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色贼娘子》 楔子 烦啊! 此刻,听月王朝有史以来最勤奋于“微服出巡”的皇帝皇甫丞至,正坐在皇宫的御花园里,抚须喝酒,神情略躁。 虽年己四十六,但他看来仍然非常年轻,一袭金黄色龙袍更将那股帝王气势烘托得威武不凡。 因此,他此时的烦躁神情直令一旁的太监、宫女们惴惴不安,莫不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皇甫丞至吐了一口长气,又摇了摇头,身后的太监、宫女们交换了一下目光,也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到底在烦心什么? 唉,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微服出巡成了一国之君表现仁德爱民作风的唯一方法呢?皇甫丞至心想。 这当朝君主要是不遵循此“传统古礼”,并将每三年一次出巡完的所见所闻作成“心得报告”,便会被百姓所唾弃,并在往后史书的记载上留下“昏君”臭名! 而三年一转,时光飞逝,今年他又得出巡了。 可今年,他得了个懒人症,怎么样也不想出去啊。 因为,他实在很想留在宫里,陪陪三年前微服出巡时,顺便带回来的“香妃”毛纯儿。 年方十九的她美丽动人,温柔体贴,一想到要与她一段时日不见,他可真是舍不得。 偏偏古礼有规定,帝王出巡者为免其分心,禁带后妃侍妾陪伴,就是怕美色误事,要帝王们能专心完成视察民间疾苦的大业,但…… 他喝了杯酒,再叹一声,他是真的不想去啊,难道找人代巡吗? 他顿了一下,眼睛随即一亮,“是啊,有何不可呢?” 好!为保住仁君之名,还得以与美娇娘长相左右,他就让他亲爱的皇子们“代父出巡”,并各分为东西南三方,如此一来,他们不但能缩短出巡时日,更能少些舟车劳苦。 不再迟疑,他随即命太监一一招来大皇子皇甫灏藇、二皇子皇甫擎镇及三皇子皇甫冷扬。 第一章 狂霸山,位于山东省与江苏省交界的春霖县内,层峦叠蟑中的其中之一。 此座山古松苍郁、风光秀丽,有如镜湖泊,有谷中飞泉,也有涓涓溪流,终日鸟叫骂啼,四季各有风情。 而因地理位置,平时就有不少商人、旅队自江.市采买商货北上时,借由此地的山麓捷径,直接进人春霖县这个人口稠密,商业交易活络的县城贩售,或是继续前行往东北行去。 也因此,数百年来,狂霸山成了两省间交通的一个重要关口。 不过,近几年来,这个关口却成了分辨善恶的关卡。 为富不仁的坏蛋不敢走,干过坏事的心虚人更不敢走,他们宁愿多绕一大段路再进入春霖县。 因为这座山遭人占山为王,而这个山大王也不知派出多少个探子在外面收集情报?一旦有为非作歹、牛马百姓、招摇撞骗的人经过,他绝对率领众贼子前往打劫。 由于这群山贼的武功不弱,山寨主勾铁汉还设五行八卦,因此,一些与春霖县县令林春山有来往的贪官富商就算告了他们好几状,林春山也多次派衙役上山擒贼,结果都是陷在五行八卦阵中,差点下不了山。 于是山上的人可以下来打劫,官府的人却无法上山捉人,最后只得在山下埋伏,偏偏不是消息走偏,就是技不如人,捺羽而归。 所以狂霸山的山贼们数年后仍在,而经过此地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不过,今天他们还是顺利抢夺了一批数量众多,从江南押送北上的粗劣药材,这些药材一旦批发到各个药铺里,可全成了江南来的名贵珍药,价位令人咋舌,其间谋取的暴利吓人呢。 无用低劣的药材本应烧毁的,但此时,在狂霸山上一长排朴拙的老木屋前,数十名男女老少正将其全用推车推到后山“疯老爹”独居的山洞里。 因为他们看之无用的东西,却是疯老爹眼中的宝贝。 这疯老爹是在三年前意外通过勾铁汉布下的五行八卦阵,进到山寨的。 众人看到他时莫不吃惊,以为他是来找碴的,但其实他只是一个阴阳怪气的老头而已。 而且他还是一个药痴,像古代神农氏尝百草,老是拔了一堆花花草草,做成了瓶瓶罐罐的药,不仅他自己吃,还会“请”他们吃。 