜金成。”又指着旁边两个道：“这是二儿子姜银成和三子姜铜成。” 那三个汉子对杨煜微一躬身道：“见过少东家。” 杨煜点点头，示意他们坐下喝茶。问向老者道：“闻说姜师傅有祖传手艺，对火枪锻造很有心得，不知道你们能造几种？” 老者道：“单长管和双长管火统和迅雷统这些老汉都能打造，以前在梧州府匠作坊是老汉和先父专门为州府打造，老汉这次过来，把先父传下来的专用工具也带过来了。” 说完让他大儿子把背后解下来放到桌上，打开布包，让杨煜观看。 果然是专业的，布包里的工具还真不错，有专用的锤子和两把细长杆的绞刀，杨煜拿起一个绞手一看，竟然是一个板牙，丝锥也有。还有几块黑黝黝的金属估计是刀片之类。 想不到啊，大明的工匠竟然发展到了这地步，难怪是手工业最发达的一个封建王朝了。 有了这些工具，就能解决杨煜当前很多的难题，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第五十六章 大雪兆丰年 杨煜高兴啊，有了这几个人的帮助，他不难想像得到，他的机械制造很快就要更进一步了。他喝了一口茶，组织一下语言道：“姜师傅果然是家学渊源，不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工钱待遇？” 姜福全道：“少东家言重了，工钱方面能跟老汉那本家一样就行，只是……”他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愣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杨煜笑道：“这样吧，姜师傅你的三个儿子的工钱就按老姜的发放，至于你老的待遇按每月一百文，米六十斤如何！” 姜福全和他三个儿子听得欢喜，正想开口道谢又听见杨煜道：“你们远道而来，很多家什需要办置，这样吧，我先给你们每人预支两个月工钱米粮过年用，待来年开工后，逐月扣回一部分如何？” 姜福全父子四人听得大是感动，有了四个人每人预发两个月的钱粮，这个年是不会挨冻受饿了。刚才姜福全难以开口的原因就是希望眼前的这个少东家能开恩资助一些钱粮过年，现在听得杨煜如此说，当下全部跪下道：“少东家仁义，恩重如山！” 杨煜吓了一跳，连忙扶他们起来，看来他们也是穷途末路了，要不也不会一下就举家而来博一博。忙给他们支了钱粮，让他们回去好好安顿。 杨煜今天的举动都被老爷子和杨树夫妇看在眼里，看他如此待人，无不欣慰。皆觉这是一个善良又有本事的孩子。此时，他们已经搬进新家住了，几个伯父还住杨家小院。 忙了大半天，才把这些事情处理完毕。杨煜伸了个懒腰，看看天色，还在下雪啊，院子里的雪估计得有三四寸厚了。杨煜在后世没见过这么厚的雪，去院子里抓了一把看。七妹杨妍早就等他空下来了，此时见他玩雪，也走来学着样子把雪抓成一团。杨煜童心忽起，搓了个学球，轻砸到杨妍的衣襟上，嘴里还发了一声“嘭”。看着雪球碰到衣服，四散开来，杨妍银铃般笑声顿时响起，也快快的搓了雪球朝杨煜身上扔去，九弟杨翔看见，也不甘示弱，跑过来加入战团。院子里欢声笑语一片。 孩子一玩起来就不知疲倦，杨煜陪弟妹疯玩了近半个时辰，才拉他们进屋，起了炭炉让他们烤火。五嫂此时过来问：“阿煜，今晚想吃什么？” 杨妍脆声道：“我想吃六哥烤的排骨！” 杨翔也跟着道：“对，我也要吃烤排骨！” 五嫂为难的看着杨煜教训两个弟妹道：“你们就知道吃。” 杨煜站起身道：“阿嫂，要不这顿晚饭让我来做吧。” 自到大明，天气比后世冷了那么多，在后世，这种冷天气人们最喜欢打火锅了。杨煜去鸡舍抓了一只鸡回来，准备来个鸡肉火锅。五嫂看见杨煜要杀鸡，有些舍不得，在她以前的生活中，不是年节不轻易杀鸡。但是杨煜近段时间从村民手里买了不少鸡鸭回来就是为年前年后准备的。她责怪的瞪了一眼杨翔和杨妍，帮忙淘米煮饭生火烧水去了。 杨树一小家人加上老爷子和老毕共七人，一只鸡和一人一支排骨基本够吃了。一个铜盘搁在炭炉上慢火的炖着鸡汤，杨煜把青菜切成指头宽的长条洗净用一个竹筛装着。再把姜丝蒜泥葱花加油和酱油拌在一起作调味用。只等老毕自训练场回来就开饭。 老毕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身穿一身得体的团练服装，脚上一双乌黑锃亮的皮鞋，加上挺拔的身材，还有他那张刀砍斧凿令女性疯魔的脸庞，完全可以媲美刘德华的风采。杨煜看着他一天一变样，如何也想不到两三个月前还是一个邋遢流浪汉的老毕就这样变成了天皇巨星般的人物。杨煜叹了口气，给他倒满一杯容县三花酒，道：“开饭吧。” 杨家人对老毕一向敬重，老爷子认为像老毕这样的一个人才不应该是光棍一个，便对他道：“毕师父一表人才，要不要老汉作媒为你讨个婆家？” 老毕此时和人家已经相当熟悉，土白话也学会了一些，他听老爷子这样说，便指着杨煜道：“老爷子，你还是先给阿煜找婆家吧，天天都折腾些琐事，团练少管，没个正经了。” 杨五嫂听得眼前一亮，是啊，阿煜过了年就十六岁了，可以结婚生子啦，正想开口说话，只见杨煜用筷子敲着桌子道：“吃饭！吃饭！”却是杨煜见火烧到自身，连忙出言打住。 随即他又道：“有道是大雪兆丰年，我们南方虫蚁多，这雪一下，来年作物虫害应该少了许多吧。” 第五十七章 卖疯了 老爷听杨煜说到庄稼，接口道：“这些年天气一年比一年冷，虫害是少了不错，但是因为冷得早，晚造的稻谷产量越来越低，这是秕谷多了的缘故，哎，也不知道来年开春会不会被冷天耽误，耽误了晚造就没办法种了。”庄稼是农民的命脉，话题一起，五嫂也接口道：“现在菜也种不到了，冷死了许多，冷不死的也长不了。” 杨煜知道这是小冰川时代，大明的倾覆与这天气有很大的关系。他叹气道：“果然是万事有利必有弊，既然如此，只有多开一些荒地，种一造算一造了。” 老爷子道：“阿煜，不如趁现在有些银子，我们屯多点米粮，以备饥荒？” 杨煜摇头道：“不急，来年再看看吧。”他现在在杨家人心中分量很重，说到大事情多是听他的。 老爷子和杨树夫妇听杨煜如此说，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却说高进成把玻璃制品拉回县城梁记后，听取杨煜的意见，用木框镶嵌玻璃连夜做了个专柜作展示玻璃制品用。 次日开市，叫小厮在在店门前敲锣吆喝，告知市民梁记今天有新货出售。不出所料，进店的所有顾客都被专柜的玻璃制品吸引。晶莹剔透的茶壶和杯子令他们爱不释手，特别是镜子，当人们看到镜子里清晰的自己时，惊讶得合不拢嘴，一面衣冠镜面前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由于杨煜当时跟梁天豪定的零售价格不能超过原价的两倍，所以价格很是大众化，这种精美又便宜物品顾客没办法抗拒。纷纷掏钱购买，一时间，梁记店内人声鼎沸，数车货不到一天已经卖光。 掌柜高进成跺脚道：“入货少了啊！”很快，又有人进店要镜子，高进成只得赔笑道：“不好意思了，镜子已经卖完，请贵客们等下次入货。” …… 此时梁天豪并不在容县，他外出为杨煜要的战马奔波去了。 次日一早，高进成便骑马到了仁里，找到杨煜一手拉着他急道：“卖光了，本人现在要货，你有多少要多少。” 杨煜把高进成按在椅子上，给了他一杯热茶，道：“高掌柜莫急，先喝茶，热下身，慢慢说。” 高进成喝了口茶，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把事情和杨煜说了个清楚。 杨煜听得高兴，毕竟是自己的产品有个好市场是件好事。他皱眉道：“还有四天就是年，现在作坊都停工了，库存也不多，只有你前日拉走的三一之数，这事得找我几个伯父商量一下。” 老爷子在旁边一直听着，他接口道：“让他们几个开炉的事我去说，有活就必须干，才吃几天饱饭呢！” 高进成大喜，忙起身对老爷子道：“得老爷子相助，本人为梁记深表谢意。” 老爷子摆手道：“此事不难，高掌柜无需客气。”说完，动身去了。 看到杨勇他们开炉，老姜头父子和姜福全一家也跟着动手帮忙，一起开工。都是靠劳力吃饭的，有工就开，年不年的没太多讲究。至于皮匠，干他这行的，经常跟一些动物尸体打交道，性格比较阴冷，杨煜以双倍钱粮挖他来，他便一个人来了。他在县城有家室，昨天领了钱粮后就跟着回县城了。 高进成见货源有了着落，心下稍安，拉着不多的库存告辞回城。告诉杨煜在年前的一天再来收货。 第五十八章 战马 年前的一天，大多数人已经不出去劳作了。不过，商人重利，这天的辰时，梁记的车队还是进了仁里村，后面还有十匹高头大马跟着。杨煜看见马匹，让民团队员停了训练，学习照顾战马去。这下好了，一下多了十匹战马，大家都大把机会学骑马了，队员们无不兴高采烈。 此次是梁天豪亲自到来，除了送马来还有十余车煤。梁天豪八面玲珑，他看明天就过年了，还送来了一堆礼品。给老爷子和杨树夫妇的是一身棉袄，还有瓜果、糖果，炮竹也有不少。此举令杨煜一家老少开心不已，杨树忙让妻子淘米做饭，招待梁记一行人，又怕妻子一人忙不过来，帮忙去了。 杨煜请梁天豪进屋喝茶歇脚。 老爷子则领车队去炼焦窑卸煤，卸了煤便让骡马栓在工棚歇息，待午饭后再装货。 梁天豪连日奔波，面容有点憔悴。他昨晚才赶回来，得知玻璃品供不应求，又一次为自己的英明决策庆幸之余，想到的是怎样帮助杨煜扩大生产规模，好让他的每个分店都有足够的货源销售。今天他亲自来就是为了此事。 梁天豪边喝着茶边把来意说了。杨煜略略思索便道：“要扩大生产不是难事，只需着手保证原料充足和增加炼炉以及多培训一些人手即可。”他以指敲着桌子道：“生产方面我负责，原料却是要梁老板你助一臂之力了。” 梁天豪道：“愿闻其详。” 杨煜道：“要想得到更多的原料，只有发动河边上下游的民众去采砂，设多个收购点，把收购所得的砂以船运给我便行。” 梁天豪点点头，他梁记伙计不少，船只也有，这事不难。 杨煜又道：“眼下就要过年，很快就会有春汛，只要在春汛淹没沙洲前先抓紧时间收购一大批石英砂储备，应付春汛和夏汛，此事便无忧了。” 两人又细细商量好一些细节，约定分头行事。很快午饭做好，梁记众人匆匆用膳，等下还要装货往回赶路。 梁天豪和杨煜对了账，战马贵啊，近一百两银子一匹，对完数目，杨煜垫了五百多两银子。杨煜心里大叹，骑兵难弄啊，一匹战马就相当于后世给人手一台低端小轿车！既然要扩大生产，杨煜又委托梁天豪让他在各地多聘一些铁匠过来。 送走梁记众人，杨煜才有空去看战马，花了那么多银子，不仔细看看心里不踏实。 队员们看见杨煜到来，一个个像见到祖宗，猥琐的笑脸相迎。杨煜哭笑不得，道：“你们想也别想，谁没学会伺候马，就不要想骑马，到全体都会了，就轮流骑。” 得，马屁白拍了，他们又把笑脸堆给老毕和李文，他们知道这两个人会养马。不过，李文明显的好哄点，于是李文身边就聚集了大半人，一个个道：“阿文，你昨天不是想学我那手单杠么，来来，哥马上教你。” “阿文，哥教你爬竹竿的技巧。” “阿文，哥教你……” “阿文，……” …… 杨煜走近老毕身边，问道：“这些战马怎么样？” 老毕一直对杨煜这个半甩手掌柜颇为不满，认为他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这次一下见他购买了十匹战马回来，不禁对他大为改观，笑道：“这些都是壮马，四龄至六龄，母马有六匹，只要细心照料几天，就可以让队员们练习骑马了。” 对马杨煜外行，既然老毕说好，那就是好的了。当下宣布，让队员们休息三天，想回家的可以回家，想留在这里也可以，依旧管饭。 第五十九章 过年 杨煜移步到作坊，也宣布了休息三天的决定。明天就是除夕了，给了姜福全父子四人两只鸡，老姜头父子一只，让他们留着明天除夕杀。临走前跟姜福全说了在枪管内开膛线的打算，让他在这几天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 次日一早，杨翔和杨妍把杨煜摇醒，说要放炮仗。过年放炮仗杨煜小时候也喜欢，让他们先去洗漱，看两个弟妹欢快的去了。杨煜伸了个懒腰，起床洗漱。 翻出梁天豪送来的炮竹，拿了一排拆成单个，分给弟妹，又点了两支香，给他们一人一支。走到门外，把炮竹塞进积雪里点燃引信，离开几步。过了一会“啪”的一声，炮竹把积雪炸得纷飞。弟妹两个看得高兴，齐声欢呼。跟着有样学样，玩起炮仗来。 炮竹声引来了八弟杨潜，杨煜也给了他一些炮竹，三个孩子在门外玩得不亦乐乎。 年味就这样在孩子们烧炮仗的声音和童真的笑声中慢慢溢出来。 老爷子双手拢着火笼出来，天太冷，他年纪大了，离不开火笼这个取暖器。他把杨煜叫进屋道：“阿煜，今晚阿公想让你几个伯父带家口过来一起吃个团聚饭。” 这是好事，杨煜点头答应，道：“畜栏里有两只羊，本是准备过年吃的，今晚就杀一只吧，再杀些鸡鸭，搞丰富一些。” 老爷子听得杨煜答应，宠溺的拍拍杨煜，令五子杨树去杨家院子把人叫来，准备宰羊杀鸡鸭，祭祀祖宗。 这是一个肥年，老爷子活了一辈子，也没今年过年开心过。 杨家在准备过年，工匠坊那边的两户姜家也在准备过年。老姜头名叫姜福来和姜福全同辈。他老伴吃不了这世间诸般苦，早早撒手人寰去了。 两个老姜一合计，决定两家合在一起吃除夕饭。由于姜福来家就父子二人，姜福全让他出一只鸡就行，其他的酒肉饭菜由他一家出。 两个老头一拍即合，结伴去镇上买酒买肉，随便买些年货。 当夜色降临时，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做好，姜家的几个男人端着酒碗坐一桌，女人和孩子们坐一桌。看着丰富的年饭，姜福全感慨万千，道：“福来，我们哥俩遇上了好东家啊，如此丰盛的年饭放在以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杨家也在吃除夕饭，他们人更多，杨家上下二十余人，还有几个民团队员一起。队员里除了杨宇和杨洪成了家之外，其余的都是光棍，他们多数认为回家了还比不上这里吃好住好。加上他们多数想能尽快学骑马，所以回家过年的只有四个，剩下的留守训练场。杨煜让他们这几天一起到家里吃饭。 老毕很受欢迎，杨宇他们一众队员硬要拼桌一起，轮流给老毕敬酒。杨煜本来陪老爷子和几个伯父一桌，边吃边谈的很是融洽。耐不过一帮年轻小伙子一喝酒就情绪高涨，席不到半途就被硬拉过去了。 明显的是和老毕比喝酒比不过，找杨煜来欺负了。 周义在队员中拳脚最厉害，可以一个打两个，但是遇上杨煜就不行，只有被虐的份，很是不服气。他现在明显的喝大了的点，拉着杨煜要拼酒，想板回一局。 杨煜扫了一眼众队员，见个个都喝得脸红红的，就连李文这个腼腆的少年也不例外。不禁摇摇头，开口让他们多吃饭菜，少喝酒，不能喝醉，醉了的就罚清理一个月马粪。此话一出，才让忘形的队员有所收敛。 大煞风景。 第六十章 希望 思宗皇帝朱由检也在过年，诺大的中殿内摆一个长席，席上果品，糕点，美酒佳肴应有尽有。皇帝居中而坐，下首周皇后，田贵妃作陪。周皇后现今育有一子一女，为朱慈烺和朱媺娖。太子三岁，公主才两岁，思宗很是宠爱。今晚除夕，思宗心血来潮，很想也像普通人家一样，一家老幼吃顿年饭，所以令宫女伺候着太子和公主上座。田贵妃貌美人贤，最受思宗宠爱，今年她也为思宗产一皇子，取名慈炤，才几个月大，裹在襁褓里，一双黑白分明忽闪忽闪的眼睛，嫩藕般的小手，和一张时不时嗒一下的小嘴，这些都令皇帝忍不住俯下身身去用脸庞跟这个小人儿亲昵。 这时候的思宗皇帝是贤夫良父，他轻声道：“皇后，贵妃，今晚除夕，跟朕小酙一杯，扫尽晦气，希望来年逢佳景！” 周皇后和田贵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才二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三十出头了，她们受他宠爱，也受他冷落，皇帝相当勤政，经常宵衣旰食处理朝政，长年的案牍劳形使他的身形略显驼态，双鬓竟有了华色。她们看得一阵心疼，不过多年的宫廷生涯使得她们早就喜怒不形于色，齐声道：“臣妾恭祝皇上来年事事顺心，国朝万事如意！” 思宗皇帝笑道：“朕幸得二位爱妃相陪，此生无憾了，来，干杯！” 周皇后和田贵妃听着也是感动，皇帝对她们的宠爱，她们是感受到的，齐声道：“臣妾万分感激皇上的恩宠，干杯！” 思宗皇帝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开，指着满桌菜肴道：“两位爱妃多吃点，不可拘束。”他分别为皇后和贵妃夹了些菜，又对公主招手道：“媺娖，过来父皇这边。” 照顾公主的宫女连忙把公主抱下椅子，小媺娖迈开小腿，张着手往皇帝走去，宫女在后小心护着。思宗皇帝一抱起公主放在膝盖上，道：“朕的乖女儿，你想吃些什么，父皇帮你夹。” 小媺娖奶声奶气道：“禀告父皇，媺娖想吃珍脍肉丸。” 思宗皇帝笑咪咪的夹了一个肉丸给她，让她慢点吃。小媺娖又道：“多谢父皇。”她把嘴凑近皇帝耳边轻声道：“告诉父皇一个秘密，太子哥哥今天赖尿了。” 思宗皇帝禁不住大笑，皇后和贵妃听到了，也禁不住莞尔。 太子朱慈烺也听到了，他急忙辩解道：“父皇休听皇妹胡说，明明是她把水洒到皇儿裤子上了。” 思宗皇帝听后，又是一阵大笑。想不到啊，一个小小的人儿竟然惹得常常忧国忧民的皇帝接连大笑，这种情况已经多年没见过了。 周皇后难得见皇帝高兴，连忙起身给皇帝酙满酒，道：“皇上高兴，臣妾也开心，臣妾也敬皇上一杯。” 皇帝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对在身后伺候自己的王承恩道：“大伴，你跟朕名为主仆，实胜父兄，今晚除夕，你也和朕干一杯。” 一席话把太监王承恩听得感动莫名，他忙跪下道：“皇上折煞奴才了，伺候皇上是奴才份内之事！” 思宗皇帝扶起王承恩道：“大伴不必拘礼，来，干杯，为大明贺！” 第六十一章 膛线 大年初三，杨家的匠作坊又重新恢复了热闹，高高的烟囱上冒出了浓烟，那是炼焦窑，炼铁炉和玻璃熔炉开火了。 大伯杨勇他们挑选了十来个学徒去做玻璃制品，大姑父也带了十多个学徒炼焦。两家姜姓铁匠开始专门打造铁器。 姜福来父子二人要多做一批玻璃用的模具，而姜福全几个则炼钢为制作火枪准备材料。 帮工的村民开山整地，杨煜又让他们建造匠坊和工匠住房。 砖窑和石灰窑在装窑，只待装好窑便起火。 河边的沙滩上，东一团，西一簇的老人和妇幼，他们扒开积雪采砂。 杨家的女眷们淘米的，洗菜的，洗盘子的，切菜的，忙着为大家准备饭食。 没有闲人。 学堂里传出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上学的孩子多了几个，不知道是谁家孩子，杨煜也没在意，多几个也是教，任由他们。 老毕让队员们练习骑马，初时队员们个个抢着学骑马，可一个多时辰后从马背上下来时，个个苦着脸，叉着腿一步一步的走路艰难。 日子过得痛快并快乐着。 当姜福全把第一根枪管打造出来时，日子已经过去十天了。杨煜仔细的检验枪管，枪管打造得很好，管内壁用绞刀镗过，很光滑，只差膛线了。姜福全早有准备，他先用硬木制作了一台间易的拉床，这种拉床其实工匠坊早就在用，只是杨煜不知道而已。当拉床在进行切削时，固定好的枪管在拉杆和棘轮的作用下定位旋转。这是最原始的人力拉切法。 姜福全有心在杨煜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精湛五金技术，亲自操作，他反复的来回拉动拉床数十次后，额上已现薄汗，他停下手，用袖子擦擦汗，把枪管拆下吹掉里面的铁宵给杨煜看。 杨煜接过一看，果见到里面有一条螺旋状的线条，很浅，以他的机械经验估计是十丝左右的深度。满意的点点头，果然劳动人民是智慧的，不可轻视。 姜福全在一旁道：“这样的膛线再拉切出多五条，共六条就可以了。” 杨煜高兴的道：“姜师傅技术精湛，这火枪的事情以后就全权交给你负责了，好好干，今晚我叫饭堂给你们加一只鸡。” 姜福全疑惑道：“少东家，这枪管出了膛线虽说可以提高射程和准确度，但是装填变得麻烦多了，一般枪管不采用，多是用在炮管上。” 杨煜点头道：“姜师傅果然见多识广，不过无防，此事我会处理的，你现在先把膛线弄好就行，这也是我让打造后膛枪的原因。”说完，移步去看姜福来的进度。 姜福全挠了挠头，心道：“线膛枪管的后膛枪也一样难装填啊，难道我记错了？” 老姜头姜福来现在是越干越有精神。少东家大气啊，铸出来的一大堆铁锭想也不想就全权交给自己处理了。这要在县工匠坊，是根本不可能的。近期少东家交给他父子的任务就是赶造一些玻璃模具，然后利用空余时间攻克螺纹难题。 看到杨煜到来，老姜头殷勤的带领杨煜看他的成果。各种玻璃品的模具他父子俩已经完成不少，按照目前的机械加工效率来看已经是高产量了。杨煜问到螺纹方面时，老姜头回应，说他从堂兄姜福全的拉床得到了启发，准备着手制作一台专用的机械试试看。 敢创新是好事，杨煜听后鼓励老姜头道：“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不要太过担心废料废工的问题。” 第六十二章 梁记的效应 梁记的车队又再一次到来，拉来了上万斤大米和十余车煤，还有两车货量装得最少却用两头健壮的水牛拉着，却是两车铜锭。车队后面跟着数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们神态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衣衫褴褛。这是梁记从各地帮杨煜找来的工匠和他们家属。 杨煜看着这群人，心里赞道：“梁天豪会做人啊，以梁记的财力让这帮人吃饱穿暖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不干，看来这个人情是留着给自己这个正主做了。”让民工帮忙卸货，让阿兄杨树给这群人安排宿舍，待他们午饭后要仔细的了解他们各自的长处。 自从上次姜福全给杨煜带来不少惊喜，这次他自然的也很希望这么一大群人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在后世杨煜是十多年工龄的机械工不假，但那是在有先进设备和齐全的工具下进行加工，可目前这种使用简陋的设备和原始的工具生产的话，那就要老命了，他自认得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梁记千篇一律的卸货完毕后蹭了一顿饭后装车，对账，然后返程。自去年过年前梁天豪答应帮忙收购石英砂之后，梁记的船每天都有数艘运砂过来，现在已经堆积十数万斤了。不过这些不值几个钱，还得继续收购，要不，等春水涨了，砂就采不到了。 午饭后，杨煜坐在一张矮几前，矮几上有一壶热茶，还有几个玻璃杯，九弟杨翔站立在一旁，只待有人进来就负责看茶。 门外是十多个今天来的工匠，他们中午有幸的吃了一顿有肉的午饭，还听说能帮杨家干活就是这样的伙食待遇，顿顿如此，这不禁令他们向往。现在少东家杨煜要他们在门外候着说是等问话，皆有点忐忑。八弟杨潜负责让他们分批进去，是父子或者兄弟的工匠就他们一起进。 首先进来的是父子三人，杨煜很客气的让他们坐下。这几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小心翼翼的坐下，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怎么也不敢端上喝一口，怕弄坏了什么名贵的东西。杨煜也不勉强，开始询问他们哪里人，会什么，特长什么。很仔细的跟他们聊了一刻钟，了解到他们是铁匠，以前专门打造各种兵器，会淬火。杨煜提笔记下后，让他们以后帮忙姜福来，并许诺给他们每人每个月六十文工钱，外加四十斤米，他们的饭食则由作坊包了，另外先预支两个月的钱粮给他们安家。这令父子三人欣喜不已。 门外的人看见三人面带喜色出来，忙问明情况，得知后皆觉稍安。 杨煜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将这十八个工匠了解完毕。其中铁匠十一个，木匠六个。木匠中有个叫廖先能的北流县人，他做工精致，还能利用棘轮和凹凸轮做各种机关，杨煜当即让他以后就主管木工坊，薪水跟姜氏兄弟一样一百文一月，米六十斤。 剩下一个不是铁匠也不是木匠，他叫王大有，藤县人，父母早丧，二三十岁年纪，孤身一人到来，所以被最迟叫进去。他右手掉了三根手指，左手也少了一根。杨煜和他越聊越心惊，原来王大有是个火药老手，他以前靠帮邻里炸石为生，由于他对火药很有心得，邻里都喜欢请他，日子还算富裕，三年前娶了亲，育有一女。他自从发现颗粒火药比粉末火药威力更大后，就迷上了研究火药，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第六十三章 子弹 杨煜很有兴致继续跟王大有聊下去，看他缺了几根手指的手，应该后面还有故事。 果然王大有是个脑洞大开的人，他不满足颗粒火药的威力，他总认为还有威力更大火药。他想了很多办法，把硝石和硫磺提纯，和加一他认为有用的东西进去。但凡研究都是耗钱废时的事，很快他的积蓄就花光，他妻子为此事经常和他大吵，可他认为他离成功不远了，依旧我行我素。后来他制出了一种性烈的火药，不需要点火，只要稍微碰撞到就会爆炸，他的手指就是这样被炸掉的。他妻子见他无可救药，抱着女儿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王大有无奈，待得伤好，正欲找点活干糊口，看到梁记招匠人的告示，便跟过来碰碰运气。 这真是瞌睡碰到枕头了，杨煜喜出望外。他表示可以成立一个火药坊，让王大有管理，要什么材料由他供应，要人手就到工地上挑选。还付给他每个月二百文工钱，米六十斤，让他好好研究。 王大有也是大喜，有东家支持他研究，还有工钱拿，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如何还敢迟疑，连忙磕头表示感谢。 杨煜给了王大有新衣服和一床新棉被，亲自安排他的住处，告诉他是暂时的，说会马上安排工匠给他盖一个独立的院子让他专用。这人的工作太危险，必须离人群远一点。 最后还问王大有，要不要梁记帮忙把他的妻女接过来，王大有见生计已无忧，想了想道：“能接过来最好，只怕她不肯来。” 杨煜笑道：“你修书一封说明这里的情况，其他的由我想办法。” 王大有点头…… 杨煜带人选址开建火药坊。这事放到了第一位。 事情来得突然，杨煜坐下认真的捋一遍思路，咪着眼思考良久，心道：“是着手造子弹了。” 此后三天，杨煜一有空就绘制图纸。图纸画出来后，交给姜福全的是一把后膛枪图纸，给姜福来的是一套拉伸模的模具图和一台台式冲床的结构图，让他们尽量按图制造。还给他们分派新来的人手，协助制作。最后给王大有的是子弹图，让他研究底座的点火装置和火药室的火药。 此时有姜福来主管机械作坊，姜福全主管枪械作坊，廖先能管木工作坊，王大有管火药作坊。杨煜要他们四人共同协商，互相配合，先讨论出方案再动手，毕竟这一系列的工作最后都是为了产出后膛枪，每个环节都要紧密配合。 这四个主管月薪最高的是王大有，其余三个都是一百文，姜福全兄弟初时听说虽然不怎么服气，但看到王大有的六根手指后就没脾气了。人家的工作太危险了。 这是他们四个第一次共同研究，杨煜参与其中，讲解他们不明白的地方。讨论了一个上午，毕竟都是经验丰富的技工，很快领会了要领，便各自分工合作去了。 杨煜又吩咐姜福来以后要多制作一些卡尺，刻度以他以前做的为标准。做好就分发到各个作坊，以保尺寸统一。 第六十四章 试枪 当姜福全把第一支生产出来的后膛枪呈给杨煜的时候已经是二月初了。此枪全长一百一十公分，枪管长六十公分，管内径八毫米。这些是杨煜要求的尺寸，他取整数的原因是为了以后方便批量生产。整枪最难制作的部位是枪管和弹仓，枪管先前已经制好，一个小小的弹仓就让姜福全和他的三个儿子在廖先能的帮助下尝试了多次才达到了现在的效果，毕竟设备太落后了，也幸得廖先能精通机关，这才加快了速度。 杨煜试了几次空枪，感觉扣板机的撞击力还好，又端起枪把枪托压在肩上试试瞄准，试试后座力，感觉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什么不好，毕竟他力气太大，这么点后座力对他没影响。还有枪膛的闭气性能好不好，这个就要装弹试验。 子弹的弹壳已经用台式冲床经过拉伸模具冲压出来，送去火药坊装填了。 火药坊还没完全建好，不过有三两间房给王大有用就行。王大有是个研究狂人，现在有那么多的原料给他尝试，他哪里还肯浪费时间，习惯性的处于孜孜不倦的状态中。他的妻女在数天前被接来，是杨煜让梁记送去两担米和两匹布给她娘家，还说了不少好话，女人一听她丈夫竟然有如此机遇，哪里还敢怠慢，抱着女儿跟梁记的车队到来。王大有看见妻女到来心里更加踏实，心无旁骛的给子弹配药。发射药难不到他，关键是火冒的药，他曾经鼓捣出来性子很烈的火药，但太烈了也不行，装配太危险。杨煜让他加些观音土进去试试，试验后火药果然性稳许多。现在底火装置就是用这种加了观音土的烈性火药。 杨煜让王大有带上子弹，和姜氏兄弟，廖先能一行五人来到民团训练场试枪。 杨煜让一众队员暂停训练在一旁观看，让三哥杨海在训练场的靠山坡处立一靶子，准备试枪。由于是第一次试枪，安全性不清楚，杨煜人把枪固定在一个木架上对准靶子，装上子弹后，用一根细绳子轻轻一拉板机，只听“砰”的一声，枪管喷出一小团火焰，弹头就击中了靶子，铜弹壳从弹仓中弹出，还散出了一团白烟。 打了一枪，杨煜等人仔细捡查了一下枪的情况，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又继续试打，一连打了十发，枪身除了枪管发热之外，没有什么问题，可以手持开枪了。杨煜亲自示范，他装弹，瞄准，开枪，一枪枪的打中靶子，看得一众队员心痒难抓。杨煜打了十枪，把枪递给老毕，让他也试试。 老毕明显的打过火铳，打枪对他来说没难度，只是装填不同而已。不过后膛枪的撞填简单多了，把活动盖掀起，把子弹推进去，再盖回就完成了装填。老毕也打了十枪，不过他的手没杨煜稳，没能枪枪击中靶子。 十枪打完，杨煜问老毕和四个作坊主管，有没有注意到要改的地方？老毕想了想，道：“这后膛枪比前膛枪装填快多了，前膛枪从装填到开枪，普遍要一两百息时间，如果遇上大风大雨的天气，是开不了枪的，依我看，这枪相当可以了！” 杨煜点点头，看向四个主管。姜福全要过枪，再仔细的看了一遍，也摇了摇头。其余三人也没看出什么。 杨煜道：“既然大家都没发现什么，那么现在我们先试试这把枪最远的射程吧。” 这个是要试验的，如果连枪的最远射程都不知道，那怎么行？ 第六十五章 庆功与保密 杨煜让人重新换了靶子，刚才那个靶子被击中了二十多枪，已经是一片狼藉。再在靶子前面每隔二十米就划一条石灰线，一直划到三百米外。然后杨煜先在一百米外开枪，击中靶子，并让人作标记。然后是一百五十米，二百米，二百五十米，三百米。 三百米的距离能看见靶子，在场的估计就杨煜一人，他的视力非常好，手脚非常稳健。此时的距离，弹道已经是一条抛物线了，杨煜按着前两枪的经验，略微调整，稳稳的把枪托顶着肩膀，屏心静气，缓缓的扣动板机，随着枪响，弹头呼啸而出，准确的击中靶子。这一下把老毕看得目瞪口呆，感觉太神了。 有效射程达到了三百米，这枪在这个时代当算佼佼者了。杨煜相当满意，高兴之余，看着一众队员皆一脸艳羡之色，就让他们在五十米处，由老毕指导每人轮流打三枪。随后，几个作坊主管也每人打了几枪，毕竟枪还要靠他们来造，让他们熟悉枪性，才能造出更好的枪。 成功了！杨煜吩咐饭堂，今晚给全体工匠加菜庆功，又叮嘱王大有想办法配出发烟量更少的火药。目前这枪的缺点就是开枪时白烟大了点，如果放在战场，多人开枪时，眼睛被烟熏了不好。 王大有听得心里一凛，连忙答应。老毕本来认为这枪已经没毛病了，想不到杨煜还是挑了出来，他不禁对杨煜的见识又多了一层佩服。 晚上饭点，杨煜和老毕出现在员工饭堂，和一众工匠一起庆祝后膛枪的制作成功。此时各种工匠人数二十八人，这是因为王大有在村民挑选了五人给他打下手之故。 杨煜老毕和四个工坊主管坐一桌，其余的分三桌坐定。桌上鸡鸭鱼肉摆满了桌，每桌还有一坛容县三花酒。一众工匠哪里试过有这等待遇，看着满桌酒菜皆不禁对少东家杨煜的好感又上升不少。 酒过三巡，杨煜站起来朗声道：“劳四位坊主的精心制作和诸位的努力协助，我们第一把后膛枪已经成功的生产出来，为感谢大家的努力，我决定从这个月起，给大家每月的工钱加倍发放，米照旧！” 一众工匠听得一时欢喜无限，年纪长点带头跪下，呼道：“少东家厚恩，折杀我等了！” 杨煜双手虚抬，让他们起身，续道：“这也不是白给你们的，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要你们保密！这后膛枪的制作方法不得对外泄露出去，如有违者，我必定让他试试枪的滋味！”他前后恩威并施，一众工匠面面相觑，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少东家待我等如此之厚，我等岂敢做出背主之事。” 杨煜扫了一眼众人，道：“如果做不到保密的，趁你们现在还不是很熟悉，可以先行离开，我不责怪。” 一众工匠自到来这里后才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哪里肯就此离开，纷纷跪下发誓，绝不泄密！ 杨煜满意的点点头道：“相关的保密条约我今晚会整理出来，到时大家得背熟，现在大家继续饮酒吃饭！” 一众工匠的表现完全在杨煜意料之中，毕竟他们拖家带口的到来，肩上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只要敢一离开就会被打回原型，傻子才会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第六十六章 帅哥老毕 杨煜和老毕只要晚饭一喝酒，他们习惯性的都会来个深夜烧烤，喝酒，他俩个谁也没见谁醉过，最多是对方过量了点。 老毕今天自试枪后就一直很兴奋，他从来没想过一把火铳经过杨煜这么一改良之后，会有如此威力。装填快，射程远，精准度高。这事就算放在大明军队，也是可以震动朝野之事。 老毕一边烤着肉，一边道：“阿煜，你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国朝那么多能人异士，都没能造出一把你那样的枪，你居然在穷乡僻壤里召集一些山村野夫就能造出来，不得不令我刮目相看。”现在他俩个烧烤的种类多了起来，羊肉串，鸡腿，鸡翅膀和各种各样的青菜，好像可以吃的，杨煜都可以拿来烤一下。 杨煜瞄了一眼老毕道：“造一把枪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如果把人运用得好把炮造出来也没什么稀奇。”他一边把一串青菜放在铁架上烤着一边继续说道：“老毕啊，枪是造出来了，说说你为什么好像比我还高兴？” 老毕道：“我是民团教练啊，有了能提升民团战斗力的武器，我当然高兴了。” 杨煜撇嘴道：“你装，继续装，等有一天我把大炮造出来了，第一时间让你笑死。” 老毕眼皮都没动一下，学着杨煜的模样幽幽道：“我见过活了一百三十多岁的人。” 杨煜咽住。得，被人家拾人牙慧了，他郁闷的倒了两杯酒，拿起酒杯碰了一下道：“为你的鹦鹉学舌干杯。” 老毕叹了一声，默默的举杯一饮而尽。 良久，杨煜无话找话，道：“老毕，我看你长得祸国殃民的，要不要帮你找个婆娘？” 老毕听了，气得把杯子重重砸在桌子，怒道：“你小子会不会说话，祸国殃民是形容女人的词，你用在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干什么？还好意思教人家读书识字呢，也不怕误人子弟！” 杨煜淡淡道：“轻点，你大概也知道这杯子值多少钱，砸烂了钱就没了，我现在穷，你悠着点。” 老毕道：“你又想玩哪一出？” 杨煜皱眉道：“今天后膛枪出来了吧，民团上下连你我一共二十三个人没错吧？”看到老毕一直点头，杨煜又道：“二十三个人最起码得准备二十三枝枪，为了让大家早日练好枪法，子弹少不了吧？”老毕觉得没毛病，只得继续点头。杨煜继续道：“我认为每天至少让他们练习打五十发子弹，才能使他们把枪法更快的练好来，那么，二十三个人一天就是要打掉一千零十五发子弹，一个月就是三万零四百五十发子弹，没错吧？” 老毕听完，吓了一跳，几万发子弹不是小数目，他今天也看见了，全铜的，估计不便宜。 只见杨挠着头皮道：“一发子弹最少也要五文才能造出来，那么一个月就要打掉我十五万二千多文钱，你说我穷不穷？” 老毕怔怔的说不话来，他一直在负责训练，哪里算过这些费用，猛的听得杨煜这么一说，哪里能不吃惊。 杨煜又道：“以后还要给他们装备铁甲，佩刀，如果还人手一匹马的话，你算算一个民团队员就要花多少钱？” 老毕…… 第六十七章 好学的杨翔 老毕洗洗睡去了，杨煜还趴在桌边写保密条例和管理条例，这是明天要给四个坊主他们看的。那些工匠们个个都是抡大锤没事，拿起毛笔手就发抖的大老粗，所以条例一定要写通俗易懂。直到过了子时，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九弟杨翔和七妹杨妍两个就爬到杨煜身上，一个捏鼻子，一个翻眼皮把杨煜从沉睡中弄醒。杨煜睁眼看着两个弟妹，把他们按在被窝里一阵呵痒，惹得他们挣扎着格格大笑…… 杨妍道：“六哥坏，昨晚烧烤也不叫醒我和九哥起来吃。” 杨煜笑道：“小孩子吃烧烤会长痘痘的，六哥怕你以后长了个大花脸。” 既然被弟妹吵醒了，杨煜起床洗漱，天气暖和了点，阳光透过晨雾洒在院子里，花圃的泥土里钻出了嫩绿小草，有了春的气息。杨煜拉着两个弟妹去厨房吃早餐。在杨煜没回来之前，杨家是不吃早餐的，他们一天吃两顿，搬进新居后杨五嫂习惯了杨煜每天的早点，总会提前熬一锅粥，炒一碟菜干等着。砂锅里有时候是肉粥，也有时候是白粥，杨煜很喜欢吃五嫂熬的粥，火候够，米熬得软滑，配上菜干，吃着是种享受。 杨煜先给杨翔和杨妍舀好粥，然后再给自己舀一碗挨着杨妍坐下，兄妹三人就低头喝粥。五嫂每看到这一幕，心里暖暖的，她认为这是大哥对弟弟妹妹的爱护，怎么也看不够。 杨翔道：“六哥，那‘龙师火帝，鸟官人皇，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是什么意思？鸟也能做官么？” 杨煜道：“这得一一去了解，‘龙师’指的是伏羲氏时以龙为官员称号，‘火帝’指的是燧人氏，他教会人们钻木取火，所以后人称他为火帝，‘鸟官’是说黄帝的儿子少昊氏用鸟给百官命名的意思，‘人皇’就是当时部落的首领。” 杨翔听得仔细，他点头道：“六哥，我记住了。” 杨煜道：“记住就好，还要能写出来，等你学会千字文，就说明你会写一千个汉字了。” 吃完早餐，杨煜拿上保密条例和管理条例去找四个工坊主管，让他们仔细看，要读熟背熟。临走时吩咐他们打造后膛枪一百把，要尽快先赶出三十把作训练用，子弹五万发。任务很重，四个主管不敢懈怠，各自准备去了。万事开头难，幸好他们有了第一把枪的打造经验，倒也把事情做得有条不絮。 来到训练场，找到老毕，让他安排队员练习负重四十斤跑步二十里。这点难不到队员们，他们都是农家孩子，经常挑担的比这辛苦多了。不过跑完下来也是累得够呛。不过，他们没什么怨言，问过老毕了，听说杨煜以后会让他们每人一天练习打五十枪，个个都高兴坏了，很期待杨煜给他们发枪。昨天杨煜打枪的样子太威风了，枪枪都中靶，他们也想自己有这样的枪法。 负重跑步回来，还要列队半个时辰，杨煜现在对队形要求越来越高了。杨煜解释给老毕，这是给队员培养坚定的信念和团体合作精神。 第六十八章 练习射击 阳春三月，杨煜给队员们每人发了一把后膛枪。枪发下来，让姜福全给他们讲解枪的构造，了解枪的各个部件的作用和枪的保养方法。待他们认识全了，杨煜才教他们打枪的方法。 三点一线瞄准，扣扳机谁都会，可是为什么还是打不准呢？杨煜认真的给他们讲解枪的后座力，开枪时扣动扳机和呼吸引起的肌肉变动和风力等多种细微原因。再让他们每人立一个靶子，一字排开站在五十米开外举枪练习。然后由老毕告诉他们练习打一枪就废多少钱，目的就是要他们万分认真的去体会，去练习，力求能打得准。 队员们都是农村出来的苦孩子，听到老毕说打一枪就够他们一个人一天吃的后，谁还敢怠慢。按着杨煜教的法子，端起枪瞄准靶子细心体会。 靶子是杨煜按照后世的样子，分内外十个环，要队员们瞄准的就是靶心。要他们体会一呼一吸间和扣扳机时的变动。当然，后座力的变动更大，不过得让他们一步一步来。 就这个动作让队员们认真的练了一个下午，虽然枯燥，但是谁也不敢出声要子弹实习。上次试枪的时候杨煜让他们每个人都打了三枪，结果是惨不忍睹，不说中靶子，连弹头都找不到。现在听老毕这么一说，谁还敢贸然？ 队员里杨冬和李文的年纪最小，而李文来迟了两个月，要不是他会养马骑马，他肯定是最不受待见的一个。但李文有一股犟劲，他认为大家做得到的他也能做到，他每天都比其他人早起晚睡，刻苦的练习各种技能，直到现在他已经不是落后的那一个了。现在学习打枪，杨煜的枪法深深的刺激着他。杨煜说的每句话他都反复咀嚼领会，相当用心。 次日，杨煜给每个人发放了一套弹带，每套弹带镶嵌着五十枚子弹。在发弹带前，反复的强调了安全措施，告诉他们不是在准备开枪射击前一刻不能推弹上膛，收枪时要确保空膛，以免走火伤人。直到大家都大声保证记住了，才发放弹带。细节决定成败，杨煜可不敢马虎。 弹带是新事物，看似简单，也得在杨煜指导下正确穿戴。其实就是一根腰带上配有四个活环，两条牛皮做成的装弹带分别从两边肩膀上左右交叉到腰带上的活环上系紧，跟据各人的身高可调节松紧度。 接着杨煜让他们自由练习射击。杨煜告诉队员，一个月内五十米距离，练到能在半刻钟内五十发全中靶子的重点培养，还有粮饷！有奖励就有激情，一席话将队员们的杂念摒弃大半，个个都认真练习起来。 第一枪打中靶子的竟然是李文。这就打脸了啊，大家都没中，居然是后来训练的中了，这让队员们情何以堪，不得不重新调整心态，更加认真的练习。 幸好，第二枪杨宇，杨海还有周义也打中了，这让先训练的众人重拾了信心。耳边又听杨煜喝道：“三点一线，手要稳，枪更要稳，呼吸要均匀，扣扳机要轻点！” 训练场上阵阵的枪声惊飞了附近的林鸟，杨煜举目看着恢复了青翠的山岗，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满的春天气息也杂着火药的味道。他和老毕对视一眼，二人推弹上膛，对各自的靶子瞄准射击。 杨煜和老毕各打了三枪，二人身边就围了一帮人，原因无他，这两人的枪法太准了！队员们得认真观摩。 二人的动作越来越快，“砰砰砰”，到后来几乎是一开枪，就接着装弹略一瞄准就又继续扣动扳机。很快二人的五十发弹打完，一众队员过去观看靶子，数着弹孔。老毕的成绩出来了，五十发弹击出了四十八个弹孔，其中击中靶心的两个。再看杨煜这边，逆天了，五十发全中，击中靶心的十二发，其余的都在八九环之内，比老毕胜多了。 但是众队员都知道杨煜天赋变态，他们很自然的围着老毕，一阵马屁过后，纷纷询问要领。 第六十九章 春耕 工地上的人越来越少，这是村民们陆续回去忙耕种了。一年之计在于春，是农民的都不敢耽误季节。杨煜告诉老爷子，让他按一天一文钱加一斤大米的薪资给村民们发放钱粮，谁要没空了的通通都给他们结算清楚。这让老爷子的名声又上升了一截，只要说起仁里杨广汉，人人都说仁义！ 杨煜在村民里招了十个老实巴交的汉子给他当长工，管吃住，每月钱粮是四十文，三十斤米。这十个长工负责帮忙杨煜打理他开垦出来的三十亩坡地。这些坡地去年杨煜让人覆盖了大量的河沙，是打算把土质改成沙坡的。 杨煜让长工们把大量的牲口粪便和草木灰挑到地里，赶耕牛把沙、土、粪耙均匀，再开成一畦畦约一米宽的地，这样的地整了二十十亩，作种花生用。坡地整好后，吩咐长工们每畦横过均分浅挖五个小坎，纵向相隔一尺左右又挖一排，依次类推，每个浅坎放进一粒饱满的花生米，再回土覆盖。一畦种好后，再覆盖一层薄薄的生石灰粉，这是杨煜怕地里下了牲口粪便招惹虫子，用石灰粉杀虫之故。 种完花生，再让长工们种两亩红薯作夏收后留种用。红薯一般不会在春季种植，因为这时节雨水多，种出来的红薯因为吸收了太多的水分，品质远远不如下半年种植的。现在种的多是保苗，把苗一茬茬的割下喂猪。待花生差不多成熟时，把最后的一茬苗留作种苗即可。 余下的地全部种木薯，木薯的地让长工开成半米宽半米高的土垄，把发了芽的茎截成五六寸长，相隔两尺左右加一把石灰粉埋进土里后基本不用管了，这作物生长力强悍，周期长，差不多要九个月才成熟。 待得长工们忙完，那边花生已经张成了矮矮的一株，地里荒草丛生，得除草了…… 农活就是这样，刚除了一遍草，先除的地又长出来了，周而复始……只有待花生长得茂密，基本覆盖了畦面，杂草才少了些。 杨煜是不管这些的，每件事他开头只做个样子，交待清楚后就让长工们去忙，他要处理和跟进的事情数不胜数。 杨煜不管，老爷子不放心啊，春种是农民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事情。他每天都要到地里一两次，虽然杨煜种的这些作物他不看好，但既然种下去了，就不能马虎。每次到地里，细细的询问是少不了的。水田里水稻已经插好秧了，那些事有他的五个儿子打理，老爷子完全放手不管了。他目睹杨煜为开垦这片荒地，不知道花了多少人力和粮食，眼下又种这些大家都觉得不好的作物，心下着实忐忑。 帮工的村民基本回去忙春耕了，不过作坊也基本建好了。火药坊独立在远处，枪械坊、机械坊、木工坊被杨煜叫人用围墙圈了起来。还另外盖了数间房子作皮具坊用，皮匠也成了坊主管，薪资跟着升了上去。 玻璃作坊扩建了六倍，由几个伯父和姑父他们打理，现在他们技术成熟了许多，基本不用杨煜操心了。 杨煜看着这一切，心道：“建设可以暂停一段时间了。” 工匠家里的妇人很勤快，工坊附近的空地全被她们整平，种上了一些蔬菜瓜果。使得作坊一带平添了生机。 杨煜也让人四处收集品种好的龙眼、荔枝、芒果、李子、杨梅等果苗，种在屋前屋后，在院子里的花圃上种驱虫虫的薰衣草、夜来香、薄荷……在房子周围的墙边撒上硫磺，防蛇、虫、蚁入侵。 第七十章 皮具品 天气一天天的暖和，要给民团队员们和家人着手换装了。杨煜在纸上画好式样，有长裤，有七分裤，有长袖的衣衫，有短袖的，式样仿后世的。他把图样拿给工匠们的妇人看，让她们缝制出来。这时代的女人人人都会针线活，见少东家有手工活派下来，高兴的接了。能为家里多赚一分钱粮是件好事。 自从后膛枪出来后，皮制品需求就多了，枪的佩带和装弹带，皮带等。杨煜让梁记拉来数量众多的牛皮，全部交给皮匠制作。这令皮匠一下子忙不过来，不得不找了几个帮工帮忙制作，他只负责开料就够他忙了。 目前皮具坊除了做皮鞋和民团专用的皮具外，杨煜还出了几种式样的皮包让皮匠着手制作。皮匠姓卜，名运盛，他有一子一女，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因为开年后杨煜给他的活越来越多，他只得把妻子儿女接了过来。他一家人都是缝制皮具的好手，杨煜全都给他们开了薪资，这不由得让皮匠喜不自胜。一家人都有薪资，吃住是作坊的，一年下来就能有不少剩余，这是县作坊不可比的。 皮匠见杨煜又有任务派下来，停了手上活计，仔细的看图，杨煜让他先做样板出来看看效果。 梁记自去年过年前就打算要购买皮鞋了，他们这次趁着送牛皮的机会订了一批。杨煜要花钱的地方多的是，多一项产出自是乐意，要做就做大一点，后世的皮包卖到天价，他也打算弄几款奢侈品。 这是几款很精美的包，杨煜告知皮匠这是给豪门贵妇在出席一些宴会上用的，稍有一丁点瑕疵就会被无限放大，会被贬得一文不值。皮匠不敢怠慢，制作时每个细节都小心留意。 梁天豪贩卖玻璃制品近段时间赚了个盘满钵满，这使得他在家族里一时名气冲天。梁记是一个家族生意，当时梁天豪以三千两白银买断经销权，遭到众多的兄弟叔伯诟病，结果他只花了一两个月时间就连本带利的赚了回来。现在他家族里的人无论谁看见他都得恭恭敬敬的，连梁老爷子亦觉面上有光。 因杨煜带给了他巨大的利润，他每隔半个月就会带上一些老人用的，小孩子喜欢的礼品趁着送货和收货之机拜访杨家。这一次，他一如既往的来到杨家，身后还多了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是他的长子，名叫梁嗣文，也就是县城人口中大名鼎鼎的梁少。梁嗣文是梁天豪的核定接班人，杨家目前是梁记重要的货源产地，梁天豪自是要带他的长子过来跟杨煜联络一下感情的。 梁嗣文随着梁天豪进了团练居院子，一双眼睛四下乱转，对团练居的设颇感新奇。当他看到杨煜身边的杨妍时，立即笑咪咪的从衣袖里掏出一朵粉红色的珠花，笑着对杨煜道：“杨团练，这是令妹吧，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像花儿一样，嗣文送她一朵头花你不会介意吧。”杨妍不敢要，怯怯的看向杨煜。 杨煜对梁少的风流之名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七妹不过四五岁，接受一些客户的小礼品也无伤大雅，便对杨妍点头道：“你要谢谢梁少爷！” 梁嗣文见杨煜没见外，喜道：“打虎英雄杨煜的名声早就传遍容县，嗣文早就恨不得结交一翻，今日一见果是英雄少年！” 杨煜淡淡一笑，请梁家父子就座看茶，笑道：“我也听街坊间传闻梁大少爷风流倜傥，为人豪爽，一掷千金，羡煞旁人啊！” 梁天豪在旁伸手一记敲在他儿子头上道：“尽败家了，犬子哪里比得上阿煜你小小年纪就置下如此家业，老夫自愧不如啊。”他手上虽打儿子，眼里却是满满的赞赏，很显然，他对自己的长子很是满意。 杨煜看在眼里，笑道：“梁老板谬赞了，我近日鼓捣出了些新玩意，梁老板请帮忙看看价值如何？” 梁天豪一听顿感兴趣，只见杨煜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皮包，轻轻的放在他面前。这两个皮包制作很精致，线条柔和，一根细长的佩带很明显是用来挂在肩上的。咋一看去，这个小皮包美轮美奂，仔细一看又觉得背上此包的人肯定富贵逼人。 梁天豪眉头微皱，仔细的捡验各方面，发现无论设计，用料，手工方面都无可挑剔，他叹气道：“本人也曾见过一些洋女人喜欢手里提着一个小包，知道都是价值不菲，你这个包估计得值十两吧。” 杨煜笑着摇摇头，道：“梁老板这次眼拙了，这两个小皮包每个都值一百两银子！” 此话一出，饶是梁天豪见识多广，也不禁吃惊！ 杨煜叹气道：“如果这两个包放在容县卖，肯定困难，如果是放到广州或者秦淮之地……”说到此便住口，拿眼看着梁家父子。 第七十一章 农业机械 梁嗣文听得眼睛乱转，他开口道：“父亲，要不这皮包之事，就让孩儿跑一趟吧。”他看着梁天豪道：“孩儿去年在广州府时和徐公子交情还算尚好，如果父亲答应，孩儿便动身前往南京。” 梁天豪如何没听说过秦淮河畔的那些风流韵事，区区一百两银子在那地方打个水漂都打不起。如果把镜子和皮包运到哪里作高档品去卖，稳赚先不说，最少能占一个先字。 商人重利轻别离，听儿子这么一说，梁天豪哈哈一笑道：“梁某十余岁便随父经商，时至今日，自觉颇有建树，不想才认识阿煜你短短两三个月，就深感受教，阿煜啊，如果你去经商，我老梁家只有吃西北风的份了。” 杨煜听得，只得拱手连道：“梁老板谬赞了。” 梁天豪摆手道：“这样吧，你这些皮包梁某就要了，不知道你目前有多少存货？” 杨煜笑着又从柜子拿出三个皮包摆在几上，道：“这是五款皮包，因各人性格不同而设计。”他指着一款红色的道：“这款适合那些性烈奔的女子用，故这包的线条和造型也略显粗狂，黑色的适合那些冰山美人，棕色的适合……”他一款一款的介绍下去，听得梁家父子一愣一愣的。 见鬼了，眼前的这人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么，怎么看他的谈吐像个经验老到成年人？ 杨煜最后笑道：“这五款皮包，每款只制作十个，以后不会有同款的出来了。” 梁天豪父子一愕，一会后皆竖起拇指赞道：“高！真是高人！” 五十个皮包就是五千两银子，加上梁记先前订的皮鞋，也有两百多两银子。梁天豪哪里会带着这么多的银子到来，只得写了欠条具了名字，并保证三天内会把银子送来。杨煜有了大进账，又托梁天豪再帮忙购买十五匹战马，还是以母马为多。梁天豪很爽快的答应。这样，杨煜的第一笔奢侈品生意算是做成了。 待梁家父子走后，老爷子问杨煜道：“阿煜，阿公不懂生意场上那些弯弯曲曲的路子，但是几十个包真的值那么多钱么？五千两呢！”刚才老人在门外边全听到了。他担心自己的孙子骗人钱。 杨煜安慰老爷子道：“阿公，您放心，估计梁记这次赚的不会比我少，我们没骗他们，我们赚的是花脑力的钱。” 老爷子半信半疑的点头道：“没骗人就好……” 赚了一笔富人的钱，杨煜马上着手给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造点福利。他拿了一叠图纸往作坊，找到姜福来，告诉他这是一台脚踏水稻脱粒机，让他尽快制造出来，就算早造赶不上，也要赶上晚造，数量暂定五百台。 五百台脱粒机，以现在的人力肯定不够，估计最少要多培养数十近百工匠。这事得等春耕结束再招人和建作坊。但目前姜福来可以先消化消化图纸和准备材料。 水稻脱粒机这种简单的机械，以作坊现在的水平除了传动用的轴承之外，其余的都不是难题。轴承没有可以用铜套代替，虽然费力气点，但总比用木棍一下一下的敲打脱粒好多了。 姜福来现在完全把作坊当自己的家了，父子二人的吃住作坊包了，薪资也不薄。姜大看上了另一个工匠的闺女，女方十六岁，对姜大也颇具好感。两老工匠一合计，打算秋后给他们完婚，这事令姜大整天笑咪咪的，干活也卖力许多。 又要开新作坊了，还是个大作坊，姜福来觉得这是个机会，给姜大争取一下这作坊主管的位置。 第七十二章 剪发 四月天，南方的气温已经达到三十多度了。民团队员们每天一早就是二十里的负重跑步，接着是列队，再接着是一个时辰骑术训练。梁记十余天前又送来十五匹战马，这令队员们高兴万分，终于可以一人一匹马了。 骑术练习杨煜每天也参加，他让人沿河堤整出一条五六里长，十余米宽的平路供跑马用。骑术练习完毕，已经到了巳时，此时太阳开始猛烈，晒得队员们直冒汗。人马都要休息，有树阴的地方就成了人马最佳的临时休息场所。每次略略休息一会，杨煜都会跳进河里洗去一身臭汗。队员们自是也不甘示弱，洗澡啊，谁不会？他们也纷纷脱掉衣服，跳进河中，就连老毕这个旱鸭子也找了个水浅及腰的水域舒服的泡着。于是每天练习完马术泡两刻钟河水澡就成了队员们的惯例。 泡河水澡是舒服的，上岸就麻烦了，二十三个人中就杨煜一人是一头短发，其余众人都是长发。长发一洗湿了就很难干，如果不梳理一下还会乱成鸡窝状。这令队员们很苦恼，几天过去后，就有人开始羡慕杨煜的短发了。没见他每次从河里上岸，只是用手胡乱的拨几下头发，然后穿衣上马回训练场，还没回到，头发已经干了，而大家的头发还在滴着水。 七弟杨冬第一个鼓起勇气问杨煜：“六哥，我能不能跟你一样把头发剪短了？” 杨煜回道：“当然可以，我的头发也是要再剪短的，头发长了麻烦。” 杨冬道：“是啊，太麻烦了，一到热天就要天天洗，不洗就发臭，长虱子。” “那我帮剪了？” “我怕被家里人打骂。” “没事，有事我担着。” “真的？！” 于是，杨煜回去拿了剪刀，剃刀，和一把梳子一块布到训练场，让杨冬坐着。他把布披在杨冬肩上，用梳子把头发理顺，拿起剪刀，先剪去一束长发。然后左手梳子右手剪刀配合操作起来，只见一团团的头发被剪下，慢慢的一个平头发型逐步成型。杨煜仔细的端详着，找到不满意的地方修剪，直到感觉可以了才用剃刀把汗毛剃掉，拿块麻布给杨冬擦几下，拿掉挡头发的布，抖掉上面的头发，让杨冬站起来。杨冬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发觉和杨煜的短发差不多，才腼腆的笑了。 看见杨煜给杨冬剪发，旁边早就围着全部队员，他们看着杨煜一本正经的剪发，直到杨冬发出了笑容，他们全都不由自主的跟笑了。 杨煜也略略放心，他后世年轻时跟人家学过两个月剪发，已经很久没练习过了。幸好这门手艺没有落下。 一众队员看惯了杨煜的发型，现在多了个杨冬，看着也觉顺眼。周义觉得自己应该向团练看齐，他上前问道：“团练能否也给我剪一个这样的发型？” 杨煜对他赞许的点点头，对大众道：“今天谁要剪发我都帮剪了，天气越来越热，早剪早好，还有，以后我们民团的队员都要求剪短发！” 杨煜的兄弟和表兄弟们没什么，反正头发是杨煜剪的，被家人骂了有杨煜顶着，问题是目前有谁会去骂杨煜？连老爷子什么事情都由着杨煜来呢。于是，立马就有过半的人同意。 给周义剪了后，大哥杨宇接着，到了午饭时间，才一共剪了五个人的头发。杨煜让大家先吃饭，午饭后继续。 给民团负责做饭的是杨宇和杨洪的妻子。二人的妻子见他们剪了头发，好奇的分别拉着自己的丈夫到一旁细看，嘴角挂着笑意。杨宇的妻子已有身孕，小腹微微的隆起。杨宇怕她累着，拉她坐下，小两口低声说笑。 午饭后，杨煜让队员们暂停训练，他怕队员们一训练就满头大汗，臭哄哄的把他熏死。现在就不同，都是刚才河里洗了上来不久，还算干净。花了近两个时辰才把队员们的头发剪完，杨煜拿眼看着老毕，不怀好意的笑着。 老毕一脸悲愤，面向北方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才秃然的坐到椅子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估计是深受“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这些言论影响了。 要命了，给老毕剪了头发，修理好胡子，一个帅气得不像话的成熟男人就出现在队员面前。 杨煜跺脚道：“男人怎么可以长得如此的祸国殃民呢！” 老毕看看镜里的自己，听得杨煜又乱说话，气得就要动手，杨煜见状，哈哈一笑，收拾工具走了。 老毕见一众队员齐齐的站在身后全都笑意盈盈，吼道：“全体都有，给我练搏击去！” 第七十三章 枪法考核 杨煜回到家，意兴未尽。找来八弟杨潜和九弟杨翔，也把他们的头发剪了。又给九妹杨妍剪了个陈法蓉的发型，于是，一个帅气的小妹就出现在杨煜面前。 …… 五月初，地里的花生已长成一尺多高，杨煜站在地头看着郁郁葱葱的一片，心道：“种了这么多的花生还是自己做一条油榨吧，毕竟以后还得用。”移步到了工坊，找着廖先能，把要做油榨的想法跟他说了，廖先能道：“做油榨不难，有够大够硬的木就行，费时费力是肯定的。” 木材杨家小院门口就有一根，近一米的直径，长七八米。问过老爷子了，这木头本来就是打算用来做油榨的，只是老爷子当年一时没能拿出那么多的钱粮请人帮忙，事情一搁就是多年。如果杨煜要用，拉走便是。 杨煜吩咐一些人手去拉木头，自己去各个工坊巡视。脚踏脱粒机已经在生产，姜大如愿的当上了新作坊的主管。姜福全还没有完成一百把枪的任务，还在忙中。姜福来又有了新任务，他现在和几个铁匠给民团打造护甲，余者在生产弹壳和弹头，都忙得热火朝天。 下午申时，杨煜到训练场对队员们进行射击考核。他们练习射击差不多两个月了，子弹都打掉了五六万发，为了民团，杨煜算是下血本了。 杨煜让队员分五人为一组考核，每次考完都换新靶。每人在五十米距离站着打五十发，时间一刻钟。随着“砰砰砰”的枪声连响，二十一个队员考核完毕。成绩最好的是李文和杨河，两人五十发全中靶子，其中十六发击靶心，多在九环，八环两个人都是两三发，不相伯仲。其次是杨宇，杨海，周义，他们三个也全中靶子，八九居多。剩下人的总有一两发没打在靶子上。总的看来，成绩还是可以的，算是对得住杨煜下的本钱。 最后杨煜和老毕也考核，他二人各打十发平排站着举射击。杨煜是天赋异禀，仿佛天生就是拿枪的，又在这两个月内不停的练习，五十米对他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砰砰砰”的一连打了十枪，旁边的老毕也是十枪打完，检视靶子，杨煜是十枪全中靶心，老毕有一枪略偏，打在靶心和九环的边线上，杨煜略胜半筹。接着二人又把距离放在一百米，再各打十发。 这次两人开枪就小心了许多，每开一枪都要认真瞄一下。枪声响停，检视靶子。杨煜的靶子依然是全中靶心，老毕的靶子只有两发中靶心，其余的打在九环。射程远了，两人的成绩也拉开了距离，看来学什么天赋都很重要。 李文和杨河看向杨煜的眼光是崇拜的，按照先前的约定，他两人以后会有粮饷拿，还会受到杨煜重点栽培。 老毕看着杨煜，心里又是感叹又是惋惜。感叹是因为杨煜的天赋好得出奇，惋惜的是杨煜如此天赋却杂事缠身，没能专心致志习武，到目前为止，杨煜还打不出一套完整的拳法。而队员们在他的教导下拳、枪、棒都已熟练了。 自这天之后，杨煜带着李文和杨河学习伪装，练习远程射击，目的是想把这两人练成狙击手。枪法可以用大量的子弹堆出来，狙击方法杨煜着重要两人注意伪装和利用周围的环境和声音掩护，抓住时机开枪。目的是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 他们每次上山练习，手里都有野兔、野鸡拿回来，有时运气好点，黄猄也打过一只，运气最好的是有一次扛回来了一只百多斤的野猪！间接的改善了伙食。三人年纪相仿，都是十六七岁，对这样的训练竟越发的着迷。 杨煜毕竟事多，没空的时候让机灵的杨海补上位置。杨海早就对上山的训练心痒难抓了，得到杨煜的吩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欢天喜地的去了。老毕是民团教官，伪装之术亦不能落后，所以他也得在安排好队员的训练之后上山。于是，稳重的大哥杨宇就成了民团的小队长，孔武有力的周义成了辅队长，二人负责带领队员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 翌日，姜福来把铁甲衣打造完毕，杨煜给各队员发放。铁甲和头盔跟后世的防弹衣和钢盔很相似，主要是制作和穿戴都方便。铁甲的铁板厚度一点五豪米，经过淬火处理，用目前民团使用的后膛枪在五十米距离打不穿，只能留下一个凹痕。另外还有护臂护腿，全套共重二十三斤。杨煜要求队员们穿着甲衣训练，毕竟这是保命的防具，穿在身上越适应越好。 第七十四章 藏春阁的豪客 南方的五月天非常炎热，知了在树上一个劲的叫过不停，屋檐下的土狗爬在地上一直吐着舌头。就连勤劳的农民也怕酷热，不得不选择早出晚归，避过太阳照射最大的时间段。 藏春阁的建筑设计得比较好，适合避暑，只要客人一进去就会感到比较凉快。里面的消费虽然贵了点，客人们也捏着鼻子忍了，最关键的是里面还有令男人们神往的红姐。 凤妈是藏春阁的老鸨，长年的红楼生涯使她练就了一双金睛火眼，哪个客人是不是豪客，她瞧一眼就能有个八九不离十。这不，门外刚出现的三个人就让凤妈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堆笑对为首的一个年轻人娇声道：“哟，好俊的公子哥啊，难怪奴家今天为什么在这枯坐半天了，原来就是为了等公子的到来啊！快请进，外面热。”她一边说，一边扭啊扭的，明明是个半老徐娘，偏装像个见到情郎的小姑娘。 那年轻公子嘻嘻一笑，伸手在凤妈脸上摸了一把，笑道：“哪你等急了没有？” 凤妈久经风月，对于各种揩油早就练就了一套恰到好处躲避身法，正欲躲闪，不料脸上已着了道，她干脆撒娇道：“急啊，怎么不急呢，奴家急到心都快跳出来了，不信你摸摸。”这次她有了防备，待那年轻公子手动，就要滴溜溜的转身，却忽然觉得对方的已经按在她胸口上，就像自己故意撞上去的一样，凤妈不由得暗吃一惊，心跳加速。 年轻公子笑道：“果然心跳得很急。”手腕一翻，掌心里便多了一个小银锭，接着道：“本公子口渴了，快快为我等准备好酒好菜。” 凤妈手中丝巾轻扬，年轻公子手中的银锭已消失不见，她娇笑道：“公子请随奴家到楼上雅间稍坐，自有美酒佳肴招待，就怕公子食过返寻味喔，嘻嘻。”她接连被揩油，知道眼前的人手快，索性粘着年轻公子，扭着腰肢带人上楼。年轻公子身后两个随从见状，皆面路露邪笑，随后跟着。 凤妈一路走，一边娇笑道：“公子贵姓啊？能告诉姐姐么，姐姐给你介绍个娇滴滴姑娘，包你满意！” 年轻公子笑道：“如此正好，本人姓王，姐姐速去准备。” 几人进了雅间，王公子果然豪客，点了一桌价格不菲的酒菜，又要了一壶香茗，催凤妈快去找姑娘来陪酒。少倾，凤妈领着藏春阁四大头牌之一的秋月和两个女子进来，王公子看到秋月姑娘顿觉不虚此行，手指一弹，一块碎银巧妙的落在凤妈胸口。凤妈笑咪咪的道：“王公子请慢用，姐姐就先出去了。” 出了雅间，凤妈吩咐一个小厮在门外候着，不可怠慢贵客。 王公子三人酒足饭饱，开了三间上房，各自拥着娇娘回房歇息。 王公子三人各自在房里胡混半天，待得精疲力尽出来吃晚饭时已经天黑了。三人又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狼吞虎咽起来。凤妈满脸堆笑的走进来，道：“哟，看来三位是辛苦了一个下午啊，不知夜晚了是否换点新鲜玩意？”她从秋月和另外两个女子口中得知了眼前三人皆是色中饿鬼，不过囊中丰厚出手大方，这样的金主她哪里肯轻易放过，趁此晚饭之机欲出言引导豪客消费。 那王公子听说有新鲜玩意，顿感兴趣，接口道：“姐姐快快道来，你这里有何好玩的，本公子要一一尝遍，不差钱。” 凤妈娇躯粘过去挨着王公子眉开眼笑，道：“姐姐这藏春阁有四宝，春花、夏荷、秋月、冬梅，秋月姑娘已经公子已经知道了，没令您失望吧？” 王公子脑中闪出今天和秋月在一起场面邪笑道：“幸得秋月姑娘陪了本公子一个下午，不知姐姐今晚欲安排四宝中哪一宝作陪弟弟？” 凤妈笑咪咪的道：“公子要哪一个姑娘陪姐姐都会替您安排，只是这里还有一个至宝，公子可曾听说过？” 今天下午一个秋月就让王公子流连忘返了，一听凤妈说还有至宝，哪里还按耐得住？忙道：“好姐姐，小弟看来是到此拜访姐姐迟了，错过了无限春光，现在就请姐姐快快把那‘至宝’妙人唤来，好让弟弟一开眼界！”边说边摸出一锭小银色迷迷的。 第七十五章 伶玉抚琴 凤妈见王公子不出所料的上钩，衣袖轻抚，收了赏银，口绽莲花道：“至宝是伶玉姑娘，今年十七岁，有羞花闭月之貌，抚一手好琴，是姐这藏春阁镇店之宝！不过，姐这伶玉姑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喔。”她边说边看着王公子越来越发光的眼睛续道：“还有，想听伶玉姑娘抚琴，门槛不低，要先在姐这里消费够二百两银子，才有资格买门票进去听那美妙的琴声。” 王公子越听越心痒难抓，他摸出一锭十两的金子道：“区区钱物，何足挂齿，姐姐快为弟弟安排，让我等今晚就会一会琴貌双绝的伶玉姑娘！” 凤妈看见金子，眉开眼笑的玉手一转，金子就转到了袖子里，笑道：“几位贵客先回房梳洗一番，还有半个时辰伶玉姑娘就开始抚琴了，到时姐姐亲自带你们去！”说完给王公子抛了媚眼，一扭一扭的出门。 也对，跟美人相会岂可不先收拾一番。王公子三人各自回房沐浴更衣。 经过一番梳洗的三人更显精神，王公子更显英俊，只是怎么看都有点令人不舒服。起码凤妈就这样认为，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她的眼睛更喜欢看金子银子。 她领三人来到一个清雅别致的小院，王公子看到门口上挂着一个粉色的牌匾，上书“雅听居”三字，字体娟秀，就像几个妙龄女子亭亭玉立。 看见有客人来，在门口候着的婢把王公子三人引进客厅就座。王公子略略扫一眼客厅，见客座上已有数人坐在矮几前等候。客厅的装潢清雅，又不失贵气，很容易让人想到此间主人的清新脱俗和钟灵毓秀。客厅内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令人心境宁静，再呷一口香茗，就有种淡淡超然物外之感。 一个瘦小的婢女自后堂抱琴莲步而入，把琴摆在几上，“仙嗡”“仙嗡”的调一下琴，又点燃了檀香放进一个精致的木鼎，把木鼎摆放在矮几旁边。做完这些低首后退进后堂，不一会，又端进一个托盘，托盘用红色的毯布覆盖着，毯布上面是一透明的玻璃茶壶装着小半壶翠绿的茶水和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茶杯。瘦小婢女有条不絮的做完这几样，就退后两步，垂手立在几旁。几旁有一只皮鼓，皮鼓旁边摆着一只小圆凳。 如果是这里的常客，就肯定知道伶玉姑娘很快就出来了。 王公子忽觉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穿着淡绿衣裙的妙龄女子落落大方的自后堂步出，款款走到摆放着琴的矮几前，对客厅众人福了一福，开口道：“伶玉多谢各位员外到此赏光！”声音清脆又略带磁性，听着很舒服。她妙目一转，看到客厅上多是常客，逐对他们点头微笑。当看到王公子三人时，不禁微愕，心内略感不舒服，黛眉不觉微蹙。不过，她没有失礼，对三人轻点一下头便缓缓坐下。 伶玉姑娘也不多客套，坐下后，略略调整一下，便开始抚琴。清悦的琴声响起，奏的是一曲高山流水。只见伶玉十指时弹时抚，时快时慢。琴声中很完美的演绎了泉水的叮咚和水自高处流下哗哗声，配合着优美的旋律，让人不自觉的感到站在高山流水前的那种清凉之意，还有因呼吸了纯净空气引起的周身舒泰之感。 良久，一曲奏罢，琴声渺渺，宛如清澈的流水不绝…… 客厅内一五十开外的员外赞道：“好琴声，竟能在炎热的仲夏夜听出一股清凉之意，伶玉姑娘琴技又长进了！看赏！”这男人的话刚落，就得到一阵附和，“看赏”声接连响起。 伶玉的瘦小婢女双手捧着托盘移步座位间，接过赏银。当她来到王公子三人跟前时，却见王公子抬手就往托盘里放了两块十两的小金砖！ 婢女一愕，扭头看向伶玉，客厅内的数人也是吃了一惊，皆暗道：“哪来的年少豪客？” 伶玉姑娘黛眉微蹙，对王公子福了福道：“公子的赏金太重了，伶玉消受不起，公子请拿回！” 王公子色迷迷的看着伶玉的一举一动，又掏两块金砖放在托盘上，笑道：“本公子对伶玉姑娘一见钟情，区区钱物何足挂齿，只要姑娘肯今晚肯与本公子共度良宵，这区区几十两金子就是姑娘的了！” 伶玉顿觉一阵恶心，道：“公子请自重，小女子虽身处青楼，却是卖艺不卖身。”说着她又对客厅数人福礼道：“伶玉忽感有恙，先告退了。” 第七十六章 太岁头上动土 王公子正是心猿意马之际，哪里肯让伶玉这就走。他笑嘻嘻的道：“伶玉心肝莫急走，先陪陪本公子。”只见他忽的几步上前，伸出大手，一把就拿住了伶玉手腕。微一用力，把伶玉往怀里拖。 伶玉吓得大叫，“放开我！” 她的叫声引进来几个护院，其中一人喝道：“大胆色坯，竟敢非礼伶玉小姐，快放开她！” 王公子眼神略略扫视一下几个护院，不屑道：“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配管本公子之事，打出去！”话音刚落，就见他的两个随从突然发难，对几个护院一阵拳打脚踢。几个来听琴的员外见状吓得连忙找空隙跑了出去。 几个护院见对方如此野蛮，个个大怒，摆开架势与两个随从互殴，一时间打得有声有色，不分上下。 王公子正欲不耐要出手，却又见一壮汉带着几人进来。看到壮汉，几个护院慢慢的住了手。壮汉盯着王公子道：“大男人有事说事，有架打架，先把女人放了如何？” 王公子听壮汉说得豪气，哈哈一笑，松了抓伶玉的手，对她道：“小心肝稍后，待本公子先放倒这大汉，再来与你相会。”说完，把手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对壮汉道：“在这里打还是出去打？” 壮汉见他如此傲慢又托大，便作了个请的姿势，先行步出。王公子三人随后跟着。 出了雅听居，来到一片空地，壮汉停下，道：“我看阁下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冤家宜解不宜结，阁下把刚才砸烂的东西赔偿清楚就让你走路如何？” 王公子笑：“说得轻巧，你扫了本公子雅兴，要赔也是你先赔，正如你说的，有架打架，先陪我打一架再说。” 壮汉怒道：“阁下不识抬举，你可知道此间主人是谁？” 王公子晒笑：“本公子哪有时间管这些破事，动手吧！”话毕，忽然欺身而上，倏地打一拳，直朝壮汉面门袭来。 壮汉见对方拳太快，来不及细想，只得以手护脸，不妨肚子上已是中了一记，幸好他皮坚肉厚，倒是没甚大碍。 王公子得势不饶人，一阵拳打脚踢，把壮汉逼得节节败退，壮汉手忙脚乱间又挨了两拳。 那些护院见壮汉吃亏，发一声喊，一拥而上。王公子的两个随从也加入战团，场面顿时大乱。那王公子身手很快，一边力压着壮汉，只一小会间，还抽空以腿把两个护院扫倒在地。 此事早已惊动了容县县丞王仙，他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骂了句“饭桶”对身边的人道：“去把县尉段子羽叫来。” 王公子三人以犄角之势力敌十余人，拳来脚往间毫不落下风，倒是一众护院时不时被打倒一两个。王公子意气风发，嘲讽道：“说你们是歪瓜裂枣不信，偏要送来出丑！” 那壮汉是藏春阁护院头子，眼看打不过，脸上挂不住，喝道：“棍来！”很快就有人抛了根齐眉棍给他，壮汉接过，把棍舞得虎虎生风，道：“你们都去收拾那两个小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让我来对付。”他招大力沉，仗着有兵器，对付空手，倒打了个平分秋色。其余的护院见此，纷纷去攻随从二人，仗着人多，把二人压得渐退。 王公子冷笑一声，一拍腰间，手上就多把软剑，“铛铛铛”几下，又把壮汉压下去。 壮汉明知不敌，却也不敢逃避。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卖力，会承受不住县丞王仙的怒火，只得勉力支撑。不多久，他腿上就被划开了一条口子，鲜血淋漓，好不凄惨。 幸好对方并不想要他的命，出手没往他的要害招呼，堪堪又过了十余招，壮汉再次中剑，肩上挨了一下。 眼看壮汉就要招架不住，忽然斜刺里寒光一闪，一柄砍刀出现架住了王公子的软剑。壮汉见到来人，松了口气，原来是段子羽带着捕快赶来了。 刀剑刚一交锋，王公子就知道对方是个硬茬。他虚晃一招，快速的窜到自己两个随从旁边，手中剑“刷刷刷”几剑，将护院逼退，对其中一个随从低声道：“回去报信，我们掩护你走！”那随从随即挑了个人少的方向狂奔。 段子羽初到，还不知道对方底细，见有人逃走，也不便追赶，只是提刀杀向王公子，心想：“只要抓住正主便好。” 有了段子羽的加入，另一个随从很快被放倒，被捕快用绳子捆了个结实。只剩下王公子一人持剑与段子羽苦缠。几个捕快拿钩的，拿绳的，纷纷往王公子招呼。王公子对付段子羽一人已感吃力，不一会就被套住了脖子，两个捕快一发力，把他拖倒在地，段子羽趁机挑开他的软剑，几个捕快一涌而上把他按住，拿绳索将他紧紧捆住。 一个捕快恨恨的道：“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敢来王县丞的地盘撒野，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么！” 第七十七章 捅着了马蜂窝 县丞王仙见事情已定，沉着脸走来，看了几眼壮汉，道：“你们有伤的先去裹伤。”接着对段子羽道：“贼子猖狂，多谢段县尉出手相助了！” 段子羽拱手道：“此乃属下份内之事，王大人不必客气。” 王仙微一点头，转向王公子道：“你是何人？竟敢如此胆大到此处撒野？” 那王公子不屑一顾，哼道：“我劝你识相点，赶紧的放了我等，要不你就等着承受家父的怒火吧！” 王仙脸沉如水，问道：“你姓甚名谁，你父何人？” 王公子淡淡道：“本人王一剑，家父都峤山王天风！” 王仙吃了一惊，他心里当然不想和这种刺头有所纠缠。不过，今晚的事情闹得有点大，加上还有那么多人旁观，如果轻易示软，面子上怎么说也过不去。他略一沉吟，便道：“将这二人暂时收监，严加看管，不得有所纰漏！” 段子羽抱拳答应，手一招，领捕快押王一剑二人往牢房。 王一剑脸上没半分惧怕的神色，挑衅的盯着王仙看，王仙气得拂袖而去。 谁不知道都峤山天风寨王天风啊！这就是一个土霸王，天风寨上聚了近两百凶神恶煞之徒，寨主王天风更是厉害，练就一身武功，等闲十余人近不得他身。山寨方圆十几里的农民、猎户每年都要进贡一定数量的财物上山，往来客商也要月月缴钱银，以保平安。自梧州府撤三总之后，梧州兵备一年不如一年，加之钱粮掌握的文官手里，武将和士兵的境况更是日渐窘迫。导致梧州府多县出了山寨也无力剿灭。只要这些山寨做事不太过分，州府和县衙也睁一眼闭一眼的，相安无事。 遇上此等麻烦事，王仙心中郁闷。如果就此放了王一剑二人，那么他的颜面有损自不必说。关键是王一剑那双挑衅的眼睛，一点也不把他这个县丞放在眼里，这令他相当恼火！凤妈见王仙脸色难看，小心翼翼的给他倒了杯茶，她那张能骗死人的嘴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她伺候了王仙近十年，王仙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贪钱过了啊！引狼入室了。”她心里叹道。 次日，容县的南门和东门加强的戒备，近百辅兵被分配轮流值守，段子羽也带着捕快巡逻。这是王仙想了一夜的结果。 辰时末，东门城头上的辅兵便看见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快步而来。士兵们见状，急急的关了城门，又有几个敲着铜锣，边敲边喊：“山贼来了！山贼来了！”东门街顿时鸡飞狗跳，商铺纷纷关紧门户。 王仙在段子羽的陪同下，步上东门城头。只见一百多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家伙在一个大汉的带领下停在城门五十米处。大汉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铁甲，威风凛凛。 铁甲大汉喝道：“城头的人听着，我乃都峤山天风寨王天风，叫你们县丞王仙现身说话！” 王仙见对方人多势众，个个凶神恶煞。又观己方守城士兵战战兢兢的模样，心下忐忑，只得硬着头皮由段子羽陪着在城头现身，回道：“本官在此！今王寨主兴师动众而来，意欲何为？” 城外王天风见正主现身，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只是你当你的官，我当我的山大王，井水不犯河水已有多年，你昨晚何故拿了我的儿子？” 王仙喝道：“你养的好儿子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强抢民女，目无王法！” 王天风嗤笑道：“我听说你们当官的也不是什么好鸟，强抢民女，强占民财之事亦没少做，装什么清高？我的儿子由我管教，就不留你费心了。”他顿了顿，喝道：“王县丞，趁现在大家还没撕破脸皮，给你一盏茶时间，快快放了我儿子！” 王仙气得浑身发抖，他在容县城积威了十多年，就连历任知县和他也是好好说话，如今王天风对他如此无礼，这是自他上任县丞之后从没有过之事。他脸色铁青，对段子羽道：“段县尉对此事怎么看？” 段子羽看了一眼身后面带惧色的士兵，叹道：“此事还需跟马大人商讨为好。” 段子羽的话使王仙一下冷静下来，再怎么说，山贼压城这种大事不是他这个二把手能处理的。要是酿成大祸，他这个官也当到头了。当下道：“那此处就劳段县尉看着，本官去跟马大人说说。” 第七十八章 张复再荐杨煜 东门的事情早就惊动了容县知县马必燧，他此时正在和主薄谢真、张复在一起商讨对策。 马必燧对天风寨的作为很是愤怒，“如此的胆大妄为，这是要造反了么？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母官了？”他才上任不久，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了此等大事，叫他如何能不忿。 主薄谢真劝道：“大人先息怒，天风寨这次有备而来，是战是和，大人应先想好对策，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马必燧听出这是服软的意思，要他堂堂的大明官员向一伙山贼妥协，面子上怎么也下不去，他沉吟的看向张复。 张复从马必燧眼里读懂了他的心思，便道：“大人莫非忘记了‘打虎石’杨煜了？” 马必燧眼前一亮，随即叹道：“阿煜哪里只有区区二十余人，杯水车薪啊！哎，都是县衙拿不出钱粮，要不，就可以让他多练一些民团了。” 张复道：“大人不必担心杨煜人少，依我看阿煜和那个姓毕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可以以一挡十，况且大人上次也见到了，民团虽然人少，但他们训练有素，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马必燧听完，点头道：“看来只有如此了，阿煜是猛虎也得折在他手里的壮士，料想也能震慑一下天风寨的恶徒。” 张复听得，便起身道：“如此，泰来愿往仁里去请杨煜前来，泰来与他略有薄恩，以他性情，料想不会拒绝！” 马必燧道：“如此，有劳泰来了，本县这就命人护你骑马前去，路上小心！”说完，当下就令两个身手比较好的捕快护着张复，一人一马的动身出发。 这边事毕，刚好王仙快步进来，马必燧问道：“东门现在什么情况？” 王仙一一说了，马必燧道：“山贼猖狂如斯，令段县尉守城！还有，各位同僚，随本县去城里发动青壮协助守城，有功者赏！” 县大人令已下，王仙和谢真只得照办。 此时杨煜正在和队员们泡在河水里。每天早上的二十里负重跑步和练一个时辰的骑术，使他们的衣服已经从头汗湿到脚，南方的酷热天气不是开玩笑。天天这样汗湿了衣服不洗干净的话，汗水中的盐份会腌破腋下、大腿内侧和股沟的皮肤，让人极不好受。所以上午泡河水成了队员们的习惯。杨煜给队员们一共发了六套夏装，其中三套长裤长袖和三套七分裤短袖的。这样就足够他们每天汗湿或者滚爬弄脏后替换。 河水虽好泡，但也不能泡久，每次连洗衣服在内核定两刻钟。当队员们上岸换上干爽的衣服的时候，训练了半个早上的疲惫已经扫荡一空，施施然的骑马回营。 刚回营不久，张复三人就骑着马到来。杨煜看张复到来，连忙请他们进营房候茶。张复等人在酷夏赶了三十里路也是口干舌燥的，匆匆喝了杯凉茶。张复便急道：“阿煜，县里出大事了！”看到杨煜以询问的目光看着他，便将前因后果飞快的说了遍，最后道：“这次县城大难临头，马大人全指望你赶去支援了啊！” 杨煜略一沉吟，道：“泰来先生和两位差大哥稍坐，小子这就去安排。” 杨煜出到门外，吹起竹哨。张复等人探头张望，只见民团队员个个小跑过来集结，一阵报数后，杨宇出列报告道：“禀团练，民团队员二十一人，实到二十一人，请指示！” 杨煜平静的目光从队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缓缓道：“刚才泰来先生告知，我县县城东门集结了近二百天风寨强盗，准备攻城，现马大人令我等速速赶去支援。”他边说边观察队员们脸上神色，很好，没发现他们露出害怕之色。便又道：“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自训练开始至此已过半年，以单兵计耗费钱粮之多，我敢说你们在大明是首屈一指的，目前你们体能、搏击技巧和枪法在训练场上表现都算合格，没有白白糟蹋钱粮。”说到这里看到有些队员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便提高声音道：“但你们真正作战能力是表现在真战场上，现在，就有一群不知死活的强盗蔑视王法，胆敢以众威胁县城，威胁我县民众生命财产的安全，这是不可容忍的！我要你们拿起你们手中枪，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这也是检验你们作战能力的机会！现在，我给你们一刻钟的准备，每人带上子弹五十发，穿好你们的衣甲，解散！” 第七十九章 民团初战 不一会，各队员整装完毕，各自牵着一匹马列队于前，每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杨煜和老毕早就告诉过他们了，他们手中的枪比火铳厉害多了，有着装填快，射程远，准确度高，不怕雨天等多种优点。是目前大明最好的枪！ 有了战事，老毕那张帅气的脸冷峻着，他面对队员们一言不发，目光扫视着各人的脸。 杨煜看队员已经准备完毕，喝道：“全体都有，目标，县城！”说完当先上马，策马先行！老毕和队员们依次跟上。 不到两刻钟就到了西门，杨煜见城门大开，一群人神色慌张的带着包袱蜂拥而出。杨煜下马，拉过一人问道：“东门情况怎么样了？” 那人认得杨煜，回道：“东门已经被攻陷了，段县尉身受箭伤，生死不明，现在东门街的商铺正遭到天风寨强人抢劫，整个县城的人人人自危，各自逃难！” 这就被攻破城门了？前后还不到一个时辰，难怪大明最后倾覆乱军手中了。杨煜暗叹一声，让过一旁，待人跑得差不多了，才策马进城。 西门街到处大门紧闭，路上偶尔看到有几拨人拖家带口的逃命。杨煜吩咐众队员小心戒备，直奔东门。 哭喊声和惨叫声渐起，杨煜和老毕的眉头越来越紧，催马渐急。很快就看到了有几伙人在砸门砸窗，屋内的尖叫声也随着传出，还夹着阵阵肆无忌惮的狂笑。 马蹄声极不和谐的响起，令匪徒们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们逐渐聚集到街道上，一个彪形大汉拖着一年轻女子越众而出稍有疑惑的问道：“前方何人，天风寨在办事，识相的绕道！” 杨煜回道：“我等乃容县民团，现在命你立刻放开你手上的女子！” 那大汉一愕，忽然爆笑，道：“区区民团也敢管我天风寨之事，县城的守兵都是一群饭桶呢！老子看你们的马倒是不错，想活命的就留下马，老子给你们一条生路滚回去！哈哈哈。”一众匪徒也跟着狂笑！ 果然是强盗，跟他们讲不得道理！杨煜抬手就是一枪，只见那大汉的脑门就多了个洞，瞪大着眼缓缓的倒在地上。众匪徒大骇，那女子更是吓得尖身大叫，连滚带爬的逃走！一众匪徒正在震惊于彪形大汉的猝死，一时间倒是无人理会她。 杨煜看那女子走远，对身后队员们喝令道：“列成两队，准备开枪！” 队员们见杨煜一枪就击毙了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这使他们本来有点忐忑的心大定。毕竟又经常训练，听得杨煜命令，纷纷下马，在老毕的带头下方两列排好，推弹上膛。而枪法好的杨河和李文则各自找掩体寻找目标。 双方距离有五十米，正是队员们的拿手距离。对面匪徒中有人说道：“他们使火铳，刚才应该是侥幸打中三寨主的，这么远，他们的火铳还不如烧火棍呢，大家一个冲杀就能把他们区区一二十人全砍了，为三寨主报仇！” 匪徒们一听也觉在理，在那人的一声大喊下，拿着五花八门的家伙就发足往前冲！ 杨煜手一挥，喝道：“第一队，开枪！” “砰砰砰”一阵枪响，匪徒中就有五人中枪倒地，这令他们的速度一滞，那人又喊道：“冲！他们装填慢！冲近了他们就死定了！” 这伙匪徒有四五十人，没了几个，还真觉得不算事，于是脚下加快又冲上来！ “砰砰砰砰”又是一阵枪响，这次是第二列队伍开枪射击，只见对方又被放倒六个，其中那说话的匪徒竟连中两弹，却是被杨河和李文同时射击。 很快，匪徒已经到了二十米处，此时，第一排已经装弹完毕，杨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喝道：“自由射击！” “砰砰砰”枪声响起，就有人倒地，众匪徒被杀得火起，脚下不停，继续前冲。区区五十米，快点的话十息就能冲到，只是被打倒的人总会或多或少的绊他们一下，拖一下他们的速度。待他们到十米的时候，杨煜手腕连扬，一颗颗鹅卵石飞出，只听“噗噗噗”连声。前面几个匪徒猝不及防的被击中脑门，纷纷倒地不起！ 剩下还有二十多个匪徒见状大骇，忽听有人喊道：“这是打虎石！”众贼面面相觑，相顾骇然，发一声喊，顿时四下逃窜！ 第八十章 凄惨 众匪徒一跑，就全没了精神气，加上没了带头的，一时间只顾没命般狂奔。 杨煜和民团队员们见状，纷纷举枪射击，匪徒又留下数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民团们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包括杨煜在内没一个人好受。不过，老毕除外！只听老毕喝道：“这些强盗就是一群野兽，杀他们就是为民除害！不能把他们当人！不要有心理负担！”他冷峻的目光从杨煜脸上再一一扫视各人，冷冷道：“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是对队友的不负责，现在我要求你们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拿起你们手中的枪，该爆头的爆头，该击毙的毙了！” 这些道理杨煜也懂，他吸了口气，喝道：“既然我们的教官都这样说了，我们就该把怜悯留给百姓，把怒火发泄给乱贼和强盗！现在，全体继续前进！”说完，和老毕并排一起向前迈出脚步。 众队员毕竟是经过不短的时间训练，赶紧调整一下心态，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分成两排齐步跟着前进。马匹们打了个响鼻，也迈开四蹄跟在后面。 越往前的情景越凄凉，路边两旁商铺的门户多数被砸烂，门口散落着各种事物。一滩滩的血积触目惊心，屋里面时不时传出女人的绝望哭声，一些尸体以各式各样奇怪的姿势倒在不同的地方，很明显死前被殴打得不轻！杨煜看得脑门青筋突突乱跳，后悔了啊，刚才就不应该留手来着！出手少了！ 队伍来到市集门口，他们整齐的步伐惊动了面部朝地的一具“尸体”。“尸体”忽然一下跳了起来，口中喊道：“阿煜！” 杨煜一看，那个凄惨的身形不是屠夫张五是谁？只见张五连滚带爬的走到杨煜跟前，双手抱着他的腿哭道：“阿煜，你可来了啊，惨啊！呜呜……” 杨煜拍拍他后背道：“五哥，没事了，跟我说说现在的状况。” 张五呜咽道：“天风寨强盗不是人啊，进屋就抢，见人就打，敢反抗的就杀，见女的就……不知道多少人遭了毒手，现在他们去攻打县衙了！”张五抹了一把泪，忽然到路边飞快的捡了十多颗石头用衣襟兜着，往杨煜面前一摊道：“阿煜，你飞石厉害，连老虎都能打死，快拿这些石头去教训强盗吧！” 杨煜听得天风寨主力在攻打县衙，担心马必燧安危，连忙接过石头放进皮囊，让张五去找地方藏身。自己赶忙带着队员前往县衙。 或许是先前溃败的强盗告知，又或许是民团整齐的步伐和马蹄敲击地面的响声。当杨煜和老毕带领民团出现在离县衙数十米处的时候，天风寨已经停止了对县衙的攻击，列队在等候了。 杨煜看着天风寨严阵以待的阵型，抬手示意民团停下，冷冷的看着对面。 只见对面一个骑着马的铁甲大汉缓步上前数步，喝道：“对面的可是打虎石杨煜？” 杨煜目光打量着前面的一切，道：“不错，正是在下。” “久闻我县出了个少年英雄，能飞石杀虎，王某早有心结交一番，今日一见果是不凡。”王天风盯着杨煜观望，道：“杨煜，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今日杀我天风寨三寨主，屠我兄弟，坏我大事？” “往日是无冤无仇不假，仇恨从你今日纵人抢掠县城开始有了！” “杨煜！休要狂妄！你也不睁眼看看，你们区区一二十人，能打得我这一百多号人么？”王天风勃然大怒。 杨煜和老毕对视一眼，看着队员们道：“你们不要慌，等下听我枪响，就先分两排射击，像练习打靶一样，各自打自己面前的，之后就自由射击，不要退，贼人上来有我和毕教官挡着，你们只需打枪便可。” 众队员很清楚杨煜和老毕的本事，听杨煜如此说，顿时心下大定，周义这货还对大家笑了笑，道：“可以安心打活靶了！”惹得大家相继而笑，纷纷检查自己的枪有没有弹上膛。 杨煜见队员们初战有如此表现，顿觉训练没有白费。以眼神示意杨河和李文，杨河李文心神领会，各自找掩体去了。 这时王天风又喊道：“杨煜，本寨敬你是条汉子，如果你肯归顺于我，天风寨三寨主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第八十一章 民团扬威 杨煜暗笑，什么天风寨，打架都不认真，唧唧歪歪的。目测一下距离，估计六十左右米，抬手就是一枪，枪声响过，只见王天风身形在马上晃了晃，缓缓坠下马。数人急步上前把王天风抬回阵中一看，见他满脸鲜血，估计是不活了。 天风寨二当家大怒，喝道：“他们人少，大家冲上去为大寨主报仇！” 于是，天风寨众贼举着兵刃，哗哗大叫往前死命的冲。 “砰砰砰砰”！一阵枪声过后，众贼里面倒下几个，就有人大喊道：“放箭！”贼群中就有十余名弓箭手扎马步放箭，耐何距离太远，落到民团队员的甲衣上，只能划出一道刮痕就无力的掉在地上。 身上中了箭的队员不屑的撇撇嘴嘟囔了句“晦气”又继续射击。笑话，他们身上的甲衣在这等距离，子弹都打不进，何惧这些箭。 枪声不断，往前冲的匪徒中不断有人倒下。杨煜也是一枪一个，他和老毕就像杀神，冲在最前面的匪徒基本无一幸免。 “不行了！不行了！他们打的太准！”匪徒中有人哭喊道。加上先前的败兵已经被打得没了脾气，他们这次学精了，脚步放得比较慢，一边冲一边看着前面的状况，看见前面的人在枪声中不断的倒下，心胆俱裂之下，大喊一声“败了！”便发足往回狂奔！ 战场上人是盲从的，一众匪徒看见有人带头逃跑，哪里还肯上前？加上看到冲得快的都已经变成了尸体，谁不惜命，面面相觑间就有三份一的人停下想拔腿往回跑。二寨主大怒，一刀砍翻一个往回退的，喝道：“放箭！不准退！谁退我杀他全家！”话刚说完，只见他身体一阵激振，一颗子弹击中了他脑门，却是李文早就注意到了他，给了他一下子。 才一会间，天风寨又死了两个寨主，众贼哪里还有斗志，更要命的是对面枪声不断，自己这边就不断有人倒下。那十余名弓箭手慌乱中匆匆射了一轮，也不看结果，连忙往回跑！二寨主死了，连平日里最威风的弓箭手都跑了，众贼哪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顿时发足没命的往回狂奔！有的一边跑还一边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杨煜和老毕见大势已定，相视一笑，皆举枪收拾残匪。杨煜大喊道：“想活命的双手抱头跪下！”他手长脚长，奔跑得快，远的被他用枪击中，近的被他飞石砸，众贼一边跑一边回头察看，见他出手间就有人倒地不起，无不大骇，听得杨煜喊话，距离近的纷纷丢掉兵器，抱头跪下，瑟瑟发抖。 杨煜瞟了一眼跪在路边的匪徒，对杨海喝道：“绑了！”又看看远处没命狂奔的匪徒，一声唿哨，他的坐骑一匹青马就踏踏从马群中窜上来，杨煜提枪上马，一抖缰绳，青马长嘶一声，放开四蹄，往前奔驰。 老毕一看，也翻身上马，紧随其后。周义看见杨煜和老毕都去追贼人了，他哪里会对跪在路边鹌鹑一样的匪徒感兴趣，赶紧上马追上。大哥杨宇放心不下杨煜，咬咬牙，也骑上马，对二弟杨洪道：“你带领大家收拾好这里，就赶来接应六弟！”说完双腿一夹，纵马飞奔。 杨煜在马上右手握枪，左手提着他那把二十斤大刀，追赶了一阵，眼看就要出东门了，他大喝道：“休走！”抬手一枪，把跑在最前面的一人放倒，接着把枪放在得胜勾上，连发两石，又放倒两人，继续喝道：“我乃杨煜是也，不想死的就跪在路旁，再跑刚才的三个人就是你们的榜样！” 众贼大惊失色，顿时有一半以上的停下了脚步，也有顽固的继续奔跑，更有一个彪悍的弓箭手，腰身一挫，就躲在人群里弯弓搭箭想要把杨煜射于马下。老毕随后赶上，他战场经验远比杨煜丰富，眼观六路，略眼一扫，便发觉了弓箭手，百忙之中双手持枪，对着那弓箭手胸部就是一枪，那弓箭手弓刚好拉满，才待放箭，忽觉胸口被重重击一下，无力的松开弓弦，箭顿失准头，不知射向了哪方。弓箭手疑惑的看着自己胸前泊泊流出鲜血，感到自己的力量在飞快的流逝，不甘心的想嚎一声，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软软的坐倒在地。 老毕怒喝道：“妄动者死！”他刀砍斧凿般的脸庞布满坚毅，骑在马上顾盼生威，又露了一手，众贼大惧，纷纷跪下，丢掉家伙，口中大喊：“将军绕命！” 屁的“将军”！不过是一个二十人的民团教练而已。 第八十二章 追缴 杨煜勒住马，看到东门内状况已经稳定，骑在马上和老毕，周义三人提枪巡视，杨宇赶上见状，四下找绳子去了。 不一会，杨洪和杨海压着一群被捆双手匪徒到来，而杨宇又从两旁的居民中找来了绳子，众队员驾轻就熟，连这些跑得快的匪徒一起绑了。 杨煜喝令搜身，只见队员们从一众匪徒身上搜出不少金银细软和铜钱，便吩咐杨宇拿箩筐装好。 此时马必燧见杨煜稳住了大局，命人打开县衙大门，令捕快和衙役等将一众匪徒压入大牢。而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的居民也看出乱已平，纷纷开门，拿出锄头木棍之类的东西一边打着匪徒一边破口大骂！ 杨煜才没空理这些琐事，他从民团队员里要了四枝枪，连上他携带的两把就一共六枝了，他把每枝枪都上了弹，又装备了一筐拳头大的石头，对老毕和周义使了一个眼色，三人纵马出东门而去。 少倾，老毕赶上杨煜，问道：“你小子要干什么？” 杨煜头也不回的道：“亏了。” “什么亏了？” “跟上来就知道了。” 老毕气妥，只得催马跟上，周义忽闪着大眼睛，不敢提问，只是催马。 看着杨煜三人催马而驰出了东门，大哥杨宇跺了跺脚，忙拉住二弟杨洪道：“你负责好这里的俘虏，我去跟上六弟，万不能让他有闪失！”杨洪听得一激灵，道：“叫上几个表弟吧，都是自己人，稳妥点。”杨宇点了点头，对三个表弟使了个眼色，驰马而去。 杨煜驱马不到十里，就看到前面有十余人赶着三辆牛车，牛车上捆满了箩筐和木柜，车上还插着上书“天风寨”的旗子。这些就是天风寨劫掠容城财物的赃物车队了。杨煜一边驱马，一边举枪瞄准，“砰”的一声枪响，在最前面的赶车的一个车把式就中枪倒地。 这些天风寨的匪徒拉着赃物出东门前民团还没到来，哪里知道目前已经形势大变，正怀着不可一世的态度驱牛车慢悠悠的前行，根本就没想过有人会有胆子来劫天风寨的车队。变顾突起，十余名匪徒纷纷操起家伙喝道：“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天风寨的车队！” 杨煜看到匪徒停了车，他也不急了，勒住马，把开了枪的枪杆挂在得胜勾上，从肩膀上取下一枝已经装了弹的枪，枪口斜举，也不答话，只听马蹄声“得得”，老毕和周义两骑一左一右的并排勒马在两边，二人一言不发，和杨煜一样把手里的枪斜举对着众贼。 匪徒群里有一个见识多的看了看杨煜三人手里的家伙，忽然大笑起来道：“原来是一根破火铳啊，你们几个难道想凭这种破玩意就想动我们天天寨？哈哈哈！”他这么一笑，余众也跟着大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一般。匪徒中更有个离谱的，竟当着杨煜三人解了裤带，掏出小家伙撒起尿来，一边撒一边叫嚣道：“让你的烧火棍来，看老子一泡尿就浇灭你！” 杨煜眉头轻皱，心道：“真是不知者无畏，居然枪都不怕。”他手一抬，轻扣扳机，“砰”的一声，那撒尿的嚣张匪徒胸前就穿了一个洞，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部大量流出的血，想极力的说句什么狠话，却什么也说不出，身子一软，一头倒在自己撒的一泡尿上。 杨煜一动手，老毕和周义再也不客气，两人接连开枪，只听两声枪响，匪徒中又有两人中枪倒地！众贼大惊失色下，竟然忘了该怎么做，一齐目瞪口呆看着杨煜三人，脑里一片空白。 周义撇撇嘴，一言不发的推膛上弹，继续举枪瞄准。而杨煜和老毕又各自开了一枪，“砰砰”声响，又有两个匪徒倒地。这次枪响，匪徒们顿时炸了马蜂窝，发一声喊，四下逃窜。 周义冷笑一声，扣动扳机，打翻一个，边继续装弹边催马前行。杨煜和老毕二人枪法奇好，数息间二人又继续开枪，只见匪徒中在狂奔的两人如栽葱般一下倒地。二人利索的把枪挂在得胜勾上，驱马尾追。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的，很快杨煜三人就拉近了距离，杨煜在马上手上连挥，石子一颗颗接二连三的飞出，就有三个倒霉的家伙被石子击中，“啪啪啪”的倒地。吓得在旁边逃命的匪徒心胆俱裂，双腿一软，抱头“扑通”的一下跪在地上，口中大喊“饶命！” 杨煜没空理会这几个脓包，目光及处，发现还有两个在没命的在一前一后的狂奔，他一颗石子打趴了比较近的一个，又从肩上摘下一杆枪，稍一瞄准，“砰”的一声，这个跑得最快的匪徒一头就栽倒在路边的草丛里，再也不能动了。 这一战杨煜枪杀了五人，用石子击杀了三人，穷凶恶极的天风寨匪徒在杨煜手里就像一个个鹌鹑。看得周义艳羡无比，他自己杀了两个，老毕枪杀了四个，两人加起来也没杨煜一人杀的多，这令周义相当恼火，他双手持枪，走过去一边踹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匪徒，一边骂道：“跑啊，你们跑啊，看老子怎么打死你！”踹得四个匪徒想动跑又不敢跑，只是抱着头连喊饶命。 杨煜看了看在路旁的三辆牛车，这次天风寨匪徒劫掠县城的贵重物品应该全在这里了。他松了口气，总算把大家的身家追回来了。 第八十三章 你要赔偿损失 杨煜对周义道：“好了，让他们把牛车赶回去。” 周义看看杨煜阴沉的脸色，对四个匪徒喝道：“听到没有，想活命就按照我们团练的吩咐去做，把车赶回城里！” 四个匪徒心说，“回城还不是死路一条？”但又不敢抗命，只得战栗着爬起来，走到各辆牛车边，低声喝着牛，把牛车往回赶。 这时，杨宇带着三个表弟支援到了，看见杨煜几个无恙，松了口气，接过押解权，压着三辆车往城里走。 杨煜的脸色还是非常难看，一只手里紧紧的抓住一颗石子，手上关节都发白了。也是，匪徒的残忍，县城市民在暴力下的惨状令他这个在和平年代下生活的人太过震撼了。 老毕看着不对劲，他策马靠近杨煜道：“你是民团之首，控制好你的情绪！” 杨煜悚然一惊，幸好他骨子里是中年人的性情，他闭眼深吸一口气，把手上的石子狠狠的打了出去，拍马赶到一辆牛车旁边，犀利的眼神扫了一眼赶车的匪徒问道：“说，你们天风寨一共有多少人，这次劫掠县城来了多少人，还有多少人在山寨留守？” 这匪徒刚才亲眼看到杨煜杀人杀得最多，此时见问，吓得一啰嗦，连忙回道：“回军爷，天风寨这次攻打县城基本全部出动了，山寨上除了看家的二三十人和一些女眷外，其他的都下山了，原因是少寨主被擒在县城大牢。” 杨煜沉吟一下，又问了一些细节，当下就有了计较。 不多时，七人押着牛车进了东门，来到县衙门口，此时县衙门前的状况已经在马必燧和民团的合作下基本清理完毕，一众匪徒已经全部关进大牢，被打死了的被验明正身，由县捕快和衙役拖去乱葬岗掩埋。主薄谢真和张复带领民众清洗街道和收拾残局。马必燧和王仙站在门口脸沉似水。 二人看到杨煜等人回来，马必燧快步上前，就要帮杨煜牵马，杨煜赶紧下马，单膝跪地，道：“回县大人，民团杨煜幸不辱命，追缴被夺民脂民膏回来！” 马必燧顿住身形，搀扶起杨煜道：“杨团练辛苦了，本县代我容县街坊多谢杨团练为我等报仇雪恨！”顿了顿面向围观在县衙门前的民众喝道：“民团威武！” “民团威武！”一众街坊跟着震臂大喊。 “万胜！” “万胜！” 民团队员跟着街坊们大喊，这是他们的初战，以大获全胜告终！他们打出了信心，打出了气势！ ...... 忽听县丞王仙在一旁气愤填膺的道：“马大人容禀，这杨煜身为本县民团团练，在我县上下遭受乱匪袭击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城门固守，以致我县东门被攻破，乱匪得以进城烧杀抢掠，导致我县市民死伤甚多，店铺房屋更是被毁坏无数，钱财更是被抢掠一空！马大人，下官让为杨煜救援来迟，应治他失职之罪，并要他赔偿我县上下人等的损失！”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用眼光扫过人群中的身穿员外服和头带方巾的众人。这些人都是容县有头脸的人物和秀才之类的读书人，他们在容县有着比较大的影响力。 这些人一听王仙发难，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再者前一段时间大家都知道杨煜的玻璃制品买了个盘满钵满，听得要杨煜赔偿之类的话均觉眼前一亮，一时间倒有一半人随声附和。 杨煜听得身形一顿，转头看向王仙，只见对方目光凛然的看着他，全没一点奸人的自觉！杨煜又转头看着马必燧，看他如何表态。 马必燧脸皮一阵抽搐，他背着手，面向一众街坊道：“杨团练这次带着民团的二十余人不辞劳苦的火速赶来救援，不畏生死的和兵力是己方近十倍的匪徒短兵相接，一战得以全功，救我县上下民众于危难之中，纵观此事，我县上下无一人能与之相比，尔等在身刚脱危难之际就颠倒是非黑白，昧着良心瞎起哄，是真欺苍天无眼么？”他侃侃一番话就令刚才附和王仙的富户和读书人超过一半人以手遮面，再也不敢抬头！ 马必燧跟着又朗声道：“来人，马上杀猪宰羊，准备美酒膳食，为我县英勇的民团队员庆功！”他这一开话，顿时得到县衙上下轰然答应，民众中也有几个老者不约而同站出来道：“我家里还剩有几只鸡，等下杀一只犒劳阿煜和民团，感谢这次救命之恩！” 马必燧看着众人的反应，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王仙，对那几个老者拱了拱，拉着杨煜的进县衙而去。王仙脸上阵青阵白，这次动乱因他的藏春阁而起，也是他损失最惨重，如果吃不下杨煜，无论怎么说他都亏大了。他用眼扫过刚才附和他的员外和方巾，眼中的意味深长。 第八十四章 要抄了天风寨 杨煜看到马必燧的表现，略觉安心，轻轻一拉老马衣袖，道：“县大人厚爱，小子不胜感激，不若此宴留待到晚饭，天风寨此次胆敢干了如此天怒人怨的恶事，小子不亲自去平了他们的老巢，心里难咽下去这一口恶气！” 马必燧身躯一震，定身道：“传闻都峤山天风寨易守难攻，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你民团上下才二十余人，这次能无伤亡就解县城之危，多是山贼不知道你火枪威力和轻敌之故，加之民团训练时日尚短，攻坚战本县不敢看好，再者，民团人员...太少了......”老马一边说一边摇头。 马必燧说的这些，杨煜如何不清楚，只是他刚才已经问清楚了，现在山上守兵薄弱，此时不打，以后就机会难逢，要打就打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过他听到马必燧如此说话，却是听到了一种浓浓的关切之意，杨煜不禁有点感动，他看着马必燧的眼睛道：“大人的呵护之意，小子明寮于心，多余的说话就不多讲了，请大人放心，小子一定能在天黑前赶回来！”说完，他忽然涎着脸皮讪笑续道：“但是说好的庆功宴不能少了喔......” 马必燧被气笑，他本来心事重重，一看到杨煜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就忍不住举手就打，巴掌一落到杨煜头上，正待再打，却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小子就是一个不能吃亏的主，你既然坚持就随你了，但是，记住一点，无论事情成功与否，天黑前一定要回来，本县摆好酒席等你！” 杨煜以拳击胸应道：“诺！”此事已定，他指着外面的三辆牛车道：“大人，此次乱贼抢掠的财物基本都在这三辆车上了，小子就劳烦大人辛苦一下，把这些民脂民膏返还给大家如何？” 这是好事，是获得民声的好时机，马必燧认真的看着杨煜道：“此事你确定？” 杨煜晒笑道：“小子才疏学浅，见识浅薄，哪里有本事处理好此等麻烦事，小子怕稍有不慎便招来一世骂名，毕竟事关钱财大事，小子也不知道哪些是谁的，谁又被抢了多少，怕分发的时候稍有差错，惹起众怒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小子思来想去此事还是需要大人您这样才高八斗，德高望重又是一县之父母官来操持才好。”说完脸上又露出了死皮赖脸的神色。 马必燧心里本想赞他两句，一看到他猥琐的表情立马变成了生气，抬手又往杨煜头上打下，笑骂道：“你小子就不能让我老人家省一下心，我都近六十的人了，还要帮你们这些年轻人擦屁股，你良心何在？” 杨煜塌着上身，以手抚着头顶苦笑道：“你老说什么六十岁呢，您看看，我头皮都快被您打肿了，如果小子到了六十后还有您老的手劲，小子这生无求了。” 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恶心状况。 不过老马在杨煜面前从自称“本县”到“我老人家”，这明显的是从今天这事起把他真正的当成自己子侄看待了，杨煜活了俩辈子，哪里看不破？所以老马看似打他打得越凶越勤，其实就是一种自家人才有的待遇。如果是别人，老马绝对可以引经据典的跟你酸上半天。 杨煜龇牙咧嘴的揉了一阵脑袋道：“马大人，那如此小子就告辞了，还请马大人放心，小子天黑前一定赶回来！” 马必燧摆了摆手，闭眼道：“快去快回！” 杨煜对马必燧行了一礼，走出县衙喝道：“民团队员，全体听令！集合！” …… 不一会，容县城东门驰出十多骑，后面还跟着三辆牛车，车上装满了箱子，乍一看去，应该装的是贵重物品。 这是杨煜的计划，由那四个天风寨的俘虏押着之前运赃物的三辆牛车，只是钱财和贵重物品已经换成了石头砖块之类，这次参加行动的所有队员都换上了从天风寨匪徒身上剥下的衣服，化妆成运输赃物的山寨部队。至于县城，杨煜则让稳重的大哥杨宇和心眼灵活的三哥杨海，再加上一个武力值比较高的周义外加两名队员一共五人帮忙马必燧留守。 天风寨离县城四十里左右，杨煜一行人在路上啃了些干粮，一边赶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杨煜看着崎岖狭小的山路皱眉问一个叫翻天四的俘虏道：“你们以前是怎样把财物运上山的？” 第八十五章 攻寨(一) 翻天四听得杨煜问话，连忙躬身道：“回军爷，到了这里以后全是小路，东西上山要挑的，牲口赶上去，车放在一边的空地上就行，没人敢动的。” 杨煜听得，便吩咐队员们挑的挑，抬的抬，每担装上三五十斤石头装模作样的搬运上山，又按排三人在山下看守马匹。他和老毕则跟在番天四身后，一行大约二十人顿时成了一个小长队盘旋上山。这都峤山杨煜在后世爬过，爬到山顶得半个时辰，如此长的山路途中肯定有岗哨，杨煜一一问清楚。 走到一段树木遮天的山涧，山溪潺潺，山涧内清凉的雾气袅袅升起，饶是在中午时分也依稀可见。在后世这段山涧被称之为天然氧吧，人一到此处顿觉呼吸畅快全身清爽。杨煜吩咐众人稍作休息，吃些干粮再上路。 民团队员们从出发到现在，一直跟着杨煜的节奏忙碌之今，加上天气又热，个个汗流浃背，听得杨煜命令，杨洪忙安排人站岗，轮流休息。山涧中多有大石，大家各自找地方坐下，享受着这片刻的清凉。一时间，山涧内咀嚼声大起。 杨煜看看番天四四人喉结上下滚动，从身上取下几个米饼，分给他们，自己胡乱啃了两个，接过站岗警界的位置，让站岗的队员休息补充去。 一刻钟后，大家继续上山，翻过一山岭后又是一条山涧，几根木头架在山溪两岸，算作桥梁了。这段路比较好走，略宽且平坦一点。很快就看见山岭上有一个茅寮，这是一个哨岗了。番天四朝上面喊道：“我回来了！” 茅寮内就出现两人，一人喊道：“阿四，怎么是你们这点人回来？大伙呢？” 番天四喊道：“发财了，寨主让我们先搬货回来！” 上面二人一听，不疑有他，嘻嘻哈哈的快步下，挑担抬物的队员们赶紧低下头，不让他们看到面容。两人很快的就到了跟前，大咧咧的道：“阿四，县城真是富啊，收获了这么多货，有吃喝的没有，赶紧拿出来，老子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忽然看到后面的杨煜和老毕面生，一愕道：“你们是谁？”却猛觉胸口遭了一拳重击，却是杨煜和老毕一人对付一个，各自以拳击胸突袭，令他们短时间发不出声音，丧失活动力。老毕出拳狠且辣，被他攻击的那人闷哏一声就软软的瘫在地上，晕死过去。至于被杨煜打了一拳的家伙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只见他目光涣散，口鼻中不短流出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杨煜暗道：“出手重了。”逐吩咐人把这两个倒霉蛋拉去山涧溪水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杨洪心神领会，和三个表弟两人抬一个往溪水走去。番天四几个看杨煜杀戮果断，吓得心下慽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杨煜看着他们冷冷道：“想活命就想办法带我们到山顶寨里，只要顺利，我给你们一条活路！” 四人听得大喜道：“谢谢军爷！谢谢军爷！此去还有一个哨点，也是两人看守，设在山寨脚下，以军爷的手段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煜和老毕对视一眼，对四人道：“小心带路。” 山路又复难行，两刻钟后终于到了山寨脚下。番天四带着一人朝哨岗喊道：“兄弟，我们回来了！” 哨岗是一间用几根粗木架起来的简陋草屋，里面走出一人笑道：“这么快回来，寨主他们呢？” 番天四道：“那县城就像个软柿子，寨主他们没几下就拿了城门，带领兄弟们进去发了笔小财，寨主让我们先送货回来，他们则去攻县衙救少寨主去了，估计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得手了。” 那哨兵点头道：“很好，叫他们打开给我看看，收获了些什么好事物。” 番天四脸上为难的道：“这个好像不符合规矩……” 这时草屋里露出一人道：“嗬，阿四去一趟县城就学会规矩了，你小子站岗的时候怎么不讲规矩？” 杨煜听着他们的对答，悄悄塞给老毕一块石头，低声道：“你近我远。” 老毕此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接过石头“嗯”了声。 “动手！”杨煜低喝。只见二人身形一动，两颗石急激飞出，屋里屋外的两个哨兵同时身形一顿，就跌倒在地，各自的脑门都吃了一石！ ”噗噗”两声两个哨兵相继倒地，就稀里糊涂的见阎罗去了。就有队员放下担子把外面的那具尸体搬进草屋里藏住。杨煜抬眼往上面看去，只见一条匝小的山路往上延伸，按照后世的记忆，他知道上了这个山坡，一个迂回就是只容一人挑担而过又非常陡峭险道，全长四五十米，估计擂石就设在上面，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第八十六章 攻寨(二) 杨煜略一思索，吩咐队员们把担子加重到八十左右斤，这样做是为了逼真一点，他和老毕则各挑一担过百斤的担子和番天四走在前面，剩下的人落后二十余步跟上。这样的安排预防被上面的匪徒发现了，放下擂石，以他和老毕的身手估计也能逃生。如果能顺利上去，杨煜有信心和老毕放倒在上面看守的两人。 计策定下，番天四带着杨煜二人前行，因为山路陡峭难行，又挑着担，很快杨煜三人就和后面的队员拉开了距离，如果从山上看下，就会看到稀稀落落十余担子散布在狭长的山路上。 一刻钟后，迂回到了山关处，杨煜和老毕带着笠帽低着头，不让上面的人看到脸。番天四也带着笠帽，他仰头向上望去，道：“阿三，老子赶了半天路，上面有填肚子的没有，饿死人了？” 上面的人应道：“番天四，你们进城吃香喝辣的，还在我面前哭，美差都被你们抢去了，害得我们守在这里晒太阳，快说说看，这次进城捞着什么了？” 番天四一边说，一边上去道：“寨主这次英明神武啊，带着弟兄们不用半个时辰就攻下了城门，县城里面真是富得流油啊，一顿收拾，你看就有了我后面的十余担，还有，城里的女人真是白……哈哈！” 听得上面的人恼火道：“错失良机了！老子就怎么这般倒霉呢，抽到了‘守’字签！” 另外的一人问道：“番天四，那兄弟们有损伤的没有？” “那能有什么损伤呢，寨主叫弓手们射了两轮箭，城头上就没人了，守城的就是一群草包。” 上面的听得，恨恨道：“要跺手了！这双手太倒霉！” ……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上面，阿三和另外一人叫道：“把担子放下，让我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这次没能去打县城老子亏死了！要挑一两件补回来！” 杨煜和老毕低着头，默默地放下了担子，那两个匪徒现在估计心里已经非常不平衡了，竟没有留意杨煜和老毕，眼睛只放在沉重的担子上。两人放下手中的家伙，快步走来，边走还边说道：“两位兄弟有力气啊，挑这么重的担子也能跟着空行番天四。”说着这才来得及往二人的脸瞄去。 杨煜对他们咧嘴一笑，阿三一愕道：“你是谁？我怎么没见你？” 杨煜瞄了一眼老毕，二人同时出手，兜心口就是一拳，打到阿三和另一个匪徒两眼爆突，应声闷哼，软软的瘫在地上。 杨煜松了口气，此险地一拿，天风寨已经无险可守了。他站到路口，对下面打了个手势，杨洪等队员看见，纷纷放下担子，抄上枪，推弹上膛，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山回合。 此地已近山顶，只需走几十米斜坡就可以看到山寨门口了，现在只要举目望去，透过密集的树林，依稀可见山寨建筑物的伦敦。按照番天四说的，现在山寨上人不多，又是炎夏的午时，估计因多年间横行霸道惯了，官府又无力攻打，又有人值岗，防守变得疏松也是正常。杨煜估计山寨上的守卒多数去睡懒觉了，强盗么，昼伏夜出惯了。以至他现在领队到了山门前，依然无人发觉，这也是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山寨的主要原因。如果兵败的消息传到山寨再攻打，那么只有两个结果，一是剩余的匪徒会据险拼命死守，到时杨煜就算能攻下估计也会伤亡惨重，二是余者会把山寨上的财物搜刮一空，连夜弃寨逃走。这两个结果无论是哪一个，杨煜都非常的不喜欢。 看着人已经到齐，又都做好准备，杨煜眯着眼观看一阵，令杨河和李文先潜近寻找合适阻击的藏身地点，他和老毕则带着队员们借着树林的遮挡悄悄逼近寨门。 队员们毕竟训练有素，依靠着掩护，就有五人找到位置，把枪口对准了寨门，余者则匍匐在草丛中隐藏。不过待杨煜看到紧闭又静悄悄的山门，觉得这些都白干了。 寨门上面两边每边有两个哨塔，这种哨塔平时应该每个最少有两人，那么，寨门上平时最少应该有八人站岗，现在竟一个人也看不见！估计不是躲在里面睡觉，就是去哪里找凉快了。“老子白谨慎了！”杨煜暗骂了句。他略估距离，现在应该是离寨门三十多米，这点距离对于队员们目前的枪法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他越看越宽心，心里又暗道：“这帮山贼太目中无人了，逍遥惯了啊！天助我也。” 一声鸟叫传来，杨煜听得出这是杨河他们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这是他们以前进山训练的暗号之一。他皱着眉头，看着不见人影的寨门，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好吧，里面人没多少了，你们不现在身，就想办法先让你们现身。他举起枪往哨塔的窗口射了一枪。 “砰”，子弹打在木头上，木削纷飞，四个哨塔的观望口终于露出了人脸。 杨煜笑了，这帮不知道死活的山贼果然在偷懒睡觉。 第八十七章 攻寨(三) “什么情况？”寨门上几个睡眼惺忪山贼乱声道，还探出脑袋四下张望。忽然，“砰砰砰砰”的声响，露出身形的土匪纷纷中枪。杨煜跟着就听到一阵铜锣声震天价的响了起来，“敌袭！”“敌袭！”寨门上有人大叫。 很快，山寨里的土匪就有十余人出现在寨门上，看到几个被击毙的家伙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手里紧紧的抓住各种武器或者木盾，神色慌张的四下张望。 杨煜看得撇撇嘴，心道：“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他回头看看，见刚才开了枪的队员已经重新推弹上膛，都在瞄准，便轻声道：“我的枪一响，大家就跟着开枪！”说完，他轻轻的一扣板机，一颗滚烫的子弹呼啸而出，钻进了一个土匪的脑门！“砰砰砰砰”又一阵枪声，刚才出现着寨门的土匪就倒下了几个，没中枪的一吓，赶紧趴在护栏下，耐何木头做的护栏太疏，根本藏不住声形，又听两声枪响，就有两个趴着的土匪悲催的中枪。却是杨河和李文开枪了。 “外面的好汉先住手！”寨门上有人惶急的喊道。 杨煜听着身旁一阵的推弹上膛声，笑着喊道：“已经住手了！你们想自己出来，还是我们打你们出来？” 那人应道：“敢问好汉何方人马？” 杨煜道：“我乃杨煜，容县民团是也。”名号一报上去，寨门上和寨内一片短暂的沉默。 少倾，听得寨内一个妇人声道：“原来是‘打虎石’阿煜光临鄙寨，有失远迎了，不过我们应该无冤无仇的，不知道阿煜此次来寨所为何事？若是要些黄白之物，寨里面倒是有一些的，二千两银子，你们就此离去如何？” 杨煜和老毕对视一笑，道：“你想必就是山寨的压寨夫人了吧，有客远来，何不开门迎客！” “五千两！”那妇人又道。 杨煜听得，嘴角微微挂上了一丝弧度，看来里面没什么人了啊，而且已经急了。番天四给他的信息没错，这次攻打县城，山寨大部分兵力已经出去了，现在又被干掉十来个，估计里面就二十人左右，基本上一对一了，在后世的战场上，一杆枪就能把这些乌合之众唬住，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这年代的人对枪是无知无畏，总有那么几个刺头会爆走。他一点也不希望队员有任何损伤，像电视里那种以人命换城墙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笑话呢，区区一个木制的寨门，还没令杨煜感到有什么难度。他一开始小心翼翼的摸近寨门只是不想有重大损伤出现，到了寨门前看见没人就开枪引人出来，当作活靶练习是他认定里面的土匪拿一些刀枪棍棒弓箭这种冷武器，在已经准备好的队员面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于是，杨煜很平淡的回道：“给你们十息时间，再不开门我就自己进去了。” 土匪肯定不会自己开门，但是刚才在寨门上一下就被打死了近十人，不仅对方用什么武器都没弄清楚，连对方的人影也没看见。现在寨门上幸存的土匪惊惧到了极点，竭力的隐藏着身体，瑟瑟发抖。寨里的土匪也不是傻瓜，他们更加不会冒失的上去寨门上面当靶子。 杨煜对五哥杨秋和七弟杨冬道：“把火药包拿上来，估计这帮土匪当定缩头乌龟了。” 火药包这种东西，民团的队员基本熟悉，杨煜在日常的训练里就出现过攻坚战，遇到城墙或者城门当时杨煜的训练就是用火力先压制，然后派人到城门下埋火药包。这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流程。 杨秋二人看了看木制的寨门，熟练的捆了十余斤火药，备了一条四五十米的火捻，兄弟二人猫着腰拿着铁铲去寨门埋火药包。不一会，火药包便埋好，至此，山寨内绝无人影出现，想是吓破胆了。待得二人引着火捻回来，杨煜下令点火，让大家各自找护体掩护。 火捻肆意地喷着火舌迅速的向火药包卷去，不一会，就听到“轰隆”一声，大地一阵震动，死死地趴在地上的队员们只听得耳边气浪呼啸及各种事物砸出的声响。一阵凌乱过后，众人抬头望向寨门，只见寨门处一片狼藉，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面前，地上散乱一根根粗大的木头和横七竖八的尸体，估计是躲在寨门上的土匪和刚才被打死了的都被强大的气浪抛下来了。 杨煜带着队员们缓步到已经不存在的寨门前，看见里面十张吓傻了的面孔，无一不是一付惊呆了的表情。“砰砰砰砰”一阵枪响，杨煜率先开枪，那些被惊吓得像木头一样的土匪一下子就被放倒了五六个，侥幸没死的这才纷纷反应过来，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哭喊着：“不要杀我！”更有甚者的是，有两个土匪身下的地面出现了一片水渍，却是吓尿了。 杨煜喝一声，“绑了！”就有队员拿出绳索将这几个被吓了半死土匪捆住。他又朝里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想活命就乖乖的自己走出来，不然我进去了，就不会那么好说话！”喊完话走到那妇人旁边，问道：“里面还有多少人？” 那妇人四十左右年纪，看模样看得出她年轻时算得上是个美人，此时脸上一片死灰色，木讷的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 第八十八章 收获不错 杨煜看着神经絮乱的妇人，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从她嘴里得出确切信息，他向老毕使了一下眼色，老毕会意，二人持枪前往山寨里面的建筑物。毕竟是个两三百人的寨子，寨里各种房子众多，按照番天四陈述，里面应该还有十左右人，要从如此众多的房子里面把他们搜出来，亦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队员们的训练才短短数月，近身搏斗肯定欠缺经验，稍有不慎便会有所损伤，所以杨煜只能留下三人在外面看守，其余的跟在他和老毕背后作清理队用。 老毕拳脚了得，杨煜力量恐怖，反应迅捷，一手飞石更是夺命断魂。二人如同两台小型装甲车般推进，不用多久，藏在里面的土匪便被惊动，纷纷夺门而逃。只是哪有如此容易逃脱？近的不是被老毕放倒，就是被杨煜那恐怖的二十斤大刀砍掉，稍远一点的，被队员们纷纷开枪击中，倒霉的身上出现了数个弹孔！不到两刻钟，整个山寨就民团梳了一遍。 看着一具具的尸体被搬出来，跪在寨门处妇人和土匪吓得瑟瑟发抖，禁不住连连磕头，那妇人青白着脸不停的道：“报应来了，报应来了。”她看到杨煜出来，恨恨的盯着杨煜道：“你今日欺我当家不在，他日我当家会十倍还你的！” 杨煜晒笑：“你当家？王天风？” 妇人恨道：“不错，怕了吧！” 几个队员听得，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妇人，杨冬在一旁道：“你说的王天风在衙门前被我六哥一枪爆头了。” 妇人听得怔怔的看着杨冬，心如死灰。 此时，有数名队员压着十余妇人出来，杨煜看她们基本神情木讷，脸上一片生无可恋。他看向番天四问道：“这些妇人是什么回事？” 番天四低声道：“她们是被抓上山的，专门供山上的人玩……那个……那个的。”他一边支支吾吾着，一边不住的拿眼看着杨煜，他对这位爷已经是怕到极点了。 杨煜怒火中烧，瞪眼看着番天四，手里的二十斤大刀就要举起，番天四吓得连忙跪下求饶道：“军爷，饶命！这不是我一个人干的事啊，您不是说了小的带你们上山就饶了小的么？饶命啊！饶命啊！”说着不住的磕头，这架势吓另外三个跟着上山的土匪也一下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说过了不杀么，杨煜觉得怒火无处发泄，提刀走到跪在妇人旁边，一挥刀，砍掉了一个土匪的脑袋，戟指对着妇人骂道：“你也是一个女人，你看看你的山寨在你眼皮底下干的什么事！你不觉得羞耻么？” 那妇人看着爆走的杨煜，见他身上的衣服到处沾着鲜血，宛如杀神，知道今天不能善了，冷笑道：“一群苟死偷生，不要脸皮的女人而已。” 杨煜气极，一时间竟觉得跟这妇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忽然松了紧蹦的神经，淡淡的命令道：“把这几个作恶多端的土匪和这妇人一起枪杀了。”他不亲自动手，只是让队员们多多练习，老是看到死人鲜血就想作呕那怎么行。 队员们也很生气，他们从县城一路走来，土匪的残忍和无法无天让他们的情绪已经到了顶点，听到杨煜下令，纷纷退后几步，一阵枪响，几个跪在地上的土匪和那天风寨的压寨夫人就去见了阎王。 到目前为止，天风寨上的人就只剩下番天四四人和十余个被抓来关在山寨里任人欺凌的妇女。番天四四跪在地上一声也不敢吭，那十余妇女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得死坐在地上，紧紧咬着衣袖，不停发抖。但是，她们应该清楚一点，那些以前欺凌她们的凶神恶煞的强盗在这里死了一地。 杨煜看了看她们的表现，叹了口气，让二哥杨洪去安抚她们的情绪，毕竟杨洪是结了婚的人，处理事情或许能说上一两句。接着对余人道：“搜寨，把这帮土匪近年劫掠的财物全搜出来！”又对着番天四四人道：“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库房在哪里，前去带路！” 安排好了，他有点无聊，独自找了阴凉的地方，把自己的口袋上下摸了个遍，却哪里能摸出烟来，今天玩得有点大，人杀了不少，他的情绪一直在高度紧张之中。如果有烟，或许能缓解一下。摸不出烟的杨煜烦燥挥刀砍在一段木头上，巨大的声响顿时把那十余个妇人唬得噤若寒蝉！ 杨洪无奈的看了看杨煜，心里怨道：“我好不容易就要撬开她们的口了，你这么发神经的一吓，她们现在更加害怕了……”他脑里莫名其妙的泛起一个杨煜常说的词“猪队友”。 进去搜寨的队员们个个脸上泛着红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或挑或抬的搬着一筐筐一箱箱的事物出来，看到郁闷的杨煜，纷纷挤眉弄眼，把东西放在他脚下让他查看。 杨煜探头一看，只见箱子里面的多是白银，居然还有一小箱子黄金，估计有五六十斤的样子，白银有七箱，每箱有两百左右斤，还有数筐铜钱，一些珍珠和一些首饰。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财物，杨煜烦躁的情绪总算缓和了过来，他瞧着眉笑眼开的队员们，也紧不住咧嘴笑道：“有了这些钱，我们的民团就要上一台阶了，来来，大家一起把这些钱搬回去统计，记住，这是我们民团的钱，直接给我搬回去！” 队员们一听杨煜说这些都是自家的钱，不用像今天在县城获得的那些要上缴县衙，顿时个个欢呼雀跃，皆道：“团练英明！” 看来都是一群见不得大钱的穷鬼。 第89章 庆功宴 有了钱，杨煜换了付面孔，他移步那十余个妇人面前，和蔼可亲的道：“你们都不用怕，我们是容县民团的，这次上山，是救你们来的，这伙山贼已经被我们全灭了，你们不用再害怕。”他这些话杨洪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他又说一遍，那些妇人总算心安了不少，有心思快点的就跪下磕头道：“多谢恩公等解救！” 杨煜摆手道：“我不知道你们家住哪里，如果你们想回去，我建议你们先到我们民团休养一段时间，然后我出路费送你们回去，如果你们有不便再回去的，也没什么，我们民团有很多作坊，可以到作坊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作坊里有饭吃，有地方住，还有工钱拿。” 这一番话才是重点，听得那些妇人纷纷抬起头来看着他，就听得有人问道：“恩公说的当真？我等真的可以在恩公护下重新生活？” 杨煜两世为人，岂不知她们的想法，古代女子重贞节，经此折磨，她们就算有家人在也没脸回去了，忽然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给她们，她们如何不知道这是一个新的开始？他笑道：“大家放心，都是真的，都收拾一下，准备下山！”说完，又让队员拿出干粮，分给妇人们一些，大家稍微应付一下肚子，就准备下山。至于一把火烧了山寨，这种事情他做不出，后世五星红旗下的教育让他深刻的认识到这非常不妥。随便挖了个坑，把土匪的数十具尸体浅埋，杨煜才和众人一起把财物或挑或抬的搬下山。 上山时小心翼翼，下山了大家归心似箭，就连那十余个妇人也每人帮忙背着二三十斤的铜钱。这也是她们要在杨煜面前展示她们的工作能力，证明她们不是光吃闲饭的。杨煜看着她们干劲十足的样子，也只好由她们去了。 不用半个时辰到了山脚，到了放马的地方，这时战马变成了驼马，队员们把财物放在马背上，顿时轻松许多。此地离县城有四十里，以队员们的脚程一个半时辰就可以赶到，不过队伍里多了十余个赢弱的妇人，杨煜让她们全部坐上牛车，队员们赶着牛马，一路而行。 一行人马赶到南门渡，发觉早有两条渡船候着，却是马必燧吩咐下来的。这令杨煜有点小感动，渡船不大，他让人马分两次而渡，区区三十左右人和十九头牲口就要装了四船。 众人上了岸，一路旖旎到县衙门口，天色已经暗了。县衙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马必燧等人立在灯光下等候。看到杨煜等人归来，老马和杨宇心下大尉！至于杨煜一行人的状况，在第一轮渡船靠岸后，已经有捕快打听清楚并告知了他们。马必燧先让杨煜众人去驿站稍作梳洗，然后参加宴席。毕竟杨煜等人浑身沾血，太刺鼻了。 杨煜洗澡换了衣物出来，发现驿站里已经摆了好三桌酒席，张复坐在一旁，嘴里哼着曲调，看得出他心情不错。杨煜上前拱手道：“泰来先生久候了。” 张复呵呵一笑，道：“马大人听说我县再无天风寨这一毒瘤，喜不自胜，吩咐老夫到此接你到县衙入席，至于你的队员你可以挑选三名一同前去，剩下的人的膳食，你看，马大人已经准备好了。”他拍拍杨煜的肩膀道：“阿煜，马大人很看重你啊！” 杨煜对县衙方向拱了拱手，算是谢了老马的栽培。略一沉吟，唤上老毕，杨海，杨河，对余者道：“剩下来的人就留守此地，看好！”杨宇，杨洪等人明白他的意思，看护好天风寨的缴获而已，逐对他点了点头。 杨煜抬手作了个请状，让张复先行，自己四人随后跟着。张复领路到经略台，却是老马把酒席开在此。张复笑道：“今日阿煜你大展神威一举平了天风寨，扬了我县武威，此地是真武大帝的道场，马大人认为没有什么地方更适合开此等盛宴了。” 马必燧，王仙，谢真等人在真武阁门前等着。看见杨煜到来，马必燧等人站起身，老马笑着对杨煜招了招手，杨煜近前。老马拉着杨煜的手道：“阿煜，我们先给里面的真武大帝上柱香，感谢他保佑我县儿郎今日大扬武威！” 杨煜见真武大帝面前已经摆满了供品，马必燧从衙役手里接过香，率先跪拜。接着是王仙，谢真，张复，还有一个让人搀扶着巍颤颤段子羽，他今天被箭伤肋骨，差点没了，现在刚回过气，也挣扎着过来，表示着他对民团的敬意。 最后才是杨煜上香，段子羽给他递过一束点着了的香，吃力道：“辛苦你了。”杨煜接过香，对他点了点头，接着转身对着真武大帝神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把香插进香池，算是拜祭完毕。看到马必燧等人虔诚的脸色，他心里一突兀：“民国时期容县军官将军多如牛毛，难道跟这里鼎盛的香火有缘故……” 杨煜甩甩头，把这古怪的念头甩掉，随着马必燧等人离开，走到外面，入席。 酒席开了十余桌，马必燧王仙等坐了一桌，张复引杨煜等挨着次桌坐下，他也坐下作陪，段子羽也拖着病躯过来，跟杨煜坐在一起。他是武职，今日之乱本由他坐镇大局的，奈何他太过倒霉，一上场就中了箭，险些丧命。待他稍缓过气来，得知杨煜领民团已经除了危难，不禁对他心生感激，起了结交之意。 第90章 祸水 酒席再依次是一桌容县的各个大族中的重要人物，上次除虎庆功宴上杨煜见过。再往后便是两桌头带方巾的读书人，看来是容县文坛的中坚力量。接着就容县的富户和商户坐了数桌，杨煜略略望过去，碰上梁天豪的目光，对方举了一下手中酒杯。 场中还搭了个台子，是藏春阁的伶玉姑娘和春夏秋冬几个头牌。杨煜见此，不禁一笑，看来县衙但凡有需要文娱活动一项，都缺不了这几位能歌善舞娇娘。张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一旁道：“这几个今天算是机警，东门还没破时，已经跑到县衙藏身了，也正因如此，才免了遭凌辱之苦。” 此时马必燧吩咐上酒菜，满满的一桌猪羊鸡鸭鱼肉等，都是些内陆常见的菜肴。马必燧举起酒杯道：“今晚此宴之意，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为我县今日一举平了天风寨而设的庆功宴，本县也知道在座的各位在今日或多或少都会有所损失，甚至还有的有丧失亲人之痛！”说到这里，他双手举着酒杯低头弯腰对着各桌转了一遍。看到县大人都致歉了，王仙、谢真、段子羽、张复等连忙起身跟着对大家致歉。马必燧又道：“但现在，本县可以告诉大家，你们的仇现在已经报了，我县再也不会有天风寨出现，因为天风寨已经平了！而你们损失的财物亦已经追了回来！完成这些壮举的就是我县的民团！” 就有一个大族的族长起身举杯道：“这全赖马大人独具慧眼，运筹帷幄的结果，何某先敬马大人一杯！”老何此话一出，各桌之人纷纷效仿皆道：“敬马大人！” 酒宴气氛一下起来，马必燧道：“想必大家都饿了，话本县就不说了，大家开怀畅饮！”一时间，经略台上杯盏交错，劝酒之声四起。 …… 席间各桌中谈论得最多的就是今日之事，于是就出现了……有边吃喝着边流泪的，有骂不绝口的，有捶胸顿足的，有……估计都是些有亲人被土匪残杀或者有女眷被凌辱了的苦主。 哎，覆巢之下无完卵，是今日很真实的写照。 梁天豪端着酒杯走到杨煜跟前，道：“阿煜，老哥敬你一杯！” 杨煜看着这个生意合作伙伴，见他脸色尚好，问道：“梁老板，你今日损失了几何？” 梁天豪摆了摆手，笑道：“一些身外之物而已，无防。”原来他深知逃不过此劫，匪徒一到，他就开门送出钱财，还有酒水饭食。土匪看他识相，倒没怎么为难他，况且，他商队每年都进贡天风寨，土匪基本认识他，所以放过了他一家。 杨煜举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梁天豪自回自己的酒桌座位。没说多余的客套话。这一番举动看得一众商户大为艳羡，谁不知道几个月来他买卖杨煜的玻璃制品狂赚了不少。 自杨煜等人一出现在经略台，那些方巾就注意着了。因现是严热的仲夏，队员们夜晚都喜欢穿短袖衫和七分裤，和今天上阵杀敌时一身甲衣的大相径庭，这已经令那些被儒家思想根深蒂固的方巾们不满了，而他们竟然统一剪了发，留个平头，更令方巾们厌恶！现在看到杨煜又跟满身铜臭的人商人称兄道弟，方巾里有个姓潘的秀才就忍不住重重哼了身。 他同桌的人哪里不明白，忙劝道：“潘兄莫怒，今晚伶玉小姐在此，必会抚琴，莫要为了几个粗鄙的丘八伤了肝火，令难得一听伶玉琴声少感了几分玄妙。” 潘秀才忿忿道：“本人定将此事给知吾表兄，令此等无父无母之僚遭到封杀！” 原来此人有一个远房表兄是东林党人，目前东林党在朝中势力很大，在秦淮两岸更是遮天蔽日，基本统治了言论，因他跟东林党扯上了关系，容城的读书人已经无形中以他为首。 众方巾在附和声中看到伶玉小姐款款起身，竟一路移步到杨煜旁边，福了一福，落落大方道：“今日幸得杨团练搭救，幸免于难，伶玉也敬你一杯！”说完为杨煜斟满了酒，笑吟吟的等杨煜举杯后一饮而尽。饮完，轻咳两声，道了句：“杨团练慢用，伶玉失陪了。”尔后飘然回座。 马必燧拿眼看她，微笑颔首。伶玉感到老马目光，回到座位对马必燧略略一福，才坐下。她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得体大方，气度堪比大家闺秀。 杨煜很郁闷，这就惹火上身了啊，想到今天中午王仙的表态，如果他还不明白伶玉此是出自王仙的意思，他就是猪脑袋了。略略扫了一眼王仙，见这厮脸上依然是一副严肃的表情，不禁叹气，这厮的脸皮功夫已练得炉火纯青了，想从脸上看出些什么，估计难。 这是一记软刀子，杨煜不觉间中了一记。感受到那两桌方巾投过来刀子般的目光，只有妒忌恨。估计在他们中连杀心都有了。潘秀才阴沉着脸，说什么他在县城的文声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伶玉小姐刚才动身连看一下他这边的意思都没有，居然跑过去给一个丘八敬酒，这脸打大了。是孰忍不可忍！ 红颜祸水啊！ 张复和段子羽看着杨煜，脸上均带着笑意。张复倒还罢了，你段子羽一个重病号哪里这么多鬼心思？杨煜叹道：“江湖险恶，且活且行吧。” 张复气笑，道：“人家一个大姑娘给你敬酒，你反说什么江湖险恶？你什么意思？” 杨煜朝那边努努嘴，张复和段子羽顺着看去，就看到了一道道如刀的目光。 第91章 男儿当自强 酒席进行了小半个时辰，大家都已吃饱，酒意也有了几分。一道琴声响起，刺破了夜空，却是几位姑娘开始表演了。伶玉率先奏了一曲高山流水，让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当然就算是听了没什么感觉的，也得是这副表情，不然后果你知道。接着就是春夏秋冬的轻歌曼舞，杨煜看看马必燧等人，只见他们听得陶醉看得欢喜。又看看杨海和杨河亦是这么一副神情，老毕有一杯没一杯的边喝边吃。姑娘们唱的是白话，他是北人，目前只能听懂一半。 杨煜感受到春夏秋冬四个头牌的目光老是不经意的瞄向老毕，只是老毕好像无所觉，只慢条斯理的吃喝。杨煜不禁笑笑，老毕这家伙太帅了！ 气氛随着姑娘们的歌舞渐起，虽然席间有多数人今天经历了土匪劫掠之殇，但藏春阁的至尊和四大头牌岂是空得虚名。再加上大家受伤的心灵需要籍慰，人们终于开朗起来，叫好声不断！ 主薄谢真趁空赋诗一首，个中意思大有赞美马必燧运筹帷幄，大破强盗，还给容县人民一个朗朗天空之意。这诗一吟出，就搏得了全场的喝彩。张复也跟着赋了一首，大意跟谢真的差不多，只是诗中提了民团的勇武，这令老马、段子羽、梁天豪和一众商户大声叫好。那两桌方巾因诗中有赞马必燧的也有赞民团的，令他们举棋不定，憋着脸一时没有开声赞好，也不敢抵讳。令张复收到的喝彩声略减。潘秀才不甘寂寞，他站起来也吟了一首，诗中多是些赞几位姑娘的美貌与舞姿，一篇幅的青春慕少艾之味。只是他所慕的也多了些，五位姑娘都被他囊括了。此诗一出，除了那两桌方巾寥寥的喝彩声外，还引来多道厌恶的目光！想是招惹到四大头牌的恩客们了。 潘秀才得意洋洋，对方巾们连连拱手。至于那些富户商贾喝不喝彩，他不甚在意，只当是一群不懂风雅之人罢了。他目光带着酒意落到台子，看见伶玉小姐那个瘦小的婢女已经坐在一个大鼓前，旁边还摆放着一中一小的两个鼓。伶玉侍琴居中而坐，春花姑娘以手持箫俏生生的坐在铺了红绸布的凳子上，她身后是夏荷姑娘怀抱琵琶。看这架势是要合奏了。 杨煜看台子上最瘦小的人儿却掌管最巨大的乐器，不禁有点好奇。旁边张复解说道：“人传伶玉小姐的婢女是击鼓高手，今晚可观听一番了！” “咚，咚，咚”低沉的鼓声响起，带着震撼劈开了台下的嘈杂声，震开了夜空。鼓声，琴音伴着令人斗志昂扬的旋律刺激着人们血管里血液，跟着频率跳动，流淌……这是一曲将军令。 杨煜今晚喝了不少酒，已有四五分醉意，毕竟今天的经历太刺激了。天风寨的匪徒死在他手里的就不下二十人！虽然这些人该死，但个中滋味的冲激令他一个深受红旗教育的人感觉太大了，大到有令他崩溃的冲动！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要释放！ “浩气傲笑万重浪，热血热胜红日光！胆似铁打，骨似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杨煜跟着旋律放声歌出。时马必燧一桌和杨煜的一桌离台子比较近，台上奏曲的姑娘们自是听到了他的歌唱，虽是唱功一般，但歌词大气，正是男儿气概！比起刚才潘秀才刚才所作忸怩的胭脂诗来，不知胜了多少倍，听着让人感到热血沸腾。马必燧连忙示意张复拿纸笔录下歌词。台上姑娘们见此，敲打弹唱更显买力。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高空碧波，浩瀚碧空广阔豪气扬……”这里声调被杨煜拨高，春花吹箫相伴也感吃力，夏荷把琵琶弹得“铮铮”响，小婢女低沉的鼓点密奏。逐渐的杨煜高歌竟有点引着数女弹奏的意思。一曲唱罢，杨煜长长松了口气，台上数女竟泌出了细汗！ 马必燧也听得豪气干云，正待开口赞几句，却听一人冷冷道：“果然丘八就是丘八，只会编一些粗汉斯吼直白的词，污了姑娘们的弹奏，辱了我等文人雅听。” 马必燧循声望去，见是潘秀才冷着脸，数落杨煜所唱。他那两桌人也跟着附和“粗鄙！”更有甚者的，起哄道：“如此一个优雅的晚宴，竟为几个丘八染上粗俗失了雅气，理应赶出去，免得他再鬼哭狼嚎的扰人耳目！” 王仙见此，也推波助澜开口道：“杨煜身为一县之民团团练，在今日我遭难之时，迟迟不到，令我县军民死伤众多，财物损失无数，应治误军之罪，责令他赔偿我县民众之财产损失！” 马必燧听得王仙老话重说，心中气恼，重咳一声：“杨煜组建民团之事，县里全无经费，只一匹老母马和一头老母牛权充，其后每月无薪无禄！”他的意思很明白告诉在场众人，杨煜的民团一没拿经费开办，二没领俸禄，他能调来杨煜帮忙，是情义使然，跟责任相去甚远。还有，自张复去通讯，到杨煜安定县城前后不超过一个半时辰，老马认为这不但没有耽误军情，反而是神速了。 王仙见马必燧又一次护着杨煜，当众拂他面，气得脸色铁青。这是他在容县任县丞期间从未有过之事，他王家是本地大族，有着很大的名望，又有一班读书人在他麾下为其摇旗呐喊，历任县令都选择避他锋芒，任职期间只是当走走过场，不主事。 马必燧也不想和王仙闹太僵，比如今天王仙前后两次要治罪杨煜，他都是旁敲侧击一番，并没过于严厉。但他也是容县本土人，他马家也是一个大族，不惧王家，王仙前后两次当众要他行杀鸡取卵之事，两次皆拒，但依然没戟指之态。 杨煜力竭声嘶的高歌了一曲，脑袋顿复清明，胸中戾气亦散了一大半。耳边听着方巾们的羞辱和王仙的颠倒黑白，还有马必燧声势微弱但骨气铮铮之词，他心中一片淡然，暗道：“这就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宋明。”目光撇处，只见段子羽和张复因气得发抖，后者一个重病号却把拳头握得关节发白！ 第92章 余孽 杨煜在后世虽然读书不多，却也知道中国封建十三朝中的宋明两朝是采用以文制武之策，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这两朝的结果都极尽相同，皆被处于愚昧落后的异族所灭。 这是很深刻的教训！ 杨煜耳边听着方巾们恶毒的评论：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把头发剪了就是无父无母，什么奇装异服，露腿露胳膊的，是不服王化的番外人……王仙再次遭到马必燧拒绝，他重哼一声，不再说话。那两桌方巾却不停的你一言我一语的冷嘲热讽。 杨海和杨河如何遇过这种架势，他两个紧握着枪，一脸怒意的看着杨煜，只要杨煜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爆起伤人。老毕听不得完成懂白话，却大概也知道意思，他倒没有那么激动，不过眉头紧锁。 杨煜看看张复录下的歌词，给他指点了几处错漏的地方。张复微愣，见杨煜脸色如常，心下不禁暗叫“着相了”逐平复心境，按照杨煜的示意，将歌词补漏捡错，完毕，问杨煜题什么词名？杨煜说了。 马必燧冷眼观全场，杨煜没人事样的表现让他略觉惊讶，见张复放下的笔，知是歌词已成，对张复招了招手，示意他拿过去。张复领命，双手捧过去。马必燧接过歌词，一看标题，见上面弩拔弓张的写“男儿当自强”！他便用手敲了敲桌面，唱道：“浩气傲笑万重浪……” 台上的几位姑娘听得马大人开口唱歌，对视一眼，伶玉点头，于是，鼓声，琴声齐起为马必燧伴奏。她们的举动马上就收到了老马赞许的目光。 杨煜见老马带头唱歌，他嘴角挂了笑意，也开口跟着。张复和段子羽见状，亦各自开口。谢真迟疑了一下，觉得自己还是随着大流好点，也跟着开了口。 “既是男儿当自强，昂步挺胸大家作栋梁，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热血男儿，热胜红日光！”…… 这次马必燧带头歌唱，逐渐的人们热血涌动，跟着唱的人越来越多，台上的姑娘演奏越来越给力，唱到最后，全场竟然有七成的人加入了合唱！ 王仙脸色一如既往的冷！ 两桌方巾神色惨然！ 这次踢到铁板了！ 马必燧用目光扫了一眼潘秀才他们。潘秀才心一颤，这目光太奇怪了，里面没有责备，没有埋怨，没有失望……好像什么都没有，就连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好像也没有入在他眼里……让他霎时觉得如进冰窟。 马必燧起身对大家拱了拱手，道：“今席得一首好词，也尽兴于此，不若就此散了！”台下众人道：“谢马大人赐宴！”马必燧摆摆手，道：“散了，散了。”说完又对台上的几个姑娘点头示意赞许。姑娘们齐齐的朝他福了福身。 众人正待散去，忽一衙役急步进来，口道：“不好了！不好了！” 马必燧脸色微冷，喝：“何事慌张？” 衙役道：“禀大人，衙门外出现了三个口称天风寨的人挟持了王县丞的家属，要求赎银，并要放了他们的少寨主！” 王仙听得身躯一晃，急喝道：“你说什么？我家谁被挟持了？” 衙役吞吐道：“被挟持的有尊夫人和公子，还有小姐……” 王仙听得，只觉眼前一黑，就欲晕倒。 杨煜在旁听得很多人都叹了口气，相继摇头。望向张复，张复小声道：“这王县丞数代单传，生数女后方得一子，今年方八岁，是他心头肉，现今被强盗所获，他如何能不急。” 王仙勉力定主心神，巍颤颤的让衙役带领出去看究竟。看见王仙出来，守门的衙役给他开了侧门，壮起胆子陪着他出门跟匪徒交涉。 王仙见五十余步外有几个人影和一盏灯笼，定了定神，对那几个人影拱手道：“在下王仙，不知道前面是哪方好汉？” 对面有人回道：“你就是王县丞啊，幸会了。”他眼色向两个同伙一示意，另外两人就手下出劲，用力一捏给自手里的人质。王仙就听一男一女的童声痛喊出来：“父亲救我！”又有一个妇人声道：“老爷快救我等！” 王仙听得出是自己老婆和儿女的声音，当下心如刀割，忙道：“好汉不要伤害我家人，有什么要求请先说！” 对面人道：“王县丞好威风啊，先是在藏春阁捉我少寨主，今日还把我天风寨一举平了，事情要有始有终，此事因你王县丞而起，也要在你身上落个终结。” 对面侃侃而谈，王仙心下越听越慌，问道：“怎个终结法？好汉提出来，王仙莫敢不从。” “哈哈，好个莫敢不从，既然你爽快老子也不啰嗦了，你先把我们少寨主放出来，再补两千两纹银，备好马车，马匹。” 王仙连道：“银两马匹事易而，人犯之事容在下先跟县大人商量商量，好汉稍等片刻。” 对面应道：“快去快回，一柱香内你办不成此事，老子们也不活了！” 王仙听得大惊，对面说他们不活了，那么意味着他的家人也活不成了。哪里还敢担搁，忙回身步入衙门寻马必燧去。 此时众人都还没走，马必燧叫人上茶，与杨煜等坐在一桌，听衙役和捕快们传递的信息。台上几个姑娘听变故又起，心下忐忑，抬头看间，见杨煜等坐着稳如磐石，才心下稍安。 王仙急步进来，走到马必燧身旁急声道：“马大人救命！” 马必燧道：“王县丞莫慌，匪徒如何说？” 王仙将匪徒的要求重说一遍。 马必燧听得一阵沉吟，王仙急上眉燎，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望马大人看在我王家数代单传，鄙职的唯一的孩儿不能有失，若马大人此次救得鄙职孩儿脱困，鄙职日后感恩戴德，唯大人马首是瞻！” 马必燧连忙起身扶起他，道：“王县丞言重了！” 第93章 胡扯的杨煜 马必燧沉吟道：“天风寨之乱是我县大事，现乱虽已平，但事关重大，本县不敢怠慢，于今日午时本县已将此事撰成公文禀告州府，公文已差急脚赶送梧州，估计明天袁大人便可收到，王一剑属要犯，袁大人必要提审啊！”言下之意，提放王一剑他现在也做不了主。 王仙为官经年，哪里不明白就里。身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道：“一定有办法的，一点有办法的，请马大人帮我想想。”他心里一急，连称呼也不讲究了，称自己由“鄙职”到“我”。 张复在一旁看得不忍，小声提醒道：“王县丞莫非忘记了今日王天风是怎么死的？” 王仙眼里闪过一道光，口中复道：“王天风怎么死的？王天风怎么死的？”他忽然跳起来，形状疯魔的道：“对，今日王天风在数十步外被杨煜一铳爆头而死！”说完，便紧紧的盯着杨煜。却是今日他们几位大人站在高处观看战局，目睹了一切，所以清楚。 杨煜见此情形，心里无奈的叹了声，暗道：“这泰来先生给我找麻烦看来是找上手了。”他装作没有看到王仙的目光，自顾去喝茶。也是，眼前这人恩将仇报，短短一日间就两次将自己要放到火上烤。不认识他啊。 说实话，此时王仙心里也纠结得不行，他在容县权势熏天，早就将自己的脸皮看得跟命一样重。要他开口求马必燧还能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对方是朝廷钦命的正牌县令，传出去也不算怎么丢人。但要他求在他眼中蝼蚁一样的杨煜，就太令他为难了。于是，两人就那么的相持了一小会。 毕竟唯一的儿子还在匪徒手里，哪怕是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的。王仙暗自咬了咬牙，居然忽然对杨煜拱手道：“杨团练，王某今日多有得罪，还请你原谅则个，他日王某必有重酬！” 这就服软了？杨煜却道：“哪里，哪里，小子和县丞大人井水不犯河水，从无交集，得罪之话，从何说起，折杀小子了。”言下之意，很简单，我不认识你，你说了些什么，我装作没听到，但是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从无交集”四个字。 王仙顿觉语塞，正待寻思间，忽一个倩影步近，却是伶玉小姐。伶玉对杨煜行了一礼，开口道：“伶玉早闻杨团练两臂有杀虎之力，今日又听天风寨主在杨团练手里亦不过一铳丧命，可见杨团练出手，必无虚发！伶玉恳请杨团练出手救一救王公子，那王公子年方八岁，日间视伶玉如姐，伶玉不忍看到小公子遭难，杨团练若肯搭救，伶玉五内铭感！” 杨煜不禁愕然，心道：“我们很熟么？”就在他这一愣神间，王仙心念电转，脱口道：“只要你能救下我孩儿，伶玉的户籍就转到你名下！” 伶玉听得浑身一震，呆呆的看着王仙，竟一时不知如何发言，倒是那春夏秋冬四位红姐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王仙见状，再狠狠一咬牙，道：“还有春夏秋冬这四位的户籍也一并给你了！” 王仙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只有那潘秀才面如死灰，若杨煜真能救人，他仰慕已久的伶玉小姐就再与他无缘了。余者也震惊无比，藏春阁如没了这几位娇娘，就空剩一躯壳了，短期内不可能再复有以往日进斗金的盛况。 杨煜暗叹一声：“这王仙下的血本也真是一次性下够足了，此人当断则断，干脆果敢，难怪能称雄容城这么久。”不过他还是摇头道：“这几位姑娘皆貌美如花，又多才多艺，小子血气方刚，自是倾慕不已，无奈小子才疏学浅，只懂杀人，不懂救人，王县丞厚意，估计小子是无福消受了。” ……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只懂杀人，不懂救人？真当你杨煜是杀神了？刚才就看见你被一堆方巾兑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有那么恐怖么？王仙急归急，事情还是看得明白的，不过眼前紧急，他还是打算捏着鼻子忍了。 春花姑娘突然“扑哧”一笑，道：“那你去把那几个强盗干净利落的杀了，还不是等于救了人。” 此话一出，倒引得多人附和。 杨煜对春花拱手道：“春花姑娘高见，若在平时，这几个小毛贼区区在下还不放在眼里，只是不成想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忽然病了，身手大不如前，唯恐误伤了王小公子，那罪过就大了。” 潘秀才听得杨煜不敢出手，大喜过望，立马换了一副冷嘲热讽的脸，冷冷的搭话道：“什么打虎石，什么一铳爆头，浪得虚名而已。” 杨煜对他连连拱手，道：“这位仁兄高见，真是见识卓越，区区谢过仁兄的真知见焯。” 王仙怒气勃发，对潘秀才喝道：“少聒噪，退下！”训得潘秀才脸上阵青阵白，讪讪的躬身退下。 王仙对杨煜道：“刚才席间还看杨团练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还听了你的放声高歌，不知你可是犯了何种病，竟使大名鼎鼎的打虎石阿煜你突然对自己的身手失了信心？” 杨煜神色低沉的叹了口气，道：“小子这是老病根了，前段时间一个走方道士在远处略略观望了小子一眼，就不住的叹气，说什么小子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如若不及时诊治，必然活不到一百岁，当时小子被吓坏了，问那道士要多少诊金才能把病治好，谁知那道士竟然狮子大开口，说要纹银五百两，小子一介穷草民，哪来这许多银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杨煜这一席话听得他三哥杨海目瞪口呆，张复也觉得脸上挂不住，马必燧脸皮不住的抽搐。这是什么啊，撒谎也不打草稿的，什么不及时诊治就活不到一百岁？能要点脸不？ 王仙自然知道杨煜在敷衍他，心内怒火中烧，不过唯一的儿子还在强盗手里等着施救，目前眼下所有人除了杨煜外，绝无第二人选。他强忍着笑道：“五百两银子没事，本人出了，只求杨团练出手救人。” 众人以为杨煜这下会见好就收，哪知他依然摇头道：“不行啊，那道士说了，小子这病是因为间歇性吞口水，引浓痰上涌，导致呼吸不畅，就造成脑部供血不足，因而会手脚不稳，夜晚每到子夜就全无精神，昏昏欲睡，他诊断得如是正确，小子已经被他切中了，当时他还说，如果诊治的话，拖延一天就要加五百两，现在好像是第四天了，啊，都怪小子得了这怪病，记不甚清楚了。” 杨海和杨河听着杨煜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说熬有介事一般，侃侃而谈，皆不禁惊叹，人难道无耻起来就真的是天下无敌么？张复已经忍不住，把脸别了过去。马必燧脸上发烧，不得已以衣袖遮面。 第94章 要变天了 伶玉姑娘呆呆的看着杨煜，心道：“这真是那个打虎石阿煜么，怎么会是这般无耻？”春夏秋冬四位却听得甘之如饴，她们经常应付一些色中饿鬼，自是要使出浑身解数，捏造谎言哄骗那些男人，有时撒谎得厉害了，连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现在看着杨煜一本正经的胡诌，脸上全是一副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单凭这一手，就令她们甘拜下风。一时间，心下竟有点小期待，希望杨煜能顺利救人，自己户籍就归他名下，介时就能时常跟他切磋一下睁眼说瞎话的功夫。 如果到这时候王仙他还不明白杨煜在子无虚有的胡扯的话，那么他就白长脑子了。杨煜的意思很清楚，既然你能答应给匪徒多少银子，多少好处，要我出手，酬劳总不能低了匪徒去。再者，你王仙就算全部答应了匪徒，最后匪徒放不放人还是未知数，搞不好会得个人财两空。王仙看看杨煜一脸无所谓的神情，真正的把“从无交集”四字的冷清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心内莫名的感到了一丝后悔，而不是愤怒。他开口道：“好，两千两纹银也一并与你，只要你能全须全影的救下我妻子儿女。” 杨煜这才笑道：“久闻王县丞为人四海，视钱财如粪土，视女人如衣服，今日所见，确不虚言，好，小子就接了你这活。” 救几个人质而已，没看到老毕和杨河都在这里么，加上自己，民团中枪法最准的人除了李文不在，今晚都在这里了。匪徒三人，刚好一人开一枪便可。杨煜才不担心王仙说的什么“全须全影”。 杨海枪法达不到要求，不过他也有任务，就是去指挥三人同时开枪。这活以前进山训练的时候，他们早就熟门熟路。将是兵的胆，他们看杨煜云淡风轻的样子，顿觉这次救人不会是难事。已经清楚匪徒挟持人质在街上，那么最佳的狙击位置屋顶或者阁楼上的窗口。杨煜细细问了王仙，王仙道：“县衙临街的房屋有阁楼的房子有一栋，是王某的临时休憩之所，有个窗口作通风采光用，能看到街上的行人，离匪徒现在的位置约三十步距离。” 杨煜当即拍板，道：“好，先去那里看看情况，王县丞带路吧。” 五人来到门前，王仙开了门。杨煜让王仙守在外面，不要弄出声响。他们四人则蹑手蹑脚摸上阁楼，果有一间大房，里面陈设简洁，幽幽暗淡的星光和夜风从一个三尺见方的窗透入。 杨煜让大家先适应一下这里光线，百余息后，到窗口慢慢的探头望出去，只见街上一个灯笼光里站着六人，被绳子捆着的是一个妇人，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几岁大的男孩。杨煜偶尔还能听到啜泣声。三个壮汉各自一手提刀，一手抓住绳子，六只眼睛盯着前面。这就天风寨余孽和王仙的妻子儿女了。离他们距离二十多步的对面是几个手持烧火棍的捕快在对持。 杨煜目测一下距离，估计是四十余米，他对老毕和杨河招了招手，让他们两个先做好准备。窗户太小，三个人明显不够位置，杨煜去搬了把椅子，轻轻放在窗户旁，然后踩上椅子，在上面探出枪口。这样，三支枪口成了个品字形。 杨煜压低声道：“老毕打抓男孩的，四哥打抓女孩的，抓妇人的我来打！”从目前来看，打抓妇人的难道最大，杨煜枪法最好，所以他选了抓妇人的，余下的两个孩子身形矮小，匪徒暴露的体位较多，容易瞄准。 “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好，三哥喊口令！” 杨海听得，在一旁低声喝数：“一” “二” “三” 砰砰砰，三杆枪同时开火，杨煜目力极好，他看到三个天风寨余孽的脑瓜各自飚血，皆被爆头了！ 救人成功！杨煜心情一下放松，从椅子上下来，开心之余，做了一个非常臭屁的动作。他轻轻的吹掉了枪口袅袅冒出的烟。 杨煜这一手令杨海看呆了，什么冷酷，强悍，无情还有各种各样稀里古怪的感受全在杨海脑里出现，这真是太……帅了！ 四人下得楼来，县衙门口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捕快们胆战心惊的前去查看，王仙妻儿被吓得尖大哭！王仙也被吓得不轻，发疯似的跑出去，一把抱住儿子，上下察看，见儿子身上无恙才略感放心，接着又察看妻女的，二人哭声震耳，中气十足，想是没受到什么伤害。 一个捕快对王仙道：“禀告王大人，匪徒三人已经伏法！恭喜夫人和令公子令媛平安无事！” 王仙这才镇定下来，回头看到杨煜四人站在门口，逐对杨煜点头道：“杨团练此次搭救之恩，王某没齿不忘，一会自会有银两和户籍送上。” 杨煜拱手道：“多谢了！” 说完带着老毕等人入内寻马必燧复命。 马必燧等人听到枪声已响，外面哭声震天，正不安的估摸着情况。看见杨煜等人回来，马必燧看杨煜和老毕脸色平淡，杨海和杨河脸上却是满脸喜色，就猜到了八九分。逐问道：“匪徒是否已伏法？人质是否平安救回？” 杨煜上前躬身拱手道：“仗马大人神威和教导有方，匪徒伏法，人质无恙！” 众人惊叹，眼前这四人才出去一会，就把令王仙也束手无策的事情干净利落的处理完毕。不到一刻钟便赢了美人和巨额钱财，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少年英雄，数杨煜外，谁属？ 马必燧起身走近杨煜，抬手就拍在头顶上，边打边骂道：“仗老夫神威还罢了，教导从何说起？老夫教你睁眼说瞎话，满嘴胡柴来着？” 杨煜抱头苦着脸，一边揉一边道：“说错了，说错了！老爷子没有教小子这些没用的，你老息怒，息怒！”说着还伸出爪子帮忙老马捋捋后背，一副乖孙模样。 伶玉小姐看着杨煜前一秒息还神采飞扬，遇神杀神的样子，下一息就在马必燧掌下缩头缩尾，巨大的反差，个中滑稽令忍俊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众人中看着这一老一少的闹剧，想得深一点的基本明白了目前县城的大势。这杨煜武力强大，又会大捞银子，对马必燧毕恭毕敬，对王仙却是冷面相向。马必燧得一大助力，王仙以后不是对手了。 这容城得要变天了啊！ 看得透的，纷纷上前向马必燧道贺，看不透的围着杨煜道贺，表示自己的艳羡。 第95章 家法 马必燧很享受杨煜的表现，饶是他在外面就算是怎么的让敌人闻风丧胆，到了老夫面前只能装孙子。 老马教训了杨煜，很满意的背着双手走回座位，远看就像一个佝偻的老人徒步。近点的人就会看到他放在背后的双手似乎在打着什么拍子，张复杨煜等却分明的听到他嘴里哼着：“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不一会，王仙令人抬着银子进来，这是给杨煜的酬劳。两千两银子听着是个数字，但真一下堆放在人面前时，那白晃晃的亮瞎了人眼。杨煜感觉到自己收到了许多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待王仙从袖口中掏出户籍，说明是伶玉和四位头牌的户籍后，那些目光就更热烈了。其中有一道最为强烈，如果说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杨煜相信自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那目光的主人是潘秀才的，现在潘秀才的脸上因恨竟变得有些扭曲。杨煜晒笑间，竟对他拱了拱手。 时容县重要的官吏都在现场，主薄谢真接过户籍，立即开办了过户手续，一共六个户口，不消半刻钟办完。谢真把户口交给杨煜，此时意味着从此杨煜就成了伶玉和她的瘦小婢女，还有春夏秋冬四头牌的合法主家。 王仙跟杨煜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拖着疲惫的身影告辞而去。他已查明，今晚三个余孽竟是藏在自己堂兄家里一整天，他堂兄为了活命就把他卖了，被自己的堂兄出卖，他多少有点心灰意冷。梁天豪坐看今日大事频发，杨煜成了最大的赢家，再次前来道贺。 夜幕渐深，人群相继离去。剩下藏春阁的几位姑娘一时无从适应，胆大点的春花怯生生前来见过新主家。杨煜咳一声，道：“都回去收拾行李，到驿站留宿，明日一天自西门门出城回家！如有延误者，军法处置！” 春花碰了一鼻子灰，气得直跺脚，低声骂道：“木头！大话精！” 杨煜吩咐老毕和杨海护送姑娘们回去拿行李，他自己和杨河把银子搬回驿站。 次日一早，杨煜整队出发。因女眷人数占了一半多，又有诸多天风寨的缴获，他租了七八辆梁记的马车，装运财物和女眷，一路吹着晨风旖旎而回。 队伍才到村口，就听一阵锣响，一人大喊道：“回来了，少东家回来了！”杨煜认得他是十名长工中的一个，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那汉子看了看杨煜等人，撒腿就往村里跑，一边跑一边敲锣，还大喊：“老爷子，少东家回来啦！”杨宇等人不解地看向杨煜，仿佛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杨煜一拍额头，道：“大意了，昨天竟忘记了派人回家报信，看来家里是担心了。” 果然，马队到了杨家小院，就看见老爷子领着一帮家人在门口等着，旁边还站着十余对中年夫妇。杨煜滚鞍下马，跪在尘土里，磕头道：“阿公，阿煜不孝，晓夜不归，亦无半点音信回报，孙儿罪大，请阿公责罚！” 杨宇等众兄弟及三个表兄弟见状也连忙下马，跪在地上，皆口称请阿公（外公）责罚。 杨老爷子仔细的看着众人，细细的数了一遍，见人一个没少，这才放下心来，他开口道：“阿煜啊，阿公听人说天风寨强盗强攻县城，还进了城，打杀了许多人，还抢了不少财物，昨天辰时，有人看到县里的快马进村，这是请你你支援了？” 杨煜答道：“回阿公，是的，昨天城门没破前，县里的泰来先生到训练营告急，一来那泰来先生是孙儿恩人，二来县尊马大人对孙儿颇多照拂，孙儿二话不说就令全体队员赶去支援了。” 杨老爷子点点头，道：“知恩图报，是我杨家儿孙作风，现在阿公问你，眼下天风寨强盗可退？民团的人阿公也见到了，一个没少的全回来了，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你们全部完好的回来，有没有偷奸耍滑，延误战机！” 杨煜听得，心里抹了把汗，暗道：“这就是封建王朝下的族长么，不怕自己儿孙战死沙场，就怕自己儿孙作战不力的，难怪封建王朝能传承数千年了。”他略一愣神，看到老爷子浑浊的眼睛中渐渐泛起了怒意，忙答道：“阿公放心，孙儿如何能作此等苟且之事，孙儿昨日接到急报，紧赶慢赶，到县城时，看见纷纷逃难的人群，皆言强盗势猛，不可力敌，已然攻破东门，情急之下带队员与强盗对峙，哪知道只是一群土鸡瓦狗，大家两轮枪响后，强盗们就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一击即溃！” 老爷子哦了一声，半信半疑，忽一声大喝道：“杨宇，你来说说，阿煜所讲当真？” 杨宇跪在地上，道：“阿公，六弟所说皆真，本来我们初临战场，亦是害怕，不过在六弟和毕教官的带领下，个个奋勇，沉着应战，县城内经两战六弟就打中了天风寨三个当家的头颅，大挫对方士气，将一众匪徒击溃，六弟又与毕教官周副队三人勇闯敌营，将溃兵全部喝住继而擒获，最后他们三个还追出十里，追回强盗所抢的财物。” 一旁杨洪补道：“六弟追回了财物，马大人高兴极了，就要杀猪宰羊给我们大家庆祝，哪知六弟不忿，誓要报仇报到底，让马大人把宴席留到晚上，接着带领孙儿等一举荡平了天风寨，那，阿公你看，那些女的就是我们从天风寨上救下来的苦命女人，还有那些财物是我们打扫天风寨所获的财物！” 老爷子接连听了三个孙子的口述，听得孙儿们如此勇猛，还救了人和获得了几车财物，有孙如此，夫复何求？！老爷子紧不住仰天大笑！ 不过，开心归开心，老爷子还是没有让一众孙儿和外孙起身。待得老爷子笑罢，他咳了一声，道：“我老杨家刚搬到此处时，才区区三人，历经数十年，发展到现在已有二十余口，靠的是除了勤劳外，还有规矩，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由你们大伯给你们说道说道，该夸就夸，该罚就罚！”说完闪到一边。 大伯杨勇站出道：“此次你们出战，我杨家成年的男丁全部都出动了！你们去时不告，不回也没稍信，你们可知道家里担心成什么样子？还幸好你们没有落我家颜面，一战功成，人也全都回来了。不过，你们害家里父母担心，这是必须罚之事，每人领罚三杖！” 大伯说完，背在后面的手上就多了一根指头大的竹杖，他先是走到杨宇跟面，扬起竹杖，啪啪啪的重重三下打在杨宇后背。接着是杨洪一直到杨冬，七兄弟无一不被抽得背火辣辣的痛！ 打完，大伯杨勇又道：“好了，都起身，该干嘛干嘛去，杨宇身为大哥，去祖宗面前跪到午时！” 第96章 麻烦的女人 执行家法告一段落，杨煜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他站起来先向老爷子告罪，然后又自大伯到阿兄等长辈面前逐一告罪致歉。期间，那旁边站着的十余对夫妇，也有样学样，找了鞭子，在队伍中抓出自己的儿子，恶狠狠的抽了几下，原来他们都是队员各自的父母。 这下好了，除了老毕，队员们个个挨揍，杨煜觉得非常有意思，笑意忍不住在他脸上荡漾，笑喊道：“回营！”他一笑，队员们苦着脸也跟笑了开来，大家一起喊道：“回营！” 大哥杨宇却孤零零的独自去祖宗牌位前告罪，大嫂见状，挺着微隆的肚子跟了进去。二嫂看杨洪回了营，忙跟着去给队员们准备饭食。 马队分两拨，一拨是老毕领着队员回了营，一拨是女眷和运财物的马车回到了杨煜的新居。老爷子看着一大帮女人和几大车财物，他有点盘算不过来，忙问杨煜如何处置？ 杨煜对那十六个自天风寨救下来的女子指了指，道：“她们是一群苦命人，既然孙儿将她们救出来了，就得想法让她们好好的活下去，最起码也要活出个人样。” 那群女子自获救，许久以来就昨晚在驿站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精神略有点恢复。听得杨煜如此说，多有人出声致谢，不过目光依然呆滞的也有不少。杨煜暗自摇头，让五嫂领她们到棚子先安顿，估计没个十天半月养不出精神气来。 杨煜拿出几份户籍对老爷子道:“这些是这些姑娘们的户籍，孙儿目前是她们的家主，也是一些命运多舛之人，算了，就让她们住西边的房间吧。”这六个女人就不简单了，她们衣着光鲜，除了那瘦小婢女外，个个貌美如花，光彩照人，又见惯世面，特别是春夏秋冬四位。她们七窍玲珑，就在刚才她们看明白了，在杨家在地方，权力最大的就眼前的这个老爷子，没看到杀神一样的杨煜就是他的孙子么？见爷子提到她们，马上七手八脚的搀扶着老爷子，口中甜甜喊道：“老老爷好！” 饶是老爷子年逾古稀，一时间也架势不住，颇有点手足无措之感。 杨煜咳一声，春夏秋冬才略有收敛。杨煜指着西边的厢房对她们道：“那里有数间空房，你们就先收拾一下，住进去。” 春花眼珠一转，问道：“住进去之后呢？”一句话惹得夏荷，秋月，冬梅咯咯发笑，齐声道：“对呀，住进去之后呢！” 杨煜满头黑线，答非所问的指指对面道：“这是毕教官住的房子。” 春夏秋冬一听老毕也住在这个院子，齐齐娇呼一声，忙去打扫房间去了。 伶玉没那几个癫婆子那么疯，待她们走开，这才上前跟老爷子见礼。看到伶玉的表现，老爷子才觉得世界恢复了正常，他像看孙媳妇一样的看着伶玉，拉着她的手亲自带她去看东面的房间。老爷子亲手打开一间房门，道：“好孩子，你看这间房怎么样，这房前后有窗，通风良好，地板也打得光滑，后窗是一些花圃，稍远一点，老汉还种有两株桂花，赶上开花时节就满室花香。” 伶玉看着也觉得非常不错，她感激的对老爷子道：“伶玉谢过老老爷。” 老爷子摆手道：“好孩子，你满意就好，阿公待会叫人搬些桌椅来，要住着舒服才好，阿煜这孩子虽然整天胡搅不务正事，但住的地方他还是整得比较可以的。” 伶玉听他在夸自己孙子，抿嘴一笑，道：“有劳老老爷了。” …… 赶跑了身边的乌鸦，还有一个小乌鸦当跟屁虫。杨煜拉着七妹杨妍的小手，找了躺椅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梁记的小吃食塞进杨妍的小手。杨妍打开一看，见是糖腌杨梅，她高兴的塞一颗进嘴，甜甜的笑道：“谢谢六哥！”小杨妍最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小吃食，杨煜今早特意跟梁天豪要了些留着哄小妹。杨妍欢天喜地的找九哥杨翔分享去了。 才坐下一小会，清静不到一刻钟，杨煜突地听到一阵娇呼，他烦躁的抬眼望去，只见冬梅肩膀上挂了几个皮包，步出房门，看见杨煜，就飞快的上前，道：“少东家，这些皮包好漂亮啊，送奴家几个好不好？”她的声音惹来另外三个，一眼看到冬梅身上的皮包就挪不开目光了，一人拿了一个挂在肩上，叽叽喳喳的道：“少东家，奴家也要，奴家也要！” 杨煜一阵头疼，看着冬梅皱眉道：“这是梁记定下的货物，你是怎么找出来的？” 冬梅道：“少东家叫奴家清理房间，奴家清下清下就找出来了。”她边说边对几个姐妹使了个眼色，四人顿时上前抓住杨煜手臂一阵轻摇，撒娇道：“好少东家，这些皮包就送奴家们一个嘛！” 杨煜阵阵头大，道：“别摇了，再摇我这把老骨头就要被你们摇散了！” 四人听到杨煜又胡诌，皆笑道：“少东家答应了？太好啦！多谢少东家！”每人在杨煜脸上飞快的喙了一口，嘻嘻哈哈的顿时跑了没见踪影。 剩下杨煜喃喃道：“我有答应了么？” 没空理这些疯女人，天风寨的缴获还没清点呢，几大车的，要花不少时间。 叫来几个伯父和阿兄帮忙，仔细的称了金子，银子，数了铜钱。到将近午饭时间，数目总算出来了。杨煜拿过册子，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金子五百两，银二万四千二百一十七两，铜钱五十二万，首饰六十三件。 原来是伯父阿兄们学了几个月的识字和算数，会一些写写划划了。 如此巨大数目的钱财，如果放在一年前，杨家兄弟见着肯定要疯魔。不过这几月来，他们看惯了杨煜数千两，数千两的进项，又再大把的撒出去，多少经得住震撼。很平静的搬进了库房。库房就在杨煜和老毕住着的中间两个房子，有杨煜和老毕在两旁住着，估计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小偷敢有不安分的想法。 第97章 分战利 杨煜看着五嫂把饭菜搬上桌，便走到大伯身旁道：“大伯，已到午时，侄儿是否可叫大哥一起来吃午饭了？” 杨勇道：“去吧。” 杨煜步进杨家小院，在正厅找到杨宇，见杨宇还在跪着，便道：“大哥，午时到了，吃饭去。” 杨宇抬头看看杨煜，用手扶着膝盖慢慢的站起来，道：“六弟，刚才我想了许久，我们这次挨罚不冤啊。” 杨煜接口道：“是不冤，是我疏忽了。” “但是我想揍你一顿！” “……” 杨煜看了看杨宇，叹了口气，双手抱头，蹲下身，道：“那你打吧。” 杨宇手上一时拳，一时掌，一时爪的变换一阵，狠狠心，拳头终于雨点般落到杨煜身上。 杨宇打了十余拳，觉得气消了些，道：“算了，起身去吃饭吧。” 杨煜苦着脸，道：“大哥你来真的啊，我感觉我背上已经肿了。” “肿了就好，不然你没记性！我父亲说得不错，昨天出战我们可是七兄弟齐出啊，万一有些什么事，我真不敢想……” 杨煜讪讪道：“嗯，没有下次了，这次我们缴获了那么多，可以扩大队伍了。” “缴获了多少？” “近三万两左右吧。” “这么多啊，走，吃饭去。” 兄弟二人步出小院，杨宇在前，杨煜在后。在家里，杨煜必须听杨宇的，到了民团，杨煜才是头。 席间，因为多了六个女的，五嫂很自然的和她们坐成一桌。春夏秋冬四位左瞄右瞄，杨煜笑道：“毕教官中午不回来吃饭，他的午饭在训练营，只有晚上才回。” 春夏秋冬几个被杨煜说得俏脸微赧，嘟囔道：“他回不回关我什么事？”不过脸上略显失望。 伶玉笑吟吟的劝她们吃菜。 只有小婢女在认真的吃饭吃菜，她的吃相可以媲美壮汉。 饭毕，杨煜去棚子那里看了看那天风寨救下的十六名妇人，细细的问了她们现在新地方生活的适应程度，还有什么需求之类。妇人中率先回过魂的跟杨煜说，她们自得恩公解救，现在又供吃供住的，恩情有如再生父母，不敢再有所求了。 这就是客气话，杨煜看她们个个面容姣好，想必以前在家或者夫家里都是被宠着的娇女，现在落泊如厮，只能叹是命苦罢了。幸好杨煜今早跟梁天豪说了，要他帮忙准备好这帮妇人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估计明天可以送到。想到这里，才使他略感安心。 一头猪被捆着，杨勇兄弟几个联手把它放了血，几个伯娘和五嫂杀鸡杀鸭的很是忙碌。三妹四妹也在帮忙。杨煜说了，今晚开个庆功宴，顺便给队员们分红利。 临到天色将暗，老毕领着一众队员到杨煜院子。队员们就看到院子中一张方桌上摆放了一堆银子，旁边还有两筐铜钱。这是要分钱的架势，队员们第一次分战争红利，个个兴奋，默然排成两列。听杨煜安排。 院子里两旁站着杨家人，姑姑，姑父们，还有新到的伶玉她们六人，全都安静的看着。 杨煜看人已到齐，开口道：“昨日战事，我民团虽是初战，但无不奋勇，未有惧者，打出了兵者该有的气魄！这是我们民团的骄傲！”他眼睛扫过众人的脸，见大家的脸庞上都露出了坚毅之色，续道：“昨日天风寨上缴获颇多，约三万两银子，我就不详细了，就算三万吧。现在我给大家立个分钱规矩。” 一听杨煜很干脆的说到分钱之事，大家不禁期待。 杨煜道：“缴获的八成归民团仓库，为什么这民团仓库肚子这么大，要吞八成？你们都知道，平时你们训练时，打一枪所费的钱你们一天也吃不完！我是养不起你们啊，说实话，要不是会弄些钱的话，你们二十二人的用度就会把我家里吃光花光！” 队员们早就听说一发子弹就值五文，这还是杨煜作坊自己生产的价格。他们每人一天五十发，一天单是子弹耗费就二百五十文，这确实是大开销。 杨煜继续道：“我养不起你们怎么办？大家散伙？这事你们应该不想吧？” “不想！”众人大声道。 笑话，一散伙大家就要回去耕田了，顿顿有肉就先不说了，能吃饱还是个问题。骑马穿新衣这些就更不用说了。 杨煜道：“我养不起，大家又不想散伙，那么就要找个方法来养大家，什么方法？就是民团仓库了，所以仓库拿八成你们说多不多？” “不多！” “好，既然不多，那三万的八成就是二万四，剩下分给大家的数目是六千，这六千我名下拿一半，就是三千，你们有没有意见？” 队员们一听杨煜才拿一半，不像听别人说的长官拿八成或者九成，忙大声道：“没意见！” “好，那么还剩三千两银子，怎么分？我这里有方案：毕教官先拿一成，是三百两，然后是队长杨宇拿剩下的一成，是二百七十两，再跟着是副队长周义拿剩下的一成，是二百四十三两，接着是杨河和李文两个射击好手各人分去一成，约每人二百一十九两，再剩下的，你们十八人平分，是九十八两左右，算足一百两！” 众人一听最少的也能分到一百两，顿时喜出望外。一百两银子啊，自己家三代人也赚不到这许多钱。 当下杨煜分钱，要银子或需要搭配铜钱的，一一满足要求。各人拿了钱，个个兴高采烈，满面红光！ “上菜！开宴！”杨煜喝道。 “开宴！” 第98章 女先生 这次分钱，老爷子整个过程看得心往神驰。自己的孙子杨煜脸不红气不喘的光明正大的拿下九成，还让一众人心服口服！什么民团仓库，那还不是在自己家里！老爷子固执的认为仓库的钱就是自家的钱！ 看着一大帮年轻小伙子手里都有一大堆银子，春夏秋冬个个眼睛放光，就像看到了一帮豪客。老毕更甚，一人拿了三百两，人又帅得一塌糊涂，顿时惹得她们心里开花，整场宴席她们四个就非常霸道的把老毕围住，老毕杯里的酒水，碗里的菜，她们全包了。杨煜赶也赶不走。 队员们看着老毕时个个脸上露出狭促的笑，惹得老毕很不自在。 …… 次日一早，杨煜叫出伶玉和几位红姐到前厅。杨煜道：“你们几个啊，想好做点什么没有？” 伶玉看看几个睡眼惺忪的红姐又看看杨煜，一时不知其意，只得道：“不知道少东家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杨煜摆手道：“你们以后也不要叫我什么‘少东家了’叫‘阿煜’就好，我就一个乡间野人，没什么显贵的，这样吧，我把你们的户籍都放了，你们以后就是自己的主人，去留自便，婚嫁自由！” 睡眼惺忪的四个红姐听得一激灵，忙睁大眼睛看着杨煜，连伶玉也一样，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伶玉咬了咬牙，道：“是不是少东家觉得我们几个在专吃闲饭，惹你不快了？” 杨煜道：“又来，都说了不要叫什么的少东家了。”他扫了一眼六人，道：“估计这一两天县里会有人来，到时户籍之事我就让他们帮忙着手去办，不过，我这里有点事情要你们帮忙啊。” 六个姑娘对视一眼，均寻思不着杨煜在搞哪出，能以她们的户籍作交换的事情肯定不简单吧！该不是…… 杨煜笑了笑，道：“你们不用猜了，我直说了吧。”他用手敲了敲桌面，眼睛微眯，略略在组织语言。春夏秋冬四位紧盯着杨煜的脸，心道：“他在打什么坏主意，此人满口胡柴，忽悠人来毫无正形，万不要说出令我等难为之事来！” “前日晚宴，你们也看到了，县里的那些读书人对我的态度极不友好，我本与他们从无交集，横得此结果，令我本想从他们人中找几个教书先生的本意化为乌有。但现时我村学堂里聚了百十个孩子嗷嗷待教，他们以前本是我一人教他们写写划划，奈何我本人琐事缠身，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的，多会误人子弟。我观几位也是知书识礼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去当一个教书先生？” 伶玉和春夏秋冬听得愕然！春花还探出手去摸了摸杨煜额头，道：“你有没有发烧，你居然叫我们几个青楼出来的去做人家的先生？你不怕我们教坏了孩子，我还怕别人说三道四呢！况且我们也没读过什么书，也识不了几个字。” 杨煜道：“要求也不高，教教他们会三字经千字文之类，先让他们能认识几个字，会算一些简单的数目，简单的说，就是启蒙。往深里去就是扫文盲。” “这样的要求确实不高，以我们姐妹的所学也能做到，但是要我们几个女子去当人家的先生，还是一百多人的先生，阿煜你的想法太吓人了。” “没事，老孔说有教无类，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无类为教，达者为师。” 伶玉沉默不语，春夏秋冬不住摇头。 气氛有点尴尬。 良久，伶玉道：“既然少……阿煜你认为可行，伶玉不防一试。” 春夏秋冬见伶玉应允，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低声讨论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由春花发言道：“要我们去教书也可以，但是我们也要像那些小伙子一样有钱拿！” 杨煜道：“管吃管住，一个月二百文钱。” “还可以住在这里不？搬到别处我怕不习惯。” “可以。” “那就说定了！户籍还给我们，我们再也不是你的卖身人了，是自由人！” “当然！”杨煜笑道：“户籍之事，三天内给你们弄好，不过，”杨煜指了指她们身上的衣裳续道：“你们去学堂的话就得换些粗布衣衫。” “遵命！” 几人一阵欢呼，深深吸了口气，要自由了啊。 果不其然，辰时末，县里来了人。是谢真和张复在几个衙役的护送下来到院子门前。 杨煜把他们迎进屋，上茶。不过现在家里多了几个八面玲珑的姑娘，不用杨煜吩咐，谢真和张复就被招待得好好的。杨煜知道她们的小九九，由她们去了。 此次，谢真携张复前来就是为前日之事嘉奖来的，他亲自指挥衙役把嘉奖令挂在正厅上。这才和杨煜叙旧。 谢真道：“阿煜啊，想我县马大人真是慧眼识珠，任命你来民团，不想就这一举动救了全城民众性命，现每思及此，莫不感马大人慧眼如炬，我等不及啊！” 这老儿明是拍马必燧马屁，暗里是赞杨煜，明面暗里都是好人。杨煜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说自己有负马县重望，深感惭愧之类毫无营养之废话。 谢真对杨煜指指站在他和张复背后帮他们捏肩松骨的春夏秋冬疑惑道：“这是何故？”他久居县城，深知这四位头牌的架子可不少，就是马必燧没撒银子也收不到她们现在的殷勤服务。 杨煜笑着将今早户籍的事说了。 谢真和张复听得，猛地站起，居然整了整衣冠，对杨煜深施一礼道：“阿煜小小年纪，却如此高义！” 杨煜还礼，笑道：“谢大人和张先生太过谬赞小子了！” 谢真摆手道：“老夫现在方明马县和卢县因何如此看重阿煜你了！”顿了顿又对四位红姐道：“你们命好，遇上如此主家，老夫恭贺你们了，不知道你们往后作何打算？” 春夏秋冬皆福一礼，回道：“阿煜要我们去教学堂里百余名学子读书识字，月俸给二百文，好让我等衣食无忧。” 第99章 夏收 谢真和张复听得杨煜居然请几个青楼女子当先生教书育人，错愕间想起前晚宴席之事，皆无奈的叹气。二百文的月薪，如果那些书袋子听到此事，会不会以脑撞墙？他二人对视一眼，有心想劝杨煜收回成命，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二人只得相继苦笑。一县的读书人都被打脸了啊！ 二人顿觉有点心灰意冷，杨煜看在眼里，逐吩咐宰羊杀鸡。估计这两位没美酒佳肴伺候是提不起精神了。 招待了谢真等人，给他们备了薄礼，感谢他们亲送嘉令状，同来的衙役每人也塞了一把铜钱。谢真喝多了点，扬着手里众女的户籍，不厌其烦的对众女一再叮嘱，说什么不要辜负了杨煜的放良之恩，什么教导人子就当竭力。絮絮叨叨的保证回到县衙就着手办好户籍。搞得张复脸上有点挂不住，连拖带劝的拉他上了马车。看着他们走远，众女明显的松了口气。 如此一连三天，总有县里的人来拜访杨煜。大族中人有之，商贾有之，他们都是带一些礼品上门，不求杨煜能答应什么，只求混个熟脸。梁天豪的到来，总是带着他的车队，粮食，布匹，煤块还有各种生活用品，满满的十余车，卸完又装满杨煜的产品拉回去。一如既往的杨煜托他买一些新奇的东西过来，这次杨煜要的东西有点特别，让梁天豪留意广州码头的外商，如果能找到石漆和橡胶，就给他整船的运回来。梁天豪表示，石漆容易，只是橡胶不常见，不过也听说过。 水稻人力脱粒机在姜大的带领下终于研制出来，只不过目前水稻离成熟还差半月日子。梁天豪将此事记上心，他对杨煜的产品一概感兴趣。 匆匆十余天过去，伶玉和春夏秋冬几位在学堂执教出了趣味，至于她们的户籍早已办好，掌握着自己的户籍，让她们大觉放心。乡野间的孩子多甚蛮劣，说话也粗鄙。春夏秋冬几位刚开始几天被孩子们气得不行，大有摔手不干的意思。奈何抵不过杨煜的冷嘲热讽，索性拿出她们的泼辣一面出来，跟孩子们对着干。不听话的就打手板，或者罚写字。可怜那帮孩子论社会经验比他们的先生差多了，玩心机玩不过，对骂更是输得一塌糊涂。多有孩子被她们几个骂哭，惹得春夏秋冬们斗志昂扬，只要一有孩子敢在她们面前说脏话或者搞小动作，就兴致勃勃的拉开阵势，与之对峙，乐此不疲。数日间，就唬得一群蛮劣的小子禁若寒蝉，乖乖听讲。 春夏秋冬取得了当先生的威严，却苦了伶玉，她温和的性子对野孩子很难有震慑力。她的小婢女大感不忿，与伶玉一起上堂。小婢女能吃能打，堂上有几个不开眼的小子被她抓住之后，就扭着耳朵，扭到他们乖乖认罚为止。 于是，这百余名蛮劣小子终于明白了这几位女先生狠起来一点也不比男人逊色，再也不敢造次。 地里的花生成熟了，杨煜令长工们拨起来。因种之前，把泥土改成了沙质，拔起来轻松，又因沙质地松软，花生的长相很好，每株长了数颗花生，十余颗的也有，看来产量还过得去。二十亩的花生，十个长工拔了四五天才全部拔回来，他们白天拔花生，晚上摘花生，忙忙碌碌，几乎整日整夜没什么空闲。农家农忙都是这样子，个个累得不成样。 花生摘下来要晒五天左右才干，于是杨煜院子的地坪晒了一轮又一轮的花生。 待得花生晒干完毕，村里的田野就变得光秃秃的，水稻也全部收割完了。脚踏脱粒机向人们展示了它的效率，使老杨一家第一次感受到了使用机械的便利。顿感这次夏收轻松了不少。 梁天豪在脚踏脱粒机旁又是观看又是亲自上阵的，整整一天过去，终于对这台重二百左右斤的简便机械有了信心，大手一挥订了一千台。至于作坊里目前有多少整机要多少。夏收因为没什么准备，市场也没打开，估计赚不到几个钱，权当为秋收和来年铺垫了。 木工坊主廖先能已经把油榨做好，还配了百十个用竹篾做的箍，和一个大蒸桶，都是见识过榨油的，他知道一条油榨该配备什么。木楔子和圆木端，木锤这些必不可少，他一一备好。 杨煜让长工们把花生去壳，再把花生米捣碎，放在大蒸桶里蒸，蒸熟后就用圆竹箍箍住压实，放进油榨里开始榨油。 榨油是大事，老爷子榨过桐油和茶油，就是没榨过花生油。不过原理相同，老爷子接过杨煜的指挥权，亲自监督。 随着木楔在木锤的敲击下，花生的碎粒一点一点的受到挤压，圆木端逐步加入油榨的空隙里，对花生形成了更大的挤压。长工们一下一下的敲打木楔，油榨底部的油槽终于流出了香滑的花生油，那里早备了一个大瓦缸埋在地下等着油。 老爷子用一根手指去沾了油，放在鼻子上嗅了嗅后，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就露出了陶醉的模样。很显然，自家孙子解决了食用油的问题。 农业有了新产出，要告知马县，让他也分享一下喜悦。杨煜叫人装了一小坛子花生油，让杨海骑马送往县里。 次日，马必燧的仪仗队就到了杨煜的家园。老马到来，杨煜得亲自下厨。夏天酷热，老人不宜吃太过油腻的膳食，杨煜给老马做了一碟白切鸡，蘸料里就配着新鲜的花生油。一条清蒸鱼，出锅后也浇上花生油。一碟花生米，一碟炒薯叶，一碟炒蕹菜，还有一盘子的猪脚花生汤。 杨煜请老马上座，看到一桌清清白白的菜肴，老马食指大动。一块鸡肉进嘴，老马脸上就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鱼肉进口也非常不错，肉质鲜嫩，带花生油的清香。不过，今天老马专为花生而来，猪脚花生汤和炒花生米他逐样的试食。当他筷伸到一碟炒薯叶那时，问道：“这是什么？” 杨煜回道：“炒薯叶啊，不错的青菜。” 老马有点疑惑的夹了一小簇放进嘴里，一嚼之下，便有清脆之感。他遗憾的摇了摇头，道：“老夫吃了一辈子青菜，原来青菜也可以这般可口，老夫以前白活了。”说话间又夹了蕹菜进口，依然吃得香脆。 第100章 农夫的学问 吃了一桌杨煜亲自做菜肴，老马很满意。他饭后去榨油坊里看了整个过程，榨油房里满屋的香味，总有一种让人里面在伺弄大宴席的感觉。 老马仔细问了花生的产量几何及种收的细节。杨煜一一作答，老马听后，对花生才有了初步的了解，对产量也满意。春耕时，他到过杨煜的地里，知道那是一片旱地，旱地在当时只适合种一些栗子，产量低到令人发指，作用不大。现在能种植花生，让老马觉得是一件有关民生之事。 老马问道：“既然花生百日可熟，你那块地晚造是继续再种了？” 杨煜摇头道：“花生对土质的要求比较高，一块地种了一季花生，想要再种的话，起码得隔一年。” 老马“哦”了一声，又道：“那你那块地下半年就放空了？” 杨煜道：“空不了，现在又重新耙了一遍，整成一垄垄，种红薯了，待到十月，红薯收成，再把地耕一遍，撒上牛羊马粪，再种上马铃薯。” 老马听得动容，道：“自万历年岑溪一县令定制了一年两造之后，一直延续至今，从没听过一年三造的，你种的虽是杂粮，却也能果腹，此事若成，你可知道后果！” 杨煜道：“那马铃薯是耐寒之作物，霜打不焉，在我们南边放在入冬后种正是适时，只是现在一年冷过一年，就怕寒冷太过，冻死了苗。” 马必燧也不知道老天这些年怎会变得如此冷，皇帝都下了罪己诏了，还是没有缓解。他叹气道：“人不可与天争，不成也莫要强求，一年两造也相当不错了。” “嗯，姑且试之，不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马道：“这些花生和马铃薯前年间州府袁大人就把种子运来，当时袁大人亦有推广，只是种植不得其法，成了鸡肋，只是别人种不成，你却大种特种，还一种便成，这事要是告知袁大人，大人怕是要老怀大慰了！”他拿眼看着杨煜，又道：“阿煜，你小子胡诌起来没个正形，你老实跟我说，你是如何知道这些作物的种植之法的？” 杨煜撇撇嘴，心道：“我怎么知道，我从小就知道，老实说的话，你老儿信不信？”他有些烦躁的道：“要知道怎么种还不容易，多看多想就是了。”他扶着老马出了油坊，这里气味太浓，又嘈杂，说话得大声，就像吵架一样。还是出去找个树荫，手捧一壶茶，边喝边聊的舒服。 老马很固执，一定要刨根问底。杨煜只得胡诌乱扯：“小子看过别人种的花生，您老知道他们如何种？他们像撒菜籽一样的把种子撒在地里，密密麻麻的，能有花生出来才怪！不过倒是长在地边的因为有了足够的生长空间，才有了应有的产量。这还不算，他们还把花生种在多水的泥地里，要么湿了太多水，要么干了就死硬，这花生也叫落花生，地上硬得像石板，能落得去才怪！”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你放心大片的种植，你再胡说多点，说不定，我这老糊涂就信了。”马必燧声音有点冷，手掌有点蠢蠢欲动的姿态。 杨煜挠了挠头，头皮一阵发麻，眼前这老儿太喜欢打头了。他只得又道：“花生，红薯，木薯这几种，人们刚拿到种子时，像伺候祖宗一样小心伺候，那知到后来结果却是令他们大失所望，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恼羞成怒，把种子随处丢弃，那成想，随处丢弃的种子在来年却结出项果来，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事。所以小子就得出结论，这些作物就要贱种，疏种。” 马必燧点头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多看多想！” 杨煜讪笑道：“小子原本也不望靠那些地养活，所以胆大妄为了点。” 马必燧叹了句：“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马必燧又道：“且再看看你种的红薯产量几何吧，届时一同禀告州府。” 杨煜也不想在此事上多纠缠，顺口应道：“全凭您老意思！” 不料，马必燧脸色一板，道：“你用藏春阁那几位当教书先生是何故？” 杨煜早料有此一问，躬身答道：“达者为师，小子才疏学浅，自认教不了这些农家孩子能熟读经书，考取功名，小子本意只是让他们粗略的能写信算数，扫除文盲罢了。” “扫除文盲？何地何域？”马必燧动容道。 杨煜汗道：“您老太看得起小子了，小子说的扫除文盲目前只限于跟小子有交集的人和地方，只要这些地方的人有来帮工的，他们家里的子女皆可来学堂读书识字。” “子女？”马必燧找到了重点，又问。 “对的，不论男女，只是目前还没有谁家送女孩子过来上学。” 马必燧巍颤颤的伸指骂道：“你小子用青楼女子当教书先生已经够惊世骇俗了，还要让女子上学？让男女同处一室？” “其实本来小子也想请几个相公当先生的，只是他们举止与熟读圣贤书者极不相符，小子也纯属无奈。” “胡闹！”马必燧一拍手怒喝道：“什么无奈？你要请先生之事可有跟老夫提过？” 杨煜见马必燧动怒，忙劝道：“您老不必怒气，刚才我们还说了，要多看多想，不若就此去学堂观望一番，再另行说道。” 马必燧早有此意，喝道：“还不带路？” 杨煜扶老马起身，二人步向学堂。 一栋七间横廊的砖瓦房落在半山，竹子做的栅栏在前面围成一个亩多地的院子，那里传出了童子的读书声。马必燧到过此地，只是变化很大，令他有点恍惚。他记得离此地半里处是民团训练营，只是眼路扩阔了许多，路边还种了果树。有荔枝，龙眼，李子，杨梅，黄皮，柿子，柚子等南方的果树品种。他举目向远处望去，发现就算是农忙时也有人在开挖，估计是杨煜又鼓捣什么。 步入学堂的院子，马必燧一眼就看见了中间那屋里两道穿着粗布衣衫的倩影，那是伶玉和冬梅，这两个姑娘在备课。他和杨煜走近，两位惊觉，忙起身见礼。马必燧摆摆手，他最想了解的是教学状况，他示意杨煜三人不必相陪，他独自一个人去课室门边静听。一刻多钟后，老马回来，杨煜看他脸色稍霁，估计是先生们的教学还令这老儿满意。 马必燧勉励了伶玉和冬梅几句，背着手走了。 第101章 扩充前题 杨煜跟在背后，老马好像有点心事，一路不说话，径直回去杨煜居所，看来是想回去了。 老马自顾自的找了把躺椅坐下，杨煜递给他一个小茶壶，老马很自然的接过，嘴对嘴的喝了一口。接着说道：“阿煜啊，民团的人数少了啊，如果当日有你们在县城驻扎，惨事就可免了，老夫现在思之，亦深感惭愧。” 杨煜道：“万事开头难，初时银根紧缺，何况小子要的是精兵，区区二十余人的用度也令小子捉襟见肘，不过现在好点了，民团可以扩到二百人，还有卢大人那里，也要在秋后去组建二百人，估计小子有一番焦头烂额了。” “哦”，老马听得，从躺椅上半坐起身，道：“原来你已有所打算了，听说你这次扫天风寨收获不菲，民团的小子们现在都成了富户，整天不见你有所动静，老夫以为你小子都把正事忘了。”他喝了口茶，接着道：“如何将这数百人养成精兵，你给老夫说道说道。” 杨煜道：“您老目前也看到了，民要扩充，就要有地盘，我这里一个小村庄可以整出来的土地基本用光了，所以得挪一挪位置。” “你已经有了心水的地盘了？” “是的，要不小子带你看看？” 老马站起身，道：“趁现在天色尚早，走，去看看去。” 杨煜扶着老马走到屋后的山坡，令老马一阵疑惑，暗忖：“不是说要挪地方么，来后山是怎么回事？”却见杨煜一指对面，道：“您老看到河对面的群山没有？那边大山连绵，山脚可开垦出大片的田地，只是那边毒蛇猛兽常出没，据我阿公说，数十年间倒有过两三拨人欲在对面开垦，不过后来都是敌不过毒蛇猛兽的侵袭，被逼放弃。所以一直无人居住。” 老马道：“莫非你想去那边垦荒？你就不怕毒蛇猛兽？” 杨煜道：“那边是一片好地啊，群山连绵就说明山泉众多，农作物最怕干旱的事情就不存在了，先天的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老马点头道：“凡事厉害并全，不过，你既然已经想好，县里确实拿不出经费支持民团，但你要一方荒地，这点事情老夫倒是可以给你办了。” 杨煜连忙道谢，道：“若有垦荒文书，小子立马调人去垦荒，那边工程巨大，估计有许多人受益匪浅。” 这点老马清楚，去年杨煜一番小干，就带富了附近多个村落的人，对面那边开垦的话，工程量大了何止十倍！估摸着没一两千人干不来。杨煜又是名声非常好的东家，如此大工程看来也非杨煜干莫属。如果杨煜开垦了那么大的一片荒地，对县里也是一件大政绩！ 一时间，老马也有点豪气干云，道：“文书此事易耳，明天老夫就差人送与你，不过，地开出来了，你小子得给老夫留一块，那天老夫荣休了，也来跟你做做邻居。” 杨煜道：“一定，一定，到那时小子有一个您老这样德高望重的邻居，是小子之幸！” 一大片的土地使用权就在这一老一少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如果在后世，就是使用巴掌大的那么一块，也能让人跑断腿！杨煜心里砰砰乱跳，不禁抹了把汗。 还是老马好说话啊，杨煜感激之余在送老马回去的时候，给他捎了百余斤花生，数十斤花生油，还有两台新出的人力脚踏脱粒机。最后，杨煜还给了老马一杆枪，外加两百发子弹。老马早就对民团的枪垂涎三尺，今日杨煜竟然如此大方送他一杆，高兴得举起枪，这里那里到处瞄瞄。杨煜很仔细的说了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还手把手的教老马开了几枪。 老马意犹未尽，问道：“如果给县里的捕快也装备这种枪，需要钱银若干？” 杨煜道：“如果是外人买的话，这一杆枪就八十两银子，子弹按一发十文，民团里那些笨蛋能练成现在的枪法，每天就打了五十发！” 老马听得一哆嗦，如此巨大的开销，县里就不要想了。 大明的财政，自开国到灭亡就没富裕过。 …… 次日，垦荒文书果然如期的送至。杨煜拿着文书仔仔细细的看了遍，禁不住内心的狂喜，忙叫来老爷子，先给他读了一遍文书，看着老爷子道：“阿公，这事您怎么看？” 老爷子感受到了杨煜的欢喜，但他老人家觉得没什么值得喜的，一片荒地而已，开垦相当的麻烦，还会有被毒蛇猛兽侵袭的危险。不过，他不好泼杨煜冷水，反问道：“阿煜你想怎么干？” 杨煜笑道：“阿公你只要放出风去，说民团会扩招二百人，从现在开始，想来帮工的人何时来何时安排干活！” 老爷子暗自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孙子捞钱有本事，花钱的本事也不小啊，库房里的大把银子估计存不住了！”不过叹气归叹气，他还是选择了支持杨煜，他想看看杨煜能走到什么地步。 消息的传播单靠老爷子一人是不够的，杨煜单纯是给老爷子增加一些名望罢了。杨煜令民团分成两队，穿统一军装，各骑大马，到全县各乡宣传，言一个月后容县民团扩招人，择优录取。明末大头兵地位低下，本无人会自愿当兵，更何况是比正兵还低了几等的民团。奈何县城和天风寨一战，民团的表现太过出彩，口口相传间，民团的名声已家喻户晓。现又亲眼目睹了队员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脸色红润，皆背一杆长枪，腰系皮带，弹带上别着的整排子弹泛着寒光，脚上还穿着锃亮的皮鞋！单这一身装备就令看者艳羡无比。于是，全县的青壮蠢蠢欲动，顿时掀起锻炼热潮，唯恐自己届时达不到要求。 第102章 整改 团练的扩充，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单是要募人，还要有各种各样的准备。事情一出，千头万绪，没个统筹大纲，事情办起来多会乱成一锅粥。如果有几个幕僚辅助杨煜就轻松多了。于是，县城的几个城门和市集门口就贴了招聘启示。书明：民团聘请账房和幕僚。 这寥寥几张启示令县里的大族震动，他们手里掌握着各种人才，亦早有结交杨煜之意。均觉得这次是一个机会。 杨煜一面令人建造房屋，又选了片近路边的旱地，出钱买下建一个市集。一面命姜福全加紧造枪，造子弹，令姜福来多开发各种机械配合，还要他研究给步枪安上刺刀。又命天风寨上下来的妇人帮忙缝制军服，军被。一时间，上下全部忙碌。往来仁里村的人和车洛泽不绝。杨煜逐令人扩阔取直到官道的道路，该补偿田地钱的一律补偿。竟修出一条与官道一样宽大平整的路。又用木板钉了三尺见方的指示牌，竖在路口。 账房先生招了两个，一个姓何管各作坊的财务。一个姓黄，管民团财务。幕僚一个叫李裕民，字清河，秀才，年三十八岁，是容城李家旁支，爱好四处交游，容城天风寨事件他人在浔州府桂平县访友，闻听容城惊变，才匆匆赶回，至他回到之时，事已过半月，他李家于此事中，损失不小。容城守兵挡不住强盗，李清河心知肚明，听说民团区区二十余人一举平了天风寨，心向往之，大有可共事之感！趁此次杨煜招募幕僚，他凭见识多广，言词切中时弊，披荆斩棘稳坐幕僚第一把交椅。一个叫马必鸣，字慎言，马必燧堂弟，也是秀才，年四十岁，真正的一个惜言如金之人。杨煜与之交谈，论及时政与民团的发展方向，竟与杨煜所见略同。因他性喜静，庆功宴没参加。事后听说以潘秀才为首的一群读书人皆针对杨煜后，他曾亲对堂兄马必燧言，“与潘等同为一县秀才，深感为耻。”马必燧知他学识渊博，奈何性格孤僻，以至数次考举，皆有言词冒犯，落第也是意料中事。马必燧颇知杨煜性情，鼓励他去试试应聘，果不其然，杨煜收之。 转眼已过一月，河对面已经被杨煜领着队员放火烧光到了山脚下。杨煜当时为保队员们不受毒蛇咬伤，先让队员们火药包里填充雄黄，一片一片的炸开去，再开火路，分割而烧。至于猛兽，队员们是不怕的，敢出来就只有成为盘中餐的份。大火烧光了荒草灌木，光秃秃的地就再也挡不住民工的开垦，李裕民颇通杂务，带着民工，测量水平，一大片一大片的改造水田。 此日，到了民团选兵之日，训练场上聚集了数百名来自各乡的青壮。杨煜也不多言，让杨宇按照选拨项逐项测试。第一项是长跑十里，限时两刻钟，合格者进入下一项。杨宇在众人面前说明规则，就下令开始！一路由周义在前面骑马小跑引路，一众队员在夹在人群中察看。时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自己的双腿，大多数人练就了一双铁脚板，十里长跑对许多人来说都不是难事。一轮下来，只有十余人淘汰。 略作休息后，进入第二项，考臂力。众人只见场中摆着一石锁，估计有百斤。杨宇越众而出，道：“第二项，能双手举百斤石锁者通过此项测试，谁先来？” 就有多人同时现身，杨宇道：“一个一个来！” 一个一身短衣装扮者上前，在石锁前略略吸了口气，弯下腰，伸一手抓住石锁，喝一声：“起！”只见他单手提起石锁，一个马步扎地，石锁举及肩，再举过头顶，收步立直身，三息后放下石锁。众人见他如此力量，轰然叫好！ 杨煜对他招招手，让他立在一边，由李裕民，马必鸣一人询问姓名，年龄，籍贯，一人登记。 场中继续，有双手举起石锁轻松自然者，也有勉力举起者，当然也有使尽吃奶力气也举不起的。这一轮下来就淘汰了近半数人。被淘汰的垂头丧气，东一团，西一簇的坐在地上提不起精神。 杨煜站起来道：“你们落选也不用灰心，只要回去多多锻炼，今年不行，来年还有机会！”他短短几句话令那些淘汰下来的人感到了希望，心中暗下决心，回去之后一定多练。 能单手举百斤者有七人，杨煜让李，马两人记录好。 此时场上通过两项的有二百四十六人，他们基本上都可以进民团了训练了。杨煜让他们一一去登记，登记好了的就继续第三项，射箭。 训练场的放靶处立有十个靶子，杨煜让登记好的人，十人一轮，每人用八石弓射三箭。此项主要是测试各人的武力值，是了解新人的一个普通方法。 三项测试完毕，杨煜训话。主要是向新人讲明民团保家卫国的宗旨。接着由杨宇讲明军令禁令，最后大声道：“能自认做到以上所讲的人就留下，不能的，也不勉强，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你们告诉我，能不能？” “能。”众人稀稀落落的回答。 “能不能？！” “能！” “到底能不能？！” “能！！”众人终于爆喝！ “好！”，杨宇冷冷道：“现在你们分成十队，由一正一副的队长带领你们，等一下听到喊名的就出列，自有人带你们。” 民团老队员除杨煜老毕外，共二十一人，杨秋和杨冬年纪较小，他们两个一起当杨洪的副队长带人数最多的一队，二十八个新人。其余九队各带二十二人。 随着一声声的喊名，场上的新人陆续散去，由他们的队正队副各自带去入住新宿舍，迎接明天的训练。 第103章 兴奋的老兵 民团的扩充，使老队员个个都当了队正和队副。这是令人兴奋的事情，老子手底下也有人了啊。老队员个个有马有枪，看上确实比新兵威风多了。 老毕很自然的成了总教官，杨宇成了大队长，周义成了副大队长。不过，他二人依然要当一小队正，各自训练一个小队。 杨海和李文是内定的岑溪县民团的大队长和副大队长，他二人官升得最快，很惹人羡慕。不过现在还没到去岑溪建团的时候，他二人现在是小队正和小队副，带一小队先训练两个月再去岑溪。 老队员都见过血，亲手杀过敌，他们身上自然而然的有一股悍气，他们当中大多有年纪比新兵小的，但新兵亦不敢小看自己的这些小上官。 时夏收秋种已毕，农民进入一个小闲时段。往年，农民在这时多是去田里除除草，家里有牛的就给牛养养膘，上山砍些柴备用。要不就是出去帮忙干一些活，赚顿口粮。当然，这样情况是在没有徭役的年份，如果有，他们多就被征调去了。来帮工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民团一下多了两百多人，大嫂和二嫂再也顾不周全这许多人的吃食，她二人去招了八个附近的妇人帮忙做膳食，自己当起了监工。这些妇人多是背上一孩子，手牵一孩子的，干不了多少活，不过胜在勤劳，倒没耽误工作。 每天的天刚亮，训练场里就跑出一张张年轻的脸孔，这是民团必不可少的晨跑。由于人数不少，跑在路上就颇为壮观。老队员都是年轻人，他们新官上任，见不得别的小队跑得比自己的快，口里就不断吆喝“跑快点！别像个娘们！”说粗口很正常，当时杨煜训练他们时也没少骂粗口。 跑完晨跑回来就是吃早饭，然后就是让新队员们学习列队。这时候粗口喝骂就更大声了，比起杨煜当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人总是这样，自己以前受过什么样的苦，挨过什么样的骂，就会让后来的人也要跟着承受。小队正，小队副们都很兴奋，老子熬出头了，现在轮到你们了！管你们这些新兵里有没有单手举百斤的，管你有没有自小习武的，通通都要听话。 历史总会重演，憋了一肚子气的新兵，到了午饭和晚饭时，总会气消。原因无他，饭是纯白米的干饭，还有菜有肉，这在家里是年节才有的事，挨着变态些的训练也捏着鼻子忍了。更何况他们还都穿上新的统一的军装，还有皮鞋。晚上依然的要识字，才没识几个字的老队员装模作样的当起了先生。如此模样连老毕都看着汗颜。 这是民团没有厚积，就发展过快的结果。幸好李裕民和马必鸣夜里无事，二人溜达至学堂，发现此事，大怒之下，喝退这些家伙，将新队员分聚两室，一人教一室。二人虽说不上是什么饱学之士，但教导起来，无论三字经的典故还是千字文中的典故，都说得朗朗上口。比起那些算是老队员的蹩脚货何止好十倍。 老队员在训练新队员，老毕每天也训练老队员一个时辰。毕竟是经历了大半年训练的，老队员们的列队和口令整齐划一，看得新队员羞愧不已，各种技能的训练更是令他们大开眼界。逐渐的他们对各种训练少了抵触，认真对待起来。 当新队员们对在训练场的生活逐渐适应的时候，谁也没料到对他们更大的折磨突然而至。就是夜袭！ 当新队员训练了一整天，夜里一睡就像死猪的时候。寂静的夜空里响起了极度不协调的哨子声，接着就是队正和队副那令人讨厌的大嗓门。 “起来！起来！你们这帮吃饱就睡的懒猪，真要是敌袭，你们的脑袋已经搬家了！”杨煜当时这样喝骂的，现在又一遍重现。豪无意外的，新队员得到了跑训练场二十圈的奖励。新队员越是叫苦不迭，老队员越是兴高采烈。他们得意洋洋的教训道：“你们知道我们当时跟你们一样是新兵时是怎么过来的？当时训练我们的是团练啊，团练那人你以为像我们这般好说话，罚跑一下就算了？指头大的勒竹鞭子就是一顿抽，管你是大哥表弟的！” 可怜的杨就这样在老队员的嘴里被形容了恶魔的化身。 一直到很多天后，新队员们一叫就起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列队报名。这才使牲口一样的队正队副们对这游戏玩得索然无味。不过，偶尔突袭还是有的。 一个月后，姜福来总算把刺刀装好。这一把看似简单的三棱形刺刀看似简单，实际上它的打造和安装固定都费了杨煜和姜福来，廖先能三人的不少心思，杨煜是粗略的掌握方法，要求又高，最多是大概的说明一下。剩下的基本是姜福来和廖先能他们苦心研究了，幸好他们管理的作坊，熟练的工匠不少。而木器作坊的廖先能对机关消息总有一些离奇的见解，他先用木头做成模块，然后姜福来转换成铁制品。经过多次的试验，一把可收可放的四十公分长的刺刀就固定了在枪管上。这装置内设弹簧片，无论收或放时皆不易松动。 然后就是不论新老队员每天都要练习刺刀一个时辰。 杨煜知道威名震天下的戚家军在战斗时是使用鸳鸯队来克敌制胜，他找到老毕，让老毕研究一个三才阵的刺刀制敌之法。为什么不用大名鼎鼎的鸳鸯阵，原因很简单，士兵使用的兵器不同，不同的兵器就该去找出不同的，最适合的战阵和用法。 步枪上装刺刀，长度上略有不足，适合短兵相接。这种距离真可说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景况。而这种情况最少也得是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情况。杨煜非常不喜欢这样。老子的兵是精锐，是用大量银子喂出来的，一个换三个太亏了。 第104章 蒸蒸日上 老毕许久以来，从来没有令杨煜失望过。对于军阵之事，他比杨煜了解多了，他挑选出数十名身材高大，臂力和脚力都超群的团员，让他们持铁盾每人与两个队员组成矢锋阵。铁盾略前一个身位，阻挡敌人的攻击，另外两个则在两侧用刺刀分上下位攻击。一进一退，三人组合要配合娴熟。杨煜很满意，不过，他还是希望以后在战场上少出现短兵相接的情况为好。 这边民团训练得热火朝天，河对面的荒地开垦更是如火如荼，千余人在一片地方挥汗干活，那场景相当壮阔！时段子羽箭伤基本痊愈，他几乎每天都会带着几名捕快到工地巡视一个时辰。没办法的事，千多人聚集在一起，是大事情，马必燧要他了解每天的状况。 荒地的开垦已现了初形，段子羽一看就知道杨煜先前下了一番功夫规划。首先是河堤，杨煜就定了河边二十米内不可挖掘，然后就是修筑一条宽一丈的道路，一是当路用，二也是作水田堵水用。预留垦田用地首要条件就是必须大片。因为地形呈阶梯状，第一级水田后就是主路，主路往上又是水田的规划，如果有些地方主路后就是山脚，那就算了，不过主路开足十五尺。水田要整成大片，在这地无三尺的地貌绝对是难事，都是杨煜受够了后世那种巴掌大的也是一个田的苦，他用挖高填低，筑道路挡水的办法，把道路内的地测量好水平，该挖的挖，该填的填。水平很重要，如果水平不合，水田灌水时就会出现一边已经深及腰，淹没禾苗，另一边还滴水未沾！总的来说，如此要求的开发，难度相当大，但杨煜宁愿前期多花钱，多消耗人力物力，也要做到一劳永逸，方便往年更好的耕种。还有排水，也严格挑选位置，不随便开排水口。因河边多是沙地，若经水长年累月的冲击，河堤容易崩塌。排水到河里的位置，宁愿多修一条主渠引向河边有岩石的地方，也不愿为了省钱省粮贪图方便。 段子羽叹为观止，如此工程，放眼整县，谁有杨煜如此魄力！难怪他小小年纪，马县就视他亲如子侄！ 开垦荒地的工程，不单是段子羽叹为观止，连两个亲为监工的幕僚李裕民和马必鸣也甚觉不解，明明与地形就一步，就能省时省力的，但杨煜就是不肯。说什么要做就做好，人定胜天的废话。 水田最主要的就是水利，对于对这片土地深刻了解的杨煜来说，这不是难题。水田的背后就是莽莽大山，山泉多的是，泉水从山坳涌下来，落差二三十米的很平常。只要把这些泉水用堤坝蓄起来，堤坝出水口的位置比水田高上数米就可以了。当然要是能筑造后世的水库更好，那样就更能抗干旱。但是杨煜清楚这大山泉水非常充足的，搞几个小型蓄水坝能灌溉到田地便可。 时至今日，水田的开垦和水源都有了确定的基础与方向。剩下的就是民居的选址。民居选址在一些比较坦平的山坡，地势要比水坝高，主路必通往民居。人居最高处，牲畜往下，再往下是人工开挖的池塘，这些池塘几亩，十数亩，二三十亩不等，因地制宜。作用主要是接人和牲畜家禽的排泄物，用来发酵水质，促进水中的微生物生长，再往池塘里放鱼苗。鱼在这种水里容易加快生长，一可以减少环境的污染，二也可以丰富饭桌。 再往山里的开发，那是杨煜后一步的事情，他打算利用山涧泉水的落差造一些水动力机械。投资了那么多，不利用这种天然的动力赚回钱，那杨煜就是脑袋里长浆糊了。 说到机械，姜福来父子是第一批从县里出来帮忙杨煜的。现在他父子二人都是一作坊的主事了，拿高薪，受杨煜重用，羡煞旁人。姜福全四父子是第二批，其重要性比姜福来父子更甚，主要是体现在后膛枪的制作下。 杨煜来到枪械作坊，在公事处找了把椅子坐下，命人唤来姜福全，对他道：“姜师傅来这里多久了，可有感到不满意的地方？” 姜福全一直卖心卖的工作，本以为他四父子完全有能力完成杨煜交待的工作。但是杨煜的脚步太快了，前半月，等他在杨煜的仓库存了近百杆枪，认为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那知道杨煜却一下叫他再加紧制造五百杆！这还不算，他明显的感觉到杨煜应该还有任务交给他，可是杨煜当时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 在他的心里，杨煜就是天，杨煜一下把他全家从饥寒交迫的困境里一下带进富裕，这是再造之恩。 姜福全听得杨煜问话，心下多少有些不安，但也不容他有细想之时，忙应道：“少东家对老朽一家恩同再造，老朽没丝毫不满！” 杨煜点点头道：“你看福来的儿子姜大现在已经是一个作坊主事了，听说年冬还会娶妻，父子二人皆是主事，对此，你老怎么看？” 对于此事姜福全肯定是羡慕又为堂弟堂侄高兴的，他老实答道：“堂弟和堂侄他们技艺娴熟，又得少东家赏识，自是好事！”心下不禁嘀咕，“少东家今日好奇怪！” 杨煜摆了摆手，道：“客套说话就不要多说，我的意思是你儿子金成，银成，铜成三个中目前有谁可以接你衣钵？你父子四人的任务很重啊，如果你的儿子可以接你衣钵制作长枪了，那么他就是一坊主事，而你老，则另开一研究坊，再任主事，为我民团再造新武器！” 姜福全全身如被雷电击中，僵了一阵，良久才道：“不瞒少东家说，老朽长子金成性沉稳，早得如数手艺，可当一坊主事。” 杨煜听得欢喜，手一拍，道：“好，此事就这样定了，你回去跟你儿子讲明此事，明天我为成立一个研究坊，开发短枪和铳炮，要钱给钱，要人你自己去找！” …… 杨煜觉得自己的热武器又该进一步了。 第105:马必燧的心事 要研制短枪，杨煜当然不会去制造明代的短火铳。他制后膛枪时就跨了一大步，现在他子弹都打掉一大堆了，难道回走回头路？他要打造的短枪是轮转手枪，六连发的那种。杨煜认为以现在作坊的制造能力，制作轮转枪的自动装置还是可以克服的，难就难在依然是枪管的制作。短枪的口径跟着整个枪身的缩小，自然也要变小，而口径越小的管口越难加工，膛线更甚。 不过，这些事情杨煜是不管的，那些是姜福全操心的事。杨煜的任务是努力赚钱和花钱，他只要给底下的人定一个方向，然后就大量银子砸下去滚滚推动。 当杨煜看到卢日就和马必燧相携而来的身影，他就知道还债的时候到了。当时他要了卢日就一匹红马，条件是他要在今年秋后去岑溪组建民团。 杨煜平天风寨之事，卢日就早有耳闻，如果不是因为夏收和秋种农事担搁，他早就按耐不住的要过来了。他和马必燧鸿雁不断，一直打探着杨煜的事情，现在又听说杨煜着手大开荒，扩招民团，连忙抽了个空，跋涉容县而来。一来为访好友，二来为收一个得力的打手。 杨煜把两位县大人迎进屋，奉茶。卢日就数月不见杨煜，现在发现杨煜晒得黑黑实实，比以前更具沉稳，已有丝丝上位者的气息。不禁想起他的马童李文也是数月未见，着实想念。便问起李文近况，杨煜着人去训练场叫李文过来相见。 少倾，卢日就听得脚步声咚咚响，一个壮实小伙就跪在他脚下，双目含泪，口中大叫：“老爷，李文来了！” 卢日就细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昔日的马童，发现他变化颇大，身体变得壮实了不说，以前眼中的一抹懦弱变成了自信。他清楚李文以前是一个怎样的孩子，他拉李文的手一时间竟有些感慨，一连只道了几个“好”字。 马必燧是个人精，咳嗽一声，对杨煜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前一后的步出院子，留下空间给一对主仆互诉衷肠。 马必燧要了解一下杨煜的秋种红薯，时红薯已经种下俩月余。马必燧到地里看着一垄垄的红薯地，连绵二十亩的，红薯藤已长长二尺长左右，举目望去，青翠一片。令马必燧略觉神怡，不知道为何，他心里总觉得杨煜会种得好。这感觉让他吃惊，自己怎么会对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如此信任。 深邃的目光看向河对面，依稀可看到对面努力垦荒人的身影，马必燧问道：“对面可垦良田若干？” 杨煜顺着马必燧的目光看去，道：“可作水田不多，五六百亩左右，旱地也有三百余亩，养几百人够呛的。” 马必燧道：“哦，那就少了，听说你这次开垦投入颇多，这不像你一贯作风啊？” 杨煜道：“没什么好办法了，河对面以后是民团主要修养生息之地，所以开垦之下，只力求一次做好，成本高些也无所谓，况且，小子打算在那边大力养殖禽畜，作坊的重心也移过去，现在那边人数虽多，但真正垦荒的只占一半之数。” 马必燧略有所解的点点头，道：“你小子就一个貔貅，原来是老夫多虑了。”他顿了顿又道：“阿煜啊，今时国朝景况非常不好，去年孔有德在登州叛乱，延续至今年春，高迎祥聚众在山西叛乱，东奴黄台吉亦不甘寂寞，再次叩关，朝廷是疲于应付。每一动乱，皆是百姓流离失所，深受其害，吾每观邸报，深觉字字血泪，皆是百姓苦！县里来了百余难民，吾观之，皆衣着破烂，饿成皮包骨状，孩童啼哭亦无力，惨不忍睹！吾令上下先以稀粥将养，吊其等性命，哎……” 杨煜当然知道历史上崇祯朝的民乱和兵叛还有东奴的入侵，最后使这个曾经给汉人强安上脊梁的王朝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倒塌。汉人又再次步赵宋的后尘，沦为异族之奴。 马必燧看杨煜久久不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阿煜，或许你今日所做是对的，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你一人能养活数百人，亦不失为一个好男儿！” 杨煜抬头看着马必燧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小子力求不负您老和卢大人所托。至于那些难民，小子接着便是，明天就派人去引来，先养一阵，让他们在新开垦的荒地上先种一造马铃薯。” 开什么玩笑，杨煜心道：“我就算知道历史的发展，可是我没几个人啊，你老马跟我一个无官无品的人谈什么国家大事？我能在乱世自保就阿弥陀佛了……”给百余难民一条活路倒是易事，开垦了那么多的地总要找人耕种的。 马必燧眼里的沉重依旧。忽见卢日就携李文找上前来，看来二人聚旧已毕。马必燧换了副面孔，道：“宝孺贤弟，快来看看杨煜种的红薯，原来他是如此种植的，成不成还待月余后才知，这小子一种就是二十亩，手笔之大，我辈不及啊！” 卢日就春种的时候来过，那时杨煜种了二十亩花生，他已听说花生的种植已算收获不错。现在看着一片青绿的红薯地，口中也啧啧称奇。心想道：“来年我县花生的种植肯定是要铺开的了，这红薯如果有个好收成，那一样也少不了。” 马必燧又道：“且待我等过去河对面一观，杨煜小子口中的规范开垦。” 卢日就道：“善！马兄请。” 当下四人迈步而行，马必燧先行，卢日就次之，杨煜和李文随后指路。 河岸两边，杨煜各设了上中下三个码头，每个码头摆两渡船，接送民工来回往返。时还没到放工之时，渡船泊在岸边，很是清闲。船公突然看到两个身穿官服的出现在码头，他们的少东家还作陪，估计是两个大官，不敢怠慢，连忙迎上船。待得四人和护卫上船，杨煜对船公道：“撑船吧，县大人要过对面看看。” 船公听得竟是县大人在船上，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拔起竹篙，撑船而渡。 第105章 乱世 杨煜带着马必燧，卢日就二人看了垦荒地。二人一圈走来，见作坊，民居，畜栏，还有河堤，水渠道路都设计得相当合理。不单所有水田皆能引水灌溉外，人畜的饮用水竟是引自山上的清澈山泉。排水排污井井有条，设计规范。一条村中主道竟修了十五尺，两旁结石不算，路面还用石灰沤黄泥硬化！如此手笔，不用多想，此村往后必是居住佳境。二人大叹之余，各赋诗一首，杨煜找来纸笔，墨，求下墨宝，又请马必燧起个村名。马必燧挥笔在纸上写出“强民村”三字。 不觉已看了近一个时辰，二人略现疲惫，杨煜请二人回去歇息进午膳。 看各人回来，杨家妇人请各人净手进席。热腾腾的菜肴端上桌，顿时香气扑鼻，马必燧，卢日就又累又饿，稍微客套一下，相继进席。菜肴很丰富，皆是野味，这是垦荒的意外收获。山鸡汤，野猪肉，野兔肉，蛇羹，最令二人惊喜的还有虎肉。各样都盛在大盘里，虽少了雅气，却充分显示了乡间人的纯朴又豪不做作的风格。 酒依旧是容县土产的三花酒，此酒度数高，酒肉醇厚，醉酒不上头，便宜又好喝。 马，卢二人数月未见，今日借杨煜一席酒菜，高谈阔论，互诉衷肠，一会说到时局，皆忧心忡忡，借酒消愁。一会说到当日杨煜平天风寨之举，二人神采飞扬，举杯相兴。不觉间竟醉意醺然，杨煜准备客房，让他们歇息去了。 二人一觉睡到天色大黑，相继醒来，出到门外，见院子里也然灯笼高挂。夜晚的团练居院子，更加热闹，吃饭的人多了老毕和春夏秋冬，伶玉主仆。 马必燧和卢日就休息了一晌，精神饱满，看院中晚饭已经备好，二人拉着老爷子坐在一桌，对老爷子说了一大堆好话。搞得老爷子人虽在自家屋里，也有点手足无措。 酒过三巡，马必燧令伶玉她们搬出乐器和大鼓，再奏将军令。伶玉她们自上次听杨煜一唱“男儿当自强”之后就再也没听过，也是想听，听得马必燧吩咐，个个兴高采烈，折腾去了。 很快，她们几个准备就绪，小婢女人一坐在大鼓前就变了气势，手里鼓槌一落，雄浑的鼓声响起，随着节奏，马必燧和杨煜开口唱起：“浩气傲笑万重浪……” 马必燧的歌声浑厚，姑娘的弹奏娴熟，歌词写得气势磅礴，一时间院子里的人听得如痴如醉，豪气顿生！ 杨煜见院子里的人听认真，院门外也聚了护卫二位大人的捕快和衙役静静观听。