一开始,勾铁汉看他没有攻击性,又专注于研药,也就让他住下来,虽然他常常会不见踪影好些时日,突然间又回来,但大家看他来来去去的也习惯了。 而勾铁汉的独生女勾馨都叫他“疯老爹”,渐渐的,大家也就以疯老爹来称呼这个怪老头了。 不过,疯老爹在某方面说来,也算是个可怕的疯子,他会抓人陪他试药,一开始,有人看他先吃,吃了后没死、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异状,所以也跟着就吃吃看,尤其是身上长年有病痛的人居多,反正就算是让他医了嘛。 结果,这病是好了,但疯老爹的药竟都有“副作用”,有的人在隔天竟忘了自个是谁?有的则是从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变成长舌的人,还有人的头发一夕变白,或者突然没了武功…… 总之,状况多得数不清,吓得大家在看到他要他们试药时,绝对惊鸟兽散。 而疯老爹找不到人试药,有时气得自己试药,有时候人就不见了.最长的纪录还有三个月后才回到山上来呢。 “疯老爹,东西全给你送来了。”一身绿色绢布衣裳的勾馨,站在洞穴门口大声的喊着。 她身边堆满了一大堆的药材,不过,那些推车来的人早就闪了。 闻言,满头华发,一身灰色布衣的疯老爹慢吞吞的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三瓶新药,但一看洞外只剩这个十八岁的女娃儿,哼了一声,抿抿唇,又转回洞里。 因为试吃了太多的药,他早域忘了自己的姓名及过去的记忆,唯一不忘的就是拼命的制药、试药。 但为了不让自己又忘了在狂霸山的事,他将那种会让人在一夕之间失去记忆的药放得高高的,不敢再碰。 所以他也记得很清楚,这个勾馨娃儿不好拐。 他要她试药,她就变戏法,这会明明见她将药丸子吞了,但下一刻,她就从袖口,要不就是从胸口拿出那几颗药丸子。 总之,她就是不合作、不好玩!他也就不给她试了。 “怎么,不找我玩了?疯老爹。”勾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俏皮的问。 “去去去!”他瞧也不瞧她一眼。 她勾起嘴角一笑,耸耸肩,因为疯老爹又在吞药草了。 只是这样子有点无聊耶! 她转身回到山寨,找正牌的老爹去。 “爹,我到山下去走走。” 坐在茶几旁跟几个资深山贼下棋的勾铁汉连头都没抬,“不是才劫了一批药上山吗?又要下山?” “爹,刚刚那是去打劫,我现在是要到城里溜溜,不一样的嘛。” 五十岁的勾铁汉抬起头来,看着她,就像看到他那死去的贼婆子。 母女俩都有一张粉雕细琢的瓜子脸,星眸柳眉,唇似丹朱,尤其那双眸子水灵灵的,煞是吸引人,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女儿眸中总有一抹古灵精怪的调皮眸光吧…… 虽然他们每次打劫都会蒙面,城里的人也不知道勾馨就是他这山寨主的女儿,她的武功亦不弱,但总是刚打劫过,他有些不放心,“那好吧,但要带两个人一起去。” “是!”她马上应答,懒得跟他抗议,反正能下山玩比较重要。 何况,她老早就打算去教训教训春霖县那个虚挂佛珠、助纣为虐的狗官林春山,就趁今儿还有力气,找他玩去。 “好一个热闹的城镇啊!” 代父出巡的皇甫灏藇一路东行,此刻来到了风光明媚的春霖县,看着整条街上商家、摊贩众多,人潮汹涌,他俊美的脸上立即浮现一抹笑意。 这一个多月来,他已走了不少乡镇,而父皇治国有成,各地百姓都是安居乐业、夜不闭户。 严以律己的他身为太子的热门人选,又是众弟妹们的崇拜榜样,对父皇此次托付的出巡重任,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懈怠。 所以这一路东巡过来,他亦怀着“劝人为善”的热血情怀,除了要让父皇治理下的国家更加康乐富裕外,也希望人与人之间更懂得施与受、爱与关怀…… “主子,已是用膳时间了,就请主子到前方的客栈用膳,免得饿着了。”