心下叹了一声：“这年头娱乐节目太少了！” 一曲唱吧，卢日就喝道：“好一曲将军令，好词，听出了吾辈心底浊气，生了豪气！马兄好唱功啊！” 马必燧喝了一口汤水润喉，指着几个姑娘们道：“还是这几位先生的弹奏得法啊，姚先生的鼓更是敲得出神入化！”原来小婢女名叫姚苗，马必燧曾为她办理户籍，所以知道。 卢日就去年就见过院中奏乐数人，对于杨煜请了她们入学堂当先生之事也有耳闻。他眼光从各女脸上扫过，见各女脸上少了风尘之色，多了一丝浩然之气，这是为人师多月之果。她们身上虽没了昂贵的绫罗绸缎，换了布衣青衫，人看上去却更精神自信。 卢日就看得不住点头。 …… 次日，杨海带着他一小队去把县里的百余难民领回村里。杨煜看着这群人里男女老少皆有，形状凄惨，个个毛发乱逢，结成硬块，虱子出没，身上气味难闻……逐让人领去河边洗刷，换了新衣，把他们的旧衣服付之一炬。待洗刷完毕，又令老队员操剪刀，不论男女，统一剪掉发须。一番收拾下来，才能看出丝丝人样。马必燧和卢日就在一旁看得直叹气。他二人昨晚留宿了。 至于为何叹气，是因为杨煜的做法有点不人道。剪刀不分男女的一剪下去，确实有点不为人子。不过，杨煜坚持，他认为卫生比一逢豪无用处的长满虱子的毛发重要多了。 也幸好马必燧在场，难民领过他的施粥之恩，又是县大人，在他的劝说下，一众难民才含泪让杨煜的人剪了发。 杨煜知道这帮难民久饿，吃不得干饭肉食，吩咐人连续七天给他们提供稀食，贸然给他们干饭吃会有很大的可能把他们撑死，最好就是稀食多餐，把他们的胃慢慢养起来。 一众难民先是受了杨煜的一番无理折腾，后穿了新衣，见到粥食，战战兢兢的心态才略安。一个中年人出来对马必燧，卢日就，杨煜等人抱拳致谢：“学生谢竹溪谢过两位大人和少东家援手之恩。”却是一个读书人，北地口音。 马必燧摆手道：“无防，汝先带人去喝点粥养着，切莫饿了，容后再言。” 谢竹溪一躬身行礼，带人去喝粥了。 待得他们喝完粥，杨煜让他们在大工棚里歇息。肚里有了充实，一些孩子很快就依偎在妇人的怀里昏昏欲睡。马必燧与谢竹溪交谈。 原来他们是陕西一带同一个村里的人，陕西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到处是乱贼，军队打得不可开交。乱贼和军队都有一个共同处，就是到了地方总会劫掠一番当地的百姓，这边刚送走乱贼，那边又来了官兵，大家苦不堪言，都活不下去了。于是整村整村弃地出逃的百姓比比皆是，很多地方荒芜千里，人畜绝迹。他们辗转各地，奔波数千里，路上也有求人收留，奈何多是嫌弃他们队伍中老弱病残居多，不肯收容，逃落至此，已历时年余，一村四百余人，三不存一…… 谢竹溪俨然是这队难民的领头人，他细说路上之惨，难民中多有哽咽出声。 真是应了那句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第106章 岑溪组团(一) 卢日就既然已亲自来到，杨煜不好拖延。民团有老毕和杨宇带着，可以放心。各个作坊也有主事和几位伯父姑父看着，没什么放不下的，至于新垦的强民村，有老爷子和两个幕僚打理，亦可放一放。于是，杨煜便让杨海李文领着一个小队，跟随卢日就往岑溪进发。去异地开辟新团，事务千头万绪，杨煜当然不能缺席。跟杨煜一起出发的有田富和杨冬，这是老爷子吩咐下来的，二人一个是表哥一个是堂弟，他们负责杨煜的安全。担起了警卫员的责任。 岑溪距容县走官道一百五十余里，走山路一百里。卢日就肯定不会贪图山路快捷，他一向选择走官道。走官道的好处就是，所经过的乡村众多，各村的大族和地主看到县令的仪仗队经过，都会在沿途边上送上饮水和吃食。坏处就是每经一处颇费时，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 短短的一百五十里路，卢日就走了两天，于此日日落前总算回到县衙。杨煜一路观卢日就处事的风格，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从容不迫的含义。 卢日就福建人，州府袁文新也是福建人。杨煜暗中猜测，估计卢日就在袁文新的心目中要比马必燧重要。 到了岑溪县衙，卢日就松了口气，吩咐杂役安排酒席给杨煜等接风洗尘。李文则跟着他步入内堂去了。 酒席很简单，一汤两荤两素，卢日就邀杨煜和杨海李文共坐一桌，他次座是县丞吴坤和主薄许榕，下首是县尉温钊康。 李文本是卢日就一马童，没有资格和卢日就共坐一桌，但现在他是民团小队副，以后的岑溪民团大队副。身份已变，席间所有商议，他必须参加。 温钊康藤县人，去年杨煜打虎时，二人已有照面。温钊康习武之人，最服强者。杨煜打虎功成时，他就有心结交，无奈当时卢日就的安全系他一身，无暇抽空处理私事。现在看到杨煜到来，心里高兴，对杨煜频频举杯。 杨煜对这个满嘴短须的大汉意图有点不明。不过，梧州府各地，容县人性格最是温和，却喜欢喝烈酒，其余各地的人性格都略为粗狂，却喝一些十余度的单酒，这令杨煜甚为不解。既是单酒，杨煜初来乍到，不好拒绝，反正这酒不易喝醉。杨海酒量不行，不过他胜在机灵，总有方法躲酒。 卢日就处事从容，饭桌上并没有谈及公事。待众人饱餐后，吩咐衙役带杨煜等人前去驿站居住，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议事。 次日，卢日就问杨煜道：“阿煜啊，你想好在哪里建团没有？” 杨煜道：“建团地点，离县城五十里范围，水运便利即可。” 卢日就道：“那就是义昌水岸了，也行，不若由温县尉带你等巡视一番，回来再定。” 杨煜道：“甚好。” 杨煜，杨海，李文，温钊康四人骑马，由温钊康带路，沿着河岸往三堡乡方向而去。义昌河在三堡乡一出，就是藤县的金鸡，象棋，再沿河而上，是容县的浪水河，自良河。一水连接两地，水运相当便利。 众人行至一个叫长田的地方，已经离县城三十多里了。杨煜看看周边，只现房屋数间，想是人烟稀少。杨煜对温钊康道：“温县尉，你对此地怎么看？” 温钊康在马上道：“此地离三堡乡还有四十里，离县城三十余里，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尴尬地带，再往前数里，哪里基本都是荒地，要不，我等再往前一点？” 杨煜就听不得“荒地”两个字，只要是荒地，一纸文书就可拿到手，分文不用花。当下便道：“如此甚好，继续往前看看！” 果然，前面越来越荒凉，道路两旁的杂草也越茂盛。行走路上，人如不结伴，怕是走不得。 四人勒住马，找了个高坡远望。杨煜举目处，这一河两岸，如果开垦出来，又是一个强民村。只是取水困难，耕种不易。 杨海在一旁道：“六弟，这里情况不大好啊！” 杨煜点头道：“是不很好，如果是好地，就不会荒了，就这里吧，会有办法引水来的！” 既然杨煜定下，杨海和李文就无反对。杨煜对温钊康道：“今日就辛苦温县尉了，回到县城，我作东，请您大吃大喝一顿。” 温钊康笑道：“杨团练太客气了，温某惭愧。” 四人策马往回走。 杨煜事情多，办事不想拖延，回到县衙，立将此事禀告卢日就。卢日就也好说话，只要是无主之地，他大笔一挥，一纸开垦文书写就，盖上大印，此事便定。杨煜又托卢日就发布募工启示，帮忙招募民工和各种工匠。卢日就令主薄许榕立即着手发文书，派人鸣锣告知。 杨煜找上温钊康，挑了间酒楼，犒劳他的辛苦领路。 临到傍晚，就募得工匠民工百余人。杨煜跟他们说了，工地管饱饭一天两顿，工钱一日两文，另发米一斤，做一天结一天。至于为什么工钱日结，杨煜看看这百余人就知道在观望的人更多，害怕被骗。 卢日就拨了牛十头，各种农具锄头，铁锹，阳镐，刚钎，铲，簸箕，箩筐等一大批支持开垦用。 此日，杨煜带着队员领路，后面跟着工匠，民工赶着牛车，带着农具跟着出发。牛车上是一袋袋的大米和蔬菜，还有捆得结实的民团队员的行李和训练用具、物资。最令民工们眼馋的是，牛车上还有半只肥猪的猪肉！ 到了地方，杨煜故技重施，先放火烧了荒草。再挑出熟练的工匠测量地势，选定训练场和民团住所，该炸土的炸土，然后开始整平。剩下的民工则散开四处伐木砍竹，作盖房子用。 忙碌一上午，午饭飘香时，民工们果见全是白米饭，每人还分到了一片二两左右的油晃晃的猪肉，一勺蔬菜。顿感馋涎欲滴，个个飞快的端着碗，狼吞虎咽！ 第107章 岑溪组团(二) 时已九月，秋风带寒。一众民工吃了一顿好饭食，一改上午的半信半疑态度，个个自发勤劳，努力干活起来。杨煜看众人士气可用，命人做一竹筏，渡水去对面也放火烧了荒草，只待来日开垦。 目前首要之务是先盖几个工棚作队员们临时居住之所，也是民工用来遮风挡雨的歇脚之地。 杨煜指挥数十人盖棚，分数十人去编织草拼。百余人分工合作，在晚饭收工之时，总算盖了五间二百左右平方的工棚。 杨煜让一众民工吃饭，叫队员们分发他们当日工钱，一点也不耽搁。这让民工们很高兴，他们收了工钱和米，飞快的吃完饭，准备往县城里赶回去。他们基本没有准备留宿工地，今天是第一天，他们持试试干的态度。 此地离县城三四十里，一来一回要废不少时间，他们个个都想好了，明天带行李来，住在工地上就轻松多了。 民工逐一散去，杨煜和队员们才开饭。桌上多了些野味和蛇羹，杨煜笑问道：“黄大虎又显身手了？” 黄大虎是黎村人，是当日第一个单手举百斤石锁的新队员。他虽然孔武有力，但家境贫寒，依然过着半饥不饱的日子。幸好他胆色过人，敢徒手抓毒蛇，在家里经常上山打些小猎物，下河摸些鱼虾改善伙食，才让他长成现在这个强壮身材。 黄大虎听到杨煜所言，起身笑道：“放火时，这些东西胡乱窜出来，我就随手抓了。” 杨煜笑道：“好一个随抓了！” 黄大虎憨笑道：“团练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抓些小猎物还行，跟你比差太远了。” 一众队员听得爆笑。 原来，一帮新队员初入民团训练之时，他们发觉头儿竟是一个长着豆芽般身材的十六岁小子。这让他们感到很不爽，大家一致认为杨煜就是靠家里扶持才能做头的。也不看看，这小子训练也不参加，一来到训练场就指手画脚，一副不知羞耻的恶心模样！他们也曾经低声问过老队员，“你们那么多人，怎么会服这么一个风吹即倒的小子？” 老队员一愕，心道：“什么叫风吹即倒的小子？”不过，他们奸滑啊，心觉有戏看了，纷纷解释道：“那小子会赚钱，本事一般，只是老队员除了毕教官，才二十一人，他自家兄弟就占了七个，还有三个表兄弟，惹不起啊，惹不起的。”老队员肩膀一缩，说完就走。 最后问到大队副周义，不料周义这货道：“他啊，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只是训练太忙，没时间理他。”说完就不理这些不知道死活的家伙了。 于是，他们终于等到一个机会，那就是杨煜又来训练场视察了。这小子一如既往的走马观花的装模作样看了一圈，就把大家集结一起骂了一顿。谁服谁啊，你自己训练不见人就罢了，还有脸来挑三拣四的。 当时黄大虎脑子一热就站出来了，道：“团练，我不服，如果你能打得过我，你骂我们才服！” 杨煜当时不作声，冷冷的在老队员们脸上逐一扫过，只见这些人个个低下了头。黄大虎又道：“不关队长他们的事，就是我不服！” 杨煜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笑问道：“你们当中还有谁不服，都可以站出来。” 此次招募新队员共有七人能单手举百的，他们几个英雄惜英雄，空闲时就聚一起，挑战杨煜也是他们一致商量的。现在听杨煜发话，相互望一眼，一齐从各个队里走了出来。 杨煜看着出队的七人，如何不认得他们，知道他们个个能单手举百斤。不过，他还是淡淡的道：“你们几个才来没几天，训练还有很多不熟悉，一对一对你们太不公平了，这样吧，你们一起来打我一个，把我打输了，我以后升你们为小队长！” 当时训练场上就炸锅了，新队员们兴高采烈，老队员们脸上则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黄大虎等人更是勃然大怒，心里骂道：“你小子不吹会死啊，我们当中一个收拾你就够呛了，还七个？！” 看着蠢蠢欲动的七人，杨煜挑拨道：“怎么，怕了？怕就回去乖乖的听队长训练，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黄大虎再也忍不住，喊道：“来就来！”第一个冲上前，抡起拳头就砸向杨煜。 杨煜看黄大虎来势汹汹，也不着急，待他拳头临近，才飞快的伸手一抓一带，黄大虎就跌趴在地，来了个狗啃泥。 训练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新员谁也想不到黄大虎那么厉害的人一下就趴下了。老队员们老神在在的眼观鼻，鼻观心。 最可恨的是，杨煜居然对剩下的六人道：“讲了叫你们一起来，个把人上，热身都算不上。”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谁怕谁，六人相视一眼，发一声喊，就挥拳向杨煜冲来。眼看就群殴杨煜，哪知杨煜脚一跺，就平移了数尺，众人扑空。六人见状一愣，又再次大喊一声，往杨煜继续冲去，岂料，他们一击不中，二击就有快有慢，杨煜脚下连跺，闪过前面的三人，最后后面的两个却被他以肩撞上，摔倒在地。 七人两三下间就倒地三个，剩下四个，杨煜主动出击，出拳抬腿间，又震退两个，被震退的两人手脚一阵发麻，一时间再也没出手之力。 最后两个，不用说，被修理得很惨…… 此后，再也无人敢不听杨煜的话！ …… 所以现在大家听到黄大虎拍杨煜马屁，才一起大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煜笑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大家开饭！” 少倾，杨煜又道：“你们都是好运气啊，跟了我三哥的队，待新人一招来，你们这些才训练不久的家伙就个个都要升小队正和小队副了，你们可知道，队正和队副是有月薪领的？家里的那些和你们一同进队的团友要羡慕嫉妒恨了！” 这事新队员们早就听杨海说过，现在又听杨煜提及，都热情高涨的问道：“杨团练，新人什么时候招来啊？” 杨煜笑道：“快了，砖瓦房盖起来的时候就开始招人，到时还需要你们去游村引人。”杨煜边说边扒了口饭，道：“不过你们都要趁现在的空档强加训练，不然到时候被新人看不起就丢人了！” 全体队员大喝道：“遵命！我等定不负杨团练所托！” 廖廖几句，杨煜就把众人的离乡愁绪扫光！ 第108章 岑溪组团(三) 次日，民工各背包袱陆续来到工地，竟然比昨天多了近一倍人。杨煜早料如此，也不多说，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饭有得吃，工钱照给。 工地有了三百人，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多了，杨煜让杨海领着队员们去操练，不用管开垦之事。他自己在一些工匠里挑出十个老练的人当头目，许诺他们的工钱加倍，让他们一人带一队，建房子的建房，垦地的垦地。一切都有条不絮的进行着。 又是一天过去，一众民工对工地的伙食相当满意，钱粮又当日结清，这些都让他们安心。杨煜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跟他们说起淘砂之事，矿砂和石英砂都收五文一百斤，只是没有饭食。让他们回去跟乡里说明情况，砂淘出来多少收多少，可放在河边堆积，到有一定数量的时候他会派船去装。 民工们听到又多了条赚钱的路子，很是兴奋，派了部分人回去报信了。 矿砂收购既然铺开，炼铁作坊就得跟进。杨煜修书一封回家，让几个伯父派人过来修炼铁防，准备炼铁，当然，焦炭也得自容县放船运来。杨煜是这样打算的，在岑溪收得的矿砂就就地炼成铁锭，装船运回去。石英砂则直接装船运，不用炼。 这是民团一下膨胀了二十倍，家里的作坊虽在强民村扩大不少，估计产出仍是难以为持民团的运转。况且，作坊大了，需要的原料就更多了。特别是铁料，梁记已经把周边能拉动的铁都拉来卖给杨煜了。 这段时间杨煜的脑子就一直离不开搞钱这个念头。 杨煜的信才发出四天，家里就有船顺流而下了。杨煜看是二姑父和姑妈带着十人到来，很是高兴，把他们迎进工地，让他们选地建窑。 来的这些人都是经历过如何从头开始的，也了解杨煜的脾气，也不客套，放下行李就开始往工地上跑。 一会后，二姑父李山民找到杨煜，说是选了一块近河的高地作炼铁坊。李山民说为什么要选近河的高地，一是为了方便材料的装卸，二是预防他日河水涨时不易被淹。 杨煜很高兴，叫来两个小头目，让他们带人跟着李山民，听从安排。 当第一船铁锭出来装上船的运回容县的时候，民团的砖瓦房已经盖好。这天，被整平的训练场上聚集了五六百来自岑溪各乡的年轻小伙子。当日，容县训练场上招募新人的一幕又开始了。 杨煜这时只是旁看，招募新人的事情全由杨海和李文带着半桶水的队员处理。新人招募后的数天，只要情况稳定，杨煜就可以回去了。所以让杨海他们学会独立是时候了。 这天，卢日就也在温钊康的护卫下亲临现场，他也想看看那个昔日的马童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招募进行得很顺利，估计现场有卢日就的身影的缘故。没达标的人悻悻的回去，杨海让人给他们每人发了十文当路费，这才使他们的心情略为好转。 清点人数，这次杨海招了二百六十人，加上原来的队员，总数二百八十四人。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连卢日就也有点担忧杨煜能不能维持。 幸好，按照目前看垦的荒地计算，估计可得水田近七百亩，旱地四百亩。只要顶过明年夏收，压力就会有所减轻。 卢日就身穿官服，在新募的人员面前训了一通话，这起了不少的震慑作用。毕竟人多是怕当官的，看到县大人如此看重民团，都感到这次招募不是儿戏，也暗自庆幸自己的入选。 待卢日就训完话，杨煜请卢日就给基地提名，卢日就略一沉吟，在纸上写下“岑溪民团”四字。纯粹的官方名字，起这名字的好处就是使一些地方豪绅不敢再有窥伺此地的心思。 近三百人的管理肯定难度不小，杨煜给杨海聘了两个幕僚，一个账房，管理民团和田间事务。 河岸两边取水不便，杨煜命人在两岸的山坡下挖池塘蓄水。这是大工程，不过，也是必要的，没水源有地也只能是做旱耕。幸好，民团有足够的火药，把地一炸松，开挖起来就轻松多了。 新队员训练了十天，情况基本正常，杨海于这边的事务也越来越熟悉，基本能独立着手处理所有事物。杨煜准备回程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钱粮是首要问题。 这天一早，杨告别李山民和杨海等人，带着杨冬和田富，三人各背一杆枪，上马往回程赶路。一路到了岑溪县城，杨煜进城跟卢日就辞行。 卢日就得知杨煜要回去，心有不舍，叮嘱一番后才惜别。 临近黄昏，三人才到了家。小妹杨妍看到月余不见的杨煜回来，小嘴一扁，泪珠一颗接一颗掉下来。杨煜只得抱着起她，轻声安慰，又拿出从岑溪带回来的另食小吃，给她堆了一衣襟。杨妍才破涕为笑。 九弟杨翔道：“六哥你去了岑溪那么久，家里就静多了，阿公经常一整天坐在门口，几位先生也不怎么说话了。” 杨煜向老爷子告了罪，老爷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回来就好！”转头对杨煜五嫂道：“杀**，给阿煜洗尘。” 杨五嫂看到杨煜回来，也是相当高兴，听老爷如此说，忙张罗去了。 杨煜看见春夏秋冬四人，只见四人容光焕发，眉目含情，哪里有半点沉默寡言的忧郁？对她们点点，又看向伶玉二人，对二人道：“我回来啦！” 春花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学舌道：“我回来啦……” 门外老毕走进，看见杨煜，习惯的点了点头。杨煜见他面容憔悴得厉害，惊问：“老毕你病了？” 老毕皱了皱眉头，道：“滚！” 惹得春夏秋冬四人咯咯而笑。 杨煜看这几人神情，忽然恍然大悟，用手指指老毕，又指指春夏秋冬，口中吐出了个长长的“哦”字。 气得老毕甩袖进了房。 春夏秋冬对杨煜做了个鬼脸，也跟进去了。 杨煜愕然的看着五人背影，又看看伶玉，伶玉莞尔而笑。 第109章 杨大忽悠 老毕威猛啊，居然一人就收了四个……杨煜不禁摇头。 小婢女姚苗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的好姑娘，她把杨煜包袱里的脏衣服一股脑的拿去洗了。杨煜非常赞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惹来姚苗咬牙切齿的在他脚板上跺了一脚。 杨煜大笑。 一会，杨煜从口袋里取出十余张纸，递给伶玉。伶玉打开一看，见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是杨煜用碳笔写的。 伶玉粗略的看了一下，问道：“阿煜，这是什么？” 杨煜道：“这是我胡乱撰的一个剧本，我希望你们几个再找上一些人来排练，把这剧本练好，到近年的时候演给大家看。” 伶玉不解道：“这剧本里叙事和情节众多，如何演？” 杨煜道：“可以结合唱，说，演示，再加上道具和布景和一些乐器的演奏，挑一些适合剧中气氛的曲调衬托，基本上就可以了。” 伶玉一边看着剧本，一边道：“这曼娘也真够凄惨的！” 杨煜道：“眼下天下大乱，百姓苦不堪言，这些只是一说，关键是很多百姓不知道如何面对乱世，多有糊涂的百姓竟加入了乱军。我这剧本就是教育百姓要擦亮自己的眼睛，看清乱贼的本质，坚定自己的立场。” 伶玉吃了一惊，心道，眼前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怎么目光如此长远，教育民众思想的不是官府去做的么？我还比他大两岁呢，怎么我就想不到？不过，好像县大人也想不到…… 杨煜轻咳一声又道：“学堂和民团也劳你们几位去教他们唱熟‘男儿当自强’，此后这歌就是民团的军歌了。” 伶玉道：“此事恐有不妥。” 杨煜道：“没什么不妥的，男儿读书，不能只读之乎者也，当兵也不能只知舞枪弄棒，要给他们树一个思想理念，为什么要读书当兵呢？其实都是为了更有效的保家卫国！不但要教他们唱歌，还要激发他们的豪情壮志！让他们感受到自己所做的一切真正的含义！” 伶玉听得浑身一震，忽然觉得杨煜变了许多，也感到杨煜让她们当先生不单是教书识字那么简单，还要给学生树立一个理念！这个理念就是，男儿当自强，当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伶玉想到这些，起身施礼道：“伶玉尽力不负所托。” 此时，春花从老毕房里出来，刚好看到伶玉对杨煜施礼，大感奇怪，口中怪怪的道：“你两个搞什么？又是行礼，又说什么托不托的？” 伶玉将剧本给她看，不做解释。 “啊，好小的字，用什么写出来的？”春花明显的忽略了重点。 杨煜满头黑线。 春花的大惊小怪引出了躲在房里的老毕等人。看到老毕，杨煜就笑吟吟的看着他。老毕被看得羞恼，怒道：“小屁孩，看什么？” 老毕发话，春夏秋冬一下叽叽喳喳的学舌：“对啊，阿煜就是一小屁孩！” 杨煜看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惧，依然笑吟吟的道：“我年轻我自豪！” 激将法没用，老毕找了把椅子坐下，道：“此去岑溪可顺利？”他转开话题。 杨煜也不好一直抓住老毕不放，只好顺着他口风道：“驾轻就熟的事情，没什么难度。” 老毕点了点头，他和杨煜二人一起组团，现在民团总算有了点样子，这令他心中有些许激荡。他开口道：“新来的队员已经打了几天枪了，一天就打掉一万多发子弹，现在作坊那边告急了，你怎么看？” 杨煜皱眉道：“减一些量吧，等作坊的产量跟上来再说。” 春夏秋冬看到杨煜和老毕在谈论正事，不好起哄，四个脑袋凑一起看剧本去了。 一会，杨宇和周义联袂而来。听说杨煜回到家，他们两个民团的大队正和大队副自是要现身的。 几人才说了一会话，两个幕僚李裕民和马必鸣又到，杨煜起身迎他们进屋，很是客气。 时杨五嫂在姚苗的协助下已做好了晚饭，把酒菜摆上桌，招呼大家一起吃饭。五兄杨树不见回来，估计是作坊事务紧，又开夜工了。 晚饭依然是开两桌，一桌男，一桌女。姚苗是个很勤劳的姑娘，深得五嫂喜爱，五嫂总是拉着她坐在身边。九弟杨翔是个勤学好问的孩子，伶玉很是疼爱，与他共坐八仙桌的一方。剩下两边的座位，是春夏秋冬。 至于小妹杨妍，她是要跟杨煜坐一起的。这是没什么外人在的情况下。 席间，杨宇和李裕民等向杨煜汇报了工作的进度。杨煜听了，还算满意，勉励了他们几句。饭毕，各人离去。 春夏秋冬四个，在席间已经看了一遍剧本，她们不觉间看出眼泪，这令杨五嫂很吃惊。伶玉连忙解释，五嫂才“哦”了一声，不再理会这几个疯女人，心里奇怪的道：“看一看字也会让人掉泪的么？会认字的人就离谱……”还是小苗好啊，能吃能干活的。 春花等人看了剧本，走来杨煜和老毕跟前嘟囔道：“阿煜写这么悲惨的故事干什么，害得我们姐妹都掉泪了。” 杨煜笑道：“我看你们太空闲了，找点事情给你们做做，你们几个年前就负责找人把剧本演好了。” “我们不要演这么悲惨的，太别扭了，在人前歌舞一下就好，大家都喜兴的。” 杨煜头疼的苦着脸对老毕道：“你就不能管管？” 老毕一头雾水，问：“管什么？” 杨煜：“……” 最后杨煜无奈的道：“好吧，只要你们能演好这剧本，你们几个每人过年都发五十两，你们找来帮忙的也每人发五两！” “呼！太好啦！”春夏秋冬几个击掌相兴。 杨煜顿觉上了她们的恶当，恨恨的道：“你们要是演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杨煜知道无论军队，作坊工人还是民工，思想理念的管理太重要了。平日跟他们说道理是说不通的，通个一些戏剧或者说书的形式把他们的认识逐渐统一在一条线上，以后就能做到一呼百应了。 杨煜忽然觉得自己即将变成后世的传销头目。他自己也不禁觉得汗颜…… 第110章 北流县求助 地里的红薯藤叶子变黄，有些甚至已经枯萎。一垄垄的红薯地，爆开了一条条的裂缝，杨煜知道这是干旱和红薯长成了把地撑开的结果。他把一株红薯藤下的地扒开一半，看见藤下长着两指或三指大小的红薯。他一看这情况就知道种植成功了，重新的把土堆回去，心下想道：“最多半月后就可以开挖了。”二十亩的红薯，如果有后世的高产量，一亩二至三千斤，所得收获会吓着一大批人的。 杨煜有点心旷神怡，坐在地边的枯草上微微得意了一会。他抬眼看处，一仪仗队落入眼帘，鸣锣开道的声音相当嚣张，“肃静”，“回避”两个牌子举得高高的，随后是一顶衙役护住的轿子，看这架势又是一县之令来访了。 这不是马必燧的仪仗，老马低调多了。杨煜赶上前，立于路旁，拱手行礼，郎声道：“容县民团杨煜恭迎大人！恕小可眼拙，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大驾光临鄙处？” 就听得轿中人郎声道：“停轿！”一会儿，轿帘掀开，里面走出一个大老爷来。杨煜见那人四十开外，颇具威严，上前道：“杨煜见过大人！” 那人打量了一下杨煜，问道：“你就是‘打虎石’杨煜？” 杨煜答道：“正是小可，敢问大人从何处来？” 那人道：“本官北流知县张问士，今日来此，正好有事与你相商。” 杨煜忙重新行礼道：“原来是张大人驾到，小可有失远迎，请恕罪。” 张问士手一摆，道：“杨团练不必客气，且先带我等到汝家中一坐，讨一杯热茶，歇一歇脚！”这话说的倒有几分风趣。 杨煜一听，忙又道：“张大人驾临鄙处，令鄙处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请！” 张问士见杨煜谈吐得当，心下称奇，当下也道：“请！有劳带路。” 杨煜领着张问士等进屋，看座，奉茶。张问士粗略打量了一下院子四周，赞了句：“杨团练这房子修得不错，吾观事物皆新，估是建成不久吧，又有马县和卢县的墨宝挂厅，此等乡间小院，羡煞旁人啊！” 张问士打开话题，一开口就是主人家的得意之事，看来此人会看会说，该是不简单之辈。 杨煜客套道：“张大人谬赞了。” 张问士取出一手书递给杨煜道：“此乃松鹤兄所书，杨团练先看看。” 杨煜接过一看，见是寥寥几句话，大意是老马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张问士如有吩咐什么的，杨煜可以尽量答应。 杨煜放下手书，问道：“不知小可何德何能，能为张大人分忧？” 张问士呷了口茶，笑道：“此事不急，闻松鹤兄言杨团练训有民团二百余人，全乃精兵，天风寨一战更是令人刮目相看，不知，杨团练可带本官一观？” 杨煜听张问士说得客气，道：“有甚不可，难得张大人前来指导，是民团之幸！如此，请大人移步。” 张问士哈哈笑道：“杨团练真会说话，难怪松鹤兄和宝孺兄视你如侄，请！” 杨煜领路，张问士后面总有两人带刀跟着。杨煜看那两人脚下沉稳，估计功夫练得不错。 训练场上正在练刺刀，一个个的三才阵练得已有声色，进退间配合默契。张问士看到队员们个个脸色红润，精神十足，比起他县里的那些兵卒一看就知道强出太多了。他一路看，一路不住的点头，赞道：“果然是雄兵！”指着民团队员身穿着奇怪的衣服问道：“他们都穿的是什么，头上戴的那个圆圆的黑黝黝的，本官能看出是一个铁盔，身上穿的就不知是何物，缘何如此古怪了？” 杨煜答道：“那是钢板背心，外包粗布，方便穿戴罢了。” 张问士听得动容，他看这场上二百余人，人人如此装备，不知道耗用钢铁多少，真是大手笔。他心道：“州府巡检司麾下的家丁也莫过如此了。”他身后两名带刀护卫亦是看得惊奇，看到精彩处，偶尔对视一眼。 张问士又道：“闻松鹤兄言，民团善用火器，杨团练可否容本官一睹那雷霆之威？” 杨煜领他们去靶场，随手招来一小队人，见来者是表哥罗武小队，杨煜对罗武道：“罗小队长，北流知县张大人要考核一下你们的枪法，现令你队全体都打一枪，记住，不要丢脸了！” 罗武行了一军礼，喝道：“遵命！请团练放心！” 罗武走到场中喝道：“民团第七小队听令，集合！” 张问士就见那些年轻的民兵一阵小跑，迅速的列成两队，列得整整齐齐，笔直一线！ 罗武喝道：“全体都有，收刺刀！” 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张问士看去，就见民兵手上的枪杆下那把泛着寒光的刺刀已被收回，折叠在枪管下，动作相当整齐。 罗武又令道：“全体都有，向靶距五十米前进！” 待得到了位置，罗武大喝道：“子弹上膛，一排射击，二排预备！” 只听一阵枪响，第一排的十一名民兵一枪打完，立即往后退三步，二排民兵错位上前，举枪瞄准，听到罗武“开枪”的命令，就统一开枪。 两排枪打完，张问士看得心驰神往，口中连赞：“真乃狼虎之士！”他的两名护卫看见靶子被打中者十有八九，也是动容。 杨煜令罗武等回去继续训练。 张问士等带着震撼回到了杨煜院子。他坐回椅子上，口中叹道：“开了眼界啊，杨团练，其实本官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的。” 杨煜笑道：“张大人请吩咐！” 张问士摆了摆手，一边喝茶一边道出事情原委。 原来是为大容山强盗而来，对于这伙强盗杨煜早有耳闻，杨煜也有心去剿了，赚点外快。只是兵要过境，容易引起两县误会，故没有动手。现在瞌睡碰到了枕头，杨煜按耐住心中的喜悦，与张问士一番较量，得张问士出军费二百两，米十担。如剿灭了强盗，缴获所得归民团，靖境安民之功归北流县衙。 皆大欢喜的洽谈结果，杨煜留张问士等人吃了午饭，再殷殷送别。 第111章 探 大容山海拔1275米，山势雄伟，群峰相连，一山属两县。山上的匪寨处北流界面，有两路可通，一路通民乐乡，一路通西埌乡田心村。两条路到了近山都是树木遮天，终日不见阳光。匪徒于路上多设陷阱和机关，暗哨。路程之艰险北流县官兵谈之色变。 夜晚，一灯如豆，训练场上的一间公廨。杨煜，老毕，杨宇，周义，还有两个幕僚李裕民和马必鸣六人围坐一桌，就攻打大容山强盗事宜展开讨论。这是杨煜执行的一人计短，众人计长之策。 杨煜先将事情说明，几人听说又要打强盗都露出兴奋的神色。特别是周义这货，他兴奋得摩拳擦掌。李裕民和马必鸣第一次加入这种会议，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建议都关联到队员们的安危，不禁有临渊履薄之感。 其实，杨煜已有腹稿，他这一次会议只不过是先例行一次，让大家先适应一下，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下次好畅所欲言。 幸好，有老毕先发言道：“既然确定了要打，也不能急于一时，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要先派人去探个虚实，还有他们的关险和兵力布置！” 这与杨煜的想法不谋而合，杨煜当即拍板道：“毕教官所言甚是，这事就有劳毕教官择人去探，为期七天之内，到时再定方案！”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在座几人又道：“此战变数不定，在未功成之时，希望在座的都要保密，如有泄露军情者，军法从事！”这几话说得相当严厉，在座众人心中一凛，忙连声许诺。 次日，老毕选了周义，杨河，还有两个新队员，就是当天和杨煜比试站到最后的两个。一个杨村人，年二十一，叫李兴业，家传一套伏虎拳，自小练习，拳法娴熟，又因他家背大山，爬山越岭，如履平地。一个沙田人年二十，叫夏一行，也是自小习武，等闲三五人近不得身。 周义和杨河经杨煜亲自带进山里学过隐藏之道，本来杨海，李文也是适合的，奈何去了岑溪，只得由两名新人代替了。 老毕，周义，杨河经过练习，学会了以多种鸟叫传递信息。李兴业和夏一行不会，只得作跟班了。按这五人的战斗力，就算在山里遇上小股土匪也是不惧。五人带足干粮和各种入山所需装备，化妆成采药人自山围村登山，消失在茫茫大山中。 大容山匪寨叫龙虎寨，大寨主龚飞龙，二寨主钟伏虎。寨名也因此由来。龚飞龙善使双刀，听说出身军伍，能征善战，颇具军阵之法。凡双手善使兵刃者，多是臂力过人之辈，可见龚飞龙的武力不凡。钟伏虎能拉十石长弓，其手下有弓箭手十五名，多用八石弓。其次是三寨主王子仁，浔洲府人，因考举不中，又负债累累，躲上龙虎寨。龚飞龙多次下山劫略各村和路过客商，又在山寨上抵抗官兵，皆采用此人之策。被山寨众贼称为先生，后被龚飞龙提拨坐上第三把交椅，很受重用。 四寨主熊九，外号“狗熊”性格粗暴残忍，每有劫略，皆身先士卒，使一柄开山斧，力大无穷。山寨聚有盗众三百余，皆是啫血之辈。 这是北流知县张问士提供的官方情报。 山寨上的人有勇有谋，还有如此强的弓手，难怪北流县衙无法剿灭了。 杨煜皱着眉头，一时难以定夺如何攻寨。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道：“一切只有等老毕他们打探回来再说了。” 杨煜皱着眉头，小杨妍也在一旁皱眉，只不过她皱成了一个小苦瓜脸。杨煜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七妹，你苦着脸干什么？” 杨妍道：“我看六哥不开心，就跟着不开心了。” 杨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道：“六哥没事，六哥本事大得很，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六哥众多本事中的一小部分，放心好了！” 杨妍高兴的道：“我就知道家里六哥本事最大的了。”她边说边爬上杨煜的双腿，伸出小手，要帮杨煜抚平眉头。 杨煜只得故意皱着眉头，让她用手扶平，杨妍见杨煜不再皱眉，高兴得咯咯而笑。 杨五嫂看见，低声笑骂兄妹二人：“就知道胡闹。” …… 第四天半夜，老毕回来了。杨煜听见动静，披衣起床看究竟。看见老毕自己一个人，问道：“他们呢？” 老毕整理着包袱，道：“都回来了，因为太夜，他们都去训练营了。” 杨煜又问：“没出什么事吧？” 老毕摇头，道：“有没有热水，我几天没洗澡，身上脏死了。” 老毕的声音惊醒了春夏秋冬，冬梅看老毕一身脏兮兮的，去厨房给他热水去了。春花，夏荷，秋月三人给他准备饭食酒菜。 这一幕让老毕莫名的有点感动。“家里还是得有女人啊”！他由充的叹了句。很明显是说给杨煜听的，个中意思无非是让杨煜为他们几个正名罢了。 杨煜撇撇嘴，心道：“有女人又能怎么的，如果是后世的女人，三更半夜回家，不锁你在门外算是好的了，还想望热水，宵夜？” …… 老毕几个估计是累坏了，次日，日上三竿杨煜才看到他们现身。周义伸着腿脚道：“还是家里舒服，住了三晚大山，腰都被硌痛了。” 杨煜笑道：“厨房的锅里还热着饭菜，你们先去吃了，再议事。” 周义大咧咧的带着李兴业和夏一行去了。老毕和杨河也是饿了，随后去吃饭。 少倾，五人饭饱。杨煜询问探山之事，老毕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出来，打开铺在桌面。这是他们这次进山探查所画的地形图。老毕道：“山上机关陷阱多，围绕着山寨周围，不下百处，都标在图上了。”他边说边用指头指着图上的各处。 杨煜看地形图上标着寨门，关卡，山寨，各种房屋建筑物竟有十三处之多，忍不住叹气道：“如此一个山寨没十年之功建不出来啊。” 杨河道：“是的，比天风寨大多了，我们点了一下，单是强盗就有四百五十之数，还有被虏上山的女人估计也不下五十。” 周义也道：“人不但多，他们据险立寨、设关，上设有滚木擂石，我们看过了，都不易攻打！” 第112章 办法总有的 老毕道：“山寨上最值得注意的是那二十二名弓手！弓箭居高临下的射来，距离和力道占很大的优势！” 杨煜敲敲桌面，道：“此事先放一放。今日午后，考核一番新老队员的枪法！”杨看着老毕接着道：“此事你安排一下，把五十米内能打十中七的人统计出来。” 老毕点点头，与周义等人回去训练场了。 山地攻坚战啊！历来都是惨烈的，如果有炮就好了！杨煜摇摇头，民团成立时间太短了，有太多需要发展的地方。 要办的事情被卡，杨煜有些烦躁。这样的情绪很不好，杨煜站起身，牵出马，往河对面骑马出发。一个多月没到过这边看了，银子花了一大堆，没亲眼看看，不确定建设得如何了。 时已十月，没几天就要立冬了，杨煜牵马上船，渡河而过。河风带寒，杨煜看见船夫撑竹篙的两手爆开了一条条的裂缝，嘴唇也有干裂的现象。崇祯年真是冷得够快的。 船靠岸，杨煜想起先前逃荒过来的百余人，天气冷了，也不知道李裕民和马必鸣帮他们准备了什么物质过冬。 杨煜让马小跑一路往民居走去。路上碰到一些民工见杨煜骑马而来，都纷纷行礼。 杨煜在一片旱地上找着谢竹溪，原来他们在伺弄马铃薯。让谢竹溪他们种植马铃薯是杨煜去岑溪前交待下来的。先前备的种子不够，杨煜早托梁记帮忙寻来，打算起码也得种百余亩的。 马铃薯先种的已经发芽，长出一两片嫩叶，一些男人正在用木桶担水浇水。妇人则在另一处忙着把种子埋下，整体看去，忙忙碌碌的一群人，有点热火朝天的景象。 谢竹溪看见杨煜，初时不觉意，毕竟杨煜在他们到来的第二天就去岑溪了，印象不深。猛然间想起此人就是少东家，一惊之下，连忙招呼众人，快步来到杨煜跟前，也不管脚下是什么地方，带头叩首，口中郎声：“学生谢竹溪拜谢少东家，谢家庄上下感谢少东家活命之恩！” 这是大实话，以他们的状况，如果没有杨煜的收留，这个冬天估计要饿死冷死大半人。 杨煜来到大明已有一年，慢慢的习惯了大明人动不动就磕头的。他伸手扶起谢竹溪道：“谢先生言重了，”又对大家道：“都起来说话，我今天来就是路过看看的，不必客气！” 谢竹溪语气真诚的道：“我谢家庄上下百余口，能熬过这年冬，全赖少东家仁慈啊！” 他的说话引出很多共鸣，一大堆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少东家就是菩萨心肠，佛祖临世！” 原来，杨煜走后，李裕民和马必鸣就负责轮流照顾他们的生活。按照杨煜的说法，先用稀粥养足他们七天，又分了麻布粗布给他们缝衣裳保暖。待他们身体有所好转，便把他们转移到强民村，每三天给他们送一次粮食。又按杨煜交待下的，让他们大力种植马铃薯。李，马两人虽然怀疑杨煜这个决定，怀疑马铃薯种下后多会被冻死，不过即是杨煜定下的，也咬牙吩咐下去了。 杨煜打量他们，虽然还是瘦骨嶙峋，但脸上已呈血色，精神气相当不错。便知道李，马二人没亏待他们，逐问谢竹溪道：“天气冷了，大家可有足够的衣服和被子过冬？大家现在有没有天天吃饱？” 谢竹溪道：“李，马两位主管分给了许多布料给我等，做衣服被子的布料已经足够，我等又准备了大量的干茅草，塞进布袋里当被子。每家又分得房子住下，过冬是不怕寒了！至于粮米，我等每人一天半斤米的分量从未短缺，还有食盐和油搭配。此等大恩，从未有过！” 杨煜听得摇摇头，每人一天半斤米的分量只能喝粥吊命了，帮干活的民工一天两餐白米饭还有肉呢。李，马两人做的过了，太小家子气。他想了想，对谢竹溪道：“再过十天左右，我地里的红薯可开挖了，到时大家去帮帮忙，每人分一百斤，给大家填填肚子。” …… 接着杨煜去看了作坊的扩建，在工地找到李，马两人和他们在工地吃了顿午饭。然后带着二人到处去看山势地形，确定在何处准备建设水力作坊。水力作坊的建造对金属作坊太重要了，杨煜要想提高火器，护甲的产量和质量，必须改善动力，单靠一些手摇的动力设备是远远不够的。 李，马二人牢牢的记在心。 傍晚放工后，杨煜邀李，马二人还有杨宇，周义一起吃晚饭。老毕不用请，他天天都是在家里吃饭的。 饭后，六人继续商议攻龙虎寨之事。 李裕民和马必鸣看完老毕他们探回来的情报，久久不语。本来官面的情报就足够展示龙虎寨的强悍了，现在看来又要强三分。杨宇等更甚，他们没这方面的经验。 老毕老神在在的看着杨煜。 杨煜道：“老毕，我知道你有想法，你先说吧。” 老毕轻叹道：“山寨的情况我们探过了，如果派小部队混进去搞些突然袭击估计难以成事，毕竟要攻下山寨，必先拿下两个寨门和一道关口，这是非一日之功可克的。所以小部队混进去有着覆灭的危险。”他说了大堆，不像献策，倒像循循引导。 有了老毕的提示，李裕民接口道：“龙虎寨强盗作恶多端，附近村民必恨之入骨，我们何不求助民壮，再思良策！” 马必鸣也道：“李贤弟言之有理，附近村民必恨不得食强盗肉，寝其皮！若闻得我民团要剿匪，必会箪食壶浆以待，带路更是理所当然啊！” 李，马二人憋了半天，总算想出了一个建议。二人相视一笑，心里皆道：“看来出谋献策之事，还得是我等读圣贤书之人。” 杨煜皱眉道：龙虎山盘踞了十余年，如果真对附近村民做人神共愤之事，我估计附近村民早就逃光了。现在那些村跟别处的没什么两样，我看着怪异！” 李裕民心里悚然一惊，脱口道：“团练的意思莫非是……？” 杨煜点头道：“不是也差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找他们帮忙只会把我们带进套里！” 李裕民和马必鸣二人听得大汗淋漓。 杨煜忽然一拍桌子道：“既然无取巧之法，我民团就以堂堂之师胜之！” “一支军队如无与敌对阵之胆，那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 杨煜一连说了几句，听得几人心潮澎湃，豪气顿生！ 第113章 两方对峙 杨煜起身道：“令民团全部小队都留下二人看家，余者准备出战事宜！” 他看着李裕民和马必鸣道：“两位先生挑选精壮民工二百名给部队运送物质，和负责垦荒开路！还有部队的出战所需事物有劳二位统筹调遣了。” 跟着又对老毕等人道：“民团上下全部取消休假，全待训练营，各小队全部严格检查枪支的性能状况，头盔护甲有损坏的，该换就换，该修的修，确保最佳状态，以待出战！” 五人领命，各自散去。老毕掏出一份文书，杨煜接过一看，是今天的射击考核记录。新队员里面能十中七者占总数六成，意味着余下的有百人达不到标准。 民团要出战，杨家的气氛有点奇怪，毕竟他们家中的成年儿郎又一次全部出动，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是，经过上次天风寨一战，所得收获也是惊人的。杨家人现在基本上都是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老爷子尽管已经得到杨煜多次保证，但他看着杨煜的时候多是是欲言又止的。 两日后，准备完毕，杨煜下令三更造饭，五更出发。训练营离大容山口五十里，午后，大队人马到了寨门五里处。杨煜命令杨宇，周义，杨海三个小队对外巡视警戒。余部安营扎寨，一众民工做饭的做饭，扎营的扎营。 龙虎寨匪徒早派出明探，阴冷的目光打量着一切，杨宇等人令道：“有胆敢靠近营寨者格杀勿论！” 忽地一声弓弦响，周义心下一颤，来不及细看左手臂盾就一举挡住面门，立时感到臂上一振，斜眼看去，只见一枝箭羽歪歪斜斜的插在旁边的草丛中。他勃然大怒，喝道：“哪个鼠辈放暗箭？” 只见七八十米开外的一棵树后现出一人，大笑道：“小子命好，居然被你躲过了老子的箭，听着，老子就是钟伏虎也，你的小命给老子留着，晚点再取！哈哈！” 周义大怒，举枪射击，钟伏虎躲在树后，听得“啪”的一声，树干被打中，窸窸窣窣落下众多枯叶。钟伏虎不禁变色，心道：“闻说容县民团火枪厉害，如今看来，果是不凡。”他低喝一声道：“回寨！” 周义看到数道人影闪动间，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木间。不禁骂道：“无胆匪类！”又回头喝道：“各队结阵，提防敌人放箭！” 看着营寨有条不絮的在筑着，杨煜举目四望，树林太茂密了，视线不能及远，逐下令将营寨的前方和左右两方百米内的草木全砍了，安全由队员们负责掩护。后方因是稻田，不用理会。 李裕民和马必鸣从来没有这样怒过，他二人负责赔偿损坏的稻田和农作物，还有附近山寨的被砍掉的树木。天啊，稻田和一些瓜果倒还罢了，这些按照杨煜的意思以两倍价钱赔偿二人倒可以冷着脸一一付清。寨门前的树木，村民也敢来收钱，还敢狮子开大口二十文一棵！如果民团不砍，有谁敢跳出来说那些山地是他的？二人总算是完全相信了杨煜说的，他们已经和强盗成为一伙了！书上说的箪食壶浆没有不止，还想尽办法刁难民团的开展。 事情报给杨煜，杨煜在后世见多了这种情况，他大手一挥，道：“给他们，收了钱之后，如再有胆敢闯营闹事者，按奸细论处！”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十余村民以赔偿不够为由，强闯进营。杨煜下令朝他们脚上开枪，打伤了三个人的腿，闹事村民惧怕，丢下伤者发足往回狂奔。李、马二人才得清静。 日落前，民团总算扎营完毕。一道栏栅外，数十米的草木被完全清理，营内立起四座哨楼，每座分两人了望。 营内炊烟袅袅，饭香，肉香随风飘起。一副和龙虎山长期对峙的架势。 山寨上的大厅，龚飞龙居中而坐，脸色阴沉。熊九在厅里走来走去，忽然对龚飞龙开声道：“外面的什么卵什子民团，竟敢如此嚣张，自我等开山立寨以来，就算是官兵亦不敢如此！大哥，容我带人去冲他一阵，管他是什么的狗屁民团，什么的火器犀利，一样杀他娘的一个人仰马翻！” 龚飞龙不言，不过他目光看向王子仁。王子仁长得颇为英俊，胸前飘着三络长须，很具孺气。 王子仁等的就是龚飞龙那带询问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道：“人传天风寨为杨煜二十余人所平，依吾思之，估计不假，要不，他就没胆来犯我比天风寨强了几倍的山寨！” 龚飞龙听王子仁在长他人志气，略有不悦。又听王子仁接着道：“不过，吾还听说，杨煜此人颇为舍手，他手下的民兵个个都是用钱银堆出来的，又因他成团时日尚短，训练不足，临阵经验更是缺乏！与我寨众兄弟相比，纯属小巫见大巫！再者，那杨煜不过区区十六岁，能有多少见识，能经多大风浪？” 龚飞龙和钟伏虎等人越听越高兴。龚飞龙和颜悦色的问道：“依三弟如此说，我等该当如何应对？” 王子仁见众人逐渐的以他为中流砥柱，心下得意，道：“吾有一平策，可使杨煜知难而退！” 龚飞龙道：“三弟不防直说。” 王子仁对龚飞龙拱了拱，续道：“很简单，吾观杨煜摆开了堂堂正正的阵势，就说明此人技穷了，想仗着火器之犀利与我寨硬碰硬。但他明显的忽略了我方占着有利地形，据险而守，他们打我寨困难太多，我寨众人打他们居高临下就容易多了，远了我寨只要二哥领着弓手射箭，近了就发滚木擂石，势必令他方损失惨重！个个民兵都是杨煜的宝贝疙瘩，到时他必承受不住损失而撤兵！再说他杨煜就区区一民兵团练，无官无品，官兵都打不过我寨，他战败撤兵也在情理。大家说，到了此时，杨煜是不是肯定性的撤兵呢？” 龚飞龙听得很是高兴，大笑道：“三弟一席话令为兄茅塞顿开，我龙虎寨有三弟在，如诸葛坐镇耳！” 王子仁淡淡笑道：“如杨煜退兵，大哥可差人跟他结交，杨煜新败，必买大哥面子，届时我寨以重金买些他的火器加强我寨装备，只要稍加训练，我寨就更不惧官兵来犯，下山发财之时更是如虎添翼！” 第114章 示敌以弱 龙虎寨众人信服王之仁的一番说话，是以个个回去养精蓄锐，以待来日之战。 杨煜这边找来老毕，杨宇，周义几个商量了一下。杨煜便令三人明天想法把路开阔，推到寨门之前。并强调，一定要保证各人的性命安全，不用急进，稳中求胜。 一夜无战事，也没有互相骚扰的情况发生，一支民兵和一伙强盗，一方在野，一方据山，相安无事得像两支友军。 此日，民团吃过早饭。杨宇和周义各自领队搜索推进。紧随其后的是一众民工中杂着一些精锐民兵，在后割草伐木拓阔道路。陷阱机关早被老毕等人探知，杨宇等用用大石或木段一一触发破解。出乎意料的有惊无险的把路开拓至寨门之前。当杨煜接到信息时还不过辰时，进展之顺利出乎意料之外。 杨煜叫上杨海一个小队就去看究竟。山路不好骑马，众人徒步前去。 五里之路，用时不久便到。一座相当雄伟又险要的寨门出现在杨煜等人面前。 那寨门用石块垒砌成墙，高竟二十余米，寨门两侧是陡峭的山岭，山岭上的树木皆被砍光，与寨门持平的位置两边各突出一个石台，上面人影绰绰，不用说上面必备擂石滚木，想从两侧攻寨，必然注定死伤无数。中间寨门处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宽不过五尺，石阶两旁是用石砌成的呈四十五度的斜坡，一直延绵至寨门。寨门上一片开阔，守着一大批人，粗略估计，不下百人。龙虎寨有此得天独厚的险要据守，难怪他们放任民团前来了。 杨煜后世到过此处，看地形那寨门应该处在后世的大容山水库大堤坝处。后世的水库，水从坝上放出，因巨大的落差使水花飞溅，坝前两里内的树林中水汽弥漫，不论是否三伏天，人一到此处便顿觉清凉。 杨煜沉着脸，一言不发。 一会，寨门上一人上前，杨煜目光锐利，那人的脸庞看得清楚，估是四十左右年纪，长得颇具威严。只听那人扬声道：“打虎石杨煜杨团练可在此处？本人龚飞龙是也！” 杨煜上前数步，略略拱了一下手，也扬声道：“杨煜在此，龚寨主可安好？” 龚飞龙听得哈哈一笑道：“杨团练有心了，人说杨团练年少英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不知杨团练聚众而来鄙寨，是为名？是为利？若为利者好办，龚某这就奉上白银粮草，权当结识一番少年打虎英雄！若为利，龚某自是要跟杨团练较量一番了！” 杨煜笑道：“小子不如龚寨主啊，小子太穷，不得已到此骚扰贵寨了。” 这二人一对一答，全没半分火气，明明是马上要你死我活的敌对两方，说的偏偏像叙旧。 如果张问士在此，不知道会怎么想？ 龚飞龙道：“杨团练过谦了，不过，若真是如此，龚某倒可帮忙一二。” 杨煜闻言，大笑道：“龚寨主仗义，小子先行谢过了！不过，久闻贵寨众人，个个英雄，能征善战，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甚是了得，小子慕名而来，很想讨教一番。” 寨门上龚飞龙听得一愕，转而一想，什么敬老院幼儿园的不就是一些老人幼儿么，这小子辱我太甚！不由怒哼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之辈，给我狠狠地收拾他们！”说完拂袖而去。 此时钟伏虎也明白过来，气恼之下，弯弓搭箭，一箭往杨煜射来。不过，距离上百米，箭近时已无甚力道，杨煜伸手抓住来箭，随手丢弃。对杨宇、周义道：“令考核十不够中七者在六十米处跟寨门对射，凡有中箭者，无论受伤与否，皆由人抬着离开！” 杨宇周义听得茫然，什么六十米距离中箭要让人抬着走，五十米的距离箭也伤不了穿着护甲的队员呢。不过，军队讲究的是有令必从，二人虽然疑惑，也按令执行去了。 一会，枪法略差新队员全部来到。因路口太窄，又要防备山寨两侧的滚木擂石，只能上四个三才阵。一人举盾防箭，两人开枪射击，共八支枪疏疏落落的射击。 不过就算是八支枪在射击，寨门上的匪徒也不敢怠慢，要是一不小心挨上一枪也不是小事，轻者受伤，重者毙命的。匪徒看民团发起攻击，尽皆愤怒，耐何距离太远，只得由钟伏虎手下的弓手以箭还射。余者只能当起了观众。 很快，他们好像看到有一面盾牌遮挡不及，箭射了进去，立马就有两个民兵在另一面盾牌的掩护下，把一人抬走。众贼望见，相继大呼，“射得好！” 弓手初次竞攻，大感震奋，又努力弯弓，继续放箭！ 这一轮又看见民兵有两人被抬走，山寨上更是呼声震天！可呼声还没来得及落下，忽见一弓手身体一震，就倒在地上，数人连忙上前察看，见到弓手胸前鲜血泊泊涌出，明显的中枪了。数人把伤者抬到钟伏虎面前，钟伏虎蹲下身细看，见弓手伤中心脏，估计是活不了。 忽呼声又响起，钟伏虎问道：“射中多少个？”立马就有人答道：“山下又有三人被抬走了，只不过，民兵很快补员，他们目前依然是八根火铳在开火！好奇怪啊，他们装填怎么会这么快？” 钟伏虎当然有一些了解民兵为什么会装填快，只不过他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答非所问的傲然道：“再射三五轮，他们就得退兵了！” 话音刚落，猛然又看见一个弓手被抬过来，钟伏虎定睛一看，这个比刚才那个惨多了，面门被击中，直接毙命！钟伏虎心里一阵绞痛，他训练弓手不易啊，最快也要花三年时间，慢的要五六年！他手下的二十余名弓手是他最大的倚仗，现在突然死了两个，如何不令他心痛莫名？ 幸好，他的弓手此时又放了一轮箭，此后呼声更高，钟伏虎忙问端的，有人禀告他说，这一轮山下一下抬走了五个，剩下的三把火铳现在打不响了！ 钟伏虎这才有所略慰。 山下的人很快补充，一下间，枪声又起，钟伏虎的弓手又射了数轮箭，其间又折损一人，山下被抬走的竟有十人之多。众贼只见山下旗子一招，撤军回营了。山上一众弓手连射了近十轮箭，个个双臂酸软，也无力再放箭。 第一天的对阵就此结束。 第115章 夜袭 回到营寨，杨煜周义才有机会问杨煜为何要让中箭的队员装出伤重的样子？杨煜答道：“两军对垒，双方肯定要先探虚实，哪有一上来就拼个你死我活的？我民兵护甲防御性优良，让他们作出受伤的模样给对面看，是起他们轻慢之心，好让我们方便寻找战机。” 杨宇周义恍然。 杨煜令人叫来杨河，不一会杨河到来。杨煜便询问他今天的狙击情况。原来今天龙虎寨上的三个弓手都是杨煜让杨河去暗中击毙的。 杨河在每战中都担任狙击任务，他已经越来越沉稳，枪法也越来越准，他和李文深得杨煜器重。此时他见杨煜询问，便整理了一下头绪道：“山上的弓手很有章法，我看他们的落箭处，基本都是一片一片地方的覆盖，今天射程是六十米，他们居高临下的以抛射方式，是以这点距离他们能轻松射到。但又因他们自恃距离远，他们放箭时就没藏身形，站在上面列队射击，放箭完毕又立马后退隐藏身形。我藏身于八十米处的树上，看得清楚，虽有很多机会开枪，但为了不暴露藏身位置，每次开枪都是掐着队友们开枪那时射击！” 杨煜听完，沉思了一会，道：“对我民团最有利的战阵，就是远战，山上的弓手目前就是我们最大威胁，只有把弓手灭了，我们的枪才能发挥最大的优势，所幸，今日我让大家向龙虎寨示弱，让他们以为今日之战是仗着地利，占了一比十的便宜。不过，明天我和毕教官就会加入狙击，我们三人给他们狠狠的教训一番！” 如果说并肩作战的话，民团上下估计最高兴的就是和杨煜老毕一起作战了！无他，这两人简直就是全团的信仰，有此二人在，再困难之事，民团上下也相信这二人能解决！ 杨河听说明天杨煜和老毕加入狙击队，顿觉宽心，喜不自胜的告退了。 夜色笼罩，山寨上，大厅中。龚飞龙一个劲的夸钟伏虎及其手下的弓手，以一换十的战绩无论怎么说都能令人刮目相看。钟伏虎本来为损失了三名弓手有点意兴阑珊的，被夸多了，也就渐渐高兴起来。 肉是大块肉，酒是大碗酒，钟伏虎一众是今晚庆功宴的主角。先由龚飞龙亲自敬酒，赞叹之话毫不吝啬！说什么那王天风自恃英雄，今日看来，在众弓手面前就是毛毛虫。诺大天风寨一天时间就被民团的二十余人挑了，我龙虎寨出二十余弓手就打得民团把头缩回去了。 众弓手也是被赞得晕乎乎的，又有酒肉在前，狂吃豪饮，不亦乐乎！ 王子仁自昨晚献计守山，到今日功成。眼看龚飞龙高兴，当下也不忘为自己表功，他高声笑道：“钟二哥今日领队大展神威，箭伤杨煜民团三十之数，小弟算来，如果明天那杨煜再有胆派人前来送死的话，钟二哥只要再发威一次，再伤民团数十人，那杨煜铁定得吐血撤军！”他明里在附和龚飞龙赞钟伏虎，暗里在点醒大厅中众人，今日守寨之策，乃是他所献。 龚飞龙高兴的道：“我龙虎寨有众兄弟在，是我寨之幸！” 熊九狠狠道：“我观他们的兵器，所有人都是用一根火铳，若是近身搏斗，必无甚用处，不若今晚由我带人下山夜袭他们营寨，只要摸近营寨，一个冲阵，定能杀他个落花流水！” 龚飞龙今日受了杨煜侮辱，心气亦难平，闻熊九此言，略一沉吟，问道：“如若夜袭，四弟认为带多少人合适？” 熊九道：“我带百人足够了！” 龚飞龙闻言点头，目光看向王子仁。王子仁皱眉道：“夜晚黑暗，民兵火器准头大为下降，夜袭之举，也是大可一试。不过，凡事都有利弊，如若遇上埋伏，则是我寨放弃地利，陷入平地苦战了。依王某看来，稳妥之计，还是占着有利之地形，固守为上。” 龚飞龙和熊九顿时陷入沉思。 熊九不忿，忽然大喝道：“怕个毛！我今夜就干他们去！白天他们都打不准，夜里黑灯瞎火的，我看他们放空铳去！” 龚飞龙也听说了今天民兵的射击情况，知道准头不高。他对熊九要夜袭也不反对只是嘱咐熊九要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便要速退。最后他想了想道：“为兄到时亲自到寨门做接应。” 熊九听着感激，对龚飞龙拱手道：“多谢大哥！” …… 是夜三更，熊九亲带百人身着黑衣，鱼贯来到寨门。向山下望去，只见星光暗淡，四下一片寂静。熊九把手一招，带人悄悄下山。夜里绰绰的人影惊起了一声猫头鹰的叫声。熊九皱眉往声音处看去，只是漆黑一片，哪里看得见。 熊九心里有点不安，逐点了十人前去探路，令余众留在原地等候。看着探路十人没入黑暗，一会又传出一声鸟叫，一阵拍翅的声音响起，熊九看到一鸟影落在树冠上，估计是下面的人惊到它了。熊九暗骂了一句“畜生！” 一刻钟后，有探子回来，说沿途无人，没有埋伏。熊九手一招，带队前往。很快摸到营寨前，熊九见四下寂静，每座营房前挂着一个灯笼，照出周围无人。只有四个哨塔上立着人影。 熊九摸近营门，举起斧子一把砍开门，挥斧喊道：“兄弟们冲进去啊，开荤了！” 巨大的动静惊着了民团岗哨，四个岗哨的人纷纷开枪示警，口中大喊：“敌袭！” 熊九的百人蜂蛹而进，喊杀声震天！忽然他们面前出现数排人影，整齐的队形令熊九等人恍惚间觉得那就是数堵城墙！依稀间觉得前面有人一挥手，耳边就突然听得“砰砰砰”的枪响，熊九敏锐的觉察到空气中飘起了浓烈的血腥味。他大吼：“冲阵！”率先行动，迅速的变换着身形，不到十息间就冲到民团队列前，挥斧就砍！而他的身后数米处则紧随着十名身强力壮的大汉，手持大刀或枪或棒甚至还有使大锤的皆一脸凶神恶煞的冲来，仿佛要择人而噬！ 这是熊九惯玩的手段，一般情况下，他这十余人一冲进对方阵形，就能把对方彻底搞乱。他们这一冲，全凭气势，有来无回的气势！ 熊九不理碰到何人，一斧就以雷霆之势劈出，这一斧使用他八分力道。按以往，他这一肯定会如砍败絮，一往无前。但是这次有点不同，来人手持一砍刀竟挡住了他的去势。熊九也不含糊，手上连挥，几斧砍出，一斧接一斧，斧斧凌厉！哪知来人身手敏捷，一柄砍刀“铛铛铛”的将他攻势接住。熊九心中一凛，定睛看去，只见对手那人英俊非凡的脸上一面寒霜！ 熊九喝问：“你是谁？” 第116章 层次火力 那人冷冷的道：“某乃民团教官！” 熊九与老毕拼了几下，知道难下，他身形一晃，挥斧往民团队列杀去，只求速破民团队形。他偷眼看去他随后十人的战况，这一下不看犹可，一看不禁亡魂大冒。只见一条高瘦的人影手挥一把黑黝黝的大刀，手起刀落间，他的手下就有一人被砍番，更可恨的是，那豆芽一般身形的人竟还有余力，右手刀落间，左手还扬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被击中者，一下倒地和被他用刀砍中的一样结果，倒在地上再也动不了。那人身边不远的周围，姿态各异的躺着五具尸体。熊九认得，那人就是今天用言语辱了龚飞龙的杨煜！ 就这一会儿间，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十人就被杨煜击杀了一半！熊九顿感无望，大呼道：“爪子硬，快扯！”手中斧虚劈两下，转身带头往回狂奔。他从带头狂冲到爆退，前后不过二十息，取舍端的是相当干脆！ “砰砰砰砰”，又一阵枪响，熊九隐约看到自己的人又倒下了几个。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边大喊着“扯！”一边发足狂奔，还不时的变换路线，躲避民团的射击。 老毕想不到此人跑得如此干脆，愣神间熊九已跑出十余米外了！龙虎寨余众听得熊九喊“扯”个个也是反应奇快无比，倏忽间尽皆掉头，不管不顾的尽力往回跑！ 杨煜刀交左手，右手一扬，一石飞出，只见熊九忽地翻了个跟斗，跌倒在地，两名匪徒从旁掠过，一人抓住熊九的一条手臂，带着他狂奔。闻得一声枪响，其中一人中枪倒地，却是杨河开枪了。 另外一人猝不及防，拉着熊九顿时失去重心，猛地一个趔趄，待得稳住身形再跑时，又听一声枪响。杨煜看去，只见老毕的枪管中升起袅袅白烟。 龙虎山匪徒一时心胆俱裂，哪里还敢再顾熊九，纷纷绕过他，亡命而逃。 “砰砰砰砰”枪声连响，匪徒又丢下几具尸体。待得民兵再推膛上弹时，一众残匪已经消失在夜幕中…… 杨煜喝令不得追赶。 众民兵这才由一部分人警戒，一部分人检查站果。 一会后，就有杨宇回报杨煜“此次匪徒劫营，被我方打死三十七人，活捉一人！另，我方因早得传警，防备得当，无人损伤！” 杨煜点点头，还觉满意。 原来，熊九带人刚下山，就被民团的暗哨发现了，以猫头鹰的叫声传讯。民团对夜里的突发事件一向训练有素，所以很快就做好布置，坦然对敌。 龚飞龙亲临寨门，候熊九夜袭佳音。不料，自熊九下山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残余众人没命的往山上狂奔回来，哪里能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他脸色阴沉的让人开门，把人接进寨，清点人数，发觉竟少了近四成，熊九和其的精锐损失十之八九，又听得熊九被陷，顿觉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王子仁在一旁忙扶住他，道：“大哥请保重身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后我寨就据险而守，每天耗死他们一二十个，也可为四弟报仇。” 龚飞龙脸色惨然，道：“悔不听三弟之言啊！” …… 一会后，龚飞龙情绪略缓，对寨门上的众人道：“此后严守寨门，不可轻出！” …… 次日，天刚亮，寒风刮得人脸疼，山脚下的寒意更浓。路旁的杂草上面铺了一层白霜，人走过会沾在裤脚上，不用多久，小腿上就会有一种麻木的刺痛感。 杨煜命民团今日把距离推进到离寨门四十五米处，往后每隔三米错位再上一排。直排到六十米左右处，一共排了五排的三才阵，共六十人，二十面铁盾，四十杆枪对着寨门进行火力压制。 战斗一开始就打得热闹非凡，比之昨天的小打小闹强多了。很快寨门上就有人挂了彩，众匪徒被压得头也不敢抬起来。木屑，石屑随着枪声四下乱溅，守寨门的匪徒相当狼狈。 钟伏虎领着弓手很快赶到，他们略略的观望了一会，便一齐弯弓搭箭，一阵箭弦响起，空中便像下了一小片黑雨，近二十支利箭向民兵覆盖。 一阵枪身，随着弓手暴露的身形响起。钟伏虎惊讶的发现他辛辛苦苦训练的弓手立马就倒下了三个！昨天打一天也才损失三个，今天一开始就没了三个，这是什么情况？ 钟伏虎勃然大怒，喝令弓手不要慌张！他亲自拿了他那把十石弓，喝道：“大家看我的，我一箭把山下最前排右二的盾牌射歪，你们跟着覆盖！”只见他看了一眼剩余的十六名弓手，又喝道：“预备，一，二，三！”他猛地向前跨出数步，马步一扎，便将弓拉满，“嗖”的一箭射出，正中第一排右二的铁盾！山下手持铁盾的民兵立马感到一阵巨大的力量从盾上传来，他只觉全身一震，然后连人带盾向后跌倒！ 紧接着箭羽叮叮当当落在失去铁盾保护的另外两个队员身上，饶是那两名队员身着护甲，箭射不入，但强劲的冲击力亦把二人震得口吐鲜血！只一下间，这个三才阵的三人全失去了作战能力！趁箭停下的空档，后面冲上数人，飞快的把他们抬走了。 钟伏虎看到战绩，自是有点小满意，他正准备再来一下时，扭头看间，猛地发现他的弓手能站着的又少了三个！以一换一的情况！歼敌的喜悦一下变成了浓浓的担忧。他赶忙领队退后数米，问道：“有谁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回事？” 余下的弓手和躲在寨门上的人相继摇头，谁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原来杨煜三人皆选择在众队员开枪时开枪，情况混乱，而且他们距离又远，躲得隐蔽，山寨上的人一时间哪里看得清楚？ 钟伏虎咬了咬牙，恨道：“再来一轮，老子就不信邪了！”他此时就像一个已入局的赌徒，刚开始赢了几把，到后面开始输的时候，他就按耐不住了。 钟伏虎喝道：“此次射最前排左一，大家看好了……”他持弓上前，余者跟着。钟伏虎臂力惊人，弓一下就把他拉满，“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夹着风雷之声呼啸而出！与此同时，“砰砰砰砰”的枪声也跟着响起。民兵们也打出了经验，只等弓手一现身，就立马开枪！ 毫无例外的，山寨上弓手的目标顿时纷纷中箭。而反观他们的遭遇更惨，钟伏虎被一颗子弹自前额射入，贯穿后脑，一下就跌倒在地，死得不能再死。如此枪法，民团中除了杨煜外，再无二人！老毕和杨河也各干掉一个，但是一众弓手倒地的竟有十人之多！民兵们手里的枪不是烧火棍，他们把握住开枪时机，一下奏效！ 第117章 攻寨门 杨煜看得清楚，寨门上能够全身而退的弓手只余四名。他等了一会，不见再有箭射出，估计那四名弓手已是胆寒，不敢再现身射箭了。他爬下树，指着寨门两侧的石台对杨宇道：“这两边各派二十支枪进行压制，一定不能让他们抬头！中间寨门也一样，一排排的枪打上去，稳稳的压住，不怕浪费子弹。” 杨宇领命布置去了。 杨煜又叫来周义，跟他说了一阵话。周义听得两眼放光，转身去准备了。 山寨上龚飞龙和王子仁在钟伏虎的尸体前沉默不语，脸色灰败。民团攻山才第二天，山寨的四个首领就被陷了一个，打死一个！就连山寨上引以为傲的弓手也被打到残得不能再残。龚飞龙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左右两臂，这才多久啊，难道民团的火器真是不可战胜？难道山寨的辉煌要终结了？他把目光投向寨门处，看着那些昔日穷凶极恶的寨众，个个手里抓住家伙蜷缩着墙根下，无一人敢冒头，就像一只只可怜的鹌鹑。墙头上子弹，石屑，木屑乱溅，一片狼藉！而下面的枪声一排接一排的，好像他们有打不完的子弹一样。龚飞龙承认，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打得如此窝囊过。 山下的杨煜是不会理会龚飞龙的想法的。他现在背了一百斤的火药包，和一杆枪，他身旁的周义背了一捆火捻绳。二人全身铁甲，还各手持一面铁盾，正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望寨门进发。 杨宇心里很悲愤，炸寨门这危险的任务竟然要杨煜亲自出马，他很希望杨煜能另选人手去。不过，杨煜的解释却是说目前全团上下还找不出臂力比他更大之人，就算被山上的人放下滚木擂石，他也能以铁盾护住自己全身而退。周义是老队员，又孔武有力，跟自己上去是最佳的不二人选。 队员们大多人第一次参加战斗，内心多少有点忐忑。看到自己的团练和副大队长上去干最危险的任务，顿受鼓舞，在各自的小队长喝令下，一枪打了，迅速上弹，等待下一轮的开枪命令。他们耳边听着不断的枪声此起彼伏，很快的数排枪之间渐渐配合默契，使得对上面的火力压制再无间断。 杨煜和周义没费什么周折就挨到了寨门的石墙下，里面匪徒的哭骂声已经听得清楚。杨煜选了个位置把火药包放好，接上火捻绳，让周义一边放绳一边往山下回走，自己则手持铁盾在后面护送。 杨宇看着杨煜二人终于下了山，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最担心的一幕就是山上突然放下滚木之类的东西，那样杨煜和周义就太危险了。 下了山，二人的速度就快了，周义小跑着放火绳，杨煜随后，很快就进了队员的射击区内。杨煜让前面的队员全部撤到六十米外继续开枪压制。他掏出火折子，点燃火捻，那捻绳喷着火舌，迅速的往寨门燃去。 这时的枪声还不能断，还得继续压制，不能让山上的人有所发觉，“砰砰砰砰”的排枪还是一轮接一轮。杨煜视力极好，待他看到火星燃离火药包五六米处时，才大喝道：“停止射击，铁盾防护！” 一声令下，每阵队前立时竖起了铁盾，队员们藏身于盾后。 “轰隆”！一声巨响，寨门处先是冒出一片火光，随后大家就看到上空升起了各种事物，有木头，石头，还有不少的人形物体！ “蹲下身！躲到盾下！”杨煜，杨宇，周义等见状大惊，连忙出声喝令。 队员们对命令早就养成了条件反射，一听到命令，立即依令行事，才堪堪蹲下，就有一阵气浪推来，“刷”的呼啸而过，旁边的杂草一下被吹贴在地。紧接着，铁盾上就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的敲击声，身边拳头大小的石头散落一地！ 良久，一切安静，大家才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见山谷里狼藉一片，石头，木头，还有人的断肢残骸到处散落。山寨的寨门已经消失不见，一个巨大的豁口形成在那里，那里尘土还没散尽，远看就像一个洞口。石阶那段斜坡，数十斤的大石到处都有，滚木在山脚下聚了一大堆！ “这个王大有，火药的威力又被他改良了！老子的民团没被打死，差点被自己炸出来的东西砸死！”杨煜看着狼籍的山谷恨恨的道。 周义一直在杨煜的旁边，他喃喃的接口道：“炸过头了！” 杨煜道：“命人继续火力压制上面，下面让人清出路来，准备登寨门！” 周义得令而去。 一个时辰后，民团登上寨门，杨煜略略的看了一眼寨门地形，见这寨门后整平之地约有三百平方左右，平台上的寨门并不高，三米左右高左右，从山下看上去觉得高不可攀，是因石头砌的石墙高起了数米，再加上斜坡的高度，让人从下面一看，就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寨门后开拓有一条两米宽的山路，蜿蜒通向山腰，百余米处被设了一个关口。关口依山凿开，外边是陡峭的山坡，人畜难立。关口宽五米左右，设有二三十人驻守，这里是山寨二道门户，虽安排不了多少人守关，但攻寨一方只有一条两米宽的山路，更是出动不了几个人。 不过，有了攻寨门的前例，这样的关口对使用火器的民团来说已经不是难事，杨煜下令队员们稍作休息，在寨门平地上先吃午饭，午后由杨宇和周义组织人员拿下关口。 午饭由大营送上来，因攻下了寨门，和饭后还要攻坚，队员们的碗里比平时多了一倍的肉。他们都听说了，因为山上的弓手已经被打残，团练杨煜有可能要在今天就拿下山寨。昨天的战斗打的有点憋气，今天就不同了，凡参加了战斗的队员觉得吐气，一种叫“信心”的意念在他们心中逐渐形成。丰富的饭食令他们高兴，个个开怀大嚼。虽然刚才搬匪徒们那些破烂的尸体时，那种要呕吐的感觉令他们欲罢不能。但看到自己的队正和队副，在每具尸体上兴致勃勃仔细的翻查财物和值钱的东西，找出来后就丢进大箩筐里，还对大家道：“别看这些尸体恶心，但是他们身上的钱物却是跟我们最亲的！现在，赶紧的，想多分些钱就仔细的翻查，把值钱的东西全找出来，要不，等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新队员们居然还看见自己的队长们对那些身上搜出了银子的尸体虔诚的行了礼，礼毕后又毫不迟疑的对下一具尸体进行搜索。 难道这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区别？唬谁呢，大家都是三条腿的爷们，你们都不怕，难道老子就要怕了？ 第118章 悲惨的小莹 民团在午饭，山寨上的某处房屋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躲在屋里，时不时的往外面探脑袋。她叫小莹，她是两个月前被抓上山寨的。当时她记得她父母要带着她去投奔父亲的一个亲戚，听说是她父亲要去担任亲戚家里的孩子们的教书先生。途中忽然遇上强盗，强盗们很凶恶，打散了队伍，还有一个凶恶强盗一刀砍掉了她父亲的脑袋，然后这个强盗就把她和她娘亲一起虏到了山寨。 小莹虽然才五岁，但她从小就听多了旁人称赞她娘亲的说话，什么羞花闭月了，大美人了，等等什么的，她就知道了她娘亲肯定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其实不用人家说，她也觉得她的娘亲漂亮。 小莹一个五岁的孩子有机会在强盗窝里活下来，全是因为她的娘亲舍命的护着她。她能活下来了，她的娘亲每天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跟一刀砍掉她父亲脑袋的强盗出去。她后来才知道这个强盗是这山寨的王，叫龚飞龙！那个龚飞龙每次看到她，目光就像一把刀子，像要把她的小脑袋像砍她父亲一样，一刀把脑袋砍掉！ 小莹在山上的日子并不好过，原因是山上还有几个凶恶的比他大了几岁的孩子，他们几乎每天都要来欺负她。龚飞龙想杀她斩草除根，几个野孩子欺负的气焰更是高炽，每天都变着花样折磨她。 不过今天那几个小恶魔一个上午都没有看到人，小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只听到外面一直乓乓响，再然后就是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像打雷，把房屋都震得悉悉掉下尘土。小莹害怕极了，她的娘亲这时候一般是不在屋里的，她娘亲要在午饭时才能回来，给她带回午饭，陪她一小会，然后又要出去，待到晚上再给她带回晚饭。母女两一天见面都不够两个时辰。 小莹在短短的两个月已经变得成熟多了，每次在她娘亲回来前都会拍掉身上的灰尘，洗干净自己的脸和手，在娘亲面前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只是她脸上和身上淤青是她掩盖不了的，她经常看到娘亲把脸别过去后就落泪。这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责怪自己拖累娘亲了。她很快的学会晚上锁好门，用东西顶住门扇，不让坏人偷进来，自己则绝不会睡在床上，她知道如果睡在床上，晚上那几个小恶霸会朝床上扔石头。她把两块床板拆下来，挡在外面，自己躲在床后的地上睡。只是现在天冷了，夜里冻得她瑟瑟发抖。 现在的小莹就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外面。午饭时间比以前过了半个时辰了，娘亲还没送饭回来，她又饿又担心，害怕娘亲出了什么意外。又过了一会，谢天谢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小莹飞快地拿开顶门的木头，给娘亲开门。 小莹见娘亲今天的脸色比较凝重，不过她很懂事的没问，她飞快的吃完饭，吃完了饭才开口道：“娘亲，小莹吃饱了，小莹听外面乒乒乓乓响了半天，是过年了么？” 小莹娘心疼的帮小莹擦掉鼻涕，她看了看外面，见没人在附近，就一把拉女儿到怀里抱着，低声道：“阿莹你听着，娘跟你说，你今天听到的不是鞭炮声，而是民团的枪声。娘听说是附近容县的民团打上山来了，天天欺负你的那几个小坏蛋的父亲钟伏虎和熊九等人已经给民团的人收拾了。”她捧着小莹的小脸道：“阿莹，这次估计山上要守不住了，这伙强盗恶有恶报，他们干尽坏事，现在报应来了，最好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藏好，等民团的好汉救你出去！” 小莹低声问道：“娘亲，那你呢，你怎么办，不和我一起吗？要不，到时我求求民团的人把娘也救出去？” 小莹娘眼里闪过一抹决绝，她低声道：“娘亲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眼下最要紧的是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天黑前娘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出去！” 母女两才说了一会话，忽然外面又传来了阵阵的枪声。小莹娘脸上现出了一丝神采，紧紧的抱住女儿，低声道：“民团又开始攻山了，听说领队的好汉是一个叫杨煜的，一个天神般的男子，钟伏虎和熊九就是折在他手里的，阿莹，你若能获救，就求他收留你！这个强盗窝是地狱，去哪里都比在这里强！” 小莹娘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小莹也听出了希望，她也低声道：“娘亲，那个叫杨煜的好汉会把这里的坏人都杀了吗？如果坏人都死光了，我和娘亲不是都得救了吗？他们是好人，多救几个应该会的！” 小莹娘脸上泛起了一丝向往的神色，她耳听着枪声，就像听天籁之音。她喃喃道：“打吧，再打猛烈些，把这伙强盗全杀了，也算是帮我新哥报仇了！新哥，菲儿对不起你，为了我们的骨肉阿莹，让你受辱了！”说着说着，她的眼角挂满了泪水。 小莹心痛的用她的小手去帮娘亲擦掉泪水，低声道：“娘，我们都要好好的，父亲被坏人杀死了，我们就算不能亲手报仇，但能亲眼看着仇人死掉也是好的，那样，给父亲烧纸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了。” 小莹娘听得一阵难过，这些话哪里是一个五岁的孩子说的，她这时候本该在父母的保护下无忧无虑的成长。现在能说出这些话是因为这两个月的地狱生活让她早熟了。 …… 不久，外面又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小莹连忙缩进娘亲的怀里。 小莹娘道：“看来民团又要攻破一处了，娘要出去了，娘怕那龚飞龙看不到娘亲会迁怒于你，对你不利。”她边说边飞快的用衣袖擦了擦小莹的脸，再一次叮嘱道：“记住，娘没回来前，千万不要出去，锁好门，今天外面会很乱的！” 第119章 大寨门口之战 杨煜见队员们不用半个时辰时辰就炸了关口，略一清理，便继续往前推进。龙虎寨设在两山间的半山腰上，这里地势略为平坦开阔，一条山涧从中穿过，涓涓溪流为龙虎寨提供了水源，却冲不去这里的罪恶。 一片开阔地上突兀的立起了一道寨门，杨煜估计有五米左右高。寨门上站着数十人，门前也列队守着百余人，龚飞龙全身披甲，手持双刀立于阵前。 杨煜手一举，让队员们停下脚步，拿眼看着龚飞龙，道：“劳龚寨主亲迎，杨煜不敢当！” 龚飞龙喝道：“杨煜，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今日何苦相逼！” 杨煜道：“不知道龚寨主下山抢略那些苦主之时，苦主是否也跟你如此说过这些话？不知道龚寨主听了是继续杀人夺财还是放人家一条生路？” “你！”龚飞龙一时气结，他不甘道：“杨煜你也不要得意，龚某这里还有三百多敢于拼命的兄弟，如若没了生路，我们就来个玉石俱焚！” 杨煜道：“玉石俱焚就不要了，我看你们是困兽犹斗，听句劝，放下你们手上的兵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龚飞龙怒极反笑，道：“想要我等任你宰割，杨煜啊杨煜，你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杨煜大喝道：“你们听着，现在不是我杨煜不给你们生路，是姓龚的想要你们送死！我再讲一次，投降者生，顽抗者死！” 龚飞龙大怒，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他们是兵，我们是匪，兵匪不两立，大家冲，和他们拼了！” 龚飞龙说完，手一挥，身后就有数十人大叫着冲出来，他们面目狰狞，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他们是龚飞龙的忠实拥护者。 龚飞龙看到自己的死忠已经冲出去，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呆在原地不动，大怒道：“一起冲，不得犹豫！”后者迫于龚飞龙的淫威，不得已冲上去。 民团队员在刚才杨煜和龚飞龙对话时已经准备好战斗，见强盗们一窝蜂冲上来，哪里还能客气，第一排率先开枪，那些冲在前面的强盗就倒了十余个，接着第二排开枪，这次又放倒了十余个。 枪声不断，第一排的队员已经装好了弹，上前继续射击。连续打了三排枪后，龙虎寨匪徒个个亡魂大冒，发一声喊，没命的躲回寨门，将寨门紧闭，再也不敢露头。 战斗开始到匪徒逃回去前后不够二十息时间，龙虎寨除了在寨门前留下了四五十具尸体外，什么也没捞到。龚飞龙脸上的肌肉阵阵乱跳，脸色铁青得可怕。他也见过火铳，但什么时候火器变得如此厉害了？射程远不算，装填还能如此之快，准头又高的？没天理了！ 王子仁目击了刚才的一切，民团的火枪之厉害远超出了他的估计。在外寨门的时候火枪多是打在墙上，但打在墙上的效果哪里有打在人身上更具震撼？他心思一转，就知道今天事情不能善了，开始思索着怎么跑路了。 恰好这时龚飞龙的眼睛看向他，王子仁心里一阵发苦，他虽然想过今天的战事会出现的各种情况，应对之策也捋出了一些。但现在双方的实力不对等，差距太大，对面火枪更是可以用恐怖来形容。摊上如此状况，饶是他王子仁自诩足智多谋，一时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王子仁轻咳一声，道：“目下情况还是想法守到天黑再作打算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言下之意就是守到夜色降临，趁对方火枪失去准头而撤军，自己这边就要连夜弃寨逃走了。 龚飞龙听得身形一晃，这龙虎寨他苦心经营了十余年，不知花了他多少心血，猛然要他放弃，哪能令他不舍？不过，他还是很快就传令道：“命令寨门上的兄弟将所有地刺都撒在门前，能撒多远撒多远，盾牌手掩护上面的四具强弩，一旦有人靠近就发弩箭！”说完亲自上了寨门，监督众人布置。 地刺就是铁蒺藜，十余个壮汉用布各包了一包，奋力的手一扬，铁蒺藜就远远近近的散开一地。龚飞龙看到远的估计撒到了三十米外，略略放心，又去观看强弩了。 这是四具小型床弩，射程八十米，弩箭箭杆两指大小，长一米一尺二寸，如此的弩箭，就算是皮坚肉厚的大野猪和水牛都承受不了一箭之威。 幸好民团在炸关口时找出两个被炸伤了腿的家伙，仔细询问下，得知寨门上装了四具强弩，才没有冒然攻寨，这也是杨煜刚才和龚飞龙废话的原因。民团现在离寨门近百米的距离，观看寨门上的人在忙碌着些什么，前方是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众人的胃，使人有呕吐的欲望。 杨煜问老毕道：“上面的四具小床弩用什么办法摧毁？” 老毕道：“如果有十二石长弓，把火药绑在箭上射出，让火药去炸是一个办法，只是我整个民团都没一把这样的长弓。” 杨煜点点头，老毕的办法说穿了就是炮的原始型态。有炮的话，攻陷这种小寨门自然是轻而易举，问题是民团发展时日尚短，炮这种高级货还没有造出来。看来造炮是迫在眉睫之事了。 杨煜皱眉想了一阵，叫杨河和老毕去选狙击位置，又让杨宇和周义挑选十组臂力强劲的三才阵，在一百米处进行射击，一百一十米外的枪只需要往寨门上方位开枪就行，能打得准更好，打不准也没事，志在压制和掩护三杆狙击枪。 当然，如果杨煜舍得用人命去填，会很快就把火药包送到寨门下，只要一把火，就能把寨门轰塌，届时攻进大寨自是不在话下。但是，杨煜不会这么干，他的民兵他宝贝得不行，岂会让他们轻易送死？再说，寨里那么多的活靶提供给队员们训练枪法，这种机会平时去哪里找？急什么啊，先让队员们慢慢的练练手再说。 杨煜安排好了作战方案，杨宇和周义听杨煜说得轻松，竟要拿匪徒们给队员们练手，绷紧的神经放松了大半，连忙去给小队长们说了。小队长听得如此说法，顿时发出一阵欢呼，也相继跟自己的队员们说了。 一时间，整个民团上下兴致勃勃，连那恶心的血腥味也没觉得那么浓了。 第120章 活靶训练 杨煜看到老毕和杨河选好了位置，大概是近百米的距离。他四处的看了下，找了个一百二十米距离远的大石头上面，那石头突兀的出现在山腰上，高度几与寨门持平，站在石头上能把寨门的人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杨煜独自登上石头，童心忽起，朝里面喊道：“龚寨主，看到我没有？今日我就在这儿让你们尝尝我民团的枪法！” 一众民兵见杨煜如此豪气，皆出声大呼：“杨煜团练威武！我等楷模！” 龚飞龙自是看到了杨煜，又听得杨煜挑衅，勃然大怒，亲自去操作强弩，要把杨煜射掉。 几名弩手也怒气爆发，射程能不能达到也不管了，当下就用力绞满用牛筋做的弓弦。龚飞龙亲自调整好方向，大喝道：“射！”旁边就有一大汉举起木锤，一锤往机簧上敲下。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米余长的弩箭激射而出，夹着风雷之势往杨煜所在的大石呼啸而来。 杨煜吃了一惊，忙右手持二十斤的大钢刀严阵以待。 无奈距离太远，弩箭的动力不够，堪堪在杨煜面前的二十米处就俯冲下来，插入泥土里。杨煜松了一口气，大笑道：“龚寨主你不行啊，射得太近了，回去多吃点枸杞再来！” 龚飞龙当然听不懂杨煜后世的笑话。不过，杨煜是不管他懂不懂的，他接着又大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也吃我一枪！”说完就举起起作瞄准状。 龚飞龙及一众匪徒皆不屑的撇撇嘴，心里都道：“这么远的距离你能打中才见鬼了。” “砰”的一声枪响，龚飞龙就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一个绞强弩牛筋的大汉应声倒地，一个指头大的弹孔从前额而入，后脑勺出来就成了一个拳头大的洞孔。那大汉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而死！ 龚飞龙及余众大骇，这么远的距离，那杨煜竟然打得如此之准！ 龚飞龙蹲下身，嘶声道：“原来是你！是你打死了我的二弟！”他看着大汉的伤口终于明白了什么。 忽地又一阵枪响，只见寨门上又倒下四人，原来是老毕，杨河和一众队员见杨煜率先开枪，他们也不甘示弱，纷纷开枪。 “哇！我打中了！”队员里顿时有几人兴高采烈的叫起来。山寨上的人被打中四个，除去老毕和杨河各打一个，还有两个倒霉蛋不知道被多少杆枪瞄准，反正是往他们身上瞄的都认为自己打中了！ 没人去争论这些小事，寨门上活靶还有大把，大家都赶紧的推弹上膛，准备第二轮射击。 此时，寨门上另外的三具强弩已经准备好，这三具强弩的机簧被木锤击下，三支弩箭就呼啸而出。其中两支落空，一支直往其中的一个三才阵射来，那阵里持盾的民兵大喝一声，扎好马步举盾遮挡。 “嗡”的一声，盾牌挡住了弩箭，但弩箭的力道太强，那盾牌手虽然是经过挑选出来的臂力强劲者，却也承受不了这一击之威，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胸口发闷，铁盾随即被击飞，人也“噔噔噔”的后退数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杨宇见状大喝道：“都退后十米！”看来情报有误，那些强弩的射程不止八十米啊。 队员们见到寨门上弩箭如此猛烈，在杨宇的号令之下皆退。此时已经退到山坡边缘了，再退就只有滚下山。 杨煜眼观六路，飞快的推弹上膛，对准另外一具强弩的弩手又开了一枪！没意外，被打的人以手抚胸，一下跌坐在寨门上，他的指间泊泊的渗出大量的鲜血。 这一下吓得一众弩手心胆俱裂，错愕间竟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龚飞龙见杨煜两枪连中，已知道他打枪厉害，大声喝道：“盾牌手去挡住那方向，弩手继续射击，把他们都给我射下山去！” 一阵的脚步声响起，杨煜方向就立起了十余具盾牌。弩手们看见，心下稍宽，赶紧又开始装弩箭绞牛筋。 “嗖嗖嗖嗖”四支弩箭从寨门上激射而出，此次他们的准头高了点，有两支射中目标。不过，民团的人往后退了十米，弩箭力道的冲击力小了许多，盾手挡起来，除了感到手臂一阵激震之外，还可以扎住马步。 “砰砰砰砰”民团开枪反击，这一轮寨门上又挂了三个。这次把寨门上不是盾牌手和弩手的匪徒吓得魂飞魄散，一下全都趴在寨门的栅栏下，一动也不敢动。 也是，太吓人了，那么远的距离都能杀死人，匪徒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怕才怪。 龚飞龙看到那些人的窝囊样，气得骂了声：“废物！”不过，现在大家都是远距离对射，寨门上除了盾牌手和弩手外，余者基本起不到作用，龚飞龙也就捏着鼻子忍了。他再一次调整阵型，除了严防杨煜那边外，四具强弩除了发射时，盾牌让开视线外，其余装箭时间都是以盾遮住，严防死守。 一时间，你来我往的对射持续了一段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过，民团胜在枪多盾硬，寨门上的盾牌被枪打中多了，越来越不堪用，有些盾一举起来就能看到数道裂缝，那感觉就像再也经不起一枪的打击。 果然，在下一次的枪声过后，就有两面包铁的木盾牌裂成了两半，吓得盾牌手连忙匍匐在楼板上。龚飞龙喝道：“换盾牌！”他看出了门道，只要民团不敢冲上来，他就以这种打法能坚持到天黑。只要天黑了民团撤兵，他就可以率众弃寨逃跑。 杨煜看到收割战变成了对峙，不禁一边开枪一边思索，“人打不到了打什么？”这念头一起，他又捋了一遍，才对山下的杨冬招了招手。 一会，杨冬爬上来，叫道：“六哥！” 杨煜道：“七弟，你现在去跟大哥说，要他让所有的老队员对准对面的小床弩开枪，新兵继续打人。” 杨冬一愣道：“不打人打弩？” 杨煜道：“对，那小床弩的弩身是木头做的，挨子弹多了也会坏，只要打坏了小床弩，对面的牙齿就等于把拔掉了，快去！” 很快杨宇接到命令，二话不说就召集老队员，分四人或五人一组分别对付四台小床弩。老队员们的枪法是用大量的子弹喂出来的，只见他们“砰砰砰砰”的专门打了弩身小半个时辰，对面就有三台强弩再也射不出来箭。 老队员们越打越有信心，剩下的一台强弩在他们的再两轮射击下终于散架。 龚飞龙看得脸色一阵惨然！ 第121章 进寨 寨门上的四台强弩被破坏殆尽，民团上下情不自禁的发出一阵欢呼！ 杨宇下令道：“全体都有，往前推进到距离五十米！” 五十米的距离是民团枪法训练的基本距离，他们中十能中七者就占了六成，还有一点，这点距离子弹的冲击力也大了。 寨门上的匪徒眼看着民团一步一步的逼近，个个都看着龚飞龙。没了强弩跟民团对射的资本，他们一时间手足无措。 龚飞龙咬牙道：“盾牌手挡住他们的火铳，余者拿石头或者滚木砸靠近寨门者，速去准备！” 龚飞龙见过军阵，应对之间还算合格。他一面布置寨门上做好对抗的准备，地面上也分派了数十人手持长枪，从寨门的缝隙中出枪刺杀敢靠近的人。还让人准备好十余桶水，只要看见火光起就浇灭。不给民团埋火药包的机会。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逼近，民团在五十米外停下了下来。很快他们又分成一个个小队，纷纷举枪对着寨门。 杨宇脸色冷峻，手一挥，枪声就此起彼伏，“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寨门上的盾牌手紧紧的抵住盾牌，手上传来阵阵的激振，很快他们就感觉到手臂有了酸麻。但是对面的枪声一直在响，好像他们的子弹不要钱似的。 “啪”的一声，有盾牌被打裂开来，那盾牌手躲避不及，身上竟一下中了数枪，死得不能再死。 龚飞龙冷声道：“补人上去！” 看到盾牌手的惨状，一旁的匪徒那有不怕的，只是龚飞龙一直在督战，他们怕死，却更怕龚飞龙。 距离近了，盾牌抵挡不了多久就被子弹打裂。不到一刻钟，竟然就有五名盾牌手因盾牌裂开被打死。这让他们感到绝望，这种挨打不能还手的感觉太让人憋屈了。 一个龚飞龙的死忠忍不住道：“大哥，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让我等开门再冲一次吧，总比这样一直挨打强。” 龚飞龙道：“冲？怎么冲？外面撒满了地刺，我们冲不出，他们一时也进不来，坚持到天黑！” 那死忠这才想起外面撒了地刺，冲不出去，只能死守了。 杨煜看看天色，估计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天黑，在陌生的地方，黑夜对民团会出现太多的不利因素。再说，就算攻进寨，如果是黑灯瞎火的也是大不利。看来得加快进度了。他把这想法跟老毕一说，老毕看了看周围环境，从队伍中挑选了二人，由他带队出发先清理地上的铁蒺藜，好方便下一步行动。 老毕的举动惹起了龚飞龙的注意，他很快的召集了十名掷标枪的，只等来人进入范围就开始投掷。 老毕一手持盾，一手持枪，缓缓前进，后面二人在他的掩护下搬掉尸体，捡去地刺。距离越来越近，从寨门的缝隙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里面匪徒脸上惊恐的表情，人数还不少啊。 忽然，寨门上传出一声“掷！”，老毕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的盾牌忽地分开，几个匪徒手持标枪飞快的上前几步，一扬手，一根根标枪就往自己等人投来！他忙低喝一声道：“躲好！”举盾挡住。 幸好他身后二人反应快，听到命令，立马缩身到盾下，一阵硬物撞击铁盾的叮当响过后，没人受伤。 杨煜和杨河一直注视着寨门上的动静，在标枪手现身的那一小会抬手就开枪，二人各打中一人，吓标枪手个个脸色发白。 “不能露头啊，一露头准没好果子吃。”他们心下惶恐的想道。 龚飞龙心里也非常的不爽，民团的人也太会见缝插针了，一面也不给露，露面者死的，这让他也不好命令人继续投掷。更可恨的是，地上的那几个家伙又往前摸进了！ 老毕三人又继续往前了十米，从缝隙中看人更加清楚，老毕还抽空打了一枪，打中一人的腿，那人立即杀猪般大叫起来！战场上这种伤者的嚎叫最是能扰乱军心，吓得余者纷纷后退。老毕微微一笑，把枪交给一个队员，让他帮忙装弹，随后又开一枪，再打中一人的腿。这枪过后，门后的人基本跑光了。 龚飞龙大怒道：“拿石头砸他们！”寨门上准备有石头的人只得咬牙冒死的找机会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无奈此时老毕离寨门还有十米，他们大石头砸不到那么远，只能扔些拳头大小的石头，这种石头的杀伤力比标枪还不如，老毕轻松的挡下了。 这一轮动静的结果就是寨门上又多了几具尸体。民团的火力太猛了。门前的队员们都记不清楚自己今天打了多少发子弹，他们已经更换了两次弹带，一弹带装弹五十发。 老毕举手向后面一招，杨煜看见，当即命令队员们向前推进三十米，又命李兴业和夏一行这两个臂力过人者各持一盾，带上火药包前去支援老毕。 随着民兵的逼近，区区二十米距离，双方都清楚的看到对方实情。民兵的火力压制更加犀利了。 龚飞龙心里越来越绝望，发疯的命令人掷标枪和砸石头。这样的结果只是让他的人死得更快，很快的，寨门上就多了二十余具尸体和伤者，枪声和伤者的嚎哭声惹得一众匪徒心浮气躁，士气越来越低落。 门外，老毕多了两面铁盾掩护，又继续摸进，区区的十米距离，他们很快就到了寨门脚下。老毕让李兴业和夏一行二人举盾斜靠着寨门，挡住上面滚下来的石头木头等物。幸好民团的火力很大，几乎把上面的人压制得不能动弹，李，夏二人只是感到稀稀落落的东西砸在盾上，力度不大，还能承受。老毕持枪警戒，另外两个队员则飞快的挖坑埋火药包。 很快，火药包埋好，接上火捻绳后，五人慢慢边埋火绳边后退。这是要防上面的匪徒有什么手段把火绳砸断或者淋湿而做的措施。两名队员用油布覆盖住火绳再回土掩盖。很快埋了十余米远，基本可以直接摆在地面了，老毕喊道：“撤！” 杨煜这边看得清楚，带队边开枪边撤离。 民团的举动，龚飞龙哪里还看不明白。外寨门和关口就是被民团用这招炸塌的，他知道这个最后的寨门也逃不出这个结果，不甘的叹了一声，对余众道：“大家都走吧，这里守不住了……” 一时间，寨门附近的人走得一干二净。 少倾，一道火光在寨门下亮起，伴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这一道雄伟的龚飞龙引以为豪的寨门被炸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杨煜让人略作清理道路后，率队进寨。 都122章 解救 进寨的队形阵依然是矢锋阵。杨煜全身披甲，左手盾，右手刀，背后别着枪，冲锋在前。老毕和周义随后，再往后是李兴业和夏一行、杨河。余众则亮出刺刀和铁盾尾随而入。 依然是没人能接下杨煜的一刀。前方只要杨煜一刀劈下，必有人身首异处，这个队形在天风寨的时候就已经体现过，杨煜三人冲锋在前，所向无敌，后面的队员捡漏。队员们越进越多，逐间房屋，都清理一遍。 龙虎寨匪徒逃的逃，降的降，被杀死的尸体散落各处，投降的皆被捆绑，集中在寨门外，由一小队的人看守。 杨煜等人很快冲到了龙虎寨的大厅。大厅的尽头，居中位置上设了一把交椅。龚飞龙就坐在那里，他两旁一边站立着三个大汉，地上还捆着一个中年文士。一个小女孩一脸的恐惧被他抱着，坐在他的膝盖上，还有一个无论身材还是样貌都是上乘的少妇伺立一旁，杨煜略略的看了她一眼，发觉她脸上的神色竭力的在掩盖着什么，看得出她很不安。 龚飞龙见到杨煜等人进来，开口道：“杨煜，我等你进来有一小会了。” 杨煜见情形有点不对头，他一时也不好妄动，只得胡乱道：“有劳龚寨主久候，你太客气了。” 龚飞龙笑道：“杨煜啊，想不到你我到了这时候你还会跟我东拉西扯的，你算是一个妙人！去年我就听说了，容县出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打虎英雄，我本有心跟你结交，奈何忽然听说你已经当上了容县民团团练，哎，兵匪不两立，我龚飞龙只好自叹命运不际，与你这么一个少年英雄失之交臂了。” 杨煜呵呵道：“龚寨主厚爱，杨煜愧不敢当！”说着他以手指了指大厅的各人，问道：“龚寨主这是何意？” 龚飞龙好像对他现在的景况不怎么担忧，他叹了口气道：“杨煜啊杨团练，我龚飞龙看人有一向很准，与你失之交臂是我的遗憾，不过事已至此，我亦不多说了。”龚飞龙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指他面前的茶杯，他旁边的美少妇很顺从的给他加了水。龚飞龙随手端起杯喝了一口，续道：“我今天本来有机会走的，后来，我仔细的想了一下，我其实早就该死了，在军伍的时候就应该死了，只不过当时我没死掉，后来就和我的二弟四弟三人联手建了这么一个山寨，建立山寨前，我们兄弟三人都没拿自己的性命当命啊，我们一味的就是拿刀砍，砍着砍着我们就有现在这个诺大的家业。我那二弟已经被你打死了，现在我想问一句，我的四弟熊九现在怎么样了？” 杨煜耳听龚飞龙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不过，他也不急，他接口道：“熊九只是被我打伤了脚，没什么大碍，现在被关着。” 龚飞龙听得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四弟还活着，我也没什么心事了，我这里有几句说话写在纸上，以后就有劳杨团练帮忙带给他。”说完，龚飞龙拿出了一张折着的纸，递给身边的一个大汉，那大汉接过，然后很恭敬的呈给杨煜，杨煜接过，也不看，直接放进口袋里。 龚飞龙接着道：“话说回来，我今天为什么不走，一是因为和我出生入死的二弟没了，二是我龚飞龙也自命好汉，我龚飞龙挥刀纵横半生，往后绝不能死在宵小手里，今天如果我弃寨逃走，往后那些我不屑一顾的官兵就会忘命的追拿我，我龚飞龙要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在杨团练这样的少年英雄手里，也不算辱没了我的名声。”他说着指着两旁的六个大汉道：“他们几个跟我久了，也要跟我一起死！” 杨煜听得有点意外，扭头看了看老毕和一众队员，只见众人脸上都露出敬佩的神色。他不禁撇撇嘴，暗道：“都是些被什么思想毒害了脑瓜的人。”心里想归想，手上还是不含糊的对那六人拱了拱手。 龚飞龙又指着被捆在地上的那人道：“此人叫王子仁，上山已有八年，一个只会夸夸其谈，出些馊主意的家伙，我看得起他，给他坐上了第三把交椅，可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见我等失势，不去帮忙想些办法不算，居然第一时间就收拾细软想着独自逃跑，全然不顾当日结义之情，我把他拿下，就交给杨团练你处置了。” 杨煜听得暗笑，一边拱手道：“承情了！” 龚飞龙又喝了口水，指指身边的美少妇道：“这妇人是两月前我在山下偶然发现的，我龚飞龙厮杀半生，从没对女人动过情，可我自看了一眼她就再也忘不了。于是我就提刀把她的丈夫一刀砍了脑袋，把她虏上山了，真不知道她以前那个穷酸丈夫手无缚鸡之力的，那来的胆子讨这般好看的老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哈哈哈！” 龚飞龙大笑。 他身旁的美少妇听眼泪直流。 杨煜和众人，“……” 龚飞龙拍拍他抱着的小女孩道：“当时我本想把这个小祸害也一起砍了的，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经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就留着了，后来我发现留这一个小孩性命留是对了，有这么个小不点在手里，这女人叫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听话得很，哈哈哈。” 小女孩幼稚的声音大骂道：“你放开我，你这坏人，欺负我娘亲！” 龚飞龙不屑一顾，对杨煜道：“龚某今日求杨团练一件事，就是希望你能把我和这个女人埋在一起！我这山寨的十余年所获就全部给你了。” 杨煜苦笑道：“龚寨主这要求有点让人为难啊，当着人家女儿的面说这些话，令人难堪啊！不若，你先放了这孩子，你看她那么小的，什么事都不懂，杀她有损龚寨主的英名啊！” 龚飞龙笑道：“杨团练有命，龚某不敢不从，只是龚某放了这小不点，杨团练又能给我什么？” 杨煜沉吟了一下，叹气道：“我可以答应给你一个痛快和一个全尸！” 龚飞龙听得大笑道：“杨团练果然是直爽好汉，你这话我听着舒服，我们说一不二！”他说完果然放开了小女孩。 那小女孩就是小莹，小莹脱了束缚，就要往她娘亲走去，美少妇一把推开她，指着杨煜道：“阿莹，快去那个叔叔那边，他能救你！” 小莹很听话，一边走，一边回头哭喊道：“娘亲！” 那美妇只是一个劲的催她快走，眼里全是泪水。 杨煜拉着小莹到身边，对龚飞龙拱手道：“龚寨主说一不二，杨煜佩服之至。这个，你看人家母女情深的，你要不就好人做到底，让她的娘过来作个告别，好让她们逐了心愿，少了牵挂，好安心跟你一起上路。” 第123章 杨大神医? 龚飞龙又大笑，道：“还望杨团练说话算话！”他忽地一刀向那少妇砍去，那少妇此时正在和女儿对望，背对着龚飞龙，哪里想到龚飞龙现在就动手！ 杨煜却一直防备着龚飞龙，见他爆起动手，来不及思索就手一扬，一石激射而出，他手劲十足，所发之石后发先至，“啪”的一声打在龚飞龙手腕上，龚飞龙手里刀顿时脱手，那刀势沉，一下往那美妇后背砍落，那美妇背上中刀，一下跌趴在地上。 事情太突然了，那美妇离得龚飞龙又近，饶是杨煜反应神速，也是救援不及！ 老毕反应也快，他枪一抬，“砰”的一声，打中龚飞龙胸口，那龚飞龙坐在椅里，努力的想挤出笑容，嘴角动了动，说的好像是“痛快”二字。 “砰砰砰砰”的一阵枪响，大厅内那六名大汉相继中枪，全数倒地。杨煜走向前，看了那美妇一眼，只见她右后背被刀划开了一道半尺长深深的伤口，鲜血泊泊涌出，染红了她的半边身子！ 那美妇此时还有气息，努力的想爬向她的女儿，小女孩小莹大哭着跑过来，口中大喊：“娘亲！娘亲！” 杨煜看得鼻子发酸，蹲下身掏出身上所带的止血药，一股脑的全部倒在伤口上，又撕了一块布按住伤口。 老毕看了看妇人的伤势，叹息的摇了摇头。 小莹大哭着跪在杨煜面前，磕头道：“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娘亲！” 杨煜也觉得棘手，但他现在不好拒绝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他拉她起来看着她道：“叔叔会尽力的！” 杨煜回头看了一眼众人，道：“杨秋和杨冬留下，其余的继续清理山寨，记住，不能让匪徒卷财而逃！” 老毕和杨宇、周义带人赶紧继续深入匪寨，搜索去了。 杨秋小声问道：“六弟，还能救么？” 杨煜道：“你现在赶紧去找一个干净的房间，在里面升一堆火，不能太大，也不要小了，能烤暖人，记住，烟要小！” 杨秋赶紧去了，一会就听他喊道：“六弟，这里！” 杨煜小心翼翼的抱起妇人沿着声音走去，见杨秋在一间接近二十平方的房里升起了火，杨煜略略的看了一下，估计是一个书房，杨秋正在撕一些书本上的纸烧火，火上还架了一些椅子腿。看来是杨秋就地取材，把椅子劈了当柴烧。 杨煜让杨冬清理干净桌子，又让他找来被子铺在上面，才把妇人放在被上面。跟着对二人道：“把你们身上的救伤药物全拿出来！”又看了看小女孩道：“你们带她在门口关上门窗，守好。” 杨煜蹲下身，摸了摸小莹的脑袋，道：“小妹妹，叔叔现在给你娘亲治伤，你跟着这两个叔叔到外面等着，听话！” 小莹看见自己的娘亲流了那么多的血，很是担心，但又怕自己担误了眼前的这位叔叔进行疗伤，很忐忑的跟着杨秋兄弟出去门外。 杨煜锁上门，见火堆火势已起，就翻看杨秋和杨冬留下的伤药和疗伤事物。民团出战，每人都被杨煜要求带了一个救伤包，包里面有止血药和干净的布带。杨秋和杨冬二人还多带了个酒壶，壶里装有二斤三花酒，是杨煜打算处理一些外伤时消毒用的。至于杨煜的救伤包里还有针线，是用酒泡过的。 杨煜不懂医理，但对付一些外伤止血之事还是能操作一下的，毕竟在后世见过。止血药是他找药材研磨成粉的，经过多次的试验，效果还可以。现在他要应付妇人这么骇人的伤口就只有这点手段了，成不成他也不知道，刚才老毕的摇头让他拿不准。至于在房间内升火是因为现在天气冷，那妇人又大量失血，是用来保温的。 杨煜打开酒壶，用酒净了手，这才对妇人道：“大姐，你现在的伤很重，如果不及施救，恐会因失血过多而死，小子杨煜，现在手上也没什么好药，只能先帮你止血，再送你到山下找大夫医治。” 那妇人还略为清醒，发出很细微的声音道：“民妇估计……没救了，请杨团练……帮忙……照顾小莹！” 杨煜道：“大姐你放心，你能活下去的，你女儿叫小莹是吧，你要坚强起来，小莹最希望的是你能好好的活着！” 那妇人道：“小莹……活着！多谢！” 杨煜道：“那我动手了，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姐见谅，救人之际，顾不上男女之防了。” 那妇人听了杨煜的劝，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 此时妇人的伤口还在冒血，她上身的衣服已经湿透大半，现时天冷，穿着湿衣对她不利，杨煜毫不客气的用匕首把她身上的衣服割掉，一边割一边告罪道：“你的衣服都湿了，不能再穿着的，我无意冒犯，请你相信我。” 那妇人身上的衣服都被他全割掉了，哪里还敢说话，只是紧闭眼睛，一言不发。 杨煜也不敢再啰嗦，用布沾了酒，给她净伤口，可能是酒精对伤口刺激大，那妇人趴着的声体一阵抽搐。 杨煜动作很快，不用一会就清洗了伤口，伤口太深，得用线缭起来才行。他跟妇人道：“大姐，你忍住，这会儿会比较痛，忍一会就好了。” 那妇人继续点头。 没有麻醉药，杨煜拿起针线，只得硬来。幸好他的手指灵活有力，针在他手里舜间就穿过了皮肉，他飞快的打了个结，又继续下针，再打结，再下针……近二十针啊，没有麻醉，那妇人痛得阵阵抽搐的，大冷天里，背上都冒出了汗。杨煜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飞快的把伤药敷在伤口，又用沾了酒的布帮她再擦掉新流出的血渍，然后就是包扎伤口。只是伤口有点不好包扎，要从背后圈到前面圈几圈才行。 杨煜顾不了那么多，只得托起妇人趴着的上身，拿布包住伤药，一圈一圈的缠绕。这下好了，那妇人的上身基本就跟杨煜的手接触了个遍。 整个过程，那妇人一直闭着眼睛，咬紧牙关，一言不发。估计是麻木了。 包扎完毕，要给妇人穿上衣服，那妇人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杨煜割掉了，不过，就算没割也穿不了，满是血的。杨煜没办法，只得缷下衣甲，脱掉自己上身的衣服，打算给妇人穿上。 他这一举动把那妇人吓得够呛，以为杨煜要干什么事！幸好，他只是把他自己的衣服给她穿在身上，衣服还有杨煜的体温，暖暖的。 杨煜只给自己留了一件单衣，他穿回身上，重新披了甲，这才对妇人道：“大姐，我知道你还醒着，刚才之事，我是不得以为之，你不必挂怀，你一定要为你女儿活着！” 那妇人到此时还能说什么，只得说了两个字“多谢！” 第124章 好像有点那个意思 杨煜打开房门，让杨秋他们赶紧做一付担架，抬妇人下山找人接着医治。小莹见得门开，一下跑到妇人跟前，见没了血，心里高兴，问道：“娘亲，你好点了吗？” 妇人很努力的对她笑了一下，就沉沉睡去了。她一是失血过多，二是那杨煜的二十余针，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再加上，她隐约感到她母女俩从此安全了，心里一松，再也撑不住，睡去了。 小莹小心的杨煜：“叔叔，我娘亲她能好起来吗？” 杨煜笑着对她道：“放心，你娘亲很坚强，会好起来的！” 这时，杨宇过来告诉杨煜，山寨基本清理完毕。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还找到了山寨的库房，银子估计过十万两！” 杨煜听得一喜，说道：“真不愧是积累了十多年的大寨！”他指了指受伤的妇人道：“救人救到底，我现在就先回去了，手尾之事，你们几个看着办，还有，这山寨有如此多的木料，让民工全部拆了运回去，家里的木头再多也不够用的！” 杨秋和杨冬把担架做好，杨煜抱起妇人放上去，又盖了一床被子，让两兄弟抬着下山。他则拉着小莹的手跟在后面。 到了大营，找些吃的让小莹吃着，杨煜从包袱里找出衣服穿上，让人准备辆马车，让杨秋带两名队员赶去县城，请大夫到家里给人看病。他和小莹坐在马车里照看妇人，杨冬带两名队员骑马护送。马车有点颠簸，杨煜给妇人垫了几床被子，软软的，一路倒没大碍。 行走了一个半时辰才到家，时天色已暗了许久。老爷子等家人看见只有杨煜数人连夜回来，忙问端的。杨煜对他们说道：“人都没事，龙虎寨已经拿下了，放心！我现在赶回来是要救一个妇人！” 杨冬是四叔杨坚的儿子，杨坚夫妇又询问了杨冬情况，杨冬一一说了。众人才完全放心，心放下了，跟着就是无比的高兴，又打赢了啊，听杨冬说这次的缴获更多！ 杨煜让五嫂和小苗清理出来一间房子安置妇人母女。五嫂见那妇人脸色苍白得吓人，呼吸也细微，有点担忧的问道：“阿煜，人还能救过来吗？” 杨煜道：“五哥已经骑马到县城里去请大夫了，估计就要到了，到时看大夫怎么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能做的事情先做好，方便大夫医治。” 五嫂点点头，和小苗尽量把房间弄得干净，舒适，温暖些。杨煜见差不多了，抱起妇人放到床上。 春夏秋冬几个只会添乱，杨煜让她们在外面照顾小莹，房里由细心的伶玉和小苗照看妇人。五嫂给大家做饭去了。 一会杨秋带着大夫到来，是百草堂的李大夫，人五十左右，杨煜见过，知道此人医术还可以。夜里冷，李大夫冻得哆嗦，他和杨煜打了招呼，杨煜带他先去净了手，再坐在火盘旁边先驱驱寒气，又给了他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杨煜一边陪着李大夫喝茶，一边给他描述了妇人的伤情。李大夫听说伤者已经止住了血，皱着的眉头舒开了的。一杯茶喝完，李大夫身子不再哆嗦，他提起药箱，走进房内察看伤者。 小苗给李大夫搬了把椅子，让他坐着看病。李大夫先诊了妇人的脉搏，再翻眼皮仔细的观察瞳孔，跟着又探了一下她的呼吸。一番操作下来，眉头不觉皱起。他起身招呼杨煜出去，回到火盘边坐下，道：“病人目前身体极为虚弱，想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脉搏无力，呼吸微弱，估计是长期心力交瘁导致，人能不能救回来，就看她明天能不能醒来了。” 杨煜听了，不禁对大明的医术有点失望。不过，他也不行，他最多只会处理一下外伤，深的就摸黑了。他皱眉道：“有没有用外力的办法协助她先醒过来？” 李大夫摆手道：“现在还不急，病人暂时没有发热发冷的情况，先让她好好休息一阵，今晚多派人手注意察看就是。” 杨煜也想不到好办法，如果在后世，这情况给她输血就基本解决了。 …… 一会，五嫂弄好了饭菜，杨煜邀请李大夫一起用膳。因夜里没什么好菜，五嫂只是做了两碟腊味，外加一碟煎鸡蛋和一个青菜。杨秋，杨冬和四名队员加进来，刚好八人坐一起。 五嫂给小莹盛了一碗饭，上面堆满了菜让她一旁慢慢的吃。七妹杨妍和她年纪相仿，在一旁倍她说话。杨妍见小莹脸还有泪痕，一边劝她吃饭，一边跟她说：“你放心好了，我六哥本事是村里最大的，他一定能救你娘亲的。” 小莹看杨妍衣着整齐干净，又看看自己一身的破烂衣裳，有点自卑，她轻声的跟杨妍道了声“谢谢”就默默的吃饭。她在强盗窝里生活了两个月，对人意的揣摩已经有一定的经验，她很清楚的感觉了这里的人都很善良，对她没恶意。 饭毕，杨煜让春花张罗小莹洗澡，又叫小妹杨妍拿出她的衣服先给小莹换上。杨妍很听六哥的说话，很快就找来了衣服。她现在的衣服都是上次从天风寨救回来的妇人们做的，那些妇人知道杨煜很疼他这个妹子，里里外外的给她做了很多身。 杨煜又让人给李大夫安排住处，方便那妇人醒来时，能随时给她诊治。 诸事安排完毕，杨煜才洗澡更衣。他身上还有血腥味，春夏秋冬每一次经过他身边都得皱着眉头。 沐浴更衣后的杨煜又恢复了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进病房里察看了一番妇人的情况。万幸，你妇人情况稳定，伶玉很细心，时不时的用匙子给那妇人的嘴里送温水。伶玉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和杨煜一家早就熟了，少了许多顾忌，看见杨煜进来，低声道：“这位大姐真是太惨了。”不过，她看着杨煜的眼神有点调皮，道：“她穿的衣服我怎么看总觉得好像是你的？” 杨煜大咧咧的道：“那本来就是我的衣服，她的衣服全是血，不能要了。” 伶玉看了他一眼，有点意味深长。杨煜装作没看到，背着手出去了，还很体贴的帮忙关上门。 第125章 女人的心思 伶玉当然知道杨煜不是色鬼，她和杨煜同一屋处了几个月，杨煜看她的眼神是纯洁的，硬要说还有点什么东西的话，伶玉可以感觉到那是一丝怜惜，还有像父兄眼里的一种期待。还有一点可以证明杨煜绝不是那种见色起意之徒者，当初王仙一下把她们六人的户籍都给了杨煜，而杨煜转手间就全部给她们放良了。不过，就算如此，伶玉还是很不满，她很想冲上去对那个背着手装作出一本正经的家伙一顿拳打脚踢！小小年纪装什么老成呢？ 伶玉对自己的暴躁的内心有点不解，她又看看一直趴在床上睡着的重伤妇人。见她就那么的大张旗鼓的穿着杨煜的衣服睡得香甜，不觉间，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些衣服，顿觉指尖传来一阵舒服的柔软。使她恍惚间竟对眼前这个伤重垂死的美妇起了一丝羡慕。 伶玉甩甩头，暗骂自己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文学不好，武学听毕教官说他到现在还不能打出一套完整的拳，整天神神鬼鬼的，没个正经！小小年纪不算，居然还有脸整天作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气死人了！” …… 也许是苍天有眼，第二天一早，那美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静静的打量了一下周围，只见一个瘦小的十三四岁的女孩窝在一把躺椅里，盖着很夸张的被子，正欢快的喷着鼻涕泡！在她的怀里，一张小脸从被子的一角露出来，闭着眼睛，睡得正甜，那不正是她女儿小莹还能是谁？ 美妇竭力的想了一下，才把昨天发生的事捋了一遍，她心下一阵放宽，很轻柔的叫了声：“阿莹！” 或许是心灵感应，睡得正甜的小莹忽然就醒了过来，她睁开眼，一下就看到娘亲那宠溺的目光！她飞快的爬下躺椅，一下跑到床前，喊道：“娘亲，您醒了？您身上还疼不疼？” 母女两的动静惊醒了小苗，小苗看了看美妇的脸色，道：“大姐你醒啦，我这就去给你叫大夫诊视。” 美妇对她道：“多谢妹妹了！” 小苗有点粗野，她一下跑到隔壁，伸掌就拍门，边拍边喊道：“阿煜，那个大姐醒来了！” 接着她跑去拍小姐伶玉的门，结果就是，整个院子的人都醒了。李大夫睡了一宿，精神充沛，慢条斯理的洗漱完毕，才背着药箱推门而出。前厅外，杨煜已经备茶等候了。 李大夫拱了拱手道：“令杨团练久候，请恕罪！” 杨煜摆了摆手，道：“李大夫请先喝一口热茶，稍后再有劳您去诊断。” 李大夫坐下，对着茶杯吹了几口气，慢慢的喝了茶，起身道：“病人要紧，容老夫这就去看。” 杨煜起身作了个请状。 李大夫给病人诊了脉，询问几句，思索一阵，开了方子，又从药箱里取出几味药，叮嘱如何煎服。 出到外面，杨煜问病情。李大夫道：“病人主失血过多和心气郁结，老夫以对应药石治之，只待过了今晚，就无大碍。病人现在宜进些稀食，搭配肉糜，红枣之类补气血，可加快痊愈。” 杨煜放下心来，对李大夫拱手道：“先生妙手，杨煜多谢了！”说完塞了两锭银到李大夫手里，又道：“难为大夫连夜赶来给人治病，辛苦您了。” 李大夫低头一看，见是两锭五两的银子，大喜，道：“杨团练太客气了，我等皆曾深受团练大恩，无从报答，老夫惭愧啊！” 杨煜摆摆手，让他先歇歇，待会吃早饭。 杨家的早饭很简单，不是白粥就是肉粥，给病人吃的杨煜交待五嫂煮烂一些，多放些肉糜，红枣太甜，放一两颗就行。煮好由小苗伺候病人吃。 杨家的人各有各忙，阿兄杨树现在要管新旧两边的作坊，他匆匆的喝了粥，简单的和杨煜说了两句话就出门。春夏秋冬和伶玉小苗现在都是学堂的先生，她们早饭后略略收拾一下就要出门，杨煜看见，想留下勤快的小苗照看病人，哪知道他话一出口，五嫂就扯了扯她的衣角，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小苗就张牙舞爪的向他做了个鬼脸，和伶玉一起走了。春夏秋冬看得猛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笑！杨煜吃瘪的机会她们太难看到。 九弟杨翔和七妹杨妍也要去学堂。老爷子喝了粥，抱着火笼要出去巡视他的领土。五嫂一人要负责一大家人的饭食，她提起菜篮子，跟杨煜说了一句，“厨房里熬着药，阿煜你看一下火。”就出去了。 李大夫这时也跟杨煜要告辞，说病人先吃完他开的药再来复诊。杨煜只得安排马车送他回县城，顺便到百草堂按方抓药回来。 一时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团练居院子就剩下一个病号和一个小女孩，还有杨煜这个“大闲人”。 小莹去房里陪她娘亲说话去了，杨煜只得走进厨房看火熬药。 熬药有点费时间，杨煜仔细的熬好药，拿来一个干净的瓷碗去用清水重新的洗了一遍，把药倒进碗里。想了想，又抓了把糖霜用一个小碗盛着，在碗放进一个汤匙，用一个托盘装着，端起托盘，负责起照顾病人的事物。 妇人正在房里和小莹说着话，看到杨煜端着托盘进来，一阵药味就飘进了房间。妇人想起昨天杨煜给自己疗伤和穿衣的情景，脸上不禁一阵发热。她知道她自己现在还穿着从杨煜身上脱下来的衣服。 杨煜放下托盘，仔细的看了看妇人的脸色，或许是睡了一整晚和早饭吃了半碗肉粥的缘故，她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只是她的后背伤得太重，到现在为止，也只能趴着在床上。 小莹看见杨煜，乖巧的叫了声“杨叔叔”。杨煜对她笑了笑，道：“小莹真懂事！”说完他接着对妇人道：“大姐，今天我看你气色好了不少，李大夫说了，这两天你只要好好调养，身子就会很快好起来的！” 那妇人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杨煜摆手道：“别这样叫，全村的人都叫我阿煜，大姐你以后也这么叫吧，听别的我也不习惯。” 妇人问道：“她们呢？” 杨煜道：“大姐你是说那几个女的么？哦，她们都是学堂里的先生，现在都去给学堂里的小孩子们教学去了。昨晚给你守夜的是姚苗，我们都叫她小苗，那几个女先生当中就数她最勤快了。” 学堂里面居然是女子当先生，这事让妇人有点奇怪，不过，她不好再问什么。杨煜用汤匙搅了几下碗里的药汤，道：“大姐，药熬好了，你先吃吧。” 第126章 男护士 那妇人听了，就要挣扎着爬起来，杨煜连忙拍拍她的手道：“不要动，你伤得太重，这两天不宜有大幅度的动作，就这样趴着，我喂你。” 那妇人听杨煜竟要喂她吃药，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头埋在被子里，细声道：“你把药放那里就好了，民妇让阿莹喂我。” 杨煜笑道：“阿莹还小，想照顾你还有点力不从心，大姐，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不能因为一时的不好意思耽误了治病，到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来，听话，乖乖的把药喝了，养好自己的身子，好照顾小莹啊！” 那妇人听杨煜说得在理，况且，昨天疗伤的时候，自己好像都被他看光了，还有什么事比这还糟糕的？喂药就喂药吧，就当是他说的那样，为了女儿！ 心意已决，妇人也不再扭捏，把脸转向杨煜，示意他开始。 杨煜用汤匙舀了药，让小莹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妇人一口喝了，接着就皱起了眉头。杨煜问道：“烫了？还是苦了？” 妇人道：“太烫了。” 杨煜又舀一汤匙，放在自己嘴边轻吹几下，试了温度，觉得合适才送到妇人嘴边。那妇人含羞的喝了，还忍不住咳了一声。可能是牵动了伤口，妇人再次皱眉。 杨煜估计是她喝药的姿势不对，放下药碗，一手环胸的把妇人上半身抱起来，接着把被子枕头塞到她的胸口下，看到高度差不多了，才轻轻的把她放下，问道：“这样是不是好了点？” 那妇人经过他的一番操作，感觉自己不觉间又被揩了油，不禁有点羞恼，但杨煜把她放下来时，她确实觉得舒服多了。她只得安定了一下情绪，希望杨煜快点把药喂完，然后不要再在她面前晃眼。 不得不说，杨煜照顾人有一套，他很顺利的喂妇人喝完药，又舀了一勺糖霜给她过嘴。糖霜进嘴，甜甜的感觉令妇人一下将刚才的尴尬遗忘了许多。 杨煜问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姐你的姓名呢，我总不能一直大姐，大姐的叫你吧？” 那妇人闭上眼睛想了一下，开口道：“民妇姓唐，单名一个菲字，夫家浔洲平南人，叫何广新，两月前已经被强盗砍死了！”妇人唐菲说完就想哭。 杨煜赶忙劝道：“不要哭，一哭就会牵动伤口，把伤口扯崩就坏事了！你赶紧想些别的事情，比如你养好伤后的打算。” 唐菲一听，果然道：“我夫家没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打算。” 杨煜安慰道：“不知道也不要紧，可以以后再慢慢的想，讲件事给你听吧，就是几个月前，我民团在容县打掉了一个叫天风寨的山寨，当时从山寨上救了十六个被强盗虏上山的妇女，她们的境况跟你差不多，甚至比你还要惨点，你知不知道我们刚把她们救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们啊，被强盗折磨到连话都不想说，像木偶一样，我把她们带回这里，养了半个月才养出点精神气，你知道她们现在干什么不，她们啊，现在在作坊里专门帮忙民团缝制衣服和被子，每个月领薪水一百二十文，吃住是作坊的，日子过得虽然不是很好，但也自力更生，算得上是充实。” “还有，你知道那六位女先生之前是做什么的吗，她们以前都是县城藏春阁里的，那春夏秋冬更是有名的四大头牌，她们到了我这里，因为能认字，我就让她们去当先生了，一个月薪水二百文，还要吃我的住我的，你也见到了。” 唐菲听得神往，问道：“阿煜，像我们这种被玷污了身子的女人，真的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你这里重新生活么？” 杨煜笑道：“女人受辱，是男人无能，怎么能怪女人了，我杨煜就要让那些遭受了苦难的女人重新活出自己的精彩！让那些狗屁不通的礼仪伦常吃草去！” …… 唐菲和杨煜说了会话，把郁结的情绪放开了一些，渐渐的又想睡去。 杨煜又帮忙把她的姿势调整一下，这次还是不可避免的要接触到她胸脯，但唐菲明显的没那么抗拒了，比先前喂药的那次调整少了许多僵硬。 病号么，想要快点痊愈，药物，营养，心情，环境都是必要条件。杨煜相信，只要再多些跟唐菲说些励志的话，燃起她对生活的希望，她会很快好起来的。 唐菲睡了，杨煜一时无事，他又不敢走远。他百般无聊的只能拿何小莹来消遣时间了。 小莹在龙虎寨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两个月，一头头发因缺少护理，长了许多虱子，白色的虱子卵散布在头发上。这怎么行，杨煜拿来剪刀和一把梳子，叫来小莹，跟她道：“阿莹，叔叔帮你剪一个像杨妍那样的发型好不好，那样你以后就可以像她一样去学堂读书识字了！” 小莹这两天已经很相信杨煜了，何况杨妍的发型她看着也觉得好，便点同意了。 杨煜让他坐着，在她肩膀上围了一块布，拿剪刀，先把她的头发齐耳剪了下来。杨煜很快的就看到虱子爬出，他不禁叹气。 他一边飞快的剪掉小莹的长发，再用扫把扫成一堆，一把火的将头发和虱子一下烧了。然后才细心的给她起发脚，整理发型。 剪了发后，又去厨房烧了热水，用胰子给小莹洗了个头，不一会，一个俊俏的假小子就出现了。 杨煜找了面镜子给小莹，让她自己照着看。 折腾了一阵，五嫂提着菜篮子回来了，看到小莹，忍不住夸道：“好好看的一个妹子！”又问杨煜道：“阿煜，午饭想吃什么菜？” 杨煜去看了看菜篮，见里面有猪肉，猪脚，便道：“中午把这些都煮了吧，今晚再杀一只羊，我估计今晚队员们会回来一部分人，到时让几个伯娘也过来帮忙煮晚饭。” 五嫂笑着应了，跟着低声问杨煜，“那小莹娘怎样了？” 杨煜回道：“吃了药，睡了半个多时辰了，嗯，阿嫂，等下再给她熬一碗肉粥，她今早才吃了半碗，我估摸着她醒来就饿了。” 五嫂笑道：“我这就去熬粥，要不要放根骨头进去熬？” 杨煜道：“好！” 第127章 大收支的杨煜 午饭时间，老爷子回来了，他对杨煜道：“夜里一天比一天冷，水稻要收割了，你种的红薯，那些藤蔓基本都枯萎了，你打算挖没？” 农作物是老爷子一辈都看重的，他不太懂作坊里面的事，但田间之事他是管定的。 杨煜应道：“红薯经过霜打了许多天，里面的水份少了，糖份浓了，现在要挖也是时候，下午就让长工们开挖吧，嗯，也叫上谢竹溪那一帮人来挖，我上次答应了每人给他们一百斤红薯过冬吃的！” 老爷子一向对杨煜的安排是没什么意见的，他点了点，找了把椅子坐下，续道：“今年看来还是一样冷啊，你叫谢竹溪那帮人种了近百亩的马铃薯，不知道能不能挺得过去？” 杨煜安慰老爷子道：“万物霜天竞自由，天下万物，它们都会逼着自己去适应环境的！依我看，一百亩最少也能存活二三十亩的，到时，死剩的就是来年最好的种子！” 老爷子叹气道：“全家也只有你一个人能将败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了。” 杨煜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而笑。 老爷子接着又道：“我估摸着你大嫂和二嫂也很快要生了，杨宇和杨洪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杨煜道：“先看着吧，应该今晚会先回来一部分人的，那龙虎寨上的东西太多，我要全部拆回来作建作坊和房屋用，现在房子都不够用。” 老爷子道：“是啊，我们天天都在建房子，但房子反而一天比一天紧缺，来作坊做事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啊，现在单是煮饭的就有近五十人了，去年的时候，做事的都没那么多，能拆些材料回来也是好的，这些事我就不管了。” 杨煜道：“没事的，毕竟我们今年开垦了近千亩水田，旱地也有大大几百亩，只要能挺到明年夏收，就大局已定。” 老爷子摇摇头，道：“现在吃我家饭的有千多人，单是米每天就要消耗两千斤，还有肉和菜，盐油，这些东西都是海量的，梁记现在运粮来都不用车了，一船船的逆水运来，那阵势吓人啊！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之事，竟然发生在我们杨家！还有，那些田地开出来了，有很多人问我，是租给人种还是自己种，你给我个准话，总得有个章程的。” 杨煜想了想，道：“水田全部租出去吧，每亩收租两斗，旱地我们自己耕，多请些长工，大量种红薯，木薯，花生这些作物，到了明年夏收，就可以大量养猪牛羊，鸡鸭鹅。” …… 门外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起，杨煜不用看就知道是春夏秋冬她们几个回来了。 冬梅看见老爷子坐在前厅，很自然的上去帮他松肩膀，小苗则跑进厨房里去帮忙了。 伶玉进屋去看病号，至于杨煜，直接被她们选择了无视。还是七妹杨妍好，一回来就粘着杨煜，陪杨煜说话。小莹有点想和杨妍亲近，也跟着一起沾杨煜。两个孩子都是一样的发型，相互对视间，嘻嘻而笑。 春花的说话声吵醒了唐菲，她睁开眼睛，看到伶玉回来便道：“你回来啦，刚才听杨煜说你们几个都是教书先生？” 伶玉看了看唐菲，见她气色有所好转，知道人是救回来了，听到问话，便笑道：“那是阿煜胡闹的，他在县城被几个书生嘲讽了，回来便让我们几个去教孩子们认字，是气那些书生来的。” 唐菲道：“这样好吗？你们教了几个孩子？” 伶玉道：“说真的，开始时不习惯，现在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想着的就是怎么教那些孩子，孩子很多啊，都是附近各村的，现在已经超过两百了。” 唐菲一听，忍不住道：“这么多啊，我还以为是十多个呢。听他说他上次从什么寨救了批妇女下山，现在都在作坊工作，每月还有薪水拿？” 伶玉道：“阿煜总是瞎胡闹的，用人总不分男女，那十几个女人好惨的，阿煜也不嫌弃，让她们缝制民团的衣服，好像是每个月发一百二十文，包吃包住的。你知道不，之前有两个女的回家去了，可前后不到半个月又回来了，回来就说再也不回去了，要老死在这里！” 唐菲问道：“为什么？” 伶玉低声道：“那两个回去的女人都说回去后，她们的家里都骂她给家里丢脸了，邻里对她们指指点点的，她们的丈夫面子上下不去，就对她们打骂出气。” 唐菲听得心里一阵发苦，别过头不再说话。 小苗端着肉粥进来，道：“大姐，饿了没有，粥熬好了，阿煜说你今天只能先喝粥了，用大骨头熬的，很香！” 唐菲也饿了，道：“有劳妹子了。” 小苗神经比较大条，不太喜欢客套，她动作麻利的喂唐菲喝粥，一边道：“大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和小姐都姓姚，小姐叫伶玉，我叫姚苗。” 唐菲见小苗性格开朗，咽下粥，开口说了她母女的名字。 众人吃了午饭，略作休息一下，很快又各自忙碌去了，院子里继续剩下杨煜和唐菲母女。此时，唐菲已吃过药，睡了。杨煜拿了本书，靠在躺椅上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小莹挨着他，一个哈欠一个哈欠的打，两人也睡了过去。 …… 院子里人声鼎沸起来，杨煜起身，走出房一看，原来是队员们运缴获回来了，这次回来的是杨洪，他带着一个小队的人先回来。缴获回来了，就少不账房，民团的账房姓黄，名富东。杨煜让杨洪一个小队的人进行清点，再由黄富东登记在册。 杨洪喝了口水，他神色兴奋，道：“六弟，这次打龙虎寨值了，缴获这么多！今天早上北流那县大人来到了大营，找不着你，不过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跟大哥说了，要请我们也去北流组团的。” 杨煜笑道：“如果去北流组团，让你去负责，你去不去？阿公刚才说了，大嫂二嫂都快要生了，只怕你到时和大哥都脱不开身啊！” 杨洪挠了挠头，笑道：“三弟都去了岑溪，北流近多了，来回方便，我想你二嫂不会有太多责怪的。” 杨煜笑道：“那你想好了就回去多跟二嫂说说，她肯放你去北流就好办。” 杨洪欢喜的回家去了，留下他的队副林海带队清点。 第128章 农夫杨煜 杨洪的小队刚清点完，大哥杨宇跟着回来了。杨宇这一队除了带回物资外，还有数十名凄惨的妇人。不用说，都是从龙虎寨解救下来的了。 杨家人自杨洪的回来，就已经陆续从作坊回家看究竟了。杨宇的回来，使杨家的长辈全放下了心。 有了上次安排天风寨妇人的经验，杨家的人很快就作出方案，大伯杨勇带人去给妇人们收拾房屋，又让人准备饭食，衣服，被铺等物。那之前天风寨下来的十六个妇人看到这帮新到的妇人，个个也身同感受，帮忙布置或者劝慰那些凄惨的妇人。或许是大家的经历相同，龙虎寨下来的妇人很快被她们安抚了情绪，安定下来。 到天色将黑的时候，回来的是老毕和杨河，他们带大队民工运木头回来。 老毕一回来就成了焦点，原因无他，因为他身边出现了四个漂亮的妇人为他捶背的捶背，端水的端水，春花殷勤的拿鸡毛掸子扫灰尘。四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在大家面前表现得非常贤惠，四人齐心得一塌糊涂！ 害得男人们一脸的艳羡！杨五嫂看了，一巴掌就打在杨煜头上，怒道：“你看看人家！” 杨煜摸着头苦着脸道：“阿嫂，我才十六岁呢。” 哈哈，四周笑声一片。 杨煜恼怒的瞪了一眼那几个罪魁祸首。春夏秋冬撇撇嘴不屑一顾，老毕对几女的表现相当满意，居然还把腰挺了一下。 杨煜气结，跺脚走了。 伶玉掩嘴而笑。 …… 又过了三天，龙虎寨拆除完毕，民团全体队员及民工全部回来，运回来的木头堆在路边已收割了的稻田里，堆积成山，很壮观的一片！至于钱财粮米早已入库。 次日，杨煜令杀猪宰羊，大开庆功宴。让杨秋骑马去县城请马必燧等参加，让杨冬去北流给张问士送请柬。 巳时过半，马必燧携张复、段子羽轻装简从来到。这几人对仁里这片地方和杨家人太熟了，一进村口，就指指点点，相口交赞着变化。杨煜笑嘻嘻的把老马等人迎到红薯地，给他们三人每人递了一个小茶壶，那些随从有人给他们各倒了一碗茶解渴。 老马对杨煜的表现相当满意，喝了半茶，就捋起衣袖拿着铁锹挖起红薯来。张复和段子羽也不闲着，他们各选一垄，也动手开挖。 这一挖的结果让老马变得相当的不淡定，因为产量高了啊！每株都有两三斤产量的，一垄地，每隔二尺种一株，这亩产得算到哪里去？老马挖了几下，放下铁锹，对随从们道：“你们过来，丈出三垄地的亩数，再把这三垄地挖了。” 杨煜过去扶着老马到田埂休息，让余人忙去。他向后招招手，就有一长工递上来一个菜篮子，上面用一竹篾编成的盖子盖着。杨煜把菜篮放在老马跟前，拿掉篾盖，里面是三指大小的煲熟了的红薯，老马看时，那些红薯还腾腾的散着热气，明显是刚从锅里出来的。 杨煜拿起一条红薯，撕了一半皮递给老马，道：“您老尝尝！” 老马接过，吹着气咬了一口，顿觉入口软糯，咀嚼之下有香甜之感。老马连咬几口，吃得舒服，招手让张复和段子羽过来一起吃。杨煜当然要作陪，四人很快的就吃掉半篮红薯。老马有点意兴未尽，叹道：“这是一个好吃食，被愚昧耽误了数年，当年州府袁大人推广此物的时候，如果有人能像阿煜这样种植，我梧州府何来饥民？” 张复和段子羽也一阵感叹。 老马用刚剥了红薯皮的手拍拍杨煜的肩膀道：“小子，就你目前民团的实力和种植红薯这两手，待老夫报上州府，你一个练总的职位是跑不掉了！不过，以前还听你说还种了马铃薯之类的。” 杨煜道：“是的，还种了十亩木薯，还在也可以开挖了，您老要不要过去挖挖看？” 老马顿时精神大振，道：“好，这就去，带路！” 到了木薯地，老马看到那些木薯长了一米多近两米高的径，径上光秃秃的，只余顶上还有一两张嫩叶，每株长一径或两径不等。 杨煜道：“就是这些了，半月内都要挖完，然后把部分径埋在土里，作明年留种用。” 老马的喘气声有点大，段子羽和杨煜只好当苦力开挖。 杨煜挖得比较小心，尽量不弄断下面大大小小的木薯，他先是把泥土从两旁刨开，然后才一点点的挖土，直到径下的木薯基本裸露出来，才将木薯整棵挖起。这样的木薯杨煜一连挖了十棵，小心的摆在一旁，这样就能非常清楚的看到每一棵木薯长了多少。 段子羽也挖出了很多，不过，有太多的被他挖断了，看不出每棵的产量。 老马仔细的看着每株木薯的产量，最保守的估计平均每株也有五六斤，每株的间隔大概一米，比红薯疏了点，产量比红薯高了一倍。 老马颤抖着手指着木薯，问道：“这木薯产量如此之高，你为何不把地全种上此物？” 杨煜扶着老马，解释道：“这木薯的生长周期长，一年就一造，况且这东西人虽然可食，但最好还是用来喂养禽畜为好！那红薯不同，早造可以先种花生，黄豆，绿豆，饭豆之类作物，晚造接着种下百余天就可收获，且红薯很适合作为人的佐粮，是木薯不可比拟的！” 听了杨煜的解释，老马才露出释然的表情来，道：“原来如此啊！”又指指挖出来完好的木薯道：“这些给老夫装好，一部分送给州府袁大人看，一部分留在县里推广用，还有，那红薯也要挖出这样的品像，到时一并用。” 杨煜早料到这一着，要不，他挖那么小心干嘛？他接过老马的话多：“您老放心，我会交待长工办好的！现在，您老也累了，估计午饭已经做好，不若这就回去吃了午饭，再小憩半晌，养好精神，晚上共付庆功宴如何？” 第129章 郁林州刘履丁 杨煜领老马等人回去用了简便午饭，至于他的休息室，杨煜一直为他保留着。杨煜给他沏上一壶茶送进房，让他和张复小憩一阵。 未时将过，北流知县张问士的仪仗出现在村道间。杨煜不好怠慢，立在路旁相迎。 张问士看到杨煜，哈哈一笑，命人停轿，与一年纪相仿之人一同下轿，并指着杨煜对那人道：“刘大人，路旁那高瘦的少年就是杨煜杨团练了。”跟着又看向杨煜介绍道：“杨团练，这位是郁林州知县刘履丁刘大人！” 杨煜上前见礼，道：“参见张大人，刘大人！”完毕，伸手作请状，复道：“两位大人请！” 张问士笑道：“刘兄先请！” 那刘履丁亦笑道：“张贤弟客气了，一道前往如何？” 二人一同大笑。 杨煜在前领路。 很快到了团练居门前，张、刘二人一眼就看到马必燧站在门口，忙快步上前一人携老马一手道：“有劳松鹤兄久候，小弟等失礼了。” 老马笑道：“张大人远道到来尚可，只是刘大人不想也屈临此处，那杨煜小子真要用上‘蓬荜生辉’四字了！” 刘履丁忙道：“松鹤兄谬赞过了，杨团练年少英雄，小弟早想结交一番，是小弟不请自来，唐突了。” 老马摆手道：“两位远来辛苦，都请先进屋，喝一杯热茶解渴暖身！” 杨煜适时道：“三位大人都请！” 杨煜把这几个酸气冲天的县大爷请进大厅，小苗接着上茶。 又是一阵寒暄，三人说了一大堆毫无营养的废话，杨煜借口去安排酒菜，出去透气。 春花看杨煜出来，拉着他笑道：“受不了吧，你小子不是当官的料啊！” 杨煜早就习惯了春花大大咧咧的性格，笑道：“要不，我让毕大美人进去？” 春花气恼，在杨煜脚板上跺了一脚，甩袖而去。 只留下杨煜蹲在地上用手揉痛脚。这些鬼女人，跺脚板这一招，真是千年不变！ 酒席陆续准备好，席设训练场。杨煜邀请众人步行去入席，他院子不远处早已开了一条宽三米的路通往后山，后山的山腰是被服作坊，再往前是学堂，学堂半里处的山坡顶上就是民团训练营。 此路马必燧熟悉，张问士走过一次，刘履丁是第一次，路过被服作坊的时候，他隐约看到里面有很多妇人在忙碌着什么，他惊问：“此处妇人缘何有如此之多？” 马必燧为他解惑道：“她们都是杨煜从山寨上救下来的可怜女人，无家可归，杨煜让她们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算是让她们自己养活自己了。惭愧啊，我等身为父母官，这点上竟无力做此善举，汗颜啊！” 张问士听得也觉羞惭，因为那里就有数十名从龙虎寨上下来的妇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杨煜如此安置，让她们各自散去的话，等待她们的又是另一个地狱。 刘履丁有点异样的看了杨煜一眼。 很快到了训练营，今晚民团是庆功宴的主角，平整的场地上整齐的摆了四十余桌，分五排，五排之上另设三桌，呈品字形。场上人数虽多，但并不嘈杂，看到马必燧等人到来，一齐行了一军礼。张问士和刘履丁第一次参加这种军营作风的宴席，大有新奇之感。 杨煜领着马必燧等人坐最上一桌，让张复作陪，次之是段子羽和杨煜，老毕，杨宇坐一桌，另外一桌坐着周义和杨河，李裕民，马必鸣，账房黄富东。马必燧等县大人的随从早有人带去入席。 杨煜见人已分桌坐好，便让马必燧发话开席。老马是地头主官，当仁不让，他站起来放声道：“我县儿郎再展雄姿，大破龙虎寨，靖境安民，解救苦难，劳苦功高，本县在此，为大家贺！开席！” 掌声一片！ 热腾腾的菜肴陆续上桌，酒依然是容县本地的三花酒，营地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 段子羽也是第一次喝这样的酒席，他是武职，对这种气氛自是欢喜，一时间和杨煜，老毕频频碰杯。 马必燧一桌有张复伺候酒水，三位县大人互相吹捧，咬字斗文，也是自得其乐。 一众队员更是高兴，此次出战，除了被箭震伤十余人之外，全都安然而返。分发战利的数据已经算出来了，大家都对所得之数没什么异议，又听闻钱银会于明日午时发放，更是个个开怀吃喝。 一席尽兴，夜色已深。 杨煜给几位大人安排好住宿，伺候他们洗漱完毕，沏茶相候。喝了数杯茶醒酒，张问士和刘履丁皆开口邀杨煜到两地组团。杨煜早料至此，与马必燧对视一眼，见老马点点头，逐开口应了。 张，刘二人见杨煜答应也是欢喜，这个强而有力的打手不要经费，只要拨给他一块没用处的荒地他就能自力更生。靖境安民自此不用愁，这样的打手哪里去寻？ 刘履丁欢喜之余，告诉杨煜道：“在城隍一带，盘踞了一伙强盗，数年，官府征讨无果，杨团练可斟酌一下。” 目前打强盗就是杨煜最快的敛财之道，杨煜听得又有生意做，岂不高兴，当下道：“不知道刘大人可提供军费若干？” 刘履丁道：“闻张大人言，请你打龙虎寨应了银二百两，米十担，本官照旧如何？” 杨煜看了看张问士，以指击桌道：“攻打龙虎寨之时，出民兵，民工接近五百之数，前后历时六天，张大人的些许军费不足严重不足啊！” 张问士笑骂道：“你小子第二天就平了山寨，六天，是把你运送缴获的时日也算上了！” 杨煜讪笑道：“近五百人的吃食，十担米也不够一天啊。” 张问士道：“罢了，现在松鹤兄也在此，本县就应了，待你到我北流建团之时，许你米五十担，银照给，估计到时你要大量买粮的，就不运来运去的，省得麻烦！但，听说王子仁被你拿了，你得移交给我北流县，这厮读了圣贤书，却尽干千夫指之事，实乃吾辈之耻！本官恨不得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解心头之恨！” 杨煜道：“区区一个王子仁，张大人要随时压走都可以。” 张问士闻言大喜，对马必燧和杨煜拱手致谢。 刘履丁见张问士和杨煜已谈好，接过话道：“既然有了前车之鉴，刘某也不好多说，就按张贤弟之价码如何？” 杨煜点头答应。 第130章 各有所得 次日，马必燧得了他想看到的红薯和木薯产量，带着品样心满意足的回去，只要这些品样送到州府，加上平天风寨之功，他今年的职评就妥妥的上评。 张问士和刘履丁也得到了杨煜确切的答复，二人算是了了心意，押着王子仁往北流西行。 郁林州建团是杨煜始料不及之事，人选得尽快敲定。 民团副大队长周义颇有功劳，这事得先问问他意见。 当下杨煜令人找来老毕，杨宇，周义，杨洪，杨河几人就此事略作讨论。 杨煜的意思一说明白，所有人都觉得今年民团发展真是太快了，岑溪那边的新团还没训练好，又要接着去两县建团了。周义倒是很高兴，建团和剿匪的事务一下就在郁林，他很想答应，不过看了一眼杨河就不说话了。 杨煜笑道：“我四哥的事务我另有安排，周义你有话直说！” 周义一听连忙道：“那我就去呗！” 数人听得一笑，周义愿意去，郁林州之事可了。 杨河好奇的问道：“六弟，你打算安排我做什么事？” 杨煜道：“此事本来打算过年再说的，既然你想知道今日就说了吧，我的意思是要你组一队百人左右的打枪好手，不论战场上打枪，还是狙击都要严格训练，起码要能达到你目前的水平，这些人你可以在队伍里挑选，也可以在外招。” 杨河挠头道：“这个可不好办！” 杨煜笑道：“没事，只要你用心去做，会办好的，你想想，以后有战斗的时候，你有一百杆枪法很准的枪，会是什么情况？” 杨河笑道：“那就是每人打两枪就可以收工了呗！” 杨煜大笑，拍拍杨河肩膀，道：“既然你现在知道了就可始吧，去河对面那边选个场地，开始编制你的神枪营！记住，你的队伍以后就叫‘神枪营’！” 对于杨煜为杨河的安排，杨宇等人也觉羡慕，为啥？单听名字就够威风了！ 杨河也是喜不自胜。 午时发钱，训练营上一片欢声笑语，匆匆就当了小队正和小队副的老队员更是笑容满面，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发战利了。给家里盖房子和以后娶老婆的钱都有了！不知道谁率先哼起了“浩气傲笑万重浪”，然后整个训练营都大声跟着唱了起来！ 唐菲三天前已经可以下地了，经过七日的调理，她脸上恢复了血色，除了伤口还是紧绷着外，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能自理，还能干一些较轻的家务。她已经和伶玉她们很熟了，毕竟这几天来都是伶玉和小苗照顾她，帮她用烈酒洗伤口，换药包扎等。衣服早就换了跟伶玉她们一样的布衣，虽然不是什么好料，但这里的女人都是穿这种料子的衣服，都是从被服作坊出来的。她在这里的感觉就是自由，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没人拿奇怪的眼神看她，大家都很忙，见面间基本都是匆匆一点头就过了。 她去过被服作坊，里面有大大几十面容都姣好的妇人。面容姣好是她们以前能在山寨上活着的资本，如果是长得难看点的，估计早就尸骨无存了。唐菲和她们交谈之下，基本上清楚了杨煜对待她们的态度，那就是去留自由！留在这里的妇人是安全的，没有人敢不开眼到这里骚扰她们。不过，杨煜允许她们自由婚嫁。杨煜跟她们说过，只要看对人了想嫁人的话，杨煜还会出一份嫁妆。不过，她们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心里阴影还在。总的来说，她们对杨煜的感激之意很浓。 有了天风寨妇人的前列，龙虎寨下来的妇精神恢复得很快，短短几天时间她们都开始动手帮忙了。杨煜今天早上又来说了，要她们再赶制民兵军服一千套！有干不完的活，就不怕自己是吃闲饭的人了！ 学堂唐菲肯定是去过的，她亲眼看到伶玉，小苗，还有春夏秋冬她们在给孩子们讲课，教他们读书写字。一间屋子里坐着二三十个孩子，这样的屋子有六间，她们几个女先生就落落大方的在上面执教。情景令唐菲很神往。 这里果然无闲人！ 唯一的闲人杨煜照顾了她两天后，也基本看不到踪影，后来唐菲问起小苗，小苗撇撇嘴道：“他还不是到训练场或者各个作坊，还有工地去了，整天指手划脚的，屁事不干！”唐菲忍不住要笑。 唐菲午饭后略休息了一会，就拉着女儿小莹去后山了。回来的时候看见杨煜正坐在前厅的躺椅上。杨煜看唐菲母女手里都抓了一把草药，略带惊讶的问：“菲姐，你还懂草药啊？” 唐菲数天间已经习惯了杨煜一家人的说话方式，她爬了一趟后山，有点累，选了把椅子坐下，答道：“我父亲是一个走方郎中，从小就教我和哥弟们认识草药，读医书，我自十五岁嫁人后虽然生疏了，但多少还记得一些。” 杨煜讶道：“想不到菲姐还是家学渊源啊！” 唐菲笑道：“想当初我父亲走方，方圆数十里的人都喜欢请他看病，我父亲不仅在医治刀伤，骨伤，内伤及一些常见疾病上有很深的造诣，收费也便宜，我父亲当时是很受乡亲们敬重的。” 杨煜看着她手里的草药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唐菲道：“这是缓筋藤，熬汤洗伤口可使伤口周边的肌肉及筋络加快恢复柔软，在后山上采的。我背后伤口这两天皮肤拉得很紧，转身和弯腰都挺不便的，便想着熬汤洗几遍。” 杨煜叹道：“想不到菲姐也通医理啊！哦，你的伤口七天了，是时候拆线了。” “拆线？”唐菲讶道：“我父亲没用过针线缝伤口的，这事倒是不清楚，我一直以为就留着那样了。” 杨煜道：“线是要拆的，不然线长在肌肉里一直拉着，会出现你刚才说的皮肤绷紧的情况，晚饭后，待洗漱后，让小苗帮你。” 唐菲问道：“阿煜，你是怎么想到用针线缝伤口的？我从来没听父亲说过。” 杨煜笑道：“不是我想到的，是我见过这种方法，此方法对付一些比较深的伤口还是比较有用的。你的伤口太深太长，当时如果不缝上，很难止住血。” 唐菲点头道：“我当时也以为自己没救了，幸得你懂得此法，才捡回我一条命！” 杨煜很真诚的道：“能活回来，也是你自己够坚强，在没有麻沸散的情况下，你都能坚持住，说真的，你的坚强令我佩服！” 唐菲被赞得有点不好意思，道：“你当时跟我说小莹需要我的照顾，就没想那么多，咬牙坚持下来了。” 第131章 暧昧男女 杨煜叹道：“小莹有个好娘亲啊！” 小莹听见杨煜赞她娘亲，很是高兴，道：“是啊，杨叔叔，我娘亲很好的，漂亮又疼我！” 唐菲：“……” 杨煜笑道：“嗯，你娘亲确实很漂亮，又懂医理，小莹你帮我问问你娘亲肯不肯在叔叔这里当一名军医！” 唐菲一惊，小莹却一本正经的跟她道：“娘亲，你就留在这里当军医吧，阿莹觉得这里的人很好，伶玉和小苗姨很好，杨妍很好，杨叔叔更好！阿莹想这里跟杨妍一起上学堂！” 唐菲把小莹拉到怀里，问杨煜：“女子当军医真的可以么？” 杨煜认真的道：“在我这里做事是不分男女的，只要有本事，肯做肯学的，我都扶持他们！”他看着唐菲那秀美的脸孔道：“菲姐你家学渊源，已经有了根基，以后我会托人多找些医书回来，供你边做边学！如果你答应了，我明天就令人建造军医处，由你执掌，人员随便你从哪里挑，挑出来就进行培训！” 唐菲有点慌张，想不到只是聊了几句，杨煜就交给她如此重任，她忐忑的道：“真要做啊？” 杨煜道：“万丈高楼平地起，所有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来的！只要你敢做就行了！” 唐菲沉吟，小莹摇着她的手臂道：“娘亲，你就答应杨叔叔吧！” 唐菲气笑，刮着她的小鼻子道：“这么快就帮着你杨叔叔了，娘亲白疼你了！”说完又对杨煜道：“好吧，我试试看，做不好希望你不要怪我！” 小莹听得她娘亲答应，高兴的跳起来道：“好啦，我可以跟杨妍一起上学堂了！” 杨煜和唐菲相视一笑。 …… 夜晚的团练居院子，各人洗漱已毕。老爷子年纪老了，有点啫睡，早早歇息去了，杨树和五嫂工作辛苦，也催九弟杨翔和七妹杨妍相继去睡。至于老毕，他要应付四个如花似玉如狼似虎的娇娘，不知道他躲进谁的房间去了，那几人的房门都是紧闭的！ 杨煜虽然习惯了这样的夜晚，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个曾经和他一起烧烤喝酒到深夜的老毕变了！ 给自己泡了壶茶，准备拿本书看看或者给作坊画些图纸再睡。却看见小苗脸色苍白的走进来，结结巴巴的道：“阿煜，太吓人了，我不敢，小姐吓到头都晕了！” 杨煜有点奇怪，问道：“什么你不敢？什么吓到你了？” 小苗道：“菲姐伤口的线太难拆了，都流血了，我看她很疼的，都冒汗了，我不会拆，也不敢拆了！” 杨煜疑惑道：“不就是拆线吗，很简单的，拿剪刀先剪断，然后用钳子一拉，线就拉出来了。” 小苗用手捂脸道：“呜呜，我剪断了，也拉了，拉不出来，菲姐都痛死了！还是你来吧！”说完就飞快的跑了，杨煜跟出去，就看到伶玉也脸上苍白，她手拉着小莹，和小苗跑回自己房间，飞快的把门关上了！ 杨煜心里一慌，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忙移步进去唐菲的住房，见唐菲身上盖着被子，露在外面的俏脸满是汗水！忙问道：“菲姐，你怎么了？她们没伤到你吧？” 唐菲看到杨煜进来，道：“没什么事，就是痛。” 杨煜略略放下心，回身关了房门，掀开被子一看，见唐菲的上身光溜溜的趴着，那长长的伤疤已经结痂，最底下用线扎着的一处冒出了鲜血，线被剪断了，但线头还在。仔细一看，原来小苗这个粗手粗脚的蠢货把线剪断了，竟用钳子钳住没打结的那边，一拉之下，那线结被皮肉卡住，唐菲不痛才怪！ 杨煜见是小苗操作失误，并没引出大碍，松了口气，安慰唐菲道：“没事的，是小苗拆线出了点小错误，别怕，我来帮你拆，你忍一会就好了。” 唐菲听得杨煜又要动手，一时羞涩难当，但她又怕小苗的乱来，只得把脸埋到枕头里。 杨煜按住心神，吸了口气，拿起钳子，先把那根小苗剪断的线飞快的一拉，拉了出来，这根线的结都被小苗拉进肉里面去了，所以比较痛，唐菲痛得一阵抽搐。杨煜忙以手轻抚唐菲后背道：“没事，就这一根比较痛的，过了这根就没那么痛了。” 唐菲紧绷的神经在杨煜的轻抚下渐渐放松。杨煜拿起剪刀接着把第二针的线都剪断，因伤口还有点红肿，线把肌肉勒得有点紧，剪线的时候唐菲亦感到了痛，但那程度她还可以忍住。 接着是拔线，拔线也有点痛，不过杨煜的手快，拨线的痛楚就那么的一舜间。 杨煜帮唐菲擦了脸上和后背的汗水，免得她着凉，一边安慰她道：“就是这么点痛了，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杨煜抚背的动作和安慰的话语使唐菲有点仿忽，那种感觉好像他们是一对老夫老妻，因为她觉得杨煜的动作太自然了。 房间里的气氛很诡异，又暧昧异常。杨煜一针一针的拆，待得拆完线，唐菲已经完全安定下来，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一个相识才几天的少年相处得如此安然！ 拆完线，还要再敷两三天的药，杨煜用烈酒给她洗了伤口，找出药粉和纱布就开始包扎。唐菲趴着的姿势相当不便包扎，杨煜扶起她，让她坐着，再弯着腰方便把药粉撒在伤口上不容易掉下来。药粉敷好，杨煜用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这过程让他想起后世电视里那些古装女子的胸围。 不过，杨煜包扎的时候总是绕过唐菲的前胸，虽然纱布绕了数圈，前胸也没被缠着。因这样缠绕会更加牢固。最后，杨煜把结打在胸下，避免她睡觉时被结硌到。 唐菲被杨煜这番操作完全整呆住了，两个非亲非故的男女如此的亲密接触怎么能如此自然呢。 杨煜看着她娇艳欲滴的脸，情不自禁的把嘴唇凑上去亲了一口！唐菲一下惊住了喃喃的道：“我可是比你大了五岁的，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 第132章 前进中的作坊 杨煜猛然止住自己的心猿意马，他拿起衣服给不知所措的唐菲穿上，擦了把脸道：“情不自禁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唐菲的眼里现出一丝失落，幸好杨煜低声又道：“你很美，又很坚强，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 唐菲被他说得低下头，用蚊子一般大的声音道：“可是我大你那么多，我怕……” 杨煜伸手抱了抱她，在她额上亲了一口，轻拍她道：“好好睡，把伤养好，你说的那些在我眼里都不是问题！”说完，又帮她理理头发，看着她娇艳的红唇，忍不住又亲了上去。 不行了，真的得走了，要不就把持不住了，杨煜这样想着。他非常不舍的出了房间，关上门，让寒冷的夜风吹散脑里的旖旎，甩甩头，回自己的房里去了。 唐菲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喷嚏把她惊醒，原来是着凉了，唐菲躺下身，盖上被子，脑里全是杨煜的身影和他刚才对自己的无礼和轻薄。 杨煜回到房里想了一下，也觉得自己过火了些，人家还伤着呢！自己一直很有分寸的，怎么一下间会做出这种事情？肯定是被老毕和春夏秋冬那几个人刺激到了！ …… 次日，杨煜起床洗漱完毕，想跟唐菲谈谈，无奈唐菲一直和小苗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只得去作坊找姜福全谈谈了。 杨煜让姜福全制作短枪和铳炮已经个三四个月了，都不知道进展如何。 他刚进作坊姜福全家就看到了，连忙把他迎到书房，给杨煜沏茶。杨煜一边喝茶一边问道：“姜师傅，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姜福全道：“自少东家吩咐要造短枪之后，我就回了一趟州府，联络了当时一起在匠坊干活的老人，跟他们说了这里的情况，竟有十一户愿意跟我过来的，我高兴啊，以前都是一个匠坊工作的，他们的手艺我都清楚，就把他们全部拖家带口的带过来了，六七十口人跟着梁记的车队，梁记当时也出了一大番力。” 杨煜笑道：“害姜师傅回来奔波，我有愧啊！” 姜福全摆手道：“不说这些了，少东家你还是直接看样品吧！”说完他拿出两把短枪，递给杨煜。 杨煜接过一看，造型有点像18世纪的左轮手枪，杨煜让姜福全展示一下开枪和装填过程。 姜福全拿过一把短枪道：“这短枪按照少东家的要求制造，因为是自动轮转的，这小小的自动装置就包括了棘轮，弹簧，压簧，拉簧，在扣动扳机时，靠扳机的动力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他边说边扣动扳机，每扣动一次就要用拇指向后按一下击锤，才能再次扣动扳机，扳机扣动一下，击锤就发出一下敲击声，转轮就跟着转动一下。然后姜福全用拇指压出转轮，刚好推出一个弹位置，这就是轮转弹仓了，用红铜所制。 杨煜算是看明白了，姜福全制造的这一把轮转手枪，操作大概是这样，每次开枪前要先按下击锤，再扣扳机，装填时每次装一颗子弹，装好一颗，用拇指推动一下轮转弹仓，露出第二个弹孔，跟着装一颗，共可装填六发。 杨煜道：“子弹配好了没有？配好就去试试枪。” 姜福全道：“配好了，子弹壳的事有福来跟进，这枪的枪管出来时，他就已经着手准备了。枪也试过了，就是后座力有点大。” 杨煜道：“凡事都有个进化的过程，边做边完善就好。” 一会后，杨煜拿着左轮手枪和子弹来到作坊的小型靶场，开始试枪。他先空枪练习了一阵，再一颗一颗的上弹，在二十米开始打靶。 打一枪就压一下击锤的，虽然有点麻烦，但这种装置在崇祯时代已经算是先进了。 手枪的后座力对杨煜影响不大，二十米距离杨煜能轻松打中靶心。姜福全看杨煜打得准，放下心来。 杨煜打了两轮子弹，问姜福全道：“这枪目前作坊造了多少？” 姜福全道：“因这两把枪的弹仓是用红铜制作的，考虑到铜的成本太高，就造了两把，后面的打算改用铁制弹仓，还没有成品出来，估计还要半个月。” 杨煜道：“你们能考虑周全更好，这一把枪我就先拿走，留一把给你们当样板，过年前争取造两三百把短枪出来！嗯，这短枪以后就叫‘左轮手枪’吧！” 杨煜接着又道：“这把左轮手枪定为第一代，第二代也要着手研究，主要改进射击的操作和装填的方法，要尽量简化！另，年后就要着手火炮的建造！” 姜福全领命。 杨煜转身去看了姜福来的机械作坊。他的机械作坊已经搬到河对面强民村的山脚下，准备来年开始使用水动力带动机械。 姜福来目前手下也收罗了一个技术开发小组的人员，他们已经克服了用车床开螺杆的技术，深沟轴承目前正在试制作。一旦深沟轴承制作出来，将会是机械业的一个重大进步。 事情都要一步一步的来，杨煜知道急不了，想要把机械业铺开，前期就必须投入大量的钱财粮米。其实到目前为止，杨煜的作坊总体上亏本的，如果硬要说赚钱，那么就是作坊制作出来的铁甲和火器给民团带来战利。 战争红利也是维持作坊的基本。 赚钱的最多的就是玻璃制品作坊，这作坊由几个伯父管理，基本可以支撑着杨煜所有产业的开支。皮具作坊也赚钱，只不过跟玻璃制品比起来还不到三成，不过也算是一项大收入。 几个姑父管理着所有的窑，二姑父李山民去了岑溪炼铁锭，家里是大姑父罗开山和三姑父田大虾全权管理。杨煜早在去岑溪前就交待两位姑父，让他们另筑一个直径米把大的小窑，试把烧石灰石的时间加长，看能不能烧出水泥这个大杀器。经过几个月的试验，小窑早就烧出了数窑杨煜所说的的水泥，两位姑父已经基本上掌握了烧水泥的火候与时间，现在加建有三座大窑，估计还有月余便可完工。不过，水泥烧出来也不是可以直接用，还要经过研磨成粉，这事还得靠姜福来完成。 杨煜一如既往的给姜福来画一副球磨机的箭易图纸便算了事，幸好他还附加说明，球磨机的转筒内壁要上衬板作保护筒壁用，另还需要安装网筛。筒内加刚球刚锻，分别做破碎和研磨用。 总的来说，姜福来的任务一点也不比姜福全轻！ 第131章 封 章节被封了，要三天后才知道情况，过后补更。 第133章 喜事 杨煜察看了一遍作坊，回到学堂附近，叫来李裕民，让他着手安排民工在训练营和学堂之间，整出两亩左右的平地，然后大力建造医馆！这是杨煜答应唐菲的，现在他让李裕民大力造建，内里有点讨好美人的意思。 杨河带着杨秋在河对面寻找合适的地段建神枪营，杨洪和周义也各自出发去北流和郁林州了。他们都在为他们的未来作准备，既然要一下组建两个民团和一个神枪营，还有一个医院，个中需要的物质是海量的，杨煜一时间觉得肩膀沉重。再也无暇顾及他事，开启了他的忙碌模式。 半月后，杨宇和杨洪先后得子，老爷子升级做了祖爷爷，整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因杨煜是杨家人中识字最多的人，老爷子要杨煜给他的重孙子起名。杨煜想了半晌，决定以后他们兄弟们的后辈都用“护”字派，杨宇的儿子起名叫“护国”，杨洪儿子叫“护邦”。喻保国安邦之意！ 添丁是大事，两个重孙的满月酒，老爷子亲自操办，宴请所有亲戚乡邻！俗话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现在杨家的家业，放眼整个容县，没谁敢小觑，趁着满月酒的喜庆，以前不怎么来往的三亲六戚如雨后春笋，纷纷冒出来。这些三亲六戚家里也不缺少年轻壮实的小伙子，他们看到英气十足的民兵队员，羡慕得不行，一股脑的围着杨宇和杨洪纷纷表示想当民兵。杨家兄弟也是高兴，将就要招募队员和神枪营队员之事跟他们说了，还清楚的告诉了他们考核的要求。希望他们回去后勤加锻练，争取到时考核合格！ …… 老毕自从向春夏秋冬四女缴械投降后，杨煜就觉得他们不再适合住在院子里，幸好他早就着人建造了十余个占地近一亩的小院，很气派的一路排开。里面用青砖砌了一座九室横廊，本来就是打算给老毕和几个兄弟们以后住的。现在老毕要成家，杨煜就让他们住进第一个院子，杨宇住第二个，接着是杨洪，杨海，杨河，杨秋，杨冬，杨潜，杨翔。没结婚的先由父母跟着一起住进。在过年前的半个月选了个吉日，统一乔迁！ 乔迁酒席由杨煜一起操办，因为除了杨潜和杨翔因年纪太小没加入民团之外，其余各人皆是民团骨干，所以民团所有的队员都来参加酒席，杨海把岑溪的事务交给李文，也赶回来提前过年了。 这天，九个新院子都热闹非凡，特别是老毕的院子，大家吃了酒席后都到院子里给老毕道贺，因为老毕不单是乔迁新居，更兼新婚之喜。 队员们个个都是有钱的主，他们都为他们的总教官准备了礼物，给老毕敬酒，说上一些土里土气的祝福语。 春夏秋冬四人更是满心欢喜，做梦也想不到她们的命运在短短的半年间转变得如此之快，由一个青楼女子的身份先是变回自由身，后更是成了村民眼里敬重的教书先生。再接着她们联手把帅气非凡的老毕拿下，成了一众民兵队员敬重的教官夫人！ 杨煜也很高兴，他和老毕自第一天认识以来，二人就一直联手置业，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颇有名望，钱财更是赚了不少！看到老毕从一邋遢流浪汉到今日一下迎娶四位娇娘，过中变化之大，岂是区区一壶酒就能打道尽的？ 杨煜情不自禁的和老毕喝了不少酒。 伶玉和小苗也很高兴，毕竟她们同一地方出来，现在春夏秋冬四人终于修成正果，令她们两个也不禁对自己的未来憧憬向往。伶玉时不时的往杨煜身上打量，杨煜有所觉察，对她举杯示意。 唐菲也在帮忙整理新房，大家都是苦命女人，春夏秋冬四人命运的改变，也激励着她。现在看来，以前杨煜跟她说过的“命运在我手”“我自主沉浮”这些话好像并不无道理。 明末的天气太冷，虽然没有下雪，估计也接近零度了。夜里更甚，随着人们的陆续散去，杨煜酒意醺然，也踩着夜色回去了。 家里一下搬走了这么多人，杨煜有点冷清之感。他忍着酒意去洗了澡，回来准备泡壶热茶喝了就睡。正想泡茶时，却看到几上凉着一杯浓茶，还冒着热气，他伸手探了杯温，感觉正好，一口喝干了，随手又倒上一杯凉着。酒喝多了点，洗了个热水澡也解不了多少酒意，必须得多喝点茶才行。 门口外现出一个倩影，杨煜看见唐菲正两手端着一盘热水进来，唐菲道：“你今晚喝酒多了，我来帮你烫烫脚，出些汗，好醒酒。”寒风从门口灌入房间，她没穿多少衣服，把水盘放在杨煜脚边，转身去把门关了。 自从上次杨煜失态到现在，已近两月，两人平时虽装作无事，但总有丝丝细微之处显示出他们之间的不平常。 唐菲蹲下身，拿了个小凳子坐着后，就一言不发的给杨煜卷起裤腿，用手抓住他的脚放到水盘里。情景有点像杨煜当初给她拆线时的那种自然。 水很烫，杨煜觉得酒意一下醒了几分，他看着唐菲表情木然的用手按他脚板各处穴位，果然是医者传人，手法就是老到，渐渐间，杨煜觉得舒服之感自脚往上涌。他不禁伸手抬起唐菲低着的头，问道：“我这段时间太忙，都没空问你我上次说的话你考虑得如何了？” 唐菲淡淡道：“你要我考虑什么？” 杨煜叹了口气，把脚抽出水盘，穿上木屐，伸手把唐菲拉起，用手环着她的腰道：“听着，我跟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可以叫阿公把你母女的名字录进族谱！” 唐菲舜间破防，一下依偎到杨煜怀里，反抱着他，微微哭泣。 杨煜安慰着她，抹去她眼角的晶莹，笑道：“傻妹，把心事藏着会很辛苦的！” 唐菲气恼的在杨煜头上敲了一记，嗔道：“什么傻妹，我是你姐，比你大了五岁的姐！” 美人在灯光下娇嗔，风光旖旎，杨煜不觉间看得痴了。 唐菲也发觉到了什么，羞涩的低下头去。 杨煜一把将她抱起就往床上移去，吓得唐菲紧紧的把脸贴着他胸口，大气也不敢出！ 杨煜放美人在床，再也忍不住，对着红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 第134章 成亲(一) 次日，唐菲神采奕奕的给家里的人准备好了早饭，杨煜才迟迟的醒来，用手捶了捶，打着哈欠洗漱去了。小苗看着杨煜觉得奇怪，左右里总是感觉杨煜和往时不同，以前早起的杨煜总是精神饱满，今天他就差没顶着黑眼圈了。 很快就要过年，过两天学堂就要放假一个月。这是杨煜决定的，现在学堂的学生不少，乡里间还有村民要往学堂里送孩子，他打算趁放假的时候扩建学堂，再请数名先生执教。 早饭后伶玉和小苗去了学堂，杨煜拉着老爷子商量他和唐菲之事。唐菲的医馆还差最后硬化地板这道工序，她暂时空闲着，坐在一旁听一老一少如何商量。小莹和杨妍交好，也跟着去学堂了。 老爷子听说杨煜要成亲，自是高兴，不过老人家心里比较中意伶玉多点，但杨煜说了，他也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者，论样貌唐菲还胜了一分，又懂医理，这样的女人，在以前的杨家是不敢高攀的。杨煜成亲毕竟是大喜事，老爷子回房拿出族谱，准备在杨煜的一项上就要添加上文字。 唐菲本来有点害怕杨家的长辈反对，现在见老爷子答应到如此爽快，放下心来。她站起身对老爷子道：“阿公，阿煜以后肯定会做官的，我残柳之躯还带孩子，是不宜做正室的，我只求阿煜日后能善待我母女，给我一个妾室名份便好，不能耽误了阿煜的前程！” 老爷子和杨煜听得一愣，特别是老爷子听到“杨煜前程”四字后立即变得凝重起来，他道：“等等，这事我去找李先生商量一下再定。”说完，他拢着火笼出去寻李裕民去了。 杨煜有点疑惑的看着唐菲，道：“菲姐，你怎么能如此？” 唐菲自昨晚到今晨，杨煜对她的爱护已明了，她一边帮着杨煜捏肩一边道：“阿煜，我母女的命是你所救，现在又如此呵护我们，得夫如此，我哪里还敢再有奢求，此后只望能好好侍奉于你便心满意足了，我出身不好，不能影响你的仕途！” 杨煜抓住她的手，叹道：“你的想法很危险，你不能因为报恩就委屈自己的！” 唐菲笑道：“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那来委屈，我这个结局比之被服作坊里面的姐妹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你能惜我还宠着阿莹，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很是很照顾的。” 二人说了一会话，老爷子和李裕民进来了。李裕民首先对杨煜和唐菲道了贺，老爷子拉他坐下，唐菲奉茶。老爷子便发问道：“李先生，你怎么看？” 李裕民对唐菲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唐姑娘说的没错，阿煜肯定会有官身的，依学生看来，告身最迟明年开春就会有，一个梧州练总肯定跑不了！我民团战斗力强悍，正规官兵也不能望项背，现我朝内忧外患，日后朝廷必有重用我民团之时，到时阿煜定能大露锋芒，前途无量啊！” 老爷子被李裕民这一番说得满心欢喜，连道：“承李先生贵言，那名份之事就按阿菲所言了？” 李裕民道：“难得唐姑娘深明大义，阿煜的正室之选确是要慎重！目前纳妾倒是平常事。” 老爷子道：“那就如此定了！”转头对唐菲道：“阿菲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孩子，阿公低看你了。” 唐菲道：“阿公言重了。” 杨煜刚才也劝过唐菲，知道此事也只能如此定下，亦不好再多言。 老爷子请李裕民帮忙在族谱上写上唐菲母女的名字。李裕民接过族谱，看了一眼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脸上一阵抽搐，勉强提笔将唐菲的名字写在杨煜的偏房，小莹的名字成了庶出。 名字录下，唐菲的名份算是定了，从现在开始，她就可以改口称杨煜为“夫君”，小莹也要改口称“父亲”。 杨煜刚才也看到了族谱修得不太好，出言让李裕民重新修订一本，李裕民欣然接受。 老爷子又赶忙拿出通书让李裕民选一个吉日纳亲，李裕民看了通书道：“三天后的十二月十九是今年最后的宜嫁娶吉日了，错过就要等明年的正月，阿煜，你怎么选？” 杨煜暗想道：“都睡一起了，避免日后的闲言碎语，事情肯定是越快办越好。”便道：“明年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此事就在年前趁空闲办妥了，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唐菲听杨煜选日子选得急，哪里不明白他意思，脸上一红，别过头去。 老爷子也不希望明年办，他觉得杨家就该喜事不断，三天时间虽然短，可能准备不好，但那是对别家而言，杨家目前人力财力雄厚，三天时间绰绰有如。老爷子粗糙的大手一挥，道：“这事就如此定了！”说完从兜里摸出二两碎银塞到李裕民手里，道：“多谢先生指点了！” 李裕民微笑道：“老爷子厚赐，学生笑纳了。” 老爷子行事颇有雷行之风，起身去找他几个儿子，告知他们。 杨树和五嫂听得杨煜纳妾的消息，赶紧张罗，几位伯父和伯娘也放下手上的事务，参与进来。杨煜的兄弟们也骑马四下出去送信。 杨煜和唐菲相视一笑，依偎在一起。 学堂里，几位女先生听到杨煜纳唐菲为妾之事，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不过，春夏秋冬看到伶玉在一旁咬着嘴唇，用手指不停的绞着手帕后，就一齐噤声。奇怪的看着伶玉，四人互相转换了一番眼神，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商量了一阵，觉得此事还需跟毕大帅哥身上着手才行。 她们是看出来了，伶玉这闷声小娘子也喜欢那个豆芽一般小子，真是见鬼了，那个小子单薄得像一张纸，有什么好稀罕的！不过，她们六人一起出来，又一起当起了先生，感情深厚，伶玉的事情她们不能不管。 第135章 成亲(二) 马必燧接到杨煜纳妾的消息，得知所纳之女不是伶玉，心里也是有点讶然。原来在他看来，伶玉必是第一人选的。马必燧接了请贴，对送贴来的杨秋道：“此事本县知道了，届时会到的。”杨秋告辞。 马必燧看杨秋走远，骂了句：“这小子乱弹琴！” 张复也收到了请柬，笑道：“大人因何如此说？” 马必燧忿忿道：“伶玉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儿家在那小子家里半年有多，不顾外言，又听那小子的乱安排抛头露面的去当了先生，泰来，你说说看，那小子现在纳妾了，居然不是伶玉，让伶玉以后如何是处？太乱来了，明天一早，你陪我杀到他家去，问个清楚！” 张复笑道：“姚先生这次确实委屈了，明日学生陪着大人共去！不过，杨煜的告身已经下来了，是不是一并拿去？” 马必燧道：“事情一码归一码，告身之事，是杨煜应得的，肯定要给他，但他乱纳妾之事，本县还可以一管的。” 张复赞道：“大人英明！” 次日巳时，马必燧大张旗鼓的到了仁里，他之前来，基本上都是轻装简从，这次县大爷的仪仗队一点不落，威风八面，还在村口停下，让人前去传杨煜。 杨煜摸不着头脑，只得去了。 马必燧看见杨煜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杨煜更是犯糊涂，只得给马必燧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把马必燧领到家里。 老马官威逼人，杨煜小心的请他落座，恭敬的奉上热茶。道：“大人远来辛苦，小子恭迎不及，请大人降罪！”杨家众人也分立两旁，不敢说话。 马必燧道：“听说杨团练明天纳妾，本县前来，一是收到了请柬，二是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女子能轻易的就收了你这猴子的心！” 杨煜只得去屋里请出唐菲，让威风八面的老马训话几句。 唐菲第一次见官，有点怯场，不过有杨煜陪着，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唐菲步到马必燧跟前，行礼道：“民妇唐菲拜见县大人！” 马必燧看了一眼唐菲，心里就不禁叹了口气，伶玉输得不冤啊，眼前这妇人的神韵仪态犹在伶玉之上，眉宇间略带忧郁，令人一看就有种我见犹怜之感。 马必燧点了点头道：“果是一个好女子，闻说你家传岐黄之道，杨煜现下又为你办了医馆，可有此事？” 唐菲回道：“那是杨团练对民妇的厚爱。” 马必燧摆摆手，道：“行了，你先待一旁，本县跟杨团练有事要谈。” 唐菲领命，退到一旁，和五嫂挨着。 马必燧喝了口茶，对后面的人道：“来人，给杨团练呈告身！” 张复从后面双手捧一托盘上来，杨家人看到托盘上有一套崭新的官服，官服上面是一封文书。张复朗声道：“请杨煜接告身！” 杨煜上前半膝跪着，举起双手接着托盘。张复道：“恭喜杨大人荣升梧州府民团练总，这些是大人的官服和入职文书，自现在起，大人就是州府练总了，官居正八品！” 杨煜拜谢。杨家众人猛然听得杨煜真正的当了官，个个笑逐颜开！ 马必燧道：“杨煜，这练总一职你当之无愧，你武有除虎，平贼之功，农有种植之果，两功相济，得此官职！知府袁大人嘱托，望你再接再厉，再立新功！” 杨煜也是高兴，昨天李裕民才说着练总一职非他莫属，想不到今天告身就到了。他拱手道：“卑职谢袁大人厚爱，绝不辜负所托！” 马必燧摆手道：“好了，后面的事情你看着办，今天公事已了，老夫要回房换衣了。”他知道杨煜一直给他留着客房，说完起身向客房走去。外面威风的仪仗也收了起来。 杨煜的官服告身也由唐菲端回房去。 老爷子高兴之余，让杨树夫妇给张复等人都塞了碎银。 一会，马必燧换了便服出来，脸上的官威已经不在，他先跟老爷子道了贺，又对杨树夫妇说了没营养的废话，才重新坐下来。 老马远来辛苦，杨煜不敢直接塞他钱财，想了想取了把左轮手枪和几十发子弹送给老马防身用，还把他带到外面认真的给他讲解了用法，并让他试了枪。老马满心欢喜，一旁的段子羽也是看得心痒难抓。 杨煜对段子羽颇有好感，走到他身边低声的说了两句话，段子羽立即高兴起来。原来是杨煜告诉他，等会回给他也送两把一长一短的枪。 老马恢复了以往在杨煜家里的态度，他边喝茶边问道：“今天怎么没看见那几位女先生？” 杨煜道：“她们今日处理放年假之事，一会午饭时间就回来了。” 老马看看日头，见午时就要到，也不着急，与杨煜扯起民团的事情来。 时不多久，伶玉小苗和春夏秋冬回来。老毕的午饭在军营，春夏秋冬又懒得做饭，所以她们每天都是到杨煜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伶玉心事重重，看到马必燧到来，还是乖巧的上前见了礼，其余五人也给老马道了福。 马必燧对春夏秋冬四人道：“闻得四位嫁了如意郎君，又有了正经职业，可喜可贺啊！” 春花等笑道：“都是托大人的福，民女等才有今日！” 马必燧摆手让她们去了，看着心不在焉伶玉道：“不知道姚先生有何心事难言，不防跟老夫说说，且看老夫能不能为你解惑。” 伶玉看了看马必燧，又飞快的瞄了一眼杨煜，道：“民女无事，劳大人费心了。” 马必燧道：“姚先生等教书育人，情操高尚，老夫很是佩服，姚先生啊，老夫知道你没了家人，就一个小苗跟你相依为命，老夫老了，儿女又早已成家，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你就认老夫为父如何？往后遇到难事，待老夫为你出头！” 伶玉一惊，道：“民女何德何能，敢高攀大人！” 马必燧笑道：“先说你愿不愿意？” 伶玉思索一会，跪下道：“伶玉拜见义父大人！” 马必燧呵呵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说着从腰间解下一个玉佩，放在伶玉手里，道：“女儿啊，这玉佩你收着，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的事为父为你做主。” 第136章 成亲(三) 伶玉鼻子一酸，差点掉泪，她不知道多久没听过如此亲切的说话了。略带哽咽的道：“多谢父亲！” 马必燧怜爱的拍拍伶玉道：“我女儿长得貌美大方，又多才多艺，快十九了吧？” 伶玉道：“过了年就十九了。” 马必燧笑道：“那不行，我马必燧的女儿岂有十九岁还不嫁人的道理！女儿，待为父给你选一夫婿如何？” 伶玉哪里料得马必燧一下将话题转到此事上来，她慌乱的飞快地看了杨煜一眼，道：“女儿刚认父亲，还没尽孝呢，待女儿先侍奉父亲几年再说这事。” 马必燧察言观色，哪里不知道伶玉心思，他冷冷的对杨煜道：“杨练总，我女儿在你这里住了半年，又被你忽悠抛头露面去做了学堂的先生，清清白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被你毁了，你说说，你该不该负责？” 杨煜见火一下烧到自己身上，不禁愕然，道：“负责？” 马必燧怒道：“我女儿清白被你所毁，自是要你负责了！” 伶玉听懂了马必燧的意思，低下了头。杨煜当然也听懂了老马的意思，看看低着头的伶玉，心下不禁叹了一声，道：“大人如此说，卑职自是不敢有违，只是不知道令媛的心意如何？” 马必燧见杨煜答应，看着伶玉道：“女儿，为父将你许配给杨煜为妾，你可愿意？” 伶玉见马必燧在众人面前问她此等大事，自是羞涩，不过，毕竟当了半年先生，胆子已练大不小。她还是轻声应道：“女儿愿意！” 马必燧道：“好，此事就如此定了！”他眼睛一转，把目光看向唐菲道：“唐氏也上前来。” 唐菲和伶玉、小苗感情好，她早就觉察到伶玉对杨煜有意，如果不是她的出现，伶玉会妥妥的嫁与杨煜，这事令她多少有点不安。现在看马必燧点了鸳鸯谱，心下稍安，听到马必燧召唤，上前道：“民女在！” 马必燧道：“唐氏，老夫知道你出身贫寒，又历龙虎寨之事，你命运多舛，不过老夫看在你与我女儿伶玉共侍一夫的份上，不若你也叫老夫一声‘父亲’如何？” 杨煜做了八品官，唐菲正在为自己卑微的身份发愁，猛听得马必燧所言，不禁大喜，当下便跪下道：“拜见父亲大人！” 马必燧呵呵笑道：“真是乖女儿，快请起！”又解下腰的玉佩送与唐菲。害得杨煜心惊胆战的看向他腰间，见再无玉佩，才暗暗松了口气。这老儿太厉害了，一个玉佩换来一个女儿！ 马必燧对二女道：“你们两个一个出身特殊，一个出身贱籍，皆做不了我朝官员正室，只能委屈你们做妾了，不过，你们是我马必燧的女儿，就算是妾，在外人面前依然高人一等！” 二女齐声道：“谢父亲！” 马必燧见事情已定，道：“你们都散吧，老夫累了。” 杨煜听闻，上前举起爪子就要给马必燧捶背，老马怒目一瞪，道：“你那双手能打死老虎，老夫这把老骨头经得起你敲几下？滚！” 杨煜讪讪退下，众人一阵发笑。 唐菲和伶玉嫣然一笑，一人一个肩膀，给老马松骨。 杨煜退到一旁，看着自己的两个老婆殷勤的给马老头松骨，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这两个女人一个户籍是自己的，一个是自己救回的，怎么一下间就成了那老头的女儿了？“老奸巨猾啊，拿出两块不值钱的玉佩就一下成了我的老丈人！” 春花幽灵般的出现到杨煜身边，作出奸诈状道：“嗯，有人说大人是老奸巨猾，我听到了。不过我听说皮具坊又出了新款包，只要给我一个，我就会忘记得很干净的！” 杨煜被马必燧欺负还罢了，春花这个无脑货还能落井下石的话，杨煜就该去买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算了！ 杨煜笑道：“嗯，年后就要去梧州府述职，老毕众望所归，我看挺合适的！” 春花眼珠一转，讪笑道：“讲笑的啦，大家那么熟，笑一笑，十年少！哈哈，午饭好了，去吃饭啦！” …… 马必燧很惯性的在午饭后要小睡半晌。杨煜送了段子羽一长一短的两把枪，及子弹各一百发，段子羽大喜，去靶场练习打枪去了。 张复和李裕民，马必鸣忙出忙外，这次杨煜算得上是三喜临门，明天的事情就不能马虎，要办得漂亮。 …… 崇祯六年十二月十九日，杨煜纳姚氏伶玉，唐氏菲为妾，同一天迎进门！这日，容城的大家族，望族，豪族，还有容城的各个商行，均派出代表前来祝贺！这些家族和商行向杨煜示好，无一不是眼红梁记大量的给杨煜供货，又大量拉走杨煜作坊里面的紧悄商品，一进一出间都是利润！都希望趁杨煜在大喜之下，给他们分一杯羹！ 同时，梁天豪也顶不住各大家族的威逼利诱，忍痛割出了一半的供货和收货源。 这是好事，杨煜吩咐李裕民和马必鸣共同处理这一半的份额的供求细节。没有竞争就没有前进，再者目前为止，单靠梁记这一条供货路线已经满足不了杨煜的要求。杨煜要二人尽量争取更大的利益！还有要仔细了解各大家族能提供什么样的货物，包括热门的冷门的，都要一一了解清楚。 酒席之上，李裕民和马必鸣不用说受到了各大家族的热烈欢迎！ 老爷子和杨树夫妇高兴又自豪，五嫂更是满怀憧憬，她儿子一下娶两个娇娘进门，抱孙子有望了。 民团队员们也很高兴，自己的头儿当上了官，以后出去就更有面子，也表示着他们会跟着迈进更高的位置。 从天风寨和龙虎寨上下来的妇人们，看到了唐菲的列子，使她们一下感到了原来像她们那样遭遇的女人也还是有希望能嫁到如愿郎君的！她们自发的凑钱给唐菲送上一份礼物！ 有人欢喜有人愁，容城很多未出阁的大小姐和大姑娘们在这夜撕碎了很多手帕。潘秀才打了一壶浊酒，自斟自饮的在自家门口向西骂了半夜，醉倒在地，次日被家人抬回屋，发觉身上有多处冻伤！ 杨煜喜迎两位娇娘，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先陪哪一个，倒是唐菲有大姐风范，让他今晚先陪伶玉。 伶玉青涩，一夜娇羞无限！！ 第137章 义演 新婚后的伶玉很粘人，杨煜看在她年纪小的份上，尽量陪着她，不过，他也没有冷落唐菲，出去的时候总要她也在一起。天太冷，外面的地上到处可见冰渣，伶玉初获呵护，就算是在院子的后山，只要杨煜在，也能玩上半天！ 杨煜在后山立了三个枪靶，教唐菲，伶玉，还有小苗三女打枪。小苗是伶玉的跟屁虫，伶玉在哪她跟到哪。很不自觉的大灯泡！ 杨煜用左轮手枪给三女示范了怎么开枪，然后就让她们逐个来练习。手枪的后座力比较大，杨煜让她们都双手持枪练打。 三女都很觉新奇，拿起枪，按照杨煜教的方法，站在离靶十米外，一枪一枪的练习起来。不过成绩很惨，唐菲和伶玉都是十不中二，小苗好像还有点天赋，十米内可以十中五。这结果使小苗很兴奋，她打完了三轮子弹以后，基本上掌握了开枪和装填的细节。 倒是唐菲和伶玉这两个看上去比较聪明的女人比较笨手笨脚的，一会这个喊：“夫君，我的枪打不动了！”一会那个又喊：“夫君，我不记得怎么装弹了！” 杨煜倒没失去耐心，仍一一细心教她们。 小苗看着两个笨家伙，砰砰砰砰”的连开六枪，枪枪中靶！趾高气昂的瞄了一眼唐菲二人，不屑一顾！ 唐菲和伶玉看小苗高傲的样子相视而笑。 杨煜给小苗竖起拇指。 唐菲是未来的军医，有可能在以后会遇到危险，杨煜给她讲解得特别仔细，要她多多练习。 唐菲和伶玉这才收起玩闹的心思认真练习起来。 …… 自岑溪回来后，杨煜就给了伶玉她们一个剧本，让她们着手排练，好在过年时给大家演出。经过数月的排练，已经演得有声有色，杨煜看过一次，觉得差不多了，很有煽动力。只待年夜饭后，便正式在民团训练场上演。 转眼到了除夕，训练场上灯火通明，人山人海！原因是附近的村民和作坊的工匠全都已经被告知，这夜将会有大型演出。因为来观看的人数太多，杨煜不得不出动民兵维持秩序。这也是大明时代娱乐节目少的缘故。人数太多，站得远的，被民兵们劝了回去，告知以后还会继续演。 高台上，演出开始了，春花饰演故事的主角曼娘，一个邻村以前给人演采茶曲的男人演曼娘的男人，这样的演员一共有三十多个，都是伶玉六人从各村里有演出功底的挑选出来的，经过长时间的排练，人工一加再加，终于有了今日结果。 众人耳听后台传出琴声伴奏，春花用欢快的调子唱出农家的安静和农家妇人的快乐。那曼娘的男人用带着磁性的嗓音相伴，非常明寮的向观众展示出一幅农家年轻夫妇在田间作业的场景。观众正沉醉其间，猛地一阵鼓响，台上出现了几个士兵打扮的人…… 整个剧情是这样的：曼娘一家是个普通的农村家庭，她夫妇每天辛勤劳作，尚能解决温饱。可是好景不长，在某一天，乱军进入了他们的村庄，抢走了他们所有的粮食和钱物，一时间家家户户变得家徒四壁，往日宁静祥和的村子再无炊烟升起，乱军困住村民饿了两天，才放出话来，想吃饭的就得跟着他们去攻打县城。 村民饿得没办法，年富力强的男人们只得加入了乱军。加入乱军的男人当天领到一斤粮米送回家给自己的妻儿老小续命。 曼娘就是在这样的洪流中看着自己的男人跟着乱军走了，留下她和两个孩子。三个人一斤粮食，怎么省着吃也吃不了两天！村里已经没有了钱财粮食，又没了劳力，许多老幼妇孺没有办法，望乱军的方向跟去，曼娘也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找她的丈夫去了。 在县城外，曼娘找到了她的丈夫，一家人小别数日，见了面倒是欢喜了一阵。但曼娘和两个孩子都饿，他丈夫又找不出半吃的，男人没办法，一家人皆哭。 此时，乱军头目出现了，他告诉大家，想吃饭就去填土，填护城河，女人去也可以，饭食按男人的一半量给。曼娘丈夫已经填了两天土了，他比较熟悉，就带着曼娘一起挑土填护城河。 战场很惨烈，每天都大量死人。 曼娘夫妇比较幸运，挨到了填城墙，城墙的土越填越高，死的人就更多。守城官兵想尽办法守城，乱军头目一直驱逐着被裹胁的农民去攻城，城外尸体堆积成山！ 曼娘夫妇挑了多天的土，每天辛苦不说，性命还随时不保，乱军还是每天只给吃一顿。夫妇两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还小，需要他们养活，他们早就不想活了。 填城墙的活干完了，想继续吃饭就得攻城。此时头目又出现了，告诉众人，参加攻城的，一天给饭两顿，能杀一名官兵的，编入精兵营，有钱有粮米分发。 曼娘夫妇已经麻木了，他们一个拿了根木棒，一个捡了块石头，跟着人冲上城墙。冲在前面的都是一大班穷苦农民，冲得快，死得也快，很快到了曼娘夫妇冲到城墙跟前，曼娘亲眼看到她丈夫被几个官兵捅死，接着她也被捅死在城墙下，麻木无助的眼睛睁着，好像在问老天，我们都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曼娘死了，后台响起悲伤的二胡声…… 台下的观众恨啊，特别是当乱军头目催百姓去攻城的时候，台上演了一出让观众咬牙切齿的一幕：百姓们累生累死还吃不饱饭，头目每天拿马鞭呼呼喝喝就大鱼大肉，还说了句：“这帮猪一样的愚民，我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抢他们的，现在他们还要乖乖的帮我干活，卖命！哈哈哈！” 看得观众中有很多人就冲上台去，想把他打死！幸好有民兵拦着，告诉这些已经入戏的观众们，这是演戏。 …… 台上，曼娘死的哪一刻，在悲伤的二胡声中，台后伶玉说着潜台词：“我们都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观众听到无不落泪！ 台上落幕了，台下的观众还经久不散，台上演的情景太逼真，有唱有解说，看得明明白白。后台的乐器总是很适时的凑起，渲染气氛。这样的演出令观众们耳目一新，印象深刻。 第138章 大明星春花和分飞燕 演出落幕，杨煜步入后台。伶玉激动的小脸通红，道：“夫君，我们成功了！” 杨煜点点头，看了一眼一众演员，对那个演乱军头目的男人问道：“刚才有没有被伤着？” 那男人道：“多谢练总关心，小人只是被推了几下，无大碍。” 杨煜点头，道：“下次我会让更多的民兵维持秩序。”接着他拍拍手道：“今晚的演出很成功！大家辛苦了，后面厨房煮好了宵夜，大家都去吃点！” …… 往后的初一到初十晚上，训练场每晚都有一场演出。场场都是人山人海的。观众看到曼娘的结局还是相继落泪，看到残暴的乱军头目就会情绪激愤，恨不得生啖其肉！他那句：“这帮猪一样的愚民，我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抢他们的，现在他们还要乖乖的帮我干活，卖命！哈哈哈！”太气人了！凡看过此演出的民众百姓无不在心里埋下了根，那就是如果自己村里有乱军入村的一天，大家宁愿打死也不苟活！ 演出的消息传到县城，县里的大族就有人出钱请队伍到城里演出。不到一个月，饰演曼娘的春花就名声大噪，街头巷尾间，酒楼茶肆里谈论的多是演出，春花的名字更是屡被提及，她的贤妻慈母形象深入民心！娶妻就当娶春花这样的论调深深烙印在十六到六十岁的男人们心里！寻到仁里村里给春花送礼物和情诗的男人洛泽不绝。当得知春花已嫁人的消息后，捶胸顿足者有之，黯然神伤者更是多不胜数！ 春花的虚荣心大大的满足了一把，每次看杨煜的时候，就像看到了一坨狗屎！骄傲得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这令老毕也不禁抹了把汗！ 正月十六过后，杨煜要到州府述职，伶玉她们也要回学堂执教了。伶玉和小苗夏荷秋月冬梅们在剧组担当的是后台奏乐，她们早有准备，在开学前，工作已经找好人员接替了。春花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时不好更改。在问了老毕的意见后，还是改了，至于用何人代替，还要经过筛选。 春花经历了短暂的风光就要隐退，大是失落，整天一有空就粘着老毕，满眼幽怨。 伶玉唐菲和杨煜新婚时日尚短，正是如漆似胶的时候。小夫妻眼看就分隔两地，三人之间都是浓浓的不舍之意，特别是伶玉，在晚饭的时候就眼睛红红的，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唐菲心情也不是很好，不过她还能安慰伶玉。 杨煜没办法，在洗漱后让小苗搬琴到自己房间。杨煜唱词，伶玉以琴普曲。 “分飞万里隔千山，离泪似珠强忍欲垂凝在眼。我欲诉别离情无限，匆匆怎诉情无限。又怕情心一朝淡，有浪爱海翻。空嗟往事成梦幻。只望誓盟永存在脑间。音信休疏懒。只怨欢情何太暂，转眼分离缘有限。我不会负情害你心灰冷。今天送君忍泪难，哎呀，难，难，难。难舍分飞冷落有恨怨几番，心声托付鸿与雁。嘱咐话儿莫厌烦，你莫教人为你怨孤单！” 杨煜一曲唱罢，伶玉和唐菲已经流泪满脸。杨煜给她们拭去泪水，对伶玉道：“这样的曲能普出来么？” 伶玉问道：“夫君哪里听来曲子，竟然如此好听悦耳，词也写得情深绵绵。” 杨煜道：“是广东那边流传的曲子，词也是一叫苏翁的广东人写的，曲名叫‘分飞燕’我当时听到，觉得好就记下了。” 伶玉神往道：“真是好词好曲，夫君你再多唱两遍我就能普下来了。” 杨煜见伶玉唐菲被这首粤曲吸引，离愁淡了许多，逐又唱了两遍。 唐菲在一旁一边听，把词写在纸上，伶玉以琴普曲，让杨煜唱一句她就普一句，小苗伺候三人。小半个时辰过去，普曲填词完毕。伶玉演习几遍，逐渐掌握了韵律。 最后，伶玉伴奏，让杨煜再唱一遍。唐菲也渐渐的掌握了韵律，随着琴声伴奏，杨煜开口，她也跟着开口。 正月夜寒，万籁俱寂，琴声和一男一女的歌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响起，听着甚有韵味。 夜渐深，小苗和小莹早已抵不住倦意的侵袭，回房睡去了。唐菲和伶玉蜷缩在杨煜床上，望着杨煜嘻嘻而笑，谁也不肯回去自己的房间！ 传说中的大被同眠么？杨煜吹熄了灯，爬进被窝…… 次日，杨煜带着杨冬田富还有罗武的小队到河边登船，顺流而下下，往梧州方向进发。走水路不走陆路的原因是兵营里大多数的母马临产，兵营母马居多，此次去梧州，队伍只带了三匹公马，是留给杨煜回程时骑的。回程是逆流而上，速度慢太多了。 杨煜朝岸上喊一声：“走了！”两艘平底木船就由船工拿竹竿撑动，一会后，顺着河流，逐流而下。 半个时辰到了县城南门街渡口，杨煜让罗武小队等着，他自己带着杨冬和李华上岸，去县衙面见马必燧，请教到梧州府事宜。 杨煜见着马必燧，口称“泰山大人！”马必燧笑吟吟的应了，还伸手摸了摸杨煜的狗头，道：“你这番去州府述职，一定要谨慎，袁大人和通判魏大人的话一定要再三衡量再作定夺，切不可鲁莽行事，州府下衙门众多，万事以和为贵乃上策！不可自恃武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杨煜一一紧记，感谢了老泰山的点拨之恩后，给老马送上一箩筐马铃薯。马必燧看到马铃薯大喜，问道：“成了？收成几何？” 杨煜道：“今晚略比去年暖和一点，没下雪，马铃薯有八成存活，粗略估计亩产可达二千斤。” 马必燧听到激动，颤抖着双手道：“二千斤啊！还是地里的第三造！阿煜，你此举真是活民无数啊！” 第139章 梧州府 杨煜拜别马必燧，登船漂流而下，不一日，到达岑溪民团。杨煜等人下船，数月没来过了，既然路过，肯定得察看一番。 杨海在高处见有船靠岸，远远一看服饰，就知道是杨煜到了，连忙赶来把杨煜等人迎进大营。杨煜既然已升练总，杨海此时已是岑溪县团练兼民兵大队长。 大营内的情况与容县的大同小异，整齐的房舍，平整的训练场，还有靶场必然靠山坡。 杨煜到来时，二百多队员正在苦练三才阵。时天气寒冷，杨煜看到队员们的脸上都有一层细汉，估计是练了许久。 杨海看天色将暗，吩咐饭堂加菜，迎接杨煜等人的到来。 杨煜又去了炼铁坊，看望了二姑父李山民。李山民的儿子李华自周义去了郁林州，他就接任了周义的职位担任大队副。此次看到罗武随杨煜一起前来就知道了罗武准备要当梧州团练。至于田富和杨冬，他两个是老爷子内定的杨煜亲兵队，往后也要各自带一队的。 李山民看到杨煜这一辈的表兄弟个个都升了职位，很是高兴。不过他知道杨煜的脾气，客套的说话也不和杨煜多说，忙带他进作坊察看。 李山民带着杨煜一边看一边解说道：“目前作坊有工人二十五人，每三天开炉，可得铁锭三千斤左右，矿砂目前还存有数万斤，眼看春汛将到，届时恐有无原料之忧。” 杨煜道：“这些事情你们作主就好，尽量保证产量便可。” 每月两三万斤的铁产量，杨煜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按目前的情况也算是到顶了。 此日，杨煜考核了岑溪民团的枪法，毕竟训练了数月，又有李文这样的人教导打枪。五十米内十中七者占九成，李文还培养了两名狙击手。这项，杨煜比较满意！ 李文与杨煜年纪相仿，都是十七岁，因枪打得准，杨煜很是器重。李文对杨煜也颇有亲切感，再者民团是卢日就相当看重的，自到岑溪组团以来，他训练队员相当卖力也要求很严格，队员们都有些怕这个副大队长。 杨煜跟杨海和李文二人道：“这支部队可以拉出去历练一番了，不过你们要保证他们的安全，宁可多费些子弹。” 杨海和李文二人听得欢喜，卢日就去年就跟他们说了剿匪之事，杨煜认为应要再多训练一些时日更稳妥，所以一直压到现在。 有了杨煜的首肯，杨海和李文向杨煜做了保证，二人着手去准备了。杨煜等人登船离岸，往岑溪进发。 到了岑溪，杨煜拜见卢日就。 卢日就听说杨煜成了亲，笑道：“阿煜稳重了不少啊，松鹤兄这次保你为梧州练总，听说其中还有花生，红薯之功，马上开春了，这些作物的种子你可得给本县留一些。” 杨煜道：“岑溪民团开垦出来的地，今年回全都种上，只要收获一季，何愁没种子。” 卢日就点了点头，道：“松鹤兄真是好运气，治下出了你这样的人，本官羡慕啊！阿煜，此去州府述职可作有准备？” 杨煜道：“多谢大人关心，准备肯定有的，此次来看望大人一是久别大人，心里挂念，二是送些红薯木薯马铃薯给大人食用。” 卢日就呵呵笑道：“你小子，会说话会做人，本事又多，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杨煜连道“过奖”。 中午，和卢日就吃了午饭后，继续乘船出发。 次日，到了苍梧。梧州府置府苍梧县，杨煜找了个带路人，命众人整齐仪容，向府衙出发。到了府衙门口，杨煜拿出告身给守门小校看，又在他手里塞了块碎银，让他向里面禀报说新任民兵练总杨煜求见。 那小校看了文书，收了碎银，对杨煜说了声：“你等下。”就进去了。 杨冬看那小校颇为无礼，正要发怒，杨煜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不可鲁莽。 一会那小校出来，喊道：“民兵练总杨煜，知府大人令你进去！” 杨煜对那小校道了声谢，令人抬着礼物进入大门，一入大门，就有一门房在前引路。 穿过一条长长的屋廊，来到一座砖瓦结构的房屋前，杨煜见门顶上书“州廨”两字。门房让杨煜等稍等，进去禀告了。 少倾，那人复出门口对杨煜等招了招手。杨煜迈步进去。 门房对杨煜介绍道：“居中座上者是知府袁大人，左侧是通判魏大人。” 杨煜听得，对袁知府施礼道：“拜见袁大人！”又对魏通判施礼道：“拜见魏大人！” 那袁文新对杨煜略有了解，道：“杨练总远路辛苦，请坐下。” 那门房就给杨煜搬来坐椅，让杨煜落座。 袁文新又道：“马松鹤给本府奏表言杨练总手有打虎之力，务农亦有一手，花生，红薯，木薯，马铃薯等物竟在你手里种成，可有此事？” 杨煜:“……”他实在想不到袁文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种植。不过，此事不难，杨煜向袁文新解答了一番。 袁文新听得点头，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又问道：“听说你还制作了一种火器叫‘枪’的，这种枪装填快，不惧雨淋，射程达三百米之远，可真有此事？” 杨煜恭敬的回道：“这事易办，待袁大有空之时，亲眼一观便知端的。卑职此次前来，也给大人备了一长一短的两把枪，和子弹各一百颗，当成礼物呈给大人的。” 袁文新大喜，道：“快呈上来给本府看看！” 杨煜亲自呈枪给袁文新，又让杨冬给魏通判呈枪。 两位大人把玩着光滑锃亮的枪，一时爱不释手。 袁文新问道：“这样的一把枪造价几何？” 杨煜答道：“长枪一把造价八十两，短枪六十两，子弹一发，到了今年铜贵，要十二文了。” 袁文新心里盘算了一下，一杆枪八十两，一个千人队就要花八万两，打一枪就打掉一十二贯钱，这不是打枪，是打银子了！他摇一摇头，心叹道：“府兵用不起这种装备啊！” 第140章 梧州府兵备 时梧州府设有卫所五处，即：梧州卫所，五屯卫所，容县卫所，郁林卫所，怀集卫所。此五卫洪武年间，兵备充足，兵员满员。只是至崇祯年间，已是十不存一，最明显的是郁林卫所，原一千二百六十五名的兵员，至今登记在册的只存八十七名，还包括老弱病残在内！梧州卫所现时也只剩一百八十四名在册！可见梧州府此时的军备已经到了弱不禁风的状态。梧州府与广东的肇庆和信宜，化州接壤，多有强盗在边境聚啸山林，境内藤县，岑溪，北流有獞猺惯乱，五屯卫所就设在藤县，担任着非常重要的安境作用。故五屯卫所兵员尚足，常备六百余名。怀集一地孤悬在外，又因地形复杂，山高林密，少数民族多有聚集，历年来叛乱反复，梧州府焦头烂额。怀集卫所由原来的一千三百四十名降至现时的二百五十四名，是梧州府增兵的当务之急！奈何大明至崇祯朝财政萎缩得厉害，梧州府无力整治武备，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半管半不管的。 时杨煜组建的民团只要荒地不要经费的做法，横空出世，正是应了梧州府所需，能解袁文新之急！ 当下袁知府和魏通判两人一合计，便命人布置酒菜，宴请杨煜等人。 魏通判名先绍，通判一职素有皇帝近臣之称，别看知府比通判官高一级，但通判有直达天听之便。所以袁文新对魏先绍是不敢有怠慢之意的。 魏先绍在梧州府任职多年，岂不清楚梧州府的周边环境，如今平白的可以添一支军队，岂有不愿意之理！当下也是心里大宽。 梧州府上下衙门众多，听得州府和通判两位大人亲自宴一个小小的新晋的八品武官，无不惊讶，纷纷打探杨煜的来历。 席间，袁文新因杨煜是武官，便顺带宴请了苍梧兵巡道金九陛。袁文新从四品，金九陛正四品，字面上看金九陛的官更大，其实不然，明朝以文制武，袁文新的实权比金九陛要大得多。是金九陛不能望其项背的。所以，金九陛接到袁文新的宴请，大有受宠若惊之感。 不过，金九陛是梧州府最大的武官，杨煜自是在他的辖内。金九陛看了杨煜身上的八品官服，自然知道了对方是谁，他本着自己是上官的态度，只是对杨煜点了一下头。 杨煜初来乍到，不敢怠慢，忙起身见礼。袁文新笑呵呵的介绍了金九陛的身份，杨煜听得对方是自己的正牌上官，连忙再次施礼告罪。 金九陛在袁、魏二人眼里还没入格，看不惯杨煜和金九陛打哈哈，魏先绍出言打断二人，道：“金巡道，杨练总远道而来，又累又饿，还是吃饭要紧，寒暄可留待他日。” 金九陛哪里听不懂，忙拉住杨煜坐在自己下位，笑道：“两位大人请恕罪，我老金粗汉一个，倒忘了这事。” 梧州府的宴席菜色多而精致，不过，满桌的菜都是素多荤少。杨煜在后世梧州的大排挡吃过这样的饭局，知道是梧州当地一个中下消费水平的特色。时隔数百年，杨煜猛然间见到，倍感亲切，每样菜都试吃几下之后，不觉间就吃了个饱，一腹的满足！真应了那句话：吃穿何需追求太好，合适就很好！ 饭毕，数人重回官廨，袁文新命人上茶。 梧州府自成化五年成立三总开始，梧州府兵力曾增至一十六万，当时主要是为了平息各地的獞猺之乱而设。三总即是两广总督府，总兵府和总镇府。总督府由当时的两广总督韩雍担任，曾一度的使梧州府无论是政治，军事，商业都一度的登上了巅峰。至嘉靖四十三年应提督吴桂芳以应两广军事形势为由，将总督府迁至广东肇庆府。梧州府自此从两广的政治经济中心逐步淡出舞台。至崇祯朝，纯属到了惨淡经营田地。 袁文新和魏先绍自知梧州府目下武备严重薄弱，急需整治增强。任命毫无背景的杨煜为一州练总，正是以此为主要目的。当下袁文新道：“杨练总既到州府述职，想必于组建民团之事已计较？” 杨煜来梧州之前自是做过一番准备的，他答道：“州府兵力内有卫所兵，苍梧巡道，近有五屯卫所相呼应，自保足够。当务之急应是怀集的建团。” 袁文新二人点头，道：“往下继续说。” 杨煜道：“怀集孤悬在外，离州府四百里，驰援不便，最好便是当地建团。怀集一地山高林密，地形复杂，又多有瑶民之类的少数民族混居，与汉族人交易、通婚已成常态，若募当地之健壮男子组团，待日后叛乱起时，驱他们去镇压自己的亲朋戚友时多会出现不情愿出手之意，甚至有反水之危，此层不可不防！” 袁文新深感赞同，道：“如此当如何应对？” 杨煜道：“宜先在离州府不远的长洲择地建团，募兵员五百之数，训练数月后，派出一半人去怀集建团，也募五百人，待训练数月后，将怀集兵全数调至长洲，而后，余下的长洲兵调往怀集。如此一来，怀集可得五百长洲兵，州府可得五百怀集兵。” 袁文新和魏先绍相视点头，皆道：“善！” 袁文新接着道：“如此看来，杨练总募兵之数达千人，如此需耗费一笔巨资，州府财务拮据，恐难承担啊！” 这是哭穷了，杨煜笑道：“袁大人不必多虑，只要您划千余亩长洲及东华山下的荒地给卑职开垦，再帮忙征调两三百民工出劳力便可。” 袁文新听了大慰，道：“荒地之事易耳，本府可命人着手去办，只是这满满的一千民兵，杨练总打算如何编制？” 杨煜哪里听不懂袁文新的意思，当下道：“卑职一山野村夫，才疏学浅，只能给民兵调教一些拳脚功夫及杀敌之道，文职上的安排就望两位大人施以援手了。” 袁文新和魏先绍的本意自是要往民团里塞人，却哪里想到杨煜一下就文职全数给了他们去着手，颇有出意料之外。二人交换一下眼神，相继点头，袁文新笑道：“备武安民，本府份内之事，文职一事，既然杨练总有所托，本府亦不好相距，届时自有人到民团向杨练总报到的。” 杨煜道：“卑职还有一事相求。” 第141章 公输传人 袁文新“哦”了一声，道：“杨练总但说无妨。” 杨煜道：“州府根基雄厚，必汇聚了我朝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卑职还望大人能帮忙出一榜，募精通恪物之道的人一批。” 袁文新道：“能人异士有没有不知道，但精通各种杂事者倒真听说有不少，此事无防，本府虽不清楚你要干什么，但看在你的拳拳之心上，本府就允了。” 杨煜起身致谢！ 事情已定，袁文新安排杨煜等人入住府前驿，休息一夜，明天再说。 安顿好了队员们，杨煜携杨冬，罗武，富田四人趁天色尚早，便逛逛梧州，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梧州府治之地，不是容县可比拟的，一路上杨冬三人看得眼花缭乱。杨煜见惯了后世的繁华，没什么感觉。吸引他的是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越是看到有大型的建筑，就往那方向走。杨煜四人的发型和服装也吸引人们的眼球，他们一路走到哪里哪里的人都向他们打量。 杨煜等人的长枪已放在府前驿里由队员看管，四人把左轮手枪藏于衣服之下，表面上看去，四人都是普通人，除了发型和衣着不同外，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处。 梧州话和广州话极为相似，杨煜又能说一口熟练的广州话，所到之处，和人开口相谈间很是自然。 书院离府前驿不远，杨煜等人不觉间行到此处，街道两边的店铺就多了起来，有酒楼，有小饭店，有客栈，有卖文房四宝的，有卖衣服鞋袜的，有卖胭脂水粉和一些女子饰物的……等等各种各样，多不胜数。离书院数十米的斜对面是一间装修得很豪华的春楼，上挂一大牌子，书着“寻芳楼”三个粉色大字，寻芳楼再去数间店面，开有一当铺。 杨煜看到，不禁哑然失笑，心道：“这些人不把书院里面那些学子的钱赚光真是不会罢手的，手段繁多，无所不用其极。” 杨煜忽听得身后有人道：“孟学兄，我们今天一定要扳回一局，想我们堂堂书院的学子，棋艺岂能败给一个小小的农家小子，他的棋局小弟昨晚研究了一晚，今日必能杀他个铩羽而归！” 杨煜回头看去，见是两个身穿长衫的学子，一个十八左右，另一个二十出头，两人都身材挺拔，颇有风度。 二人察觉杨煜看向他们，回视杨煜，见杨煜四人发型和服装奇怪，略一皱眉，便闪身而过。 杨煜也想看看一个农家小子如何能让学院的学子吃瘪，信步跟去了。 街口的转角处，有一株大榕树，庞大的树冠下是路人的遮阳歇脚之地，梧州府还特意的在树下摆了些石凳，供人歇坐。 正月很冷，树下却聚了一堆人。杨煜走近前去一看，见是地面上摆了三个像棋残局，布局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皮肤晒得有点黑，他身边有一箩筐新挖出来的马蹄子，黑乎乎一个，长得饱满。箩筐上插了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下棋输者买蹄子，一文一斤，赢者送一斤。” 杨煜听得旁边有人议论道：“输了也不亏啊，花钱买蹄子罢了，赢了就有蹄子吃！” 那年轻人旁边还放了一个木马，木马上骑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那木马四条腿会动，能驼小孩一步一步的走，很是稀奇。杨煜知道里面安装了发条和棘轮之类的小机关，在后世杨煜见多了木马之类的玩具，不过后世的木马四条腿多是装饰用的，不会动，动的是木马腹内的滚动或摇摆装置。杨煜一下被吸引木马吸引了。 杨煜知道这类人肯定傲气，他看了木马几眼，便去看棋局了。 三盘棋局都是残局，杨煜细看之下，三局中只有一局是必杀局，两局和局。那两名书生正在和摊主下必杀局。必杀局看似简单，其实暗藏杀机，下错一步，必全盘皆输，和局也是如此。个中险恶，有如临渊履薄。 两个书生中年纪稍小的一个执红先走，必杀局一般都是连将获胜，那书生车马炮的将了三下，就蹲在棋盘前抓耳挠腮，举棋不定。杨煜看得出他已经输了。 没办法，年少书生只得给了一文钱买一斤马蹄子。那年长一点的孟学兄吸取了教训，重新的捋了一遍棋路，又执红先走，结果只走到第四步，就将不动了，也只得认输。旁人也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破局，见有人赶了先，纷纷吸取教训，本着输也是平本的心态，陆续挑战年轻摊主。结果都是一样的，乖乖掏钱买了马蹄子。很快年轻摊主的马蹄子就不见了一半，比起正经八百的卖法快多了。 杨煜知道这种棋局不能清楚的算出六步开外的各种变数，肯定会输。他看了一阵，见暂时无人出手，就对摊主拱了拱手，作个请状，开始执红子对垒。 第一局必杀局，杨煜只走了三步，摊主就不能不认真对待起来，一改先前和别人对垒时的不加思索之态，陷入沉思。杨煜走至第六步，摊主认输，旁观者一齐欢呼。那两名书生也不由得多看杨煜两眼。 杨煜微笑着向摊主下第二盘，在第三步的时对了一车，跟着送子成将，对方吃了，红方送了一子，棋路已开，接连成将，黑方无奈，只得弃绝杀局回防，杨煜执红继续逼黑方换子。下至十二步时，双方成了对峙局面，都是攻守兼备局，谁也动不了，一动就对子，和局必成。 因残局的规矩是和局算红方胜。摊主见杨煜连胜两局，知道遇到高手，就要多送一斤蹄子给杨煜让他罢手，毕竟他还有半筐蹄子没卖。杨煜止住他，指指旁边那个木马问道：“那木马可是你所造？” 摊主道：“是我造的，一些小孩子玩意不足挂齿。” 杨煜得知确切消息，笑道：“我看你箩筐里还有半筐蹄子，我一伙人数颇多，区区三斤蹄子不够，不如你把蹄子全部卖给我，由我请客，你陪我到对面的小饭店小酌一杯，请教你一些小事如何？” 摊主见杨煜等人虽奇装异服，但谈吐间梧州话说得还算流畅，人又长得周正，谅不是歹人。况且自己身上除了有数十文铜钱外，再身无长物，估计也不怕对方起什么歹意。他出来卖蹄子自是希望能把蹄子卖完好换钱拿回家，对方既然全卖了他的蹄子，又要请他饮酒吃饭，如此好事，往日难有，略略一沉吟，也不催辞，拱手对杨煜道：“如此叨扰了。” 第142章 捡到宝了 杨煜见摊主答应，逐让摊主将剩下的蹄子称了，掏出铜钱，如数付了钱，连箩筐也一并买了。让罗武扛着箩筐，对摊主做了个请的手势，步向小饭店。剩下的余众见蹄子被人家一下买光，没棋下了，也各自散去。 杨煜等人进了小饭店，吩咐店家把他店里的拿手好菜都弄上来，店家是一个实在人，道：“客官一共五人，不若点一只鸡，一个猪蹄，外加一个青菜，一锅汤，饭菜共二十文，已够各位吃的了。” 杨煜笑道：“好，再加两斤酒吧，店里有什么好酒？” 店家道：“单酒一文一斤，双酒两斤三文，三花酒两文一斤，客官要哪种酒？” 杨煜道：“上三花酒吧。” 店家应了一声，回厨房弄菜去了。 杨煜见摊主有点局促，笑道：“兄台以下棋卖蹄子之法我等实是第一次见，手段高明啊！敢问兄台哪里人氏，高姓大名？” 摊主此时已猜出杨煜必是此行四人之首，看那四人个个气势凛然，颇具军阵之威，料定杨煜必不是平常之人。便答道：“劳公子提问，小可姓赵，名爽，家住城东，日常种些蔬菜瓜果进城卖，换些铜钱补贴家用。小可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哪里人氏？” 杨煜道：“本人杨煜，容县人。” 赵爽惊讶道：“莫非公子就是打虎石阿煜？容县民团团练？” 杨煜笑道：“你如何得知本人？” 赵爽道：“去年容县梁记不是帮公子招募了一批工匠么，草民因路途远，是以踌躇难决，没有报名，一时错了良机！” 杨煜笑道：“我家作坊每天都招募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师傅，赵兄要进入作坊，现在也不迟。” 赵爽喜道：“那太好了，听说现在那个叫姜福全的，现在活得就像地主爷！” 杨煜道：“我看你造的木马内部机关倒是颇为复杂，手段高明，你是家学还是自学？” 赵爽听听杨煜提到木马，大起兴致，道：“木工和机关的手艺一部分来自家学，一部分是我自己琢磨的，就拿那木马来说，就花了我数月的时间制作，反复调试才成，刚开始是想着卖钱的，结果人家给出的价格一两银子都不到，就留着摆摊，供客人的孩子坐一下，吸引眼球，招揽生意。” 杨煜点点头，道：“你祖上师承何门？” 赵爽道：“这个我父亲倒没说，只是家里供着公输般的牌位。” 杨煜又问道：“你父亲安在？今年高龄？” 赵爽道：“我父亲帮人做些家具之类的木器，当然也有人找他去做难度高的机关消息，只是父亲总是以做不到为由推辞了。我父亲说，干这些容易没命，会被灭口的。他今年四十五岁，正值壮年。” 杨煜听了沉吟一下，道：“我作坊里需要造一些切削铜铁的机械，你父子懂机关和传动这类学识，可以作一作坊主管之职，如果你们有兴趣，不防考虑下。” 赵爽道：“作坊主管？不是和姜福全同级了么？杨团练如此高看，草民等下回家就找家父商量一下！” “正该如此，”杨道：“你们商量好了，就到府前驿找我，这两天我住在那里。” 这时，店家上菜，杨煜招呼赵爽饮酒吃菜，席间又问赵爽一些技术问题，杨煜暗自估计，这赵爽父子，造诣估计要比姜福来和廖先能高出一筹！ 一顿饭下来，赵爽也清楚了杨煜目前已经是民团练总，现在来梧州就是来建团的。他们约好，明日傍晚再次见面。 次日，袁文新派人带杨煜等人去选址，大片的荒地在州府方圆五十里几乎没有，只得在东华山择了一块，又在长洲选一块，两块地加起来也是两三百亩，屯田之事只得暂时搁下。 杨煜等人回去复命，袁文新也知道长洲拿不出这么一大地，找来苍梧县令询问。开辟荒地是一功绩，袁文新不愿错过。苍梧县令派人去各乡巡视了。 杨煜把民团地址定在东华山下，东华山离州府二十余里。袁文新对这距离也满意，逐下令每户抽一壮力当作今年之徭役，一天间募得劳力三百人，又给杨煜派了文吏四人，工匠数十人，协助民团整地建营。 傍晚，赵爽父子赴约。杨煜请他父子俩吃了顿饭，交谈了一番。事后杨煜给家里写书一封，让赵爽父子带上，又各给了二人五两银子作路费和到了作坊的安家费用，让他们先行往容县，帮助建设搞水动力设备，球磨机的运转不能耽搁。 人一忙时间就快过，半月后，东华山的建设已具雏形，因是要容纳民兵五百的大营，所需搭建房屋的数量较多，杨煜让四名文吏大量购买砖木等建材，大力建设。 其间，苍梧兵巡道金九陛多次到察看，对杨煜的财力极是羡慕！ 东华山多石，给建设增加了难度，直到训练场和兵营建好时，足足耗费了整整一个月。金九陛站在训练场上看着一排排整齐的房舍心里又羡慕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一个堂堂的四品官，管着梧州府的正规军队，竟然比不上一个不入流的民团。但民团是杨煜自己掏腰包建造的，他也只能叹气罢了。 是日，募兵开始。知府袁文新和通判魏先绍和苍梧县令金九陛等一大批官员到现场。 明朝中后期官兵的地位低下，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当兵，朝廷的兵员来源多是来自军户。其他民户，匠户，商户的青壮但凡有一口吃的都不会去当兵，除非是走逃无路的才会。 但这次民兵的招募例外，训练场上一早就聚集了千多名青壮，甚至还有一部分是从岑溪赶来的。毕竟，民团的伙食和装备太好了。 因这次要募兵五百名，是民团成立以来募兵最多的一次，杨煜前数日就从容县多调来一个小队。小队长姓彭，名叫传健，是最先一批的队员，杨煜邻村的，打过两次山寨了，算得上是有经验的老兵。他将和罗武小队一起训练这批新民兵。 考核了大半天，得合格青壮五百八十名，罗武和彭传健各领二百九十人归营。不入选的杨煜每人发路费二十文让他们各自归家。 袁文新等官员目睹募兵的一切，心里震撼，谁说我大明男儿不爱当兵？今日民团募兵就是一佳话！ 第143章 水泥 梧州募兵已毕，投入了训练，一切的工作都是驾轻就熟。杨煜这日跟袁文新金九陛等人告别回容。 此次梧州建团杨煜一共花了一个半月，回到家时已是三月初了，春种已毕。 杨煜到家，最高兴的是唐菲和伶玉，还有小妹杨妍和小莹。这两大两小的女人，看着杨煜眼眶里就有了泪珠。小杨妍和小莹比较容易应付，一大包梧州小吃食和一些小玩意就能打发。唐菲和伶玉就需要杨煜进行身心的重重安慰…… 杨煜回到家，周义和杨海也得分别自郁林州和岑溪赶回来，报告剿匪工作。 周义这次剿匪伤了七人，无阵亡，是因为他的兵训练不足三月之故，成绩还过得去。还缴获了银五万多两，马三匹。杨海的战报就惨了点，他部下有一新兵被大石砸死，重伤五人，轻伤十二人。他攻打的是岑溪和罗定交界的强盗，比较复杂。虽缴获了十余万两银，马七匹，杨煜还是把他训了一顿。在杨煜看来，民兵的装备对付一些盗贼，用绰绰有余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杨海被杨煜骂得不敢抬头，不过，一会杨煜又安慰他道：“你第一次领兵攻坚，又没读过兵书，没学过战阵，能打成这样可见你都是用了功的，以后一定要多学习，多动脑，才会发挥出民团真正的战斗力！” 这是典型的一手大棒，一手糖果的御下之法。 杨海挨了训又得到肯定和勉励，和周义老老实实的去写战场报告去了。 这战场报告是指挥者必须要写的，要将敌我双方的情况和攻守地势，情形，兵力布置，火力布置都写下，供后来的人参考。杨煜就写了两份，周义和杨海出战前都研读过。 …… 家里事情多，杨煜最关心的还是作坊里人力和水动力的转换。赵爽的父亲叫赵东阳，他父子二人于一月多前就被任命为设备开发作坊的主管，与姜福来同一样的工作，同一样的待遇。 赵东阳父子二人不愧是自承家学，又因初来乍到就拿高薪，心里惶恐，制作水车时尽心竭力。廖先能的木工作坊也得到杨煜指示，要他们尽力配合赵氏父子。廖先能只是跟赵氏父子略一交谈，就知道对方不是平庸之辈，又有杨煜书信的指示，自是不敢怠慢，待得半月后水车造成，他和赵氏父子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工友。 水车造好，就是在水流下建基墩。基墩是作固定水车用，若没有水泥这东西出现，工匠们一般是用砂，石，石灰，糯米浆，麦芽糖，加一些动物尿液混合制成，其硬度也不比后世的钢筋水泥结构低，而且还更耐用。只是这种和合土造价高，制作不易，时作坊已经烧出了水泥，虽还没安装好球磨机，但用石磨先磨几千斤出来用还是可以的。安装好大水车，接着安装球磨机，水车和球磨机之间用棘轮连接和变速。变速的主要作用是让球磨机恒定在合适的转速，和减轻水车带动球磨机的动力负担。 当球磨机被水车带起来转动的那一刻，赵氏父子，姜福来和廖先能等一众技术人员都开心的欢呼起来！大姑父田开山往喂料口里倒烧熟的水泥颗粒，不久就有研磨得很细的水泥粉从出料口流出来。 水动力的使用成功，给作坊的主管们带来了很大的信心。姜福来也联想到了以后要用水力进行金属锻造，那样就省时省力多了。 杨煜回到家里时，球磨机已经生产了四天了。这天杨煜到强民村的新作坊看着由水车带动，发出巨大响声的球磨机，心里也是欣慰无比，投入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一个新动力和一项新产业总算成功了！他当然清楚水泥这杀器一出，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利润，给大明朝会带进一个全新的建筑时代！这水泥的产量必须要大，不单是大，而且是非常的大！想当年袁世凯那么大的官，因为政府的水泥厂在他管辖下，而产量供不应求时，一样的被骂得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杨煜一个小小的八品武官，如果被骂开了，估计下场会惨不忍睹！ 这产量和价格都不能低啊！ 强民村一共有两处高水流适合安装水车，一处是长祁口，一处是六壁岭山口，这两处都可以在山坳间大量蓄水，供水车一年四季不停的运转。长祁口水源最足，杨煜估计可安装三个水车，而六壁岭山口就差点，两台水车基本用尽水了。 但冶炼作坊也要用水动力的，而且比水泥的生产还更迫切。杨煜把目光放向到大容山的龙虎寨那里，那里是后面的大容山水库，那巨大的落差就是天然的水动力资源！ “得要去那里建蓄水库啊，以后那里就专门磨水泥了！”毕竟球磨机太吵，装了球磨机的地方就不适合建金属加工作坊了。 想到就做，杨煜一面跟北流知县张问士要了龙虎寨遗址的使用权，一面征募了大量的劳力去建水库。因为建筑水库要用大大量的水泥，目前作坊的水泥就暂时不外卖了，先把量升起来再说。 水泥的生产有大姑父田开山管理，杨煜跟他提了一些安全生产建议之后。在离开前告诉几作坊主管，为庆祝球磨机的成功使用，今晚会宴请所有的作坊主管，并每人发银十两作为奖励！杨煜这样做的原因就是要告诉各个主管们，以后的工作要大家紧密配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144章 唐菲的医馆 当晚杨煜和各作坊的主管吃了庆功宴，回到家里时已经是亥时初刻了。唐菲和伶玉已经吃了晚饭，洗漱完毕，两人一脸幽怨的看着杨煜，回来三天了，就没一天好好的在家里陪陪她们。 杨煜因为高兴，喝多了点酒，看到两个老婆幽怨眼神，酒一下醒了大半，乖乖的拿衣服去洗澡更衣。 洗完回到房间刚一躺下准备歇歇，杨煜就有点后悔了。两个老婆一人扯着一个耳朵在他耳边像两只鸭子一样吵过不停。说什么新婚才多久，就屁也不放的消失了个半月，回来了也不多陪陪她们，整天就知道往外跑，家都不要了！杨煜只觉脑袋嗡嗡响。 天啊，原来古往今来的女人都是一样的德性，婚前无论多么知书识礼的女子，婚后一律变成“老婆”这种麻烦的生物。 杨煜在一阵喋喋不休的夺命梵音摧残下，只得投降，对她们俩个言有必依！ 两个老婆见杨煜认罪态度良好，才一人枕着他一条胳膊撒起娇来。唐菲道：“夫君，你年前要我打理医馆，现在都那么久了，你都没有过来看过……” 杨煜：“啊……” 伶玉道：“夫君，你去年扩建了学堂，今年又按照你的意思招募了几位先生，你也一样没过问过！” 杨煜：“啊……” …… 次日，杨煜张着河马一般的大嘴，先去了唐菲的医馆。 医馆整很干净，，巨大的玻璃窗，使医馆的每一间房屋都有充足的阳光。整个医馆的客气飘着清淡的草药味，与后世的医院那种消毒水的刺鼻大相径庭。单气味就好闻多了！唐菲在院子里移植过来数株桃花，茶花，桂花，还在旁边种了两排九里香。不用说，这医馆过两三年后就会是一个花香满院的别具一格的医院！ 医馆内有二十余名女子跟唐菲一起工作，这些女子都是从山寨上解救下来的。前段时间周义和杨海又救了百多名女子下山，目前这些苦命女子被服作坊已经收留了近二百名了。