随侍在身旁的太监史大诘上前一步说话,而他的身后,还有两名随侍的大内高手。 皇甫灏藇瞥他一眼,“这会儿才近昏,我想饿着的是你吧。” “主子英明,主子英明。”相貌清秀的他大方承认,一脸笑嘻嘻的。 现年二十五岁的他十五岁时就进了宫,而当时就是照顾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大皇子,两人这十年相处下来情谊深厚,他也因此比较有胆子跟主子实话。 何况这一整条路上卖那么多吃的,每一样看来可都让人垂涎三尺呢。 皇甫灏藇举步往前方不远的“悦来客栈”走去,但迎面突地走来近十名身材魁梧的大汉,而且个个脸色铁青。 “走开!走开啊!”一名为首的彪形大汉,火冒三丈的推开挡路的两、三名民众。 “主子,你先退到后面吧。”史大诘担心主子,正想要叫身后的两名侍从上前,皇甫灏藇却摇头了。 “不碍事的,我也想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这么大动肝火?” “这——”史大诘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闭嘴,将一肚子要劝的话全吞了回去。 因为主子实在太热忱了,看到什么事都要去了解了解,所以他们的出巡速度是一天比一天还慢。 “走开!走开!” “这位壮士,此路非你开,为何出言频频要人让开?”皇甫灏藇一个箭步上前,刻意挡住大汉等人的去路。 满脸落腮胡的罗大京脸色一沉,本想破口大骂,却见这个一身华服的少年郎,貌若潘安,气势不凡。 他蹙眉,身为嫖局的嫖师,他押嫖无数,大江南北看过的人何其多,此人生得龙眉凤目,朱唇皓齿,非尊即贵,惹不得的。 当下,他双手一拱,“不瞒这位少爷,我押了一批药材经过狂霸山,居然被那里的山贼给洗劫一空,心情不好,所以才会如此叫嚣。” 皇甫灏藇眉头一皱,“山贼?” 如此太平盛世,怎么会有人落草为寇?! 由于陷人思绪中,所以他并没有看到两旁的人在听到罗大京的话后,对他们投以一种活该的眼神。 因为众人皆知,狂霸山的山贼只会打劫坏人,所以罗大京要接头的人肯定也不是什么善类! 但罗大京却注意到这样的眸光,由于心虚,他很快的率领弟兄们前往县府衙门,看看那批由京城严王爷派人至江南买的,却在北上运给春霖县令途中被劫的珍贵药材,能有什么法子可以讨回来? “公子,我们先进去吃饭吧。”史大诘见那群人都走了,而主子还在沉思,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狂霸山有山贼出人,我得先过去看看。”皇甫灏藇一脸凝重。 唉,果不其然!史大诘苦着一张脸,垂着头,垮着双肩,跟着主子前往马车停放的地方,由他驾马车,两名侍从骑马跟随左右,皇甫灏藇则坐在马车内,一路奔驰。过了约一个时辰后,他们远离了热闹的城镇,出了城,渐渐的进人一片郁郁苍苍的茂盛森林里。 马车继续往山上奔驰,在行经一处水平如镜的山中碧湖时,皇甫灏藇凝视倒映着天空黄昏彩霞的湖泊,忍不住摇头,如此美的山林景致,怎么会取一个这么桀驽不驯的名字“狂霸山”呢? 这里的风景的确很美,就连早已饥肠辗键的史大诘看着看着都忘了饿了。 就在一行人继续上山时,有三匹马儿就停在半山腰的一处大树下,但只有两匹马的背上有人。 “馨儿,你好了没有?!”其中一名是年近四十的陈友升,他不耐的往另一边树荫浓密的方向大喊了一句。 而另一个也是等得很烦的黄成胜,年方二十,血气方刚,更没耐性,只见他咆哮一声,“快一点行不行.我们都换好了。” 虽然勾馨是山大王的女儿,但从小到大,两人打打闹闹惯了,口气上也就没什么尊卑分别了。 “好了,好了!我的长发要藏起来,当然比较慢嘛。” 勾馨的声音一出,人也出来了,她全身上下已换上了一身标准的贼婆子装,蒙面黑衣,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陈叔,成胜,天还没暗,你们紧张什么?”她有点小小的抱怨。 “不紧张?我们下山前,你爹还限定得在两个时辰内来回,你看看还有多少时间?”陈友升提醒她。 她眸中带笑,“放心啦,我只是将从疯老爹那边偷来的药,拿去请那个平常表现得‘勤政爱民’的狗官吃吃而已,再说,有你们两位帮我,花不了太多时间的。” “那是最好。” 黄成胜长得黝黑粗壮,对匈馨这个贼娘子,是从不曾将她看成是女的,因为他大她两岁,却是从小被她整到大,整到他气也气过了,打也跟她打了,但她对他却仍是嘻嘻哈哈的,还是要找他玩,他也没辙。 勾馨上了马,看看也是一身黑衣蒙面的两人,点点头,她策马先行,他们随行在后,但才奔驰一会儿,就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在两名骑士的护卫下奔驰上山。 “停!”她紧急煞住了马儿,她身后的黄成胜、陈友升也跟着停下马,一同看着前方急忙煞住的马车。 “主子,前面有三名黑衣马贼啊。”史大诘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基本上他们主仆四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是废人——呢,不是,是不会武功的人。 皇甫灏藇下了马车,两名待从立即下马,站在他左右两旁戒备着,史大诘则不敢下去,还坐在马车上。 此时彩霞满天,橘红色的日落光芒映在皇甫蹑因身上,让气宇不凡的他看起来更是光彩照人。 勾馨凝味着着龙眉凤目的他,双眸是发亮,心头卜通卜通犹如小鹿乱撞,这——怎么会有这么俊的男儿呢?! 外表非凡的他身材魁伟俊挺,书卷气浓厚,更有一股内敛沉稳的过人气质,一身的绫罗绸缎,举手投足间可见优雅。 她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感觉脸儿发烫,不得不庆幸这会儿有黑巾掩脸,还有天幕斯黑,要不,让这名辅洒儒雅的男人看出她眸中的心动,多窘啊! 不过,虽然皇甫灏藇跟她之间是有一段距离,可是站在她一旁的黄成胜跟陈友升可就瞧得一清二楚了。 看来这个老是看不上寨里,及那些费尽心思通过五行八卦阵前来求亲的男人的小贼婆勾馨,这会儿不是她勾男人的心,而是自个儿的心被这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给勾走了。 “去抢他。”勾馨突如其来的压低声音道。 “啥?”两人错愕的瞪着她。 她眸中露出一抹俏皮的笑意,“就是他,我要将他带回山寨去。” “这——那个狗官呢?”黄成胜皱眉。 “下次有机会再去整他,我要先带走眼前这个。” “拜托,馨儿,你瞧瞧他身边的两人,一眼就能瞧出他们都是内功深厚之人,而他本人——”陈友开看着也一直在打量他们的皇甫灏藇,“他看来书卷气浓,貌相斯文,不像是个会武功之人,不过,他若是会,就代表他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你说抢就抢,太危险了!” “就是,而且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他是不是一个为富不仁的坏蛋,我们抢他什么?”黄成胜的口气更冲。 “怎么那么罗唆?抢就对了嘛,不要伤到他。”勾馨各瞪了两人一眼,最后不忘提醒他们别伤了她的意中人。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做,何况回去后怎么跟寨主交代?”黄成胜也还给了她一记小白眼,“再说,你到底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当然是劫色,要钱干什么?”难得让她遇上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人,管他是用拐的、骗的还是抢的,一定得将他抓回山寨去!这就是她这个贼娘子的本色啊。 她回答了,他们却还是不肯动。 好,她就用威胁的,“反正疯老爹的那些瓶瓶罐罐我很清楚,改明儿,我就给陈大哥喂一瓶,再拿一瓶给贾婉儿喝。” 