跟唐菲一起的女子都是一些心结渐解，重燃起了希望的，加上唐菲嫁与杨煜为妾之事给了她们很大的鼓舞，让她们的信心大增。 唐菲看见杨煜张着大嘴，一副颓萎的模样，着恼的伸手扭了一把杨煜腰间的软肉，在他耳边恨恨的道：“整晚不老实，白天无精神！” 杨煜吃痛，只得苦着脸道：“轻点，轻点！” 几个女子看杨煜在唐菲手里吃瘪，别过脸偷笑。 唐菲把杨煜拉到自己的医室，给他泡了杯茶，叹气道：“你要么不来，一来就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真不知道那么多的作坊你是怎么管的！” 杨煜趁势握住唐菲的手道：“作坊的事情自有主管处理，我只要结果就行了，我总不能每一步都跟着走，那样的话，我娶了两个娇滴滴的老婆都没空陪了，岂不亏死！” 唐菲道：“那你现在来医馆是洒威风的了？” 杨煜笑道：“这是不同的，我来看老婆的医馆，自是不同的，这是关心！”他为了讨好唐菲，越说越精神，续道：“军医和民间郎中不同，是要跟着军队走的，军队中遇到最多的就是外伤，所以军医的首当要务是懂得止痛，处理和包扎伤口。而包扎伤口首先要懂得消毒，和使用针线缝合比较大或者伤得深的伤口。” “还有，因为军医要跟随军队出征，所以凡是军医队员都要进行体能训练，这体能训练一是脚力的训练，二是抬担架的训练。” 唐菲听杨煜一下子说了那么多，她哪里能想到军医还有这么多要求，还要跟随部队出征！不过，跟随“部队出征”这四个字在她脑里灵光一闪，她不禁欣喜的想道：“如果以后夫君出征，哪是不是要带上我了？” 唐菲不禁脱口道：“夫君，那妾身以后是不是就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了，因为妾身是你的随身军医！” 杨煜有点脸红的道：“如果是我带队出战，菲姐作为军医队，自是可以随军的。” 唐菲大喜，给杨煜添了茶水，问道：“体能训练之事妾身不会，那就有劳夫君了。” 杨煜笑道：“这事找七弟杨冬吧，他以前负责救伤之事，现在被阿公硬塞给我当亲卫，比较空闲，训练一事，交给他便可。” 唐菲略有失望，不过她知道杨煜是真的事务繁多，杨煜今日表现精神不振，是她们几个昨晚太颠狂了。 只听得杨煜又道：“你以后还要多备一些治腹泻，水土不服，感冒发烧，清热解毒这方面的药，还有一些杀虫，防蛇，防鼠，防蚁，防蚊这些药都是必备的！” 唐菲这次亲得杨煜口授，用心记得了。 最后，杨煜叹气道：“军医在部队里是相当重要的，在战场上如果能多救回一些伤兵的性命，那么就会为这支部队多保留了一些老兵，要知道一支部队战斗力的强弱不是看有多少人数，最主要是看这支部队里老兵的比例。” 唐菲终于明白了她的医馆对杨煜的重要性！杨煜并不是随便给她找点事情做的，是将战线上不幸受伤的士兵的性命交到了她的手里。这令她有震奋有担忧。 杨煜在唐菲的陪同下看了一圈医馆，看到不对的肯定指出来，还提供了修改方案。渐渐的他二人背后跟着越来越多的在医馆工作的女子，听着杨煜对医馆目前各方面的分析和改正，无不感到惊讶！因为她们完全想不通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怎么会懂得这许多？ 唐菲很有冲动的现在就拉杨煜回家，锁进房仔细的的审问欲望。 她认真的想了一会，有点明白了杨煜能在短短的年余间养活数千人，真不是吹的。庆幸啊，自己嫁了个有本事的夫君，虽然只是做个小妾。 第145:日子多是在无聊中过去 接着杨煜到了伶玉的学堂，学堂里招募了几个五十开外的老书虫 ，年轻的读书人一个没要。原因很简单，他们把杨煜得罪得太狠。 伶玉现在已经升任山长，杨煜才不会管那些老书虫会不会不服，不服你就卷铺盖走人。给杨煜做事情，服从是第一条，出色的做好本责工作是第二条。 那些老书虫虽没见过杨煜，但早有耳闻，听闻杨煜来到，各自纷纷过来见礼，口称“学生”。 杨煜随意的勉励了几句就让他们散了，和这些老书虫说话杨煜感到吃力，他们喜欢动不动的就引经据典说事。天啊，两千多年前的道理和处事方法拿到现在一定会适合么？难怪天下的农民两三千年前怎样种田和织布，到了现在依然没什么改进了。 杨煜心里烦躁，暗道：“识几个字由这帮家伙教一下还可行，要陪养大量的精通理工的学子，看来还得继续找人。”至于让学堂的学子考科举，杨煜从来没想过。 梧州知府袁文新前段时间帮杨煜张榜招人，确实是招募到了百余人。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都被作坊瓜分了。 春花演剧红了半个月就被杨煜和老毕压回了学堂。这令她很郁闷，她一看到杨煜就幽怨的看着他，这眼神令杨煜压力很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杨煜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杨煜终于被她看得没办法，把她拉到书房，当着夏荷她们训道：“春花啊春花，你用点脑想想好不好，你也不看看我们的民团发展得有多快，老毕永远是民团的第二把手，如果有一天民团真建功立业了，老毕就会是妥妥的朝廷官员，到时，朝廷总不会能忍受堂堂的大明的官员的大老婆是一个戏子吧？这要传出去，朝廷的颜面何存？如果是一个教书先生就大不同了，一个教书育人的先生啊！跟一个戏子的地位不知道高了多少倍！现在你们懂了？” 春花听得眼前一亮，道：“你是说我们的老毕以后会当官？跟你一样？” 杨煜皱眉道：“当个八品官有什么大不了的，放心吧，说不准以后老毕的官会比县太爷还大呢！” 春夏秋冬几个听得杨煜说老毕以后可能会做比县老爷还大的官，不禁满脸憧憬，尤其是春花，一下就把不能当明星的遗憾忘掉了，恢复了大大咧咧的性子。伶玉这段时间对春花无精打采的度日也颇感无奈，见杨煜三言两语就把春花的情绪调了起来，亦是不禁高兴。 头大啊，自己管整个民团，管所有作坊的事务就够呛了，还要顾及几个不相干的女人的情绪。杨煜不禁摇头叹气。 …… 赵东阳父子造好水车之后，杨煜就让二人着手制造刨床，刨床可以刨平面，刨坑槽，刨棘轮。机械加工最基本的几种机械就是车，铣刨，钻，磨，能把这几种机械生产出来投入到使用之中，那么，杨煜作坊的机械加工就可以达到了一个初级水平。 赵东阳父子自到作坊后，给他们最大的感触就是，这是的材料随便用，技工也算得上充足，还有各个作坊之间相互配合得很好，工作起来很有效率。特别是赵爽，他喜欢制造机关消息，在这里庞大的资源支持下，使他热情高涨，他脑里多种机关的构思将会在这里一一制作出来！ 杨煜交给姜福全要制作的炮是迫击炮，这种炮的制作并不难，一个发射筒，一个带弹簧缓冲的底座，一个支架再加一套调节角度的装置，炮身基本完成。 炮弹的火药有王大有这个火药狂人调配，作坊只需要把弹壳造出来给他就行。 迫击炮的射程虽然不远，在五百米内，但杨煜认为，迫击炮相对轻便，在现在这种运输条件落后的情况下，运输红夷大炮这种笨重过头的大家伙去战场就是对士兵的折磨。运输迫击炮就简单了，一个士兵就可以背着走路。杨煜要求不高，迫击炮能在三百米内对付这时代的骑兵和破坏对方的城池就行，剩下的交给步枪队，一场战争就基本没什么悬念了。 目前王大有还在给迫击炮的炮弹配药，炮弹的配药麻烦，王大有花费半个多月了，感觉还是配不好，要么是炮弹射出去不炸响，要么就是射程不理想。炮弹的炸响是靠弹头的引信触地后激发点火装置而引爆炸弹，这个并不是难事，只要能保证炮弹头朝下的落到地面就行，射程的远近就有多种说法了，这个要认真多多的试验。毕竟万事开头难，急不来。 迫击炮一出来就得训练炮兵，这些得准备在日程上。 杨河在去年过年前从杨宇的大队里挑出了八名打枪好手，又招募了三百多名新兵进行训练，三个多月过去，筛掉大部分人给杨宇的大队，到目前为止他的狙击队才八十一人，每天每人训练射击上百发子弹，大有要用子弹硬堆出狙击队之意！对此，杨煜也没什么好办法，民团成立的时间太短，底子可说是薄弱。如果有了三五年时间，那情况将大会不同。 如此一来，杨宇的大队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是目前人员最多的一个大队。届时杨煜的亲卫和炮兵将在这五百多人中挑选出来训练。人员如此多的一个大队，也只有给杨宇带领，杨煜才放心，因为杨宇是最稳重的，责任心最强的。这性格得自于家里从小就要他培养成杨家未来的家主的磨炼。他吃的苦是一众兄弟中最多的，受到的惩罚也是众兄弟们最重的。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封建家族一般都是这样训练他们的未来接班人的。 在等待的日子里是无聊的，杨煜数月间除了后面去了一趟怀集协助建团外，剩下的时间多是在各个作坊间东看看西看看。兴致高点的话，就亲自下厨弄几个小菜，邀上老毕夫妇们，小酌一番。 第146章 给马必燧的礼物 崇祯七年，岭南一带大旱。四月下旬过后，一直无雨，田地的裂缝越来越大，可以插进去手掌！ 老爷子每天从田野间回来，就会跟杨煜长吁短叹，说老天再不下雨的话，今年春种就有可能无收了。杨煜当然明白这时期的农民为什么没有抗旱能力，是因为水利的修筑力量太小了。如果这种情况换在后世，旱一年半年的，在岭南地带有如此多的水库水灌溉田地，是不怕这种程度的干旱的。 比如强民村是新建的，杨煜就把水利建得比较好，那里的农作物就没什么影响，依然生长旺盛。他几个地方的民团基地也一样，因事先蓄了水，庄稼收成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米价贵了起来，一天一个价，杨煜要养的人多，他拿出了大批的银子，购买了不少的谷物大米。 杨煜知道各地的米商和粮仓肯定有足够的存粮的，就看这些米商肯不肯少赚一点放开售卖了。不过，此事估计难，那些米商不趁此机会大赚特赚是不会罢休的。 杨煜因为他作坊的商品在市场上很受青睐，想跟他合作的商户多不胜数，所以他囤一点的粮食没什么难度，半个月就足够了。 老天爷有时候很任性，要么一直把雨下个不停，要么一旱就旱半年几个月。杨煜在家里听得最多的消息就是哪里哪里开始设坛求雨了。 老爷子也认为要求雨，他急巴巴的找杨煜说这事，还说了哪里道观的道士厉害，要杨煜去请来帮忙求雨。 杨煜对此事在半月前就有了准备，他把心急火燎的老爷子安抚住。一边让人叫来赵东阳父子。 赵东阳父子很快过来见着杨煜，杨煜道：“两位赵主管，现在天旱，眼看这一造禾就要白种了，如何取水灌溉，你们跟我阿公说说，你们看他老人家都急成什么样子了。” 赵东阳这这几个月在作坊工作变化很大，这段时间的生活可以说是他一家人这辈子最活得安稳的日子了。 赵东阳见说，忙对老爷子拱手道：“杨老爷子勿忧，杨练总于半月前就令我等制作水车，作灌溉之用，现在水车已造好十余架，只待在河边架好，就可引河水上来。按村子里的这点田地和河床到田地的高度，我用两架水车分两级提水，三天内可保田地里有用不完的水！” 老爷子一听可以把河水提到田地，连忙让赵东阳动手，他是不想再耽搁下去了。 杨煜笑着对赵东阳道：“求龙王爷下雨不如求己，赵主管你现在就带人动手吧。”接着又对赵爽道：“赵哥带人去县城给马大人也安装几架水车，打着马大人的名义，将安装水车之功归县衙，我那老丈人估计现在也不好过，他需要一项为民生谋出路的功绩！水车就叫马氏水车吧。” 赵爽领命，杨煜简单的手书数字让他带去给马必燧。 不提赵东阳去村里安装水车之事。却说马必燧接到杨煜书信，一览之下，大喜，连忙点了十余名衙役跟随赵爽的施工队去河边安装水车。 安装水车要开挖一深沟，用砖石砌好，再在边上筑两个基墩，作安装水车的固定座用。赵爽依然是采用分两级提水，他很清楚只要第一组水车能把水提上来，以后的水车组安装就容易多了。所以他今天只是指挥人先弄一组水车的深沟和引水渠。到了第二天一早就在基墩上安装水车，这时候围观的都看出来了，明明是昨天傍晚才建好的基础，赵爽他们用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代替了石灰，才到今天早上就已经变得很硬很坚固了。两台水车在中午前陆续安装好之后，赵爽让人开通引水渠让河水流进水槽，水槽里的水不停的冲着水车上的转叶，水车慢慢的开始转动，渐渐的越转越快，直到用尽水流的力量才转速稳定下来。转叶旁边又捆住了一个个大竹筒，随着转动，将一筒筒的水往上提，待提到水车直径的最大点就往下倾注到第二台水车的进水槽。很快在地势高出两米多的第二台水车被水流冲得转动起来，竹筒里的水倒进了水渠，汹涌的往水利渠奔去。 看热闹的村民看到清澈的河水流到田地里，不禁发出一阵欢呼！马必燧在一旁也看得直捋胡须。村民们二话不说就朝马必燧跪下，大呼：“马大人的马氏水车救了我等的稻田，活我等性命，真父母官也！” 马必燧看着地里一大片跪着的村民，也不禁眼眶湿润。什么是万民爱戴？现在村民自发下跪谢恩的情景就是一斑！原来农民的要求是那么的简单，只要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吃饱穿暖就感激涕零了。 马必燧双手虚托，朗声道：“乡亲父老们都起来吧，现在有水了，都去照顾稻田吧，不过，不要着急，水车现在转了，水有的是，切莫不要发生哄抢水源打架斗殴之事！” 村民们谢恩而去，马必燧不放心，派出衙役，四下察看。 马必燧招手让赵爽到近前，问道：“赵工匠啊，这水真是让你们从河里引上来了，但是这区区两台水车不够啊，阿煜是怎么吩咐你的？” 赵爽半跪在地，拱手道：“回大人，杨练总吩咐我等再在河对面建造一组水车就算完工了，如果河两岸还有人想安装水车，则要经过大人的同意。” 马必燧道：“本官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都赶紧去装吧！” 赵爽有点尴尬的道：“杨练总说了，县城两边的河岸，可以免费安装水车，其他的他要收回成本……” 马必燧：“……那你们练总有没有说一组水车的成本是多少？” 赵爽道：“杨练总说了，这次天大旱，他也不想赚这些昧良心的钱，他就只要收回纯成本就行，而且这引水之功全归大人，算是他孝敬老丈人的！至于成本小的计算过了，一组水车连安装在内，一共是三十五两白银。” 马必燧心道：“三十五两白银也真是不贵了，看来杨煜这个貔貅这次总算转性了。”心念及此，便对赵爽道：“你们练总想出了这个法子抗旱，是利万民之事，本官确也不能让你们白干事情不算，还亏了银子，这样吧，本官为你们做主，定价四十两银好了。” 第147章 嗅觉敏锐的家族 给河两岸安装水车使用了水泥，水车能把低处的水往高提，这事情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倒是做基础使用的黑乎乎的水泥引起了容城各大家族的注意，他们一致认为，这水泥好像比石灰粘得更紧更好用。 自从以前的玻璃制品和脚踏脱粒机出来，总是让梁记抢了先机，让容城的各大家族和商铺捶胸顿足的后悔一番。但现在不同了，他们自去年杨煜纳妾之时就成了合作伙伴，供求有往来。现在杨煜出了水泥这一新产品，各大家族的人敏锐的感觉到，这必然又是一个大商机。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借着请赵爽帮忙安装水车的事，先后齐聚杨家。 这帮大族的人依然是各自提着礼物，口里称着感谢杨煜为大家抗旱解忧的客气话，一边旁敲侧击的打听水泥之事。 此时大容山的蓄水工程已于一月前完毕。杨煜当然做不到像后世那样筑了个大水库，他只是在山口修了一条数米高的大坝，用水泥抹住表面就开始投入使用了。还把原来长祁口的球磨机也搬了过去，连烧水泥的窑也搬到了左近，正式的建造了一条水泥生产线。 大容山因山泉量大，可带动五台球磨机，现在那里五台球磨机正日夜不停的磨着水泥。 当然杨煜目前的球磨机比不上后世的一天能出五十吨产量，他是五台加起来还差不多。 这点产量肯定是低了的，不过凡事总要有个过程，不能一蹴而就。再者每天几十吨的产量，不销售出去的话，找地方存放也是个难题。 各大家族的人到来，杨煜听了几句，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于水泥的销售他也有了初步的方案，他采用后世的那种纸袋包装，每袋装一百斤，一袋卖二百文。这个单价乍看上去比石灰贵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此时的水泥是不能拿后世的水泥价格来比的。如果拿糯米浆和麦芽糖这种建筑材料来说，那就是相对便宜了，还使用更加方便。 各家族的人初一听到价格，也是觉得太贵，但经杨煜这么一分析，听着又变得便宜起来。都觉得使用水泥是件好事，起码粮食是没有糟蹋了。 两文钱一斤的水泥，各家族咬咬牙，数千斤或上万斤各拉了一些回去试卖。 时北边米价已经升到了一石一两银，大概是七文钱一斤，在岭南地带还没达到这价钱，基本都是两三文一斤的价格。杨煜的水泥和大米的价格基本扯平了。 打发走各家族的人，杨煜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马必燧却因为大旱，有点心急火燎，水车虽然可以灌溉一河两岸的稻田，但还有很多地方的稻田不在河边，那些就救不了，这样算来，全县估计有半数的稻田救不过来。如此，夏收将会大减，夏税就成了县衙的头痛之事。 崇祯六年，王自用在河南济源与明军会战，被箭死后，高迎祥接收其残部继续作乱，又得李自成与其侄李过投靠，声势与张献忠并驱。两大乱军四处转战，把崇祯朝搅成了一锅粥。 国朝外忧内患，税务之事更是抓得紧。眼下大旱，减收在即，如还按往常一样收夏税，马必燧恐有动乱之忧。 马必燧估摸着杨煜可能有什么办法，逐与张复带数名随从来寻杨煜。 马必燧到来，首先让杨煜带去视察了一番强民村的情况。但强民村的庄稼几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依然张势喜人，马必燧深深感到了水利的重要性。但又因县衙拿不出这么多的钱粮来修水利，令马必燧愁眉不展。 马必燧到来，伶玉和唐菲这两个干女儿不好不相陪，二人放下手上的事务，赶回家给老马准备午饭，伺候一旁跟他说话解闷。 杨煜道：“水利是农业之重，是必修的，岳父大人可在秋种之后，募役令人在各地广筑蓄水塘或者水库，再开渠将水引至稻田，这样就算以后再遇上此等干旱亦可无忧。” 马必燧叹道：“理是这个理，问题是今季夏税恐怕也收不全，蓄水之事还能从何谈起。” 杨煜道：“夏税小事耳，小婿有一法，可保无虞。” 马必燧神色一动，道：“你有何法，说来听听？” 杨煜道：“简单啊，岳父可派人到各乡各村告知，如有纳不上税者可到小婿此处借钱先渡过难关，钱债之事可容后再还。” 马必燧皱眉道：“九出十三归之事，只会令百姓来年卖田卖地，卖妻鬻子偿还，此等之事，老夫乃读圣贤书之人，岂可为虎作伥。” 杨煜朝马必燧伸出大拇指，笑道：“岳父爱民之心，小婿佩服！如若小婿借出去的钱一年只收一成利息呢，此事又怎讲？” 马必燧和张复听得，连声问道：“一年只收一成利？不是一月？”马必燧捋须道：“如果真是如此，阿煜你就可算得上是大善人了！” 杨煜笑道：“您们两位没听错，是一年一成利息，而且，钱债到期如仍无力偿还，可以工代债！” 马必燧大喜，哈哈笑道：“若真如此，老夫就要先替我县百姓多谢你了！阿煜啊，老夫实在想不到你还有此等胸襟，不亏我将两个干女儿都一并嫁与你！”说完又回头对两女笑道：“这就是你们的好夫君，心肠善良，他日必有好报啊！” 伶玉和唐菲听得马必燧称赞自己的丈夫，也是高兴，道：“还不是义父教导有方！” 马必燧见解决了夏税之事，心情略好，与杨煜等人开怀进膳。此次天旱，各县间肯定困难重重，他先有水车提水之功，后有不欠夏税之举，今年的职评肯定又是一个“上佳”跑不了。 席间，马必燧又问起蓄水之事，如何铺开。杨煜笑道：“既然岳父大人已经允许了小婿向民间放贷，那何不应成小婿在县里开办一个钱庄，届时钱庄一开，县衙就可以到钱庄先借用部分银子，去修水利。” 第148章 钱庄 次日，杨煜到了县城，在藏春阁宴请梁天豪，王仙，还有马家族长。 王仙自上次天风寨之事后，低调了许多，马必燧在杨煜的助力下逐渐掌握住了整个县衙的权力。王仙亦知道事不可为，甘心俯首于马必燧之下。 笑话，杨煜的民团在二十余人的时候就拿捏得天风寨死死的，短短的一年之间，杨煜的民团就有了二千余人，武力值在梧州府可说是第一人。他作坊出来的产品更是被贴上了暴利的标签，这就使得远近的大家族和商户对他趋之若鹜，纷纷示好！马必燧有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加上他本身又是一县之尊，谁还敢对他不敬？ 王仙到了现在，就算心有不甘，奈何目前大势所趋，他也不得不低头。此次杨煜第一次亲临藏春阁，还指名宴请他，这令他不觉中有点机会难得的感觉。虽然还宴请了一个满身铜臭的梁天豪，但他还是觉得无防，梁天豪一开始就和杨煜共坐一条船，现在他已经远远的把本县商户撇到后面了。 马家族长是马必燧的大伯，叫马进福，今年已经七十有六，在明朝时期算得上是高寿了。马进福是一个相当懂得进退之人，马家是容县的一个大族，在马必燧没在容县任知县之时，他压着马家人不露锋芒，闷声经营着自己的生意和田产，低调生财。直到马必燧调回本地当知县了，才号召马家上下大力支持马必燧，争取把马必燧再捧上一个更高的台阶。 马进福不是一个人来，陪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大儿子马必胤，今年五十八岁，比马必燧长两岁。他知道马必燧一开始就待杨煜为子侄，自去年年尾马必燧收杨煜两房小妾当义女后，两人关系更加亲密，马必胤见到杨煜自是不会跟他客气，相互间用的是家人语气。 杨煜的下首是李裕民和马必鸣，这二人负责跟进杨煜和民团的事务。杨煜初次见到马老家主，给他执了晚辈礼，又跟马必胤行了礼。没办法，自己年纪太小，辈份又明摆着，由不得他不恭敬。 各人落座后，杨煜发言道：“此次天旱，我县庄稼必有减收，马县大人对夏税的收缴甚是担忧，于是小子出了个主意，就是由小子和在座各位合伙组建一个钱庄，在此困难时期，放贷给一些缴不上税的农户，一是助他们渡过难关，二是让马大人的夏税任务不受影响。至于如何行事，小子已有方案，各位觉得可行，就请鼎力相助！”说完让李裕民和马必鸣把文书呈给各人观看。 梁天豪略略的看了一眼，笑道：“杨练总定下之事，我梁某人自是必然跟从，这事不用多说的！” 梁天豪话音刚落，王仙接口道：“王某早就对阿煜的朱陶公手段敬佩不已，此次难得你盛情相邀，岂有不随之理。”王仙知道这次是和杨煜交好的机会，错过了这次，这辈子可能就再无机会了，他看到放贷的利息收得很低，虽然有点疑惑杨煜为何定如此之低的利息。不过，有梁天豪的爽脆在前，他也不好多问。 马老爷子父子二人不同，他们逐字逐句的看清了合作文书，以为杨煜定如此低的利息完全是为了帮马必燧在民间树立好名声。父子二人又见梁，王这两个外人都已经答应，自己本家人都有异议的话，就说不过去了。马老爷子轻咳一声道：“如此老朽亦无异议，届时我马家必会出钱出力！” 杨煜见众人相继答应，也有些意外，全没料到会如此的顺利。特别是王仙这次的表现令杨煜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看来自己在众人的眼里已经成了运财童子，无论自己做什么，都会有人毫不犹豫的跟着。 钱庄初步意见既然已定，杨煜起身举杯道：“来，各位，为我们未来钱庄的辉煌先干一杯！” 于是众人纷纷站起，把酒杯碰到一起，皆道：“为钱庄的辉煌干杯！” 酒过三巡，马老爷子道：“阿煜啊，你作坊新出的那个叫水泥的东西老朽试用过了，很好用，我马家在浔州府也有店面，不若以后浔州府的总销售就给了我马家如何？” 杨煜看了一眼梁天豪，梁天豪笑道：“马老爷还是豪气干云啊，浔州府我梁某那就不插手了。” 杨煜笑道：“既然各位都对小子的水泥有信心，那小子就给个建议吧，以后每家各领一州的总销售，至于各家经营哪一州，交由清河先生和慎言先生二人管理。” 李裕民和马必鸣闻言，皆起身对各人抱了抱拳。 杨煜又笑道：“小子估计大家大家对水泥的用途还缺少了解，待这几个月内，小子给大家建造一样板房屋，到时大家都参考参考。” “还有，钱庄之事，得马上着手进行，选店面之事，大家都提供一下意见。店面一定，就要抓紧时间装潢，着手开业！”杨煜接着道：“我们的钱庄不单放贷，还要招揽储蓄，客人存钱到钱庄也一样付给相应的利息！” 梁天豪道：“开钱庄需要准备的头绪太多，票据的设计，还有密押这些都得仔细商榷。” 第149章 动乱前夕 杨煜习惯了做甩手掌柜，钱庄之事他开了个头，然后就不管了，放手让马必鸣去处理。 北流和广东的信宜，高州接壤，这三县边界多是群山连绵，路途难走，很多瑶人集居于此。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满朝哥和两个堂弟背着弓箭往山里进发。他们几个都是三十余岁，挨着满朝哥后面的是他二弟满獐，最后面的是三弟满獾儿。瑶人成家早，满朝哥有一个十四岁的女儿，出落得相当水灵，满朝哥对她很是疼爱，尚未配亲。今年的夏收没什么希望了，兄弟三人上山准备打几个大家伙，拿去卖了，交夏税。他们的保长金大田说了，北边现在打得厉害，朝廷催税催得紧，夏税无论如何都是要交的。交不了就要抓走他们的女儿抵税抵租。 满氏三兄弟只得上山想办法，不过，跟他们一样想法的瑶民多的是，在山里面转悠半天见多的是结伴的猎人，大家伙哪里有踪迹？ 满朝哥看看天色，估计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黑，他们现在才打到两只野兔和几只竹鼠和一条五六斤的蛇。他皱眉对两个堂弟道：“我们再往里面走走看吧。” 满獾儿道：“走吧，我们三家的税银加起来要五两银子，现在到手的估计一两也不到，实在不行的话今晚就住山上了。” 满獐闻言，骂道：“金大田这该死的，前年我们每家才交一两税银，这两年一年比一年多，害得大家都乱打猎，春猎都打，现在山里长的越来越少了。” 满朝哥一言不发，背着弓箭一路往深山里走。又走了一段很长的山路，他们在一条山溪边上停下，满朝哥看着溪水边草地上的足迹，轻声道：“野猪，山鸡，那边的痕迹是黄猄。” 满獐看了看足迹，道：“看来这头野猪有二百斤以上，我们小心的寻找。” 满獾儿蹲下身，洗了把手，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道：“等下大家的动作都放轻点，不要惊动了它们。” 满朝哥和满獐点了点头，他二人也洗了把脸，喝足了水，就小心翼翼的向山势较平坦的地方摸去。 路上看到了被野猪拱出来的泥土，看看湿度，应该是比较新的，野猪就在左近。 三人猫着腰，搜索前进了一小会，满朝哥停止不动，拿手向后压了压。他低声道：“看到没有，它就这前面的一颗树下，正靠着树蹭痒呢。” 后面两个堂弟朝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头大野猪正在一边蹭痒，一边半眯着眼睛享受。 满朝哥低声道：“这家伙看来有三百斤，不好对付，我和老二摸到它前面一人射它一只眼睛，老三在旁边射它肚子。” 满獐和满獾儿都点了点头，满朝哥三人分两路，缓缓向野猪靠近。他们借着草木的掩护，摸进一段，停一小会儿，直至到了离野猪二十余米距离的时候，三人才互换一个眼色，轻轻的解下弓箭，从浓密的树叶和野草间透出箭头，慢慢的拉满了弓！ 满朝哥对满獐轻点了一下头，两支箭就同时射出，只听那野猪发出一声惨叫后就愤怒的朝兄弟二人冲来！ 满獐心下惨然，是自己的一箭射偏了少许，没中眼珠。满朝哥的一箭倒是中了，那野猪用一只眼睛看到了他们，冲来报复了。 野性大发的大野猪最不好对付，有时连老虎也得避其锋芒。 看到野猪冲来，满朝哥阴冷着脸，迅速的解下柴刀，紧握在手。 “嗖”的一声，一支箭射进了野猪的前腋下，野猪身一踉跄，却是满獾儿发了一箭。满朝哥瞧好时机，猛地踏出几步，用力一挥柴刀，砍在野猪颈脖，直没刀身。那野猪狂性大发，猛的甩脖子，把满朝哥拱飞数米开外。 满朝哥抱头一打滚站起身来，看到野猪又要冲向自己，忽听一声箭镞破空响，满獐乱忙中再发一箭，一支箭自野猪口腔射入，牢牢的插在嘴里。野猪愤怒的甩几下脖子，用力的咬断箭杆，欲再择人而冲，却四蹄发软，发不出力，小跑了数步，忽地趴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喘气，再也无力发起攻击。 满氏三兄弟见状松了口气，满朝哥走近野猪，伸手一下拔出柴刀，野猪鲜红的鲜血马上汹涌的溅出来。满朝哥猝不及防，被血溅了一身。 满朝哥骂了句：“晦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对两个堂弟道：“把野猪抬到溪水边，开膛破肚的处理好了，再抬下山，趁天黑前能卖掉多少算多少。” 确实，此时的野猪肉要比家养的猪肉还便宜。原因无他，这时代的家养猪一般都要养两年，多是喂一些糟糠和猪菜。这样养出来的猪，肉质是相当好的，不用怎样伺弄都是一盘很香的肉菜。野猪肉跟家养猪比起来少了些油水，骚味又大，所以价格相对来说便宜了点。但野猪是天养的，猎户能捕到野猪无论从哪里说都是件大事。 三兄弟都没有伤损就猎了一头野猪，三人兴高采烈，把野猪抬到山溪边开始放血处理内脏，满朝哥走到上游，找地方洗身上和衣服上的猪血。 小半个时辰后，三人处理野猪完毕，由满獐和满獾儿抬着野猪，满朝哥收拾其他小猎物，踩着暮色下山而去。 到了镇上，天色已黑，三人的猎物不好卖，堪堪成交了九百多文，兔子和竹鼠倒是卖出去了，猪肉倒剩下大半。满朝哥无法，只得和两个堂弟均分了钱和猪肉，回家而去。因为满朝哥出力最多，那条没卖出去的蛇，就由他要了。 满朝哥回到家，把三百余文钱交给和猪肉交给妻子，自己则把蛇拿去笼子关着。 满朝哥的妻子很贤惠，藏好钱后，就把一大块野猪肉挂在屋檐下，从上面割下一二斤左右，拿去厨房给一家老小伺弄饭菜。 第150章 乱世多小人 夜色渐深，满朝哥躺在床上准备歇息。他妻子紧靠着他，轻声道：“阿哥，我们还差五百多文就够缴税了，米还有半个月的量，只是阿妈那边今日传话过来说，他们没粮了。” 满朝哥在黑暗中道：“你明天割几斤肉再舀几勺米送过去吧，我明天继续上山，剩下的猪肉和蛇你拿去市集卖了，能卖多少算多少。” 他妻子听了，又挨紧他一些，在他耳边道：“阿哥你真好！” 老夫老妻了，满朝哥当然知道自己妻子这么说什么意思。因为吃了肉，二人精神甚好，折腾一阵，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次日一早，满朝哥三兄弟继续进山。昨天三人可说是收获颇丰，只是三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满朝哥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还不是因为外家的困境困绕他们。他们三兄弟在附近一带，算得上是箭法好手，干农活也是一把好手，力气大，胆色也过人，所以三兄弟早早的就各自娶了貌美妻子成家。如果不是因经常要接济外家，他三家的生活会过得还算富裕。 三兄弟心照不宣，沿着昨天的路继续进发，他们知道往山里再进去，会有豹子。只是夏天的豹子皮不值钱，如果不是夏收没了，他们三个是不会进去的。在附近，还没有人能打到豹子，除非是装陷阱，不过，掉陷阱里的豹皮就算是冬皮，因为伤痕太多，也是不值钱。最值钱的是，把箭射进眼睛里，把豹子耗死，这样的豹皮没伤痕，一水的光滑才是最值钱的。 入夜的时候，三兄弟如愿以偿的猎到一头豹子。三人脸上也不见得有多欢喜，如果是冬皮，一头豹子就已经够三人缴税了，现在的是夏皮，三张才抵一张，而且还没什么人肯买。 把豹子抬到家，三兄弟很熟练的剥了豹皮，将豹肉晾起，只待明天拿出去卖。 次日，保长金大田带着五名壮汉一早就进了村，挨家挨户的催收。不用多久，村里就响起了一片哭骂声。 满朝哥循声过去，只见金大田带着人正凶神恶煞的抢着邻家的未出阁少女，还将邻家的人揍了个头破血流，一边还骂骂咧咧的道：“一群废物，连个税都交不起，活该你的女儿要卖出去抵税！” 满朝哥听得心头火起，大喝一声道：“住手！” 邻居们看见满朝哥出现，纷纷靠近他，问道：“朝哥，我们都凑不够钱，怎么办？” 金大田见满朝哥出现，知道此人在村里颇有威望，但他更是对满朝哥的女儿垂涎三尺。俗话说，色胆包天，说的就是现在的金大田，他冷冷的看着满朝哥道：“满朝哥，本保长知道你武力过人，但我现在是为朝廷收税，这些穷鬼交不上税，不拿他们的儿女抵数，难道要我帮忙垫上么？还有，你家一共一两六钱的税，你准备好了没有？如果没准备好，哼，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你的女儿也得跟她们一样的下场！” 满朝哥听得气极反笑，道：“短短的数年间，你们将税银从六钱一户升到一两六钱，不知道这钱是被你吃了，还是缴上朝廷了，这次天旱，夏收没了，大家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你们这班狗官不作为不算，还要落井下石，这些也我等也不说了，这次夏税我们要看到公文才缴税！” 满朝哥的一番话顿时就得到一众村民的响应，纷纷大呼道：“对，我们要先看公文！没公文不纳税！” 金大田见众人起哄，大怒道：“反了，反了，你们真要作反么？”他边说边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道：“看什么公文？你们看得懂么，这上面白纸黑字写明着呢！” 满朝哥吃了一惊，心道：“我还真不识字！”不过，他转念一想，对刚来到自己身边的三弟满獾儿道：“你去叫八叔公过来看看，他年轻时在县城做过跑堂，应该认识一些字。” 满獾儿飞跑去了。 金大田见一纸就唬住了满朝哥，得意的嘲笑道：“山野村夫，大字识不了一箩筐，学什么人的要看公文呢！” 不一会，八叔公来到，拿了文书一看，皱眉道：“这不是县里的文书，是里长高员外开具的文书，税银也不是每户一两六钱，而是一两一钱，催收的日子也不在今日为限，而是在十一天后！” 一众村民听了，个个勃然大怒，一些壮汉更是抽出了扁担或锄头，纷纷喝道：“打死这个胡说八道的狗东西，欺我们不识字，竟敢明目张胆的来诳我们！” 满朝哥冷笑一声道：“原来如此啊，金保长你收了我们十多年的税银，不知道到现在已经被你私吞了多少，你说说，现在你是跟我们去见官还是把这许多年私吞我们的钱交还给我们？” 金大田一惊，想不到这个小山村里还有人能认字，他用这一招唬住各村的人已经有数年，此时猛然间被识破，不怕反怒，大喝道：“你个老儿，到底识不识字，那些字是你那样念的么，老子这就抓你去见里长，看他怎样收拾你！” 八叔公哪里见过如此阵仗，不过事关重大，他还是强硬的道：“那里长的文书就是这样写明了，你休要含血喷人！” 金大田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认怂，一认怂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幸好这村里就这么一个老汉识字，倒可以撒横洒泼绕过，只要现在能出了村子再想办法。于是他认定眼前的这个叫八叔公的老汉是装作识字，一味的嚷着要抓八叔公去里长那里当面对质。 瑶民们这时也没办法，只得一人退一步，让金大田放了被抓的闺女，他们也放金大田数人回去，只待聚集好人，再一起到里长那里当面问个清楚。 金大田数人走后，满朝哥让村里的壮汉都去联络邻村的人商量对策。如果真是八叔公说的那样，他们这么多年间多缴了那么多的税，怎么说也要金大田吐出来。 邻村的人很快聚到一起，听了此事，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表示要去讨回公道。 忽然间听一老妇大哭着过来道：“八叔公死了！” 第151章 死不足惜 满朝哥等人在八叔公的屋边山脚下看到了尸体。满獐仔细的检查了伤口道：“八叔公是先被人用铁棍打了脑袋，再推下山的。” 满朝哥紧握着拳头，目光透火，道：“金大田一个小小的保长竟敢私加税银，强抢民女，杀人灭口，明摆着不给我们活路！” 大家看着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不过半晌功夫就横遭惨死的八叔公，无不怒火冲天。纷纷嚷着要给八叔公报仇。 满朝哥站出来道：“带把子的都抄上家伙，我们一起去给八叔公讨个公道！” 众人轰然答应，纷纷回去拿趁手的家伙。不把金大田这厮办了，大家肚里的火气出不了。 很快，就集了二百余人，这些人背弓箭的有之，拿砍刀的有之，持尖枪的有之，还有一大半人扛锄头和拿粪叉的。 这些人都是邻近几个村的，满朝哥三兄弟在这带名望较高，被推举为头领。满朝哥也不推辞，他大手一挥，大喊道：“我们现在就去找金大田！” 当下，满氏三兄弟在前带路，余者浩浩荡荡的跟着。 …… 却说金大田自出得村来，心里越想越惧，事情包不住了，等待自己的肯定不是好下场。他忽然停下脚步，顿足道：“这个死老头，好好的田不种，他学什么识字呢！”他拉过两人，给每人手里塞了一把银子，对二人恨恨的道：“你们两个偷偷回去，找个机会把那老头做了！回头我再请你们喝酒。” 那二人各得了一把银子，掂量着有十余两，再也不肯松手，点头答应了。 金大田接着火速回家，包了二百两银子就往里长高员外大院走去。高员外的税收事务全交师爷赵东处理，可说得上赵师爷就是金大田这些小保长的顶头上司。 金大田见了赵师爷，呈上银两，把情况说明了一番。赵师爷恨道：“这班愚民竟然不知好歹，胆敢拒税，我这就去禀告里长，让他派人出去给那些愚民看看颜色！”其实里长下面的保长每户收多少税银，都是出自赵师爷的授意，他从中分了大头。 赵师爷的女儿给了里长当妾，很受里长宠爱，加上他本人颇有办事能力，深得里长信任，现在是在高家院内说一不二之人。他这几年为加收税银，给庄子养了数十护院，外面还收罗了近百无赖子，专供他欺压乡邻之用。 赵东只跟高员外轻淡描写的提了一下外头有村子拒交税银，要动用一众护院。高员外听了，也不多问，只是交待了一句：“吓他们一下就好，切莫把事情闹大。” 赵东表面上答应，立马就召集护院和一众无赖子，由金大田带路，浩浩荡荡的向满朝哥村子杀去。只要搞定了这个村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赵师爷是这样想的。 两帮人一帮出村，一帮进村，终于在大路上碰头。 双方人数差不多，不过高家的护院多是练过武的，装备又好，要略比村民队胜上一分。 赵东仗着为官府办事之威，大声喝令对面村民队放下武器，各自散去便不追究他们这次聚众之罪。耐何一众瑶民很合心，知道这次讨不回公道的话，回去之后肯定再无活路，金大田的恶劣行径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两队人一时间就对峙在一起，各不相让。赵东骑虎难下，于是下令众护院冲阵，无赖子跟上。 满朝哥这边有十余把猎弓，见对面的人冲来，满氏三兄弟率先放箭，一下射番三个，其余的猎户见状也纷纷放箭。 赵东的人见还没近身，己方的人就没了十多人，有点吃不住。不过，护院们欺负对面都是一些村民，悍不畏死的很快就冲进对方队伍之中，一阵的刀砍棒打，一会就放倒了一片。 混战开始…… 满朝哥双目喷火，灵活的跳动间，一箭一箭的射出，专射装备精良的护院。他的两个堂弟也有样学样，一时间，三人箭射完，护院就倒下一半。满朝哥操起柴，加入混战！ 赵东看着战场，做梦也没想到这帮瑶民反抗会如此激烈，自己这边损失惨重，双方数十条人命在一刻钟不到就没了，事情已经不可收拾了！ 一众瑶民打了一阵，他们多是兄弟叔伯一起上阵，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受伤或者损命，渐渐的丧失了理智，发疯的挥舞着手里的家伙，没命的往对方的人身捅…… 他们嘴里大喊着自己也听不懂意思的声调，眼睛血红的一直往前杀去，不知道杀了多久，前面终于没人了。瑶民们以手里的家伙支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惨烈了…… 满朝哥坐在地上歇了一阵，让人清点人数，发现己方能站着的还有一百二十多人，他留下一半人清理战场，从尸体上拔下自己的箭，装进箭壶，手一招，继续杀向金大田家。 金大田和赵东完全想不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之大，趁着战乱，各自没命的投奔回家。 却说金大田踉跄的奔到家，就马上的翻相倒柜收拾钱物想要出逃。他老婆匆匆问了几句后，也帮着收拾，只是这几年金大田刮了不少银子，竟有二千多两，他两公婆背着这么多的银子逃命的话，累也得把他们累死。金大虎一咬牙，只留着五百两银子，剩余的全部埋到后院。天太旱，后院地硬，金大田发疯刨坑，又不敢埋太浅，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把银子埋好。 埋了银子，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就要拿包袱准备拖家带口逃命。 金大田带着老婆孩子，背着包袱刚出门口，看到眼前几张冷着的脸就愣住了。 第152章 瑶民之乱(一) 崇祯七年六月，梧州府治下先是北流与广东边的瑶民动乱，接着岑溪，藤县，怀集相继接着发生动乱。动乱先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发起，很快就席卷了整个瑶民，他们聚众冲进各地大户，杀人抢掠钱财粮食，人数越聚越多，汉人农民也有不少加入其中，大有直逼各地县衙之势。短短半个多月，梧州府一半之地陷入动荡。 梧州知府袁文新焦头烂额。 苍梧兵巡道金九陛率兵与郁林州知县刘履丁，北流知县张问士合兵一处，对抗满朝哥等这股府内最大的乱流。 事情发生在北流境内，北流与郁林相近，郁林州亦有波及，是以刘履丁亦不能置身事外。张问士自知以北流，郁林加上金九陛的兵力亦难挡住乱民，一面加紧整顿兵马，一面派人给民兵练总杨煜送信求助。 杨煜收到消息后，一面令杨宇，周义，杨洪和李裕民备战，一面派人去明查暗访。待查清动乱根源之后，气得大拍桌子，拿着探报找马必燧商事去了。 马必燧看着探报，也是忍不住脸上一阵抽搐。几个小小的保长和一个里长的师爷为中饱私囊就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置朝廷的安定不顾，陷朝廷于不义之中！ 谁也想不到这次大动乱竟是由这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引起。 马必燧道：“窥一斑而知全豹，北流发生了此等之事，我县也不敢保证下面有没如此事情发生，各位同僚，阿煜，你们都想想看，此种事情如何避免？” 王仙，谢真和张复等人看了探报也是一阵唏嘘。 杨煜道：“我县要彻察此事也是容易，我县民团现在发展有近六百人，且每人都教会了认字，认得一千几百字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民团每天查清楚一个乡，我县也不用半个月就查清。” 马必燧对杨煜点头赞许道：“如此大的清查，也只有你民团做得到了，各地方的势力盘根错节，能与之抗衡的也只有民团了，如此辛苦杨练总了。” 杨煜道：“我国朝之稳定，岂可因几个小小的蛀虫而败坏，整治之事，义不容辞！” 马必燧击掌道：“此事可定，于明日一早就开始执行，杨练总乃一武职，我县衙也得派出一文职协助，几位同僚，谁人愿往？” 王仙看了看数人一眼，起身拱手道：“如此时期，镇守县城之重任非马大人莫属，下乡整治之事下官愿往。” 马必燧心中的第一人选就是王仙，此时听得王仙愿意前往，欣喜的道：“王县丞为官多年，名望颇高，此次愿去，自是可震慑宵小，令彻查更加顺利！” 王仙躬身道：“下官多谢大人信任！” 当晚，杨煜给周义和杨洪各写书信一封，嘱咐他们如何和满朝哥部队如何打仗。再和杨宇商定了明天的整税计划，确定留杨河队在村里留守。 次日，杨宇部五百多人跟杨煜一起去查税收情况，王仙在一旁坐镇。杨煜他们首先查的是容州镇，王仙官威十足，刚一到地方，就令里长及各保长将农户名册全部上交。里长看着冷面的王仙和军威严整的民兵，战战兢兢的把下面的保长及民册和收税情况一一呈上。 杨煜则每村派十名或十余名民兵去逐家逐户的问清楚情况。 真是不查不知道，经过十天的地毯式的查问，结果令马必燧心惊肉跳。 排查的结论就是越离县城远的地方，里长保长虚收的税额越高，虽没金大田那么离谱，也是让人触目惊心。王仙这十余天单是开具抄家令就开到手软，容县经过这次的大排查，中下层小吏基本都倒霉了。县城监狱一时间人满为患！ 王仙和杨煜很干脆，排查时高举着知县马必燧的旗子，凡查到有虚收的各里各村，第一时间就将里长和保长以及一众参与税收的小吏一并抄家，所得赃银现场退还百姓。 马青天之名在容县境内大响！ 民团因为强力协助马青天大查贪官污吏，也是名声大噪。使得百姓家里有子弟在民团里当兵的人家个个感到面上有光，以前难得一见的媒婆也开始登门造访。 杨煜为防日后再有人虚收税银，在各村排查之时让队员们清楚的告知各地村民，让他们亲自的送税银到县城里的民团钱庄，钱庄绝不会多收他们的一分银子。于是，新开的民团钱庄在民间也是跟着名声大噪，多有余钱的村民和一些小富户，纷纷把钱送到钱庄储蓄。 “人家青天大老爷和民团都能把已经被贪掉的税银送还回来了，一大堆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看也看的返还给大家，自己的那么一点小钱有什么值得担心的，更何况存钱进去还有利息呢！”这是众多百姓的想法。 经过这一次大力的整治，马必燧青天之名声达到了高峰，民团钱庄也在广大百姓间传开了。 凡事有利必有弊，杨煜这次抓了那么多人，抄了那么多的家，一些人把他恨之入骨！不过，杨煜不在乎，还是那句话，狮子是不在乎兔子的想法的。 这次大旱的风波，容县境内在马必燧和民团的大力整治下终于化险为夷，县里因为扫除大批蛀虫，各地百姓欢欣鼓舞，每天到县衙门口拜谢马青天的百姓洛泽不绝。 王仙和杨煜功成归来之日，马必燧亲自出县衙迎接。满面红光的老马笑得见牙不见眼，伸手把杨煜的狗头摸了一遍又一遍。 第153章 瑶民之乱(二) 话说苍梧兵巡道金九陛和张问士，刘履丁等率队跟满朝哥的部队火拼了几次，不敌，逐渐退守到县城外十里之地。 张问士只得派人再催杨煜，时杨洪已率队加入大军中听调，表现得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彩的地方。金九陛对民团的战斗力则不以为然。 杨煜查税回来后点了杨河部，兵发北流，不一日到了驻地，张问士出营迎接。杨煜忙下马告罪，见张问士颇为憔悴，便知战事不顺。二人寒暄几句，一同回营，杨煜又以下官礼见了金九陛。 金九陛对杨煜的财力很是羡慕，但对民团的战斗力就瞧不起了，毕竟这几天杨洪部的表现没什么看点。他心想：“毕竟不是正规兵，能打得跟卫所差不多，必是杨煜大力砸钱的缘故。” 金九陛和杨煜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后，便对张问士和刘履丁道：“两位县大人，本官此次奉袁大人之命前来平乱，半月有余，贼兵势大，我军力敌不易。不若两位大人命人收聚两县之牛，在牛角上紧绑尖刀冲击敌阵，我军随后掩杀，必可破敌！” 金九陛虽是四品官，但也不敢对刘履丁和张问士二人有半点不敬，他还把自己的姿态在二人面前放低了半阶。 刘，张此时二人对战事也不甚看好，皆感疲惫，闻金九陛所言，逐点了点头，却不发话表态。张问士看向杨煜道：“杨练总刚到大营，路上辛苦，不若先回营地略作歇息一阵，到明早再一起议事如何？” 杨煜自知自己官阶低下，闻言与三人告辞而出。 到了杨洪扎营之地，杨煜看到民团被安排在不是很理想的位置扎营，略一思索，便明了个中缘由。便对杨洪笑道：“二哥这些日子是不是憋坏了？” 杨洪笑道：“我看了数日，对面的乱军虽说是有点强悍，但也还远远没有把我们打退的能力，六弟来信要我部消极作战，说真的，兄弟们已经就要憋不住火了。你也不知道，我们的后勤现在每天得到分下的军粮都是一些黑米，还渗沙杂糠的，喂猪猪都不吃！” 杨河在一旁听得大笑，道：“那也不能丢，家里养了几百头猪，上万鸡鸭，待此事一了，就拉回去喂鸡算了！” 杨洪努努嘴，道：“你看那边堆着的不是，我们都没有动，吃的是自己带来的。” 杨煜也笑着拿出一份探报给杨洪看，道：“你先看看，等下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打。” 杨洪很快看完了探报，怒道：“这金大田和姓赵的真是胆大包天，如此逼人，满朝哥他们不反才怪！”顿了一下又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六弟为什么一定要我们每个人都要识字了，原来不识字真是会被人欺负的！” 杨煜和杨河和杨洪的队副林海听得一阵发笑。 他们几个的笑声自营帐传出，外面的民团队员听了，郁闷的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他们的练总到了，事情很快就会有所改变。这是队员们对杨煜的信任。 杨煜道：“探报里说清楚了，那金大田一家已经被瑶民杀了，姓赵的和姓高的也没能幸免，瑶民的火气已出，现在是到了要他们收手的时候了。” 杨洪问道：“仗打了十几天，瑶民和官兵都有死伤，要满朝哥收手恐怕也是一个砍头的下场。” 杨煜点头道：“这就要看张大人的意思了，这事我会试着跟他说说的，再者，我们的探报也说得比较清楚，瑶民这次作乱，主要是杀了那些污吏，因乱而牵及的百姓倒是没性命之忧。” 杨洪道：“六弟的意思是要我们做和事佬？” 杨煜笑道：“能不能和还不确定，待明天我去会会他们三兄弟。” …… 当晚杨煜拿着探报和这十余日他在容县查税的报告给张问士和刘履丁看了。 张问士看得脸上阵青阵白，特别是看金大田一个小小的保长竟然贪了银二千余两，身家比他这个县令还厚，更是触目惊心。 又看了杨煜的查税报告后，才慢慢的捋清楚原委，原来治理一方并不是看些书面报告就可以的。他县里每年颁发下去的任务，下面都给他办理得漂漂亮亮，谁能想到，漂亮的文书低下遮掩着的是什么样的黑暗。 张问士和刘履丁互视一眼，叹道：“还是松鹤兄办事老到啊，此事他又先走在我等之前了，我等惭愧了。” 忽地，张问士两眼一瞪，怒道：“本官算是明白了，这许多天来，你那二哥的兵打仗为什么表现不佳了！本官就纳闷了，一支连大容山那种险地都能攻下的部队，怎么会打不退一群乱民呢？原来如此啊！” 杨煜讪笑道：“现在罪魁祸首已经得了应得的下场，想那班瑶民的气也消了，张大人现在就算把他们逮住全杀了，也于事无补，税收依然是被耽误着。况且，大人如果真把他们杀了，只会助长下面污吏的贪墨之风，今年是满朝哥，来年不知道是李朝哥还王朝哥？” 张问士气得发抖，冷冷道：“杨练总这是在教本官做事了？” 杨煜道：“我县马大人经过一番查税，现在每天到县衙门口跪地山呼一声马青天的百姓洛泽不绝，他老人家不多拿百姓一分税银，就完成了税务，还落个青天名声。如此珠玉在前，张大人何必执着于一时之气，何不趁此机会也彻查一番，以绝后患！” 张问士盯着杨煜怒视良久，见对方不亢不卑的和他对视，他用力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此事想要善了也可以，不过你的民团事后得协助我县查税！” 丢卡咩，想要免费劳力就直说好了，装什么怒目金刚！ 杨煜心下鄙视，脸上却笑道：“张大人深明大义，爱民如子，张青天这一称号非大人莫属了！张青天有所差遣，小子莫敢不从。” 张问士气笑：“真不知道马松鹤是如何调教你的，夜深了，本官懒得跟你扯皮，要休息了，快滚回你的狗窝去，看着心烦！” 第154章 瑶民之乱(三) 次日，杨煜令部队五更造饭，天色一早，杨煜率杨洪杨河两部越众而出。 杨煜马鞭一指，喝道：“全体都有，列队！朝天各打三枪！” 顿时间，三百余名军装严整的民兵迅速列好队，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寒光，一齐朝天。“砰”的一声枪响，三百余杆枪一齐开，顿时惊破晨曦，对峙着的两方队伍，纷纷大惊失色，紧张的看着民团。 “砰”！“砰”！三枪一过，对面的满朝哥也看清楚了，民团整齐划一的动作令他心惊，他不禁纳闷，先前软塌塌的民团怎么一下就变强了。 杨煜骑着马，越众踏出十余步，高声道：“对面的瑶民兄弟听着，我乃民团杨煜是也，请你们的首领满朝哥出来答话！” 满氏三兄弟对视一看，三人一起出队，满朝哥道：“原来是打虎石杨练总到了，杨练总叫人鸣枪示威，不知道是何意？” 杨煜道：“不知道满首领有没有时间看我民团给你们演习一下打靶子？” 满朝哥道：“杨练总的火器厉害，我早有耳闻，正想一观！” 杨煜笑道：“好，去给满首领树靶。” 杨洪手一招，就有两名队员一人扛着一靶子，一人扛锄头走向满朝哥三兄弟处。 杨煜道：“好教满首领看清楚了，这是我们民团练习枪法的靶子，等下我就让我的民兵打靶给你们看看，闻说满首领的箭法如神，望满首领多多指教一二！” 满獐和满獾儿看着两名民兵走来，弯弓搭箭的对准了他们，那两名民兵脸上全无惧色，只是走到他们面前的数米处停下，一人抡起锄头就挖。待挖得尺余深就靶子埋紧，二人埋好靶子居然对满獐和满獾儿笑了笑，才转身往队伍里走去。 杨煜见靶子已经埋好，对满朝哥开口道：“满头领，请你们让开一点，我的队员要开始打枪了，距离就八十米吧。” 杨煜回头对杨河示意，杨河把手一招，率他部下站到八十米外，杨河开了第一枪，正中靶心！ 满朝哥三兄弟在旁边看得清楚，见杨河随手一枪就击中靶心，心下不禁吃惊。而更令他们惊惧的是，自杨河之后连续就有民兵举枪射击，他们略一瞄准，就击中靶心。杨河一队连他本人在内，一共八十一人，不用半刻钟，八十一皆开了一枪，枪枪不是中靶心就是离靶心很近。 满氏三兄弟面面相觑，相顾骇然。八十米的距离，民团竟有如此多的人能命中靶心，如果真打起来，民团一开枪的话，自己这边真没会有好事。不过，输人不输阵，满朝哥开口道：“杨练总部下的火枪打得准，我等已经是见识到了，不过，我瑶族上下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想用枪法吓退我等，就太小看我瑶民儿郎了！” 只听得杨煜又道：“满头领的箭法如神，我民团的枪法也是不差，不过，如果我们两方火拼，肯定双方都有损伤，满头领你的部队都是你的族人，我想你也不想见到你族人伤在枪口之下。反之，我的民兵我亦不想受伤在你们的利箭下。你三兄弟是头领，我也是头领，不若这样，我们几个都赤手空拳的赌上上一阵，我杨煜以一对你们兄弟三人，如果我输了，我带着队伍拍拍屁股就走，如若你们三个输了，就听我一句劝如何？” 杨煜说完，就开始解下身上装备，连上衣也脱了，赤着上身，跳下马道：“满头领，你们看到没有，现在我身上绝对没藏有任何利器，我杨煜虽然年少，却也可以做到说一不二的！” 满朝哥三兄弟听得杨煜如此说，哪里还不知道他们自己占了便宜，如果是拉部队开打，对方三百多杆枪，真是都像刚才打靶的八十一人打得那么准的话，自己这边连一轮枪也顶不住。现在杨煜又弃了自己的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一人挑战他们三兄弟，如果这样还打不赢的话，就真的没必要让自己的族人拼命了。 金九陛从民团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已经带着他的兵出来待阵，现在看到杨煜精赤着上身，发话要以一打三。金九陛疑惑的向张问士和刘履丁二人问道：“两位大人，这杨煜究竟在搞哪一出？” 张问士和刘履丁到了此时如果还看不出杨煜是要以武服人的话，他们就该把眼珠抠下来当泡踩了。张问士冷冷的答道：“随他去吧，我等看结果就可！”他嘴上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心下却叹道：“如果杨煜比武成功，这满氏三兄弟以后只怕对他死心塌地的服了！” 瑶民里也多有崇尚强者之人，他们听得对方的一个十余岁的小子竟然胆敢挑战他们的三个头领，无不气愤填膺，纷纷喊道：“打他！打他！” 满朝哥见势不可免，也只得跟两个兄弟使了个眼色道：“打吧，传言那杨煜能以石伤虎，谅也不是泛泛之辈，大家小心为上！”说完，当先解下背后的弓箭及腰刀，也学着杨煜那样把上衣脱了，精赤着上身，向杨煜示意，他身上也没藏着利器。接着他的两个堂弟也有样学样的跟着。 杨煜见满氏三兄弟都精赤了上身以示，逐赞道：“三位满首领真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这样，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便往满氏三人走近。 满朝哥三人也不怵，亦起步向杨煜走来。 待双方走到了五六米的距离，满朝哥发一声喊，兄弟三人迅步冲向杨煜，满朝哥更是刁钻，倏忽的绕到杨煜背后，就是一拳打出！ 杨煜跟老毕习武虽不认真，但如何发力收力早已练到得心应手，身法更是飘忽不定，几乎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转换位置的地步。满朝哥三人眼看就要得手，忽觉眼前一花，却见杨煜以手肘挡住了满獐的攻击，他脚下却猛地一顿，身形斜刺里冲出，以肩膀冲倒满獾儿，背后满朝哥的拳头忽地落空。 杨煜力大，冲倒满獾儿的同时，还有许多余力，他飞快的握掌成拳，瞧着满獾儿的腿上就是一拳！满獾儿身体被撞飞，腿上又吃了一拳，顿觉痛彻心扉，一时间竟难以站起来。 第155章 收服满朝哥 杨煜一照面间就放倒满獾儿，当下得势不饶人，立马向满獐逼近，满獐连向杨煜打了两拳，皆被挡住，满朝哥一声不吭，一个扫堂腿攻向杨煜下盘。杨煜脸上微笑，脚下发力，硬挡了一记，手上不停，快速的连续打出三拳，拳拳有力，满獐抵挡不住，连连后退。 却说满朝哥的扫堂腿被杨煜硬接，撼动不分毫，自己的小腿上却传来了一阵疼痛，猛见满獐一时挡不住杨煜的猛攻，心下着急，赶紧急步上前就要帮满獐解围。哪知杨煜就是要趁他立足不稳之时，忽地侧身往后撞向他，满朝哥收势不住，霎间被撞倒，杨煜故技重施，一拳打在他腿上，令他和满獾儿一样，一时间疼痛难忍，站不起身。 满獐见自己的两个兄弟都被杨煜放倒在地，两人都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呼痛，不知伤势如何，心里不禁大急，一时间出手没了章法，很快的也被杨煜放倒在地。 杨煜看着倒地的满氏三兄弟，笑吟吟的道：“放心吧，你们的腿没断，我留力了，痛一会就好，只是你们认输没有？” 满朝哥咬牙道：“杨煜，我三兄弟这次认栽了，要杀要剐随你便，只是我的族人希望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 杨煜笑道：“你们哪只眼看到我像个杀人狂魔了，如果我要在战场上杀你们，你们凭良心说，能挡得住我民团的枪么？” 满朝哥努力的站起身道：“杨练总，我们就是一群被贪官污吏逼得没活路的苦命人，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们也不会造反。我们也不懂当官的那些弯弯曲曲的肠子里是什么心思，你到底想要我们做什么就直说吧！” 杨煜对他竖起拇指道：“满头领果然好汉，干脆！”他笑了笑，接着道：“据我了解的情况，你们这次作乱，全是因一个叫赵东师爷和一个小保长金大田多年虚收税银引起的，不过，现今听说这二人已经被你等杀死，他们的家财也被你们抄了，应该说，到了现在你们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满朝哥惨笑道：“我等也想罢手，只是以后还有我等活路么，还不如趁着还有力气多杀几个贪官解恨！” 杨煜道：“你们想要活命也不是没办法，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满朝哥三人看着杨煜道：“死了那么多人，那些狗官会放过我们么？” 杨煜道：“你们的事情昨晚我已经和张大人商量好了，张大人的意思是要你们马上解散各回家，将这次你们抢到高家，赵家及金大田的钱银交出来，再由我民团统计，他们虚收大家了多少的税银，全部退还。死了的人没办法再活过来了，此事就如此作罢，不过，你们兄弟三人以后恐怕得到我民团里屈就了。” 满朝哥不大相信的道：“搞出这么大的事，真的可以就这样了了？” 杨煜点头道：“刘大人和张大人那里还好说话，只是这次来了个苍梧兵巡道金大人，他那边不好交差，不过我会想办法让他满意而归的。”顿了顿，又道：“你们先回营吧，我现在就去跟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告知你等。” 说完，杨煜转身往回走。 看着民团的人撤走，瑶民部队心里松了口气，这支部队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队伍中跑出来几个人，把满氏三人扶回营。 杨煜见着张问士等，先给他们团团见了礼，才开口道：“张大人，卑职刚才将事情谈得差不多了，只要你首肯将此事揭过，既往不咎，瑶民就可以立马解散。卑职的部队会跟着过去处理手尾，先把上里这一带的夏税事务处理。” 张问士昨晚考虑了一宿，也是觉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好的办法，与刘履丁相视点了点头，冷冷的道：“此次平乱的后事就交给你民团全权处理了，切莫可再出乱子。不过，满朝哥等人聚众造反，罪不可赦，带头的一干人犯，你把他们的头提来给我！记住，不可超过十日！” 杨煜哪里听不出张问士的意思，满朝哥等主犯不死他县衙不好交差，但他又给了杨煜十天的时间运作。这十天内，杨煜如何运作，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他张问士不想知道，也不知道，他只要一个结果。 杨煜心里骂了句：“老狐狸！只要好处，一点风险也不愿担担的老狐狸！” 杨煜叹了口气，有点失落的上前道：“卑职领命！” 张问士挥了挥手，对刘履丁和金九陛道：“两位，此次瑶民动乱，我等忙前忙后辛苦了半个月，也该有个结束了，后面的事就交由民团收尾了。此事已了，我们撤军回去吧。” 刘履丁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传令他郁林州的部队。金九陛有些不忿，仗着自己是杨煜的上官，把杨煜拉到一旁，要他给个交待。 杨煜早料到金九陛会有此一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金九陛听完，满心欢喜的去了。 一个时辰后，张问士和刘履丁，金九陛的军队就撤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杨煜的民团和瑶民部还留在原地，满朝哥看着官兵的动静哪里还猜不到是怎么回事。他看向民团的营帐，见杨煜就站在那里，对他招了招手，只听得杨煜笑道：“满头领，我这边有酒有肉，有没兴趣过来共饮一杯？” 满朝哥笑道：“杨练总小小年纪，豪气干云，既然盛情相邀，我满朝哥岂敢不从，满某这就过来！” 满獐一听着急道：“大哥，不可不防！” 满朝哥拍拍满獐肩膀道：“杨煜若要害我等，刚才比试赢了时，就下重手了，他有打虎之力，若真动手，我等顶不住他几拳的。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满朝哥只身一人来到杨煜跟前，杨煜看着他哈哈一笑，道：“满头领好气概！”说着，就请满朝哥入帐。 大帐内，杨洪等人看到满朝哥进来，都起身抱拳相见。杨煜给满朝哥一一介绍了众人，杨冬给各人都斟满了酒，杨煜笑着满朝哥道：“来，我们边喝边聊。” 第156章 民团的夜不收 杨煜道：“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赵东及金大田已死，我等就不必为他们的贪婪买单了，不过手尾还得着我等收拾，只是苦了满头领你三兄弟。” 满朝哥一口干了一杯酒，道：“如何处理我兄弟三人，杨练总有话不妨直说。” 杨煜道：“此事早就惊动了州府袁大人，要不兵巡道金将军就不会到来了，现在事情办得有点虎头蛇尾，官面要有一个体面的文书报告，而这份文书的重的就在满头领三兄弟身上着落！” 满朝哥有点悲凉的又干了一杯酒，道：“我满朝哥本就是一个山里粗人，拉着一帮族人真要跟民团伙拼的话，我也知道是个以卵击石的结果，杨练总给了我族人的一条活路，我已感激不尽，不敢再有奢求，如果需要我颈上人头给官府交待的话，满某自当双手奉上。” 杨煜赞道：“满头领敢做敢当，杨某佩服，官府是要你三兄弟的人头不假，不过，我有个更好的办法，可保你三兄弟无恙，也能交差，不知道你可想听听？” 满朝哥疑惑道：“杨练总真要保我兄弟三人，我们素无交集，我满朝哥何德何能敢让练总干冒风险？” 杨煜劝住满朝哥，让他继续饮酒吃菜。接着道：“好男儿要留着有用之身为国建功立业，我看你三兄弟都是难得的好汉，此事就由我去安排如何？” 满朝哥道：“承蒙杨练总看得我兄弟三人，若我们不死，以后我三人的命就交由杨练总了。” 杨煜笑道：“如此就要委屈一下你们三人了。” 满朝哥道：“杨练总请说。” 杨煜道：“从现在起，你们三人就得改名换姓了，你们的家也不能再住，你们三人如果有心，就来我民团帮我组建一个百人左右夜不收队，人员你们可以找些你族上的猎户，也可以跟我回去之后再招募部分。今天你们全部回去，到了晚上就带上家口连夜赶往我们民兵大营，只要到了大营，你们的身家性命可保无忧。” 满朝哥大喜，连忙半跪在地上，对杨煜拱手道：“属下参见练总大人！” 杨煜扶起他道：“既然你答应，那就回去赶紧处理事情吧，待到入夜，我着我七弟杨冬送你们家口到大营。” 满朝哥拜谢而出。 杨洪见杨煜用半个上午就将一场动乱消失于无形，又招了三名能力不小的猎人，心里佩服，逐下令起营。民团还要接收赃物，彻查税银，安抚民众，事情一大堆。 当夜满朝哥三兄弟的家口由杨冬带路回去仁里大营不提。 五天后，杨煜的民团处理完北流上里一带的税务。果然不出所料，在把下面虚收的税银返还给农户之后，张问士获得了青天称号，这令张问士高兴非常，大摆宴席庆贺。 杨煜的民团既然已到了两广边界，趁机把聚啸在边界的强盗窝端了。斩获首级二百余，银两十万两有余，粮米百余石，战马五匹，牲口二十余头。至此，杨洪部一众民兵才将憋着的气总算发泄了出去。 民团回到北流县城，杨煜把二百余强盗的首级交给张问士和金九陛。二人得了如此多的首级，皆大欢喜。邀刘履丁一起上奏知府袁文新，言三部兵马大破民乱之后，趁合兵一起的机会顺手平了边界的一个为祸日久的强盗窝，有首级为证！ 奏报上去，三人平乱和保境安民两大功劳肯定跑不了，三人一时间就捞了大功，皆弹冠相庆。 金九陛心满意足的率队回梧州府复命。刘履丁和张问士继续使用民团彻查税务。 杨煜很低调的在北流圭江边把缴获装船，顺流而下，直回仁里大营。 此次因为夏税风波，杨煜又不得不在外奔跑了近一个月，在登船上岸时，就看到了唐菲和伶玉幽怨的眼神，和春花趾高气扬，生人勿近的脸色！ 问过之后，才知道春花怀了老毕的种，现在的春花气场非常大，不但夏荷，秋月和冬梅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她，就连老毕只要一有空，都得陪着她，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春花骄傲得神憎鬼厌，老毕以衣袖遮面，不敢见人。 杨五嫂看见杨煜回来，亲自熬了一锅大补汤给他喝，并亲眼看着杨煜喝完才放心回去新院子服侍杨七妹，杨莹和杨翔。把团练居院子留给杨煜和他的两个老婆，还有一个小苗。 杨煜被五嫂灌了一肚子大补汤，浑身发热，不得已赶紧去沐浴更衣，早早上床去了。 三个人的动静很大，气得小苗躲在房里，关紧房门，用枕头盖住脑袋才睡得着。 次日一早，愤怒的小苗把三人大大的鄙视了一番。伶玉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我和你情同姐妹，自小就相依为命，等你再长大一岁，就让你也嫁与夫君为妾，一同伺候他！” 小苗今年十六岁，对男女之事有了些朦胧的认识，在家里又见多了杨煜三人的暧昧状况，猛听伶玉如此说，不觉脸上一红，要强的道：“我才不稀罕他呢！我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就够了。” …… 杨煜对他民团的夜不收队很是看重，吃过早饭就去找满朝哥三人去了。得知杨冬把他们安置到了河对面的强民村，便到马厩牵了马，骑着到了河边，渡船过河，再骑马慢悠悠的一边欣赏着强民村的变化，一边往兵营而行。 刚到营门，就看到了杨冬在陪着一个少女说话，那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很是水灵，和杨冬一问一答间时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杨冬看见杨煜到来，脸上有点发烫，喊道：“六哥来啦，你是不是来找满大叔的？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杨煜笑道：“七弟，这姑娘是谁，长得真是标志！” 杨冬道：“她是满大叔的女儿，叫秀儿，这许多天都是我在安顿他们，所以认识了。” 杨煜笑着对满秀儿点点头，进营去了。 满朝哥三兄弟接着杨煜，一起见了礼。杨煜问道：“三位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满朝哥拱手道：“多谢杨练总搭救之恩，我兄弟三人及家人没齿难忘！”说话间看到他女儿跟着进来，便对他女儿道：“秀儿，这位就是杨练总大人，快过来给大人见礼！” 那秀儿也不怕生，依言上前给杨煜施了一礼，脆生生道：“民女满秀儿见过练总大人。” 杨煜笑道：“满姑娘免礼。”又对满朝哥赞道：“满头领生的好俊俏的女儿！” 那满秀儿连听了杨煜夸两次自己，有点害羞，躲到满朝哥身后去了，杨冬急得直张望。 杨煜看看杨冬，笑道：“满头领，你看我这七弟如何？能不能配上令媛？” 第157章 男儿有成好订亲 杨煜看着杨冬和满秀儿的小儿女状态，哪里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满朝哥三家人初来，心里肯定有着自己是外人的姿态，又因拖家带口的，短时间内肯定投不出全部精力进行训练。刚好杨冬与他女儿看对眼，杨煜便想跟他结成亲家，消除彼此间的隔阂。他知道古人都喜欢有这一手把两家的利益联系在一起。 满朝哥很是疼爱他的女儿，杨冬是杨煜的七弟，又是杨煜的亲卫，配他女儿也不至于辱没了他。相反，倒是他家高攀了。满朝哥也清楚，如果他满家能与杨家结亲，他们以后的安全就会得到更多的保障。毕竟他们乱民头领的名头还未被抹去。 满朝哥看了看杨冬，又看了看自己女儿，见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逐笑呵呵的道：“一切悉听练总大人的安排！” 杨煜笑道：“如此，今晚便请大家一起吃顿饭，商量好具体事宜，待秀儿满十六岁再给他们完婚。” 杨冬见杨煜给他定了亲事，很是高兴，来到杨煜跟前道了一声：“多谢六哥！” 杨煜笑着拍拍他肩膀，便坐到一处与满朝哥三兄弟讨论如何组建夜不收之事。 但凡行军打仗，探清敌情相当重要，如果有一支强悍又懂得隐藏自身痕迹的夜不收，刺探情报就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满朝哥三兄弟是老练的猎户，他们有追踪技巧和隐藏痕迹的经验，又有在荒野求生的能力，由他们训练夜不收，杨煜肯定会少操心许多，而且质量上也会比杨煜训练好许多。 这就是杨煜费一大番力气把满朝哥等人摘出动乱事件之外的原因。 杨煜跟满朝哥三人商量了半晌，才把训练夜不收的方案定下来。最后，杨煜让满朝哥等人改姓李，以后他们就分别叫李朝，李獐，李獾。名册户口杨煜会到县衙帮他们开具。 这令三兄弟又多放了一分心。 …… 既然夏收欠缺，杨煜令最先加入民团的老队员分别去陆川，博白，藤县组建民团，以三百人为限，减轻各县的负担。因为要建团，就肯定要招募民工，有了活干的民工就肯定不愁没饭吃，还有工钱和米拿回家养家糊口。杨煜本着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帮助百姓渡过难关的本意，向州府袁文新讨了开垦文书，又在各县开垦荒地。 容县是民团的大本营，杨煜又让杨宇等再招募民兵五百名，先行训练着，留作以后的炮兵，夜不收等新兵种用。 事情一下铺得有点大，民团的经费有可能出现断层状况，为防止这现像出现。杨煜又向袁文新讨了剿匪文书，要在今年年底前，把各县的占山为王之徒全部剿灭，取他们的赃银充军费。 袁文新对杨煜此举大力支持，加上民团在平岑溪和怀集的瑶民之乱时，表现出了不俗的战力。使他在年底得到一个清平的梧州境治所很是期待。 杨煜的剿匪令一出，分驻在各县的大队长，副队长们欢喜无限，纷纷派出探马四处收集各地强盗的情报。大家都知道，发财的机会又要来了。 这一连串的大动作，顿时令军备作坊的人忙得四脚朝天，被服作坊的妇人们也开始日夜赶制军服。跟杨煜有供求往来的家族和商户，四处收集物资，整船整船往仁里大本营运来。夏收欠缺的灾难很快就在民团的大动作下冲淡。 时间很快到了金秋十月，各县大队长已经把所有强盗窝剿灭。此时的民团队员除了最迟建团的三县之外，个个都经过了战场的洗礼，战斗俨然已经上升了几个档次。一些大队长甚至说，一场战斗下来，有部分民兵居然能坐在强盗的尸体上吃饭！ 这几天，是杨煜让各县的大队长回大营作报告的日子。这些大队长相互间见了面，先是仔细看看对方的身体有没有伤损的，如果没有，就后不约而同的相互打了一拳，再来一个拥抱，笑问：“捞了多少？”然后哈哈大笑！ 运回仁里大营的缴获很多，杨煜看了一下书面报告，粗略计算一下就过了百万两银。有了这一大笔巨款，民团后续的发展无忧了。 此事得大贺！ 杨煜下令大开宴席，与众人开怀畅饮一夜。席间，杨煜和老毕被一众队员们纷纷敬酒，向二人说着他们遇到的趣事，说到好笑之处，放声大笑。 杨煜看着这情景，知道他们已经把军营当成家里了。回到军营，他们身心轻松，把老毕和杨煜视为父兄，倘开心扉倾诉他们近期的喜悦与哀愁。 周义说他在郁林认识了个女子，准备成亲了。杨海也暗示杨煜，卢日就要把侄女许配给他。 都是好事，杨煜拍着二人的肩膀道贺，道：“你们看对眼就好，到时我和老毕都去喝喜酒！” 黄大虎这次也跟着杨海回来，这个能单手举百斤的小伙此时看上去更具沉稳，身上若有若无的散发出凛然之气。他仗着酒兴，跟杨煜连干了三杯。这是他对杨煜心服口服的表现。 …… 当晚，杨煜大醉，老毕大醉，还有一众大队长包括最沉稳的杨宇都一齐醉倒。 男人醉了，连累着的是女人。唐菲和伶玉看着醉成一团烂泥的杨煜一展莫酬。幸好还有小苗，她忙出忙外服伺了杨煜一夜。只要杨煜稍有点清醒，她就拿起大茶壶像浇花一样往杨煜嘴里灌茶水，一夜间，给杨煜灌了两大壶水，吐了个昏天黑地，直至黎明前，杨煜如火烧般的胃才略为舒服一点，沉沉的睡去。 小苗收拾狼藉后，拿手巾擦干净杨煜嘴上的污物和口水。前俯后仰的一阵哈欠，终于趴在杨煜床前睡了过去。 强烈的饥饿感使杨煜天没亮就醒了过来，如豆的灯光下，杨煜看到一个小脑袋正趴在他床前，欢快的吹着鼻涕泡。杨煜一阵怜惜，伸手去摸了摸那小脑袋，小苗惊醒，睁开眼道：“阿煜，你醒了，要不要喝水？” 第158章 日常多陪陪老婆 杨煜点了点头，小苗就拿起茶壶不管水凉不凉就往杨煜嘴里送去。杨煜喝了几大口，弱弱的道：“辛苦你了，小苗，我肚子好饿，想吃粥。” 小苗打了个哈欠道：“那我去熬粥，你再睡一会。”说着，边打哈欠边向厨房走去。 杨煜不禁叹气，心道：“酒这东西真是贪不得啊！” 跟着唐菲和伶玉被惊醒，纷纷过来看杨煜，一进房门就被强烈的酒气熏得直皱眉。 杨煜笑着对她们说：“不觉意多喝了点，麻烦着你们了。” 伶玉道：“你麻烦着的是小苗，如果不是小苗力大把你扶上床，你昨晚就要睡地上了。” 唐菲懂医理，伸手在杨煜额头探了探体温，道：“我去给你熬碗醒酒汤去。” 伶玉也出去端了盘热水进来，给杨煜擦净了身，换了干净衣服。道：“这房被你的呕吐物熏得太臭，去我房里躺着吧，在房间要清洗一番了。” 杨煜挣扎着起身，在伶玉的搀扶下到了伶玉的床上躺下。不多久小苗端着粥进来，杨煜慢慢的吃了大半碗，觉得胃里舒服了点，又睡了过去。 这是大醉后的正常现象，能吃半碗稀粥睡一觉的话，就会很快的恢复过来。如果吃什么吐什么，那得像软面条那样躺上个两三天。 到了中午，杨煜才恢复了点精神，懒洋洋的坐躺椅里。唐菲和伶玉陪着他。 唐菲笑道：“你整天就像只猴子一样往外跑，今天总算看到你老实点了。” 杨煜略带歉意的对她们说道：“他们平时都在外面，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个个打了胜仗，缴获了那么多的钱粮回来，我这个当头的不陪他们痛快一把，也说不过啊。” 伶玉道：“我们家现在已经是家大业大了，你也该好好歇一阵子啦，昨天我和菲姐去库房里看了，银子堆得吓人，我们吃的用的哪里用得那么多！” 杨煜笑道：“你夫君我现在才十七岁，说歇息为时尚早，现在天下不太平啊，我民团总有一天会到北边打仗的。” 伶玉小声道：“春花姐怀了五个多月了，秋月姐也有了身孕，五嫂看着眼急，经常问我们为什么会怀不上？还要我多熬汤给你喝，其实你在家的时候我们也没少做那事，就是没见肚子里有动静，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唐菲笑道：“那个要看缘分的吧，急不来，父君和妹妹还年轻着呢，五嫂急着要抱孙子，最多以后夫君再努力点儿。” 成亲大半年了，两个老婆没能怀孕，杨煜心里有数，他是稀里糊涂的就到了大明。过程中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古怪的事，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至于让他传宗接代，他也没谱。 杨煜听得唐菲要自己再努力耕耘，不禁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待我今日偷懒一天，你们两个给我做顿好吃的，晚上好有力气。嗯，菲姐生过孩子，我现在寻思着，以前是不是我们的姿势不对？今晚就试着换几姿势看看！” 他话没说完，就被两个老婆一人扭一边，骂道：“下流！” …… 午饭强迫着自己吃了一碗饭和一碗稀粥，又躺在床上睡了两个时辰。醒来时，杨煜发觉自己差不多满血复活了。走出房外，看到唐菲，伶玉小苗她们正在准备晚饭。走近一看，还真够丰富的，有羊肉，有鸡，有鱼……都已洗净切好装在盘子里，只等下锅。 杨煜顿时来了兴致，捋起衣袖笑道：“不若今晚就让我给你们露一手厨艺如何？” 唐菲等早就听五嫂说过杨煜的厨艺不错，只是没尝过他做的菜，猛然间听他如此说，顿时高兴得大声答应。 杨煜先去净了手，让小苗帮忙烧火，舀了一勺水倒进锅里，又切了几片姜丢进去，先给羊肉出水。待得羊肉在水里滚了二百息左右，就把羊肉和水舀出，用篾筛虑了水，又用清水把羊肉洗了一遍。再回头把锅洗净，让小苗继续生火。 又切了新姜拍了蒜头，待锅烧得热烫，倒进花生油，把姜和蒜头放进锅稍微的炒了几下，就倒进过了冷河的羊肉翻炒，让小苗控制火候，不要大了，这时候炒羊肉要文火，慢慢的把花生油和盐逼进肉去，这样的羊肉就会很香。直翻炒到羊肉没有水汽出来，只看到花生油在煎着羊肉时，保持文火煎上几十息，再加上足够的清水，盖上锅盖，大火烧开。到了这时，就可以把羊肉和水都舀到一个瓦煲里用炭火焖着，焖上一个时辰便可上桌。 跟着杨煜又做了个白切鸡和清蒸鱼，爆炒了一碟青翠的蔬菜。 晚饭做成，香喷喷的是羊肉，清淡的是白切鸡和清蒸鱼，吃肉腻了有蔬菜过口。相当不错的家常饭菜。 杨妍和杨莹被唐菲接了过来一起吃饭，杨莹这时候已经和杨妍玩得形影不离，她们辈分上是姑侄，情份是小姐妹，两人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晚上睡在一床，要好得不得了。 羊肉焖得太香，几个大大小小的女人吃了个嘴不停，杨煜试了试味道也觉得相当不错。这种原生态养出的肉食就是妙，是后世那些用饲料攻大的禽畜肉根本不能与之相比的。不是杨煜厨艺好，是食材的质量太好，这种食材最好的加工方法就用火候把原汁原味逼出来，就是上佳的烹饪之法。 晚饭吃得太饱，唐菲等懒洋洋的坐着消食不想动。小苗更离谱，把身子埋进躺椅里，一手抚着肚皮，半眯着眼睛，那神情就像一个小孕妇。 杨煜左手拉着杨妍，右手拉杨莹送她们回杨翔的院子里。 一路上，杨妍和杨莹叽叽喳喳的说着不停的话，差不多一年了，杨莹已经摆脱了在龙虎寨的阴影，恢复了她小孩童该有的纯真。 第159章 大心头 炮兵的训练场早已建好，王大有也终于把炮弹的火药做好了几种配比，最远的能打四百余米，近点的也打三百米。 炮兵不同枪兵，枪兵自己拿一杆枪就可以训练了，炮兵就复杂多了，因为是远距离，他们打炮需要一组系统的数据。 有了炮兵，在以后的攻坚和对付骑兵就容易多了。 炮兵营有着很重要的位置，杨煜任命五哥杨秋为大队长，任命夏一行为副大队长。炮营一共百门迫击炮，每门炮配炮手三名，还有观测员十名，加上队长和队副一共三百一十二人。 炮兵的训练就是真正在打银子，不过杨煜现在不缺钱，让他们抓紧训练，争取打得快，打得准，配合得好。 只要炮兵一训练出来，杨煜相信在这个时代，陆军作战，他的民兵不会惧任何敌人。 炮兵的训练是很严格的，古板得像教科书，晚上队员们还得学习一个时辰的计算方式。幸好这些杨煜都有准备，有这方面学识的佼佼者都让杨煜重金请了过来。杨秋和夏一行这两个队长和队副，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将每天的训练方法和各种计算方式登记整理成册，方便日后改进。 老毕到此时是真的服了杨煜了，他造火枪，能造出装填快，射程远的。现在造炮，竟也能造出轻便，射程虽近了，炮弹却会爆炸的炮。迫击炮的炮弹落到哪里，哪里就被炸成一个大坑，还不算炮弹炸开了，从里面四散出来的铁片。杨煜跟他说，这些四散出来的铁片才是致命的。 老毕对炮营现在很上心，每天一有空几乎都是去看炮兵训练。他也被官兵的大炮震撼过，大明神机营的大炮，一炮打出一个大铁球，碰着谁谁倒霉，就算你武功再好，也挡不住那样的一发炮弹。不过，老毕见到了杨煜的迫击炮，射程是近了的，但那炮弹爆炸开来的杀伤力太强了！ 老毕被震撼得激动发抖！他到现在才总算明白了杨煜为什么不认真习武的原因。他亲眼看到一头全身披着民团最好的甲衣的大肥猪，在炮弹的轰炸下也是死路一条！ 只是令老毕生气的是，杨煜鼓捣出来这么厉害的一个炮兵营，他只是风轻云淡的叮嘱几句就抛诸脑后了，难道他一点也不明白这炮营的重要性么？ 老毕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的提醒杨煜，他从炮兵营开始训练之日起，又重新带着他的春夏秋冬到杨煜家里蹭饭，美其名曰：督促杨煜认真办好正事！ 对于老毕拖家带口的来蹭饭，杨煜是没有意见的，毕竟两人是民团的创始人。保持亲密的联系很有必要，但是你老毕总不能老是闭口开口就说迫击炮，要是让他知道后世还有导弹原子弹这种东西，你老毕估计连睡觉也要跟着老子睡了？那样岂不成了大乱套！ …… 崇祯七年年底，杨煜画了一套水轮机的图纸给赵爽。这套图纸很全面，从蓄水开始画到水流居高临下的冲进一个芭蕉蕾状加压装置，使水流的力度加大，再冲向水轮机的叶片，令水轮机高速转动。 赵爽得图细看了良久，越看越喜，对杨煜道：“练总大人的这个水轮装置比水车更快，更有力，还省水源啊！” 杨煜道：“别高兴得太早，这个叶轮的制作要求很高的，因为转速高了，它的平衡度要求就越高。你看，轮子上的叶片是双数的，你可以这样理解，把这叶轮从轴心分割成四等份，那么，这四等份的重量是不能相差太多的，这样的水轮转动时才不会有太大的抖动，这就是动平衡！” 杨煜接着又道：“这个水轮机组你试着先造一个出来，看看效果如何，试着能不能发电。当然，水轮机做好了，也可以代替水车。” 赵爽道：“发电？” 杨煜点头道：“发电没那么简单，还要造一个电球，由水轮机带动，将水能转换成电能。” 赵爽听得一头雾水，道：“练总大人，这个水轮机我可以先做出来，发电的事可不可以让我先想想？” 杨煜笑着拍拍赵爽肩膀道：“这个世界有很多奇妙的事，只要你敢想，就没有做不到的！不过万事开头难，总要一步一步的来，一个人不行，那么我们就让全部作坊的人都出主意，如果再不行，我们就把消息放出去，看看整个大明有没有这种奇人异事。” 赵爽听得大为鼓舞，道：“练总大人这样说，我心里就有谱了，我以后一定会着重留意这方面的。” 杨煜笑道：“用心去做吧，我看好你！” 跟着杨煜又给赵爽科普了一些电的常识和电的用途。其实他手里还有一张电球的图纸，不给赵爽的原因是好让他先从最原始的原理逐步的摸索起，然后杨煜再给他讲一些后世的理论，让他快速的在这方面成长起来。 赵爽是一个头脑灵活的人，从他这几个月来制造刨床，改进车床，磨床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只要给他提供足够的资源，他就能创造出更多好用的东西出来。 支持一个聪明人搞创造而已，杨煜有钱，有资源，随他怎么搞去。就像火药狂人王大有，他要什么杨煜就给什么，他总是能给杨煜带来惊喜。 杨煜的民团已经向最牛陆战队无限接近了，但一支部队单有陆军不行，海军空军不能少。这次要赵爽研究发电，杨煜主要是想造船了。他想用电焊造铁船。 梁记在两个月前给杨煜运来了几船石漆和一船橡胶。这些是杨煜去年就交待了梁天豪的，梁天豪在广州有分店，广州码头是泊来品最多的码头，收购这些东西并不是难事，总有一些异想天开的番人从海外船运各种稀里古怪的东西到中土换钱。 石漆已经被倒进池子里沉淀了，留待下一步处理。 看来得托梁记和各大家族及商队四处留意各方面的人才了，作坊迫切需要啊。 第160章 蒸汽机 崇祯八年正月，因有梁记和各大家族的帮助，从各地招来了三百余各种各样的工匠。杨煜花了近十天时间，一一细问各人的特长。经过不厌其烦的询问，杨煜觉得收获还是不错的，甚至还有惊喜。 最显眼的是一个从广东清远来的叫许安逸的。这家伙的家里非常富有，如果不是他对杨煜的玻璃制品和水泥感兴趣的话，这家伙是不肯远道而来的。杨煜和他聊了不到一刻钟，就让他先回客房歇息，告诉他，待晚上备好酒菜再请他过来边吃边聊。原因是杨煜觉得此人身上值得挖掘的东西太多，一直问下去会耽误外面排队等候的人。许安逸对杨煜的安排也不以为意，只是答应了一声，就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在左近四处游玩去了。 杨煜去年在村里建了一栋千余平方五层高的钢筋水泥结构的房子，用来招待平时从各地到来的客商，取名叫仁里客栈。去年底才装修完毕，还没启用几天，就遇上大招募了。 许安逸他们就暂时住进在这栋楼，就是因为这栋楼整整五层，不论楼梯和屋顶，都没看到一根木头和一片瓦。这令许安逸对杨煜更感好奇。 他带着随从游览了一圈仁里村，发觉这里的人和别处的大不相同。这里的人看到生面人也没什么好奇的，司空见惯的样子，而且男男女女好像都很忙，走路都是匆匆的，但他们脸上的气色都很好。面有菜色的人，在这里很难看到。 好不容易到了入夜，许安逸接到杨煜的邀请前来赴宴。 正月天气冷，杨煜用一个羊肉火锅招待许安逸等人。老毕拖家带口来作陪。 酒过三巡，杨煜笑问许安逸:“许公子说说你的蒸汽机是怎么一回事。” 一说到专业，许安逸就滔滔不绝，从头至尾的说起来。 原来许安逸祖上当过官，传至他父亲这这一代是第三代，家里经过近百年的经营，无论田产还是买卖都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许家成了清远有名的大户。许安逸是他父亲最小的儿子，自小聪明，最得父母宠弱，他自八岁起就迷上了机关消息，一般的鲁班锁被他研究了个透澈。初时他父母不以为意，只是任由他自己鼓捣。但随着他逐渐长大，才发觉他们的这个小儿子的聪明不是在读书上，他的学业平平，但是他制作的各种机关却是远近闻名。 他父亲无奈的让他弃文从商，在他十六那年，给他娶了亲，派他到广州的店铺里跟族人学做生意。 到了广州，没了父母的管束，许安逸就更沉迷于机关之道，有一天他突发奇想，马车牛车等都是用牲口拉的，有没有可能作出一种车不用牲口拉就能自己走的呢？这个念头在他脑里生了根后就挥之不去。有天，他看到妻子给他烧的茶水烧开了后，一阵蒸气冒出，就把壶盖推开了。这个现象一下刺激到心底执念，他激动的试着给壶盖加压，他发现只要在不漏气的情况下，蒸气就能把壶盖推开。他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决定着手造蒸气机。 许安逸手里不缺钱，想做就做，初时用硬木做，结果硬木顶不住几下就散架了。只得将部件都换成铁，铜的。于是他就出钱四处请广州有名的铁匠帮他打造。这一做就花费了他六年时间，积蓄耗尽，才做了一辆蒸气车。他在院子里亲自试车，车子是能走了，只是因漏气严重，走不快，又四处是蒸气，人坐车上也不舒服。他不得已又四处打听有什么材料可以做密封的，如此蹉跎，不觉间又两年过去，蒸气车还是不理想。 他父亲知道他花光了钱就是为了搞一堆破烂，气得大发雷霆，用拐杖打了他一顿，大骂他败家子！ 许安逸也很郁闷，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啊！趁着这次梁记大募匠人，本着过来观摩交流一下的心态就跟着过来了。 杨煜听完许安逸的叙述，道：“据我所知，漏气的原因一是缸套活塞间隙太大，或者是两者不够光滑，二是如果在缸套里装上密封圈的话效果会好许多。” 是不是专业，听说话就能听出来。许安逸听杨煜一语中矢，便知对方是此道高手，忙道：“正是如此啊，不知道杨练总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杨煜笑道：“许公子莫急，先饮酒吃菜，今晚休息好，明天我带你看看我们的机械作坊，里面有大把的专业师傅为你解惑。” 许安逸也想了解一下杨煜作坊的制造能力，听杨煜如此说，正中下怀，便和杨煜老毕等饮酒吃菜。毕竟都七八年过去了，急也不在一时。 次日，杨煜亲带着许安逸进了作坊，介绍了姜福来和赵东阳赵爽父子给他认识，让他随着几个作坊主管四处去转转。 许安逸哪里见过如此大的机械作坊，车、铣、刨、磨、钻、冲、压一水的动力设备。还有作坊加工的效率和光洁度，还有尺寸严格掌控他哪里看到过！他知道自己没白来了，如果他的蒸汽机在这里制造的话，那肯定没说的，早就成了！ 许安逸有种老鼠掉进米缸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在这里才是他的知己之家，才是放飞他梦想的摇篮！他不知疲倦的在作坊里看了一个上午，又和几个主管细谈了许久一些技术性的问题，使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出了作坊，许安逸当即向杨煜表示，自己一行人愿意留在作坊，工钱多少没所谓管吃住，管支持研究就行！ 杨煜笑道：“蒸汽机是你的执念，你先在这里完成了，以后你就是内燃机作坊主管，我们不生产蒸汽机，生产柴油机，汽油机！” 许安逸疑惑道：“杨练总，这什么柴油机，汽油机比蒸气机更好用么？” 杨煜笑道：“好用多了，具有体积小，力气大的特点，汽油，柴油不出意外的话，过几个月就有，就差机器了。”杨煜看了看许安逸道：“你也可以接你的妻儿过来，像其他人一样，他们全家都在这里，好安心工作。” 许安逸点了点头。 …… 这波大招募，杨煜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人才，民间真有自己研究电的，还有化学的，还有一个人拿来了一瓦罐液体，倒到猪肉皮上，肉会焦，倒到铁上，铁也会溶化。还有想着给自己装上翅膀要飞上天的……。 杨煜一下增设了数个作坊，任命这些人担任主管，让他们在自己得意的领域里研究。 第161章 走出梧州 杨煜不满足民团单在梧州一地发展，因为时至今日梧州境内的强盗窝已被肃清，大量的商队，挑夫已能安心的在各地道路上行走。梧州境内的各地货物流通活跃。 杨煜不能眼看着民团坐吃山空，让知府袁文新开具了剿匪介绍书信。再招募了十余名能说会道的读书人，让他们拿着介绍信去广东广西各州承接剿匪业务。 袁文新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趁着杨煜要文书之机，要求杨煜在梧州府八县一州都开设钱庄，代收税银，还要他在各地多筑水库以备抗旱。这是因为马必燧给他上的奏笺之果，去年一年，梧州各县唯容县表现最为突出，袁文新细问之下，得知民团和民团钱庄的重大作用。他乃一州之主，杨煜又在他管辖之内，自是不肯放过如此好事，头痛的事情就让杨煜去奔波了。 杨煜也不推辞，满口答应，他认为这样一来，民团钱庄的揽蓄和借贷业务都有了，是钱庄磕睡碰到枕头的好事！又有大筑水库之工程，正好搞活了梧州府的经济。一举数得啊，不答应才怪！ 民团又再一次忙碌起来，不过这年民团有了夜不收刺探情报，又有了炮营这两个重大杀器，剿匪之事比去年轻松了许多。梧州府附近的浔州府，平乐府和广东的高州府，肇庆府首先同意梧州民兵入镜剿匪。杨煜为了避免占山为王的强盗因惧怕民团而弃寨而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穷全民团之力迅速的先平了浔州的强盗，接着是平乐府，用时不到一月。然后回来容县和岑溪休整，于四月份再度出击，五月底肃清肇庆府。 此时，陆川、博白两县的新建民团来信言新兵训练已毕，请战高州府。杨煜同意了两县新兵出战，又派杨河的神枪队二十人和杨秋的炮兵营分出三十门炮支援，于七月中旬肃清高州府。 雷州府看到肇庆府和高州府利用梧州民兵剿匪成绩斐然，逐邀请民兵入境帮忙肃清境内强盗。 雷州地理特殊，多地近海，海盗是雷州特产。他们不单只是本地强盗，还有大明各地汇聚而来的海盗，还有倭寇！海盗们是一锅大杂烩。不过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拥有彪悍的海上作战能力！就连红毛鬼的战船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他们在海上唯一怕的就是海防游击郑一官，郑芝龙！ 杨煜还没有海军，只得先平了陆地强盗。留着富得流油的海盗望洋兴叹，动不得分毫。 民团出战以来，第一次遇上一筹莫展之事，无不感到憋屈！ 雷州之事令杨煜更觉得成立海军之事迫在眉睫，毕竟更多的财富是来自海洋。 当民团清了廉州府的强盗后，杨煜就在北海的一个渔村旁边买了二百余亩荒地，修筑码头，建军营和造船厂，准备训练海军。同时托梁天豪的儿子梁嗣文在南京招募造海船的工匠，一面四处收购硬质木材。 十月，民兵进入柳州府剿匪。梧州民团的一连串大动作引起了两广总督熊文灿的注意。不过，当他问清楚了杨煜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官时，便没了兴趣，打几个占山为王的强盗而已，随他了。 杨煜知道柳州的鹿寨县有铁矿，与柳州知府一合计后，杨煜负责开采，炼出铁锭与柳州府对分。时柳州府财政短缺，柳州府同意了杨煜的合作建议。 诸事定下来，已到了年底。这一年民团因四出剿匪，缴获了大量的财富，名声在外！ 作坊因吸收了大量的各方面的人才，这一年也取得了重大发展。赵爽发出了电，许安逸的内燃机也初具雏形。化工分面炼出了汽油和柴油，机油，橡胶也被制作成了油封和密封圈。 杨煜看着这一系列的新成果，忍不住叹道：“看来科技这东西真是有不分时代的，只要给予了大力的支持，搜罗了对头的人才，提供给他们合适的环境，事情的发展就会像被推动的车轮滚滚向前。”杨煜知道古人的智慧不可看轻，比如电风扇这东西，早在一千年前就出现了，只不过是当时的动力是一根绳子罢了，外观和现在的落地扇没什么区别。 既然电已经出来，那么电动机和电焊机这些设备就得应需求现世。杨煜对此大具信心，发明谁规定了只能由哪些碧眼黄发的大胡子来主宰，我大明的勤劳的工匠一样可以，前提是有人大力支持便成。杨煜对这些作了贡献的主管和技工们通通发了大量的赏钱和粮米，还给他们分配了舒适的钢筋水泥结构的住所，名誉上也给了很大的肯定。使这帮以前一直被人看不起的工匠们精神大震，誓言旦旦的向杨煜保证以后会更加卖力的研究！ 许安逸总算明白了杨煜为什么能做成这许多的事，原来他是真的重视。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别处，只会换来一句“淫技异巧，难登大雅之堂”的说法，遇上固执点的还会指着鼻子大骂“败家子”，“不务正业”。这些他深具体会，他家里如果没钱，想造蒸汽机也只是得一个想罢了。不过，他也挨了不知道来自父亲多少的骂，也承受了不知道多少来自族人，兄弟的鄙视目光。就连他的妻子也曾一度的要跟他和离。 工匠的地位在别处都是地位低下，只有在杨煜这里得到了尊重，这些工匠不卖力才怪！ 许安逸决定不回去了，要在这里生根。跟他一样想法的更是比比皆是！这里才是他们的天堂。 过年前，伶玉和唐菲依旧没有身孕，春花给老毕生了个大胖小子，秋月也诞下一小闺女，令老毕高兴得合不拢嘴。杨五嫂更为着急，伶玉和唐菲只得要杨煜再纳小苗为妾。 第162章 软宣传和分飞燕 杨煜听到要纳小苗，也不奇怪，因为这事伶玉早就跟他说过了。小苗姿色不是很美，打分的话就七十分这样，她胜在勤快，和伶玉唐菲感情又好，杨煜几人少不了她的照顾。她早就被杨煜视为家人了。 再纳个小妾也不是大事，杨煜把小苗的名字写进了族谱，择了个日子摆了十余桌酒席，算是把小苗迎进门了。 …… 因民团今年扫了六七个州的强盗窝，目前民团从强盗窝里解救出来的妇女已经接近千人了。这数字看上没什么的，但当成千的妇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吓人的，杨煜也颇感头痛。 唐菲的医疗队吸收了两百名，杨煜给火药作坊设了个子弹分坊，从中挑了四百名在仁里大营生活超过三个月的进了分坊，专门给子弹装填火药。子弹分坊的薪水比被服作坊高了百分之五十，这样才让一些习惯了在被服作坊工作习惯了的妇人心甘情愿的换了工作。杨煜也鼓励她们在众多作坊的工匠们挑选夫君，只要那些工匠真心的不对她们的过往有成见，杨煜会衷心的祝愿他们，并送给妇人一份嫁妆。 这年底，倒真有五十多名妇人和工匠组建了小家庭。这是好事，只要这班妇人能走出阴影，迎接新生活，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好事。 剧团现在在梧州府的名声大噪，当时接春花手饰演曼娘的演员也是从强盗窝里解救出来的，叫陀妙。她本是出身书香之家，精通棋琴书画，因仪态得分，被剧团选中，重点培养，加上她自己努力，又有天份，很快的在梧州府内走红。她现在比之前的春花红多了，去到哪里演出都是人山人海的。梧州各地的富商想纳她为妾的多的是。男儿当自强和分飞燕这两首歌曲在两广更是被剧团传唱得家喻户晓。听说现在在茶馆和青楼不会唱这两首曲子的女伶都不怎么受待见。 剧团现在又多出了几个版本，大多都是讲述乱军和建奴暴行的故事，剧团到哪里演出，哪里的百姓就对乱军和建奴恨之入骨。这使得各地的官员非常欢迎剧团到本地方演出，与之同时亦给予了剧团不少的帮助。 每逢过年前后，必是剧团最忙碌，四处演出的时候。 伶玉自从听了分飞燕后，近两年没听过杨煜唱新歌了。今年过年趁着杨煜各种大丰收，又纳新妇之喜，加上年假赋闲在家，粘皮糖一样的缠着杨煜，要他唱新曲出来听。要不，她现在主写剧本和编曲速度赶不上观众要求。 难得赋闲在家，杨煜与三个老婆倒是过了段相当恩爱的日子，他不忍拂伶玉的希望，闭眼回想了一些后世的歌曲，缓缓开口唱道：“道不尽红尘奢恋，诉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这条路漫漫又长远……” 一遍唱完，小苗道：“夫君唱这歌是为上次醉酒找根脚了。” “嘻嘻”“哈哈”三女一阵爆笑。 …… 崇祯八年，对民团的作坊和库房来说都是大丰收的一年。对思宗皇帝来说，这一年却是惨痛的一年。乱军八大王张献忠在这年年初攻入凤阳城，一把火烧了凤阳皇陵，凤阳留守朱国忠战死。害得思宗皇帝身着孝服到太庙大哭告罪！ 同年，建奴多尔衮，萨哈璘，豪格率军进犯河套，逼林丹汗之子额哲投降。继而大恣劫掠忻州，定襄，五台各州，太原府四处焦土，百姓流离失所。国朝形势严峻。 崇祯九年正月下旬，杨煜召各地大队长集结议事。杨煜首先给各大队去年的成绩予了肯定，然后令各地的民团不满五百人全部招够，大队长称号部内改为营长，营长下是连，排，班。一营五百余人，分两连枪兵，一炮兵连，一通讯班。每连一百八十余人，炮四十门，炮兵一百二十余人，通讯班二十人。加上幕僚等。每个等级设一副职。 容县民团属于一个加强营，共千余人，杨宇任营长，杨秋、田富任副营长，下辖加强连三连队，加强炮兵连一连队。杨海任岑溪营，罗武任苍梧营，彭传健任怀集营，陈晓峰任藤县营，杨洪任北流营，周义任郁林州营，李华任陆川营，肖龙山任博白营。 往上再设两团，老毕领博白，北流，陆川，郁林州四县为团长，周义兼任副团长。杨煜领容县，岑溪，藤县，苍梧，怀集五县为团长，杨宇兼任副团长。 两团下还设有炮兵营，夜不收营，神枪营。炮兵营营长杨秋，夜不收营营长李朝，神枪营营长杨河。 各营以下军官由营长提名上报，交给杨煜和老毕审批。 新建制确定后，杨煜要求各营分出一半兵力去剿匪，另一半兵去北海海军训练营训练水性，两部兵力轮流调换，剿匪训练两不误。 梁嗣文这几年在南京卖皮具制品风生水起，加上又有顾家照应，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南京贵族公子的社交圈子。杨煜去年托他找造海船的工匠，这点事情难不到他，他很轻松的就找到了一批当年造福船的工匠后代。雇了一艘船给足路费，派两个小厮带路于正月底来到了民团仁里大营。还捎带有十二名退役的老水军！事情办得相当漂亮，难怪梁天豪对他深为赞赏，把他指定为梁记的接班人。 杨煜接到人大喜，先让他们略略休息三天，再派去北海船厂。 崇祯九年，杨煜基本整年都在北海操练海军和督促造船，唐菲作为军医，带了百名队员跟着。 一年下来，海军训练已具娴熟，海船也造好了五艘，杨煜在过年前一月才安心把担子交给部下，望家而回。 这一次是杨煜离家比较久，当伶玉和小苗看到被海边阳光晒得皮肤变成了古铜色的杨煜时，眼泪一下掉了下来。两人用手狠狠的掐住杨煜腰间的软肉，咬牙切齿。唐菲在一旁看得笑弯了腰。 第163章 要当爸了 崇祯年间是一个小冰川时代，冬天和春天都很冷，训练海军的话应是四月份至十月最为合适。如此，杨煜过年前一个月回家，到明年四月份再去北海，倒有五个月的时间在家里安慰伶玉和小苗独守空房的寂寞心灵。 说真的，杨煜觉得最委屈的应是小苗，和杨煜新婚才月余，就分隔两地近年！真是难为初为人妇的她了。 杨煜被两女掐得吃疼，也不敢挣扎，一手搂着一个，跟她们说些爱听的情话。晚饭还亲自下厨，为她们烧了几个爱吃的菜，两人才破涕为笑。 当夜，唐菲因一直在外陪着杨煜，这几晚她很识趣的躲进自己房里，把空间交给伶玉和小苗。 杨煜这几天也尽量守着家，不应酬，不外出，两个小怨妇的脸上终于展露出了水灵灵的光彩。 年关将近，作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杨煜作决断。电灯这个照明神器终于在一个来自广州府的工匠手里不经意间造了出来，现在作坊里用的照明全改成了电灯。这人名叫扈光明，年二十八岁，没来仁里之前，因为家里穷，还没娶妻。听说他现在和一个子弹分坊的妇人眉来眼去，打得火热，大有好事临近的兆头。杨煜很高兴，给电灯取名叫光明灯，让账房赏了他一百两银子，二百斤大米，两只羊，鸡鸭十只，又拨了一个小院子给他，让他准备婚事。还交给了他一个任务，就是在过年前，要给自己家里和老毕、一众兄弟的院子里都装好电灯。杨煜来到大明数年，对昏黄的油灯早就深恶痛绝。 许安逸的柴油机已经安装到北海的战船上，现在也造出了十余台拖拉机，这些拖拉机在仁里和强民村的道路上发着轰鸣声，喷着黑烟，来回的拉货运物。开拖拉机的民工威风得不得了，全然不顾自己的脸上被熏得一团黑。 赵爽的电动机和电焊机也投入了使用，只是目前的发电量大少，全部换成全电动力还需两三个月。电焊是杨煜的拿手本行，他亲自给技工们示范了电焊的基本要领，焊出几道密实饱满的焊缝给他们看。这令赵爽他们很惊奇，想不明白杨煜为什么会一下就焊得这样好。杨煜让他们勤加练习，多多培养焊工，以后好焊大船。对于焊工杨煜相当重视，他要求赵爽每月都考核一次，因为焊船对焊工要求很高，普通人没认真学两三年达不到要求。这事真是急不来，铁船的事只能暂时搁下。 随着各方面技术的进步，作坊生产能力提高了不少，都是相辅相成的。 看到各项的成果，杨煜又要大出血了，需要给作出贡献的人大加奖励！对于这种出血，杨煜十二万分的愿意。 作坊的主管们，像王大有，姜福来，姜福全，皮匠，廖先能这些人早就变成了一个个小财主，他们每年都收到杨煜丰厚的赏钱已是习惯。现在米价一年比一年贵，他们的薪水也是跟着提升，再说作坊每月都给他们发米，家里就没缺过米。住所作坊都给他们盖了新的小院子，清一色的三层钢筋水泥结构小楼，他们基本上不用操心吃住问题，只管用心工作，不停的改良就行。此时的民团不同往日，五六千人的耗费是相当惊人，作坊的产出跟不上，那么他们这些主管就不合格了。说白了就是军队的需求督促着作坊不断前进。 …… 崇祯十年二月，杨煜窝在大本营管理军营和用他后世的思维和见识促进作坊的工艺已有三月，使得军营和作坊又上了一个台阶。 一切事情都正常运作，杨煜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窝在躺椅里让小苗捏着肩膀。 春花的儿子都一岁多了，她近段时间几乎天天带着他的宝贝儿子来杨煜家里耀武扬威。看到杨煜像猪一样的躺在椅里，春花就撇撇嘴，嘟囔了句：“无用的懒虫！” 对于春花嘴里说不出好话，杨煜早就习惯了，他笑对春花儿子招了招手，这小子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长得粉妆玉琢，一看就知道以后必是个美男子。 小美男子和杨煜有点亲近，见杨煜对他招手，就蹬蹬的跑来跟杨煜要好吃的。杨煜有很多可口的小零食，多是给杨妍和杨莹买的，也有一些是杨煜自己做的。小美男子已经吃惯嘴了。杨煜从口袋里掏出几个干果放进他手里，小美男子就给了杨煜一个甜甜的笑容作为回报。 小苗看不惯春花趾高气扬的模样，把脸别过一边去。 现在的女先生们都不怎么上课了，学堂里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多，先生也年年招募，伶玉她们的学识比起这些饱读诗书的先生确有不及。她们现在多是教教学生们唱唱歌之类的。所以这几个当年都是从藏春阁出来的女先生现在过得相当清闲，名声又好，这生活令她们很满意。 看着春花儿子在家里玩耍，伶玉也很羡慕，自己怀不上，这并不能阻止她的母爱泛滥，和小美男子玩了个不亦乐乎。 夜晚，伶玉趴在杨煜胸膛怯怯的道：“夫君，我那个已经过了十多天没来了？” 杨煜有点迷糊，问道：“什么没来？” 伶玉生气的掐了他一把，怒道：“就是那个没来！” 杨煜愣了一下，总算明白了，忙喊来唐菲给伶玉把脉。 唐菲给伶玉把了脉，展颜笑道：“恭喜夫君，伶玉妹妹有喜了！” 杨煜一时间有点错愕，几年了，真能怀上？他为了保险起见，道：“明天再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是不是喜脉，确定一下。” 唐菲笑道：“如此也好，只要确定了伶玉妹妹有喜，那就是大喜事了，夫君你不知道，五嫂想抱孙子都望眼欲穿了。” 伶玉本来听得唐菲说她有喜，已是很高兴，听杨煜明天还要再请大夫确诊，只得期待明天的结果。 次日，县城百草堂的大夫来给伶玉把脉之后，就笑吟吟的给杨煜道贺，说伶玉已有月余身孕，嘱咐要好好安胎。杨煜大喜，赏了大夫，拉着伶玉怎么看也看不够。 伶玉怀孕，惊动了老爷子和杨树夫妇，特别是杨五嫂，她把伶玉拉进房里说了一大堆安胎要注意的事项。这个怀孕来之不易，伶玉也不敢怠慢！ 第164章 出征前夕 伶玉的怀孕打乱了杨煜的计划。怀孕后的伶玉很粘人，杨煜只得尽量陪着她，北海的海军训练只得再交给老毕和部下，自己老实的呆在家里陪人。伶玉怀孕，马必燧也亲自送来一些补品道贺。只是老马心事重重，杨煜问了之下，才知道他为国事而忧心。 原来自去年四月建奴皇太极称帝后，六月遣阿济格入喜峰口，大肆抢掠三月而去。官兵于七月份虽在黑水峡抓获了乱军首领高迎祥，但国内乱贼还有张献忠，李自成，罗汝才等，他们四处转战，打到哪里哪里就糜烂一片。于今年杨嗣昌任兵部尚书，本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原则，向全国征剿饷银二百八十万两，使本就生活拮据的百姓更加雪上加霜。容县也被摊了一定的额度，老马忧心忡忡，此等烦心事何时是个头。 杨煜当然知道历史上是李自成攻破了北京城，而这些乱军在满清的铁蹄下又不堪一击。李自成建立的大顺政权只存在了四十余天，就被满清撵得亡命天涯，张献忠的大西军被满清的一百三十余骑探马打得狼奔豕突，可见这些乱军的战斗力是何等差劲，平日里欺负一下老百姓还可以，真要打仗，其作战能力天知道处在什么阶段。但是就这等烂军队居然打败了官兵，这就和大明的以文制武的政策有关了。武将和士兵在这里面有太多的心酸，不卖力作战是主要原因。 杨煜知道原委，但不好跟老马说，如果说了脑壳肯定挨打。他只含糊的安慰老马道：“当今圣上是少有的明君，杨阁老又是明眼如炬之辈，大明在他们的带领下肯定能披荆斩棘，走到康庄大道上的。” 果然说好听的说话是大众都喜欢的，老马听了大受鼓舞，道：“是啊，圣上十七岁就铲除了阉党，又勤政节俭，天必佑之！”老马伸手拍拍杨煜肩膀道：“阿煜，你能有如此见识，老夫甚感宽慰，努力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为我大明朝能出多少力就出多少力！” 杨煜低眉顺眼的道：“煜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 春去秋来，杨煜待在家里碌碌无为，唯一的成果就是把小苗的肚子也搞大了。这事令唐菲很没面子，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没问题，毕竟自己都生过孩子了，只是为什么连最迟入门的小苗都怀上了，自己的肚子就没见动静？小苗怀上了，伶玉临产，唐菲一个人每晚霸住杨煜，要他努力耕耘。杨煜只得安慰她道：“菲姐你现在怀不上，估计是当初的伤导致失血过多，身子还没恢复好的缘故，我们还年轻，不用急，或许再养一年半载身子，就水到渠成了。” 唐菲听了杨煜的话，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伤疤，幽幽道：“这道伤差点要了贱妾的命，看来还是夫君说的有道理。” 年底，伶玉为杨煜生了个女儿，杨大小姐一出世，就成了杨煜的心肝宝贝！伶玉没生产之前很多人都给她断了她肚子里怀着的是儿子，这就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对杨煜指手画脚，在怀孕期间大是撒娇洒泼。话说，先有多大风光，后就有多大的尴尬。这话放在伶玉身上最合适不过。 杨煜哪里管伶玉给他生的是男是女，都是自己在这时代的骨肉。谁说女儿就不好了，女儿是小棉袄，杨煜欢喜得不得了，在杨大小姐满月的时候摆了百余桌宴席，大宴宾客！ 杨煜用他的行动告诉杨家上下，他很疼爱这女儿！饶是如此，伶玉还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人，趁无人之际扭着杨煜腰间不放手，埋怨他当时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 杨煜懒得理这个想儿子想傻了的女人，和杨大小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外星话。 伶玉要杨煜给女儿起名，杨煜不假思索的道：“曼玉，青霞，楚红，祖贤，嘉欣你喜欢哪一个？” 伶玉道：“都是好名字，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忽然看到杨煜嘴角有一丝坏笑，猛地手上加大力度，怒道：“你从哪里知道的狐狸精名字？从实招来！” 杨煜苦着脸道：“我从来都没招惹过你说的那些人，起个名字而已，你看你扯到哪里去了。” 伶玉想了想，估计以杨煜的禀性，如果看到对眼的就往家里娶了，用不着做那些事。不过，她还是警惕的道：“这几个名字都不好，你重新起过。” 杨煜撇撇嘴，心道：“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嘴里说着不喜欢女儿的话，心里想的却又是另一回事，起个名字都挑三拣四的。”他沉吟了一阵，道：“叫慕明吧，太祖皇帝从蒙古人手里把我们汉人救了出来，我们要感恩。” 这次伶玉才感到了杨煜的真诚，松开了扭着杨煜的手，低头亲昵的对女儿叫道：“慕明，我的小慕明！” 杨慕明眨着眼睛，嗒着嘴，不说话。 …… 崇祯十一年六月，小苗继伶玉后也给杨煜诞下一女，取名慕贞。七月杨二小姐满月后，杨煜依然大摆宴席庆祝。小苗神经比较大条，她看杨煜高兴她自己也高兴。 一连在家里呆了太长的时间，杨煜觉得自己要发霉了。此时北边战事不断，朝廷有以杨嗣昌为首主与满清议和的，主战的是卢象升。思宗皇帝是战是和意图甚不明朗，但最后还是派卢象升出征了。 杨煜无聊的坐在后山坡上，抛着一枚铜钱，口中碎碎念道：“出战，不出，出战，不出。”铜钱被他抛了无数次，最后一把将铜钱丢了出去，狠狠的道：“罢了，出去吧，如果有天要老子剪那个猪尾巴的发型，岂不丢死人了！” 杨煜立即回大营召集部下，传令各地营长各出三百精锐，于一月后集结北海海军大营，乘船向北！ 命令既下，大批的军需品和粮食源源不断的涌向北海，远在怀集的彭传健接到命令后怪叫一声，连夜点了部队出发。 一个月后，部队在北海大营集结完毕，杨煜一声令下：“开船出发！” 第165章 海上行军 民团共出动了三十艘海船，这些海船载人可容三百，每艘船都装了柴油机带螺旋桨，不用风帆。 这次出征杨煜备了太多的军需和粮食，和百余辆拖拉机随军作运输用。杨煜打算一直乘船到山东莱州湾再下船登陆，开着拖拉机赶赴巨鹿，满清鞑子太嚣张，他要在这片土地让哪些猪尾巴尝尝热武器的厉害。 路程太远啊，水路就有近五千里，幸好是机动船，要不单就是航海就够呛。 杨煜的海船可以说武装到了牙齿，船头包了铁皮防撞，每艘主战船上还装有二十门迫击炮，不过这些炮是可以拆下来的，上了岸，杨秋的炮兵营就会拆下一半到陆地战场上用。 船队路过雷州海面时，庞大的船队引起了雷州海盗的注意，他们派了小船尾随着探究竟，杨煜让部下只作不知，继续赶路。 民团的船无帆而行，使海盗很惊奇，又有三十艘之多，他们流着口水想把这些神奇的船抢到手。跟了一日，数帮海盗终于抵不住诱惑，联合起来一共出动大小海船六十余艘，扬满风帆，追上民团船队。怪叫着要杀人抢船。 杨煜的民兵在海上训练了两年有余，对海上作战已是娴熟。只见老毕站在船头，举起旗子，作了一番旗语。立马就有十艘战船减速摆舵，慢慢的横着船身，船上的炮营观测手喊道：“填远弹，仰六十度，试炮！” 几乎同一时间，十艘主战船就纷纷试炮，各船的观测手看清了试炮效果，重新调整角度，上百门炮发出了怒吼。 迫击炮太小，海盗们看不清楚，以为民团的船上没炮，一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顿时就有八艘船中炮。炮弹落在甲板上，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将甲板炸出一个个大窟窿，有倒霉的海盗被弹片击中和炸出来的木屑击中纷纷跌倒。炮弹落地附近的海盗更是被巨大的气浪掀翻，一时间断手烂脚到处飞。 民团的炮兵得理不饶人，继续装填，略略调整角度，又是一轮轰炸。可怜的海盗哪里见过此等阵仗，仓促间纷纷跳海逃命。 其余船上的海盗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对方的火炮厉害如斯，眼看打不过，就通通掉头逃命！ 老毕也不急着追赶，令民兵开枪把落水的海盗一一射杀。民兵的枪很多，不消半刻钟，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会动的海盗。 中了炮弹的海盗船大多已进水，老毕指挥战船靠近，派兵登船搜索。此时的民兵基本配备一长一短的枪，远的敌人用步枪射，近的用手枪，杀敌相当方便。 用了小半个时辰把十艘海盗船肃清，搬光了船上的钱财和粮米，老毕才令旗一展，令战船追敌。 海上不同陆地，没有遮挡物，一把千里镜就能看清楚周围数里的环境。老毕训练时日比杨煜长得多，所以海战全由他指挥。 民团的战船是机动船，开足马力后比帆船要快太多，追了一个时辰，就看到了海盗船队。老毕命船冲上去开炮！ 海盗船上也有炮，只不过数量太少，打的是铁球实心弹，对甲板上铺了铁板的战船伤害不大，一轮交锋下海盗船很快又十余艘中了不少的炮弹。民团的迫击炮装填快，打了三四发炮弹，对面的铁炮才能打出一发，造成了海盗挨打的局面。 轰隆声不断，海上火光四起，更多的海盗弃船而逃，枪兵纷纷举枪射杀落水的海盗。民团的机动船太灵活，穿插进海盗船队间，枪炮齐鸣。 这一战打到直近黄昏，海盗只剩下十二艘完整的船，船上的海盗见打不过又跑不过，只得把兵器丢进海里，跪在甲板上投降。 这一仗打得相当漂亮，老毕命人接收了投降的海船，让海盗带路回他们的老巢，接收赃银。这些事情民团做得驾轻就熟，发财的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海盗的老巢不外是一些渔村或小岛屿，老毕率领民兵共搜索了五天才清理完毕。投降的海盗虽然保住了性命，但看到自己多年间的抢掠所得全给民团做了嫁衣，忍不住心内滴血！经此一役，海盗的船几乎损坏殆尽，短期内是无出海抢掠的能力了。 这一战也给了海盗很大的教训，他们本来以为郑芝龙是海上的王者，现在看来，这民团的海上战斗力还要更厉害。 民团顺路收拾了雷州海盗，继续出发。杨煜躺在床上看战报，唐菲这次领医疗队一百五十人跟大部队出征。海上行船比较无聊，放眼看处都是碧波蓝天，毫无新意。船上除了警戒的民兵和开船的船工，在忙碌外，其余的多数人都是窝在房间里休息。杨煜分了一个十余平分的单独小房间作休息和办公用，唐菲照顾他的起居。她两年前曾经和杨煜经过数月的海上训练，适应船上的生活。 唐菲把头凑近杨煜一起看了战报，道：“这帮海盗真是富得流油，数十万两的赃银不止，还有那么多的金银首饰和海底奇珍，却不想都是帮夫君攒身家的。” 杨煜笑道：“世界上最容易赚钱的就是军队，只要这支军队的作战能力够强大，那么就永远不会挨饿受穷。” 唐菲道：“夫君这次出征上万里去打鞑子，不知道鞑子的战力如何？” 杨煜道：“建州鞑子的战斗力比官兵相对来说是比较厉害的，要不然这几年就不会频繁的入关抢掠了。” 唐菲道：“夫君说这次出征至少要花一年半时间，真是苦了在家里守空房的两位妹妹了，不知道这次出征回来，妾身能不能给夫君生一儿子。” 杨煜听了，翻身压着唐菲，笑咪咪的道：“想要生儿子，就得做一些准备工作！”两人刚才看了战报，巨大的缴获令他们有点小兴奋。 唐菲嫣然一笑，道：“只望夫君努力耕耘。”她这几天和杨煜在一起，干这种事情有点不分昼夜，使她又娇羞又是欢喜。只要随部队出征，夫君就是她一个人的。 第166章 与建奴初战 民团船队在海上断断续续的航行了一个多月才抵达莱州湾，这主要是途中遇到风雨要停船，途中要补充淡水和休整之故。 船队靠了岸，杨煜留下三百人看守船，余者登岸。杨煜打算陆路走潍坊，淄博，济南到巨鹿。此路程上千里，有官道有山路，一个走偏就会多走冤枉路。杨煜令夜不收营李朝探路放线八十里，分段回报大队。令周义部为先锋，开路搭桥。五日后，大部队才徐徐进发。 很壮观的队伍，百余台拖拉机载着民兵和物资，延绵像一条长龙，出现在山东的官道上。惊动了地方政府和驻军。时已至崇祯十一年十月中旬，早就飞报至山东，满清于九月份由亲王多尔衮和贝勒岳托分左右两翼破长城入关，战情四起，容不得当地守兵不谨慎。 当询问清楚是南边梧州府派当地民团过来支援战事后，松了一口气，久闻广西狼兵战力彪悍，今日一见果然奇特。这些狼兵不骑马，不走路，坐在一辆辆喷着黑烟的车上就能行军。车上的士兵个个面色黑黝，颇具肃杀之气。 地方官员见状，不敢怠慢，一面往上飞报，一面派人严加注意。幸好这三千狼军虽怪异，路过各村各镇也不扰民，他们只是有粮买粮，夜宿也不进村，只在野外扎营。 各地方的奏报虽然说得离奇，待传到上面官员时，看到的只是民团字眼，遂不以为意。皆想：“广西派几千农夫前来送死是什么意思？” 民团越是前行，遇到的路人越是惊慌，询问之下，皆言：“建奴打过来了！” 十一月，山东的天气比梧州冷了太多，民团富裕，衣帽鞋袜不缺，民兵们倒是不惧。将至济南城，有夜不收营传来信息，有一千余建州鞑子正在逼近济南城，现在济南城门紧闭，仓惶备战。 杨煜以民团名义请求入城参战，济南知府不允，认为一班广西来的农民就是进城混饭吃的，拒不开门，让杨煜等绕道。 杨海等人气炸了肺，没路走要绕城可以，只是拖拉机等物只得搁下了。 杨煜细思了一阵，开口道：“留五百枪兵留守车队，余者带上七天口粮和战备物品绕路前面与建奴鞑子战上一把！”他笑着看了眼众下属，道：“人家不知道我等，被看轻和怀疑了也是正常，我等就趁此之机，给山东的大明军民露上一手吧。” 杨煜轻松的话语惹起了大家的斗志，各县营长纷纷回营安排布置了。 次日，当杨煜带队绕路走到北门时，鞑子已经攻城攻得热火朝天了。城头上伤亡惨重，已现不支现像。济南知府及一众官员完全想不到建奴会攻得如此之急，战斗一开始就箭如飞蝗掩护登城部队，城上守兵竟处于挨打局面！看来鞑子一日下一城并不是吹的。 杨煜等人此时正藏身在树林里，其实建奴的白甲将领早已发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不想理会罢了，汉军在阵地战上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当然，排除卢阎王的天雄军在外。 杨煜看了一阵，见城墙上一片大乱，已经有十余名五大三粗的黑甲兵登上了城墙，估计再不出手，这济南城恐怕要遭殃。便向后招了招手，喝道：“全体都有，准备出击！” 此时，民团离战场两百米左右，民兵们听得杨煜下令，一齐踏着整齐的步伐从树林里走出。杨煜喝道：“一百米开始射击！” 建奴的白甲将领看到藏在树林的汉军竟然胆敢现身，皱了皱眉，点了三百骑就往民团策马冲去！他们嘴里“哟嗬”的大呼一声，驱赶战马，先是一阵小跑，尔后速度越来越快，队员们很快看清了他们凶神恶煞的嘴脸。 一百三十米，一百一十米，……杨煜大喝道：“打！”率先举枪向那白甲开了一枪！ “砰砰砰砰”一阵枪声大作，冲在前面的骑兵一下倒下了一大片，那白甲被杨煜一枪击中头颅，闷声就坠下马来，被后面的马不知道踩踏了多少下！ 骑兵的队形一滞，第二排的枪兵已经开枪了，这两排枪，每至少有五百杆枪开枪，连续两阵枪声响过，三百骑兵顿时剩下数十人骑在马上，这数十骑兵控制着马匹，绕了个圈子，亡魂大冒的就要往回赶。 杨河笑了，喝道：“打！” 一阵枪声过后，逃跑的鞑子只余数骑。 杨煜和老毕冷着脸，喝令民团往战场靠拢。此时无论是攻城的鞑子和是守城的官兵都看到了城下的这一幕。这一突然的变故令双方一下都没反应过来，民团队员可不是战场小白，他们每人都经历过数次剿匪，路过倒在地上的尸体时，不管死没死透都出手补刀！ 鞑子千余兵力，一阵冲锋没了近三百，阵地上的鞑子除了数十名还在爬城外，剩余的纷纷转过头看着民团方向。 百米左右，杨煜举手示意众人停下，也不啰嗦，继续率先开枪，一阵密集的枪声后，鞑子不可抵挡的倒下一片！一向不可一世的鞑子此时终于知道遇到了硬茬，猛地发一声喊，没命狂奔！ 在他们背后的依然是一片枪声。 剩下正在爬墙的鞑子一时间爬也不是，不爬也不是，进退两难，上下都是死路一条！ 杨河笑道：“神枪营的，是到时候露一手了！” 话音刚落，他身后就有百余人出列，嘻嘻哈哈的举起枪，只听得有人喊道：“最上面的那个是我的！” “砰砰砰”三声枪响，只见爬得最高的那个鞑子就四仰八叉的掉了下来。 民兵谁也不愿意放过练习打活靶的机会，更何况现在的活靶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鞑子，一众队员纷纷开枪，那些滞留在城墙半空的鞑子无一幸免的纷纷中弹，倒霉的甚至被打了十余枪！ 初战告捷，队员们脸上笑意吟吟，最过份的是杨海部，竟然十有八九的人往枪口吹了一口气。这是杨海跟杨煜学的，当时他觉得这动作很帅气，在以后的战斗只要大局已定，都会来上这么一手。 杨煜看道满头黑线！狠狠的瞪了杨海一眼，杨海吓得头一缩，转身对他的部下训道：“打死几个鞑子而已，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民团里发出轰然大笑！ 杨煜怒道：“还要不要命了！在战场上儿戏！没看到那些无主的马？赶紧的打扫战场，把这些鞑子的脑袋割下来，这是战功！” 第167章 雪中送炭 打扫了战场，竟然从尸身上搜出了两万余两银子，战马收拢了两百六十多匹！杨煜不禁叹道：“鞑子就是富啊，我们在南边剿匪了数年加起来获得的马也没这一次的多！” 济南城头上的官兵看到下面的战场也完结，一面书着“容县民团”的大旗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顿时军心大震，合力把登上了城的黑甲兵杀死，然后发出“万胜！”的大喝声。 济南知府见情况一时逆转，也是喜不自胜，命人开了城门，迎接广西民兵入城。 杨煜看到城门已开，遂命部下提了十具首级送入城，言用这些首级换一条路通行。 济南知府自知自己开始时小看了这些民兵，欲补救结交，不料杨煜只待拖拉机队出了城后就立马带队离去，不给他半点机会，噎得他看着民团离去的背影手指乱抖。他身旁一师爷模样的文士道：“大人不必生气，一群不识抬举的山野村夫而已，翻不起大浪。” 远离济南府二十余里，杨煜令部队停下修整一夜。 老毕好像很享受现在的战场环境，趁晚饭时间一直和杨煜谈论此行注意事项。不过，杨煜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眼底藏着一抹不易觉察的担忧。 次日，民团继续赶路，老毕知道杨煜的目的是到巨鹿会卢象升，但不知道杨煜是怎么确定卢象升会一定到这里的。 杨煜当然知道历史上卢象升为什么会在巨鹿贾庄出现，因为这里就是他的战死之地！杨煜认为，要救大明，就得先救卢象升。这是他心里的秘密，不好跟老毕说。 一路上，部队走走停停，和鞑子的小股部队打了几次，这得益于李朝的情报准确。到了河北境，有一段路太小太难走，周义架桥修路花了十余天才通过。十二月底，杨煜率部终于到了巨鹿贾庄，探明了方向，往卢象升部靠拢。 又行了一日，耳边隐约听得了喊杀声，一些鞑子游骑也陆续出现，杨煜向杨河略略点头示意。杨河就率十余名枪手散布在部队外围，只要鞑子的游骑敢靠近就送他们去见阎王。 巡声走去，杨煜不久就看到了矗立在寒风中的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大的“卢”字。那卢字营里时不时的发出炮鸣声，看来是在打大铸铁炮。对面一大群衣着破烂，发型奇怪的圆脸汉子推着各种各样的木车，木车上立着几根硬木，往卢字大营一步一步推去，估计是挡炮弹用。杨煜知道这些推木车的人被称为包衣，多是来自蒙古各部的奴隶，是建奴喜欢用的战场炮灰。 杨煜看了一眼战场，略略放下了心，暗道：“老卢还活着就好，总算赶上了！”他略略的看了一下地形，择了一个小土墩，令部队到上面扎营，又命杨秋的炮营摆开架势，只待看到鞑子和建奴的骑兵出现就开炮轰他娘的。 民团的出现，两方早已注意到，不过看到他们人数不多，还在扎营，双方又正在交战，一时间倒没怎么理会他。 满清的军队统领者正是大名鼎鼎的亲王多尔衮，杨煜的三千余人，在他眼里不屑一顾。看旗号更是令他有点啼笑皆非，什么民团啊，不外是一些村夫而已，看来这次卢象升是技穷了，连村夫都拉出来支援了。他放下手里的千里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手上马鞭一指，对他身后的人笑道：“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些就是卢建斗的援军，看来高起潜这太监不想救他啊！” 多铎也跟着笑道：“这帮不知死活的村夫竟敢来送死，十四哥，要不待我去冲他一阵！” 多尔衮摇摇头，道：“先让他们扎营，让战场的残酷先吓吓他们，说不定把他们吓跑了，乱乱明军的军心也好。” 多铎对多尔衮很是佩服，道：“十四哥高见！” 杨煜分出千余人扎营，千余人戒备。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战场上那些推木车的包衣越走越近，虽然有部分木车被炮弹砸得粉碎，但是包衣人多，后面又跟着提刀的督战队，使他们不管不顾的往前推。建奴和蒙古鞑子的箭射得厉害，只要木车护着弓手到了射程范围，那么就是明军的噩梦。 而明军这边的盾牌手和长枪兵亦已经严阵以待，杨煜还看到明军营里有两排火枪兵，三百余人的样子，一样的在等着对方踏入射程范围。“卢”字大旗下，一个中年男子全身披挂，骑着一匹白马，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战场。看来此人就是卢象升了。 双方距离拉到一百米的时候，满清的大营就出现了两千余骑，分两边往明军大营小跑靠近。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终于，明军大营里尖锐的天鹅声响起，继而，满清的阵营里也响起了鼓声。一时间天空就出现了密集的箭雨，和一阵阵的火枪声，马蹄踏着地面的响声也传了出来，两队骑兵如洪流一般冲向了明军。 杨煜也趁此时喝令杨秋的炮营开炮！ 一声刺耳的炮弹呼啸声响起，紧接着落到地面炸出了一个坑，这是试炮。观测手立即调整了角度，令旗一挥，百余门迫击炮就发出了呼啸声，炮弹如雨点般落到了满清骑兵前进的路上和弓手的阵营中。 “轰隆！轰隆！轰隆！”。爆炸声不断响起，一时间就有数十骑被掀翻倒，悲凉的马嘶声阵阵传出来，空中被气浪掀起的人形物体在打着跟斗。 多尔衮和卢象升都被吓了一跳，错愕间，只听得呼啸声又起，接着就是巨大的爆炸声，于是战场上又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多尔衮浑身一震，脸色顿时一阵发白，经过了两轮的轰炸，他的部队已经大为散乱！而明军那边的士兵也目瞪口呆的看着战场，竟一时间忘记了现在该做什么。 当第三轮炮弹落下之后，清军的人就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就连督战队也是如此，有多快跑多快！ 战争很快结束，天地间霎时安静下来！清军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一批死马，还有地上遍布的弹坑，像诉说着刚才的惨烈。 良久，明军阵猛然发出一阵欢呼！“万胜！万胜！万胜！”的喝声响彻大地！ 杨煜撇撇嘴，令人去打扫战场，清兵是自己的炮轰杀的，谅卢象升也不会厚着脸皮跟自己抢。 第168章 杨二楞子 果然，民团的民兵在清理战场的时候，明军只是羡慕的看着，特别是看到民兵把死马扛走的时候他们竟不约而同的咽了口水。 卢象升心里翻腾着，咱大明什么时候有了此等厉害的火器了？回头看了他赞画杨廷麟一眼，道：“伯祥，随本督去拜访一下友军！” 杨廷麟拱手答应。 二人带上几名亲兵，望民团大营而来。卢象升看着随风飘扬的民团大旗，一阵迷惑。 杨廷麟一声大喝道：“卢督臣到！” 杨煜早就看到了卢象升等人，只不过，他现在还在想怎么跟卢象升说话，一时没有出迎。听到了喊声，只得起身步出营门，拱手道：“小可杨煜，乃容县民团团练，不知道哪位是卢督臣大人？” 杨廷麟从没见过如此无礼之人，居然见到督臣大人也不下跪，就要喝斥，卢象升轻轻按住了他，笑着对杨煜道：“你就是这军队的负责人？一个团练？” 杨煜傲然道：“正是，小可便是民团的长官，你就是卢象升，卢督臣？” 卢象升笑道：“正是老夫，不知这容县团练出自何处？” 杨煜道：“我等来自广西梧州府，老卢，你找我有事？”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军营又道：“你看，我的营帐还没弄好呢，我很忙的。” 杨廷麟在一旁再也忍不住，喝道：“好你个小子，见到督臣大人不下跪不算，还敢口没遮拦，好生无礼，你知不知道督臣大人有权掌管天下兵马的！” 哪知道杨煜听了怪眼一翻，不屑道：“什么督臣大人是什么大官，他有皇帝大么？有我家知县马大人大么？” 杨廷麟气得浑身发抖，卢象升肯定没有皇帝的官大，但比起知县什么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气道：“当然是督臣大人的官比你家县令马大人高了，而且根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杨煜斜眼看着杨廷麟，淡淡的道：“吹，你就吹，小可我就从来没听说过除了皇帝外还有比我家马大人大的官。” 到了此时，卢象升和杨廷麟还不认为眼前的这个杨煜不是一个二楞子的话，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卢象升今年三十九岁，就当过兵部尚书和宣大都督，这样的人说没有官威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就再有官威也不能和一个二楞子论道理吧，真要较真的话，恐怕辛苦的是他自己。 他心念电转，决定撇开这话题，笑问道：“刚才看了杨团练火炮的威力，老夫甚感神奇，不知可否请老夫进营讨一杯茶水解渴？” 杨煜一听，脸上恢复了正常，笑道：“还是你老卢诚实，想喝茶罢了，小可刚好烧了一壶，请吧。” 杨廷麟听到“老卢”二字，又想发火，卢象升不着痕迹的按住了他。 杨煜把卢象升二人请进了帐，大刺刺的招呼他们坐下，自己坐了主位，然后拿出几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倒了茶。 卢象升二人立马被玻璃杯吸引，正想询问，又恐误了正事，只得压下内心的好奇，问道：“杨团练刚才打的炮威力之大，老夫见未所见，闻所未闻，不知道是如何得来的？可否告知一二？” 杨煜大咧咧的道：“哦，你说迫击炮啊，那是我家里造的，有很多，几百门，怎么，你想要？这易办，一千五百两银子一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卢象升惊道：“如此利器是你家造的？你没骗我？” 杨煜又不屑一顾的道：“造个炮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物，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用得着骗你么？” 听了杨煜的话，卢象升和杨廷麟心里给杨煜的评价就变成了“一个精通恪物的二楞子”。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然语塞。 杨廷麟道：“你刚才说一门什么迫击炮要一千五百两银子？那炮弹呢？” 杨煜不加思索的道：“炮弹一枚一百五十两银，你要多少？” 卢、杨二人对视一眼，相继摇了摇头，太贵了，如果像民团刚才那样打炮，那不是打仗，是在打银子，杨廷麟甚至觉得要这么多银子的话，直接就不用打了，把买炮和炮弹的钱给清军，他们就会欢天喜地的回去，直接当孙子。 卢象升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又问了杨煜一些路上的话，问他们为什么远道而来。杨煜说了他们坐了一个多月的船，又走了近两个月的路才到的，至于为什么来，把事情推到老马身上，说是奉了老马的军令过来帮打清军。 卢象升总算听到了安心话，只要民团是来打清军的就好，如此厉害的部队真不知道杨煜口中的那个马县令大人是怎么鼓捣出来的。 营外，队员们把扛回来的马肉处理干净，放进锅里煮了起来，一阵阵的肉香，使卢、杨二人及几个亲兵闻得肚里一阵咕咕的乱响。杨煜暗自好笑，却愣是不说破，就看老卢如何开口。 卢象升的部队正缺粮，他看到杨廷麟和亲兵祈求的目光，终于问道：“杨团练，我营中已无粮，大家既是友军，不知道可否支援一二，老夫感激不尽。” 杨煜想也不想道：“米有，二两银子一石，你要多少？一百石？一千石？” 卢象升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二楞子就是要银子，有银子什么都易办。好像他带部队来是专门找他做生意的，打仗只是稍带之事。 几千两银子他军中还是有的，他当即就说要买一千石，同时吩咐亲兵回去拿银子过来换米。 称足了二千两银子，杨煜脸上一下就堆满了笑，还笑咪咪的介绍了民团的长枪，十足的财奴模样。 卢象升还没注意到民团的枪，他听了杨煜的介绍，杨煜又拿样品给他看，很详细的说了使用方法。这枪令卢象升和杨廷麟又是一阵吃惊。原因是这枪的装填太简便太快了，而且还不怕雨淋。 “枪是一百五十两银一把，子弹十五文一发。”杨煜笑咪咪的道：“这东西用过的人都说好，存货不多，真要的话，要预定！” 第169章 卢象升 卢象升端着枪爱不释手，心想道：“如果我军有一千杆这样的枪，何愁建奴和反贼不灭！嗯，如果还有一百门那迫击炮，骑兵就是土鸡瓦狗！”他心里暗自算了算，决定把此事上奏皇上。 杨煜和卢象升做成了一笔生意，便以此为由留他们在营里吃了一顿饭。 卢、杨二人看了一圈民团的伙食，又是一次震惊。民团的伙食太好了啊，竟全是白干饭，还有除了马肉之外的猪肉！还有民兵身上穿的军服和皮靴，自己的天雄军和人家比就是乞丐！ 卢象升忍不住问眼前的民兵：“你们平时也这样吃么？”耐何这些民兵都是讲白话的主，听不懂老卢的官话，不过吃饭二字倒是听明白了，笑吟吟的道：“吃饭，吃饭。”和杨煜说话卢象升已经觉得辛苦了，现在和这些民兵说话，大有鸡同鸭讲之意，沟通不了，更是辛苦。杨廷麟也是摇头苦笑。 吃饱了饭，卢象升和杨廷麟捡查这一次战果。战场是民兵收拾的，二人跟杨煜说了一下，杨煜就带他们去看首级和缴获。 不得不说，卢象升看到首级后又一次震惊了。原来杨煜在来到此地之前，就已经在济南斩了近千首级，随后路上又打了几次小仗，斩获首级数百具，这些旧的首级被用石灰腌住，上面的血迹已干，一看就知道已有些时日。而今日新割下来的首级也有四百余具，这还是杨煜令队员们不要那些包衣首级之故，此事卢象升和杨廷麟亲眼所见，自是知道民团今日只割了骑兵和弓手的首级。在这个不起眼的营帐里竟然有建奴，鞑子的首级二千余！ 卢象升得知清兵已经派了千多人去济南府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被赶路的民团收拾了。如果让这千余清兵进入山东腹地，后果不堪设想。 卢象升对杨煜道：“杨团练，你们立了大功啊！这事老夫得奏给皇上！” 战事发生在他这一线，也可算是在他管辖之内，卢象升上奏战报合适。 杨煜拱了拱手，道：“如此，多谢老卢你了。” 卢象升这天被眼前的这个“二楞子”叫了多次“老卢”慢慢的已经习惯，怎么称呼他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杨煜手里民团的战斗力，毕竟，像杨煜民团这样战力的部队，目前大明还找不出第二支。今日他就亲眼所见，清军近万人战队，在民团的炮轰下不到一刻钟就退了，问谁能做到？ 杨廷麟一直压怒火也正是因为如此。要不，以他那渗不得沙子的性格早就发飚了。 嗯，军中竟有女眷！这是怎么回事？杨煜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来是唐菲的医疗队在整理营帐，她们进进出出的很是忙碌。 卢象升道：“杨团练，军中不能有女眷这一条你得遵守啊，不然会害你前程。这次老夫就当眼瞎了。” 这是好心说话，卢象升能当着杨煜的面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证明老卢这人是光明磊落的，又给了杨煜劝告，说明他有提携之意。 杨煜心里清楚，嘴上却大咧咧的道：“那是医疗队，领队的是我内人，家传岐黄之术。” 卢象升不禁动容道：“妇人医疗队？还是令夫人领队？这样不忌讳么？” 杨煜淡淡的道：“这样跟你老卢说吧，这医疗队的妇人都是我民团从强窝里救出来的苦命女子，包括我内人也是，共千余名，为了让她们活得像个人样，我就让她们跟着我内人学习医术和急救方法，保我民团队员平安。”杨煜顿了顿，又道：“要知道这些妇人昔日在强盗窝惨遭人伦，有家难回，本无再活之念，我想方设法的给她们安排各种工作，付薪水给她们，让她们自己养活自己。” 卢象升和杨廷麟哪里想得到还有此种事，二人骇然的对视一眼，杨廷麟忽道：“哪个强盗窝里能藏了千多名妇人？” 杨煜笑道：“千余名妇人是从两广所有的强盗里救出来的，我民团这几年专门负责剿灭两广所有占山为王的强盗。” 卢、杨二人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倒也说得过去了。真若如此，眼前这二楞子还真生了付菩萨心肠。卢象升道：“妇人随军医疗队，闻所未闻，可否容老夫一观？” 杨煜笑道：“请。” 医疗队一百五十人，却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整理得非常干净，一进去就闻着药味。卢象升看过各兵营的伤兵营，从没见过如此干净舒适的伤兵营。那些妇人看见卢、杨等人进来也不以为意，只忙自己的。 倒是一位长相靓丽的妇人对杨煜道了句：“夫君，你来啦！” 杨煜拉着她，介绍道：“这就是我内人，姓唐。”又对唐菲道：“这位长得高大的是卢象升，老卢，他旁边的是杨廷麟，老卢的赞画。” 唐菲上前道：“见过两位大人。” 卢象升摆手道：“杨夫人不必多礼，你等身为军医，可习惯？” 唐菲对官话也是听得半懂半不懂的，她有点尴尬的看了一眼杨煜，杨煜笑道：“老卢，我内人不会说官话，见笑了。” 卢象升叹气道：“闻说南边三里不同俗，五里不同音，今日是领教了。”他顿了顿，道：“我营中有数十名刀伤，箭伤颇为严重的伤员，不杨团练的医疗队可有方法救治？” 杨煜道：“可以试试看，先把人抬过来吧。” 卢象升大喜，忙回头吩咐亲兵去了。 不一会，伤员抬到，唐菲带着医疗队的妇人边察看边道：“这个伤口已结痂，毒却留在内里，需重新割开，用四熬烈酒清洗，重新缝上敷药。”说完就有四名妇人换了干净的担架，把人抬走，嫌弃的把那脏兮兮的担架丢出一边。唐菲跟着看第二个，道：“这人是刀伤在臂，伤口红肿，发炎的症状，如何处理你们清楚？”一妇人点了点头，领那士兵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伤兵就被处理了一遍。卢、杨二人看到最多的就是医疗队总是用烈酒给伤员洗擦伤口，旧伤挤出浓血，新伤用针线缝上，痛得伤员龇牙咧嘴。 有一个今天的伤兵被砍了一刀肚子，肠都流出来了，只见唐菲亲自动手，把肠子和伤口洗净后缝上敷药包扎后，那伤兵就沉沉睡去。 卢象升看这样妇人个个手法娴熟，不禁佩服不已。 第170章 火器对决(一) 多尔衮吃了民团的一个大亏，静思了两日，决定用耿仲明和孔有德的汉军驱大炮火枪对付民团，清军对战明军。 耿仲明和孔有德是同乡，二人先是一同在在毛文龙帐下，因耿仲明多谋，孔有德善战，二人组合打了很多胜仗，深被毛文龙赏识提拔。参加过着名的镇江大捷。后因恨袁崇焕杀了毛文龙，在崇祯五年，耿仲明外攻，孔有德内应，二人攻陷登州，崇祯六年春二人率部渡海降了后金，先后被后金封为怀顺王和恭顺王。和后面降清的他们的老冤家尚可喜智顺王并称为满清三顺王。这三顺王以前都是毛文龙的部下，可见袁崇焕不顾崇祯多次提示不能动毛文龙，而他一意孤行的杀了毛文龙的后果太严重。 耿仲明和孔有德部有着大量的大炮和火枪，在当时的明军中装备算是上好的，这两人一率部投降，明军失去两大助力，后金得两大助力。 多尔衮这次以火器对火器，又是汉人打汉人，这一手甚是恶毒！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不过从兵力上看，两顺王的兵力远胜民团。 虽然清兵沉静了两天，杨煜这两天也没闲着，他命人挖了两道壕沟呈弧型状，三十米隔一道，壕沟背后五里就是大营。他对热武器时代的防御早就被电影电视剧教育多了，随军带了不少布袋，作装填泥土用。如果用木板之类的东西挡箭还行，挡炮弹的话就危险了，被炮弹击出来的木屑会伤到人，泥土就不同，最多是下一场泥雨。 又因东北方向冬天多是遍地白雪，太阳一出，反光刺眼得厉害，早就令玻璃作坊与姜福来联合，制作了近万副铜框的墨色眼镜，防止民兵被雪地的反光刺伤眼睛。 细节决定成败，杨煜前两三年一直窝在家里，表面上是在家里陪几个老婆，但他对出征东北之地早有意向，细节问题上在两三年中早已准备得八九不离十。比如，手套，长筒皮靴，耳罩，护肤品，冻疮药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大堆。 孔有德自降后金就归多尔衮麾下，耿仲明归多铎麾下。多铎是多尔衮的同胞亲兄弟，平时最是服多尔衮。这一次多尔衮誓要灭卢象升，所以多铎这个大助力他带在身边。 耿仲明知道孔有德善战，把自己的火器部队交给孔有德指挥，自己打算在一旁压阵。 这令孔有德的大铁炮一下增至三十多门，火枪兵六千余。他昨天看了民团的打炮，知道了民团的炮没他大铁炮打的远，民兵总人数才三千，枪兵数量上大是占优。何况他还有刀盾兵八千，端的是妥妥力压。 太阳升起，清兵踩着鼓点，黑压压的出现在晨曦里。离民团阵营两里处，三十余门大铁炮分两排一字排开，漆黑的炮口遥向民团大营。 “轰！轰！轰！”实心的铁炮弹落在民团阵地上，溅飞地上积雪，一路往前滚，火热的铁弹融化地上的积雪，发出“嗤嗤”声响，腾起一片水汽。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毛文龙旧部，打炮经验足，打得准，两里外开炮就对民团造成了很大威胁！民兵纷纷躲进战壕里，幸得上面堆了一袋袋的土墙，阻挡了大多数的炮弹，饶是如此，民兵也颇为狼狈，炮弹砸在泥袋上溅起大片泥土，让许多民兵吃了一嘴泥，睁不开眼。 孔有德的火枪兵和炮兵配合默契，枪兵在炮弹的掩护下直压民团战阵！ “轰！轰！轰！”十多斤重的炮弹一阵阵的向民阵地呼啸而来，很快，战壕上的土袋墙就千疮百孔，开始有民兵阵亡和受伤，有一个民兵被炮弹直接砸中，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身体就被砸裂，那炮弹落到战壕里，余势尚猛，一滚之下又砸断了一个民兵的小腿。 杨煜站在高处看着战场，冷声道：“放敌军到战壕八十米再开枪！令李朝部去寻找出一个炮兵阵地！令部队撤到第二战壕！” 孔有德的火枪兵靠近了，他的大炮就不好开炮。不过，现在火枪兵还在五百米开外，看来不用炮轰上一阵，是不会前进的了。 孔有德也在用千里镜看着战场，他的炮打得远，目前民团没还手之力。 …… 明军阵营那边，三天前的一幕又重新上演。不过，这次清兵投入的兵力更多。卢象升压力很大！ 看着一直喷着炮弹的清兵大铁炮，杨煜心头火起，叫来老毕和杨秋。杨煜指着清兵的炮兵阵地和火枪队阵地道：“得想法靠近对方的炮阵才行，这样挨打下去不是办法！” 老毕和杨秋也一直关注着战场动态，老毕道：“对面孔有德明显的欺负我炮兵打不到他的炮阵，才如此嚣张，要打炮阵，就得先打跑他的火枪大队才行！” 杨煜道：“好，就先炮轰他的火枪队！杨秋，把你的炮营分为三部，每部五十门炮，留一部压大营，其余两部往前一百米，尽量散开，炮轰火枪队！” 接着对老毕道：“你令肖龙山营和李华营掩护炮营，敌军火枪营冲来就跟他们干一架！” 两人赶忙去布置了。 很快，民团阵地出来两股部队，孔有德看见，派火枪兵上前阻拦，命大炮调过炮口轰炸。 幸好孔有德大炮数量不多，又笨重，调整一次不易，待得他调整好炮口，民团这边已经开炮了！ 上百门迫击炮同时开炮是恐怖的，一片爆炸声响起，孔有德的火枪营就被炸得乱成一团。 迫击炮装填快，“嗖，嗖，嗖”的接着又发出第二轮炮弹。此时，孔有德的大炮开始轰鸣。不过，民团队员散开，对面的有是实心弹，数量又少，取得的战果不大。 孔有德令火枪队向前冲！企图仗着人多把民团打退。 杨见混战开始，令躲在战壕里的周义营，杨海营重新推进第一战壕。 孔有德的大铁炮打一发就要清一次炮膛，还要用雪水给炮筒降温，这些都令发炮速度大减。反观民团的迫击炮就不同了，炮手和装填手配合默契，一发一发的接连着打，霎时间就打五六发，看到清兵已近，背起炮就退回战壕，准备下一轮战斗。 第171章 火器对决(二) 双方短兵相接，炮火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肖龙山营和李华营负责掩护炮兵撤退，他们在一百米处就开枪射击冲来的清兵。 “砰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过，就放倒了五六十清兵。清兵完全想不到民团隔着如此远也能有这么大的伤力，一时滞了滞，有部将喝道：“趁他们装填要时间，冲上去！” 才没冲出几步，对面的枪声又响，这次又被打掉近百人。 民团的枪兵且战且退，打了一就退五步装填，两营兵轮流射击，打了三轮，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五十米，清兵也开枪了。 “砰砰砰砰”清兵阵前扬起了大团白烟，却是前面的火枪打响后，火药燃烧引起的，他们的火药远没民团的先进，枪响后烟很大。铁弹丸乒乒乓乓打到民兵的铁甲上，却打不进去，弄得民兵身上吃痛，咬牙退到战壕里，继续射击。 一到环形战壕，民团的射击范围就扩大许多，清兵火枪兵到了五十米最佳射击距离就停下分为五排枪队，纷纷开枪射击。数千支枪的火力确不容小觑，只是分成了五排又对着长长环形的战壕就显得薄弱了，加上民兵的身体大部隐藏到了战壕内，只露一个脑袋，头上还戴了钢盔。使得清兵的杀伤一下所剩无几。 民团就不同了，他们看着大为爆露的清兵此时不打还待何时？绝佳的活靶练习开始！一众队员纷纷瞄准开枪，一轮接一轮的开枪纷纷收割着清兵的性命。 在第二战壕隐藏着的杨河神枪营，专瞄准清兵的将领和号手，数轮下来，清兵惊奇的发觉他们竟然没了指挥官。 清兵身形大露却也不能趴下隐藏，这是他们的火枪装填限制了他们战时必需站着。一把米余长的火枪装填需要从前端入药和入弹丸，入好后还要用一根长近一米的细长撵杆把弹丸和火药夯实，工序复杂，一般士兵装填一次要百余息，最快者也得数十息。而民兵的装填就快多了，一般三息内就装填完毕。现在的民兵只有在战斗一开始才统一开枪，之后便是自由发挥了。 枪战是不对等的，民兵这边打了十枪，清兵那边还在装啊填啊的，加上又有杨河部专门收割指挥官，指挥官收割完了，就打显眼的。清兵基本是每人开了一枪后就开始崩溃，对面打枪太快了！ 一轮排枪打完，孔有德部就再也顶不住压力，转身逃跑！ 杨煜和老毕令各营尾追上去，要趁着逃兵的掩护追到迫击炮射程内把孔有德的大铁炮干掉！ 很快炮营就进入了射程范围，迅速的把炮架好，在观测手的指示下调整好角度。就迫不及待的发出了愤怒的炮弹！ 孔有德的大铁炮占着射程远压着民团打了良久，现在到了把憋着的怒火释放的时候了！炮兵们一轮一轮的发炮，心里基本都是一个念头：“丢佢老母，老子要报仇，炸光这帮杂种！” 炮弹如愿的落到孔有德的炮阵里，“轰隆！轰隆！轰隆！”声不断，可怜小小的阵地上竟在霎时间就承受了上两百发门炮弹。硝烟过后，杨煜从千里镜里看到清兵炮阵已变得面目全非，铁炮和尸体散落得到处都是！杨煜边看边骂道：“这帮败家仔，老子的炮弹不要钱么？” 民团追杀了一阵，又收拾了数百逃军，听得后面大营锣响，止住脚步，放弃了追赶。 多尔衮看到孔有德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民团打退，气得脸色铁青，命刀斧手堵住逃兵回路，一阵乱砍，砍翻了百余名逃兵，才将混乱压住。 时明军那边正跟清兵打得火热，杨煜命杨宇和罗武两营携迫击炮五十门去支援。令周义等营一边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回撤。 此一战，民团杀敌二千余，摧毁了孔有德的三十余门大铁炮，缴获了火枪两千余把。这些投降清兵汉军首级不值钱，杨煜只让人割了些疑是孔有德部将的首级回来。 令周义等守住战壕，杨煜率彭传锋营去卢象升大营那边。 明军形势有点不妙，与数倍的清兵交战，左，中，右三路都很吃紧。 杨煜有点可怜老卢，堂堂一个宣大总督，身后竟然是区区五千人，比自己这个民团练总强不了多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官的。 杨宇和罗武两营刚到就被他派去左右两路了，此时看到杨煜来援，笑道：“杨团练真是我大明栋梁之材，没几下就击溃了我族败类孔有德！依老夫看，以多尔衮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杨煜笑道：“他肯前来正好，我民团还有二千杆枪等着他们。刚才打了那么久，建奴和鞑子的首级一具没捞着，亏大本了我。” 杨廷麟看杨煜几下就打退了孔有德，现在又派上人过来支援，对杨煜大为改观，对着杨煜不住的点头。 卢象升道：“杨团练，此时你说该如何打？” 杨煜看了看战场，道：“三路的战况都紧张，什么计谋都不好使，硬怼就是了！”遂对彭传锋道：“上吧，把子弹打光了再说！” 彭传锋领命，带着他三百人上前线了。 杨煜也移步上前，举枪对骑在马上的甲兵就打。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卢象升就看到百余米外的一个马上甲兵应声下马，正惊骇间，只见杨煜又举枪射击，他身后有三名亲兵轮流的帮他装弹，杨煜每次开枪都是略一瞄准，枪声响起，对面远处必有一人跌下马。 卢象升和杨廷麟看得骇然，只见不一会间杨煜就开了十余枪，清军后面的部队絮乱了起来。杨煜和装填的三名亲卫配合默契，他们脸色平静，好像对这情景已司空见惯的样子。杨煜不管不顾的一直开枪，转眼就打空了一片。 时枪响大作，却是彭传锋营开枪了，卢象升就看到冲在前面的清兵像割麦子一样的倒下了一大片。 卢象升和杨廷麟相顾骇然，他们和清兵打仗多了，深知道这些清兵多穿两三层甲，是很难打死的！但是在民团面前好像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他们一样会倒下去！ 民团的到来，给明军很大的鼓舞，他们一边拿盾牌挡箭，一边还击。 第172章 抓大鱼(一) 多尔衮这次为了彻底的打掉卢象升，他率了清兵，蒙古兵，投降的汉兵，还有在战场上用的炮灰包衣等共近八万人，将卢象升团团围困。而卢象升这边五千兵力，加上民团的三千余人，可说是要以一对十！ 多尔衮本来就已经把卢象升困到弹尽粮绝的境地，正待收割的时候，冷不防的冒出了民团这一队奇葩明军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也看到了己方损失惨重，不过，打仗就要一鼓作气，他手上还有大把的兵力，他一面命多铎和苏克萨哈率部压迫民团阵地，一面加派大贝勒豪格进攻卢象升中路！（豪格在这几年的战场还真是归多尔衮管辖） 两万多清军又重重的压过来。 老毕指挥着周义，杨海等营迎战。早上在战壕和孔有德军打了一阵，老毕对杨煜开挖的两条战壕相当满意！多铎和苏克萨哈的骑兵在两里外就开始小跑，一里地就开始冲锋，誓要一举拿下民兵阵地！ 论战场经验，老毕比杨煜还丰富。他令杨秋炮营严阵以待，各营枪手全藏于战壕内，对方既是骑兵，那么开枪时机就得提前在一百五十米！ 六千骑兵夹着风雷之势铺天盖地而来！ 民团阵地的中心点上，炮营的百余门迫击炮炮口也呈环形对外。“嗖！嗖！嗖！”随着炮弹的呼啸声，炮弹一枚枚的落在骑兵当中，巨大的爆炸声震惊了马匹，马嘶声，喊杀声，爆炸声混集一起，严重的刺激着双方士兵的感观。 民兵们虽然个个都参加过剿匪，但那些都是小打小闹，如此的大场面还是第一次看到过。幸好打了长年的胜仗，“老子天下第一”的念头在他们的脑里已根深蒂固，对手上的枪的威力有足够的信心，看着滚滚的骑兵洪流，也是不惧，紧握着枪，只待临近。 迫击炮就是骑兵的克星，不过百余门炮对付数千高速前冲的骑兵还是不足，连续三轮的炮击只是掀翻了数百骑，又有数百骑被巨大的爆炸声吓得跑偏了方向。还有四、五千骑往战壕冲来！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老毕大喝道：“打！”顿时枪声大作！ “砰砰砰砰！”冲在前面的就有二百余骑倒地，令冲锋着的战马速度一滞。战马目标太大，老毕又交待了要射人先射马的战略。在高速奔跑的战马上摔下，人不死也得被后面的战马踏死！杨河的神枪营是不同的，他们藏身于第二战壕内，举枪瞄准，沉着的一枪打一个。 当民兵打了三轮的时候，骑兵已经到站壕五、六十米外，一阵弓弦响，箭雨就覆盖下来。民兵的盾牌手赶忙举盾挡箭。 清骑兵的骑射很牛，他们控制着马匹，在快速奔跑的马背上弯弓搭箭，射箭的速度又快，跟民兵的开枪速度差不多。建奴的箭头像个铲头，使用前必用马尿泡出铁锈，又重又毒，如果中箭，就算一时不死，也会因为伤口感染惹下一身病根。建奴箭沉，震得民兵盾牌手双臂发软，更有甚者，连血都吐出来！幸好此时是骑射，清军的骑兵多是抛射，民兵盾牌手还能举着盾牌挡箭不耽误在他掩护下的两名民兵开枪。 战争很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都尽力要至对方于死地。 数轮交锋后，清军骑兵已冲至战壕二三十米处，他们仗着人多马快，只要冲进民兵阵型，近身博杀，那么骑兵对步兵就是屠杀！ 周义，杨海等哪里敢让清骑冲进阵型，他们大喝一声：“扔！”民兵们幸好剿匪经验丰富，主官与士兵配合良好，喝令之下，清兵就看到漫天的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朝他们袭来！ 这些黑乎乎的东西一落地上，喷着白烟，有见识的骑兵吓得亡魂大冒，喊道：“万人敌！” 可惜已经迟了，只听无数的爆炸声响起，骑兵被炸死的炸死，没被炸死的被惊马带着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再扔！”千多的民兵又再度扔出万人敌，一轮激烈的爆炸过后，清骑兵胯下的战马纷纷被吓得绕回头亡命的奔跑！天下所有动物都对雷声一样的巨响有着本能的恐惧，在民团数量如此多的万人敌的巨响下不管不顾的掉头转向，任凭背上的骑兵怎么控制也止不住！ 很凄惨，掉回头的马不可避免的和冲上前的相撞！在离战壕的不远处不一会就堆了大片的骑兵尸体和战马尸体，使得往前冲的骑兵不得减速，民兵那里肯放过这样的射击机会，纷纷开枪！ 硝烟过后，多铎和苏克萨哈收拢残兵，清点人数之后，发觉一轮冲锋己方的骑兵就折损近半！多铎征战沙场以来，哪里试过损失如此大的，他呆呆的看了一阵民团阵地，却哪里还能看见有骑兵回来！强烈的悲愤和失落使他一时气血上涌，“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喷出来！ 骑兵本就是一个建功易，折损也易的兵种。 多尔衮听得消息也是身形一晃，脸上顿时变得苍白！建奴的骑兵何等珍贵，闲时损失十余骑还在可以忍受范围内，这次一下损失近三千，虽然这里面有大半是蒙古骑兵，但算下来他满人的骑兵也损失近千骑，这意味着他部下近十个牛录残了！满人地居寒冷处，人口发展慢，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十万，真正的满人士兵不过四万，这次一下折损上千，饶是多尔衮位居亲王，恐也难逃问罪，况且，那可恶的像大肥猪一样胖的皇太极就时刻的等住抓他小辫子！ …… 清骑兵退却，民团阵地发出山呼！“万胜！万胜！”之声响彻大地！ 明军这边看到友军民团又一次打退清兵，而且还是最精锐的骑兵！顿时士气大震，和杨煜的三营部下大举反攻！ 明军士气高昂的陆续出营推进，加上三路兵马皆有民团枪兵和炮兵这两大杀器，在强烈的火力压制下，清兵死伤惨重，又加上士气低落，顿现不支！ 卢象升一直看着杨煜杀敌杀得过瘾，他一时间也心痒难抓！他虽是读书人出身，但武力和骑射在大明众多将官中实属佼佼者！他在乱贼军中还有一个响亮的称号:“卢阎王！”。他看着战场，忽然大声道：“那是豪格！” 第173章 抓大鱼(二) 杨煜不认得谁是豪格，但他知道豪格是谁。豪格是皇太极心目中的皇位接班人，可见他身份的重要性。 卢象升来到杨煜身边，指着远处的一个马上骑兵道：“那人就是豪格，皇太极的长子！” 杨煜目力极好，只见一个三十左右岁面容有点暴戾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正喝令着部队。 史传豪格骁勇善战但性粗疏，杨煜从他现在亲临战场就有点肯定了此人真有点粗疏。 豪格此时也知道今天攻破明军大营无望，但他现在要为撤退铺路。他一边喝令前头部队拼死进攻，一边传令各部准备撤军。撤军这命令让他下得憋屈，他豪格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只是现在军中士气大降，大量的蒙古兵现在已经且战且退了。这是多铎那边打败了的结果，就怕那边的民兵趁着胜利之威过来和明军一起夹击。 杨煜看清兵颓势已现，豪格离自己也只有区区的两百米，没来由的脑子一热，跨上战马，略略的整理一下身上的装备，对自己的亲卫喝道：“随我冲阵，捉豪格去！”说完就驱马往前冲！ 杨煜的亲卫此时连杨冬在内共五十人在身边，杨冬看杨煜已经冲阵，忙大喝道：“跟上！” 卢象升想不到杨煜竟然有要冲入敌营捉豪格的想法。不过此时的战况也到了发出最后一击的时候了，他来不及细想，一把跨上他心爱的五明骥，手持大刀也跟着冲杀上去！ 卢象升马快，冲阵经验不是杨煜这个土包子可比的，他很快的就赶上了杨煜，二人都是力大之辈，所到之处，清兵无人能挡！卢象升舞动他的大砍刀就像舞一根稻草，轻松的就杀开了一条血路！ 反观杨煜那边就像个无赖，近点的被他右手用那二十斤钢刀砍，远点的他左手里竟然握着一把左轮，一枪一个！饶是卢象升的大砍刀看上去比杨煜要威风得多，但是杀敌效率却有所不及。就连他身后的亲卫也是如此，全不讲武德。 杨煜战时身上佩带了四把左轮，他仗着身上盔甲坚硬，不管不顾的往豪格冲去！豪格完全想不到杨煜来如此之快，待反应过来，杨煜已经冲开血路，离他不到二十米，他旁边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卢阎王。 论骑术，杨煜跟豪格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豪格要逃跑，杨煜绝对追不上。只是豪格也有他的骄傲，他一边令亲卫阻拦卢象升，自己迎着杨煜这看似弱不禁风民兵驱马提刀砍去！ 两人一照面就“叮叮当当”的互砍了数刀，二人的动作都很快，谁也砍不着谁，刀刀硬接！豪格感到手臂一阵发酸，知道对方力大，不可硬拼，趁着两马错身之际，一踢马腹，就要驱马逃走！ 杨煜看得明白，左手枪一枪打在马腿上，豪格战马吃痛，嘶鸣一声，猛然跪地。 豪格的亲卫看到豪格坠马，纷纷大惊，拼死上前。杨煜如何肯放过此机会，左手枪一阵连按连扣，枪里的子弹全打光，还不忘记给豪格的左腿打上一枪，让他逃跑不了。 双方的亲卫都不要命的涌来，只是杨煜的亲卫完全不讲武德，拿着左轮就是一阵乱打！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卢阎王的大刀也不是吃素的，真有擦着者伤，碰着者死之概！ 杨煜下马，连续三拳把豪格没受伤的手脚打得提不上力，胡乱的扯下豪格腰带把他手脚捆住，一把将他丢上马背就往大营赶。 因杨煜的亲卫火力厉害，不一会间附近就没了可站着的清兵，杨煜挟着豪格大摇大摆而回。他单手举起豪格喝道：“豪格在此！” 一众远近清兵吓得心胆俱裂！ 彭传锋看见自己的团长威风如斯，一阵乱枪，清理掉面前的清兵，接应杨煜。 斜刺里冲来一队骑兵欲救豪格，正好遇上彭传锋营，被他部下一阵排枪打下马，看得清兵无不骇然！这火器厉害得太离谱了。 卢象升见杨煜竞功，也觉得不好恋战，缓缓撤退回营。 清兵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又也不是，上前抢人又惧怕民兵的枪。站在原地僵持了一小会。 杨煜见状暗笑，命人开炮，清兵看着飞来的炮弹，猛然醒悟过来，发足狂奔！只可惜太迟了点，倒霉的家伙不是被轰上天，就是被炸出来的弹片击中，又留下上百具尸体。 清兵已退，卢象升派人打扫战场，这一战竟歼灭了两千五百多名清兵，收拢了战马三百多匹！还俘虏了大贝勒豪格！这是建奴入关以来从未有过的大捷！ 这时，民团那边早已清理完了战场，民团的战绩更喜人，其中杀汉旗三千余，建奴鞑子二千八百余，收拢战马五百多匹！ 顿时明军大营上空“万胜”的喊声不绝！ 卢象升是一个审慎的人，他带着百余人亲到民团阵地检查战果，确认无误后，对杨煜道：“杨团练，此战乃不世之功啊！老夫这就快马奏给皇上，为杨团练表功！” 战况突然大反转，杨廷麟也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别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在民团没来之前，卢象升已经心存死志了。 当下二人回帐，斟酌字句，写捷报不提。 …… 话说明军监军太监高起潜领数万军士在不远处的鸡泽城内驻扎。高起潜此人喜功又惧战，当时卢象升被围时，杨廷麟曾去请求他出兵支援和发放军粮，他一概不予理睬。害杨廷麟大哭而回！ 贾庄大捷之事，高起潜又羡又悔，羡自不必说，悔却是因自己没参战，平白的丢失了一份天大之功！但既然是活捉了大贝勒豪格之事，他无论如何也要做一下文章的。 是日，高起潜带着山西大同总兵王朴和陕西总兵贺人龙及手下几个太监率近万人前来贾庄。卢象升碍于官面出迎。 高起潜这次变得和颜悦色的跟卢象升说了一大堆没营养的话，对一旁黑着脸的杨廷麟视而不见。 卢象升因对方是监军，只得陪同高起潜等人看了缴获和首级。看到高起潜等大是眼红！高起潜道：“卢督臣啊，咱家还听说活捉了豪格，可有此事？” 卢象升道：“此事千真万确！” 高起潜道：“可否带咱家一观？” 卢象升顿时面露难色，道：“这……” 第174章 高起潜 高起潜见卢象升沉吟，不悦道：“卢督臣，咱家再怎么说也是这支大军的监军，提审一下战俘还是在职权之内的。” 卢象升道：“非是本督不愿，而是豪格目前关在民团大营。” 高起潜更加不悦，道：“豪格是何等级别的战俘，交由一些区区民兵看守，倘若有失，谁担得起责任？” 卢象升听得火气也上来了，不过他强忍着道：“民团就在不远处扎营，高监军要见，可请移步。” 高起潜道：“如此，便请卢督臣带路！” 卢象升没法，只得带路前往。当一行人来到民团大营前，看着棋竿上的那“容县民团”四个大字时，脸上都不紧抽搐了一下。 一个民团而已…… 高起潜手下的小太监往营门前一站，尖声喊道：“大明监军高大人到！民团团练杨煜出迎！” 喊声有点刺耳，惹得守营门的民兵直皱眉头。 等了良久，高起潜预期中的大肆相迎没有出现，门口除了那十余名看守外，不见有人进出。 那小太监见高起潜脸色难看，只得又再次叫了一遍。 卢象升苦笑道：“高监军，那杨团练不识体制，想见他，恐怕得自己进去才行！” 高起潜不悦道：“此是为何？” 卢象升道：“这个本督不好置评，监军要亲自见过才知道。”说完，他上前对那些守门的民兵道：“劳烦各位帮忙通传一声，说卢象升求见。” 守兵有一人道：“卢大人稍等。”说完就小跑进去了。 不一会，就见杨煜一人出来到营门，拱手笑道：“老卢来了啊，进来坐。” 卢象升笑道：“不忙，容老夫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大人。”他先指着高起潜介绍道：“这位是监军高起潜高大人！”又指着一个二十七八岁英武男子道：“这是总兵王朴！”最后指着一个大胡子道：“这是总兵贺人龙！” 杨煜听完，对各人拱了拱手，道：“既是老卢带来的人，就请进吧。” 说完就转身带路。 高起潜的小太监见杨煜无礼，就要喝斥，卢象升忙压住道：“且住，都说过了这杨团练不懂体制，先进去再说吧。” 高起潜等人一愣，他们刚才听得清楚杨煜直喊卢象升为“老卢”，皆想：“世上真有此等二楞子？”相视一眼，满脸不悦的跟着进入民兵营。高起潜心道：“杨煜不懂体制咱家的官威跟谁发去？” 贺人龙早就想发火，只是碍于卢象升在此，不敢放肆。王朴好像倒是表现得无所谓，他脸上还有点好奇之色。 到了营帐，高起潜大刺刺的落座在主位，杨煜皱着眉头过去，一只手抓住他胳膊就提了起来，把他塞进另外的椅子里，道：“都几十岁的人了，懂不懂点礼貌，去到别人的家就该懂得分主次！” 高起潜在军中从来都是前呼后拥的，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脸上顿时一阵青白，如果不是惧杨煜刚才单手提起他的武力，估计就得破口大骂了。贺人龙和王朴也是看得一惊。心道：“这姓杨的好臂力！” 卢象升脸上有点尴尬，道：“杨团练，这几位大人是来提审一下豪格的，方便的话，就请押他出来。” 杨煜笑道：“活捉豪格，老卢你也有一份功劳，你要见，自是无防。”说完对站在门口的两个民兵吩咐了两句。 不一会，豪格带到，高起潜看着带脚镣和手镣的豪格，腾地站起来喝道：“豪格，你可认得老夫？” 豪格两眼望天，淡淡道：“老子乃堂堂大清国的大贝勒，岂会识你如此一个没卵货！” 高起潜被呛了一句，差点没气死，怒道：“区区一俘虏也敢对咱家不敬，你就不怕咱家这就推你出去砍了么？” 豪格看也不看他，两眼望天。 高起潜连续被人看轻，无名火起，对卢象升道：“卢督臣，此豪格乃重犯，咱家建议改由咱家的麾下看管，押回京城交由皇上处置！” 卢象升苦笑道：“豪格是杨团练所俘，本督也无权干涉。” 高起潜听得卢象升说他也没法，阴着脸想了想，展颜对杨煜笑道：杨团练战场上活捉豪格，武艺、胆色过人，咱家佩服，咱家身为此路大军监军，自是有责任将杨团练的英勇之举奏明皇上，不若，这豪格重犯就请你移交给咱家，咱家保你升一将军如何？” 杨煜看了看高起潜，心道：“真要把豪格给你，恐怕守不住三日！”当下淡淡的道：“不如何，这豪格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置。自会压回容县，向马大人禀告！” 高起潜问道：“不知道杨团练口中的马大人是谁？身居何职？” 杨煜鄙视了他一眼，道：“连马大人都不知道，你还有脸说保我做什么将军？”接着对着南边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崇敬的神情道：“马大人就是我们容县的知县，是我见过最大的官了，皇帝下来就数他最大！” 高起潜、贺人龙、王朴三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副“果然如此” 的表情。高起潜很郁闷。 不过，高起潜岂肯就此放过，便耐心的跟杨煜解释起大明的官位，说县官只是一个小官，这里在座的都比县官大多了。 杨煜听得大发雷霆，怒道：“骗子，一群骗子，老卢你带几个骗子来我这里做什么？满口胡柴！要不是我跟你一起还杀过敌，就凭这样，老子就要跟你绝交了！” 王朴听得杨煜敢在卢象升面前称老子，一时间目瞪口呆，连贺人龙也不得不佩服杨煜勇气。 高起潜和卢象升脸上都不好看，豪格倒是听得冷笑了一声。 杨煜瞪着他道：“你笑什么？手脚痒了？是不是想要再吃几拳？” 豪格被杨煜打过几拳，痛入心扉，看着杨煜吃人的眼神，心里竟有点惧意，哼了一声，不说话。 杨煜道：“老卢啊，看在你昨天和我共同杀敌的份上，这事就算了，人是你带来的，你就负责带走吧。” 卢象升对高起潜肯定有太多的不满，杨煜给了一个台阶下，他趁势道：“高监军，此事不若交给皇上处理如何？你们先回去等消息。” 高起潜见连卢象升都如此说，心里大恨，但又不敢用强，杨煜是个连清军都打得落花流水的家伙，武力值又高，论官位他又是个二楞子，心里只认皇帝和他家的县官。跟他说这些只是对牛弹琴。当下恨道：“卢督臣好识教人，咱家这就回去禀告皇上！” 高起潜等人来得快去得快，杨煜看着几人的背影，却见王朴反背着手，在后面竖起了大拇指。 第175章 老毕的光辉历史 一行人刚出到门口，贺人龙斜刺里撞上一人。原来他正憋着一肚子气，感觉到有人前来，看也不看闷头就撞。来人也不是善茬，运力于肩和他对撞。这一撞把贺人龙撞了个趔趄。贺人龙吃了一惊，睁眼看去，忽地喝道：“原来是你！” 来人一副英俊的面孔，看着贺人龙一时呆住。 贺人龙道：“毕家声，你杀官逃逸，原来这几年是躲到南方去当民兵了！” 高起潜忙问究竟，贺人龙道：“回监军，此人原属我老贺麾下的一个百户，多年前不服军令，竟杀了自己的上官后逃跑，多年不见踪迹。” 杨煜看到大营门口起了乱，皱眉步出。 贺人龙道：“毕家声，你今日碰上贺某，还不束手就擒！” 卢象升知道老毕在民团的地位，一时不想起冲突，忙道：“究竟何事，先说个清楚！” 贺人龙再疯，也不敢在卢象升面前洒泼，忙道：“督臣大人，这毕家声杀官逃逸，当年的苦主还等着他的人头祭奠亡灵呢。” 老毕盯着贺人龙看了一阵，忽地叹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毕某这就跟你回去。” 贺人龙听得，对自己的亲兵喝道：“绑了！”贺人龙的亲卫就要拿人，而老毕的人岂肯自己的长官就这样被抓走，纷纷举枪。 民团的枪的厉害，卢象升是见识过的。眼看就要乱，他忙喝道：“都停下！” 忽听背后有人道：“贺总兵好大的威风，抓人抓到我民团来了。” 众民兵看到杨煜出来都松了口气，纷纷道：“团长来了。” 杨煜道：“贺总兵，我不管你以往跟我们的总教官有什么过节，但现在老毕是我民团的人，有什么事也得由我民团说了算。” 贺人龙大怒，道：“你屁大的民团，连个官位都没有，还敢学人说大话……”话还未完，忽然就蹦蹦跳跳了起来。 却是杨煜拿着左轮，一连朝着他的脚下打了数枪，打得地上泥土乱飞！杨煜轻轻吹掉枪口上的轻烟，斜眼道：“再不识好歹，等会枪就真打在你的脚板上了。” 高起潜等人只知道民团作战厉害，还没清楚厉害在哪里，这时看到杨煜的枪一连就开了数枪，速度之快，哪里见过。细想之下，无不骇然。 高起潜在旁阴阳怪气的道：“杨团练是要窝藏逃犯了？” 杨煜学着豪格，两眼望天，谁也不搭理。 高起潜等人看了看民团手里的家伙，知道今日讨不了好去，只得放了句狠话拂袖而去。 杨海嘴里碎碎念：“就只准自己扮帅洒酷，别人学就把眼瞪到牛眼大。” 杨煜看着老毕不说话，老毕沉默良久，才叹气道：“这事得从崇祯三年说起……” 原来老毕原名毕家声，是陕西米脂县人，跟现在大名鼎鼎的反贼李自成是同乡。李自成当年还叫李洪基，于崇祯二年造反。他造反后数度邀老毕入伙，老毕当时已娶妻生子，他家学渊源，武艺上乘，李自成自然希望他麾下有老毕这样的一个大将。老毕当时生活还过得去，加上和妻儿又恩爱，很自然的拒绝了李洪基。 李洪基见相邀无果，又恐老毕泄露他消息，竟在一夜间将老毕所在的小村庄平了，老毕一家老小也在这一夜间相继被杀！老毕仗着武艺超群，杀出重围，一怒之下投军贺人龙部下。当时的贺人龙部也赫赫有名，打乱军不遗余力，名声大噪。老毕因和乱军有深仇大恨，作战勇猛，很快就从小兵升到了百户。但是他在贺人龙部也是越混越郁闷，贺人龙有个外号，人称“贺疯子”。他胆大妄为，不但打乱军，杀乱军毫不留情，对待地方百姓也从没好脸色。部队打到哪里哪里的百姓总会被他搜刮一番。 老毕也是农民出身，自知农民生活不易，哪里经得起乱军和官兵的两重搜刮，于是就和他上司千户何大富理论。何大富的妹子是贺人龙的小妾，哪里会把老毕放在眼里，对他嗤之以鼻。 终于有一次，何大富因贪图享乐，耽误了行军日程，待他率部赶到指定位置时，乱军已经跑了两日。当时贺人龙治军颇严，何大富恐受军法，遂恶从胆边声，下令军队屠村，杀良冒功。看着无助的百姓无辜被杀，老毕想到自己的家里老幼妻儿被害的情景，气血上涌，一时悲愤莫名，一刀砍了何大富脑袋，才使得杀戮停了下来。然后……就是老毕开始大逃亡。 听完老毕叙述，卢象升唏嘘不已，杨煜也把拳头紧握。 杨煜道：“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正名的！” …… 忽然，听得有清兵使者求见，杨煜本着“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惯例，让清使入帐，请老卢在一旁旁听。 清使是一个三十左右的汉人，一副书生打扮，模样还算中等。杨煜两世为人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也觉好奇。双方分宾主坐定，杨煜也不着急，静听清使如何发言。 却见清使先对卢象升鞠了一躬，道：“学生山西大同生员龚良熙见过卢督臣！”说完又对杨煜略略拱手道：“见过杨团练。”卢象升和杨煜二人好分辨，一个年长，一个年少，一个是大明大官，一个传闻是白身。 卢象升冷着脸道：“清使前来所为何事？” 龚良熙道：“卢督臣容禀，学生奉睿亲王所托，为我大清大贝勒之事而来。” 卢象升看对方长得好眉好样，却奴性十足，心里不喜，冷冷的道：“既是为豪格而来，可与杨团练相商。” 龚良熙道：“睿亲王交待，望卢督臣和杨团练放我大贝勒回营，他日必有重谢！” 杨煜在一旁笑道：“多尔衮开出了什么条件，你先说说。” 龚良熙看了一眼卢象升，发觉对方不理他，只得道：“我大清睿亲王说了，只要两位放大贝勒回营，我清军部队可放开包围圈，也放两位及所属军士一条生路！” 杨煜听了，觉得这事好笑，便继续笑道：“我民团到此地安营扎寨不过四五天，这里风景独美，我还没住够呢，不急着走。” 第176章 谈判 卢象升听得清使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也是满腔怒火，忽听到杨煜所言，不觉晒笑，遂别过脸去，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 龚良熙一时语塞，道：“我大清在此兵力尚有七万余，两位的兵力加起来亦不够八千，此机会千载难逢，两位莫要错过了大好机会！” 杨煜笑道：“不若来使先回去复命，意思就按我刚才所说的，转告多尔衮如何？” 龚良熙咬了咬牙道：“杨团练莫急，我大清睿亲王还说了，只要两位肯放了大贝勒，睿亲王还可以赠送两位各白银二万两！” 杨煜又笑道：“原来你们满人的贝勒爷这么便宜啊，我家里虽说没什么钱，但一俩百万两银还是拿得出手的，不若就按这个价钱，我出两百万两白银，请你们满人的五十位贝勒来我家作客如何？” 龚良熙道：“这……” 卢象升：…… 杨煜站起身道：“送客！” …… 看着清使走远，卢象升道：“杨团练，这豪格之事已奏明皇上，相信不久便有圣旨下来，这些时日不可随便答应敌使。” 杨煜道：“看情况再说吧。” 卢象升道：“豪格被擒，多尔衮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奈何我军粮尽弹绝，不知杨团练这边还有多少诸备？” 杨煜道：“弹药这些无忧，前天我民团和孔有德一轮大战，倒是收拾到了一些火枪和弹药，这些东西我民团用不上，可以作便宜一点的价格卖给你，不过大米就没办法便宜了。” 卢象升：“……你……”他忽然怒道：“你就不能少提钱么，你明知道老夫现在没钱！” 杨煜也怒道：“不讲钱怎么行，这世上什么事情都不如一锭银子，唯一比一锭银子好的，就是两锭银子！有银子才好解决问题。再说，我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现在没钱，可以记账啊，谁叫我跟你一起打过仗，谁叫我相信你呢。”说完就在一旁生闷气。 卢象升一听可以记账，立马放下心来，道：“记账就记账吧，先把这段时间熬过去再说，孔有德的枪枝弹药你全部卖给我，另外加五百石大米。” 杨煜道：“那些枪枝弹药你全要可以，但五百石粮食是怎么回事呢，我一来到你就买了我一千石米，你的兵是饭桶么？我山长水远的来，能带着多少米粮？我的兵就不用吃饭了？你前天收获的死马呢，那么多，难道就吃光了？” 卢象升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个理，他有点尴尬的道：“这不是饿怕了么，一时忘记了。” 清点这些事情自然用不着卢象升和杨煜，最后结果是三万一千多两银子的枪枝弹药。卢象升大手一挥抹零求整就变成了三万两。杨煜看着貌似忠厚的卢象升，感觉他刮钱的手段比自己狠多了。 次日，清使又复来，三言两语间离杨煜的要求还相差太远，杨煜又要送客。龚良熙一急，道：“那杨团练你要何种条件，不防也直说！” 杨煜盯着龚良熙道：“你回去告诉多尔衮，想要我放了豪格可以，但他也得将他这次虏掠我大明的百姓全放了！至于他撤不撤军无所谓，可以摆开阵势，来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拼杀！” …… 多尔衮听得杨煜的条件，气得拿鞭子大抽了龚良熙一顿。他们满蒙联军这几年频繁的入关，最看重的就是大量虏掠人畜出关，这大批百姓被虏到关外后就被当成奴隶变卖，是一项大收益！没了这收益，蒙古各族哪里还肯卖命跟他们满人入关打仗。 龚良熙被抽得死去活来，多尔衮在多铎等苦劝之下才冷静下来，想到如果豪格有失，他这睿亲王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让人给龚良熙裹伤，让他明日继续跟杨煜谈判。 卢象升听说杨煜要拿豪格换回被虏百姓后，也沉默不言…… 再次日，龚良熙拖着浑身是鞭伤的身体再来与杨煜谈判。 杨煜看他行动已没往日的利索，笑道：“吾观龚使身体抱恙，何不歇息一段时间再来，这事反正又不急。” 龚良熙心里骂道：“你是不急，可我急，我再谈不拢，小命都不保。”他讪笑道：“我大清睿亲王办事风格雷厉风行，只是苦了我等下属。” 杨煜笑意更浓，道：“也真是苦了龚使了啊！” 龚良熙听得脸上更挂不住，不过，他很快的摆正了心态。二人又重新在谈判上交锋，耐何龚良熙发觉杨煜就像个无赖，话虽不多，只要条件一说出来，就绝无更改之意。龚良熙看着对方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只得强忍怒火答应下来。 谈判结果就是，为达成交换，清军必须要把这次所虏汉人百姓悉数放归，还要将抢掠百姓的钱财一百万两银子归还。 龚良熙心里在滴血，知道这次谈判就算最后多尔衮答应，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原因是满人很多年了，都没吃过如此大亏！ 龚良熙的谈判结果，令多尔衮气炸了肺，但他毕竟城府深，又有谋略。知道如果救不回豪格，就算他这次没损兵折将，立下多大的功劳，也压不住皇太极的怒火。他权衡利弊，最终还是答应了杨煜的条件。双方约定于十日后在此地进行交换。 卢象升得知结果，又派快马向崇祯禀告此事。同时心里亦忐忑不安，恐崇祯责怪杨煜和他先斩后奏。 多尔衮自跟杨煜相谈好之后，心气难平。一面派龚良熙与杨煜商谈交换细节，一面派最善攻坚的多铎连夜离营，去打高起潜部所在的鸡泽县城。 鸡泽离巨鹿五十余里，多铎部于次日一早便出现在鸡泽城下。他被杨煜打得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到了鸡泽，就令部下强攻！高起潜吓得弃城逃跑。贺人龙和王朴等总兵也是人精，装模作样的抵抗几下，也纷纷择路而逃。多铎不用一日就下鸡泽，不见高起潜，大怒之下派骑兵急追。可怜高起潜身为堂堂的监军，跑到最后只剩他独自一人回到京城。其状有如丧家之犬！ 第177章 崇祯帝 崇祯十二年正月初，京城还弥漫着过年的气氛。十一年，如果撇开满清入关这事不说，朝廷算得上是好事连连的一年。这一年，乱军张献忠和罗汝才先后投降，李自成和刘宗敏的乱军也被打残，只余十八骑出逃。乱军和清军好像有某种关联的默契，每到乱军顶不住了，清军就会入关。 数骑通讯兵催着快马，一边在街道上疾驰，一边大喊：“贾庄大捷！” 国朝又打胜仗了！去年京城的百姓见多了这幕，习惯的远远就让开路。 此时朝廷上下还在休年假，不过因满清入关，各部还是安排了各级官员值守的。 杨嗣昌担任内阁首辅又兼兵部尚书，当他听到“贾庄”字眼的捷报时，就有点激动，接过捷报略略的看了一眼，就拿捷报急急的往宫里赶。 “大喜啊！皇上！”杨嗣昌见到崇祯皇帝来不及行君臣之礼，就急急的把捷报递上去。 王承恩太监接过捷报慢慢的打开后，才呈在皇帝面前。 崇祯皇帝看完，也是忍不住大喝道：“好！好！好！”一连道出三个“好”字。 太难得了啊，多年以来，国朝和满清很难打出一仗像样的胜仗出来。基本都是处于挨打的局面，满清就像强盗，每次入关都掠夺大量的人口牲畜财物扬场而去。看战报上的击杀清兵的数量触目惊心！“击杀建奴一千八百余，蒙古鞑子四千三百余，汉旗近四千，奴兵包衣不计其数！”过万了啊！这还不算，还生擒了大贝勒豪格！ 崇祯皇帝大喜道：“这卢建斗，真是我大明栋梁！” 王承恩忙跪下道贺：“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崇祯笑咪咪的示意他起身，对杨嗣昌道：“杨阁老，卢建斗在报中多次提到的容县民团杨煜是何许人也？朕看卢建斗言辞间对这杨煜很是推崇。” 杨嗣昌摇头道：“臣也没听说过，过年前，济南府也有战报送来，言济南府军民于城下斩杀满军逾千，还送了首级十具来，今看了卢建斗的捷报，卢建斗言这杨煜走水路，一路从广西至莱州湾登陆，行至济南恰遇满兵攻城，杨煜的民团于城下斩杀满兵，割了首级一路带到贾庄，上千首级留在民团的营帐，看来济南府所奏之事是真的。” 崇祯道：“这杨煜素来没见传名，却突然立此大功，得好好彻查来历！他既然是广西容县人，就从梧州府这些年间的奏报查起！” 很快，崇祯面前就有捧来梧州府数年的奏章，崇祯和杨嗣昌低头翻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得知这杨煜是于七年间任梧州府练总，官居八品，梧州知府还上奏了他辖区内无强盗伏据山岭，一片境内清明的现象。更有甚者，还有一奏章是上报梧州府种植花生、红薯、马铃薯等作物成功的事情，言红薯、马铃薯亩产至三千斤。崇祯看到下面的批语是“一派胡言”。 杨嗣昌捋了捋思绪，道：“看来是这样的，这杨煜在梧州府的时候就用民兵肃清了境内盗贼，借此练兵，军成发到贾庄遇上卢建斗和满军交战，就出手相助。” 崇祯点头道：“这梧州府就是能出人才啊。” 杨嗣昌听得脸皮微跳，他听得出崇祯说的是袁崇焕，袁崇焕也是出自梧州府藤县。 崇祯又道：“这杨煜亲冒矢石，冲阵活捉豪格，看来是一个猛将！他立如此大功，阁老想想，该给他封个官职才合适？” 杨嗣昌道：“卢建斗的捷报谅来也假不了，只是高监军的奏报还未见到，皇上何不等等再作定夺。” 崇祯摆手道：“卢建斗能写这奏报，事情就假不了，这点朕还是相信的，再者他们活捉了豪格，这事情更不好作假！”说着回头对王承恩道：“大伴，豪格之事交由你去核实，另卢建斗和杨煜既然有本事活捉豪格，将压解豪格上京之事就由他们分派部队压送！”边说叹气道：“如果让别部压送，估计难送到京啊！” 王承恩连忙跪下，道：“谨遵我皇圣喻！” 崇祯扶他起身，道：“大伴，此事事关重大，辛苦你了。” 王承恩道：“能为我皇尽微力，是奴才万幸之事，皇上放心，只要奴才尚能喘息，必把事情办好！” 崇祯拍拍他肩膀道：“速去准备吧，今晚连夜出发，你们兵分两路，一路奔巨鹿贾庄，一路奔广西容县，速请容县知县上京禀告，刻不容缓！” 王承恩领命而去，崇祯对杨嗣昌道：“阁老，这杨煜凭空而出，他的事情就烦你多多留意了。” 杨嗣昌躬身领命。 待得杨嗣昌退去，崇祯喜滋滋的拿着捷报，看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还不甚过瘾，又拿起捷报兴冲冲的找周皇后分享。 周皇后看了捷报，也是惊喜万分的向皇帝道贺！随即道：“真是祖宗保佑，去年国朝刚剿灭了乱军，今年刚开年就有捷报传来，连不可一世的建奴也大吃苦头，皇上，如此大捷，得告慰太庙啊！” 崇祯一拍脑门，道：“还是皇后想得周到，朕竟然连这茬都忘记了！”说完，就吩咐身边太监速速准备所需事物，往太庙那边赶去。 周皇后看着消瘦略带佝偻的皇帝背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酸。皇帝还不满三十岁，就因忧心国事，昃食宵衣的长期案牍劳形，使他过早的呈现老态。 天见可怜的…… 第178章 匆忙易手的鸡泽城 多铎攻破鸡泽的消息传到贾庄，卢象升气得浑身发抖，数万军士竟然守一个小小的县城也守不住一天，里面的堆积如山的军粮竟全归清军所获！ 杨廷麟悲愤的道：“他们怎么能如此带兵？我们刚打赢一仗，又让满清扳回去了，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卢象升道：“此事得告知杨团练，提醒他部队要严加防范！” 当卢象升心急火燎的赶到民团大营时，杨煜正在双眉紧锁，思考着什么事情。 卢象升一个堂堂的三品大员，宣大总督，兵部侍郎，督师亲自给杨煜跑腿送信一点也不觉憋屈。他这些天跟杨煜混熟了，一到杨煜的的营帐也不客气，很自然的坐下，再独自倒了一杯茶，试了试水温，合适就一口喝下去，太烫的话就放一边凉凉。 卢象升道：“杨团练，多尔衮奸险小人，他趁我们在谈判豪格之事的同时，竟暗派多铎率骑步万余，于昨日一日间打下了鸡泽县城，我大明数万官兵仓惶逃窜，只留下满城百姓任人宰割，还有大批的军粮也落入敌手！我辈之耻啊！” 杨煜抬头看着卢象升，道：“高起潜丢尽了我辈颜面，此事既已发生，就算将他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老卢作何应对之策？”杨煜顿了顿，又道：“与满清交换百姓之事迫在燃眉，失了鸡泽的军粮，换回百姓又拿何物养活他们？” 卢象升心里一震，暗道：“是啊，我自己堂堂的一个大明督师带领区区五千兵马也无粮可充饥，更别说那些百姓了。”他不禁喃喃的道：“多尔衮明显的早就想到这一着，所以他才打的鸡泽，就是要陷我们入死地啊！” 杨煜继续问道：“如之奈何？” 卢象升沉吟一阵，道：“不若杨团练在此挡住多尔衮，我率部去鸡泽把粮食夺回来！” 杨煜道：“多尔衮既然一招走在前，岂能料不到此着，估计他早有防备，老卢你此去估计必会中伏啊。” 卢象升听了忍不住怒道：“这高起潜真是把我等陷入进退两难之境了！待他日回京，老夫定狠狠的参他一本！” 杨煜听到此时笑道：“一个高起潜不值得我们大动肝火，我以前听过一句相当有哲理的话，老卢你要不要听听？” 卢象升见杨煜毫不着急，认为他有什么应对之策，便按耐住心情道：“愿闻其详！” 杨煜道：“这句话是这样说的：‘任何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徒劳。’不知老卢你可认否？” 卢象升皱眉道：“话是说的不错，但这个绝对的力量在哪里？” 杨煜深深的舒了一口气，道：“真正的力量在广大百姓手里，只要利用好广大百姓的智慧，就是绝对的力量！” 卢象升惘然，杨煜笑道：“老卢你看看我民团的装备跟你部队的装备就知道了，很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为什么我的民团会有这样的装备，其实就是我集大众智慧的成果造出来的。” 卢象升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去把军粮硬抢回来？但是你刚才说的去了会中伏！” 杨煜笑道：“中伏又如何？还不知道谁伏谁呢？” 卢象升见杨煜胸有成竹，便道：“到底该如何应对，老夫愿闻其详。” 杨煜道：“我民团的夜不收营一直远放八十里，多铎攻打鸡泽，我早已知晓，只是高起潜竟垃圾到如此程度，这大出我意料之外，一天不到就被破了城，我无奈之下，于昨晚连夜派毕家声的二团去争夺鸡泽了。” 卢象升皱眉道：“就算你民团去了一团，但兵力太少，恐怕也于事无补。” 杨煜道：“兵力少不少，事实证明，于今天中午，我民团已用炮轰开城门，估计现在已经入城进行巷战了，清兵若无马力之冲锋，近战又岂是我民兵对手！” 卢象升想了想民兵个个一长一短两把枪的恐怖装备，不禁打了个冷颤。太恐怖了，数十步外，民兵用长枪打，十余步内，用短枪，妥妥的收割。 杨煜笑道：“此地寒冷，无遮无挡，老卢，高起潜放着大好的城池不住，偏要选择逃亡，我们正好弃了此地，住进鸡泽县城！” 卢象升听得心内惊涛骇浪，人人都惧的满兵，在杨煜面前有如土鸡瓦狗，到底要有怎样恐怖的实力，才能撑起这样的信心！他用了一小会的时间来消化杨煜的话，问道：“既然如此，哪我们何时动身？” 杨煜道：“现在就回去准备吧，今晚亥时四刻出发，让多尔衮明天看到这里已成一片空地！” 卢象升如何不想把部队拉入城，只是他被困在此，想走也走不了，现在已经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他哪里还有顾虑，连忙答应，回营准备了。 卢象升久经沙场，一回去自是作了两手准备，一面令人收拾东西，一面派出探马，沿途四下搜索。 入夜至亥时四刻，卢象升部和民团汇集一起，卢象升一声令下，两部开始出发。 杨煜令杨洪营前行，杨宇营压后，前后均安排五十门迫击炮。数十辆拖拉机和数百匹马载着物资和队员旖旎出发。看着卢象升的天雄军艳羡无比。 卢象升没想到杨煜还有拖拉机这种神器，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他总算慢慢的体会出来杨煜口中所说的“绝对实力”！ 话说多铎前脚才攻下鸡泽，屁股还没坐热，老毕就率着民兵二团前来。老毕早年当过兵，作风比杨煜还彪悍，看到城头飘扬的满清大旗，二话不说，让全团的百余门迫击炮对着城门和城墙上就是一阵猛轰！ 多铎做梦也想不到民团会来得如此之快，他的大部骑兵已经遣出追杀明军了，只剩下数千步兵守城。只是他的步兵如何是民团的对手，在民团轰烂城门后不久，民团就开始抢攻，多铎不敌民团火器，很快步了高起潜后尘，饮恨离去。 多铎离城前，气得大骂：“杨煜村夫，欺我太甚！”骂完就狂喷一口鲜血！ 是夜，民兵二团听到拖拉机的轰鸣声，知道是杨煜带领一团来到，搬开城门口的障碍物，迎接杨煜等人进城。 可怜的鸡泽城在两天内三度易主，也算奇葩了。 第179章 王承恩 卢象升和民团进驻鸡泽，时鸡泽的县衙机构已被满清摧毁，卢象升只得暂任杨廷麟代理知县，管理鸡泽事务。 鸡泽城内粮草无恙，没有出现满兵放火焚烧之祸，此事杨煜还是可以预料。满清入关不外就是为抢粮，抢钱，抢人过冬而已，其中粮食占最重位置，多铎就算再狠，也不敢放火烧粮，怕遭天谴。更怕日后万一再进鸡泽，城内空空如也是因他之故，他更担不起这罪责！ 时天下粮食都紧缺，谁也不想担放火烧粮的骂名。 卢象升心下大安，命人加紧时间修复城门，又派快骑向朝廷奏明此间之事。 多尔衮得知鸡泽得而复失，心内比多铎更郁闷，心里不禁萌生退意。 已往的明军只会龟缩在城内跟他们作战，现在民团无论阵地战和攻城战都能打败他们，多尔衮已没了必胜的信心，只想保存多点实力回去交差。 现在压送虏掠百姓的岳托还没到，多尔衮只得每天借酒消愁。民团的火器太厉害了，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在炮弹面前就纸糊的一样被撕裂，远打不是，近打也不是，这样的仗如何打？他想不出办法啊！ …… 卢象升和杨煜进驻鸡泽城的第五天，城外来了一拨人客，经士兵询问之下得知竟是皇帝派来的天使，连忙禀告卢象升知晓。老卢不敢怠慢，亲现城头辨认。 来人看到卢象升出现，摘掉头上所带的斗笠，露出真容，对卢象升笑道：“卢督臣，咱家来了，开城门吧。” 卢象升一看来人竟是皇帝身边的掌笔太监王承恩，忙朝城下告罪，令人赶紧开门！ 卢象升虽恨高起潜，却对王承恩没什么意见，原因这王承恩在朝中的权利虽然很大，但此人处事低掉，就连手里掌管的西厂也跟他一样，远没东厂的名头响亮。 二人一边寒暄，一边步入衙门。时天气寒冷，卢象升命人多升火盘给王承恩等人驱寒，一面令人奉上热茶和各种干粮。 王承恩笑咪咪的道：“卢督臣太客气了，咱家承受不起啊！” 卢象升道：“王伴伴冒寒跋涉而来，路途辛苦，卢某怠慢了。” 王承恩笑道：“咱家这些做奴才的，心里就想着能为皇上分忧，辛苦事小，皇所托之事才是紧要！日前，卢督臣一封捷报使朝野震动，皇上惊喜之余，派咱家前来，一是为了核实，二是为了要见识容县民团的杨煜，三是为了活捉豪格之事！” 卢象升见王承恩一行人就已经猜到他们的目的所为何事，便道：“这三件事情正是要禀告清楚皇上的，王伴伴一来，倒省了卢某许多事情！” 王承恩笑道：“如此多谢卢督臣了！”他眼睛扫了一眼大堂，又问道：“不知道在座的哪位是民团杨煜杨团练？” 杨煜此时也在堂上，闻言便起身拱手道：“民团杨煜见过王大伴！” 王承恩见杨煜人长得高，身形偏瘦，又是身着便服，哪里有半分敢冲敌阵活捉敌猷的威猛模样？不禁疑惑道：“阁下真是杨团练？” 杨煜笑道：“正是区区，如假包换！” 卢象升看王承恩不信，便道：“王伴伴不要被杨团练的外表骗了，他虽然人长得文弱，可身手之厉害，卢某恐怕也有所不及！” 王承恩讶道：“果真如此，杨团练请恕咱家无礼，可否露一手给咱家解惑？” 杨煜知道眼前的王承恩忠义，对他颇具好感，便笑道：“县衙门口有一对石狮子，估计有数百斤，不若请王大伴移步，我去试举看看？” 卢象升也好奇杨煜的实力，闻言遂和王承恩等人一齐出去观看。 杨煜走到石狮前，用手摇了摇，估计一下重量，应该少不了五百斤。那石狮周身都没好着手之处，他伸出双手，扎稳马步，双臂运力，缓缓的把石狮抱起。众人见他竟然能抱起石狮，顿时发出一声喝彩！杨煜抱着石狮，行了一个小圈，又放回原处。 耳边听着大声的喝彩，杨煜拱手向周围致意。 卢象升哈哈笑道：“杨团练果然好臂力！”他笑着对王承恩道：“日前杨团练捉了豪格，单手把他举起，还对敌阵大喝‘豪格在此’的豪气令卢某至今想起亦神往无比啊！” 王承恩见杨煜露了这一手，这才心满意足，笑吟吟的拉着杨煜的手道：“杨团练果然是少年英雄！此次回京复命，咱家就有得吹了！哈哈！” 杨煜见这王承恩居然还有点风趣，不禁又对他加了些好感，遂笑道：“王大伴远道而来，何不先去沐浴更衣，待小子给您准备一桌酒席洗尘。” 王承恩哈哈笑道：“能和杨团练这样的少年英雄共饮，实乃人生乐事，咱家岂推辞之理，且待咱家看了豪格，点了首级，定与卢督臣和杨团练共谋一醉！” 杨煜笑道：“此事易耳，王大伴是要先看首级还是先看豪格？” 王承恩想了想，道：“还是先看首级吧，看了首级趁着我朝好男儿的杀敌之威再去威压一下满人的大贝勒！哈哈哈。” 卢象升和杨煜二人闻言，便带着王承恩等人去查看首级。 首级太多，一行人先看了卢象升营内的首级，再看杨煜营内的。看着垒起如山的首级，王承恩喃喃的道：“杨团练，你是对的，咱家就该先吃饱饭再看首级的，太多了！” 王承恩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手下却不马虎，命随来的人认真的清点数量，他则在一旁捧着一首级骂道：“恶贼，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一点也不惧怕死人头。 花了一个多时辰，总算点完了首级，王承恩一丝不苟的记录下来。这些登记好的首级，就可以就地烧毁了。免得军队运来运去的麻烦。不过，手续有点繁琐，要随来的太监逐个具名，卢象升和杨煜也一样要具名。 接着便是提见豪格，王承恩一看豪格的气势，就知道眼前的人是个真货。不为什么，因为他长年接触皇家之人，身上的那种气势是别具一格的。 王承恩到了此时总算完全放下了心，捷报完全属实！ 第180:交换 拿豪格交换百姓的谈判，并没有因为王承恩的到来有所改变，即使王承恩初时极力反对，一定要解压豪格上京。杨煜不知道崇祯有没有喜欢看奴猷跳舞的嗜好，就算有，这次是帮不到了，因为越来越多的被虏百姓成群结队的出现到了鸡泽城的周围。 他们的遭遇很惨，惨到连王承恩看到了也不禁起了恻隐之心。看到后来，这个一心只想执行皇帝意见办事的太监也不得不垂泪对卢象升和杨煜道：“卢督臣，杨团练，看来你们的决定真是对的，外面的大明子民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卢象升和杨煜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凄惨的百姓，卢象升虎目含泪，杨煜则把牙齿咬得格格响。 龚良熙依然负责着这次交换的联络，他脸色一片死灰，带着数名满人进城，将百姓的数量和钱银的数量呈上，就要看豪格的状况。他深知，此事一完，就是他掉脑袋的时候。 龚良熙等人看到生龙活虎的豪格，略略放下了心，道：“卢督臣，杨团练，外面是两万余百姓和价值一百万两白银的钱物悉数到位，不如就此开始交换。” 卢象升和王承恩看了看杨煜，才待开口答应，却见杨煜掏出一把匕首一挥，就削下了龚良熙的两手指！ 变故突起，全部人都一下呆住看着杨煜，只有龚良熙痛得满头冒汗，咬牙道：“杨团练这是何意？”他身后的几个满军也是满脸怒容的看着杨煜，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估计这时杨煜已经被碎尸万段。 杨煜冰冷的目光盯着龚良熙，缓缓道：“这帮百姓里为何看不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你的主子满州狗是不是认为我杨煜瞎眼，限你半个时辰内，将这些女子从你的禽兽主子的大帐里送出来，少送一个，老子削的就豪格了！”说完，杨煜怒气勃发，一张拍到桌子，大喝道：“快去！” 龚良熙脸上阵青阵白，连忙回去禀告多尔衮了。 两刻钟后，一个个目光呆滞的年轻女子从满军的营帐里被赶了出来，逐渐汇集到城门下，数量竟有数百！卢象升和王承恩看得脸上肌肉阵阵抽搐，手指着满军大营不知道在骂着些什么。 卢象升和民团的夜不收不断的送回消息，卢、杨二人分析了一下，见交换时机已到，遂对龚良熙道：“让你们的军队先后退三百米，我们就放豪格回去。” 多尔衮听到传话后，二话不说，就令部队后撤，城外那么多百姓，他也不怕明军撒赖。 看清兵退够距离，杨煜令所有迫击炮摆好攻击阵势，才让人解了豪格身上的束缚，让他自行回去。豪格才逃回数十米，清营里就冲出来十余人把他接回去了。 多尔衮此时已心灰意冷，见豪格已回，便下令部队徐徐东归。 卢象升和杨煜派人安排送百姓入城，二万多的百姓，安置起来不是易事，忙到天黑，才堪堪安排完毕。 杨煜让王承恩主持这帮百姓起居，同时让他告诉百姓，这次军队是奉了皇上之命来解救他们。百姓们虎口余生，听了一众太监的话，纷纷跪地山呼万岁！ 王承恩也听得热泪盈眶，看着百姓真诚的目光，他第一次觉得违背皇帝的意愿并不一定是错的。令他更欣喜的是，杨煜竟然将上百万两银子的处置权交给了皇室。杨煜此举令他刮目相看！ 大明朝出征，每次都是耗费大量钱粮，这次是第一次有如此大的收益，虽然这些钱财也是满清掠夺大明百姓的，但总算是追回了一部分。 …… 却说多尔衮兵败之事早传到了辽东，豪格身陷明军之事更是令皇太极暴跳如雷，他一面令他的侍卫长鳌拜亲自入关救豪格，一面传旨撸了多尔衮的统军大权，由岳托接替，令多尔衮、多铎回来请罪。 岳托接了统军大权，又会合了鳌拜，部队虽然少了多尔衮和多铎两部，却多了鳌拜部，主力部队的战力减是减了些，但鳌拜部是生力军，军威上并没有弱多少。 岳托和皇太极关系极好，皇太极当年能登位，也是得了岳托和硕托两兄弟的大力支持。岳托本事很大，又深得皇太极信任，是以很轻松的接了统军大权。 岳托很清楚皇太极想要什么，但他也清楚多尔衮兄弟的本事，多尔衮兄弟办不到的事情，他岳托也难办到！找杨煜复仇之事是指望不上了，但他可以仗着骑兵的灵动性在明境攻下一些大城，大肆掠夺一番，再扬场而去。 他的目光投向了河间府沧州，鸡泽到沧州六百余里，骑兵四天可达。他要趁卢象升和民团安抚百姓这段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沧州，掠沧州钱粮随多尔衮之后出关。他令骑，步两部行军两天后，远离鸡泽百余里时，令骑兵先行，突袭沧州。 …… 两万多的百姓杨煜等也不能总养着，要将他逐步遣回原籍，他们多是保定府人，离鸡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步行的话总要近月的。处理这些事情王承恩比杨煜熟练多了，他先将百姓将养三五日，跟着再派人四处去收购旧衣物分发给百姓御寒，又每人发半月口粮，一纸文书，召来厂卫及军队，护送百姓回去。待事情办完，这大太监才让厂卫押着钱粮回京。 杨煜在卢象升的要求下，踩着清兵的足迹，眼看着他们出关才放心。殊不知，卢、杨两部从鸡泽出发的时候，岳托的骑兵已经攻沧州城两天了。豪格被杨煜抓住困了半月，怒火高炽，全部发泄到沧州城上！沧州城虽布有重兵，也挡不住豪格的怒火，摇摇欲坠。 第181章 悲催的孔有德 论指挥挥作战和亲历战阵，豪格都是清军中的佼佼者。历史上的豪格参加过很多战役，他和多铎的战功并不在多尔衮之下。此次他含怒出手，攻势自是凌厉！沧州城离京四百余里，算是拱卫京城的一个重要门户，但在豪格的强攻下也只是堪堪的坚持了四天。 沧州城破，豪格就要屠城泄愤，幸得岳托苦按住。岳托认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掠夺一番就走，不节外生枝。这样既维护了清军先前战败的颜面，又得了一城钱粮，如此回到辽东，也算是给了皇太极一个交差。 于是清兵大肆抢掠三日！上至官员豪族大户，下至商贾黎民百姓无不遭殃！掠得钱粮数百车。 岳托令大军连日随着多尔衮行军路线出关。 得知沧州城陷，卢象升和杨煜面面相觑，谁也想不通！如此的高墙坚城竟然数日就城破。 杨煜道：“老卢，清兵既劫了沧州城内的钱粮，有大量的辎重拖着，行军速度必然不快，我们何不追上去抢回！” 卢象升这段时间见识了民团的厉害，遂道：“既然杨团练有此斗志，卢某自当舍命陪君子与杨团练走一程！” 杨煜笑道：“好！我们这就去会会岳托和鳌拜！”当下二人喝令部下加快速度直追。 于是，在大明京师附近就上演了一幕奇怪的现象:一大队清兵在前面耀武扬威的行军，众多的明军只是远远避开，或者紧闭城门，没一人敢当道阻拦一下！后面却不可思议的有一股明军没黑没夜的奋起直追，他们人数是清军的八分之一左右。这奇怪的一幕，引起了明廷上下的切密注意。 双方你追我赶的继续了半月，岳托部眼看就要行至喜峰口。卢象升和杨煜部已经追到尾了！岳托当即下令孔有德率其所部阻挡一阵。 孔有德接到命令，哀叹一声，心道：“这是要我去送死啊！你们过万不可敌的满兵都打不过火器变态的民团，我们这些降兵去给人家塞牙缝都不够！” 不过郁闷归郁闷，孔有德不敢违抗，只得喝停其部，摆开阵势，等待杀神般的民团到来。 卢、杨两军的先锋周义营看到挡路的居然是孔有德这家伙。气得大骂了一句，道：“这该死的孔有德，当官兵的时候没听说过打仗如此卖力，当起奴才来就积极得过分！”周义也不客气，当下就令开炮往死里轰！ 一阵炮轰过后，周义便命枪兵压上，“砰砰砰砰”的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孔有德军早已被炮轰得散乱的阵型，再也顶不住，拼命后撤！ 周义得势不饶人，命部队一阵追赶，直至孔有德军留下数百具尸体才罢休。 民兵连胜数阵，已经打出了彪悍之势，孔有德军五六千人，竟被三百民兵打压着猛揍！ 岳托本以为孔有德至少可以挡上半天时间，那样他就可以从容撤出喜峰口。结果是半个时辰也挡不住就大溃败，丢脸丢到家了。 其实孔有德也不想这么快出现在岳托面前，但是后面的民兵太变态了，跑得慢会没命！跑得快虽然会挨皮鞭，但总比丢了小命好。 岳托无奈，只得放弃进入喜峰口，就地摆开阵型，与卢、杨两军决战。他早就听说民团火器厉害，特别是会爆炸的炮弹，是骑兵的噩梦。不过他没亲身经历过，总觉得是夸大其词，会爆炸的炮弹还罢了，还能一发接一发的打？ 岳托是一个谨慎的人，为了观看清楚民团的火力，依然强令孔有德部打第一阵。孔有德一听又要他去送死，憋屈得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如此去落草为寇都比当这狗屁顺王强。他娘的，太不把他当人看了！ 憋屈也没办法，不服就得死，孔有德被岳托吃人的眼光震慑。万分不情愿的去调兵遣将，心里头把岳托的祖宗十八代都草了个遍！ 孔有德的部下一听又要当炮灰，顿时喧哗起来。几个一直跟着孔有德的部将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把孔有德看到怒火三丈，他甩着皮鞭，怒道：“你们以为老子就喜欢当炮灰么，你们这些狗日的遇到软柿子的时候，还不是饿狗抢屎的扑上去在你主子面前争表现！现在遇到硬骨头，就怪我了？” 孔有德的一顿训斥，才使得部将们唯唯诺诺的布置去了。都是一样的的德性，大哥也别说二哥，认命吧！ 卢象升部和杨煜部陆续来到阵前，杨煜从千里镜里看到阵前的炮灰依然是孔字旗，离孔有德阵一里的位置才是鳌拜和豪格部，岳托居中军。看到此情景，杨煜冷笑一声，对卢象升道：“人道岳托能征善战，照现在情形看，我敢说他就是一个怕死的主！” 卢象升道：“杨团练切莫可轻敌，岳托这人审慎细微，是个不可小觑的对手！” 杨煜点头道：“既然老卢你都这样说了，我且信几分吧，还是老规矩，我部主攻，你部主守！” 卢象升道：“善！”他这段时间和杨煜共同战斗，真心的尝到了共赢的甜头，他已经越来越信任杨煜了。虽然这个职位低微的小子一直对他很无礼，但到了现在他和杨廷麟都渐渐的选择忽略这些小节。 杨煜挑出杨宇，杨洪，杨海共三个营兵力共一千二百人。这一千二百人中，杨宇营就占了六百。本来杨宇营是杨煜留作预备队用的，但总要让所有的部队都要经过战场的洗礼不是，所以预备队也是可以轮换的。杨秋的炮营压在前面的三营后，他收到杨煜的指令就是，看到清军的骑兵敢发动，就开炮！骑兵不动，炮不打。 孔有德的火枪兵打了几次已经被打掉了大半。这次他学精了，让刀盾兵掩护着火枪兵与民团对战。当然，孔有德也明白，如果民团毫不客气的用炮轰，他的盾兵也不顶用，但他除了这样，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孔有德的部将命令着士兵前进，他们豁出去了，心想着只要和民团进行近身肉搏战，就仗着人多怎么也要扳回一阵。 第182章 战鳌拜 杨宇等营也踏着方步前进，到了一百米的距离就下令开枪！ 天见可怜，这次民团竟然没有打炮，难道是没有弹药了？孔有德的部将们就差点没跪下感谢祖宗保佑了。他们一面喝令士兵们加快速度冲上去，一面察看部队的伤亡情况。 不得不承认民团的火力很猛，但有了盾牌这东西，就给他们挡住了大部分的火力。虽然前进的速度慢了点，但还是值得的。 六十米，五十米，到了射击距离！孔有德及其部将都不禁高兴起来，没炮弹的轰炸，果然民团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正要跟在盾牌后面的火枪手开枪，忽然发现天上砸下了二三十个黑乎乎的东西，尾部还冒着烟！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得爆炸声响起，前排的盾牌手就被掀翻一片！这还不算，这些黑乎乎的东西，是一轮接一轮的，几乎是爆炸声刚响起，第二轮就砸到了他们的脚下。 原来是杨煜安排了全民团能单手举百斤的所有队员在前线扔手榴弹。到了今时今日，民团里能单手举百斤的早就过了三十人。这些单手举百斤的队员，扔五十米远的手榴弹还是比较轻松的。这也是杨煜不见骑兵不开炮的原因。 盾牌手被炸翻，他们后面的火枪兵，刀兵就暴露在眼前。民兵抓住时机，纷纷开枪，一下子就打掉了一大片！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枪声也跟着不断，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孔有德部再也顶不住，不知道谁喊了声：“败了！”就有人后撤！ 后撤的人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成了大流，溃不成军！ 杨煜令部队追杀数十米才停下，粗略的估算一下，这次孔有德的兵被打死的没一千也有八百！ 清兵阵营里，鳌拜看到火冒三丈，令骑兵驱散了逃兵，免得他们冲乱了阵型。岳托眼看民团的火力犀利，也是大皱眉头。 鳌拜看了看对面，对岳托道：“岳托贝勒，容我率骑冲一阵，刚才没见对面打炮，有可能是他们的弹药所剩无几了。” 岳托沉吟一下，想道：“眼看我部就要出关了，现在被这些明军拖住不走也是不行，卢象升何等地位，时日一久，必引出来明军大部，到时恐情况更糟！眼下唯有速战速决！” 豪格上次被杨煜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大有不忿，不过他对民团的短枪有点惧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鳌拜号称满洲第一勇士，何时试过被汉人如此追逐过。他早就压了一肚子的火，见岳托沉吟不语，便怒道：“岳托贝勒，请容我出战！” 岳托正待答应，忽见明军阵营出来一骑，大喝道：“鳌拜！闻说你是满洲第一勇士！我杨煜也是全村第一，你我两个在双方军队开打前，何不单对单的来个一决雌雄！” 鳌拜猛听得明军中居然有人敢向自己叫阵，便问豪格：“那人就是杨煜？” 豪格咬牙道：“没错，他就是杨煜，此人相当无耻，他身上不单佩带了长枪，还有短枪，我脚上的伤就是他用短枪打的！” 短铳大明军队中早有，只不过那是火绳枪，打的是钢丸，因射程不远，士兵很少用，只是极少数的武将随身携带。 如果是这种短铳，鳌拜是不惧的，他身穿三层甲，这些火铳对他无效。 鳌拜心下了然，不过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便喝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子，敢不敢先把你身上的长短枪都卸下来再说，我一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酒杯！” 杨煜闻言，当即解下长枪和短枪一一扔到地上，抽出他那二十斤大刀道：“鳌拜，来吧，看看谁砍谁的脑袋，不过你那脑袋臭气熏天，我就没那雅兴拿来当酒杯了，当夜壶还行！” 鳌拜大怒，策马就冲出阵营，怒目圆睁的朝杨煜杀来！ 杨煜见鳌拜冲来，也用腿一踢马肚，驱马前迎。 杨煜立马就发觉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自己身上的长短枪都丢了，没了远程武器。而鳌拜身上的弓箭还在，双方距离堪堪一百米时，鳌拜就拿出背后弓箭，在快马上“嗖嗖嗖！”的连发三箭！ 杨煜暗叫一声：“疏忽了！”挥舞大刀连砍三下，磕掉三箭。岂料鳌拜马快，转眼就冲到五十米，又是一箭往杨煜胸口射来。这一箭来势比刚才三箭猛多了，夹着尖锐的破空声，一下就到了杨煜胸前！幸得杨煜目光敏锐，身手反应又快，双持刀往胸前一挡，耳听“当”的一声，刀身挡住了箭，身体却被巨大的冲击力冲离马鞍，直坠落地。 杨煜身形刚一落地，又闻破空声响，来不及细想，脚下一顿，身体忽然移了数尺！杨煜堪堪又躲过一击，没来得及喘气，脚下又跺，声形又离奇的舜移，忽觉腰间传来一阵火辣的疼痛，知已中招。急切间脚下连跺，转变了数次身形逮住一个机会，手上一扬，一石激飞而出。 鳌拜连占先机，先是把杨煜震下马，跟着又用马槊伤了杨煜的腰。眼看就要得手，清军阵营里也传来喝彩声！忽见杨煜身形飘忽得厉害，正在眼花缭乱之际，却有一拳头大的石子突然击中了他脑门！鳌拜头上虽然戴着坚硬的钢盔，也挡不住杨煜这含怒的打虎石一击！身体随着“噗”的一声响，就坠马而下。 杨煜欺身上前，手起刀落，一刀非常干脆利落的砍了鳌拜脑袋，顾不得飞溅的血水，举起鳌拜头颅，爆喝道：“鳌拜首级在此！” 两人交战，从鳌拜射箭开始到结束，实际上不过十余息时间。两军先看到杨煜处于下风到反杀鳌拜，这几手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结局大出意料之外！ 岳托和豪格一下看到鳌拜首级被杨煜砍下，顿时目眦尽裂，一挥手，鳌拜亲卫和满清骑兵就不顾一切的冲出阵来，欲将杨煜碎尸万段！ 杨煜唤来自己的战马，把首级挂在马上，再一下骑上鳌拜的战马。那马挣扎几下，耐何抗不过杨煜，发泼几下都被制住，乖乖的听话。 鳌拜的战马神骏无比，又高大威猛，杨煜看了一眼就生了必降之心，才刚刚降住马，他耳边就响起了密集的炮弹爆炸声！ 第183章 郁闷的豪格 迫击炮的炮弹不断落在清骑阵型里，一骑又一骑的骑兵连人带马被强大气浪掀翻。或者猛冲中的战马踩进弹坑，一下失去平衡，一个跟斗就把自己背上的骑兵抛掉。 这次民团的全部迫击炮道一齐开炮，共三百门之多，威力不同凡响！只轰得清兵七荤八素，杨煜立马于阵前良久，愣是难以看到有大股的骑兵冲到他跟前百米内。他的亲兵把长短枪一一捡回交给他。杨河部的神枪营于此刻把准确性非常清晰的表现出来，只要有骑兵出现在百余米内，纷纷被他们放枪撂倒！ 卢象升看杨煜竞功，他和他的天雄军都大觉吐气！卢象升即点了自己亲卫来到杨煜身边。看到民团打得热闹，大呼过瘾。卢象升道：“杨团练，你这枪炮厉害，可要帮我准备一批才行！” 杨煜笑道：“老卢，只要你的钱到位，枪有，炮也会有！” 卢象升闻言气结。 杨煜耳边听着炮声不断，道：“老卢啊，闻说杀一个建奴皇上就赏银五十两，你现在看，我的一颗炮弹总能干掉一个建奴骑兵吧，如果运气好点，两三个也时有，就算一发干掉一个好了，除去炮弹成本还赚三十五两，多划算啊！子弹一发十五文，一把菜刀的价钱，就换一个建奴的命，你说赚不赚！” 卢象升苦笑道：“你就是一个钻进了钱眼的貔貅，除了银子之外难道就没别样追求了？” 杨煜笑道：“有啊，金子，珍珠玛瑙，宝石这些东西我一样看重，哈哈！” 卢象升：“……” 民团的炮弹很快就打了十轮，三千多发炮弹落到满兵骑兵阵中，岳托的眼里看见遍地都是战马和骑兵的残骸，他总算体会到多尔衮兄弟的艰难了！这根本就是不对等的战争，就像他们精锐的骑兵冲进孱弱的明军中，等待着的就是屠杀一样。只不过，现在位置互换了！ 岳托无力的道：“撤吧，辎重不要了，不放弃辎重，杨煜和卢象升是不会罢休的。”说完这话，他感觉就像虚脱，人一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随着他身边的传令兵吹响了退兵军号，清军大部分人竟然都松了口气，纷纷往喜峰口涌去。 岳托听着退兵号令，身体在马上晃了晃，竟一头坠下马来！他的亲兵大惊失色，赶紧救援。岳托好像突然间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气，对亲卫虚弱的道：“撤！保护好豪格贝勒！” 杨煜看见清军后撤，忍不住嘴角上扬，笑道：“老卢，你我又再冲一阵如何？” 卢象升道：“兵法言，穷寇莫追啊！” 杨煜笑道：“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趁他病要他命！追！”追字一出口，杨煜便驱马向前冲！杨秋带着他的亲兵欢呼跟上。 卢象升听杨煜说得豪气干云，顿时也被感染，催着他心爱的战马五明骥连忙跟上！ 跟着杨煜的民团冲阵是件令卢象升郁闷的事，民兵们个个都有长短枪，一阵“砰砰砰砰”的枪声响过，眼前二十米内就看不到能站着的敌人！ 杨煜左冲右突，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急催着马。杨煜不禁笑裂了嘴，扬鞭指道：“那不正是我们的老熟人豪格么！” 卢象升也看见了，只见豪格身边有一百余骑护着，正在策马狂奔。 杨煜更不客气，用了抽了一鞭座下的鳌拜战马，那马吃痛，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猛地前窜。 杨煜马快，很快便追上豪格等人，手中左轮一阵连点，就有六人掉下马来。一众清骑看清楚了来者竟是杨煜，一阵眼色过后，就有近十骑白甲骑兵向杨煜靠拢。 满清的白甲兵是战力最强的兵，整个满清就只三千白甲。一下出动十名白甲兵围攻杨煜，可见他们对杨煜的重视到了最高的高度。 卢象升看到这么多的白甲兵从各个方位向杨煜围来，怕他出意外，忙驱马提刀向杨煜靠拢。 杨煜解下长枪，百忙之中一枪打中了豪格的马腿，只见那马悲鸣一声，就驮着豪格跌在地上。 此时白甲兵已近，杨煜把长枪挂在得胜勾上，掏出左轮，又是一阵连压带扣，数息间就干掉六个白甲。其余白甲兵见状，无不大骇，完全想不到围歼变成了送人头。忙掉马头就要远离这杀神。 杨煜看也不看他们，又掏出两把短枪朝豪格冲去。如果此时的清骑还不明白杨煜的目标是豪格的话，他们的脑袋里就全是长草了。一下子，个个弯弓搭箭就朝杨煜射去。杨煜也不甘示弱，双手接连开枪，瞬间放倒十二名清骑，全然不顾“叮叮当当”射在自身上的箭。他的盔甲经过锻打淬火处理，厚度近两豪米，全身重五十多斤，刀枪不入，是全团最重的铠甲，自是不怕这些箭射。 卢象升和杨冬等此时已经冲了上来，老卢杀敌效率虽没杨煜高，但气势一点也不输杨煜，一柄大刀被他舞得风声呼呼，很快就有三个清骑被他斩于马下。杨冬率领亲卫一阵乱射，杨煜身边附近的清骑顿时被清空一大片。 豪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扭头狠狠的瞪着杨煜。杨煜裂嘴笑道：“豪格，如果你不在沧州生事端，估计此时你已经回到你关外的狗窝去了，这点你怎么这么笨，就不跟多尔衮学学，以为鳌拜来了，你的靠山就在了么？” 豪格怒道：“杨煜村夫，你要是条汉子，就一枪把我杀了！” 杨煜跳下马，笑道：“枪里没子弹了，拳头倒有一双，先将就着尝尝吧。”说完，又故技重施，在豪格的四肢上飞快的各给一拳，痛得豪格在大冷天里也出了一身大汗。很自然的，他又被杨煜解一下腰带，捆住双手，被扔上马。这样的待遇，豪格已经尝过一次了，顿时面如死灰！ 杨煜再次俘虏了豪格，命人收拢战场上散落的战马，和大量的辎重，也不去追岳托，此战算是到此为止。 杨煜压着豪格回营，他的马上还有鳌拜的首级！此战杨煜砍鳌拜和再度生擒豪格，威风得一塌糊涂！刚到营帐就听到一阵马屁声：“团长威武！万胜！” 唐菲也迎了出来，看到杨煜无恙，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杨煜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轻道：“给我裹伤。” 第184章 奉旨回京 唐菲听得杨煜受了伤，脸上顿时一片惶急，正待问话。杨煜却一手按住她道：“不要声张！” 唐菲闻言，只得紧紧的拥着杨煜去医疗队。 众人错愕间，这才注意到杨煜腰下一片血红！赶忙过来帮忙扶着杨煜。 到了医疗队，唐菲让妇人们赶紧生火和准备就伤事物。她含泪帮杨煜卸了甲，掀起了伤口附近的衣服，就看到一道深半寸一指长的伤口。 杨煜道：“这鳌拜动作好快，在我跳跃间，趁甲衣上掀的时候给了我这么一下！” 唐菲看着杨煜的伤口，想哭但又耽误杨煜的治疗，强忍着悲痛道：“夫君你忍着，妾身这就给你缝伤口，只要躺上几天就好了。” 杨煜点头道：“那你弄吧，我先睡一会。” …… 医疗队门外，卢象升、老毕和一众营长都在焦急的等着，却没人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神交流。 良久，唐菲红着两眼出来，杨冬忙迎上去问道：“六嫂，六哥怎样了，伤得要不要紧？” 唐菲擦一下眼角的泪水道：“七弟有心了，夫君的伤虽有点重，但无大碍，只需休息几天便好。”跟着又对老毕和杨宇道：“夫君交待了，民团之事就先由毕教官和大哥共同协商处理。至于下一步行动，则听卢大人的安排。” 老毕和杨宇忙上前答应。 唐菲继续道：“夫君刚缝了伤口，失血有点多，现在需要静养，各位先回吧，待他醒来，会面见大家的。” 众人不舍的陆续散去，特别是杨煜的几个兄弟，双目中竟罕见的现了泪水。谁也没想到杨煜在受伤之下依然率队冲阵，抢回钱粮不算，还再度活捉豪格！ 卢象升激动万分，他仿佛看到了一颗新的将星冉冉升起，为大明的疆土而战。他当即挥笔疾书，将此战过程和结果满满写了两页纸，使用八百里加急呈报朝廷。 清兵自去年九月入关，至现在正月底全部撤军，多尔衮和岳托在民团的打击下，全无功而返！最后还折了鳌拜这个满州第一勇士，和豪格两度被擒。这是自清军第一次入关以来多年间从没遭受过的大挫折！反之，亦是明军从未得到过的大捷！ …… 崇祯在短短不到一个月间，连接卢象升大捷的战报两次，一次比一次震撼。这令他也是激动万分！如果没有孤身逃回来的高起潜及他大军的大溃败之事，这个正月完全称得上完美。 崇祯下令将卢象升的捷报传阅九边，同时再派王承恩去宣杨煜进京。在王承恩出发前竟跟他打趣道：“大伴，你这次得真要帮朕压豪格到京了，不能再换掉了啊！” 害得王承恩连忙跪下叩罪，道：“谨遵皇命！奴才上次自作主张罪该万死！” 崇祯上次得知杨煜拿豪格换回百姓，初时也是气恼，后来听王承恩细说万民山呼大明皇帝万岁的场景，也觉得此举应当如此行事，更别说王承恩还给他带回了上百万两的银子。 崇祯笑道：“听说杨爱卿受了伤，大伴去太医院拿上一些伤药，再到内库带一些老年人参去慰劳慰劳杨爱卿。” 王承恩听得崇祯称杨煜为“爱卿”就知道杨煜要一飞冲天了，从没会面的臣子，有谁能像杨煜一样让皇帝直称爱卿？ 王承恩不敢怠慢，连忙领命。 …… 杨煜在床上连睡了三天，觉得骨头都要发霉了！只是唐菲不让他起身到处乱动，怕他牵动伤口。又怕杨煜烦闷，她便日夜的陪着杨煜，陪他说话解闷。 第四天，杨煜无论如何也躺不住了，非要出去不可。不料这次唐菲倒是答应得很爽快，让他出去活动。 杨煜一走到医疗队门外，就看到杨冬及一众亲兵拥着一辆马车。杨冬看见杨煜出来，笑吟吟的道：“六哥上车吧，我们出发了！” 