两人同时倒抽了口凉气,脸色丕变,连吭都不敢再吭一声,立即策马向前,帮她抢男人去了。 因为她口中的“陈大哥”是陈友升的儿子,“贾婉儿”则是黄成胜的未婚妻,两人跟古灵精怪还会使些小坏的勾馨好得很,要是她拿东西给他们吃,他们绝对会不问一声地使咕噜吞下去,可是疯老爹的药真的不是普通的恐怖呵! 皇甫灏藇见两名黑衣人马向前,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掌中凝聚了真气,他知道一场打斗是免不了了,不过,他不想打。 “请等一等.你们想要钱吧,我们愿意留下买路钱。” 陈友升、黄成胜急急的煞住了马儿,看着就站在马前的他,他们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识相的人。 皇甫灏藇回头朝史大诘点了点,他的脸顿时成了一张苦瓜脸,但怕归怕,他还是乖乖的下了马车,从怀中揣出几锭黄金,颤抖着手,走到主子身边,将黄金交给两名山贼。 黄成胜伸手拿走黄金,再回过头,看着并没有策马过来的勾馨,只见她摇摇头,以下巴努努皇甫灏藇。 还真的要劫色呢!他咬咬牙,回过头,睨了陈友升一眼。 他点点头,看着皇甫灏藇道:“你也得跟我们走。” “放肆!”两名侍从立即出声怒斥。 史大诘很怕,但还是吞咽了口口水道:“银两都给了,还要人,你们抢人啊——” “就是要抢人,他得跟我们走。”陈友升的声音很冷。 “那就先看你过不过得了我们这一关。”两名侍从立即上前要保护主子。 不过,皇甫灏藇另有打算,“我要你们佯装战败逃走。” “这……”两名侍从们及史大诘皆错愕的瞪着刻意压低噪音说话的他。 他既是代父皇巡视,遇上有山贼打劫情事,就应深入山寨去查访清楚,为何在这太平盛世还有人占山为王.沦为山贼。 “可是这太危险了——”他们仍感到不安。 “这是我的命令。” 命令两字下来,三人也只能照办了。 于是双方打了起来,两名侍从刻意落败,带着史大诘仓皇逃去,而皇甫灏藇则装成一名不但武功的人,连还手都没有,乖乖的被逮到山寨去了。 月明星稀的夜晚,虫声卿嘟,蛙鸣不断,狂霸山这片山林有此自然之乐已经够热闹了,居然还有人念念有词,说个没完没了的。 “你们为什么要当山贼?你们的妻儿作何感想,难道不能做些正当的买卖?如今太平盛世,人人得以温饱,为何走上歹路?做下抢人财物的事,心能安?睡能稳?食物能下肚……这利欲球心、见财起义,是造恶果,所谓天作结犹可违,自作经不可活……” 老天爷,这个俊美的男人分明是个爱说大道理的书呆子嘛!黄成胜仰头翻了翻白眼,头都疼了。 他抿唇,瞪着坐在前面,跟他同乘一匹马儿,但双手被反绑在背后的皇甫灏藇,要不是在一旁“监视”的勾馨冷冷的陪着他,他早就将这个少哩巴唆个没完的男人扔下马,让他谈下山去。 另一匹马上的陈友升看着说个不停的皇甫灏藇,头也很疼,再看看一旁的勾馨,瞧她眸中那狡黠的眸光,他大概可以猜到,她正在思索如何将那男人的心勾到她身上,还有怎么过她老爹那一关。 稍后,一行四人回到山寨,寨里的人是个个睁大了眼,惊愕的瞪着黄成胜身前,穿着华服、外表不俗的皇甫灏藇。 而勾馨则因从回山寨的路上,皇甫灏藇问了一大堆问题,还说了一大堆道理等方面观察下来,认定他绝绝对对是一个热心助人的大好人。 所以要勾他的心,她也已经想好法子了,不过这个方法的前提是,他绝不能知道她也是今天抢他的人之一。 因此,这一路上,她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就是希望他对自己越没有印象越好。 所以这会到了山寨,她也是以眼神跟黄成胜传递讯息,以眼角余光瞄瞄一旁那间已许久没使用的地牢。 “这——”黄成胜在搞不懂她,但一想到自己的未婚妻,他不敢有第二句话,直接将还是说个没完没了,就是要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皇甫须既带到地牢去关起来。 