杨煜蒙道：“出发了啊，去哪里？” 杨冬笑道：“卢大人说要我们一起进京见皇帝！说我们民团的功劳立得太大，非皇帝亲自封赏不可。” 杨煜又蒙道：“不是，我是睡床睡到散架了，想出来走走的，你现在要我上马车，我走哪里去？怎么走？” 杨冬道：“这是卢大人吩咐的，辎重部队都已经出发一个多时辰了，现在就剩下我们和大哥的营部压后了。” 杨煜看向身旁的唐菲，道：“原来菲姐你狡猾啊，给我一个空欢喜。”唐菲笑道：“夫君要走一段路，妾身陪着你就是了，走吧，我们慢点儿。” 杨煜听了，也笑道：“好吧，自出军以来，我就从没陪过菲姐走路散步，现在都要回去了，我们那么就走上一程吧。” 当下也不怕亲兵看着笑话，拉起唐菲的手漫步在雪地中。 这一刻的唐菲是有满满的幸福感的。她真希望杨煜就这样拉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直到老！ 走了小半个时辰，杨煜身上有点发热，怕唐菲累着，这才和唐菲一起上了马车。马车里，唐菲依偎在杨煜怀里，道：“夫君，我们家里已经有很多的钱和田地了，还有那么多的产业，你根本不用这么拼命的，就算要立功，我们也可以慢慢来，知不知道你这次受伤，吓死妾身了，回去之后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伶玉和小苗两个妹妹交待。”她伸手揽住杨煜脖子道：“夫君，可不可以答应妾身，以后不要再亲临矢石，你是我们的天，我们都怕你出事，包括大哥他们都是这样说的，要我好好劝你。” 杨煜道：“将是兵的胆，经过了这次出征，部队已经锻炼出来了，以后我想再出手也没机会啦，放心吧！” 唐菲喜极而泣。 次日，部队遇上从京城赶来的王承恩等人。卢象升和杨煜亲自迎接，王承恩宣读了要杨煜等人上京的圣旨，又拿出皇帝赏的药物和补品给杨煜，待杨煜谢了恩，便笑咪咪的道：“杨团练，你这次没有打瞒着皇上要拿豪格换这换哪吧？” 第185章 面圣 杨煜笑道：“交易这种事情，天下之大，不外是各取所需罢了，如果，万一，满清能为豪格拿出令皇上都动心的代价，你说换不换？” 王承恩惊道：“杨团练，你果真还有此意啊，幸好皇上派咱家来看着你，实话告诉你，这次皇上口喻，要一定压豪格到京！” 杨煜笑道：“压区区一个豪格罢了，没什么难度，王大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好了。” 王承恩皱眉道：“听说这样一说，咱家怎么觉得更担心了呢？” 杨煜：“……” 卢象升见杨煜吃瘪，哈哈笑道：“王伴你有所不知，杨煜这小子就是胆大包天的家伙，行事又不按常规，卢某也经常被他搞得出其不意的。” 王承恩笑着摆了摆手，道：“闲话不多说了，我们赶紧起程吧，皇上等得急，渴面见杨团练之心已非一日，咱们办事总得让皇上顺心才好！” 喜峰口离京城不到五百里，卢、杨两部虽带着辎重，但他们缴获马匹甚多。部队增加了这么多畜力，行军速度顿时快了许多，加了民团还有百余辆拖拉机搬运笨重物件，使得一日可赶路一百里。 王承恩上次没看到拖拉机是怎样操作的，这次看到百余辆拖拉机响着轰鸣声，喷着黑烟由一人驾驶就能拉一大堆东西上路，不禁大是惊奇。趁部队停下进膳之机对拖拉机手问这问那，无奈开拖拉机的队员听不懂他说的京话，他也听不懂队员的白话，一番鸡同鸭讲之下，王承恩只得去找杨煜解惑。 杨煜见王承恩就像个好奇宝宝，只得粗略的跟他说了一些拖拉机的转动原理，又答应他到京之后必教会他开拖拉机，才使得王承恩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菊花。 崇祯十二年二月初，杨煜第一次进入了北京城。他的民团被安排离京十里外驻扎，卢象升的天雄军也一样，驻扎在城外和民兵遥望相看。卢象升和杨煜二人都只能带五十士兵进京面圣。 京城的百姓听说他们的卢督臣又打了胜仗回来，还带回一个活捉豪格，阵斩满州第一勇士鳌拜的杨煜进城。纷纷涌去德胜门站立两旁迎接帝国的勇士。 卢象升百姓们好认，一张卢字大旗和一身官服说明了一切。杨煜就难辨了，一杆民团大旗下，他们清一色的铠甲外形上几乎没什么两样。骑在马上长得像豆芽一样的杨煜很自然的被百姓们忽略掉。杨煜骑着马，一边打量着京城的一切，想到历史上数年后这里就变成满清的帝都，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卢、杨等人行至皇宫前，早有内侍等着，引卢、杨二人面圣去了，余者安排入府前驿入住歇息。 上书房，崇祯皇帝和他的宠臣杨嗣昌在内分主次坐着。王承恩在杨煜耳边轻声介绍了这两个当时大明身份最显赫的人。卢象升对着崇祯帝跪下叩首，山呼万岁。接着起身淡淡的对杨嗣昌说了句：“参见杨阁老。” 杨煜看着老卢的表现，心里不禁叹气暗道：“这老卢情商堪忧啊，难怪他堂堂一个三品大员这京师附近数百里内打仗都挨饿，没有援军相助了。”他待卢象升礼毕，当下整了整衣甲，学着老卢的样子双膝跪下道：“容县民团杨煜叩见吾皇，愿吾皇笑口常开，事事顺心，千秋万载！” 崇祯听得扑哧一笑，抬手道：“杨爱卿平身，朕听说你有伤在身，可免礼！”接着又对内侍道：“来人，给卢爱卿和杨爱卿赐座。” 卢、杨二人道：“谢皇上！” 待二人落座，崇祯指着杨嗣昌笑道：“杨爱卿，这是杨阁老，兼任兵部尚书，你们是本家，亲近亲近。” 杨煜又复起身，对杨嗣昌施礼道：“杨煜见过阁老大人，久闻阁老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时天下妙文皆出自阁老生花之笔下，令公子杨慎亦是诗词高手，阁老一门两大文斗，羡煞旁人啊！” 杨煜一席话，顿令杨嗣昌听得眉开眼笑，他父子文采过人，正是他的得意之处。杨煜一语中的，令他不禁起了另眼相看之意。遂笑道：“杨团练奇思妙想造枪造炮，令不可一世的满州悍骑亦不得不饮恨，个人更是勇武过人，两次亲身冲阵皆活捉豪格，更兼于阵前枭鳌拜首级，此等奇功，昔汉冠军侯也莫过于此啊！” 杨煜暗道：“史传杨嗣昌嘴皮功夫天下第一，果然非凡。”忙惶恐道：“阁老言重，折杀小子了，杨煜所为，只不过是我大明天下男儿都情愿而为之事罢了，小子不敢居功……” 崇祯听得，拍案喝道：“好一句大明天下男儿都愿为之！杨爱卿真乃良将也！”与杨嗣昌对视一眼，笑吟吟的续道：“朝中已议定，擢升卢爱卿为龙虎将军，从一品，赐爵忠勇伯！” 卢象升闻言又惊又喜，忙跪下谢恩道：“臣卢象升承蒙皇上厚爱，日后为了大明，为了皇上，就算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崇祯柔声道：“卢爱卿言重了，快请起！”接着又对杨煜道：“杨爱卿听封！” 杨煜也想知道崇祯能给自己一个什么官位，于是便双膝跪下，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匍匐在地。耳边听得崇祯说道：“容县杨煜自力组建民团，不辞数千里之苦前来勤王，一战功成，歼敌近万，活捉豪格，解救我朝百姓两万有余！二战阵前斩鳌拜，再次活捉豪格，杀敌数千，夺回我朝被抢钱物不计其数，如此大功，当世罕见！着封镇国将军！从二品，赐爵容州侯！具体封赏于三日后大朝时昭告天下！” 杨煜听完也是喜不自胜，心道：“哥以后也是侯爷了啊，爵位比老卢还高了点！”忙高声谢恩！ 崇祯笑道：“杨爱卿平身。”待杨煜落座，又道：“梧州府真是人杰地灵，竟然能出杨爱卿此等人才，一举让满州建奴吃足苦头！朕心甚慰！” 杨煜又站起来躬身道：“皇上过誉了，末将恳请皇上为民团赐名！” 崇祯喜道：“正当如此！”他沉吟一下道：“杨爱卿民团以火器震慑于敌，不如就称‘霹雳军’如何？” 第186章 酒楼听书 杨煜心里觉得叫霹雳军还不如神州一号好听，不过人家皇帝是金口一开就不可更改的，也只得随意了。便称谢道：“谢皇上为我军赐名，自今日后，霹雳军就会尊随皇上之意，扫清宇内外一切鬼魅魍魉，还我大明一个朗朗天下！” 崇祯和杨嗣昌听得很是满意，频频点头。崇祯又道：“杨爱卿可起了表字？” 杨煜道：“末将着成民团以来，一直忙碌，倒是将此事忘了，不若还请皇上再辛苦一些，连我的表字也给起了！” 给杨煜起表字，杨嗣昌原本也有此意，不想被崇祯抢了先，只得看着羡慕不已。崇祯给杨煜起了表字，杨煜以后就得对崇祯尊为师长。此后崇祯和杨煜的关系就变成了亦君亦师的关系。 崇祯沉吟道：“名字为煜，最好的字已经被李煜取了，你以后就叫‘忠信’吧！” “忠信”字面上是忠诚，忠实，诚信的意思，但崇祯没登基之前是信王，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杨嗣昌想到这，有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煜。 杨煜感观何等敏锐，一接触到杨嗣昌的目光，便知道皇帝起这个看着老土的表字并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略一细想便明了个中原委，当下当即表态道：“皇上苦心，末将明白，末将定不负皇上！” 崇祯听得很欣慰，道：“朕在御花园设了一席，几位爱卿想必也饿，一齐去用膳吧。” 当下崇祯在前领路，杨煜此时才看到他略带佝偻的身形，步伐走得有点急，一身明黄服和脚上的鞋竟洗得带点发白。堂堂的大国天子竟节俭如斯！ 酒席很简单，只有四个精致的小菜，一把精致的酒壶摆在桌上，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佳酿。不过，杨煜估计里面装的肯定是皇庄里面自产的酒。崇祯这个皇帝为集军费，连让大臣募捐的办法都能想出来，他又岂会铺张浪费。 北地寒冷，每样菜下面都有一个炭炉温着，崇祯来到桌前只是略略的一摆手示意各人入席。待众人坐定，有一内侍给每人都满了一杯酒。崇祯举杯道：“建奴东退，全赖卢、杨俩位爱卿，来，为大明贺！” “为大明贺！” 此席很快便散，崇祯好像有忙不完的事，他不用一刻钟便用完了膳，放下了筷子。杨嗣昌等人也只得跟着放下筷子装作已经吃饱了。 出了宫，卢象升一把拉着杨煜道：“杨侯，你骗得我好苦！” 杨煜奇道：“老卢，我们熟归熟，我几时骗你了？” 卢象升道：“你刚到贾庄之时不是装愣扮傻的说你只知道天下除了皇帝，最大的官就是县官么，害我以为你不懂体制，竟然瞎了眼，帮你劝着高起潜！幸好，高起潜现在因兵败入狱了，要不，你就等着他报复吧！” 杨煜一听卢象升是为了此事，讪笑道：“老卢你也不想想，我初来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八品练总，军营里随便来个张三李四都比我官大，如果我不装傻，我的民兵早就被瓜分得渣也不剩了，还打个屁仗！我这不是没办法了么？” 卢象升想了想，如果杨煜一开始真要表明官阶跟高起潜，贺人龙那么人接触，估计真会被吃个干净！他叹气道：“居然你说的在理，但你瞒得我好苦，我老卢这次虽说沾了你的光，升了官，得了爵位，但是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呢？” 杨煜无奈道：“老卢，你刚才吃饱了没有，如果没吃饱我再请你吧，京城的酒楼随你挑！” 卢象升怒道：“我卢某人岂是一顿饭就能打发的么！” 杨煜撇撇嘴，道：“外加一百杆枪，一万发子弹，不吃拉倒！哦，是了，你好像还欠着我三万两银子呢，你是不是升官获爵了有钱还我了？” 卢象升听前半句是喜上眉梢的，待听到后半句顿时苦着脸道：“你就能不能动不动就提钱？我卢某是欠钱不还的人么，要不我这就修书一封回家，让家里人卖了宅子，马上还你钱！” 杨煜笑道：“要你卖屋宅还钱还不至于，谁叫我们是战友又一起打过建奴呢！走，去找间好点的酒楼，喝个痛快去！” 卢象升这日先是升了官，后又听得杨煜许诺枪弹给他，心里也着实大为欢喜，点头答应。 二人来到府前驿换了便服，各带随从二人出门，寻着一间叫“杏香楼”的酒楼便走了进去。酒楼的店小二见卢象升气质不凡，忙迎上二楼雅座候茶。杨煜让卢象升点了几个硬菜，便边喝着茶等上菜。 杨煜耳边早就听到了有人在酒楼说书，说的正是他大战鳌拜之事。那说书先生桌上一壶茶，一把尺子，正口沫横飞的说着：话说鳌拜称满州第一勇士，也不盖的，只见他长得身高一丈有六，满身横肉，胳膊都要比在座各位的大腿粗上一圈，使一狼牙棒，一砸地上就是一个大坑。不知道我大明多少将士亡于他棒下。他正耀武扬威间，却猛然听到一声大喝：“呔，那鳌拜，某乃杨煜也！你这个满州第一勇士敢不敢跟我这个全村第一比拼一番！” 说书先生说到此处便微笑停顿，果不其然，酒楼内就立马发出一阵大笑！有人问道：“然后呢？” 说书先生这才继续道：“鳌拜睁开他那铜铃大的眼睛一看，只明军阵营里走出一人，此人便是杨煜了。那杨煜也长得不含乎，身高丈二，腰围也丈二，一看就是个好汉。鳌拜见来对手便和杨煜厮杀起来，二人都是力大无穷之辈，顿时打得烟尘滚滚！……” 杨冬听得奇怪的看了看杨煜，道：“六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样粗壮了，像个四方的怪物！” 杨煜满头黑线。 “……二人打了三天三夜不分胜负，鳌拜心急，忙念了一句咒语，顿时整个战场就变得昏天黑地来，狂风大作，裹着脑袋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的砸向杨煜！杨煜也跟着念了一句咒语，接着就有闪电耀眼，雷声大作，一个个响雷炸飞了冰雹，还把鳌拜的狼牙棒炸成了两截！各位，我朝杨煜是雷神降世，使唤雷电自是得心应手。那鳌拜没了兵器，岂是杨煜对手，数个照面间，被杨煜卖个破绽，一刀砍掉了脑袋！” “好！好！好！”酒楼里喝彩声不断！杨煜拿眼扫去，见众人个个兴高采烈，一声喝彩后又干了杯中酒！ 杨冬皱眉道：“这说书的满嘴喷粪，我六哥杀鳌拜岂用三天三夜，还什么的雷神降世！”他忿忿不平，幸好他说的是白话，酒楼里没人听得懂，不过却有人嫌他吵，邻桌一少年用食指竖在嘴唇上，“嘘！”了一声，道：“少聒噪！” 第187章 太子和公主 杨冬看那少年只十岁左右，不好发作，只得禁声。卢象升和杨煜看了一眼那少年，脸上却露出奇怪的表情。二人都是眼神犀利之辈，发现了那少衣襟下暗藏的明黄色。 卢象升看了一眼杨煜，见杨煜老神在在，不以为意，只管继续饮酒吃菜，遂消了去见礼之心。 却听那少年旁边一个年纪略小的少年道：“哥哥，你说那杨团练真长得那样恐怖吗？” 那少年道：“休要听那说书的胡说八道，大伴见过杨煜，他说杨煜长得高高瘦瘦的，还有点孱弱的样子，却能抱起五百斤的石狮子，真正的人不可貌相。” 卢象升闻言，用手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太”字给杨煜看，随即又擦掉。 杨煜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理会。 六人细嚼慢咽，席间再也不提军旅之事，一味的品尝酒菜。 邻桌的少年听书先生说完了杨煜阵前斩鳌拜的故事后坐了一小会，便下楼去了。估计是专门来听这段说书的。 …… 三日后大朝会，杨煜第一次上朝，不过他上朝只是走一个流程。当他的官衔和爵位下来的时候，确实威风了一把！杨嗣昌笑咪咪的第一个向他道贺。有了杨嗣昌领头，朝中一众文武官员不敢怠慢，纷纷上前道贺一番，杨煜算是混了个熟脸。 不过，他的战绩确实是令人触目惊心，阵斩鳌拜和两度活捉豪格这些只是表明了个人勇武，最吓人的是他部队的杀敌数量！ 卢象升趁机上了奏折，言军队装备的重要性，还列出来一批清单，望皇帝批准。 崇祯已经了解到杨煜的霹雳军能在战场上屡战屡胜靠的就是先进的枪炮。他仔细的看了一遍清单，就让王承恩递给户部尚书倪元路。 倪元路看着清单，脸上没半分表情，嘴里不咸不淡的道：“没钱。” 这令崇祯很尴尬，“没钱”两个字已经从倪元路嘴里不知道出现多少次了，国朝财政入不敷出好像成了惯像。这是个要命的难题！卢象升和杨煜这次斩获建奴鞑子首级近两万，给出的赏钱少到连崇祯自己也汗颜。杨煜赏了五十万两，卢象升赏十万，区区六十万赏钱按首级数，每颗首级平均只值三万。跟国朝定的五十两一颗相去甚远！最丢人的是，杨煜交换豪格的时候就让王承恩运回了一百万两。打岳托后夺回的财物也不在二百万两之下，这些钱使用出处他清楚，其中辽东军晌就拿走了大半！ 朝会随着倪元路的一句“没钱”引起了各部的诉苦，个个好像得了穷病一样的诉说某某款项还未落实…… 崇祯意兴阑珊，草草的宣布退朝。杨煜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上朝看到的是这种结果，不禁有点错愕，摇了摇头，随着人流散朝。 曹变蛟在大朝会上亲眼目睹的看着出身草根年纪比他还轻的杨煜封了侯，羡慕得不得了，趁着散朝，一把拉住杨煜，笑道：“杨侯留步，老哥我备了薄酒一席，务请赏光共酌数杯，咱哥俩交流交流！” 杨煜大奇道：“曹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成哥俩了？” 曹变蛟完全想不到刚才祝贺他升官之时还笑咪咪的杨煜一下就变了脸，讪笑道：“咱都是武人，粗汉一枚，我年纪比你大点，所以自称老哥了。” 杨煜笑道：“真是薄酌数杯？” 曹变蛟道：“嗯！嗯！” 杨煜愠道：“数杯不去，还不够解渴的。” 曹变蛟闻言先是一愕，随即哈哈大笑道：“杨侯之言甚合我意，你我共饮，没个三百杯岂可尽兴！” 杨煜笑道：“三百杯就免了，数十杯还好。” 曹变蛟笑道：“那杨侯，我们这就走？” 杨煜笑道：“曹将军请酒，杨某岂有拒绝之理，不过还得喊上老卢！” 曹变蛟对卢象升很是敬佩，闻言大喜道：“若忠勇伯肯赏光，自是最好不过！” 二人说说笑笑，才步出大殿，就看到王承恩立在一旁，笑咪咪的一伸手，道：“杨侯，皇上有请！” 杨煜看了一眼曹变蛟略带歉意的道：“曹将军，计划赶不上变化啊，与你共醉之事恐怕只得压后了。” 曹变蛟无奈的道：“既然是皇上相邀杨侯，我岂敢争先，杨侯请速去！” 杨煜对曹变蛟拱了拱手，随王承恩而去。 …… 依然是御花园，依然是四菜一汤一壶小酒。崇祯见杨煜来到，笑道：“杨爱卿来了，再陪朕喝一杯解闷。” 杨煜躬身道：“谢皇上赐宴！” 崇祯直接摆了摆手，让杨煜入座。 杨煜才坐下，就发觉花丛中有人影晃动，崇祯轻咳一声，道：“都出来吧。” 言毕，花丛中走出一男一女两个小少年，正是杨煜在酒楼所见。这一男一女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十岁九岁模样，只是那女孩比男孩略高少许。 崇祯看着二人，愠道：“父皇在宴请杨侯，你两个不顾礼仪偷看什么？” 朱慈烺上前一步道：“孩儿因仰慕杨侯风采，急切间欲睹杨侯真容，是以唐突，请父皇恕罪！” 朱媺娖也赶忙上前道：“父皇不要听皇哥哥乱说，明明是媺娖缠着皇哥哥来看杨侯的，父皇要怪就媺娖！” 崇祯见他们两个小小年纪不推罪不止还互相争罪为对方受过，不觉气消，道：“你们眼前的就是我们大明的栋梁杨侯了，都过来见礼吧！” 二人一听崇祯没有问罪之意，连忙上前道：“见过杨侯。”朱慈烺说完还对杨煜眨了眨眼睛。 杨煜忙起身还礼，道：“末将见过太子殿下和长平公主！”说完也对朱慈烺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告诉对方，他是不会将在酒楼见过他兄妹之事说出去的。 朱慈烺喜道：“杨侯勇武过人，又英武非凡，实乃我大明之福！” 杨煜笑道：“太子和公主聪明活泼，实是大明未来的希望，末将为陛下贺！” 崇祯咳了一声道：“下去吧。” 朱慈烺和朱媺娖对崇祯行了一礼，道：“儿臣告退。” 第188章 奏对 崇祯看自己的儿女走远，笑道：“孩童蛮劣，杨侯见笑了。” 杨煜道：“岂敢，陛下一家父慈子孝，是我辈楷模！” 崇祯问道：“不知道杨侯可否婚配，可有儿女？” 杨煜道：“末将已纳有三妾，育有俩女儿，年纪尚幼，大的还不满两岁，令陛下见笑了。” 崇祯奇道：“杨侯何故还没正妻和儿子？” 杨煜只得将自己的三个侍妾的事情跟崇祯说了清楚。崇祯听完，叹道：“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想不到杨侯的侍妾在民间和军中亦是举足轻重之辈！一介女流能做到如此田地，亦属可敬了。” 杨煜道：“谢陛下抬举。” 崇祯示意杨煜饮酒吃菜。席间，崇祯叹道：“我大明十年间乱像四起，建奴更是数次入关抢掠，近百万百姓被掳走，朕每思及此，夜不能寐，食难安啊！朕忧心若焚，殚精竭虑，情况还是一年不如一年，这大明境况堪虞啊！” 杨煜听崇祯谈及国事，不忍让崇祯难受，道：“皇上十七岁登基就一举灭了魏党，雄才大略，正是中兴之主，天必佑我大明！” 崇祯黯然道：“人心难测啊，当年朕灭魏党，满朝上下无不同仇敌忾，一呼百应，可魏党一灭，朕发觉越来越举步维艰，朝中行事诸多制肘，往往一令发到下面，就被改得面目全非，朕有时真后悔杀了魏忠贤啊，想我皇兄在位时，朝政还能顺利铺开，财政哪里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这般窘境！” 杨煜那里敢接这样的话，只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崇祯道：“杨侯有何见解不防直说，朕听多了满朝大臣各种言论，也采纳了不少建议，只是总觉效果甚微，起不了大作用。杨侯年纪轻轻，就能以一己之力训练出数千如此彪悍的雄兵，不论敛财或见识必有过人之处，朕很想听听你是如何做到的。” 杨煜只得单膝跪下，道：“末将山野村夫，说话不知道轻重，陛下如要末将说实话，请先恕末将冲撞之言无罪！” 崇祯让杨煜平身，沉吟一阵道：“好，朕可恕你等会如有无礼之言无罪，杨侯直言就是。” 杨煜道：“谢陛下！”他又喝了一杯酒，看着是在壮胆，续道：“天下历朝，得位最正者唯汉与明！我朝太祖皇帝更是从蒙古人手里夺回天下，这点比汉还要略胜一筹！但纵观历代皇朝，宋和我大明都是采用以文制武之法，宋的结果就是文盛武弱，沦于异族之手。而强汉盛唐重武，它们沦于各诸侯和节度使之手。这些现象都表明了，重武或重文太过都不是好方法，我大明得从教训中寻找出路。” 崇祯听得耳目一新，特别是“得位最正者唯汉与明”这一句，连杨煜后面诟病太祖的祖训也觉得没那么严重了，不禁问道：“如之奈何？出路何在？” 杨煜道：“武能强国，文能兴邦，两者缺一不可，我大明不防往文不能制武，武不抑文这方向施政，军政分开这种法子试行一段时间，或许会见功。” “军政分开……”崇祯默念两句，一时不语。其实，这几年他杀文官豪不留情，对武将倒是好声安慰，这些年武将也逐渐突出了重要的位置。只是长年的武备积弱，岂是杀几个文官就能解决的？ 崇祯道：“此法倒是新奇，杨侯见解真是与众不同，还有我大明内忧外患多年，军费铺出巨大，而国库收入一年不如一年，财政艰难！杨侯是此道高手，可有方法可解？” 杨煜道：“自秦以来，王朝的更替源头无非是土地问题罢了，我中原大地一直以来注重农桑，所以农业税就占了主流位置。太祖开国以来定下的农税、商税三十税一，这微薄的税可说是微无其微，这是天下百姓之福，可说当时天下农商都对太祖感恩戴德！可太祖当时还规定了一条，官员不用纳税，这条在太祖当时治下还没什么不良影响，可越往后问题就尖锐，皇上可着户部撤查一番，至今剩下真正纳税的田地有十存二便阿弥陀佛了！” 崇祯听得悚然一惊，骇道：“有如此极端么，那缘何每年税收还能奏数？” 杨煜道：“如果税收一直是三十税一的，天下百姓为何有那么多人吃不饱穿不暖，皇上只要从奏折中就可以看出来，某某地大旱，某某地大涝，其结果都是百姓被迫卖妻鬻子，饿殍遍野，为何啊！末将认为这是百姓家中无余粮之故，如果百姓人人都有数亩田地，该纳的税又是微无其微的三十税一，按理说百姓家不可能没存粮的，这是为何？” 崇祯听得双眉紧锁，这些事情他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杨煜说得更露骨，一下间就将隐藏的黑暗全暴露出来！这令崇祯有点猝不及防，不过现今国事艰难，他就算有心整治，也力不从心。 崇祯叹道：“朕如何不知道只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绝无作反之意，奈何现今大明就像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下不得重药啊！” 杨煜道：“病重还需重药医，只不过皇可以不当下药之人，自可沾不到怨言！” 崇祯疑惑，心里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忙屏退左右，继而问：“杨侯此言何意？” 杨煜见崇祯见机，不禁暗叹：“十余年前的那个机变果断的皇上还在啊！”他低声道：“不破不立，天下官员大都不愿意放弃自己手上的蝇头小利，而危害大明基石，皇上就算对策绝佳，也没人执行，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上再冥思苦想出一佳策也是枉然。” 崇祯不禁想到了他十余年间的辛苦，国事依然糜烂，一时深有同感，道：“如何个不破不立？” 杨煜道：“事实胜于雄辩，现在天下乱军数不胜数，这种机会皇上很快就会有，只要乱军一控制了某省的全境，那么此省的制度在乱军的侵占下必然改变！到时由末将出手迅速收回，再重新更改土地产权和税额，美其名曰政法试验区，只两三年间就可得出一大列事实数据，令满朝百官无可争议！” 崇祯道：“杨侯此举恐有伤天和！” 杨煜道：“长痛不如短痛！” …… 第189章 奏对(二) 杨煜心道：“当年老蒋那一手行事绝妙啊，利用红军过境，一举将西南数省的军政大权揽入中央还不废自己直系的兵力！如此珠玉在前，自己不好好学习一番，就该老实耕田去了！”当然崇祯不知道老蒋和红军是什么回事，这事不可说。不过，崇祯朝有乱军啊，还多如牛毛！杨煜认为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的。 崇祯道：“此事容朕细思。”他抿了一口酒，脸上此时看不出任何表情，忽淡淡的道：“国库亏空日久，如何能来一场及时雨？” 杨煜也跟着喝了一杯，笑道：“皇上现在可利用手上的奇货做一笔买卖，即可得一笔不扉的收入！” 崇祯闻言惊道：“你说的是豪格！你可知道如果朕严惩了豪格，会消了天下万民多少的怨气！” 杨煜讪笑道：“皇上目光如炬，料事如神，一语中的，末将说的正是豪格！皇上曾问末将的敛财之法，无他，物尽利用罢了。从政治上看，把豪格推出午门一刀砍了，确实可激起明军民的士气，只不过气这东西来得快也去得快，军民们今天士气来了，个个都想方设法的来点酒助兴，兴致一过，改日买米买盐还得照旧，于实事无补。如果皇上肯再次让满州赎回豪格，那么就可以待价而沽，争取利益最大化！” 崇祯不甘的道：“满州建奴数次入关，害我大明军民无数，朕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啊！” 杨煜看着落寞的皇帝，心道：“到底经历了多少心酸又绝望之事才能让一个三十四岁的皇帝放弃了固守南方的提议而选择上吊殉国，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可见历史上的崇祯当时是对国事多么的绝望啊！他身上背负的太多了！”只得劝慰道：“如果要燃军民士气，把鳌拜头颅挂在德胜门的城墙上足够了，那豪格就百来斤，一刀砍了丢到乱葬岗，让野狗啃也不够两天啃的，不如将他卖给皇太极，换他几百万两银子，这样皇上不是可以办的事情就多了！” 崇祯惊道：“你是说皇太极会愿出数百万两白银赎回豪格？你确定他有那么多的钱？” 杨煜叹道：“这几年皇太极年年都入关抢掠，末将敢说他的库房里早就堆满了银子，银子对他来说是小事，他那所谓的皇族面子才是大事，由不得他不同意！” 崇祯听得手上微微发抖，王承恩在一旁看见，轻轻的按住了他的肩膀，道：“皇上难得有雅兴和杨侯对饮，不妨先干一杯！” 崇祯很快恢复了平静，举杯道：“杨侯请！” 杨煜也举杯道：“皇上请！” 二人干了杯，王承恩再次满上。崇祯道：“我大明泱泱大国与一撮小尔之国谈钱，岂不是有失体面？” 杨煜笑道：“此事皇上不好出面，难道忘了富足的商户？皇上可以让人在坊间传出风声，说京城有人愿意出五万两一斤买到豪格回家，作光宗耀祖用，相信不用多久，皇上就会接到满州使者的谈判了。” 崇祯一愣，道：“如此大事，这样会不会儿戏了点，而且也太不厚道。” 杨煜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皇上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就让精通此道的人去办就好，无需过于操心。” 崇祯想了想，转头对王承恩道：“此事着曹化淳去办吧。” 王承恩领命。 崇祯心里有点忐忑，毕竟是第一次这样处理事情，但假若真的能将豪格换几百万两银子的话，这无疑是个大诱惑，国朝太缺钱了！ 崇祯和杨煜吃吃谈谈，又提到霹雳军的装备上，崇祯道：“刚才朝会上卢卿家上了一本奏，说要购买长短枪各一千把，炮一百门，子弹，炮弹若干，装备天雄军，花费巨大，户部直接回绝了，此事杨侯如何看待？” 杨煜道：“建奴经此一役，近期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装备的话，先给他五分之一之数，先让他部队熟悉一下枪炮的使用，待以后国库有所宽裕后，再增加数量。” 崇祯点了点头，又道：“若杨侯和建奴对决，可多久扫平辽东？” 杨煜道：“末将觉得杨阁老说的没错，攘外必先安内，只待国朝稳定了，我们打满州就可以一城一城的从容推过去，一直收复到太祖和成祖时期的边界。” “太祖和成祖的边界！”崇祯精神一震，道：“这就任重道远了啊，没足够富裕的国力支撑不了这庞大的军费开支，国内不先安定下来真是无法做到。只是目前李贼等人不灭，何时才是安定之时啊！” 杨煜道：“五年左右吧，三年内反贼应该合流了，到时可以一网打尽，再用两年时间整改出试验省，介时国库就会逐年增收，可撑起收复失地的费用。”他顿了顿又道：“目前国民贫苦，真不宜为了筹集军费再加征税，那样只能适得其反。皇上要精兵简政，坚持渡过这几年难关。” 崇祯道：“兵贵在精不在多，昔年戚家军才万余人，却可保我大明边疆不失，只是我大明上下谁可代替戚少保？” 杨煜道：“龙威将军卢建斗忠心耿耿可守大明疆土！” 崇祯看了一眼杨煜道：“杨侯的霹雳军更胜天雄军，何故不自荐？” 杨煜笑道：“末将乃山野村夫之人，随性惯了，可当矛，卢建斗性稳宜当盾。” 崇祯道：“哦，朕以为杨侯把你自己忘了，但朕纵观你打贾庄和喜峰口两战，建奴是无力抵抗的，为何要等五年？” 杨煜道：“我大明朝经历了太祖和成祖两朝，版图拓展差不多可以与汉唐接近，最突出的就是蒙古，打了百余年，总是死灰复燃，这是管理不到之故，还有交趾，降了复叛，在宣德帝时期那样的国力也只能放任自流，我们打一仗所耗费是巨大的，总不能把地方打下了，又把那地方晾着，部队一撤回就变回原点。我们以后要打到哪里，哪里就该屯兵管理，这样一来，国朝所需的开销更大了，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是行不通的。” 崇祯想了想祖宗们当初的强大，不禁神往。想想自己这一朝如果真能如杨煜所说的，打到哪里管理到哪里的话，那就有点强宗胜祖的意思了，这不正是他一生所求么！ 第190章 无耻 总的来说，对于这次奏对，崇祯还是比较满意的，杨煜的说话又燃起了他的斗志！ 最后杨煜又跟崇祯说了老毕之事，让皇帝高抬贵手抹去老毕的案底。崇祯一听老毕是霹雳军的第二把手，很爽快的答应了，还约好处理完豪格之事后就召见霹雳军进行封赏。 杨煜谢恩而出。 曹变蛟在次日总算逮住杨煜的空挡，邀他去饮酒，杨煜拉上老卢，三人进了京城比较有名的一间酒楼。 和皇帝吃饭虽说是恩宠，但无味之极，还有点如履薄冰之感。和老卢曹变蛟吃饭就不同了，气氛融洽。酒楼的羊肉和各种小菜都不错，杨煜又让杨冬带着足够的三花酒，三人倒是吃喝得个满头大汗。 曹变蛟是曹文诏之侄，人称小曹将军，作战不含糊，又是比较单纯的武将，很对杨煜性格。历史上曹变蛟于崇祯十五年的松锦大战被擒，不愿投降而被处死，是条汉子。明末的将领卢象升和曹变蛟是杨煜比较敬佩的。 曹变蛟比较健谈，席间先吹捧了老卢和杨煜一顿，跟着就诉起苦来，说自己军队的火枪就火烧棍，大炮的炮弹是哑巴，非常羡慕杨煜霹雳军长短枪和迫击炮，然后涎着脸要求杨煜看在大家都是一锅粥里搅勺的兄弟，无论如何都要杨煜给他的几千军队人手都配备一长一短的，迫击炮就不需要人手一门了，随便来个两三千门就行。 老卢和杨煜听得瞪大了眼，杨煜疑惑的问道：“老曹你到底是姓曹还是姓周？你认识周星星？” 曹变蛟道：“什么周星星？不认识，还有，我肯姓曹了，跟姓周有什么关系？” 杨煜舒了一口气，道：“你不姓周又不认识周星星，哪里学来的大搞笑？” 曹变蛟：“没搞笑啊，你我兄弟啊，区区几万斤铁罢了，又不值什么钱，回头我补送你十万斤铁到你家！” 杨煜拱手道：“那我得多谢曹兄了，只是小弟手里没枪没炮，令你失望了。” 曹变蛟脸一下塌了下来，满脸愁苦道：“那减半吧，老哥求你了！” 杨煜气笑，道：“曹兄你以后打仗不需要拿盾牌了，干脆用你的脸来挡箭挡刀枪，相信无人能伤你分毫。” 曹变蛟再次踏脸，小心翼翼的道：“那哥再减一半？这是最低要求了，不能再减了啊！” 杨煜笑道：“不减，一点也不用减，炮一千五百两一门，炮弹十五两银一发，长短枪各一百五十两一支，子弹十五文一发，要多少都可以预订！” 曹变蛟苦着脸，按着手指算了算，道：“哥没那么多的钱啊，欠着行不行？” “行！谁叫我杨煜堂堂的容州侯还因嘴馋喝了你这人的一顿酒呢，可以先让欠长短枪各一百支，炮十门的货款！” “兄弟，你这砍价也砍得太离谱了，你看渣都不剩了啊，我叫你哥还行不行？” 杨煜笑骂道：“就这么多了，不要拉倒！” 曹变蛟无奈的道：“好吧，好吧，就这样定了！”说完忽地眉开眼笑的道：“来！来！咱们继续饮酒吃肉！说那些铜臭之物干什么，多伤感情！” 杨煜喃喃的道：“我怎么觉得上了你的当呢，一顿饭老子就没了几万两银子。” 曹变蛟大笑道：“不会，哥是哪种欠钱不还的人么，等哥拿着枪炮立了军功，钱一定还上的！” 杨煜抹汗道：“幸好你说拿着枪炮去立军功，要不老子真后悔死了。” 卢象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曹变蛟阵下跟阵上两个模样啊，如此不要脸的事情做了还得意洋洋的？他不禁急道：“杨侯，老夫需要枪炮之事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也得让老夫也欠账的！” 这时轮到杨煜的脸一下塌了下来，道：“这顿饭吃的太贵了啊，一顿就没了十几万两银子，回去后阿公不拿着棍子追杀我一条村才怪！” “哈哈哈！”曹变蛟和卢象升闻言大笑！ …… 买卖豪格之消息传出第二日，礼部就接到满清使者的求见，因事关重大，礼部尚书黄锦不得不亲自接见。 满清使者满脸怒容，一照面就大声咆哮，要明朝立马放了豪格，如若不然，满州骑兵很快就会出现在大明边境！ 黄锦冷冷的等满使发完了疯，才淡淡的道：“贵使之言本官会传达给皇上的，至于放不放豪格，本官倒真没这个权力。” 那满使气结，又大发一顿脾气，威胁一番才气哼哼的在一旁生闷气。他的副使才站出来用略带温和的语气质问黄锦，道：“坊间传言，贵国皇帝竟要将我堂堂的大清贝勒卖到下贱的民间作贱，这是何意？你们大明朝一向以天朝自居，崇尚礼仪，自称礼仪之邦，何故此事做得如此猥琐？一点也不顾脸面了？” 黄锦也是刚听到消息不久，闻言脸上也不禁一阵火辣，奈何王承恩交待过了，豪格一定要高价才能让满清赎回。这令黄锦头大无比，翻完大明所有的外交记录，才发现成祖时期郑和下西洋的时候有过一段要外邦赔偿的记录，而且价钱还是成祖皇帝亲自定的！既然有了先例，黄锦才找到一些底气，接手这个烫手的山芋。 国朝缺钱黄锦是清楚的，听完满清副使的发话，他才接着道：“我朝是礼仪之邦不假，但也看人的，早在成祖时代，爪哇国错杀我大明一百二十七名远洋士兵，当时我成祖皇帝就要他们赔偿黄金三万两！你建州数年间屡次入关残杀我朝军民，抢略百姓财产之时可有讲礼仪？” 满使一时间张开结舌，心内不满道：“这朱棣何时开了这个赔款的先例？真是无耻！不过还真是自己的骑兵入关抢略在前呢。”正副使见黄锦软硬不吃，副使只得续道：“就算你们的成祖皇帝开了赔款先例，你们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吧，数百万两白银，你以为是大风刮来的？实际点好不好？” 黄锦向某个方向拱了拱手道：“不到一月前，我朝容州侯镇国将军于阵前俘虏豪格，要多尔衮释放我朝被虏百姓两万余人，还另外赔款白银一百万两！这些多尔衮一一照做了，杨侯说话算话，当即释放豪格，殊不知豪格不知悔改，转身去攻打沧洲，令杨侯和卢督臣一怒之下再次将豪格活捉，此等屡教不改之徒自当重罚！我皇慈悲，不好杀戮，才给豪格一个活命的机会！使者还是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区区几百万两银子，我朝商贾拥有之人不乏少数，到时假若你们自称大清国的一国之财力比不上我朝的商贾，赎不回一个豪格，那就让人贻笑大方了！” 第191章 值钱的豪格 满使气苦，想不到一打赢了仗，明朝官员的脊梁就直了起来，竟然敢跟他们说这等严厉的说话。特别是黄锦提到了杨煜，这才明白到重点所在。二人正待告辞，忽听黄锦淡淡的道：“主持此事的人是东厂的厂公曹化淳，下次贵使就不要找本官了。” 二人听得更是气结，听了半天你这个酸孺啰嗦，原来还不是此事主持啊，太丢人了！ 黄锦看着狼狈离去的满使背影，没来由的顿觉出了一口恶气。 杨煜身在京城，觉得不亲自去拜访一下自己的顶头上司杨嗣昌于礼上着实说不过去。抽了个空闲，带上礼物去看望这个大明此时最显赫的人。 杨煜带着杨冬和几个亲卫，来到杨府，给门房递上名帖。那门房看到“杨煜”二字不敢怠慢，连忙入去禀告。不一会就听到杨嗣昌爽朗的大笑传出来，杨嗣昌快步走出，边走边笑道：“杨侯总算想起老夫来了，老夫还以为侯爷贵人多忘事呢，哈哈！快请进！” 杨煜连忙施礼告罪道：“杨煜来迟，请阁老恕罪！” 杨嗣昌五十左右，他一把拉住杨煜道：“不迟，不迟，杨侯年少英雄，能在加官进爵大喜之时想到来看望老夫，老夫脸上有光了！” 杨煜连道：“惭愧。” 进入大厅，杨煜略略打量一下，只见厅上挂着一些字画之外再无其他饰物，很是简洁明快，厅内家具朴素，陈设简单，豪无半分奢华之感。 杨煜躬身道：“久闻阁老为官廉洁，末将备了些许薄礼，望阁老不要推辞！”说完便向杨冬等人示意呈上礼物。 送给杨嗣昌的礼物很平常，是十长十短的二十把枪，还有两种子弹各一千颗。 杨嗣昌看到这些礼物顿时高兴得合不拢嘴，如果杨煜送些其他贵重物品给他，说不准他真会推辞，只是这二十把长短枪和子弹就正中他下怀了。目前朝野上下谁不知道杨煜的火器厉害？杨嗣昌虽是文人，却掌兵部，如果连大明目前最厉害的火器他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真的辜负了他那见识多广的名头了。 杨嗣昌饶有兴趣的把玩了一阵短枪，有拿起长枪左瞄右瞄，火枪他熟悉。霹雳军的枪区别在装填和枪管内壁的六条膛线。杨嗣昌对于霹雳军的后膛枪早有耳闻，膛线却是第一次看到，他指着长短枪管内的膛线问道：“忠信贤侄，在这枪管内刮线数道是何用意？” 杨煜听闻“贤侄”二字，心想人家都叫自己为侄子了，回一声叔父好像也顺理成章，于是他上前一步，道：“叔父且听小侄解惑，这六条看似无用的膛线实是整把枪的灵魂所在，有了这六条膛线，子弹打出去的时候就顺着这螺旋形的膛线高速旋转，使子弹打都更远，而且不容易偏离轨道，意思就是准头高！”他接着又道：“叔父您可以让人立一靶子打枪试看看，因为有了膛线，铜制的子弹头在火药激烈的燃烧下会迅速膨胀，挤逼枪管及膛线，于是打出去的子弹头肯定会出现六道膛线的痕迹，这就体现出来膛线是保证子弹轨道重要手段！” 杨嗣昌听得大为新奇，当即命下人用木板做了一个靶子，立在院子的围墙下，亲自开枪，然后检验弹头。果见弹头上有六道弧形痕迹，忍不住叹道：“贤侄道这膛线是枪的灵魂，果然不错，刚才为叔打枪的距离有五十步距离吧，我大明火枪营的打枪距离多以四十步为准，其实刚才那一枪已经打出为叔的枪法超水准了！” 杨煜在旁看杨嗣昌打枪哪里不知道他平时肯定练习过，要不然就那枪的后座力就够呛的，五十步距离，后座力和扣板机的动作，会让没打过枪的人连子弹飞到哪里都不知道。他不禁拍掌道：“叔父果然多才多艺，能文能武，又虚心好学，真乃我等后辈学习楷模！” 反正说些好听的说话也不要钱，杨煜在杨嗣昌面前能说好话就多说，只要对方喜欢就好。再者历史上杨嗣昌虽然在卢象升战死后的处理方法令后人多有诟病，但纵观他一生都是极奇清廉，对大明忠心耿耿的，算得上是忠臣。 人谁无过呢，他和卢象升政见不同，再者他的官做得比卢象升大了许多，卢象升被他制衡也纯属正常。 不过这些事情杨煜是不想参与的，他现在结交杨嗣昌的本意是：你位居高上，我一个无根无萍的山野小子突然出现在朝堂上，皇帝这条大腿肯定是要抱紧的，杨嗣昌这官中大佬当然也是能拉近关系更好，最起码的是不要出现卢象升在巨鹿那种孤立无援的现象。 杨嗣昌城府颇深，不过对于杨煜这种万金油类的人也免不了叮嘱一番，至于杨煜如何理会他话中含义，就看悟性了。 一老一少这次见面，至少表面上融洽的…… …… 三天后，满使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总算愿意以三百万两白银赎回豪格的决定和曹化淳达成协议。约定明日午后交换。崇祯听到回报，不禁对杨煜的欣赏又多了几分，国朝打仗这么多年以来，从来都是武将伸手向朝廷要钱要粮还要人的。打输了挨一顿训后溜回去当屁事都没发生，打赢了又上下都封官赏钱。从没试过有杨煜这样的，出兵打仗前没拿朝廷半分钱粮，打赢后竟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朝廷创收效益，算上这次为朝廷赚回银两竟有六百万两之巨了！如果朝中再多一两个像杨煜的武将，大明中兴必然可期！ 次日午后，东厂的门外停了二三十辆沉重的马车。崇祯为防有咋，命杨煜带三百霹雳军精锐协助此次交换。 杨煜在东厂门口摆了十门炮，一百杆枪，又令杨河部各寻位置，居高临下的监视着附近的一切。再让李朝部化妆入城，密切留意附近几条街的情况。如此布置可说是万无一失，只因杨煜不想在功成之前突然阴沟里翻船，如果真那样的话，就丢人丢大了！ 第192章 大封赏 满使一下马车就看到杨煜和他威风凛凛的霹雳军，脸上顿时一阵抽搐，有点灰败的道明来意，曹化淳满脸倨傲，令双方清点银子。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将银子过称完毕，曹化淳见数量足够，才让人带出豪格。 豪格又再次被赎回，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尤其是在门口看到笑吟吟的杨煜后，竟感到脸上一阵发热，立马别过头去。 杨煜笑着拱手道：“豪格大贝勒，大明欢迎你再次来作客！”气得满使脸上阵青阵白，想发火又不敢节外生枝，又慑于霹雳军的枪炮，一路灰溜溜的走了。 曹化淳顺利的完成了交换任务，便请杨煜一同押送银子到皇宫。杨煜也不推辞，安排李朝部探明必经之路的情况确认无碍后，才与东厂一起押送这笔数目巨大的银子起程。 当崇祯看到这批银子后，也禁不住激动！是啊，杨煜说的对，有了这一大批银子，国朝的财政总算缓一缓了。王承恩见此情况，也不禁想道：“这杨煜就是与众不同，豪格到了东厂大牢，也能说服皇上放出来交换，不过谁能想到可换钱银如此之多呢！” 崇祯当即表态，要明天在承天门封赏天雄军和霹雳军，准许两支部队明天入城，并于明天正式给霹雳军授称号！ 杨煜只得又一次跪下谢恩。 次日，承天门，崇祯携杨嗣昌等满朝文武大员，先是检阅了两支部队。 天雄军的军威严整，彪悍十足，在大明军队里算得上是佼佼者！但军容比起霹雳军来还是逊色不少，首先士兵统一的服饰和统一的衣甲是天雄军没有的，更别说士兵们的脚上都统一是亮锃锃长筒皮靴。再者霹雳军的军士脸色也比天雄军好了许多，他们基本是黑黝的脸上透着红润，一看就知道伙食不错。 崇祯和一班文武官员看得大是震惊，心道：“这才是精兵啊，人数虽然不多，却是不易训练出来的，一身装备就值数百两银子，再看他们整齐的阵型，坚毅的目光，就知道训练有素！有着如此的军队，揍起满兵来，实是不是难事！” 崇祯和杨嗣昌看得眼里满是火热，不错，这样的军队才真正称得上是军队！ 接着先封赏了天雄军，杨廷麟等人皆官升一级！崇祯和杨嗣昌发言勉励了一番，令天雄军上下欢声雷动，皆山呼“万岁！” 跟着到封赏霹雳军的时候，崇祯先是授了亲笔书写的军旗，一众士兵看着“霹雳”两字，由杨煜带头喊道：“霹雳军，忠君卫国！” 顿时整个承天门就是震天价的喊声：“霹雳军，忠君卫国！” 这当然是杨煜提前训练过的，有点像后世的那种迎接上级领导到来时喊的那种口号：“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搏个彩头而已，毕竟自己的军队天长路远的冒着寒冬过来打仗，该捞的好处还是要捞的。这是为自己的部下谋福利，怨不得杨煜取巧。 这一阵整齐划一的口号喊出来，果然令崇祯和杨嗣昌等听着大感新奇又满意，紧不住频频点头。于是，封赏开始！ 首先，赐爵杨煜为容州侯，赐其祖父、父伯爵，母为伯夫人，追赠其祖母伯夫人封其三个侍妾为淑人！这是大恩赐，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授毕家声为昭勇将军，授杨宇等一干营长为定远将军衔，授炮营营长杨秋，神枪营营长杨河为怀远将军衔！往下有功者，由容州侯直接安排官职！ 杨煜听皇帝一下给自己部下封了十余个将军，这份荣耀真是少有！连老毕这个逃犯也名正言顺的当上了三品大将军，从此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出现在大众视野内。霹雳军上下也是人人欢喜，团长都当侯爷了，按军功给他们一个官位不是难事。 这一趟没白走！唐菲听得自己几个以侍妾身份竟也被封为淑人，从此身份地位显赫，一时间也不紧热泪盈眶。 …… 数日后，王承恩派去容县接马必燧的太监终于到京。马必燧在路上虽然感到这些太监对自己甚为客气，但是人停马不停的，一路上不停的换马，夜不留宿的一直往京城赶路，他问过了，这次上京的原因和民团有关，至于是什么原因，太监又说不出过所以然来。马必燧只能确定两点，一是皇上要他上京，二是杨煜的民团不知道捅了个什么样的大窟窿！ 老马一到京城，接待他的还是太监，只不过换了级别高的。当得知容县知县马必燧到京，王承恩笑咪咪的接见了他，还和蔼悦色引他见了当今皇上崇祯。 老马心里忐忑不安，在上书房面见皇上啊，岂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有此等殊荣的？老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该行的礼一丝不苟的行了，乖乖的趴在地上等皇命。 幸好，崇祯很快给他赐座，老马小心翼翼的坐了半个屁股。听得皇帝发话问道：“马知县一路辛苦，又从南方赶到北方，可否习惯这边气候？” 马必燧连忙答道：“难得皇上召见，区区路途赶路，不敢言苦，下官敢问，圣上这次令下官紧急进京，不知所为何事？” 崇祯淡淡的道：“闻梧州府有奏折言容县首种了红薯和马铃薯亩产能达两三千斤，还有一种叫花生的作物可以榨油，而且产量也比菜籽油高，这事是不是真的？朕想亲耳听听马知县的说法！” 马必燧一听暗松了口气，躬身答道：“回皇上，这些都是属实，那红薯可口味香甜，可充饥，马铃薯可菜可粮，用盐油一炒亦是美味可口，至于产量，我县经过数年的选种而植，亩产可稳居两千斤以上！花生的产量虽然不高，却是真实的可榨油，再者，这几样作物都不占水田，宜在旱地种植，马铃薯更佳，适合在入冬前种下，春耕前收获，妥妥的一年三造！” 崇祯讶然道：“一年三造？还已有数年的种植历史？到底是种了多少年？” 马必燧略一回忆，道：“这三样作物都是崇祯六年我县民团杨煜开始种植，一种成功后及在全梧州境内逐步推广，至今满打满算一共有六年了。到了现在，梧州境内可说是家家户户的粮仓都长年备有红薯干！这红薯干晒干后指头大小一颗，煮饭时，一半大米，一半薯干，甜甜腻腻，真是充饥佳品！”老马说完，还不忙捋一捋他的胡须，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崇祯看着马必燧陶醉的样子，估计应该不是作假，忽猛然问道：“你说这些作物是杨煜先种植成功的？” 第193章 又怒又喜的马必燧 马必燧恭敬的回道：“是的，这几种作物正是因为杨煜种植成功了，才从我县开始逐步在梧州府内推广的。” 崇祯听得愣了一会神，道：“那你跟朕说说杨煜这个人，事无巨细都一一道来！” 马必燧虽然奇怪皇帝为什么对杨煜如此感兴趣，但也不敢怠慢，遂理了理思路，将杨煜打虎之事说起，一直仔细的说到去年，民团乘船出征。最后马必燧道：“自杨煜出征之后就没再有音信，后面的事下官就不知道了。敢问皇上，您可有他消息？” 崇祯听了近半个时辰杨煜的往事，才总算大概的了解了杨煜的过往，心道：“杨爱卿真是个与众不同之人啊！”听得马必燧发问，点了点头道：“杨爱卿现就在京城，他因战功卓越，已经封为容州侯了！” “封侯！”马必燧大惊，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此事当真？”幸好他刹车及时改口道：“此事……当可大贺……皇上对阿煜恩重如山！下官为他叩谢皇上！”说完竟真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崇祯待老马礼毕，让他复起来道：“马卿家培养杨爱卿有功，朕另有封赏，具体如何，待朕与杨阁老先斟酌一番再定。听说马卿家与杨爱卿有翁婿之亲，又兼路途辛苦，不若先去驿馆寻着杨爱卿聚聚情，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再说。” 马必燧忙谢恩贵退，崇祯遣一太监送他去驿馆。 到了驿馆马必燧见着杨煜，杨煜看着满脸憔悴的老马，惊问：“岳父大人缘何到京了？” 马必燧一见杨煜气得不知打哪处来，抬手就要打，忽想到眼前的这小子现在已经贵为侯爷了，再打就变成了犯上。正迟疑间，忽见杨煜依旧在弯腰塌背，低眉顺眼的等着他打，顿时再也顾不了那么多，巴掌“啪啪啪”的朝杨煜头上落下！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小子要胡说八道就好了，扯上老夫干什么，说什么老夫是皇上之下最大的官，害得老夫在这种冷天，被昼夜不停赶来上京，担惊受怕不算，这一路的颠簸就够要人命的，我这把老骨头还要不要！” 杨煜边挨打边陪笑道：“您老轻点，消消火，我也想不到这事闹大了，您老也知道小子刚到时是什么官位，不装愣扮傻我手底下的那点兵和装备，随便来个人都能随便顺走的，那我到时恐怕只得光棍一个上阵了。您老真要生气，不如由小婿为您接风洗尘，去客栈给您开天字第一号房歇息？” 马必燧听完杨煜的说话，停下了手，叹道：“你小子从来就不是一个老实人，做任何事都是匪夷所思的，老夫我观察了你多年，淫技异巧之事你做得一丝不苟，待人处世对眼的相处融洽，不对眼的就肆无忌惮胡言乱语，全不顾后果！可就你这样的一个小子竟然能立大功封侯，老夫亦深感为奇，至此，老夫都懵懵懂懂了。哎，唐菲我儿，老父的骨头就要散了，过来帮为父捏捏肩。” 唐菲一见马必燧，早就眼泪汪汪了，随部队出征数月，到了京城第一次看到本乡本土人，而且还是敬重的义父马必燧！之前碍于男人之间要说事，这时听到老马喊累，连忙上前扶他入座，一边帮他揉肩，一边道：“义父大人辛苦了！” 老马闭上眼睛舒坦的放松了全身筋骨，道：“老夫当初收你这妮子为女真没收错啊，就这一手松筋骨的功夫比起某个胡作非为的家伙就强多了，被他连累没了半条命，幸好在我的乖女手里能救回些许！” 唐菲笑道：“义父大人您这是爱之深，责之切，阿煜胡闹起来是没谱，但他每战争先，总算为我县和义父争光了！” 马必燧恨道：“老夫这大半个月来，吃的苦头一辈子加起来也没这次辛苦，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眼昏花，当初是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就让他当了民团团练的！” 杨煜两世为人，哪里听不出老马意思？不外是老套的喝水不忘挖井人之类的意思而已。不过，杨煜能有今天的成就，真心的和老马的支持脱不了关系！杨煜小心翼翼的道：“岳父大人，不知道小婿把提携之功全归您老，并向皇上禀明，这样能不能让您老的气消一点呢？” 马必燧听完，脸色顿时好了许多，顾作矜持道：“老夫一路风餐露宿，颠簸不已的赶到京城，赶紧的给我准备一个热水澡，把我身上这身臭哄哄的衣服换掉，再来一顿涮羊肉，配上一壶我容县的三花美酒，或许老夫的心情会好了那么的一点点的。”老马何许人也，人老成精的，自他抬手要打杨煜时，从杨煜的反应他就知道了杨煜并没有因为封了侯就翻脸不认人，还是以前那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的圆滑小子。 杨煜笑咪咪的道：“此乃小婿份内之事，小婿这就安排，包岳父大人满意！” 马必燧在唐菲轻柔的按摩下舒服的微微摆了摆手，心情放松之下，不用多久竟睡了过去。唐菲怕他着凉，在他身上盖了一床棉被。 …… 洗了热水澡，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换了一身新衣服和靴子的老马精神大振，就着热腾腾酒席兴致勃勃的问起杨煜出征经过。杨煜很低调的说了。但那两度生擒豪格和阵前斩鳌拜，歼敌近两万的战绩却是听得惊心动魄！马必燧大醉！ 上书房内，崇祯和杨嗣昌神情疑重，他们面前放着的是梧州知府袁文新的奏折，内容就是被批了“一派胡言”的红薯和马铃薯产量的奏折。 杨嗣昌脸上也不好看，他的属下批了这么一句评语，按理说在现时两三百斤亩产的水稻和小麦来看，这奏折无疑就是哗众取宠。但容县知县都来京证实了，而且还是杨煜种植成功的。他心里七上八下，又希望这是真的，这样两种作物或许在大明大力推广下，天下就少了许多饿殍。又希望是假的才好，这样他在皇帝眼里就不会是糊涂虫一个。 第194章 朝会 崇祯心里就没那么多患得患失之感了，他当然希望这产量是真的。他接手的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摊子，执政大明十余年，经历了太多的希望与失望，他沉吟了一下道：“着户部派人去调查一下吧，朕也派内侍一同前去，在今年春耕到秋收一直观察，结果明朗后再议！此事事关重大，不可马虎！” 杨嗣昌暗里抹了把汗，忙躬身领命。 崇祯又道：“马必燧培养杨爱卿功不可没，阁老认为怎样赏赐他为好？” 杨嗣昌听崇祯转了话题，暗松一口气，道：“杨侯能在一个小小的南垂县城干出如此大成就，没有当地官员的支持是难以为力的！故马知县的提携之功必不可少，臣认为可升其为梧州知府！” 崇祯道：“升马必燧为梧州知府容易，只是原来的梧州知府袁文新何去何从？” 杨嗣昌道：“梧州府在成化年间就设过三总，只是到了嘉靖四十三年才把两广总督府搬至肇庆。臣认为，目前梧州府既然出了杨侯此等人物，重置三总于梧州亦是水到渠成！如此，可升袁文新至梧州总督。” 崇祯沉吟道：“这梧州府先是在藤县出了个袁崇焕，后又到容县出了现在的杨煜，倒真是个人杰地灵之地，不可小觑啊！在其治所内设三总亦是有理可据，此事就着阁老去办吧。” 杨嗣昌对袁崇焕之事不敢多提半句，但对时事倒是积极的，见崇祯已答应他重设梧州三总的建议，也甚觉高兴，连忙应了下来。 崇祯相当勤政，他的辛勤可比他的祖宗朱元璋，朱棣，朱佑樘们，但是效果却相去甚远。前面的三位都开创了盛世，而他这一朝……因素太多了，庞大的文官集团就像依附在大明身上的蚂蟥，贪婪的不断吸取着血液，不管不顾的将大明身上的最后一丝元气抽干，最后使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庞大的压力使崇祯有喘不过气来之感，如今杨煜的横空出世，不但在两军对阵上能打败满清，现在竟然还有种地这一项真能如此出类拔萃？ 崇祯开始信一个人的时候，是完全的，这点可以从当初的袁崇焕和现在的卢象升身上体会出来。他一开始会无条件的支持和信任，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你是真的能做事！但是他要求的是:付出与收入要成正比！另外他还还有一点心急，总希望能在短时间内复兴大明。所以他问了杨煜，但杨煜的方法太激进，令他取棋不定。现在有了高产量的农作物，崇祯觉得这是一个突破口。 次日，杨煜和马必燧被传上朝。当他二人进入大堂的时候，朝堂已经乱成一锅粥！ 谩骂者有之，高声怒吼者有之。杨煜以为是进入了菜市场！ 值日官引着杨煜到英国公张维迎身后站定，至于马必燧被安排在另外一排的后面。 杨煜听了一会，原来朝堂上争论交换豪格所得的钱的归属。几个面红耳赤的官员，他们一致认为这三百万赎金应该一毫不能少的充入国库！ 崇祯冷着脸，一言不发。 户部尚书倪元路出列道：“今春幸得容州侯和卢督臣打了两大胜仗，获利三百万两白银，此款项除了奖赏金共六十万两外，其中补去年各地军费就花了八十万两，今年的军费已经定下一百三十万两作添置装备，军需品，军饷用，剩三十万两，漕运，各位同僚的冰炭，赈灾各地百姓都是一笔大款项，至于夏税秋税尚远，是以户部钱银紧缺，望陛下圣裁！” 崇祯头痛，他当然知道国库空虚，倪元路东抠西抠的省钱，这几年才勉强渡过，也挺为难他的。国朝每年的税收才区区的四百左右万两，但这两年的军费支出就达到五百万两！国库亏空严重，所以他才将连续收到的两次巨款毫不犹豫的充入国库。但事情再次出现转机，听从杨煜的建议让皇太极赎回豪格，竟再入巨款三百万两！他当然不可能会自己吞下这笔巨款，他扣留着这笔款的原因是从杨煜的霹雳军的装备上看到了希望！好不容易的接连入了这么多的钱，又一下从绝境中看到了希望，只是希望这笔钱能用到刀刃上。他非常清楚，这笔钱如果到了国库，肯定会被各部官员飞快的有各种理由瓜分干净，连水漂都打不起来一个。这不，赎金到位的消息一传开，朝堂就乱翻天了！ 于是，崇祯开口道：“容州侯杨忠信以三千霹雳军加上忠勇侯卢建斗的五千军士就能在巨鹿打败兵力近乎他们十倍的建奴，而后逼退多尔衮；继后追击岳托，再次获胜，这样的战果一赖此两部将士上下奋勇杀敌，二赖杨侯部霹雳军装备精良，远战有迫击炮，近战有长短枪，皆装填快捷，还个个身着铁甲衣，不惧弓箭刀砍，是以能以极少的伤亡代价赢得胜利！朕细思良久，此乃精兵的重要性，如果我朝再有一万这样的军队，可说是收复辽东指日可待！” 崇祯说完，朝堂顿时落针可闻，太震撼了，什么再有一万霹雳军这样的军队就可收复辽东？！不过这话是皇帝说出的，他们就算有疑问，亦不好一时就扳驳，只是一脸的不屑清晰的挂在脸上。 兵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杨嗣昌出列道：“我皇圣明，臣计算过霹雳军单兵的装备费用，一个霹雳军士兵从开始训练到能出战，杨侯所花费用应该不会低于五百两！这其中包括手里的一长一短两把枪就高达三百两！还有衣甲钢盔，统一的军服；据杨侯所言，霹雳军单每天训练打枪就每人五十发子弹一天，这个训练期为三个月！每次出战时，分发长短枪的子弹各保证有五十发！而每发子弹的造价是十五文。三千霹雳军里就配备了迫击炮三百门，意味着十人就均一炮，这炮的价格一千五百两，炮弹一发一十五两银。如此均算，五百两的单兵装备已经超出！注意，这还是步兵的费用，如果是骑兵，还得加上马钱和保护战马的铁甲！” 皇帝说话没人敢一时大声反驳，杨嗣昌话音一落，就听得有人大喝道：“胡说八道！难道一个来自南垂小县城的小小民团竟比我全大明还富裕不成？” 这是何人啊？这般不给面子！ 第195章 猝不及防 杨嗣昌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淡淡道：“何中书，容州侯就在堂上，此事你不妨问问他。” 杨煜见火烧到自身，再者，皇帝的目光又落到他身上，不得不出列道：“禀皇上，回各位同僚，如果按市价的话，杨阁老说的没错！但霹雳军所有的装备都是本人所属的作坊造出来的，是以这个数据有点出入，至于这位何中书是吧，他所说的本人比国朝还富裕，那就扯淡了！本人不是富裕，而是捞钱的手段真有一些，比如，本人自南方来一趟，短短数月间，就能光明正大的为朝廷赚来六百万两银，试问，在堂上的各位可曾有过如此经历？何中书，不知道你有没有？” 堂上的各人一听，这事还真不假，包括崇祯也轻微的点了点头。 那何中书语塞，他身边立马跳出一人道：“一派胡言！就算你赚钱有本事，但你在一个小县城就能有三千如此装备的士兵，按你这么个说法，我大明有十万，百万这样的兵也不稀奇！” 这就是鼠目寸光的人了，单按地域轮财富，还咬住不放，其用意恶毒！以杨煜一贯脾气，是不会对他客气的。 杨煜于是问道：“请问阁下姓甚名谁？恕我眼拙。” 那人傲然道：“本管秦方良，御史也。” 杨煜拱了拱手，算是认识了，接着道：“霹雳军有三千这样的兵，是因为确实有三千这样的兵，是本人在这几年从开始的二十余人攒起来的，况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本人的钱财由本人全权处理！” 杨煜这话前面部分的解释就是不作解释，后面一句却是说给崇祯听的。果然崇祯听了就马上喝退秦方良，道：“赎金可充三十万两入国库，剩下的留作添置新装备用，由朕先行保管，此事不得再有异议，胆敢再聒噪棒打出去！” 皇帝定了调子，言官们就是再大胆，也得暂时憋着，因为他们清楚崇祯脾气，说开打就真开打，打了还穷追到底，此例早有。 言官们本想借打击杨煜之机，再你一言我一语的忽悠皇帝把钱交给国库的。不料杨煜不但不理他们，还在三言两语中，暗示了皇帝一把，坚定了帝心，真正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顿时朝堂上半数以上的人对杨煜怒目而视。鉴于他日前大败建奴，风头正盛，一如以前的袁崇焕，碰触不得，只得选择暂时隐忍。在心里暗想：“看你的脑袋能保多久？保不准会很快就步袁黑子后尘！” 杨嗣昌有点尴尬，他出列奏道：“广西梧州府栽培出霹雳军及杨侯等及十余名三品将军，不但大破建奴，还为我朝以军队为国创利作出了先河，此乃我朝自立国以来从未有过之事！居功甚伟！臣恳请吾皇恢复梧州府原三总制。” 这事本就是商量好的，崇祯当即道：“准奏！原梧州知府袁文新升任总督原容县知县马必燧破格升任梧州知府！” 马必燧听得又惊又喜，当即出列，跪下谢恩道：“微臣马必燧谢皇上圣恩！” 崇祯道：“马卿家请起，汝今已升为知府，留下的知县一职在朕看来相当重要，不知马知府可有合适的人选？” 马必燧站起身，回道：“禀皇上，县文吏张复两次举荐杨侯有功，可当此任！” 崇祯转向杨煜问道：“杨爱卿，可有此事？” 杨煜听马必燧举荐张复，心里亦是高兴，听得皇帝询问，当下出列道：“回皇上，此事属实，末将当时多得张先生相助和举荐，才有今日之果！” 崇祯喜道：“既然如此，朕就准马卿家所奏，命张复为容县新县令，吏部当开具任命书。” 吏部尚书当即表示遵命。很奇怪，此时的满朝文武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出来表示异议。杨煜估计梧州在众官眼里属边陲，广西又历来是流放之地，难以引起他们的注意。加上又是皇帝亲口任命，谁也不想跳出去触霉头。 崇祯又道：“梧州府即重设三总，总兵一职，就非杨侯莫属，朕决定追加杨侯为定国将军，领总兵一职，不知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兵部尚书杨嗣昌最先出列道：“臣附议！” 接着朝堂内“附议”声一片。秦方良听得皇帝只给了杨煜一个总兵之职，并没有狮子大开口的封蓟辽总督之类高职，顿觉放心，忙出列奏道：“杨侯既新添为总兵，按照国朝惯例，其家人就必在京居住！” 这确实是明朝惯例，每方总兵官必须有至亲家属留京居住，实为质子。 崇祯道：“善，着工部在京择地为杨爱卿修建侯府，作其及家属居住之所。所需款项由内府担任。”他的内府第一次有了这么多收入，难得的豪横一把。 皇帝赐房，杨煜当然得出列道谢。与他站一列的武官也纷纷道贺，多少年了，因大明国库空虚，甚少人能获朝廷赐院宅，杨煜此时获赐，还是武人，这令一众武将大觉鼓舞。倒是秦方良郁闷无比，他上奏的本意本是为了杨煜家人在京当质，却不想为杨煜捞了一座院宅。失算了，大为失算！ 不过，杨煜越是受恩宠，就越接近当年袁崇焕的下场，朝堂上许多深藏不露的家伙，已经引颈相盼了。想当年的袁黑子威风就年余间，接着入狱，在诏狱里面呆了六七个月，等待的结果就是凌迟！嘿嘿，两人都是出自梧州府，只不过一个是藤县，一个是容县罢了。 “哼！还敢在朝堂上公开私相授受官职，真当大家眼瞎了！”很多文官是这样想的。 杨煜和马必燧当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他二人一个平白的将获得一个院宅，一个连升数级，还举荐一个亲信成功！二人一时间大有人生如此，该当大醉三日之感。 …… 杨煜数日后觉得他开了那么多的拖拉机到京城，这种在当时属于运输神器的东西不在天下第一城市推广一下实属遗憾。于是他奏明皇帝，让他麾下的一百多辆拖拉机在北京城内喷着黑烟，绕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宣传。还是大明好啊，严重的污染了帝都环境，居然还获皇帝亲自批准！太监王承恩因为才学会开拖拉机不久，亲自驾驶当头的第一台，完全没有半点名人的自觉，免费的为杨煜打了大半天广告！ 太成功了！杨煜当晚就受到京城许多富商的热情邀请！ 第196章 归家 崇祯十二年三月，杨煜令停泊在莱州湾的机动船全部开到天津港，大家到此登船回家。自去年八月份开始出征到现在，所花时间已超过半年。回程如果顺利的话，一月内可到家，这一来一回就用掉八个月。 当船启动离开天津港海岸线那一刻，归家心切的队员们不约而同的发出欢呼，船与船之间的队员们相互挥手相庆。终于可以回家了啊！而且还是功成归家，这一次出征，军功赚到了，钱也捞到了，如何让他们喜不自胜。 出发时三千余人，回来时依然都在，只不过有五十二人以另一种方式跟随大队回家了。 杨煜提上一壶酒，携老毕和马必燧一起去看望这五十二个把性命留在战场的队友。推开一个独立的单间，里面整齐的摆放五十二十骨灰罐，杨煜心情沉重的倒了一碗酒，洒在船舱板上，声音低沉的道：“诸位，今天我们起程回家了，到家后你们立的军功和该有的抚恤，我会转交你们的家人，该给你们的荣耀亦不会打折扣，放心吧，你们的家人我会尽量照顾好的，愿你们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老毕和马必燧也各自倒了酒洒上，相继说了安慰亡灵的说话。 杨煜叹道：“想不到啊，以我民团装备之精良，训练之到位，此次出征区区数战竟然伤亡严重如斯，跟昔年的戚家军相比，相去甚远，如果是戚少保指挥，阵亡十人都多了！老毕，我们要认真反醒啊。” 马必燧问道：“此次出征，我民团建儿伤亡情况如何？” 老毕在一旁答道：“轻伤一百三十一人，重伤四十九人，其中九人致残，都是缺胳膊或断腿，阵亡五十二人，总伤亡接近十分一！” 马必燧听完数据，觉得这点伤亡换来杀敌近两万的战绩是值得大书特书之事，但瞥眼间看到杨煜和老毕脸上全无喜意。他只得改口道：“据老夫所知，戚少保初时跟倭寇数战，亦是胜负常伴，直至他训练义乌兵之后才能大发异彩！我梧州府民团此次打的是满万不可敌的满州军，兵力还是十倍之数，依老夫看来，得如此战果及伤亡，纵观古往今来，亦没二数，阿煜啊，你应该感到自豪才是。” 马必燧的令老毕紧皱的眉头很快就松了开来，他道：“阿煜，我也觉得马大人说的不错，是不是我们自视过高或者要求太高了？” 杨煜心道：“以目前民团的单兵装备，可达二战时期的配备了，如此先进的装备打现时的半热火器半冷兵器的满州野蛮人，还伤亡接近百分十，看来我真不会打仗啊，老毕和老马他们不懂，难道我自己还能自欺欺人不成？” 无奈啊，现在现世的名将也有不少，曹文诏是杨煜比较看好的将领，只是已经作古了。但现时的名将都喜欢在战前砍头立威，杨煜他又把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民团性命看得相当重，真要让这些名将在开战之前就拿自己的民团队员祭旗的话，杨煜估计会气得三尸爆跳！杨煜也知道以现在他的爵位和财力挖一两个名将到他旗下应该不是难事，但他们的做法与杨煜本意大相径庭，只得放弃了这种挖角的想法。 自己虽是穿越过来的，但打仗这种高技术的事情，杨煜真心的必须要承认自己是门外汉！笨人也有笨法，他只得将大大小小的战役总结后再讨论，千方百计的寻找出一种适合使用先进的热武器战场方略。他相信，他和他的部下会逐步将这些方略总结出来的。 杨煜想了想，道：“军队打仗是个技术活，我们都是半途学习，不懂就认真学吧，回到家后，大家都就这次出征的战事展开深刻的讨论和学习。” 老毕和马必燧虽然对杨煜这种鸡蛋里挑石头的做法有点不满，但能降低伤亡，这事无论如何都是喜闻乐见的，只得由他了。 其实杨煜不知道的是，他的霹雳军已经踏上悍军之路了。原因是他们剿匪从无败绩，再经过这次和满军在战场上经历了真正的考验，“老子是天下第一”的观念已经深深的烙入军士的心扉！还有，他们亲眼目睹了杨煜在战场上的表现，悍勇之气不觉间已经在心里扎根。一支装备精良，作战又彪悍的强军，只要在指挥上不出现脑残的举动，基本上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些杨煜知道不知道倒在其次，主要是他目前清楚自己的短板，会在日后尽量补足。他的指挥艺术没什么长处，但会在信息和装备上逐步补足。力求达到以碾压的方式与敌对阵。 告慰了阵亡的灵魂，三人往伤兵病走去。时停战已一月有多，轻伤的士兵已经有大部分归队了，病房里只有几十名伤势较重的还没复原好的的士兵在里面。 杨煜三人进门，数十人见到，纷纷站起见礼。杨煜双手虚压，示意他们免礼，笑道：“我们回家了啊，你们安心养伤，这次出来大家军功和赏钱都赚到了，只要一回到家，你们个个都可以盖房子和讨老婆，这些都是大家应得的！大家开心点！想想你们回去后就是很自豪的一个人，光宗耀祖了啊！” 一众军士听得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纷纷道：“都是托了团长的福。”虽然杨煜现在已经贵为侯爷，但所有的部下依然喜欢叫他做团长。这就对了，和自己的部下没有因为地位的改变就生分，这是好事！ 杨煜走到身残的九人面前，道：“你们虽然残缺了点，但也不用担心，我还有任务交给你们，薪水依然还有，生活无忧。” 有人问道：“团长，我们都这样子了，还能做什么？” 杨煜道：“你们都知道我已经被封为侯爷了，回到家后就得建侯府，我们大明的侯府按规格得有四十亩地，你们想想，如此大的侯府不是需要很多人看护么，你们几个在里面还不够看一个小院子用的，所以以后我的内院安危就交给你们了，谁叫我相信你们呢！再者，你们虽然有伤残，但打枪的枪法没有落下吧，断了一只手的，开短枪总没问题吧，所以你们不用灰心，只要你们不嫌弃在侯府里当一个护院，都可以来！” 第197章 功成名就 霹雳军上下归心似箭，船在北海码头着陆后，改走陆路，日不间断的赶路。四月的广西日间比较炎热，霹雳军上下换了短装军服，赶路时倒没什么。却苦了跟随军队来南方的一众北人。这批人当中有皇帝派来的内侍，也有户部派来调查红薯和马铃薯产量的秦方良一行十余人，更有卢象昇和曹变蛟派过来学习和接收枪炮的部下，还有京城许多富商派购买拖拉机的，共百余人。这些人乘船接近一个月就差不多用了他们的老命了，现在又猝不及防的遇上南方的闷热天气，一时间竟病了大半！幸好霹雳军有百多辆拖拉机，杨煜分出十辆载着这百余被路程折磨得病殃殃的北人往大本营赶路。 坐船久了，霹雳军上下走在路上，享受着久违的熟悉的感觉，精神不错的赶路，五百多里的路程用时八天赶回了仁里大本营。 老爷子看到七个孙儿全须全影归了家，与杨家上下喜不自胜的一个接一个仔细察看。 伶玉和小苗自看到杨煜的第一眼起就一直粘着，只不过家里还有比她二人更牛的，杨大小姐和杨二小姐怯生生的被杨煜一手一个抱在怀里，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这个她们陌生又不想抗拒的人。 不管那么多了，让杨五哥给远来的客人去安排住宿，让几个伯父接收带回来的钱物与缴获的六七百匹战马，自己施施然的回家。回到家就往躺椅上一躺，任由两个女儿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伶玉和小苗叙话。 老爷子看到三千多人胜利回来，威风八面的发动全所有作坊的人能发动的人，杀猪宰羊的为大家准备膳食。 老马也累了，他直接进了杨煜一直为他留着的客房，叫伶玉给他送进一壶茶，就躺在床上略作歇息。这两个多月来他基本都在赶路，真是苦了他了。杨煜很体贴的让小苗热了一大碗白粥，连同一些菜干送进去让他先填填肚子。 唐菲也是被女儿杨莹粘着，小姑娘想娘亲想得眼泪汪汪的。 …… 是夜，伶玉和小苗紧粘杨煜不愿分开！二女看到杨煜腰间那道伤痕，忍不住泪水涟涟。 次日，早点过后，杨煜挺着软塌塌的腰半死不活的坐在椅子里，任由伶玉和小苗两个揉肩捏背。马必燧看得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伸指忿忿的指了指这三人，吓得伶玉和小苗低下了头。杨煜也讪讪的陪笑。 马必燧道：“等一会天使就要到了，你全家上下都有封赏，还不快快准备！莫要惹出笑话！” 杨煜笑道：“已经告诉他们了，估计有点紧张，是以还没到。” 马必燧道：“今天是你杨家光宗耀祖的日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音刚落，就见老爷子推开房门出来，穿了一身长衫，看到马必燧在，就拉着他连连问道：“马大人，你看老朽这身穿着可否得当？” 马必燧见惯了短衣打扮的老爷子，此时猛然看见对方换了一袭长衫，多少有点不习惯，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等下眼前这老爷子受了封，就是伯爵了，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几个等级。只好捋须笑道：“杨老爷子这身衣裳甚佳，甚佳！” 说话间，杨五哥和杨五嫂也联袂进来，老马看去，都是经过精心打扮了一番的。接着，杨勇他们也陆续来到，个个都衣着整齐，观看这光辉一刻。 “来了！来了！”门外有人大声说道。杨煜一笑，出门迎接。 到得门外，却见大哥杨宇带着三个威风八面的太监走来。领头的太监长得白白胖胖，正是马玺。马玺在船上的时候，杨煜早就跟他混熟，这太监有点贪，杨煜一次性的砸了五百两银给他，其余的也砸了二百两和一百两不等。使得这十余名太监喜笑颜开，顿时将南下这苦差看成美差。 熟归熟，马玺三人到了门口，还是大唱一声道：“圣旨到！” 杨煜笑着上前往前三人手里都塞了一封银子，引他们进屋。今天的圣旨主是为封老爷子和杨树夫妇及伶玉小苗而来。杨煜和唐菲早在京城的时候已经封过了。 马玺收了银子，脸色更是和善，进了门，看见里面香案已经准备好，便打开圣旨道：“杨广汉等人接旨！诏曰……” 老爷子和杨树夫妇激动的谢恩后接了旨，如在梦中，自今起他们就是大明的爵爷了！以后就算是县太爷见到都得给他们行礼！祖坟冒青烟了啊。至于伶玉和小苗跟唐菲一样被封为四品淑人，品位跟知府同级。 封赏完毕，老爷子人老成精，笑咪咪的拉着马玺三人去吃早点喝茶叙话，还不忘又给每人送的一封银子。 马玺等人受皇命要在容县视察整年，两头关系必须搞好，只是他们言语不怎么通，老爷子脸上一直堆着笑，幸好有杨翔这个小孙子为他翻译。 受爵这种大喜事当然少不了要开流水席庆贺，杨煜被封侯爵不说，他的另外六个孙儿又被朝廷封了从三品将军，此等荣耀放眼整个梧州府谁人能及？老爷子大手一挥，命长子杨勇准备祭祖。 马玺等人除了要确定农作物产量之外，还得按制监督在容县建侯府。至于送旨去梧州重建三总之事，此事倒没必要他亲自出马，派几个手下太监去就可。 容县民团出征大胜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县，一众与杨煜有来往的或者与杨家有来往的人都纷纷前来道贺。一时间，小小的仁里村和河对面的强民村变得热闹非凡。一些小商贩及走货郎也运来他们的大量货物到村里的小市场贩卖，使得小市场就像一个市集。 数日后，新上任的梧州总督袁文新和知府马必燧等一干各地知县也到杨煜府上道贺。其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袁文新和张复了。袁文新高兴是因为梧州府在他治下眼看就要重现往昔辉煌，自此他的名字将永载梧州府志。张复的高兴更是喜出望外，他从一个小小的文吏一下升任知县，思来想去竟是因为多年前不经意的举荐了杨煜。人生太过惊喜啊！ 杨煜自归来后，流水席一直开着，这手笔令秦方良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实力也太强悍了吧。后来经打听，才知道杨煜的养殖业也非常庞大，猪羊鸡鸭鹅鱼的养殖场到处都有。而饲料就是他们认为不可能有那么高产量的红薯马铃薯木薯。 第198章 再扩军队 军队的封赏杨煜不敢怠慢，令各营上报后，由李裕民和马必鸣及账房核算后发放。杨煜定下阵亡者的抚恤金为一百五十两，重伤至残者为一百二十两，连同军功一同发放。李朝的夜不收队杀敌人数比较少，但他们探来的消息对战斗至关重要，所以他们的赏金与作战各部相等之外，杨煜再另行赏银三十两一人。 发放战利这天，训练场上喜笑颜开的军士大唱“男儿当自强”！领了抚恤金和战利的家属黯然神伤，杨煜亲自出面说了许多安慰的说话，又告诉他们，可以重点培训他们家里的年轻人学习作坊里的主要技术，以便日后有个高薪。 自古打仗就免不了死人，这点家属们都清楚，但能遇上杨煜这种主将的却少，遗物，骨灰都一丝不苟的给带了回来，抚恤金还给得如此多，该有的荣耀也不少。家属们一边悲伤一边感激的离去。 杨煜对这次的伤亡不满意，命令各营上下军官学习和找出原因，还有以后的对策都要写在书面上作出报告。这下搞得霹雳军上下鸡飞狗跳，要命了，写书面报告啊！这比拿枪去上战场还难，上级压下级，下级再压下一级的，于是全军上下陷入一片惶恐！九成以上都是进了民团才学认字的，这要求高了啊！ 杨煜是不管这些琐事的，命令既下，下面老实执行就是，没半分情面讲！做不好的，等着挨板子吧，从最先的一批队员和最迟的一批，学习文字和简单的算学都有七到三年余了，写几个字还写不出来，打屁股是没商量的。 这就是他的御下之法，刚赏完枣，棒子接着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二柄”。 在杨煜的“二柄”下，上下军官冥思苦想了半月，总算有了点变化，一改以前大大咧咧的模样。以前那副天塌下来有杨煜这种高个子顶着的想法越来越淡，自身责任感越来越重。 还有，满州的野蛮人在吃多了明军大炮的苦头下，现在自己也学会造炮了。这造炮技术就是皇太极让孔有德和耿仲明出的，因为这二人在登州时当过火器大家孙元化的手下。这二人的技术虽没孙元化高超，但还能造出来，还能打响，杨煜的军队在上次战斗时就曾经被孔有德的大铁炮压制过。霹雳军没有自己的远程炮，在火器对决中上注定了要吃亏的。所以远程大炮的制造必须排上日程。 杨煜和姜福全商量了两天，觉得还是造六十毫米口径的中炮适合。这样的炮虽然威力不怎么样，但胜在容易运输，能在战场上灵活使用，前提是必须能打到三里开外。说干就干，反正杨煜现在钱不缺，技术人员也不缺，他让姜福全先把炮身和炮弹的图纸绘出来，让他过目后就先造样板。 造船厂的主管及技术骨干也被杨煜从北海带了回来，主管名叫刘志远。他祖上先是在鄱阳湖替陈友谅造船，后来朱元璋打败了陈友谅，连他的造船技术和工匠都接收过来，刘志远祖上也在其中，他手里一直保存着祖上传下来的海船图纸。在成祖皇帝时期，巨型的福船就有部分出于这些图纸。只是郑和之后，大明基本没有组织过船队出海，造船之事也逐渐淡出了朝廷视线，很多代了，刘志远的祖辈们只能靠帮人打造一些商船和渔船维生。传至刘志远这一代，祖先的荣光早以不复存在了。 刘志远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再造福船，自到北海后，船厂在他的指挥下虽然造出了数十条海船，但这些船的规模比起福船差远了，这令他很不甘。这次他和十余个技术骨干被杨煜带回仁里大本营，杨煜先是让他们到作坊里观摩了数天，然后再跟他们提出要造铁船的想法。 刘志远观看过作坊里电焊和切割的手段，还有先进的机械加工能力后很是兴奋。听杨煜这么一说，细思了整晚之后，向杨煜报告说可以一试。不过要先拿二三十米长的船型来先试试手。 杨煜很高兴，让他们再在作坊多呆半个月，学习和熟悉目前作坊的技术，并结合目前的技术能力绘制造船图纸。多数设备只要在图纸上能通过了，基本上就不会有大问题。 刘志远带着他的技术骨干很高兴的去了，他们到了大本营，终于见识了杨煜的实力，觉得可以放手大干一翻。 各营的上下军官交流学习完毕，杨煜又开了个会议。这会议主要是以霹雳军未来的发展方向为主题。热武器已经被确定了为军队的主要武器，加上他现在已经是梧州府总兵，军队的扩建名正言顺。不过杨煜还是不愿意一下增加太多兵员，他打算只再多招三千，这三千中，其中还有一千是辅兵，留作以后军队出战后作为驻军使用。这意味着就要增设两个团，五个营。又有一大批人要升官了，这令大伙很高兴。 团长一职经过杨煜和老毕敲定，决定以打仗勇悍的周义和稳重的杨宇担任。周义团下辖三个营，配李兴业，夏一行，黄大虎这三个猛将当他手下的营长。其余的两个营长名额则从这次学习出色的连长中挑选出来，这两人分别是贺文杰和吴羽。一个是岑溪人，一个郁林州人。这样一来，五个营长当中就两人出自杨海营下，所以他很自然的成了杨宇的副团长。杨宇和杨海，一个稳重，一个机灵，很搭配的一个组合。 既然总兵府要成立，那么就会有参将一职，这职位非老毕莫属，无人能争。往下就是游击，兵备，千户，百户这些朝廷的官职。杨煜一一任命，并将各人的名字交给马玺，马玺动身前这些官职的告身就带了出来，这是兵部尚书杨嗣昌先前准备好的，马玺只要在告身上填上杨煜交来的名字就可。 接着就是向整个梧州府各地散出招兵文书，于三月后统一在容县择优录取。 第199章 认真学习的廷使 虽然杨煜对与满州军对战的伤亡不满意，但卢象昇和曹变蛟却佩服得不行。所以二人都派了自己的亲信带队过来学习和顺便赊些枪炮子弹回去。卢象昇派来的人是杨煜的老相识杨廷麟，曹变蛟派来的是他堂弟曹变鳄。 杨廷麟和曹变鳄二人同一目的，就是想学习霹雳军对热武器的用法。奈何他们路上乘船就被折腾掉了半条命，等到他们恢复过来，霹雳军上下的军官又进入鸡飞狗跳的战场反省和学习当中，他们不好打搅，只得请示杨煜，让他们到处看看。杨煜一笑，着九弟杨翔放学后就带他们四处观看。杨翔是杨煜的亲弟，各个作坊的人都知道，由他带路自是畅通无阻。数天下来，看到作坊各种先进的工艺，每样都令二人又是惊奇又是羡慕。特别是杨廷麟这种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如果他没有在战场上见过霹雳军的杀敌手段，这些东西在他眼里是不屑一顾的，可他在战场混久了，就知道战场对决中，除了人数、勇气、武力外，装备更是至关重要。他不由得大叹，原来圣贤们所鄙视的奇技淫巧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其发挥的作用竟然如斯令人叹为观止。单是电一项的作用就让他这个门外汉百思不得其解。 车床，铣床，刨床真正的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削铁如泥，电焊让他认识到什么叫焊接，还有气割的神奇，让他蹲下来看着技工操作了许久，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从割枪里喷出的那一簇火竟然能轻松的把铁板割断？！开眼界了！ 本着认真学习的态度，杨廷麟和曹变鳄也不急了，天天都溜进机械作坊看这看哪的。他们知道杨煜还有一个枪械作坊，但是那里杨煜不让进去，这令他们心痒难抓。杨廷麟觉得卢象昇应该亲自过来的，如果是卢象昇亲来，杨煜估计不会驳他面子。 秦方良一众人的遭遇跟杨廷麟也差不多。他们第一天到来的时候先是被这里的所有道路都震撼。本以为一个南垂农村是一种道路窄小，坑坑洼洼，房屋低矮；土着们骨瘦如柴，衣不蔽体的。那里知道现实与想像的大相径庭，这里的房屋不但高端大气，还排列得整齐有序。这里的人的精神气竟然比京城人还好，现在是四月天气，多数人穿着七分裤和短袖衫，脚上不是穿着皮鞋就是木屐。在这里住了多天，又发现一个新问题，脚上穿皮鞋的是要去作坊上班的。对就是“上班”这个词，这里的人把工作叫做“上班”。至于整天穿七分裤和短袖的，脚上踩木屐的，这种人才是牛人。比如杨老爷子，比如杨煜。 电灯这事物，使他刚来的时候乍一看到以为是杨煜在使用妖法，区区一个不到拳头大的东西，竟然能在夜晚里把室内照亮得如同白昼！他情急之下拉着很多人问过，结果所有的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态度。 太出人意料了，该穷的地方不穷，还富得出人意料。幸好梧州府一众官员都来祝贺的时候，给他们解了惑，告诉他这里的一切，都是杨煜数年间罗网尽两广恪物高人，集中到此，一步一步的从无到有，将这些新鲜事物研究，制造出来的。电灯这东西，梧州府很多大户人家都已经有了。还有脚踏脱粒机，拖拉机，柴油机，汽油机这种以前都不敢想的动力机械。 秦方良此次来的主要任务是调查农作物产量。他在强民村遇到了谢竹溪，终于碰到一个口音跟自己差不多的了，这令他很高兴，当下就跟谢竹溪畅谈良久。谢竹溪得知他专门为查红薯马铃薯产量而来，就带他回家，给他看了自家的存货。望着整屋的红薯干，木薯干和马铃薯干品，再看看谢竹溪养着的大量家禽牲口，总算有点相信了。 谢竹溪还告诉他，木薯现在已经种下了，这东西喂猪很好。红薯要在六月底七月份才种，十月份收获。马铃薯要在十月份才种，到明年正月收获。一年四季都是农活，只要有地，人勤劳，就不愁挨饿。 秦方良觉得自己被现实着着实实打了一个嘴巴，原来书上说的亲躬农桑就是一个说说而已，至于如何亲躬，天下那么多读书人多数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看来农桑的学问也不是几个字就可以概括的。他回到驿馆后，细思一晚，终于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如果他在这一年内把这些作物的种植之法细心的学会，明年回朝交差的时候，说不准就是他名扬天下之时！ 秦方良越想越美，决定明天就从谢竹溪那里着手，跟他把这些种植之法学到手。如果产量真有那么高的话，活人无数这个头衔是跑不了的。 马玺及其手下太监也有着秦方良一样的任务。他已经到知这些作物的种植之法就是出自杨煜之手，马玺自觉和杨煜关系还好，要得真传，从杨家人身上着手就好。不过他的目光好像比秦方良还宽阔一点，要手下太监在梧州府也得多加注意这方面的事情。 马玺对秦方良是看不上眼的，所以他连住也不想跟他们住在一栋楼。他跟老爷子相处甚欢之后，就让老爷子腾出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带着他的手下住进去了。之后就拉着老爷子到村里找适合建侯府的地方。半个月下来，马玺的衣着也变得跟老爷子一样，穿七分裤，着短袖衫，脚踩木屐。如果不是怕剪了头发回去后挨骂，估计连发型也剪成平头了。 老爷子务了一辈子农，当马玺问到种植事宜，老爷子就精神大振，一壶酒，一碟花生，找了个树荫，还叫人给他去屋后山摘了些李子，杨梅一起佐酒。跟马玺滔滔不绝的从选种到整地，还有种植季节，除草施肥等等无一落空的全盘告知。马玺边听边让手下太监记录，只要到时候亲自到地头核实之后，就可以重新整理好上呈皇帝。 第200章 生财有道 姜福全自杨煜让他造中炮之日起，不用一个月就把炮制作出来。炮弹的填药，因为有了迫击炮的经验，王大有熟练的配了三个配方，每种装了五发弹，让杨煜试炮。 强民村的炮营试炮地，一门炮筒长一米二十分，重三百余斤的炮架在两个轮上，静静的等待试炮。 杨煜，杨秋，姜福全，王大有在一旁看炮兵操作。 开炮前，杨煜让大家用手捂脸耳朵，张大嘴巴。待炮兵一声大喝：“放！”只见一颗炮弹从炮管里呼啸而出，准确的落在目标附近爆炸，随着“轰隆”的一声巨响，依稀可看到被爆炸掀起的木石。炮击过后，很快就有一炮兵去检查距离和炮击程度。如此反复的试完三种炮弹后，杨煜四人又亲自去了炮击现场捡查弹坑。 确定了配药合适的炮弹后，杨煜让炮兵把所有的的炮弹都打光。连续十二发弹打完，仔细检查炮身，看看有没有震坏或者震裂的地方。还不错，这门带轮式的中炮还是牢固的，射程也达到了三里，破坏力比迫击炮大了不止一个档次。可以批量生产了，杨煜要求姜福全最少生产出来二百门，炮弹一万发。 又是大量造炮又造铁船的，钢铁的需求一下就变得巨量。幸好当年在鹿寨县开了铁矿，杨煜让人把留给柳州府的一半铁锭也按市价买了，用船运回来。北海船厂钢铁需求量大，杨煜想了想，干脆在北海再购买一大块地建造炼钢厂。还在当地大量招收冶金技工。 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就要有收入填回来才行。杨煜抽空接见了从京城来的富商队，他们本是为拖拉机而来的，杨煜觉得玻璃和水泥，还有脚踏脱粒机也是他们该划入购买行列的产品。 其实这些产品不用杨煜介绍，这些富商们已经嗅到商机了，经杨煜一推介，正中下怀，将这些新奇的商品全部采购。京商不同两广，他们财大气粗，各种商品定购下来，定出总量，竟然达到一百三十多万两！由此可见京商们不同凡响的实力。 还有电灯这种神器，他们也想要，只不过目前京城还没有电，只得暂时放弃。看着京商们不甘的神色，杨煜笑道：“皇上已经在京城为本侯建着侯府，估计最迟明年可以入住，发电之事，待侯府建好后，本侯再派人去安排发电事宜。” 京商中一姓阎的道：“杨侯奇思妙想，花样百出，令我等叹为观止，我等就老实等着杨侯带着发财就是了！”他的话一出，就得到许多人附和。 杨煜微笑道：“有供有求才是大家发财的正道，本侯现在需要一大批火烷布，不知道各位老板可有存货，或者是知晓渠道？” 一个三十多岁左右身材略胖的人站出来道：“鄙人胡厚德，是京城胡记万货行东家，自鄙人接手胡记的去年，清点库存时，就发现有上百卷火烷布在库，杨侯若是需要，鄙人可以全部售给侯爷。” 杨煜喜道：“胡老板既有存货，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的存货本侯全要了，什么价钱你不防直说，以后货源也要跟进，说不定以后还要有劳胡老板呢。” 胡厚德躬身道：“杨侯有所吩咐，鄙人莫敢不从，此次回去之后，立即查看当时进价，此批火烷布就按进价给侯爷您了！” 杨煜笑道：“胡老板果然豪气，说不得日后本侯进京之时，还得仰仗你多多照拂啊。” 胡厚德大喜道：“杨侯言重了，鄙人能得到您的差遣，实是三生有幸！” 杨煜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各位自此次回去，陆路乱军肆虐，可能不甚安全，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像来时一样走海路到天津，再回京城？” 胡厚德答道：“鄙人等正有此意，只是走海路还得仰仗侯爷援手，是以迟迟不敢开口。” 杨煜笑道：“各位老板远道而来和本侯合作，护送大家安全回去亦是本侯责任，你们既然都愿意坐船，本侯就派船队送你们一程好了。不过，以后的航运，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本侯还是要收回一些运费的。” 一众京商兴高采烈的道：“正当如此，我等乘坐杨侯的船队更是省心！” 杨煜呵呵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这第一次来回，本侯就先给大家来个免费体验！以后各位有相熟的同行需要海运，亦可以多多介绍我霹雳军的海航船队，保证价格公道，路上安全！” …… 不经意间又开拓了一条财路，杨煜有点高兴，与一众京商散了场，喜滋滋的琢磨着怎样组建海运船队。嗯，看来得在天津港设一个大仓库才行。 火烷布有了着落，杨煜得着手造热气球了。一支军队如果有海陆空三军组成，才能算得上完善。飞机这种高难度的飞行器杨煜造不出来，热气球应该还是有把握的。 同许安逸一批募来的工匠中，就有一人将飞天当做梦想的，他名叫江涛，广东东莞县人。杨煜记得当时还任命他当了主管，让他多多从孔明灯的设计着手研究。只不过当时的蒸汽机和内燃机还没造出来，杨煜没抱太大希望，是以当初只是拨给他五名技工给他打下手，让他先耐心研究，也不知道现在进展如何了。 杨煜当即召来江涛，询问他研究飞行之事。 江涛很快到来，杨煜打量了他一眼，看着这个满脸胡渣的男人问道：“江主管，我记得当初好像要你造一个大号孔明灯载人升空来着，不知道可有进展？” 江涛理了理思路，道：“蒙少东家支持，我这两三年一直在努力尝试，进展甚微，自得知作坊里炼出了一种汽油后，就改着用汽油作燃料，升空效果是好了许多，只是遇到了一个难题，容易着火。目前还在改良中。” 杨煜点了点头道：“研究的成功是经过无数次失败后换来的，只要坚信自己的信念不放弃就好，我这次从京商的口中得到了火烷布的下落，估计最迟三个月可到，介时你用这些布缝在内层隔火试试。” 江涛喜道：“如果有火烷布的话，我可说飞行就成了大半了！” 第201章 大刀阔斧 因京商要离开，杨煜给杨廷麟和曹变鳄发了长短枪和子弹，还有迫击炮各十门。杨廷麟二人死乞白赖的要杨煜多给一些，杨煜被烦得没办法，只好再补二人各二十支长短枪，子弹一万发。看着杨煜比苦瓜还苦的脸，二人才欢天喜地的与商队一起回京。 崇祯十二年六月，杨煜的侯府开始整地基建造，马玺一下变得忙碌起来。因为要按制而建，马玺一点也不敢马虎，他让手下太监为他撑着伞，习惯的踩着木屐在工地四处悠转。 规格既然已被朝廷固定，杨煜想插手也没办法，只得由马玺折腾了，不过有一点就是，杨煜有钱，他给马玺很多辛苦钱，令这个贪心的太监脸上笑得像朵菊花。 对于这种太监，杨煜认为多花一点钱打交道是不亏的，不希望他们在皇帝面前说好话，只要不在背后放暗箭就可以了。 至于给秦方良那些官员的待遇就差多了，杨煜只给他们管包吃住，谁叫他们是也弹劾，不是也弹劾呢。杨煜对这帮大嘴巴一点好感都没有，作坊这些重地从不对他们开放。 马必燧已经到梧州走马上任了，只是杨煜这个梧州总兵迟迟不去任职。梧州总督袁文新都催过几次了，杨煜不胜其烦，只得让梧州营营长罗武前去坐镇。现在广西境内的山贼都被清干净多年了，梧州府境内更达到了夜不闭户的状态，总兵府只是一个衙门罢了，没必要亲自去长坐。 张复成了容县县令，县丞王仙虽有不满却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谁不清楚张复的背后站着杨煜和马必燧，是以张复一上任，事情就开展得顺风顺水。 七月，农忙过后到了招新兵的日子，训练场上聚集三千多来自梧州府各县的青壮。这现象令马玺和秦方良等很是吃惊，没想到杨煜招兵如此容易，一个消息发出，就自主来了这么多的人。这些人个个都体魄不错，一看就是个当兵的料子。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新兵都是经过各县的民兵营挑选合格的。 新上任的团长周义和杨宇负责训练这帮新兵，杨煜当了甩手掌柜。他要忙的事情还很多，主要是造铁船，造炮，造热气球这些事情都要他去跟进。再者，兵员多了，他还得继续搞钱，搞钱的路子自然是大搞工业。明末的江南一带已经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手工业相当发达，杨煜的动力机械大有市场，梁天豪的儿子梁嗣文在南直隶现在把杨煜的产品卖得风生水起，名气如日中天！ 李朝，李獐，李獾三兄弟被杨煜找来谈话。这是杨煜要他们设暗探之故。明探霹雳军目前有百余夜不收，这点数量是不够的，杨煜打算增加到五百人。暗探顾名思义，就是不暴露身份的密探，这些人可以是任何身份，杨煜要求培养这些人打入满州，乱军内部，甚至连朝廷一些官员的消息也打听清楚！ 李氏三兄弟见杨煜如此信任自己，又喜又忧，喜的是他们的工作令杨煜看重，忧的是担心责任巨大，怕做不好，辜负了杨煜的期望。幸好杨煜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和财力上的支持，三兄弟经过商量，决定由李獾负责训练密探，李獐调度。夜不收依旧由李朝训练。 各项事情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一个多月后，杨煜终于清闲了一些，呆在家里的时间逐渐多了起来。这天从邸报上看到张献忠于五月份复反，迅速的与罗汝才合兵，大败左良玉！于是襄阳一带又复大乱。杨煜看着邸报不禁叹气，心道：“这张献忠罪大恶极，反复小人，不知道朝廷那来的信心相信此等人会真心归降的。看来还是得辛苦杨嗣昌去了。” 伶玉看见杨煜眉头紧锁，惊道：“夫君你又想干什么？你才回来没多久呢？” 杨煜笑着对伶玉道：“我只是稍微的伤春悲秋一下，没事，放心。” 伶玉大疑，走过去看邸报，见到张献忠复反之文，疑惑道：“这张献忠又反了啊，这可苦了熊总督了！夫君你不会又想着出征吧？” 杨煜笑着拉过伶玉坐在自己身边，道：“你夫君我上次一不小心把功劳立大了，已经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两年内是不可能再出兵的，放心吧，有人去收拾张献忠的，我就不趟这混水了。” 伶玉听得杨煜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依偎到他怀里娇羞的道：“夫君，我想要个儿子！” 杨煜抚摸着她的头发道：“慕明已经一岁半了，慕贞也满了一岁，两个女儿都可以请人专门照顾了，这样吧，你们三个都因皇恩浩荡的被封了品位，你们以后的起居就雇几个心地善良手脚麻利的妇人照顾吧，这样你们就有精力为我准备生儿子了！” 伶玉羞恼的在杨煜胸膛上捶了几下，道：“这样会被五嫂看成废人的，妾身不敢。” 杨煜笑道：“那就连五嫂的佣人也一起招了，你夫君堂堂一个侯爷，手下没几个佣人的话，放眼在大明真说不过去，你看看，现在的家务全让小苗一个人包了，我也过意不去。” 小苗在旁吃了一惊道：“夫君请了佣人，那我做什么？” 伶玉笑道：“你就安心的好好当你的四品恭人，当好杨大侯爷的如夫人便好。” 小苗可怜巴巴的道：“小姐，可我不想当废人一个，我想找点事情做。” 三个老婆当中，小苗是令杨煜内疚最深的，她刚进门不久，杨煜就去了北海近一年，待他们的女儿出生后，不到两个月，杨煜就出征北直隶与满清军大战，八个月才回。这事放在后世的女人身上，估计要翻天了。 杨煜怜惜的对小苗道：“小苗想做事情我支持啊，你们两个依旧挂名学堂的先生就好，时不时可以到学堂任教，比如教学生们唱唱歌啊什么的，这样的工作让人尊敬又有地位，最好不过了！” 伶玉和小苗在学堂执教多年，对于先生这一份工作很是在意，听杨煜如此说，相继点头同意。 杨煜又道：“伶玉，你是学堂山长，学堂里的学生教满了五年的，就得让他们到作坊里去学习实践了，我认为，学生单是读死书的很容易读出死脑筋，这样吧，以后学够五年的，早上在学堂里学习，下午得去作坊里实践，这样理论知识跟实践相结合，我相信学堂会给各个行业培养出很多优秀的人才的！” 第202章 热气球 招募佣人易办，合适的杨煜又信得过的这些妇人太多了，被服作坊里就有不下千人。这些妇人都是军队从强盗窝里救出来的，都对杨煜有着感恩之情。杨煜决定从这群妇人中挑选佣人，当然，月薪就得略有提升了。 唐菲的医疗队里的队员基本都是从这些妇人中挑出来的，所以唐菲跟这群苦命的妇人比较熟，此事就由她负责了。 因为是给自己家里招的佣人，唐菲这事办得很认真，从自己医疗队里挑出两个当管理，再从被服作坊里挑八人出来领回家。 杨煜用了佣人，老毕家的春花也不甘示弱，她也去被服作坊挑了五名，待遇跟杨煜家的一样。只是这些妇人都面容姣好，让她有点担心自己四人长得像肉包子一样的丈夫会被勾走，一时间患得患失。吩咐自己的几个妹妹擦亮眼睛，防贼一样的防着。这令老毕苦不堪言！ 杨煜家里一下多几个亮丽的妇人，家里一下热闹了许多。唐菲几个一下过起了衣来伸手的生活。伶玉跟春夏秋冬几个熟，那几个无脑货的担忧也转染到了伶玉身上，伶玉跟唐菲一说，唐菲笑道：“夫君非池中人，他现在又贵为侯爷，若真要再娶妻纳妾，大把官家小姐和大家闺秀任他选择，岂会轻易看上自己的佣人？妹妹，你就放心好了，在京城的时候，那些京城富商就曾经要送两名妙人给夫君，我也见过，样貌姿态都在我们之上，只不过夫君都婉拒了，放心吧，夫君是相当重情的人，你看他对小苗的态度就清楚了。” 伶玉想想也是。这不，妇人一招来，家里第二天就多了九个断腿缺胳膊的护院。这些人见到杨煜和唐菲都很恭敬，但也不见外，因为一个是他们的团长，一个是他们的军医。 这些残疾的退伍里兵，一来到杨煜的小院就奏明杨煜要在屋前建立岗哨，在屋后山的高处建了望塔，杨煜一一同意，并派民工加紧建造。有了自己的老部下守护，杨煜安心了许多。 当然这点微薄的守护之力是远远不够的，重要的是杨煜家离训练场近，一有敌情，部下们数百息间就可以支援。杨煜这次面世，他自己也知道可能会遭到满清的报复，目前这个小院子肯定不足以保护他的家人安全，只是侯府还在建造，大本营和家人的安全就只得辛苦李朝三兄弟加强探查了。还有杨河的神枪营也得分布两村各处，应付一切突发事件。 自从家里有了佣人和护院之后，九弟杨翔，七妹杨妍和唐菲女儿杨莹就搬回来院子里居住，杨煜还专门请了先生单独教他们几个学习。杨翔自跟杨煜学读书开始就相当勤力，现在四书五经之类的早就读熟了，请来的先生没几把刷子真心教不了他，在容县这小地方举人很难出一个。不过，杨煜对于此事并不着急，他一面让杨翔多学官话，一面还得学习经书之外恪物知识。只要到了明年，京城的侯府建好，届时杨五兄和五嫂就得携杨翔上京居住，按朝廷惯例当质子。那时，杨翔就可以进国子监读书，在那里什么样的饱学之士都会有，就看杨翔的造化能走到哪一步了。 金秋十月，红薯和木薯终于先后得到收获。马玺和秦方良两拨人终于见识到了两三千斤的高产量农作物，秦方良震惊之余终于心服口服！他亲眼看着谢竹溪等一众村民在收割了水稻之后，又继续耕地，在地里种上了马铃薯。这马铃薯可在近年和正月份收获，只要马铃薯收获了，得出产量，他们就可以回京复命。 见识了红薯和木薯的产量，秦方良心里对杨煜的态度才好了一些。此后他见到杨家人总算多了几分客气。不过，杨煜是不理会他的态度的，他依然一如既往。有些事秦方良不知道的是，在马玺那边，杨煜给他们准备的不单单是产量的数据，他还给马玺挖出了数量众多完整的红薯和木薯的样本，小心翼翼装进箱子里运进京城给皇帝看。这还不算，杨煜还让人找了两三个瓦缸种了几株马铃薯，待马玺回京后由皇帝亲挖。这些举动令马玺叹为观止，看实物总比看枯燥的数据实在多了，他完全能想到皇帝那时的模样。 既然杨煜对他仁至义尽，马玺也投桃报李，监督侯府建设上更加买力，也采纳了许多杨煜的意见，令侯府的建设加快了许多。 水泥这东西最是令马玺感到神奇，今天才铺好的道路，第二天人就可以踩上去了，隔一天就可以走牛车和马车。这东西马玺回京肯定会带回去给皇帝用的，杨煜也很大方，答应送他一船水泥让他带回去。 送京商回去的船队已经回来了，也给杨煜带回了火烷布，江涛拿到了大批的火烷布高兴无比，请了十余名妇人帮忙缝制热气球。杨煜亲自去看过江涛的准备，也觉得只要热气球缝好，就可以一试了。 到了试飞之时，杨煜携老毕，杨宇，周义到现场观看。 江涛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给巨大的气球充气，待气球鼓涨起来后，就开始点火。一个由作坊精心设计打造出来汽油炉喷着火，将气球里的空气加热，慢慢的气球就往上飘起，逐步的拉起了载人载物的吊篮。因是第一次试飞，吊篮里只放了四五百斤的沙袋。还用一跟粗长的绳子连着热气球和固定在地面上的大绞盘。绞盘一点一点的放绳，热气球就一点一点的升起。 直至升到百余米高的时候，江涛和杨煜等人就清楚这热气球能用了，大家发出一阵的欢呼！ 杨煜对老毕等人道：“你们想想啊，如果在以后的战场上，我们有几十个这样的热气球飞到敌军的上空，从上面扔下大量的手榴弹，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老毕目瞪口呆，周义兴高采烈的道：“那样的话，敌军就毫无还手之力了！团长，这法子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太牛了！” 老毕和杨宇听得，也一齐的看着杨煜，想听他怎么回答。 杨煜笑道：“这点小事我都想不到，我还怎么配做你们的头？你们还是想想以后如何训练士兵驾驭这热气球吧，以后这些士兵就叫空军了，待遇按连长的级别发放薪水。” 第203章 后为大 飞在天上往下面扔手榴弹和炸药包啊！想想都兴奋，敌军拿自己没办法，自己却能肆无忌惮的出手，看老子怎样炸死你。周义和杨宇摩拳擦掌，特别是周义，就要让江涛把热气球拽下来，让他上去试验。 杨煜伸手拦住了他这不要命的想法，让江涛先把降落伞制作出来，还要在热气球上装风浆，作控制方向用。这些东西都要准备一些时日，急不来。 杨煜这番话听得江涛等人频频点头，还是少东家想得周到，只听得杨煜又道：“训练空军时，得先栓着绳子飞上十天，熟练操作热气球的升降和方向后才能解开绳子！还有，所有参加训练的队员都得每天写心得，飞行经验总结得最好的将任命为飞行大队长，薪水按团级发放！” 老毕周义等听了没异议，周义问道：“那团长，这空军队训练多少人？” 杨煜道：“先训练二百人吧，每个热气球上两人，大家先回去挑选人员吧，一个月后正式训练。” …… 老毕到了现在对杨煜佩服得五体投地，此人太多奇思妙想了。难怪他放着有最好的体格也不好好练武，专门搞一些杂事。杨煜以一千两银子为本金，短短数年间就发展了庞大的产业，军队从二十个民兵开始发展到了现在的八千余人，还是精兵，武器装备更是放眼整个大明都是最精锐的，而且又没花费过国朝的一分银子。这样的成就是老毕做梦都想不到的！ 老毕自民团的组建以来，他一直都在当着第二把手，直至现在杨煜已经封侯，又成了梧州总兵，他还是稳居第二把手。二人可说是一路扶持的走到今日，二人之间的信任深厚无比！他哪里曾想的到自己一个破家又带罪在身潜逃的流浪汉在短短数年间就成了朝廷的从二品参将！攻成名就的，现在又成了家，妻子儿女都重新有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他决定今晚带着全家去杨煜家吃饭，和杨煜对饮个痛快。 老毕领着他的妻子儿女一进杨煜家门，就受到了护院们的热烈欢迎。这个英俊冷酷的教官一直是他们敬重的。老毕看到自己的部下虽然伤残了身体，日子依然过得滋润，不觉心里大慰，和护院叙了很多说话。他在容县生活了多年，土白话已经说得郎朗上口，不知道底细的，还以为他是本地人。 春夏秋冬几个到了杨煜这里就像回娘家，她们现在也是官夫人了，脸上早就没了风尘之色，俨然间颇具贵妇气度。春花的儿子三岁多了，长得虎头虎脑的，眉宇间隐隐透着英气，一看就知道长大了必是美男子一枚。老毕对这个儿子很是看重，取名叫毕继民，他现在已经开始让这小子练习扎马步了。 不得不说老毕的儿女的基因都很好，男的俊美，女的无论怎么看都知道是美人胚子一个。杨煜看到老毕的四个儿女，很是高兴，拉着他们去屋后山摘瓜果。到了此月份，后山的柑子和橙子都成熟了，杨妍和杨莹也加入了摘果大军。 春花看杨煜出了门，拉过伶玉，道：“你夫君很喜欢孩子啊，你几时再生一个？” 伶玉看着春花的儿子也是很羡慕，那样的儿子谁不想也有一个呢？她挺无奈的道：“阿煜都回来几个月了，我们三个的肚子都不见动静，五嫂比我们还急，她都四处去求神拜佛了！阿煜现在又贵为侯爷，后继有人之事，谁都着急呢。” …… 说话间，杨煜带着几个孩子们摘果回来，装满了一整个菜篮，金光灿灿的惹人馋涎欲滴。杨莹这几年一直和杨妍生活在一起，杨妍有的她一样不缺，小姑娘恢复了纯真，长相跟她母亲唐菲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很得老爷子和五兄五嫂疼爱。她比较聪明，在学习之余也跟着唐菲读一些医书，杨翔和杨妍平时的小病小痛她一手包医了。 唐菲对自己这个女儿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她与杨煜成亲已有六年，至今还没有为杨煜诞下一儿半女，这令她很内疚。而杨煜总是安慰她们说，我们才二十来岁，还年轻的很，不用急。 可唐菲她二十七八岁了，杨煜不急，她心下是急的，现在看小美男毕继民就更是想着要为杨煜生儿育女了。 老毕每到杨煜家里，老爷子和五兄多数会作陪，因为老毕是杨煜九兄弟的拳脚师父。额，杨煜只能算半个。可见老毕在杨家人心里的地位很高，这点自杨煜封侯以来都没有改变。 按照以前，杨煜和老毕只要一起喝酒，多数会喝到子夜。现在不行了啊，春花就像一个管家婆，老毕喝酒超半个时辰也不让，家里有老婆有孩子的，事情多着呢。春花又母凭子贵，自是管得老毕服服帖帖的。 其实自从有了孩子后，老毕不用管也收敛了许多，以前他是流浪汉一个，现在是四个女人的丈夫和四个孩子的父亲，由不得他不改变一下生活习惯。 这晚老毕和杨煜商谈了许多霹雳军以后作战方式。杨煜的空军虽已萌芽，但离后世那些满天飞，到处投弹的情景根本不可比拟。目前训练好后最多能欺负一下使用弓箭刀剑这种冷武器的军队罢了。所以杨煜还是坚持使用堂正之阵，以实力和敌军队抗这一笨办法。 这令老毕很受伤又无奈，谁叫霹雳军上下都没有军事天才呢。不过，就这样，霹雳军这个富贵兵团也不是谁能轻易撼动的。 老毕一家酒足饭饱后心满意足的回去。唐菲就帮着杨煜忙前忙后的收拾，她那殷勤的状态，杨煜岂能不知道她想什么，都老夫老妻了，唐菲的意图自是瞒不过杨煜的眼睛。这女人想儿子想疯了！ 既然是夫妻，杨煜在某方面总要尽责任的。收拾完毕后很自然的进了唐菲房间歇息，唐菲看到杨煜进来居然还面若桃花。 第204章 迁进侯府 侯府经过了半年的建设，已经建设好了内院部分，外院也基本完工。建设如此之快，一是杨煜不缺钱，二是在这数年间，愿意帮杨煜干活的工匠太多了。材料更是不缺，只要杨煜开口，就有全县的商户和大族想方设法的运来。这是大家都争着要和杨煜做生意的缘故。 马玺看着自己辛苦半年的结果，未免得意洋洋，只要一见到老爷子总要吹一阵。天冷了，脚上的木屐变成了皮鞋，老爷子的两个手里多了个火笼取暖。他亲眼看着这自家的雄伟豪华的侯府一天天的变样，说不自豪是不可能的。对于一直帮自己办事的马玺自是非常客气，半年了，两人的交谈总算互相能听懂了大部分。此时听得马玺邀功，就笑道：“辛苦马总管了！马总管晚上想吃什么？老朽吩咐下人给你弄来。” 马玺笑咪咪的道：“咱家自到这儿来，吃的住的不比皇宫差，用的比皇宫里还多，杨侯赚钱的手段天下无人能及，眼看就能回宫复命了，到时就望老爷子跟杨侯说说，给咱家指一条发财的路子。” 老爷子笑道：“此事无妨，马总管放心好了，老朽一定知会我那孙儿。” 马玺听得连连拱手。 …… 转眼年关将至，杨煜的作坊放了半个月的假，工匠们回家过年的回家过年，把家安在这里了的人就三五成群开着一台拖拉机出去县城办年货。只有侯府的建造要赶在正月十五前完工没有放假之外，到处充满了年味。 村里的人闲了下来，秦方良，马玺等人就经常看到人们聚在一起侃大山，时而笑声不断。这些人的衣着都光鲜，脸色红润，放眼在大明最庶富的南直隶也看不到这景象。使得秦方良等以为是到了人间仙境。 最令他惊奇的就是，这里面容姣好的年轻妇人太多了。她们一出现就是十余人一队的，成了村里靓丽的风景线！秦方良早就知道杨煜有个被服作坊，里面全是妇人，只是想不到她们是如此养眼的一群人。 秦方良来到这里已经半年有多了，整天吃好住好的，精力无处发泄。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在路上逮着一队妇人，站在路中央背着手，吟诗一首：“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作出一副伤春悲秋状。自以为马上就有女子上前施礼见问。 却不料那些女子惊恐的看了他一眼，个个掩面自路闪身而过，接着一阵小跑，跑进屋宇之间，再也不见。 “哈哈哈！”同秦方良一起的官员见他吃瘪，不约而同的大笑！ 秦方良脸上阵青阵白，怒道：“一群弃妇而已，装什么清高？不识抬举！”说完拂袖而去。 事情还是快传到杨煜耳里，杨煜不得把这些妇人召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大致意思是这些官员有互换侍妾的习惯，换来换去，新鲜感一过，最后的结果多是被卖进青楼！杨煜的一席话，如同大冷天的给这些妇人浇了一盘冷水，顿时清醒过来，使得她们萌了点点的心思化为乌有。她们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哪里还肯再上贼船？最后杨煜又道：“我觉得你们就在作坊里挑一个人嫁了好，或者军队里的人也行，只要你们两情相悦，我大力支持，每人都送一份嫁妆！你们也可以这样理解，以后侯府就是你们的娘家。你们嫁给这些人，毕竟是在我眼皮底下生活，他们不敢欺负你们！” 杨煜这次撮合，倒真的促成了三百多对，弄得村里一时间喜气洋洋，过年就一直吃酒席了。杨煜行此大善举，他也得到了回报，唐菲终于怀上了！ 家里有了孕妇，杨煜的地位顿时一落千丈，老爷子和五兄五嫂他们每天的第一件事就是细心的和唐菲相谈一番。唐菲要吃什么，老爷子就赶杨煜去准备，只要稍微有点不到位，老爷子就破口大骂，还拿扫帚在杨煜身上扫灰尘！只不过，他扫得有点重。搞得杨煜天一亮就开始鸡飞狗跳！ 年后，杨煜的家门就开始接见梧州府各地的大小官员。这令袁文新和卢日就等感慨万千，才短短数年，杨煜就从一个小小的民团团练升到了高位，自己这些人也因为他而升了官，真是令人始料不及，鉴于杨煜总不去总兵府坐镇，他也捏着鼻子忍了。 马必燧一到杨家，他的待遇是最好的，伶玉和小苗得给他捶背捏肩，连唐菲这个孕妇也不例外。这令袁文新大为艳羡！ 崇祯十三年正月十五，是杨煜一家搬进侯府的日子。一时间村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梧州府各县不得不把开衙时间往后推了三天，各官员都去祝贺杨煜的乔迁之喜。 侯府很大，外围墙高达六米，用水泥混沙抹灰，光溜溜的。又设东南西北四个哨塔，作警戒用。侯府的门楼雕梁画栋，高端大气。门楼后二十米左右是一个大前厅，这前是侯府的办公之地。前厅后面是前院，上百间房子，采用钢筋水泥结构，高三层，作下人居住用。 前院往后是水榭花院，只要一到阳春三月，这里就会种上各种各样的花草和果树，养上一些锦鲤。 内院是杨家人住的地方，更是精致典雅，分为九个错落有致的小院，房舍众多却也不杂乱，还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在花圃间蔓延。这是杨煜专门为老爷子及几个伯父而设的，让他们每天都在上面走上两刻钟，促进脚板血液循环，以降低老年痴呆的发病率。 马玺也很高兴，他初来这里的时候把这趟差事看成苦差，那知到了容县才知道自己错得很离谱。在杨煜的作坊里他看到了什么是生产力，各种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令他叹为观止。杨煜一家对他又相当客气，大包小包的银子时不时的给他们来一下，这更是令他笑得见牙不见眼。马玺亲自指挥将皇帝御赐的侯府牌匾挂上去，掀开绸布，上面的金漆大字“容州侯府”就在阳光下闪耀着亮眼的光芒。梧州府的一众官员看到这四字，心里就知道容县重设回容州的时日不远了。 侯府乔迁，大摆流水席三日，醉倒了许多官员和商贾。 第205章 不甘的皇太极 话说多尔衮和岳托兵败回去，无一不被皇太极亲手执皮鞭抽了一顿！这二人的军队伤亡都很大不算，还有一个共同点，在他们的领军下都被生擒了豪格！ 多尔衮的亲王被豪不留情的撸下了，降回贝勒。这令多尔衮很愤怒，认为是皇太极公报私仇。但他不得不强忍了下来。不久后他听说岳托依然败给杨煜和卢象昇，这才心里平衡了点。但后来的发展远超出他意料，皇太极竟然同意以三百万两银的巨款赎回豪格！这是满洲兵自第一次入关抢掠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多尔衮不满，皇太极更加不满，但此战他损失了五六千满洲的士兵不算，蒙古兵也损失了一万多，他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满洲和蒙古在粮食上的产出少得可怜，这多年间他们绕开关宁防线顺利入关，每次均抢了巨量的钱粮和劳力回来，这才使蒙古人心甘情愿的听他使唤。这次好了，钱粮抢不回来不算，兵马和折损得厉害，这让他如何处理？ 如果处理不好，蒙古人因这次战事和满洲闹翻，恐怕他才坐不到三年的帝位就要变回汗位了。一想到此，皇太极的鼻血就流个不停。 钱物满洲库存大把，他们入关抢掠多次，黄金白银早就堆积到了恐怖的数量，只是这些东西饥不能饱，渴不能饮的，最主要是粮食啊！明人喜欢白银就给他们好了，反正是从他们手上抢来的。如果蒙古人肯要钱财作补偿，皇太极会二话不说的就分出去。 皇太极现在恨极了杨煜，只是他想不通这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人是如何冒出来的？他思前想后，一边决定准备派人远入南越，刺探杨煜的一切，还派出杀手不惜一切代价要致杨煜于死地。 杨煜不死，难泄他心头之恨。皇太极还采用了范文程之计，用重金收买大明镜内的所谓的侠客和亡命之徒进行刺杀。还和范文程密谈出一个相当周密的刺杀计划，派一个叫“钱员外”的人去掌控大局。 经此战大败，皇太极暂时收起了掠夺明境的心思，但粮食还是要吃的。他把目光放到了朝鲜境，时朝鲜已经被清军打下了近半国土，皇太极命岳托多铎两部入境朝鲜。 自入关以来，满军从未有过此如此大败，不过也不是全没亮点，至少在大炮的射程上就超过了民团。皇太极思前想后，决定令孔有德大量铸造大炮，至少要造出二百门。又因民团的炮弹会爆炸，他决定一边派人刺杀杨煜的同时，一边想方设法的学到这一技术。 这两批人在经过一段半年多的时间的严格训练，终于陆陆续续的赶往南越。 …… 转眼到了阳春三月，马玺太监在作坊的教授下学会了用马铃薯制造粉丝，也在杨家学会了烹饪马铃薯的多种法子。顺便的也学会了制作红薯干，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另嘴，老少咸宜。杨煜告诉他，就单凭粉丝这一项，就够他赚个盘满钵满的，而且还可以落个好名声。 马玺得了技术，带着他亲自制作的上千斤粉丝和各种作物上万斤，还有一船水泥欢天喜地的回京去了。同他们一起的还有杨五兄和五嫂，杨翔。这几人是杨煜最亲的家人，杨煜派了近百霹雳军护送，到京之后，这些军人就充当起京城侯府的护院了。李獾也带着数十暗探乔装在船上，跟着一起上京。 一个多月后，马玺等人回到京。马玺第一时间就向自己的顶头上司王承恩汇报，王承恩确认产量真的很高后，这才喜滋滋的领着马玺去见皇帝。 马玺将保存完整的整株红薯和木薯呈上给崇祯，又搬来几个瓦缸的马铃薯让崇祯开挖。看着根须硕果完整的红薯和木薯，亩产二三千斤崇祯是信了，待得他亲手挖开马铃薯时，又是令他一阵震撼，这几种作物一推广，天下将再无饿殍啊！这令崇祯于漆黑一片中看到了一丝光明。 崇祯大喜，命人去侯府嘉奖了杨树等人一番，至于杨煜要把杨翔放进国子监学习的请求，想也不想的就同意了。一面又下令马玺等人在皇庄大力种植这几种作物。看着崇祯兴高采烈的样子，马玺哪里不知道只要自己种植成功，封赏肯定少不了，于是满心欢喜的领命而去。 时杨嗣昌已带病从襄阳进入四川追剿张献忠了，新上任的首辅刘宇亮就是个混日子的。崇祯在朝中一时找不到人分享他的喜悦，就让几个小太监提上一些红薯和马铃薯直寻周皇后而去。 见着了皇后，一帝一后在一旁叙话，一旁小太监用碳炉煮起了红薯。时已四月份，能保存到这时候的红薯基本上水份已经去尽，只剩糖份。待得红薯煮熟，打开锅盖，帝、后就惊奇的发现锅底有一层相当厚的糖浆。让太监试了一下，那太监一个劲的说甜。 崇祯不顾烫热，给皇后拿了两只红薯，放在她面前的碗里晾着。自己则抓了一只，轻轻的剥皮，不轻不行，现在的红薯只剩下了糖份，一煮熟就变得软塌塌的。崇祯小心的咬了一口，顿时就有甜糯感充满了口腔，太舒服了！他连忙对皇后道：“味道不错啊，又香又甜，皇后你赶紧试试，朕听马玺说这红薯趁热吃最是可口！” 周皇后见皇帝吃得香甜，当下莞尔一笑，也学让崇祯的样子轻手的给红薯去皮，然后浅尝一口。接着拿着红薯放近嘴边吹了一阵气，又咬了比较大的一口。一只红薯吃完，周皇后脸上就露出了满足的神色。 崇祯得意的道：“皇后吃得香甜，知不知道这红薯的亩产量有多少？” 周皇后道：“如此香甜的作物必是珍稀品种，皇上得严令民间不许种植这些东西才是！” 崇祯听罢哈哈大笑：“皇后这就有所不知了，朕以后不但要举国上下都种植这些作物，还要大力种植，原因无他，这些作物的产量太高了，高达二三千斤亩产，而且还是种植在旱地，容易存活！” 周皇后听得，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得此作物辅助，大明中兴可期！” 崇祯笑道：“想那杨爱卿现世以来，朕的喜事就一件接一件，先去打仗打回了六百万两银，现在又给朕送来了三样高产的农作物，如此大功，自是要大力封赏才好，只是杨爱卿目前已经晋侯爵了，令朕深感两难，皇后何不给朕出个主意。” 容州侯杨煜是这两年京城里传得最开的人物，皇后早有耳闻，她想了想，道：“媺娖今年十二岁了，明年就得及笄，不知道您舍不舍得……” 崇祯心里揪了一下，道：“皇后的意思是……？” 第206章 将刺杀转成流氓斗殴 帝后在想什么杨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很忙。这么多年来，他开垦的荒地达到了两万余亩水田，旱地也有万二三亩，水田是以每亩收两斗租的形式出租给附近的村民耕种。鉴于时水稻的亩产是二百左右斤，每亩收两斗也就是十税一的幅度。所以旱地的收租法也是按照十税一收取。 霹雳军的田地就是抢手货，水田有充足的水灌溉不算，租金还便宜，村民自是争相耕种。害得一些地主大户不得不降低他们的十税五。 霹雳军的田地是开垦出来免税五年，五年之后，官府也是十税一。即官府收一造，霹雳军收一造，绝不提租。这是杨煜开垦时就和各地官府协商好的，还有也跟村民说明了这一情况。村民也有自己的小算盘，都知道种了五年后的田地基本熟透了，再多交一造的租也过得去。还有综合上面不缺水灌溉的优点，是那些地主大户的田地不可比拟的。 去年就有多县收到了霹雳军田地的赋税，这些县吃到了甜头，纷纷来信要求杨煜再度垦荒，而且信中还说垦荒之所都已经寻好，只等霹雳军出手了。至于那些大户和大地主的田地以后有没有人帮忙耕种，他们是不管的，反正官府又收不到他们的赋税。 杨煜览信后欣然派人前往。这一举动顿时又令那些大户们心下忐忑，只是杨煜现在贵为侯爷，又掌着一府总兵，胳膊拗不过大腿，只得敢怒不敢言。看来租金又得降一降给那些佃户了。 杨煜一面加紧训练所谓的空军，和炮兵，一面还得跟进铁船的制造进度。霹雳军已经有八千多人，上下的事务不少，幸好他将整个架构一级一级的往下设，各团的团长已经将事情处理好了大半，到老毕这里又处理好了一大部分，才使得他没有被各级的文件淹死。 这段时间，各作坊的总接待处来了个财大气粗的人，自我介绍说姓高，来自山西。这高老板什么玻璃，农机，水泥的他通通都要，而且也不问价钱，总价值竟高达三十万两银！总接待处的主管原是杨树，现在杨树上了京，就由杨煜的大伯杨勇接手。 杨勇一看那人就是外地来的，只得派手下的一个读书人去跟高老板交协。 那读书人很客气的告诉高老板，作坊里产出的产品大都由县里的十余个大商行代理，目前作坊的存货不多，如果客人需要的话可以到县里找各大商行协商。 高老板很固执，非要直接从作坊拉货不可。杨勇无奈，因数额巨大，只得请示杨煜。杨煜听后笑道：“三十万两不是小数目，他又不像上次的京商有备而来，只要问清楚他怎么付款就知道真假了，他用什么办法一下运这么多的银子又走了如此远的路程？” 杨勇皱眉道：“你意思是说此人的话不可信？” 杨煜笑道：“可信不可信现在还难说，先问问再说吧。” 杨勇只得又回去总接待处，让人给高老板添了茶水，开口道：“高老板财大气粗，只是货款巨大，老夫请问这批货您打算是不是付现银呢？” 那高老板老神在在的道：“闻说霹雳军有一批海船专门走海路，高某在此先付贵处一成订金，待货到地头后，再一次付清如何？” 杨勇笑道：“既然如此，高老板何不去京城找胡老板和阎老板他们，从他们手里要货，京城到山西比到这里近太多了。”说完就端茶送客。 那高老板脸上抹不去，气哼哼的拂袖而出。出了总接待门口，他忽然又不生气了，就像一个游人一样，兴致勃勃的在村里逛了起来。 杨煜和李獐正在侯府的一个岗哨上拿着千里镜看这人。一会后，杨煜放下手中的镜，道：“李副营长，你看出来些什么没有？” 李獐道：“回侯爷，卑职看此人肯定有问题，而且其背后还有人！” 杨煜点头道：“那如何把他背后的人扯出来？你想过没有，这人如果有问题为何会明目张胆的到我们面前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李獐一惊，道：“侯爷的意思是这人本就是一个弃子，故意引我们出手，然后他背后的人就趁乱混水摸鱼？如此，这人既不能动，又不能查，卑职该如何定夺？” 杨煜笑道：“现在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这人的到来肯定是怀着对我不利的动机来的，对于这种人，我们为什么要跟他客气？他背后的人料定我们不会动这人，我们就偏动给他看！” 李獐想了想，笑道：“侯爷的意思是就算让他背后的人知道我们动手了，也猜不到我们使用的方法？” 杨煜笑道：“李副营长的脑子转得快啊，我才说上半句，你就猜到了下半句。” 李獐叹道：“论脑筋的灵活，我三弟李獾比我和大哥都好使，只不过他已经上京了，要是三弟在此，就不用辛苦侯爷亲自督阵了。” 杨煜摆手道：“都不要妄自菲薄，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李营长沉稳心细，你虽然机变略为差一筹，但胜在断事明确，你三兄弟合在一起，够让人头痛的！” 李獐笑道：“多谢侯爷赏识我兄弟，要不到现在我们过着一边种田一边上山打猎的贫困日子呢。” 杨煜道：“客气话就不多说了，这人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前来惹事，肯定不知道内情，但也不能因为他的无知就放弃了给他的惩罚，去吧，找几个好手装成无赖，打他一顿，再脱掉他的衣服，把他扔到河里。不过，要注意安全，北人多习武者，小心阴沟里翻船。” 李獐听得心下一凛，道：“请侯爷放心，卑职领会了。” 杨煜摆了摆手，就从哨塔上顺楼梯走了下去。他要通知家里人这段时间就要尽量少出门，出门也得有霹雳军护送。至于女眷和孩子直接就不让出门了。当然，老毕的一家也得住进侯府，以免出意外。 第207章 来的人不少啊 三天后，李獐给了杨煜一份暗察结果。杨煜看了一眼，递给老毕。老毕看完怒道：“这建奴真够卑鄙，在战场上吃亏了就想使用不见得人的手段！” 杨煜道：“胜者为王，皇太极用点卑劣手段也没什么，可他太不了解我们梧州府了，这几年来，在民团队员的带领下，全府上下的年轻人除了读书人外，谁不是剪了个平头，到了热天，哪个不是穿短袖？还有梧州府什么时候一下来过这许多外省人了？再者，他们来自东北，言语上根本就不通！” 老毕道：“也是，他们只要一现身，就注定了要暴露身份，言语不通，查探消息就无从下手。” 杨煜笑道：“他们的意图很快就暴露的，先让他们折腾几天，到时来个一网打尽！哼容县来了一百八十二人，北流聚了一百二十人，一个牛录的数量！一看就知道是建奴。来了也不报备，藏身乡下，摆明了不怀好意！” 李獐笑想：“侯爷所见甚是，这帮家伙来之前肯定没想到我们梧州府跟外面差异那么大，现在正上窜下跳苦思对策呢。” 杨煜听得不禁笑道：“去通知段县尉带几个捕快去漏点口风给他们，人家大老远的到来，连打探个事情都探不清楚，怪可怜的。” 李獐笑道：“卑职这就去告知段县尉。” 李獐走远，老毕道：“阿煜，我看这批人当中应该不泛射箭能手和力士，要小心提防啊！” 杨煜道：“提防是必须的，但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老毕啊，这事容县一片就交由你处理了，北流那一块由我二哥杨洪跟进，三天内解决这事！”说完，令人召来杨河，让杨河部注意警戒各个作坊，又通知周义和杨宇、杨秋这几天暂停空军和炮兵的训练。 毕竟空军和远程炮是下次和建奴再度交手时的杀手锏，暴露不得。 段子羽接到杨煜的授意，很火急的带着五名捕快出发了。他心里多少有点愤怒，数年了，容县经过民团打掉天风寨和办了一批污吏后，境内基本平静，县内当兵的人不下两千人，几乎各村里都有几个，没有哪些不开眼的宵小之徒敢闹事。现在居然来了近两百外人，要下手的对象竟然还是侯爷，这还了得？ 段子羽强压着自己的怒火，把侯爷的指示说了他的心腹吴一鸣听，要他等下留个破绽给那些人。吴一鸣心领神会。 一行六人很快到了郊外的村庄，果见这里多了不少外地人。吴一鸣才入村，就大咧咧的大声喊道：“梁老头，你快出来，你村里多了许多人是怎么回事？” 一个五十好几的老汉屁颠颠的小跑出来陪笑道：“段县尉，吴差爷你们来了，这些人都是刚来没几天的，说些什么老汉也听不大懂，应该是要到县里办什么事的，办完就走。”说完，还摸出三个铜板塞进吴一鸣手里。 吴一鸣掂了掂铜钱，往袖子一塞，笑道：“梁老汉，你要赚些钱银本也无可厚非，只是你得有命花啊，你看他们这些人，他们发起难来，凭你村里这些，能顶得住么？” 梁老汉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的紧张问道：“那怎么办？他们都住下了几天了！” 吴一鸣道：“镇定点，以后你每天都要派人向我报告你这里的情况，对了，他们向你打听了些什么？” 梁老汉道：“听不大懂他们说什么，大概多是打听侯府的事情。” 吴一鸣点点头，暗道：“这就是了。”他对梁老汉道：“哦，那应该没事了，估计是想去做些帮工的。” 梁老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听吴一鸣如此说，顿时宽心了许多。 吴一鸣又道：“你村上来了多少个这些人？” “连隔壁村的，有上两百左右吧。” 吴一鸣道：“带我找他们去。” 吴一鸣扫了一眼这些人，用蹩脚的官话问道：“几位朋友来自哪里啊？” 一人脸上带笑答道：“俺们来自山东，那里已经不是人呆的地方了，兄弟们便逃荒到此。” 吴一鸣道：“山东到这里好远呢，朋友们路上走了多久？” 那人道：“花了整年的时间呢，到处兵荒马乱的。” 吴一鸣道：“这里马上就要到农忙了，到时候让梁老汉给你们找点活干，有活干就有饭吃，切记，要安分啊！” “是，是。” 吴一鸣转身往回走，走近段子羽身边，低声道：“都是练家子！” 段子羽点点头，带人若无其事的离去。 路上，段子羽道：“此事以后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免得打草惊蛇，有侯爷的人处理，没什么不放心的。” …… 其实，这帮人自己也知道想在这样的小县城藏身太难了，村子里更不行。衣着和语言太难掌握了，想混入本地人当中，没个一年半载是不行的。这次的任务不好完成啊！ 老毕接手处理此事之后，杨煜就坐等结果了。从各方面集到的消息来看，老毕已经确定这群进退两难的人的意图，看到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老毕决定送他们一程！ 是日，老毕命杨宇和杨洪率部同时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将两县的刺客歼灭，令李朝的夜不收营负责搜捕漏网之鱼。 杨宇，杨洪两部自发兵开始到结束，共用两个时辰就结束了战斗。剩下的就是审问活口的工作了，此项工作交由李朝和李獐两兄弟。 看了战报，老毕心舒了，除了出逃的廖廖数人外，这批来刺杀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杨煜听了老毕的汇报，深觉皇太极此举是盛怒下的妄动，不值一提。如果将这些人放在北京，或者南京这样的大城市，或许会起到作用，放在容县这样的一个小县城，就太显眼了，想看不到也难！但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皇太极已经开始盯着他了。 杨煜被谁盯着他不管，他让老毕务必将漏网之鱼全部抓回来。在梧州府的地头，他手里的兵员那么多，水路，陆路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既然有胆来，就留下吧。 第208章 再度出征 崇祯十三年八月，在杨家上下殷切的期盼下，唐菲为杨煜诞下了儿子！消息传到军营，军营里欢声雷动，团长后继有人，他们的儿子们也可以跟着团长的儿子讨生活了！ 老爷子作为家里唯一的七旬老人，亲自主持一场告慰祖宗的祭祀！杨煜的男丁很重要，有了男丁，他的爵位朝廷才会让世袭下去。 侯爷有了后，各梧州府各地的官员纷纷遣人带上礼品前来道贺。 生了儿子，唐菲骄傲得像一只美丽的孔雀，嫁与杨煜六年，终于修成正果！杨煜给儿子取名“护明”，意思很明显！ 在儿子杨护明满月这一天，杨煜写奏折上奏皇帝。接着是大摆宴席，招待各方同僚，和亲戚朋友。 医疗队的女队员，第一次出现在宴席上，这道靓丽的风景线一出，顿时亮了许多人的眼睛！唐菲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又是她们的老师，带着她们从命运多舛的境况，到了现在深受全军敬重，可谓恩同再造。所以她们一致决定，集体参加唐队长儿子的满月之喜。 在大明，女人一般是不能上主席的，但杨煜不是一般人，他不但高兴的亲自出门迎接了这二百多名医护女兵，还把她们的座位和霹雳军的军官席设在一起。 于是，小小的杨护明就在这群女兵手里，这个抱抱，那个抱抱！ 唐菲看到这一幕，更感自豪！ 七妹杨妍和杨莹则一直跟在护明身边，杨妍是看护侄儿，杨莹是守护弟弟。 宴席一连大开了三天，宾主尽欢！ 年底，杨煜收到皇帝给杨护明的封赏。小小的杨护明被封为骑都尉，四品，外加千户。一个庶子得此厚封，一是皇帝对杨煜的看重，二是名字起得好。母凭子贵，唐菲亦由四品恭人，升为三品淑人！ …… 崇祯十四年三月，杨嗣昌病逝于荆州沙市，享年五十三岁。 皇帝闻之，悲伤不已！自此，历史上崇祯朝再无皇帝最信任之大臣！ 杨煜闻之，亦深感命运之不公，皇帝好不容易用对了一个人，盼望此人扶大厦于将倾，却早早的撒手人寰。留皇帝独自一人，面对糜烂的时局。 杨煜知道历史上，杨嗣昌在当时提出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是最适合当时时局的。他提出东跟建州先议和，国内采用四正六隅，十张网的战略剿灭乱军。这两项政策的施行，首先，在崇祯十一年，就逼得张献忠，罗汝才投降。李自成部亦几遭覆灭，只余十八骑出逃，躲进奉节鱼腹山啃了两年树皮。国朝内部算是暂时稳定。如果再议和成功的话，明朝在往后的日子，就能已一些钱粮和一个公主，保大明边境安定几年。毕竟议和一经提出，皇太极也很积极响应，因为大明一旦跟他议和成功，就等于承认了他的帝位合法。 只要大明当时的边境安定，就算以后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再复反，大明也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拆东墙补西墙的两头疲于应付。完全有能力把这些乱军摁得死死的。 只是，这情况皇帝和杨嗣昌明白，其他的大臣们还没认识到此啊，他们强烈反对议和！尤其最后派出黄道周这老书虫，与杨嗣昌当朝辨论。杨嗣昌在嘴皮功夫上寡不敌众，议和一事不了了之。皇太极左等右等不见明廷议和使者，于崇祯十三年，趁明朝大力围剿张献忠之时，举全军之力，围困锦州。 明廷无奈，派出洪承畴带满十三万兵力救援。这十三万军队一出，国内再无能战部队，李自成这时也抓住了机会，他从山里走了出来，不想再继续啃树皮了。崇祯十四年，河南全境大旱，百姓生活再度雪上加霜，但此时皇帝已经没招了，依然得征税充军费。河南于是成就了李自成。 李自成很快攻陷了洛阳，接收了福王朱常洵的所有财产，从此走上人生巅峰。继而夺陕西全境，自陕西出兵，直指京城。 黄道周等自以为阻拦了杨嗣昌的议和之策，就是他们功成名就之时。却不懂时政，全然不顾国朝已无力再同时对内和对外开战的窘境，只懂夸夸其谈，终于害得亡国。 …… 杨煜在侯府里向北摆了香案，祭了杨嗣昌英灵，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杨嗣昌带着内疚和遗憾去了，就离他再度出征的日子不远了。 唐菲，伶玉和小苗看着杨煜布满沉重的脸庞，亦明白到国朝此时已陷入危难之际。 她们都深受皇恩，心里虽有千万不舍，亦只能强颜欢笑的支持夫君。 崇祯十四年七月，时夏收已入库，秋种已播好。杨煜通令全军，霹雳军上下除留守部外，必须在八月初全部集结大本营！一面发动全县商队帮忙调集粮草。 八月，秋风渐凉，军队和粮草齐完毕，杨煜召开了动员大会。 八月中秋后的第三天，霹雳军誓师出征。 此次出征，霹雳军出动了中炮二百门，迫机炮三百门，热气球三十只及作战部队七千余人。全军上下八千余人，只留杨洪带一千新兵留守本土外，其余全部出征！ 出征的队伍很壮观，五百余辆拖拉机和上千匹战马载着各种各样的装备和物资，粮草和士兵，浩浩荡荡的延绵二十余里。从仁里大本营一路往北海，依旧到北海登船出发。 杨煜拜别老爷子，吻别妻儿，跨上战马，一声大喝：“走了！”策马前行，跟在他后面的是坐在拖拉机上的医疗队，唐菲俨然在其中！ 杨冬跟着大喝一声：“亲卫队，跟上了！”于是，一百余骑杨煜的亲卫精神抖擞的紧跟其后。 老爷子领着一家老幼，肃立在路旁亲眼目送。大伯杨勇等看得满脸自豪！ 梧州总督袁文新率梧州府各地官员也立于道路两旁，默默的拱手相送。待杨煜驱马经过，带头大喝道：“祝杨侯旗开得胜！” 于是“旗开得胜”的祝语霎时间响彻乡间！ 州府马必燧带头唱响了：“浩气傲笑万重浪……” 于是霹雳军上下就接口唱道：“热血，热胜红日光……” 第209章 皇太极的炮 崇祯十四年九月底，杨煜率部到了锦州城下。时洪承畴被兵困松山城，锦州城至此亦已经被围困了近一年半，守军在祖大寿的带领下仍在苦苦坚持。 杨煜率部冲开敌军，来到南门城下，命人喊开城门。 城门上一个全身披挂的武将看见霹雳军的大旗，高兴得大呼小叫，亲自走下城头，命人大开城门！ 杨煜看到城门一开，里面就飞冲出来一骑，马上骑将大声欢呼：“杨侯！你总算来了！我老曹报仇有望啦！哈哈！” 杨煜定睛一看，来人不是曹变蛟是谁？ 杨煜又惊又喜，完全想不到这活宝还活着，难道是因为他接受我的装备，这个债主竟然改变了历史命运，没有折在这场战役？ 杨煜连忙出列，迎着曹变蛟，喜道：“谢天谢地，老曹你无恙就好！” 曹变蛟大笑道：“我老曹命硬，还有杨侯赞助的两百余把长短枪撑着，硬是在敌阵里冲了一个来回，建奴鞑子也拿我老曹没办法，哈哈哈！” 杨煜看着这个三十余岁的汉子，现在是满面憔悴，略带饥色，心下一凛，道：“老卢呢，他有没有来？” 曹变蛟道：“卢督臣被调去湖广接替杨阁老了，杨侯，快进城吧，我们进城再叙！” 杨煜听老卢无恙，心下略安，遂对部下喝令道：“按序进城！” 自霹雳军入得城来，锦州守军欢声雷动，“万胜！万胜！万胜！”之声响彻全城！ 多谢老天，苦守了孤城一年半，援军终于等到了！而且来的还是全大明最精锐的霹雳狼军！ 守将祖大寿也暂时放下他高傲的身段，前来见杨煜。杨煜看到这个辽东前锋总兵此时也是一脸的憔悴，面带饥色，知他不易，遂让部下分给他五百石粮食，还有肉类，盐茶等物。祖大寿完全想不到杨煜会出手如此干脆大方，顿时对杨煜好感大增。 霹雳军的到来，使得艰苦了日久的锦州城收军，终于吃上了久违的一顿饱饭，无不精神大震！ 酒足饭饱，曹变蛟又对杨煜恢复了哪副涎皮赖脸，他贱贱的道：“杨侯威武啊，手下的兄弟个个都人手一长一短，羡慕死老哥我了！” 杨煜警惕的道：“你又想干什么，想都不要想！” 曹变蛟就是曹变蛟，他的脸皮功夫比锦州城墙还厚，杨煜刚才说什么他好像全没听到，仍涎着脸道：“再赞助老哥长短枪各一百杆呗，有了这些枪我老曹就能冲过去给洪督解围。” 杨煜笑道：“滚，老子再被你这无赖多打两次秋风，我霹雳军就成穷光蛋了！” 曹变蛟听了，委屈得像个小媳妇，眨巴眨巴眼睛，杨煜看得心里发毛，怒道：“说好的小曹将军呢，就你现在这模样？你不怕丢了你叔的脸？”见曹变蛟还是那副模样没变，不禁叹道：“想我堂堂一个侯爷，当初为什么要贪嘴去吃你的一顿饭？气死我了！得，再加二百枝枪，两万发子弹给你，不过得立字据，加息！” 曹变蛟听了，这才破涕为笑，欢快的找来纸笔，写好字据。写完，笔一放，道：“杨侯这兄弟，老哥我今生认定了！” 杨煜怒道：“滚吧，一身臭烘烘的，老子不被你气死，都被你熏死了！”说完，吩咐杨海点枪弹给曹无赖。 …… 皇太极听说杨煜进了锦州城，又惊又喜，忙从盛京赶来。一路上不顾长流的鼻血，令人拿了一只金碗接着，花了两天，终于赶到锦州城外。 远远的看了一眼城头，见城头上果然多了霹雳军的大旗，遂下令尽调军中所有大炮前来，就连围困松山城的部队也抽调过来一半，准备与杨煜一决高下。 霹雳军的到来，吸引着清军源源不断的增围锦州，祖大寿站在城头，紧皱双眉，一言不发。 崇祯得知杨煜领七千霹雳军支援了锦州，依然被重重围困，也是愁眉不展，他手上没兵了。他完全想不到，他把全国能战之兵力交给洪承畴，会是如此快的大溃败，目前连洪承畴自己也陷进了松山城。 王承恩在一旁安慰他道：“上次杨侯带兵三千就能打垮十倍于他的建奴，这次也不会有例外的。” 崇祯皱眉道：“这皇太极调集了大炮二百门来攻城，他几时有如此数量的大炮了？” 王承恩道：“这个，奴才不知道。” 崇祯道：“大伴，你看，要不要把卢象昇调过去？” 王承恩道：“皇上，那杨侯也没有要求朝廷支援啊，依老奴看，杨侯必有制胜之道！” 崇祯陷入了沉思。 …… 锦州城外，皇太极于短短的十天时间，就集结了超过十万的部队。岳托，多尔衮，多铎，豪格，阿济格，耿仲明，孔有德，全部齐集。皇太极开言道：“诸位，眼前的城内有一个曾经夺走了你们荣耀的人，你们想不想报仇雪恨？以前，你们没有大炮跟他打，现在，朕告诉你们，朕有大炮二百门！你等尽情的发炮轰吧！轰塌城墙，把里面的人捉出来，拖在你们的马后，洗干净你们的耻辱！” “喳！” 这些人当中，豪格在杨煜手里吃亏最多，他当即抽出马刀，吼道：“杨煜村夫，到你偿还的时候了！” 皇太极也抽金刀，一刀劈在案上，喝道：“传令，集结所有大炮，炮轰东门！” “炮轰东门！” 号令发出，东门的两里地外，二百门大炮一一摆开，随着一声炮响，攻城战打开了序幕。 祖大寿在这里守了一年半的城，对清军爷攻击手段早已一目了然。听得炮响，便拿出千里镜，登高望远。岂料这一看，吓得他手一抖，脱口道：“什么时候建奴有这么多火炮了！” 他的几个兄弟祖大乐等闻言，也纷纷拿起千里镜观看，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炮群！ 轰！轰！轰！炮声接二连三的吼叫起来，一发发实心弹打在城墙上，打得砖石飞溅，连城墙也一阵接一阵的震动。 祖大寿怒吼道：“还击！火炮还击！” 城墙上的十余门炮终于发出了怒吼。 第210章 鹿死谁手 不到一刻钟，东门的城墙就被密集的炮弹轰塌了一大块，皇太极看得心旷神怡，令道：“轰！继续给朕轰！”这是他第一次尝到了大量使用火器的甜头。 连绵不绝的炮声，早就惊动到了杨煜，他来到东城观看了一阵，也不得不为皇太极这一手感到震惊，野蛮人也开始使用文明了。 杨煜略一思索，命杨秋调来中炮五十门，分三处摆好，炮轰清兵的炮阵。 杨秋现在玩炮都玩出花样来了，他一听到炮声就像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乐章，早就心痒难抓了。听得杨煜命令，当即喜滋滋的摆炮去了。 霹雳军的六十口径炮发出的怒火，不是什么红衣大炮可比拟的。只听“嗖嗖嗖”的炮弹呼啸声响起，清军的炮阵在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响过之后，就再也传不出炮吼声。 杨煜拿起千里镜一看，刚才的炮阵，现在已经是面目全非，到处散落炮身和炮兵的尸体。 杨秋看了看战果，嘴一咧，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祖大寿和他的部将们被震撼得瞠目结舌！ 曹变蛟看了，嘴里不停的喃喃道：“我的乖乖！我的天，我老曹以后就跟着杨侯混了！谁拦着我，老子就跟谁急！” 皇太极才高兴没多久，忽闻一阵爆炸声响起，他引以为傲的炮阵就成了一片废墟！他使劲的搓了搓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尔衮等人亦是疑在梦中，与多铎等人对视一眼，立时感到一股凉气自心底升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皇太极身躯一晃，一头栽倒在地。他的侍卫忙手足无措的上前救护。 杨煜道：“打太过了啊，这下打得建奴不敢攻城了。哎，可惜我霹雳军骑兵太少了，追阵非我军所长。” 曹变蛟马上接口道：“杨侯，要不要老哥我出去冲杀一阵？” 杨煜摇摇头，道：“让热气球先去炸他一阵，中炮继续开炮，往人多的地方打！” “热气球？什么东西？”曹变蛟急急的转着眼珠。 杨秋才打一轮炮，自是不过瘾，得了杨煜命令，当下就命二百门中炮全数摆开，对着城外的围城清军就是一阵狂轰！ 多尔衮听得炮声又起，上马就要走，忽听手下士兵惊恐的喊道：“那是什么？” 多尔衮顺着士兵的目光方向看去，只见锦州城上升起了数十个圆球，圆球下面挂着一个吊篮，吊篮上隐隐有两个人。 圆球越升越高，升到二百余米高的时候就飘飘荡荡的往城外方向飘去。很快，气球飘到了他清军的上方，然后，多尔衮就看到上面扔下了一捆捆冒着火花的东西！ “轰！轰！轰！”爆炸声四起，多尔衮吓得亡魂大冒，忙策马狂奔。太吓人了，这杨煜的兵竟然能飞天了！怎么打？ 杨煜看到城外清兵已经被炸乱阵型，喝道：“出城！杀奴！” 曹变蛟也跟着大喝道：“出城杀奴！”当即一名当先，领着他的三千骑兵奔腾而出。 老毕，杨宇，周义等领军紧随其后！ 祖大寿也看到了现在是最佳的反攻时机，于是也令他麾下的关东铁骑尽出。 杨煜登上城楼最高处，察看整个战场。 曹变蛟果然不愧是小曹将军，他叔曹文诏的战场风采，又重现到他身上。这悍货竟然在身上也藏了四把短枪，冲阵间，遇上难啃的，抬手就是一枪，好砍的就用马槊挑下马，紧随他身后的是二百提着长短枪的家伙，他们骑术精湛，装备又精，如一支利箭一样，轻易的破开敌阵。跟随在他们后面的骑兵，像绣花一样把被冲乱的清军分割成一个个小块，然后无情的收割。 祖大寿的骑兵队，给杨煜展示了什么叫做关东铁骑，他们战马间紧紧的靠在一起冲锋，不管遇着的清军的骑兵还是步兵，先是一轮弓箭覆盖，然后就是一往无前的冲撞！场面血腥致极，完美的将冷兵器战场的残酷充分展示。 霹雳军的打法就古板多了，由于骑兵数量少，骑术又比不上人家。笨拙的赶上敌人后，也不急着冲阵，而是让迫击炮先轰上一阵，然后是长枪兵“砰砰砰”的跟乱打一气。如果敌人散了，就追着再打一阵，如果敌阵依然严整，那么，没说的，继续用迫击炮这轰，豪无美感可言。 战争打到这份上，杨秋的炮兵只得停下了轰炸，免得伤到自己人。但飞在天上的热气球就没那么客气了，他们飞到前面，往逃跑得最快的清军队伍里不停的扔手榴弹。遇上骑兵就扔火药包！ 于是，整个战场上的清军就像迁途中的角马群，他们一往无前的只管逃命，过程中无论是大将倒地，或者小兵倒地一概不理会，只想一味的远离战场！ 多尔衮见机得早，自热气球的出现起，他就知道霹雳军不可战胜，一溜烟的跑了。话说豪格被杨煜活捉过两次，心里早有阴影，虽然他脑袋没多尔衮灵光，但他胜在失败经验丰富，看见多尔衮跑得欢，他也不甘落后，跟着策马狂奔！ 岳托部主要围困西门，他的部队想要跑，就没那么方便了。先是被炮弹无情的轰炸了数轮，待得他千辛万苦的整理好队伍时，正好遇上杨宇部。杨宇令迫击炮一阵轰炸，几下又把岳托部轰散，杨宇率众冲上去，一阵枪击，岳托的战马被射断了马腿，把岳托掀翻在地。杨宇部看到有敌将被打下马，像打了鸡血般兴奋，提着枪一阵冲锋，长短枪的子弹不要钱一样射击，重创了欲前来救援岳托的亲兵，把垂头丧气的岳托像捆粽子一样的绑了！ 多铎和阿济格，倒是有机会逃走，只是他二人自恃武力过人，往返数次回身救援被陷在里面的部众。二人率军一次又一次的突围解救，战场上赢得了阵阵的欢呼声！ 但是表演得过分了就是悲剧，老毕和周义，杨海的步兵压上来了！老毕和周义他们可不会讲武德，他们远点的使用长枪射击，近的用短枪，一阵残酷的枪击下，多铎和阿济格就发现自己身边就只剩下了寥寥十余人可以骑在马上，而周围全是端着黑洞洞枪口的霹雳军！ 话说霹雳军上下最能揣摩杨煜心思的人，莫过于杨海。只听杨海嘻嘻一笑道：“几位大鱼兄，霹雳军欢迎你们！” 第211章 打打仗谈谈判 这一战自早上开始，打至将近中午，以明军大胜告终。杨煜和祖大寿令人清点战场，一番打扫下，连被炸弹炸得稀巴烂的尸体在内，共一万二千三百余具！收拢战马五千一百余匹！装甲武器和铁炮的残骸一大堆！ 看着这么多的敌尸和缴获，祖大寿，曹变蛟看得兴高采烈！这是妥妥的大胜啊，足够大家升官发财的了！不过，他们都清楚，能打赢这一战，全靠霹雳军的火器压制，特别是那三十个会飞天的球，谁看见谁震撼。 一向骄傲自大的祖大寿，在这场战斗后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向杨煜示好，亲自出言让杨煜分配战利品。 杨煜对一堆烂铜烂铁不感兴趣，他笑道：“这些战利品当中，我霹雳军就拿三千匹战马，余者你们分了如何？” 祖大寿一听，觉得杨煜没有过分，遂点头同意。于是站出来大喝道：“此战我军大胜，今晚祖某与你等大醉一场！” 于是全军上下发出如海啸般的欢呼！“万胜！”之声响彻云霄！ 曹变蛟笑嘻嘻的跟杨煜道：“杨侯，我们是不是乘胜追击，连围困松山的建奴也一起去收拾了！” 杨煜笑道：“我觉得现在最好的行动就是，马上给皇上送捷报，用八百里加急，告知皇上，让皇上也跟大家一起高兴高兴。这才是做臣子该做的本份！” 曹变蛟恍然大悟，对杨煜竖着母指道：“杨侯就是杨侯，见识总是棋高一着！” 于是杨煜提笔写了一份捷报，请来祖大寿等人过目，看过没意见后，便让曹变蛟派人加急送往京城。 三天后，皇帝接到捷报大喜过望！新任兵部尚书陈新甲也放下了心头大石！自松山战役败后，明军就一直处挨打而无力还手之局面，兵部想救援，又苦于无兵可调。时李自成攻打开封又甚急，开封岌岌可危！陈新甲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天幸，霹雳军的到来，使得明军反败为胜！ 总之，这场大胜，一扫皇帝和上下满朝文武官员心头的愁云！ 陈新甲高兴，崇祯更高兴！因为捷报是给整个朝廷看的，杨煜还给了他私信！这私信就了不得了，信中言明:此一战还活捉了岳托，多铎，阿济格这几个满清的贝勒爷！杨煜请求皇帝派天使至锦州城与皇太极相谈赎金事宜！很明显，杨煜希望皇帝拿俘虏换钱！ 崇祯读完这封私信，读得眉开眼笑，对王承恩道：“大伴啊，如果朝中的文官武将们都能像杨爱卿一样懂得为朕排忧解难，朕何须为国事如此操劳！” 王承恩不知就里，忙问端的。 崇祯笑吟吟的让他看杨煜的信。 王承恩看完大喜道：“杨侯真是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必有所获啊，看来这次杨侯又准备让皇上赚回数百万两了！” “哈哈哈！”崇祯大笑道：“杨爱卿办事就是如此漂亮，上次一个豪格就让朕纳入银三百万两，这次是三个啊，不知道黄台吉此次又能给朕多少惊喜？” “杨侯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王承恩笑道：“此事让杨侯作主便好！” 崇祯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就辛苦大伴跑一趟了！” 王承恩忙跪下领命，道：“奴才这就去安排，定给皇上一个大好消息！” …… 话说，洪承畴在松山城听说锦州大捷，也是满心欢喜，每天引颈相盼着杨煜领军前来解他困境。 杨煜当然知道洪承畴在松山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他知道历史上的洪承畴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这事不急。你们不是反对和谈么，老子现在就谈谈给你们看。 锦州大捷后的第八天，王承恩代表着皇帝来到锦州城。他先嘉奖了一番全城军士后，就拉着杨煜进屋商谈如何跟皇太极要赎金事宜了。毕竟赎金没要回之前，朝廷还真拿不出大量的钱财赏赐这帮立了赫赫战功的将士。 杨煜从桌面上拿了一张写满字的纸给王承恩，道：“王大伴，你看看如此跟皇太极索赔如何？” 王承恩接过，见上书着：“满州国王皇太极台启……”，他越看越心惊，待得看完，放下纸张，有点心惊胆战的道：“杨侯，要求这么多的赔款，会不会过了？上面写的是三千万两啊，咱家没看错吧？建奴能这么有钱？” 杨煜笑道：“谈判罢了，我可以漫天要价，他也可以坐地还钱，但现今，我大明是战胜一方，自是有权让败方作出相应的赔偿的，这个开价就不能低了！”至于满清有没有这么多的钱，杨煜不知道，他只知道百多年后，别人索要这帮姓爱觉新罗的后代赔款，那才叫狮子大开口，动辄都是以亿两为单位的，举世有名运财童子！ 王承恩疑惑的道：“真妥？” 杨煜笑道：“这事情妥不妥，不是我们考虑的，那是皇太极的事情，头疼也是他的事，我们只需要告诉他知道就行了。” 王承恩咬牙道：“此次皇上派咱家前来，就是当个见证的！大局还得以杨侯主宰。” 杨煜笑道：“那就妥了，大伴把你的名字签下去，我们这份谈判书就可以发出去了。” 王承恩深深的吸了口气，平一下自己狂跳的心，颤抖的在谈判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签完，王承恩有点虚脱状，他发誓，像今日这份谈判书，他这一世闻所未闻！ 王承恩签了名，杨煜便让杨冬去锦州城牢房里提了一名俘虏前来。杨煜对这位一身白甲的俘虏道：“本侯知道你在清军中有着很重的地位，不过也不重要了，现在，本侯就放你回去，把桌上的这封信交到皇太极手里，并告诉皇太极，如果他不按照信上说的做，那么，我大明的健儿会亲自到盛京去取！”交待完毕，让杨冬给他准备一些干粮和一匹瘦马，放他出城。 王承恩看着白甲兵走远，问道：“杨侯，这样就完事了？” 杨煜笑道：“皇太极会派人前来的，他的三个兄弟在我手里，他想不救都难。大伴，你远来辛苦，不若先去沐浴更衣，待会我给你接风！” 第212章 大明第一份战争赔款 事情有了开头，就会逐步的往后发展，至于结局如何，得看围绕这事情的人怎么看。 两天后，躺在病榻上的皇太极看到了谈判书。皇太极本已病得气息奄奄，半死不活的，看过书后，大发雷霆，不顾病体，跳起床来亲手执鞭，把那送信的白甲兵抽打了一顿。 出了一身大汗后，皇太极大叫一声：“杨煜村夫，欺朕太甚！”凄厉的叫声传遍了皇宫。 范文程战战兢兢的从地上捡起谈判书，默默的读了一遍后，一时间也说不出半个字。正在沉默间，忽见皇太极如狼般的目光正盯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忙跪在地上道：“皇上，依奴才看，我大清国还得派使团去锦州城跟明廷谈判。” 皇太极强忍着怒火道：“依范先生看，我大清该派何人去？去了又该如何谈？” 范文程道：“从书上的签名来看，明朝皇帝已经派出了他的秉笔太监王承恩，说明明朝皇帝在促进这次谈判，也派出了他的代表，是以，奴才相信这次的谈判是代表明皇帝意愿的。” 皇太极的政治感何等敏锐，经范文程一提，立马意识到下面王承恩的签名是什么意思。当下，他一手丢了皮鞭，道：“传大贝勒代善！” …… 在锦州城忐忑不安的等了五天的王承恩，终于等到了来自满清的谈判消息。满清派人来告知，于明天在锦州城外十里处各派代表洽谈。双方定好谈判人数和护卫人数后，便各自准备。 为了确保谈判时不出意外，杨煜令李朝的夜不收散出三十里，只要发现有两条腿的生物都清理了一遍。 清军的斥候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可比不过李朝的部下牛，原因是人家的兵有枪！ 清军斥候吃了点小亏，不过看在自己确实打不过的份上，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次日，大贝勒代善带着他的谈判队伍和一百亲卫出现在锦州城外的十里处，因为他来得早了点，就命人架好的帐篷。帐篷才架好，他们头顶上就徐徐飘来两只热气球，静静的飘在上空。头顶上多了两个这样的家伙，令代善压力很大。 接着一阵机器的轰鸣声响起，代善的视线里出现了十个铁家伙，载着人，轰轰的驶来。估计就是传说中的霹雳军的拖拉机了。 拖拉机旁边有相当威武的两骑随着，两骑者皆满脸彪悍之色，是曹变蛟和周义。 杨煜令人摆好桌椅，这才和王承恩下车，坐进椅子里。王承恩代表的是大明皇帝，率先开言道：“清使久侯了，贵国主是否以有了计较？” 这次谈判，少了礼部和一些文人官，所以大家都很快的切入了正题。 代善这次前来谈判也是迫不得已，因为己方是战败的一方。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谈都是耻辱的，但不谈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皇太极亲来吧。他开口道：“大伴和杨侯少待，本贝勒日前观了贵国文书，所求款项令人为难啊，我军虽小挫一阵，但主力尚存，我长生天的子民可从未惧过战争的！” 王承恩见代善态度强硬，看了一眼杨煜。杨煜笑道：“原来贵国是来消遣我朝皇使和本侯来着，那没得说了，我们都是武人，没那么多的弯弯曲曲肠子，不服就干，干就是了。”他指了上面的两个大家伙，又道：“这里离盛京还有两天路程，但他们飞过去的话，两个时辰就够了，就先让他们飞走盛京的头顶，先轰炸两天再说！” 代善哪里见过如此神器，这热气球的恐怖他也听说过，真正的打得自己这方毫无还手之力。杨煜真要放这些东西来炸盛京的话，那也是炸了白炸，整个大清，谁也没办法阻止的。 代善气结，忙道：“且慢，如今贵我两方既然一场来到，还是先谈谈吧。” 杨煜气忿忿的又坐下，由王承恩开口和代善谈。 代善老奸巨猾，他居然一时服软了，却又开始诉苦，说什么大清穷，一时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最多两百万两到天了。 杨煜气得大怒，当即表示不谈了，这就要回去砍了阿济格等人的脑袋，再出兵打过一场！ 代善气苦，这哪里是谈判，完全是被人家力压着。王承恩很适时的在旁边唱红脸，循循引导。代善谈了一阵，算是明白了，不满足明朝开出来的条件，那杨煜是不肯的，他就是仗着炮猛和飞在上面的东西厉害，巴不得再打一场，换他的话说就是，他自己带兵进入盛京拿钱财，高兴怎么拿就怎么拿！ 今时不同往日了啊，代善终于明白了多尔衮的心情了，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对等！最后代善不得不同意就这次松山战役作出赔偿，赔款和赎金一起共计两千八百万两白银。赔款付讫后，明朝放了阿济格等人，清兵撤了松山城的包围。双方就此揭过这次战争的不愉快。 代善松了口气，他总算将明朝的价码压下了两百万两，而且也没有签什么称臣之类的废话。钱是赔了，但气节上，一点没输，整体上还算过得去。至少他认为是如此的。 当日，代善就快马加鞭的把谈判结果送回去给皇太极定夺。 皇太极看到结果，大发了一通脾气后，就让人开始凑钱！打目前肯定是打不过的了，甚至在没造出好炮之前，他是不会再动大明一个指头的了。霹雳军的手段，太吓人了！这次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七天后，一队长长的车队拉着巨量的钱财来到锦州城下。杨煜让王承恩亲自接收赔款。锦州城里的明军哪里见过如此多的钱，眼睛都差点被亮瞎了！ 祖大寿等和曹变蛟完全想不到杨煜会搞这一出，战争赔款啊，闻所未闻的。原来打仗打赢了可以这样的赚钱！ 王承恩不知疲倦的在城外称了一天银子，虽然累，但他也不知疲倦的从开始到忙完，饭也顾不上吃一口。他的心思全被钱迷糊住了！当然，整个锦州城的明军亦是如此。 点清了钱财，杨煜放了战俘，这些战俘里面虽然有三个贝勒，这些在平时随便能抓到一个就能获一生富贵的大人物，杨煜就像放了几只鸭。 第213章 京城震动 此日一早，杨煜令人将赔款装装车，再拉上船，与祖大寿等人暂别。乘船直往天津港，自天津取道进京。至于已经解围了的松山城，洪承畴有什么想法，他是不管的，败军之将，没资格挑三拣四，他喜欢干嘛干嘛去，老子快点把钱财拉给皇帝送正经。没看到锦州城打赢了仗的将士们，双眼已经变成了孔方兄的模样了么！ 大家打了那么个大胜仗，该发财的发财，该升官的升官，但这事还得由皇帝来处理不是？所以杨煜要进京，祖大寿等人也是赞同的，这次捞了那么多的钱，谁不希望能早一点分到自己的手里？所以，大家都选择性的忘记了松山城里，还有洪承畴这么的一号人。 曹变蛟本一直归洪承畴麾下管辖，但这次杨煜以钱财数量太过巨量为由，要求曹变蛟部参加一起护送上京。曹变蛟一听杨煜这个奇葩的要求，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跟着杨煜混已经成了他最大的愿望，此时瞌睡碰到枕头，哪有推卸之理？当下义正辞严的表态，护送饷银上京，他老曹虽万死亦不辞！欢天喜地的随霹雳军登船了。 两千八百万两银子啊，算算都有近九百吨的，杨煜的拖拉机就算就算一台拉一万斤，也得要近二百台才能拉装车拉走。所以杨煜不得不选择走海路，到了天津港，离京的陆路就又近又好走。 船队到了天津，王承恩就按捺不住了。他急啊，一下收了那么多的钱，自大明立国以来，都是从未有过之事。这个大喜讯，要是传到皇上耳中，皇上能不高兴一场么？多少年了，皇上宵衣旰食的忧心国事，何曾舒心过？于是，他如实的写了书信一封，催促自己的手下太监人停马不停的加急送往皇宫。 国事多难，理应有一盛事来一下消除阴霾。杨煜和王承恩敲定了方案，决定这次高调进京城。 部队到外城时，兵部尚书陈新甲就接到霹雳军的进城请示，时皇帝也接到了王承恩的信，高兴之余，忽闻霹雳军欲进城夸功，当下传出口谕：“命霹雳军自宣武门开进皇城！” 好长的车队啊，当先一台拖拉机上立着霹雳军的的大旗，车仓内是一面大鼓，一名身着红衣的军士奏着鼓点。接着是拉着中炮和迫击炮的拖拉机近上百台，每台拖拉机上立着两名站立得跟标枪一样的士兵，他们的目光冷峻、坚毅！车队两旁是策马而行的骑兵，他们个个身穿甲衣，背着一杆长枪，腰间还别着一把短枪，一条弹带斜挂在肩膀和腰带间，闪着黄灿灿的光芒，脚上一双长筒皮靴乌黑锃亮，使人一看便觉威武！ 炮车过后，跟着的一车车的首级！数十台车上人头垒得整整齐齐，皆面孔朝外，看得道路两旁的百姓心惊胆战！接着就是重头戏了，整整两百台拉着白银的拖拉机缓缓的跟在后面，这些车队开到哪里，哪里就发出了惊呼声！太耀眼了！ 杨煜，老毕，曹变蛟三人策马步在银车后，看到路旁的一个少年在上蹿下跳的大呼。杨煜对他招招手，那少年大喜，几步跑到杨煜马前，杨煜伸出手，一把拉他上马，坐在后面。 那少年道：“六哥，毕师傅，你们弄这出太威风了！” 杨煜和老毕笑笑。 崇祯十四年冬，京城这一幕，直至多年以后仍被人们津津乐道，京城的百姓见证了国朝军威的强盛，见证了国朝的富足！ 百姓们情不自禁的山呼：“大明万岁！” …… 拉炮和拉首级的拖拉机在百姓眼前晃了一圈，就出城去了。拉银子的，则缓缓的开进了皇宫。 太震撼人心了，满朝文武百官都立在路两旁，屏息静气的看着这巨量的白银，没一个人能保持神色不变。就连皇帝的后宫之人也纷纷立在各处，注目这一幕。 崇祯在王承恩的搀扶下，一辆辆银车的看过去，脚步不禁渐急，寒风掀起了他的衣襟，露出来了里面打着补丁的衣服！ 银车的尽头，杨煜等人半膝跪地，喊道：“末将等参见皇上！” 崇祯伸手虚托：“几位爱卿平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杨煜，又道：“忠信率军远征，大胜而回，别出心裁，跟建奴索要战争赔款，扬了我大明国威啊！” 杨煜躬身道：“为国朝而战，为皇上分忧，正是我辈军人份内之事，建奴猖狂，身为大明儿郎，岂能不给他们一个当头棒喝！” 崇祯大笑道：“好！好！好！来人，上酒！朕要敬我大明儿郎们！” 这一夜的京城，注定了是个狂欢之夜！自这夜起，满是阴霾的大明，终于闪出了一道光亮！ 自此，百官震奋，皇帝雄心勃勃！ 毫无意外的，崇祯当晚邀杨煜进膳。依旧的四菜一汤，一壶小酒，王承恩笑咪咪的在一旁伺候。杨煜发觉自己只要进京，皇帝总喜欢搞这一出，这令杨煜有点受宠若惊。 王承恩对杨煜的好感一点也不掩饰，他伺候好了皇帝坐下，就开始给杨煜张罗，令杨煜着实有点宾至如归的感觉。 这令崇祯也有点奇怪，忍不住打趣道：“大伴对忠信的态度，完全是达到了主家对贵客的热情了啊！” 王承恩笑道：“奴才伺候皇上二十多年，皇上在奴才心里就是主子兼亲人，自皇上登基以来，皇上的每日的一举一动奴才全看在眼里。皇上每时每刻为国事操劳，多少年了，国事依旧艰难，难得杨侯接二连三的为国为皇上排忧解难，依奴才看，满朝的文武，虽可说是人才济济，但亦无人可及杨侯贡献的一成！皇上得此良臣猛将，奴才看着心里也高兴啊！” 崇祯闻言，笑道：“大伴所言甚是，忠信啊，你行事大出人意料，朕也点好奇，你领军打赢了仗，并不急着乘胜追击，却出人意料的去主持谈判，索要战争赔款，此举虽有低俗之嫌，但也不得不说是最能解我大明当务之急的所举。朕就奇了，我朝立国二百余年来，跟外族打仗赢了一阵又一阵，从没试过要战争赔款的，你啊，是如何想到这一出的？” 第214章 蜂桶般的朝堂 杨煜略略思索了一阵，道：“皇上容禀，自我朝太祖皇帝立国以来，外患就是北元，至成祖一代，我朝虽屡战屡胜，招降和互市之法都用过了，但蒙元对我朝边境的侵扰总是死灰复燃，这不得不说，我大明为此事耗费了钱粮和军力无数！” 崇祯和王承恩听着点了点头。 杨煜又道：“这些游牧民族历朝历代都在扮演强盗的角色，无论怎样揍他们，揍得多厉害，只要隔一段时间他们就忘记了，从来没人给过他们刻骨铭心的教训。我这次要建奴赔偿战争款，主要是告诉他们，要打，随时奉陪，但是后果他们得背起来！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产生惧怕，以后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崇祯沉吟道：“这样或许有点道理，但是忠信你为什么不直接打到他们的老巢去，逼他们称臣呢？” 杨煜笑道：“建奴骑兵多啊，他们只要打不过就跑，我们是追不上的，一支箭最具震慑力是在引而不发的时候，我们不去打他，目的就是让他们从心里感到惧怕，让他们自觉的老实呆着。假若真打了，他们打不过就跑，我们把他们的家打了，他们以后就会破罐子破摔，学李自成和张献忠那样，到处流窜了，那时反而麻烦！” 崇祯和王承恩听得直点头，李、张等贼的难缠之处就在于流窜，窜到哪里哪里糜烂。崇祯当然不希望建奴也这样来，还是老实的呆在辽东好。 王承恩见二人一直说话，忘了饮酒吃菜，忙劝道：“杨侯吃菜，边吃边聊。” 崇祯笑道：“对，正该如此。”他举杯与杨煜对饮了一杯，刚放下酒杯，又忍不住问道：“李、张等贼流窜各地，剿灭极难，忠信可有良策？” 杨煜回道：“乱贼之祸，在于愚民或者裹胁，要对付他们，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他们愚民，我朝就教导百姓，不要轻信反贼的话，亦不要怕反贼的裹胁。反贼没了无知百姓的盲从，他们就会越打越少，最终灭亡。” 崇祯道：“这个教化不易啊，恐怕难收成效！” 杨煜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我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教化百姓当然不用尽指望用圣贤书，梧州府的百姓就能深刻的认识到乱贼是不可信的，乱军的那一套放在梧州府，末将就敢说他们行不通，因为梧州府这些年来一直在民间上演戏剧，通过演，唱，解说的方式告诉百姓，乱贼其本质就是强盗而已！” 崇祯动容道：“哦，梧州府有这样的剧团么？如果通过戏剧来教化百姓那效果真要比用书教快多了！忠信啊，何不召剧团来京，演一场给朕看看，朕好再作定夺。” 杨煜躬身领命，道：“剧团本就是末将组建的，年前定让他们到京开演就是！” 王承恩笑道：“剧团之事，咱家听马玺提过，确实是教化百姓的一条渠道，嗯，今年皇庄的红薯试种结果出来了，产量果是高，届时剧团来了，随便连种植红薯也一并推广了。” 崇祯喜道：“大伴此法可行，若天下百姓有了正确的认识，朕又有高产的作物给他们种植，何愁百姓不安心种地？” 杨煜也听得向王承恩竖起了拇指。 …… 自从杨煜拉回巨量的银子后，朝堂就更像个市集了。各部都争着上奏要花钱的各项事务，福王朱常洵的遇害暂时被抛到一边，开封的被困好像也变得了没那么重要。户部尚书倪元路，挺着一张死人脸，谁也不接话。增加国库的收入，无非就是开源节流罢了，倪元路开源开不到，节流倒是做得到的。 不过，锦州城的有功将士与霹雳军的赏赐崇祯是抓住时间发放的。崇祯也是第一次对将士的封赏没打折扣，这一次如数发放。这令祖大寿和曹变蛟等武官相当高兴，他们围着杨煜相互道贺。 言官李希沆不忿，出列奏道：“禀皇上，臣弹劾容州侯，定国将军杨煜养寇自重，延误战机，在我朝军队大胜之际，没抓住时机乘胜追击，只一味的谈判，使建奴有了喘息之机！杨煜、祖大寿等功不能抵过，理应严惩！”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皆惊！毕竟杨煜等人新功刚立，又为朝廷拉回了巨量的钱财，正是风头正盛之时。此时弹劾，非常的不适合时机。 兵部尚书陈新甲闻言，大怒，出列斥道：“胡说八道，锦州城一战，足可扭转乾坤，使得皇太极不得不震慑于我朝威武，甘心赔款，其个中功劳之大，岂是你一句功不能抵过就抹杀了的？” 御史王志举也出列道：“臣也弹劾杨煜等人有养寇自重之嫌，两国谈判乃礼部之事，杨煜等未经礼部就擅自敲定了谈判事宜，致使我朝白白丧失了一个，迫建奴俯首称臣的大好时机！杨煜等人实是罪无可恕！” 杨煜和祖大寿曹变蛟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崇祯听得脸沉如水！冷冷的看向了时任首辅刘宇亮。 刘宇亮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不发一言。 杨煜看看陈新甲，祖大寿等愤怒的脸，心里叹一声，暗道：“明之亡，亡在宦官，言官，果是不错。照此看来，言官之患犹甚！”他踏出一步道：“恕本侯眼拙，敢问两位大人如何称呼？” 李希沆对他不屑一顾，道：“某乃李希沆也。” 王志举年约四十余，他傲然道：“老夫御史王志举。” 杨煜拱了拱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本，翻看了一下，道：“崇祯七年，建奴入侵，国内乱军亦四起，因需筹备军费，皇上号召百官捐款充军费，当时李大人捐了五两？” 李希沆两眼望天，淡定的道：“当时五两银是某的一家整月的口粮了，但朝廷困难，某亦毫不犹豫的捐了。” 杨煜对他竖起拇指，接着道：“同日下朝后，李大人是不是转身就去怡红园买了两个姑娘，因为这两个姑娘都叫小翠，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五岁，李大人以白银三千两买回，藏于后院，一时间羡煞旁人啊！当时李大人搂着两位小翠姑娘还说了一句‘皇帝穷，臣不穷，美人拥怀中’，那两位小翠姑娘深得李大人宠幸，李大人还亲自为两姑娘编了一首小曲。”杨煜看了一眼李希沆，笑着唱道：“两个小翠，两个小翠，真漂亮，一个年纪十四，一个年刚十五，真年轻！真年轻！” “李大人诗赋风流，我等羡慕不及啊！”杨煜唱完就大叹。 李希沆大怒：“胡说，本官堂堂一个二甲榜上有名之人，岂会作此等无聊之曲，分明是诬赖，诸位不信，可以到我家找两位小翠对质！” 话音一落，朝堂一阵安静！ 崇祯一拍御案，喝道：“来人，将此等衣冠禽兽，无耻小人棒打出去！” 第215章 太令人生厌了 崇祯苦啊，他为了筹军费，他的内库都花光了，当年杨鹤招抚乱军的时候，他一下就私人给了十万两，再到后来他连自己的银夜壶都捐出去当军费了。他确实是一个穷皇帝，他穿在里面的衣服都是补钉，还是周皇后给他补的！因为里面的衣服太多补钉的缘故，使他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怕走急了带风掀起外衣，让人看见……现在得知他的大臣当面上说得冠冕堂皇，背后里行事却是另一套，个个肥得流油，私生活糜烂，但在为公上，却是吝啬无比。这就是整天在朝堂上，表现出一副义正辞严的，天下为公的忠臣贤士么？ 李希沆被杖打出去后，杨煜看着王志举忽地笑了一下。笑得王志举心里发毛，道：“你笑什么，老夫一生为官清正廉明，可不是你随便可诬蔑的！” 杨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可是有一个儿子叫王全兴？今年二十一岁？他于去年是不是纳了个小妾？名叫范美娥？” 王志举冷不妨的被杨煜问及儿子，心里虽有不安，但也硬气的道：“是又怎么样？我儿子又不在朝为官。” 杨煜道：“那你可知道你儿子纳的这个小妾到底是谁？不知道吧，告诉你，她真实的姓氏是叶赫那拉！至于她为什么要给你儿子当小妾，你说是因为你在朝廷身居要职呢？还是因为你儿子长得玉树临风，又文采过人过人呢？” 王志举听得又骇又怒，道：“杨煜！你休要含血喷人！” 杨煜淡淡的道：“真像如何，召那妇人前来一问便知。” 崇祯给身边的王承恩使了个眼色，就有侍卫急步出去了。 王志举如坠入冰窟！ 首辅刘宇亮只得出列奏道：“杨侯及祖总兵等于锦州城大捷，扬我朝武威，又为国朝索回赔款，本阁认为，实功不可没，理应嘉奖！” 崇祯听完，脸色稍霁，道：“既然内阁认可锦州大捷之功，此事不可再提异议！” 众官唯唯诺诺的附议，李希沆已经废了，王志举的结果还快要揭晓，如果王妇真是建奴奸细的话，那么杨煜手上的那本小册就太吓人了，谁知道有没有也记了点自己的什么事？他们一时间都很聪明的选择了闭嘴。这次好像踢到铁板了啊！ 杨煜见没人再哆嗦，就把小册收入口袋。暼眼间，竟发觉有不少人神色跟着一松。 祖大寿和曹变蛟见杨煜出手间，就令这些令人生厌的大嘴巴闭上。不禁大是佩服，特别是曹变蛟，眼睛一直盯着杨煜装小册子的口袋，再也挪不开。 杨煜心里暗笑，老子第一次进京就吃了个言官的闷亏，第二次还不懂得反击，真当老子养那么多的明探暗探是摆设啊。 陈新甲虽见杨煜反击的手段不是很光采，但总算是能让他们闭嘴了。朝堂上没了这些喋喋不休的家伙聒噪，真是清静了许多。他略一思索，便出列道：“目前开封危殆，本部奏请杨侯领军前去救援！” 杨煜才出征归来，又要他接着出征，崇祯也觉得有些过不去，便问道：“忠信啊，开封之危，迫在眉睫，恐怕少不得辛苦你跑一趟了。” 杨煜听得，忙躬身答道：“李贼猖狂，天怒人怨，末将自当领军剿之，不敢言累，不过，末将有一请求。” 崇祯听到杨煜答应出手，喜道：“忠信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杨煜奏道：“李闯乱军多马，善四处流窜，我霹雳军马少，士兵骑术又差，追剿肯定力有不逮，故请皇上调曹将军部三千骑兵协助！” 曹变蛟听得杨煜要带自己所部打仗，大喜，忙出列奏道：“禀皇上，末将愿往！”笑话，跟着杨煜打仗，军功到手就像捡的一样简单，不去就是脑子进水了。 崇祯听得正待答话，却见祖大寿亦出列道：“禀皇上，末将也愿领三千骑兵前往协助杨侯！” 崇祯见军心可用，大喜道：“准奏！” 祖大寿听得皇帝答应，也是欢喜。杨煜想不到祖大寿居然也要加进来三千骑兵，如此强劲的阵型，再无悬念，当即奏道：“谢皇上应允，末将等此去必解开封之困，重创乱匪！” 崇祯道：“三军末发，粮草先行，着户部即日起，协助兵部为大军筹备粮草！” 户部尚书倪元路领命。此时国库充盈，倪元路答应得也是爽快。 考虑到此行路途遥远，军备必须准备充足。陈新甲自感肩上担重，下朝后就去着手准备了。杨嗣昌办事风风火火，陈新甲有“小杨嗣昌”之称，又是大明此时代最合格的参谋，有他安排此战的军需，杨煜自是放心。 一下朝，曹变蛟就变成了杨煜的粘皮糖，杨煜到哪他跟到哪。现时杨煜在京城已经有了府邸，他下朝后不用说，自是往府里赶了。曹变蛟没一点外人的自觉，老神在在的跟着。 杨五兄和五嫂早盼着杨煜回府，特别是五嫂，杨煜一回来，就拉着杨煜不停的问这问哪。他们夫妇在乡下住惯了，此时上京居住了大半年，亦颇不习惯，如不是非要他们住在京城，恐怕早就回去老家了。 唐菲与霹雳军的高级军官早就到了侯府，杨树夫妇一下间看到这么多熟悉的人，自是眉开眼笑，吩咐下人准备酒菜，热情招待！ 唐菲给杨煜生了儿子，五嫂对她好得不得了，只是一时间看不到孙儿，未免有点美中不足。 杨煜看到父母精神气不是甚佳，心里一痛，心道：“倒底是自己拖累了他们啊，如果他们一直生活在乡下，那会是这般光景？”当下脱口道：“阿兄阿嫂，你们想家了？” 杨树夫妇如何不知道自己在京居住的原因是什么，见杨煜如此问，杨树看了一眼妻子，道：“没事，我们刚到京城不久，只是有点水土不服而已，加上人生地不熟的，言语又不通，是以一时间不太适应，估计再住久一点就会习惯了，没事的，况且阿九现在又要在国子监读书，乡下还真找不到适合教阿九的先生呢，我们就是想看看护明罢了。” 杨煜皱眉道：“此事我跟皇上去说说吧，皇上乃通情达理之明君，我奏请他恩准你们回家半年，或许到了明年，伶玉她们也得进京了。” 第216章 共同的仇人 杨树疑惑道：“阿煜，为什么明年伶玉她们也要进京居住？” 杨煜叹道：“国朝事情多啊，万事百废待兴的，我们得出一份力是不是，我想以后这几年得在京城建机械厂和水泥厂的，嗯，发电厂也得建个大的，搞完这些没几年搞不好呢，所以想着把她们也接来。” …… 曹变蛟和霹雳军的高级军官们早已混熟，当老毕得知会在近期要去开封打李自成后，就按耐不住了。李自成和他有破家之仇，不可不报。曹变蛟的骁勇他见识过，带着骑兵冲阵的雄姿很是令霹雳军上下折服。现在霹雳军已经有了四千匹战马，可组建一人双马的骑兵二千。于是，曹变蛟的到来，得到了老毕，杨宇，周义，杨海等的热烈欢迎。 曹变蛟和乱军也有着杀叔之恨，当年曹文诏就是遭了高迎祥所部的埋伏，以至遇害。现在李自成部大多是昔年高迎祥的部队，可说李自成就是曹变蛟的杀叔仇人。 老毕和曹变蛟两个有共同国仇家恨的仇人，一壶酒相互对饮之下，二人有了共同的目标。最后老毕等人请曹变蛟帮忙霹雳军训练骑兵，曹变蛟二话不说的就同意了。这令老毕，杨宇等人满心欢喜。 霹雳军大多数人都会骑马，只是骑术多不怎么好，但毕竟有些根底，训练起来，事半功倍。时已入冬，城外庄稼已经收割，曹变蛟等人在城外三十里处开辟了一个训练场，帮忙霹雳军日日操练骑兵。 杨煜见曹变蛟训练卖力，又答应了再度赊给他长短枪各五百枝，迫击炮五十门，子弹，炮弹一大批。这令曹变蛟一连几天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半个月后，兵部和户部准备粮草和冬衣完毕。杨煜等人拜辞了皇帝，踏上了征讨乱军之途。 京城离开封一千四五百里路，杨煜令曹变蛟和周义领骑兵担任先锋，开路搭桥，大部开着五百台拖拉机随后。因出征所有人员都不需要用脚走路，部队行军基本每天都超过百里，李朝部的夜不收依旧远散离部队八十里，收拾情报。 到了开封府境，部队越是前行，所见之处越是荒凉，今年河南全境大旱，朝廷又加收了赋税，下层官吏又将大部分赋税压给只耕种少量田地的农户。农民吃不住压力，逃荒者十之六七，更有甚者，大多加入了乱军，只为每天能吃上一顿。 “吃他娘，穿他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崇祯十四年河南大旱，李自成复出，靠着一首儿歌迅速的收拢了十多万军队，攻陷了洛阳，直到他领军围攻开封之时，兵力已经达到了二三十万！一举超过了张献忠的规模，成了乱军最大的领袖。河南成就了李自成！ 一路满目疮痍，饿殍随处可见，杨煜看得心里发苦，暗道：“大明必要整治一番了，好好的大明天下，竟让士族治理成了这个样子！” 唐菲坐在车厢里，紧紧握住杨煜的手，悲声道：“夫君他们太惨了！妾身想下去看看有没有可救的。” 杨煜拍了拍她的手，道：“去吧，带上几个亲卫，小心一点。” 途经每一个村庄，唐菲总要下车搜索一番，还真别说，数日下来，倒让她领着医疗队救治了不少人。村庄里多剩下一些老弱及一些妇女小孩，他们看到大军过来，神色木纳，嘴里翻来覆去的说着：“军爷，没有了，我们什么都没了。” 幸好他们看到医疗队的女兵时，见她们脸上没有凶神恶煞的神色，才稍稍放下心来。唐菲分给他们一些粮食，有孩子的妇人就给一些衣物。幸好兵部为这次出军准备了足够军粮和过冬衣物，霹雳军对这些东西又不缺，就由唐菲看着处理了。 医疗队里多数的女兵都是霹雳军军官的小妾，出现这种现象，主要是杨煜起的带头作用。是以这群女兵在霹雳军里的地位很高，每当她们在各村庄停留时，总有军士护着。 这样行军十二天后，离开封已经不远了。大家都知道如果不是医疗队耽误了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开封城下。杨煜亦在这天后下令唐菲，不得再耽误行军，以免延误战机。 李自成攻打洛阳很顺利，却不想在打开封的时候遇到了挫折，原因是周王朱恭枵拿出了自己的库存赏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是以开封城得以保存。 两天后，杨煜领军赶到离开封城三十里外扎营。乱军得知这次来的是霹雳军，无不感到惧怕。霹雳军这两年的名声早已超过了孙传庭的秦兵，洪承畴的洪兵，还有卢象昇的天雄军！ 霹雳军虽然没和乱军交过手，但霹雳军和建奴两年前的那一场大战，早已传遍天下，特别是杨煜阵斩鳌拜，活捉豪格之事更是无人不晓。李自成亦是深感不安。 开封城内守军得知霹雳军到来，也是一时间军心鼓舞！ 次日，杨煜就让曹变蛟的所部出去对乱军喊话，大致是劝乱军放下武器，该种地的回去种地，官兵既往不咎。至于乱军的头目们，李自成，李过，刘宗敏，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的人头都开出了价码。又广发告示，大肆宣传目前朝廷有了亩产二三千斤的红薯，马铃薯这些作物的种子，只要大家放下兵器回家，就能拿到种子。 李自成等人被杨煜这一手搞得火冒三丈，当即于这天下午就压着大军来冲阵，誓要打击霹雳军的气焰。 殊不知，杨煜已在上午让士兵挖开了一条战壕，正在等着他来。 看着被驱赶前面的饥民兵，霹雳军上下早已清楚这是乱军的惯用手段。非常不客气的就用炮轰在后面压阵的老营！三十个热气球也随即升空，专飞到乱军后面寻找主力部队，往下投弹轰炸！ 随着密集的爆炸声响起，乱军哪里见过这种打法，一开始就被炸懵了。那些被逼冲在前面的饥民倒是没受到什么攻击，只是前面有一排排的枪兵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北军在整齐的喊话：“放下武器，既往不咎！不得跨过战壕，过界者死！” 按照以往，此时必有老营在后面拿刀乱砍饥民，逼他们冲阵。但今日有点不同，饥民的后面是不绝于耳的爆炸声，一时间饥民兵停止在战壕前，竟也无人逼他们前进。 第217章 饥兵 后面没有凶神恶煞的老营相逼，前面是黑洞洞的枪口和气势逼人的霹雳军。饥民兵又不是傻瓜，他们听了半天的喊话，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略一犹豫间，就有人放下了武器，跪在地上。 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的举动就像传染病，在北军的喊话声中，放下武器的饥民越来越多。曹变蛟见得，扬鞭一指，喝道：“想活命的就往西走十里，那里有饭给你们吃！” 于是北军大喊：“西走十里，有饭吃！” 饥民最听不得“吃饭”两个字，顿时都丢了武器，蜂蛹往西去了。行走间，心惊胆战的看着飞在头上的热气球，听着密集的爆炸声，皆心道：“这批官兵太厉害了，天兵天将也不过如此！幸好他们不是专门对付自己的！” 不一刻，饥民兵散尽，曹变蛟当即下令骑兵冲阵。 老毕，周义也不甘落后，各领一千霹雳军骑兵冲杀而出！ 李自成刚开始仗着自己兵多，本想着官兵就算是屠杀，前面的饥兵都够呛让官兵杀一阵了。他哪里知道官兵打法如此奇葩，用炮轰他压在后面的老营不算，天上也出现了数十个会飞的家伙。你飞就飞了，只是你们往下面丢炸弹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要乱扔垃圾啊，会污染环境的，哥们，咱不这样搞，好不好？讲点公德！ 李自成心里哀嚎，霹雳军的炸弹还是不要钱般的落下。李自成没办法，他的军队就乱成了一团，最要命的是，此时官兵的骑兵杀进来了！那一面高举的大旗上面，书着一大大的“曹”字，不用想就知道是小曹将军杀来了！ 乱军老营可说是吃足了曹字大旗军队的苦头，此时一看到“曹”旗，就忍不住两腿发抖，加上先前又被炮轰了一阵，队形已乱。曹变蛟的骑兵队又已经是今非昔比，近五百杆枪冲在前面，一阵枪声过后，冲锋在前的骑兵已经破开敌阵，紧随其后的骑兵立马将他们分割。 曹字大旗的两翼是老毕和周义率领的霹雳军，这两支骑兵虽没有中军那般威猛，却打得相当猥琐。他们冲得不是很快，但开枪非常勤快，要不就是在距离三十左右米的时候就扔出一个个带柄的东西，这些东西一落地就会爆炸，待得爆炸过后，这些猥琐的骑兵竟然各自握着一把短枪，冲进被炸得乱成一锅粥的老营里面就是一阵射击。更令人气愤的是，这么猥琐的霹雳军竟不怕他们的刀砍箭伤。很多老营士兵使出他们在战场上惯用的绝技，轻易的用兵器招呼到了这些可恶的霹雳军身上，却转头间发现他们一点事都没有，手里握着的那把短铳依然打得欢！ 毫无悬念的，碰上霹雳军的乱军很快就伤亡惨重，加上小曹将军部的骑兵冲撞和分割。李自成派出的援军又被天上的热气球炸得一时间找不着北。陷入军阵中的老营再也支持不住。不过，就算支持不住也难不倒经验丰富的老营，咱打不过还不会跑么？反正和官兵打仗又不是第一次跑，对于跑的艺术，他们大都有心得，不多时间，等曹变蛟和霹雳军的骑兵砍杀一阵后，战场上就没有能站着的敌人了。 李自成从没见过使用火器如此强悍的军队，战斗刚开始不久，他就知道要糟糕。幸好他久经沙场，神经坚韧到了变态的程度，眼看派兵支援不上，他很快的就反应过来，在短时间就作出了壮士断腕的决定。他冷冷的下达了用饥民兵冲锋的命令。 饥民兵李自成手里太多了，一下数万的派出去，都不带皱眉的。 一波庞大的饥民兵派到前线，李自成等人再也不看结果，从容的逃跑。 你们官兵不是火器厉害么，杀吧，尽情的杀那些手握锄头和粪叉的饥兵吧，等你们杀够了，杀累了，老子早就跑远了！一些饥民兵而已，日后老子打下几个县城，马上又有了。 曹变蛟，老毕，周义等刚喘了几口气，就看到大批饥兵压来。曹变蛟恼怒的道：“这些反贼，又用这招，就不能玩点新花样啊！” 周义笑道：“这招数老子在刚加入民团不久就知道了，不但我们霹雳军上下知道，整个梧州府的百姓都知道！曹将军，你还是让你的军队喊话吧，杀这些饿鬼一般的饥民，老子还下不去手！” 曹变蛟怒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老曹的军队喊？你们不会喊啊？” 周义笑道：“你确定我们霹雳军喊的土白话他们能听懂？快点喊吧，再不喊人就冲到啦！” 曹变蛟狠狠的看了一眼前面，对自己部队喝道：“喊话，让他们往西走，那边有饭吃！” 于是北军大喊道：“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西走十里，有饭吃！” 这些饥兵刚看到了官兵们杀乱军老营如斩瓜切菜般轻松，哪里有胆敢官兵交手。况且霹雳军上午的大力宣传他们已经知道了，现在又听得放下武器就有饭吃，哪里还敢挑三拣四的，纷纷丢了手上的家伙，就往西走。 乱世人贱如狗，为了一顿饭，这帮饥兵连命都可以拼了，现在好了，不用拼命就有饭吃，听说还可以回家继续种地，官兵还发放高产种子，这种好事哪能天天有？现在不抓紧，日后没了怎么办？ 饥兵就像迁徒中的角马群一样，他们此时的目标就是跟着大众盲目的走，去吃饭！ 数万的饥兵在路边丢了大堆的各种农具，一路的顺从走去。看得曹变蛟和老毕等人目瞪口呆，周义口中喃喃的道：“老子这次真是服了团长了，只宣传了半天，就将乱军瓦解得如此彻底！” 杨煜在千里镜里看着这一幕，传令道：“把军队里所有可以煮饭的锅都拿去煮饭吧，这帮饥兵要是吃不到饭，我估计他们会拼命，记着，一定要让他们守秩序！也要他们帮忙收拾柴火，抬水做饭！” 祖大寿所部三千骑兵此时还没有出动，杨煜对祖大寿道：“这维持秩序的任务就有劳祖总兵了，记住，要保证今日他们人人都吃上饭。话都说出口了，就一定要做到！真他娘的，老子堂堂一个侯爷，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一下子欠了几万人的饭食！” “哈哈哈！”祖大寿发出一阵大笑。他看了一眼杨煜，暗里点头，“守信的人，品性总不会太差……”和这样的人共同战斗，让人放心。 第218章 软宣传 大队的饥兵过完，小半个时辰就没了。冲在前线的曹变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诸位，现在我们还追不追？” 老毕道：“还是先请示一下阿煜吧。” 时热气球也回营补充了，老毕等人前来请示。杨煜眯着眼睛想了一会，道：“乱军人数如此之多，辎重数量必然巨大，他们跑不快的，李自成给我留了那么多的饥兵，不把辎重留下来如何行？传令:骑兵带上七天的干粮和弹药，尾追乱军，杨宇领杨秋，罗武两部压后，飞行队由杨宇指挥协助追击乱军！” 曹变蛟和被点到的霹雳军当即领命，率军出发。 杨煜对杨冬等人道：“我们进城去看看。” 开封城上的守军目睹了霹雳军的一战，看到不可一世的乱军在不到半天时间就被霹雳军击溃，心里既是欢喜又是震撼。周王朱恭枵更是喜不自胜，开封城能在过年前解围，这事如何能令他不喜。当下下令守军打开城门，清理战场，迎接霹雳军入城。 被攻打的城门外到处是死尸，看他们身上破烂的衣裳就知道十有九是饥兵，男女都有。 杨煜和一众霹雳军看得心头火起，“这就是不当差，不纳粮，带大家快活过一场的闯王？”杨煜恨道：“老子这次过来了，不把李闯的头砍下来，誓不罢休！传令李朝，要他密切留意李闯的去向。” 此等乱贼，不事生产，专门抢略的，跑到哪里，哪里就糜烂，国朝也难以在一时间救活如此多的难民。 周王朱恭枵年近六十，他站在城头喊道：“下面不知道哪位是杨侯杨总兵，本王在此多谢了！” 杨煜抬头拱手道：“王爷不必客气，剿灭乱贼正是我辈军人之责。” 周王笑道：“传闻我朝出了一支南兵劲旅，还蒙皇上亲赐军号，今日一见，果是不凡，令本王大开了眼界！杨侯年少有为，快请进城一叙！” 杨煜道：“末将谢过王爷。”当下手一招，领着数十名亲卫进城。 杨煜入城，周王接着，引进王府。朱恭枵命人杀猪宰羊招待。 周王朱恭枵道：“自今年正月起，闯贼攻陷洛阳，声势大震，猖狂之余，又来围困我开封城，至此已经是第二回了，今次幸得杨侯施以援手，方得解困，本王感谢不尽啊。” 杨煜道：“我霹雳军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王爷不必客气，今日让闯贼逃脱，末将亦不胜惶恐。” 周王摆手道：“杨侯不必自责，那闯贼祸乱日久，狡诈无比，旗下又有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人相助，想击杀此僚，实非易事，况且杨侯兵少，闯贼兵多，要一举功成，还得从长计议啊。” 杨煜点头道：“闯贼所依仗者，是他三万老营而已，他们到处裹胁饥民，为他们攻城略地，搞得天下民不聊生，依末将看，斩断他裹胁之路，便是闯贼伏法之时！” 周王道：“哦，莫非杨侯已有良策？” 杨煜道：“也算不得什么良策，无非就是教化而已，末将麾下有一队医疗女兵，颇有表演功底，不若今晚就让她们表演一两剧本给王爷看，王爷亦可请城内所有戏班一起观看，大家一起把此等戏剧放到各县各乡义演，可快速教化百姓，断乱贼的裹胁之途。” 周王疑道：“戏剧教化，可不可行？” 杨煜笑道：“王爷今晚一观便知，至于邀请城内所有戏班，则有劳王爷费神了。” 周王道：“此事易耳，本王且拭目以待。” …… 当晚，经过临时紧张排练的医疗队女兵在开封城周王府门前出演。唐菲跟伶玉她们相处久了，懂得一些乐器的演奏，医疗队里精通琴棋书画的也不少，再加上她们看多了剧团上演的戏剧，剧情熟悉。是以上演杨煜亲写的曼娘那一出戏，倒也演得有六七分相似。 此次观看演出的人有三千之数，除了开封城的官员和一些名绅和戏班的人外，杨煜特意从饥兵里挑选了五百人来观看。 医疗女兵虽然演得不是很专业，所用言语观众也不听得很清楚，但大概意思还是能明了。加上杨煜又令军士把对白写出来，再把对白让人抄了许多，分发给一些开封城内能识字读书的人做讲解。也幸好当时的娱乐节目不多，是以人们都很有耐心的看下去。 随着剧情的发展，越来越多的观众情绪激动，因为太真实了。那五百饥兵就看得身同感受，因为他们就是跟曼娘夫妇一样的被裹胁进了乱军。饥兵中有许多人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来：“狗日的闯贼，俺孩子他娘就是这样没了啊！闯贼，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演乱军头目的霹雳军士兵，幸好在出演前杨煜让他全身披挂，饶是如此，他身上还是被一些石子砸了多次。如果不是有军队拦着，估计他会被激动的观众冲上台，乱拳打死！ 台上演出完了，台下哭声震天，五百饥兵有大半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放声悲嚎，一些参加了守城的观众也默默垂泪，他们清楚，平日里和他们交手最多的，就是像曼娘夫妇这样的人，他们也曾经把手中武器毫不留情的，刺进了一些参加攻城的妇人身体。 周王朱恭枵看着这一切，眉头紧锁。一些官员眼中，也闪着泪光。最震撼的是戏班的人，外行人看表面，他们却知道能把观众情绪煽动成这样的，就是相当成功的演出了！ 周王喝彩了一声，对一个戏班的班主道：“莫班头，如果刚才那出戏，让你们来表演的话，要排练多久就能演好？” 周班主躬身道：“回王爷，此出戏演来没什么难度，小的一天就能排练出来。” 周王道：“好，你们抓紧排练吧，明晚就到你们演出了，放心，本王会调派一些军士保护你们安全的！还有，开封城内所有的戏班，都得排练这出戏，练好了就到各县各乡去演出，工钱就到王府里领！” 莫班主连忙称谢。忽听台上响起一阵锣声，众人一齐往台上看去。却见饰演曼娘夫妇的演员出现到了台上，他们齐声道：“各位乡亲父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梧州府有几种高产的农作物，分别是红薯、马铃薯，木薯，可菜可粮，亩产达二三千斤，今年在皇上的皇庄里试种，已经成功了！大家到了明年早春就可以种植，不用挨饿啦！” 第219章 收复洛阳(一) 剧团向百姓展示了乱军的本质，又用高产作物给了百姓希望。这样的发展势头，估计看了表演的百姓，以后遇到乱军裹胁，就不会那么轻易的随波逐流了。 杨煜在开封城呆了三天，向一些大户购买了许多粮食后，就领着大部往洛阳进发。 洛阳离开封城四百余里，属河南府管辖，与开封城一样，皆临近黄河。 杨煜早得情报，李自成余部已逃往洛阳，一路被霹雳军和曹变蛟军衔尾砍杀，丢了大量的辎重，轻装往洛阳，想依靠洛阳城与官兵决一死战。 因带着数万饥兵，区区四百余里，行军七天才到洛阳城外。杨煜一面命人安营扎寨，一面询问战况。 老毕道：“我们这数天都是小打小闹，没有发动过大的攻城行动，就是宣传没一天停过，据李朝探来的消息，现在洛阳城内，乱军恐慌，李自成已经开始杀一些他怀疑的将领了。” 杨煜笑道：“克敌之道，攻心为上，把李自成，李过，李岩，刘宗敏的人头赏金再提高一些，还有贬低一些牛金星和宋献策人头的赏金，看看效果。” 杨海眼珠一转，问道：“为什么要贬低牛金星和宋献策的？” 杨煜笑道：“这两人自诩多智，被李自成封为左右军师，排挤李岩，如果我们提高了李岩，又贬低了这两人，你们想想看，这两人的心里是什么感受？我估计李岩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的。” 杨海听得大笑，道：“六弟的脑瓜就是好使，这事交给我去办，保证气得牛金星和宋献策这两个家伙三尸爆跳，哈哈！”他边说边想到了什么得意之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杨煜笑道：“好，既然三哥有了主意，此事就交给你了，还有，让人多写一些传单，用热气球撒到洛阳城里。” 杨海一拍脑袋，道：“此事我怎么就想不到，辛苦了曹将军的军士们，天天卖力对着城内大喊。” 曹变蛟颇懊恼的道：“真是啊，我部属有些人的嗓子都喊哑了，苦了他们了！” “哈哈哈！”军帐里一阵大笑。 杨煜笑道：“喊话有喊话的好处，里面那些家伙能识字的又没多少个，发传单的作用也不见得比喊话好多少。” 曹变蛟一听也认为是这个理，遂不再纠结这事，问道：“杨侯，我们何时攻城？” 杨煜道：“乱军难灭，难在流窜，乱军能在短时间形成燎原之势，是因为他们惯用裹胁饥民伎俩，我军现既已困他们在此一城之地，自当慢慢折磨他们的精神气。”说着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道：“喊话一职，你部属可以歇一歇了，我收编了数万饥兵，此项任务就交给他们了，他们的喊话效果更好！” 曹变蛟嘴一咧，笑道：“我老曹唯杨侯之命是从。” 杨煜对他点了点头，一旁的祖大寿道：“杨侯，此次自出战以来，我部还没机会出过手，得给我部安排一个出手的机会啊！” 杨煜笑道：“祖总兵过虑了，出手机会多的是，这洛阳城的四个城门，你想守哪一个？” 祖大寿道：“围城必阙一，依我看，杨侯阙的城门必是北面的安喜门，我看杨侯要攻破此城绝不是难事，破城之时，乱军必从北门逃窜，我部就留在左近，衔尾追杀吧。” 杨煜对他竖起母指赞道：“祖总兵用兵老练，见识过人，很好，北门左近就交给你了。” 祖大寿抱拳应诺。 当日，营帐搭好后，杨煜命人生火做饭，他从开封城里又购买了一大批的铁锅，加上原有的，竟有近千口。近千口锅在城外一起生火做饭，那情景不是一般的壮观。 数万饥兵一边做饭，一边齐喊：“城里的乡亲们，官兵没有骗我们，放下武器就有饭吃！还不用去挡刀！” 城外的大动作，城里守军看得清清楚楚，老营还罢了，被裹胁的饥兵们眼里就露出了羡慕之色。害得老营兵大怒，一面拿鞭抽打，一面喝骂。 外面投了官兵的饥兵解决了温饱问题，城里的饥兵还是有上顿没下顿的，还随时有被砍头的危险，皆后悔在开封时没定下心来投降。如此煎熬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夜里，他们蜂蛹至西城丽景门，拼死的一阵猛冲，连夜开了城门，纷纷出降。 至于饥兵的出降，本就是李獾的密探引导的，杨煜自是清楚，如何安置这批降兵，他早有准备。 李自成忽听城内军中哗变，心下大急，忙召部下商议应对之策。 刘宗敏道：“闯王，霹雳军火器犀利，我军要硬拼的话，会损失惨重，何不弃了此城，外面天阔地大，我等何处不可安身？” 牛金星也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次出降者，多是饥兵刁民，我等老营兵心志坚毅，自不会与这些刁民一般见识，咱们还是老法子，保住老营，以后就有机会翻盘，闻说那霹雳军都是岭南边陲之兵，总要回去的，届时我等再复出，东山再起！” 李自成见李岩双眉紧锁，便问道：“李将军用何见解？” 李岩本是官宦子弟，见识渊博，又早早中了举，自不是牛金星可比拟的，是以李自成向他问计。 牛金星见李自成不理自己，而问计李岩，心下恼怒。又因官兵开出的赏银差距太大，李岩值一万两白银，而他和宋献策只值一千两，这不是欺负人么，可恶的官兵什么眼光呢？牛金星暗地里对李岩的怨恨不觉中，上升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李岩见问，道：“这官兵杨煜一开始便采用攻心之谋，瓦解我方军心，他们火器又太犀利，守城固然难，但弃城出逃，又明显的中了他计。” 李自成久经沙场，哪里看不出官兵用心，明摆的阙北门，想把他们赶进邙山里啃树皮去。但打又打不过，一时间也真是令人为难。 宋献策道：“闻说那杨煜亦是一个商贾，吾观之必然视财如命，闯王何不重施当年车厢峡之故技，以重金买通此人。” 宋献策话音刚落，就立马得到了许多人的附和。这令他很是得意，挑衅的瞄了李岩一眼。 第220章 收复洛阳(二) 李自成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对刘宗敏道：“那就先这样吧，西门的防守就辛苦捷轩了，先把城门守好，宋先生也在此时趁机派人乔装出城，寻机与那杨煜面谈。” 刘宗敏和宋献策领命，赶忙去安排。 当晚杨煜也不急着想趁机攻城，他让饥兵出城，只是不想造成太多杀戮罢了，目前大明百废待兴的，需要太多的劳力了。 是以刘宗敏领军一到西门，很快的就守住了城门。 李自成得知西门已经控制在自己手里，心下稍安。 刘宗敏复收西门，火冒三丈，转身就回去寻找来不及逃跑的饥兵，命老营大开杀戒！李岩苦劝不住，连李自成也觉得要杀鸡儆猴一番，是以洛阳城内当夜惨叫连天！ 牛金星见状，借李岩为饥兵求情之举，趁机向李闯馋言，言李岩本是官宦子弟，岂会真心落寇，必是内应！又言其妻红娘子一事，牛金星分析道：“时传言红娘子以一介绳伎之身，强掳岩为夫，此事必是事前二人早有奸情，要不，以二人身份之悬殊，此事实难成，可见李岩本就是一奸诈之徒，为一女色，欺骗家中长辈，弃家族荣耀于不顾！” 李自成一时难辨真伪，却不觉间对李岩疏远了许多。 刘宗敏杀了上千饥兵，还觉不解气，下令将尸体抛出城外示威。却不知道他的行为，更让城外的一众饥兵看清了乱军本质，实属嘴上说到好听，到底还是强盗罢了！ 杨煜看到后，指着城内，对霹雳军众将道：“明天天一亮就给这帮强盗一个狠狠的教训！” 老毕等人轰然答应！ 次日，天刚亮，霹雳军用过早饭后，随着一阵鼓响，杨秋的炮营就将全部炮都拉了出来。数百门黑洞洞的炮口分别对准了西门丽景门，南门长夏门，东门建春门。 杨秋扬鞭指着城内吼道：“你们都要打准了，里面的乱贼就是一群禽兽，他们到处抢略，毫无人性，现在，你们用你们手里的炮，轰死他娘的！” 随着一声大吼“开炮”的命令，于是五百门中炮及迫击炮一齐怒吼！洛阳城今年本就被李自成攻破过一次，城墙多处没修完好，此时三个城门在猛烈的炮火下，很快就被炸开，城墙上一具具人形物体被强烈的气浪掀起，抛到城外。 紧接着，三十个热气球缓缓升起，飞到了洛阳城上空。挂篮上的两名队员，一人拿千里镜观察，一人听指挥往下分别丢手榴弹或炸药包。 战斗一开始霹雳军就以碾压的姿态，炸得守城的乱军毫无还手之力。乱军看到城门被炸烂，守城的士兵又伤亡惨重，很快就全无斗志，纷纷的往城内的建筑物跑去躲避。这举动便宜了飞在上面的热气球，手榴弹顿时像不要钱般丢了下来。 李自成看着这一幕，知道霹雳军这次是没有留手了，如此惨烈的轰炸，谁能抵抗？难怪不可一世的满洲兵也饮恨于霹雳军的炮弹之下了！他身躯不禁一阵摇晃，悲怆的道：“朝廷有如此的军队，这天下岂有我辈的立足之地，撤吧！” 刘宗敏此时也见识到了霹雳军最猛烈的攻击，如此密集的炮火真不是人能抵抗的，当下大喝道：“撤，快撤！” 城内乱军的举动，全被热气球上的军士看在眼里，他们挥了挥旗子。城外的霹雳军将领看到，道：“乱贼要跑了，杀进城去！” 很快，三个城门外的护城河上就架好浮桥，杨宇等率军进城。 杨秋和他的副营长夏一行见状，忙下令停止了炮击。 三个城门都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就被拿下，一杆杆霹雳军的军旗插上了城头！ 祖大寿部一直在北面安喜门附近等候，看见城头上插上了霹雳军军旗，知道城已破。他大喝道：“诸位，城破了，乱军马上就要出逃，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只觉地面一阵震动，安喜门就冲出了大量的骑兵！ 祖大寿大喝道：“杀！”一马当先，就往北门冲去。 祖大寿部虽然没有枪炮，但毕竟是精锐的关东铁骑，作战经验丰富。不一刻就和逃军碰上，两军相遇，立时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论战力，自是关东铁骑胜了许多过老营骑兵，加上老营骑兵此时心无战意。霹雳军的一阵炮轰，已经打掉了他们的精神气，哪里还有心恋战，只顾亡命逃奔。一时间竟被祖大寿部三千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曹变蛟和老毕报仇心切，也率着骑兵绕城赶来，很快的加入了战场，令老营的困境顿时雪上加霜！ 李自成对此虽有心里准备，但出逃代价太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仓促间在城外收拢了数百残兵，一路往邙山逃奔。这是官兵给他们定下的逃跑路线，不跑这条路也不行，头顶上有热气球，跑在空旷的地方会被炸，所以只得拣有树木的地方跑。于是，不知不觉的就上山了。 对于霹雳军这样的打法，刘宗敏、李过，李岩等也毫无办法破解，实力相差太了。所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选择的路线跟李自成是一样的，被逼的逃进了邙山。 待众人与李自成汇集后，李自成清点人数，三万老营变成了三千！十余万饥兵没了就没了，老营才是他的命根子，今日一战下来，竟然折损了十之八九！饶是他神经坚韧，也一时间承受不了这巨大的损失，他身形在马上晃了晃，就要栽倒下马。 他旁边的李过眼快，连忙神手扶住了他，劝道：“叔父，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我等失利，难保不定他日找回机会，再东山再起。” 李自成定了定心神，举目看向各个老部下，见众皆神色惶然，知是被官兵的犀利火器吓破了胆！而他自己亦何尝不是如此？霹雳军是他征战沙场十余年来，所遇到的最恐怖的军队了。阵地战打不过不说，守城也守不住半天，这仗打得毫无意义，一味的挨打，全无还手之力！早知道官兵有如此变态的军队，何不早早接受朝廷的招降，就算是当一个小小的县令，亦胜于此时。 第221章 猫戏老鼠 杨煜领军接收了洛阳城，第一时间就是检查库房，得知库房内存着大量的钱财和粮食，就知道李自成仓促间来不及搬走钱粮，遂放心不少。毕竟饥兵太多，洛阳城又打烂了，急切需要重建。现在有了这许多的钱粮，倒可解了燃眉之急。 不久，又有探马来报，告知李闯等贼被逼躲进了邙山，杨煜喜道：“李闯这次走到末路了！” 时霹雳军的肖龙山和彭传健等营长聚在杨煜身边，闻言问道：“团长，此事何以见得？” 杨煜道：“乱军难灭之因，裹胁也，现李闯被逼进山，裹胁之路已断，还有，山里无多少粮食供他们抢掠，必难持久，我们只要在山前提防他们出山抢粮就能困死他们！传令李朝部，严密探察李闯余部动向！” “得令！” 祖大寿，曹变蛟及老毕等砍杀乱军一阵，眼看乱军入山，纷纷停下追赶。祖大寿喝道：“遇林莫入，穷寇莫追！” 曹变蛟勒住马，恨道：“算他们逃得快，如之奈何？” 老毕策马上前道：“两位将军，赶贼进山，本是我军策略，为防乱军逃脱，我们还是先守好各处出路为好。” 祖大寿道：“毕参将所言极是，我等就择地扎营，先守一些时日，待杨侯领军前来再作计较。” 曹变蛟道：“乱贼还有数千人马，隐藏不易，可着热气球飞上山去严密监视动向。” 老毕点了点头，派人传令去了。 接着，祖大寿等各自去择地扎营。 杨煜现在的头比较大，洛阳的四个城门，被炮轰烂了三个，又新降了那么多的饥兵，连城外的已经超过十万之数了。这十余万人一天下来吃掉的粮食就相当惊人，洛阳城虽有存粮，亦支持不了多久。还有，老是白养着一帮人也不是办法，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干才行。 洛阳在一年间连续被破城两次，变得残破不堪。幸存下来的市民又多是降了乱军，虽然是被迫于无奈，但民心总是不定。他们毕竟怕官兵翻旧账，幸好杨煜对饥兵也没有怎样，才使他们心下略安。 霹雳军进城后并没有表现出像以往的官兵那样，到处抢掠财物。只是到处张贴公告，要广大市民安心，这令洛阳的百姓又安心不少。 很快，杨煜就接到人传，言有洛阳的士绅求见。 杨煜不想和这些人扯皮，派幕僚李裕民接待，大意是让他们安心而已。 一众士绅见不着杨煜，大感无颜，遗憾而回。 原来的福王府先是变成了乱军的官廨，现在变成了杨煜的落脚点。乱军抢掠来的大量钱粮来不及运走，依旧堆放在王府里面，这是李自成留给杨煜的礼物。这批巨大的钱粮是李自成夺福王府及洛阳周边各县三百余大户、富商所得，数量惊人！至于福王及那些大户富商在破城之后就被李自成统统砍了。 年前，李自成急功洛阳城不下，利用刘见义、罗泰等投降官兵向城内喊话，使得城里守军开了安喜门，放乱军进城。却不想十个月后，杨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饥兵喊话，瓦解了乱军军心，以至守城军不积极，顶不住霹雳军的半天攻城，就弃城而逃！李自成所做一切，都为杨煜作了嫁衣，也算是报应不爽了。 杨煜带着杨冬等一众亲卫，巡视了一圈洛阳城。只见城内残宇断壁随处可见，乱贼果是只会破坏，不懂建设啊！亦由此可见，李自成自己也无心长据洛阳城。 洛阳城这么一个古都，在杨煜看来规模实在太小，现在既然残破不堪，不如索性来一次推倒重建？于是杨煜叫来一班幕僚商议此事，就如何扩建洛阳城展开讨论。 李裕民等一众幕僚皆认为扩建洛阳城太过费钱粮，眼下河南百姓又深受战乱之苦，多无余粮，是以不宜在此时行此劳民伤财举动。 杨煜静静的听了一众幕僚发言，最后拍板道：“目前我军手里饥兵十余万，这些饥兵本就是河南一地的农民居多，让他们在本土建设也是适合。现在又不能让他们各自归去，如于此时天寒地冻之际放任他们不管，很容易造成饿死，冻死之祸，于地方治安也是一个大麻烦！李闯跑了，留给我们一个大难题，就是如何养活这帮人？我们一不能不管，二不能像李闯那样让他们死在战场上，如之奈何？我看只有让他们以工换衣食了，我们总不能白养他们吧！” 杨煜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在养着一大帮人的同时，顺手让这帮人来帮忙建设洛阳。这样，既能让十余万饥兵渡过寒冬，又能一边建设洛阳。一众幕僚见杨煜坚持，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各自分工合作去了。李裕民这多年间跟着杨煜学了不少工地上的知识，很自然的担起总规划之职，指挥众人开始干活。 杨煜一面给朝廷写了战报，一面亦把扩建洛阳之事上奏。还给了皇帝一封私信，言欲在河南府搞一个试验区。此时河南府十余县的建制已被乱军打乱，正好破旧立新！ 扩建洛阳城的消息一传出，所有饥兵都松了口气，心道：“官兵总算是给自己找到一条活路了。”出工就有饭吃，虽然辛苦，但一直白吃饭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要回家，但是家里在他们加入乱军之前，早就一穷二白，要不，谁会拿命去换一顿饭吃？现在天又冷，回家没吃没穿的，能挨得住么？还是辛苦一点好了，这样至少还能吃饱穿暖，待来年开春，再想办法。 一时间，开山取石的，砍柴的，修路的，整地基的，饥兵们纷纷干起来，只求心安理得的吃上饭。 杨煜在工地视察了两三日，见民心可用，遂将焦躁的情绪缓解下来，去处理邙山里的乱军。 李自成今年何等威风，正月下了洛阳，又二困开封，利用开封围点打援，重创了左良玉，还击败了他的老对手孙传庭。军威之盛，前所未有。奈何遇上霹雳军，一败再败，现在又回到了解放前，带着数千残军进山啃树皮，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 按照以往，李自成就凭这点残军亦可东山再起，只是现在山外有精锐的官兵挡道，山里头顶上每天都有几个圆圆的大家伙在飞来飞去，还时不时的轰炸一下。又由于逃得惶急，军里没多少余粮，这种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难挨！ 该死的官兵还偏偏不进山，像猫戏老鼠一样等着他们自己忍不住出山寻活路。只是，出出就确定有活路么？ 第222章 结束了 李自成焦头烂额，看着一天天少的粮食，听着伤兵的哀嚎，一筹莫展。 如果洛阳城能多坚守几天的话，或许宋献策的贿赂之计就能得以实施，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刘宗敏已经不止一次的嚷着要跟官兵拼了，他还大笑道：“老子这辈子活够本了，亲手杀了那么多的人，亦睡了不少的官家、大户小姐，无憾了。” 李自成亦深知老被困在山里不是办法，再看看部下跟刘宗敏一样想法的甚多，这就是几千死士啊，总能冲出一条活路吧。 与其被困在山上饿死，不如出去拼了的声音越来越多，李自成在山里过了七天后，终于按耐不住了，决定夜袭。 夜袭的目标是祖大寿部，祖大寿部战力虽然强悍，但还没有霹雳军变态，还能拼上一拼。 崇祯十四年十二月初十夜，月光洒在雪地上，泛着清冷的光。子夜，李自成领着数千残兵从山里摸了出来。 李自成，李过，刘宗敏各领一部，数千骑兵先后出现在离祖大寿大营的一里处。看着寂静的雪地，李自成面无表情，大喝一声：“冲！” 三支骑兵先是一阵小跑，接着逐渐加速，很快就成了全速冲刺！地面也跟着震动不已。 马蹄声甫起，就惊动了祖大寿的关东铁骑，营内一阵锣响，士兵们纷纷从睡梦中醒来。祖大寿从各种情报看来，已然猜到乱军可能会在近期突围，早就令部下夜不卸甲，和衣而卧，以防夜袭。大营的靠山前沿安排了三百巡逻队，轮流值夜。 关东铁骑作战经验丰富，此时遇到夜袭也不惊慌，很快就组成一个个小队，骑在马上，等待命令。 大营门外，拒马很快被乱军清理掉，一支支火箭铺天盖地的往里面射来，霎时间，大营内一片火海！ 刘宗敏手执大刀，率先领人军冲了进去！顿时，喊杀声震天！ 李自成马鞭一挥，怒喝道：“杀官兵！” “杀官兵！杀啊！”三千多骑兵鱼贯而入，冲进了大营。大营内一片混乱。 很快，乱军就遇到了抵抗，关东铁骑也不是吃素的，一阵箭羽落入了乱军中。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两军都是强劲的骑兵。一方要冲出去，一方硬是不让路，双方都杀红了眼！ 李自成的老营战斗力确实强悍，祖大寿部的关东铁骑更是不差，两军在火光中陷入混战。武器的撞击声，伤兵的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响彻夜空。 …… 李自成领着骑兵左冲右突，突然眼前一空，知是冲破了敌阵，回头清点人数，发现只剩二百余骑紧随自己，多中带伤。他一脸忿恨的看了一眼身后的战场，喝道：“走！” 凄惶中行了二里，却见前面点了大片的火把，一队黑压压的大兵堵在路口。 一骑自阵中而出，马上之人喝道：“李洪基，你折腾了十余年，也该歇歇了！” 李自成见又陷入重围，心下一阵悲凉，纵马出列，喝道：“来者何人？” “李洪基，你这恶贼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本人乃大明梧州府参将毕家声是也！你当年屠我全村，今晚我要为全村的父老报仇！”老毕一面说一面拿了一支火把照着自己的脸，续道：“看清楚了没有，好教你死得明白！” 李自成看着火光中那张英俊非凡的脸，哪里认不得，十多年间的种种，全泛起脑间！又回头看看自己身后的二百余带伤的部下，知道今夜想在对方的围堵下脱困，已是绝无可能。他叹了一声，道：“原来是毕家兄弟啊，想我李洪基起事已有十余年，天下间死在我手里的贪官不计其数，这条烂命我早就活腻了！当初我一时糊涂，带人屠了你村，也好，今晚就作个了结吧，把我拿去，成就故人一场富贵也罢。”说完，李自成下马，卸了盔甲，丢掉兵器，徐步向老毕走去。 李自成部下大急，纷纷叫道：“闯王，不可！” 李自成回头惨笑道：“大家各安天命吧，我李洪基今晚落在故人手里，亦算是回到了原点。各位兄弟，愿来世我们再一起战斗！杀贪官！” 老毕看着赤手空拳的李自成走近，喝道：“绑了！”霹雳军中就有五人拿绳而出，把这一造反巨头绑了个严严实实。 老毕见李自成已受缚，遂对那二百余残军喝道：“你等是下马受降，还是想拼死一搏？” 那些残军见问，一阵乱动，只见拔刀自刎者有之，拔马就走者有之，驱马冲阵有之。 “砰砰砰”的一阵枪响，冲阵者很快就被击倒在地。周义一声喝道：“追！”军阵中就越出数百骑，追杀逃兵而去。 不一刻，枪声响起，霹雳军骑兵踏马而回，周义对老毕禀道：“报告教官，逃者已全歼！” 老毕点了点头，喝道：“压着闯贼去前面战场，助祖总兵一臂之力！” 一众霹雳军齐喝道：“谨遵教官令喻！” 老毕擒了仇人，意气风发，驱兵前进，区区二三里，很快到了战场。老毕令人树一木杆，将李自成吊上去，令一众军士大喊：“闯贼已受缚，速速放下兵刃受降！” 混战中，两方军士听到这一齐喝，纷纷扭头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一杆下的李自成被捆得严严实实。 激战中的刘宗敏大叫一声，率部就冲了过来。奈何霹雳军里一阵枪响，冲过来的乱军纷纷中枪下马！刘宗敏悲呼道：“闯王，这是何故？” 木杆上的李自成喊道：“兄弟们，李某厌倦了这生涯，各位好自为之！” 刘宗敏跷勇，大声喝令残部营救闯王。李过看见，也率部赶来。这令祖大寿的关东铁骑压力一下减轻许多。 老毕看着来势汹汹的乱军，一声冷笑，令部下自由射击。 “砰砰砰砰！” 枪声乱响一阵，阵地前就剩下了呆若木鸡的十余骑。 老毕见状，冷笑道：“尔等还来不来？” 刘宗敏哪里想到他的精锐竟然会在不多时间就被歼灭，知道是遇上了最可怕的霹雳军，身形一晃，就从马上坠了下来！ 老毕喝道：“都绑了！” 于是一众霹雳军持枪而出，纷纷对着残匪的脑袋，余者拿起绳索，将这十余人一齐捆住。 李自成早知道这是无用之功，见状不禁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自目中流下。 第223章 大结局 战斗因为老毕的加入，很快的结束了战斗。不快也不行，实力相差太远了。 祖大寿等一众关东铁骑知道霹雳军厉害，艳羡的看了一眼老毕等的装备后，就开始清理战场。 此战乱军残兵全出，李自成已受缚，刘宗敏战死，李过、李岩、牛金星、宋献策等被生擒。经此一役，李闯的军队算是覆灭了。 当夜，杨煜接到军报，闻言大喜。李闯覆灭，现时满清又被打怕，卢象昇在四川又打得张献忠，罗汝才满地找牙。国朝形势总算稳了下来。 次日，杨煜让所有部队回城，犒赏三军。此次出征，用时不到两月，就将国朝的心腹大患李闯部铲除，可说是真正的不负圣望。是以全军上下都兴高采烈，尽情豪饮！ 祖大寿和曹变蛟领军和杨煜合作打了两次大仗，轻易功成，自是喜不自胜，领着手下的一众武将对杨煜频频敬酒，转身又与霹雳军的将领开怀对饮！ 年关将近，杨煜不好耽搁，于次日领老毕，杨宇部和祖大寿，曹变蛟部压解李自成等俘虏回京复命。留杨海，罗武，彭传健等部在洛阳，继续扩建。又令肖龙山部及杨河部带领五万饥兵随后进京，准备来年开展大建设。 兵分三路，杨煜这一路不是骑兵就是坐着拖拉机赶路，是以脚程很快，八天就赶到了京城。 崇祯得知杨煜军大胜回京，率文武百官出德胜门相迎。 当崇祯看到囚车上的李自成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执杨煜之手说了一阵劳苦功高之类的说话。 陈新甲也是欢喜不以，毕竟此次出战，是他提出并亲自采办军需，为此战费了不少心思，今日功成，自是少不了他的一份。 李贼既除，满朝欢欣鼓舞，一向节俭的崇祯皇帝亦不禁下令大庆三天。大宴群臣，着户部给整个北京城的住户分发酒肉，给整个京城的难民开粥厂，施粥发放衣物过年！ 消息传出，整个京城顿锣鼓喧天，炮竹声早早的响遍京城。 京城内与杨煜有生意来往的商号，为了在杨煜面前表现一番，也不甘示弱，一面给难民捐了不少钱粮，一面也在京城各处搭起了不少戏班，免费让广大市民看戏。 如此一来，京城前所未有的热闹。山呼“万岁”之声，随处可闻！ 欢庆过后，就是大封赏。杨煜已逝的曾祖父被追封侯爵，年过七十的祖父也加封到侯爵，儿子杨护明升游击将军。老毕，祖大寿，曹变蛟封伯爵，杨宇等一众霹雳军将领加封为二品将军。还有霹雳军的许多连长也被封了三品武将，君恩深重！ 封爵了，祖大寿和曹变蛟自是意气风发，两人整天找借口和杨煜喝酒。每当人们看到这三人聚到一起喝酒，无不禁对这三个新贵的武人羡慕万分。 老毕成了伯爵，崇祯在京城赐了一座院子给他开府。于是老毕每天都会在府上接到许多霹雳军部下的祝贺！老毕回想种种，也一时感慨万千。 …… 李自成一众反贼很快被下令处死，首级被传阅九边。皇太极听到这一消息，独自在上书房呆坐了一夜，第二天，他的贴身太监给他梳头时，就发现皇太极一夜间多了许多白发！ 崇祯十五年正月底，兵部尚书陈新甲又进疏，言张献忠等流寇善流窜，卢象昇兵少，围堵困难，宜加兵协助围剿。 皇帝准奏，派陈新甲及孙传庭各领军一万出征。 官兵二月出发，六月回，带回张献忠首级和活着的罗汝才。自此，大明境内再无像样的动乱。 杨煜在北京城外开建了风力发电厂，水泥厂，钢铁厂等及机械厂。至崇祯十五年八月份，北京城通电！杨煜又将炼油技术教会皇家，此后北直隶一带的供油就全由皇家供应，给皇家开了一条可观的收入。 只要内燃机不断增多，皇家的财富就会因为炼油一项，不断的增加。 杨煜的机械厂又在这一年开发了不少农业机械，大大的降低了农民种地的工作量。钱庄也开到了京城，贷款给农户购买农机。 国朝形势慢慢的在好转。 土地问题还是没有解决，依旧兼并严重，没耕地的农民大有人在。 杨煜当然知道均田地是一个策略，但在政策不好实施，而且监于此时国情也不好风厉雷行。杨煜比较钟情于昔年孙承宗的策略，往东建一地守一地的策略。 杨煜手下有十余万饥兵，又收拢了近两万逃难到京城的饥民。仗着自己的军威，带着这十几万饥兵饥民出发河套一带，带人垦荒，自西北，东北往东开垦。 大量的农业机械开到，杨煜一面令人修路，一面开垦，只要参加垦荒的人每人分五亩地，开垦期间，霹雳军提供食宿，领到田地之人交纳十税一的税额。至于耕种期间的生活费用，由钱庄贷款支持。于是，竟引来国内巨量的难民前来参加开垦。 蒙古人及满清的军队没法阻止杨煜的开垦，但他们又缺乏日常生活物资，纷纷恳请杨煜开启互市，兑换各自产出。杨煜正中下怀，于前线一下开了十个农牧市场，让商人以粮食，丝绸，麻布，盐，茶叶等货物跟游牧民族交换马匹，牛，羊及各各种牲口。杨煜坐收十税二的份额。 崇祯十六年四月，皇帝封杨煜为太子少师，让太子跟杨煜学习恪物之道。自此，杨煜身后就有一个身着明黄服饰的少年跟着。杨煜不厌其烦的教导他火器和机械知识。朱慈烺本就对杨煜佩服无比，学习得很认真很快，不过，这还不算，杨煜还是让他到各个工厂里面实习了两年。 崇祯二十年，随着霹雳军带着大量无地可耕的难民一路开垦。已经将半个蒙古地区开垦出来，自西北、东北至东已连成一体！在这五年内，杨煜令杨海部时不时的与满清搞点摩擦，满清不胜其烦，一路往长白山退去。杨海因将杨煜一手打赢了仗就索要战争赔款，学得炉火纯青，害得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头痛无比，赔也难，不赔更难。短短几年间，就弄得个满清王朝丢地破财。昔年在崇祯皇帝身上穿的补钉衣服，很神奇的出现到了满清皇族身上。 五年来，杨煜领能难民开发的新地，到了崇祯二十年，税收竟占了国朝的百分之八十！崇祯认真的看了各种数据，终于忍无可忍，下旨全国土地都要按新地的十税一征收！ 这旨一下，就苦了天下间官僚大户。原因无他，黄河以南的土地荒废太多了，很多佃户，百姓慕杨煜之名，都跑去开垦了。大户大量的土地没人耕种，丢荒成片。本来丢荒就丢荒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麻烦的是，只要是你名下的土地就得纳税，这就要老命了！于是不到两年间，又有大量的土地回到了朝廷手里。崇祯很清楚，只要国朝安定，不出十年，就有大量的人口诞生，这些新生的人口也要土地养活。 因所有税务都定在了十税一，南方更是已经资本主义萌芽，商税也占了不少份额，国朝前所未有的达到了一年四千万的税额！ 杨煜看得清楚，知道自己到了功成身退时候。于崇祯二十二年，上奏请辞，远居海外。 崇祯虽有不舍，奈何也清楚杨煜这几年搞新政得罪了大量官僚地主，也不希望他辛苦多年没得善终。万般无奈之下，同意了他的奏请。 时杨煜的航海铁船已生产出三十六艘，杨煜拿到皇帝的批示，带着老毕及一众堂兄堂弟和半数以上的霹雳军开船出海。把占据台湾多年的荷兰红毛鬼打跑，定居台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