此时,勾馨才拉下脸上的黑巾,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你到底在干什么?馨儿。” 她看到勾铁汉从屋子里走出来,表情不悦,显然已有人先去通报他,她这一次下山还多带一个人上来的事了。 “我们进屋子再说吧,爹。”她亲密的勾住他的手臂,想往屋里走,但他却站着不动,四周看了看,“那人呢?” 果然!她笑了笑,“先将他关起来了,爹,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们先进去嘛。” 他皱眉,看看寨里的其他人,他们的眸中都有着疑问。“好吧,先进去。” 父女俩进到了屋子,勾铁汉立刻问:“为什么抢了他?这人是圆是扁是善是恶,我们都不知道,你为何将人带到山寨来?” “回答爹的问题前,你得先答应我会让他留下来。”她先谈条件。 “不成。”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爹,你不是说我十八岁了还小姑独处,让你很头疼吗?” 他是头疼啊,身为狂霸山的山大王,这儿虽然也只是个贼寨子,不过仍有不少绿林好汉或是江湖人士会前来交流一番,因此,有不少少年郎在见着他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后,心生好感,滋生爱意。 只是有些人觉得他这个未来岳父凶猛骇人,当他的女婿皮可得绷紧一点;二来,这个小女娃儿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对那些人看不上眼就干脆捉弄他们,所以她耍到落荒而逃的求亲人士也不少。 就这样,近年来,没人敢上山求亲了。 所以,要怎么将这个老闺女存货出清,当然就成了他最头痛、最心烦的事了。 只是这件事跟那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关一一他愣了愣,恍然大悟,“馨儿,你该不是看上他了吧?” “哪有!爹就答应让他留下来就是了嘛。”她总是个女孩子呀,爹怎么问得那么直接,叫她怎么回答?。 “我不准,那人来历不明,也不知道会不会是哪一个被我们抢了的人派上来的内应——” “爹,他看来不像——” “知人知面不知心,爹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我跟你那死去的娘,还有一堆亲友为什么要搬到山寨住?还不是看不惯那些人面兽心的富商及官员,将咱们平民百姓的血汗钱吞下肚去!” 她皱皱两道柳眉,“爹啊,此一事彼一事,那个男的说了一大堆道理,就是要我们改过向上,他不是那种人啦。” “不行就是不行!”勾铁汉一脸坚定。 勾馨也不死心,费尽后舌的跟他又求了一会后,见他还是不肯,她眨眨眼,突地看到山寨里的教书先生从窗前走过。 她眼中一亮,“爹,教书先生糊涂又贪心,教得一点都不尽责,而我掳来的人书卷气浓厚,肯定一肚子墨水,就让他当咱们山寨的先生,好不好?” “是吗?”他蹩眉,他怎么不知道颜先生教得不好? “是真的,好不好嘛!我都求爹求那么久了。”她嘟起嘴儿,也不太高兴了。 唉,看女儿分明是春心意动,对那个男人动了心了。 原先女儿成了存货,滞销了,他担心;这会儿见她有了目标,他又觉得世上没有一个男人配得上她,他这个当爹的,还真是矛盾啊! 罢了,还是将那人留下来察几日,若真是个好人,那女儿也能嫁个好人家。 “好吧。”虽然这么想,但勾铁汉这两个字还是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只是他的答应已经够勉强了,女儿居然还有花样。 她说她要扮可怜、当个受压迫的小丫环,而他则是得当个恶主子,不能喊她女儿,更不能说出她的真实身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知道她古灵精怪,但不知道会这么怪! “爹,你答应我就是了嘛,我有我的用意。” 瞧她那么坚持,勾铁汉也只好再答应了。 而除了他之外,勾馨还一个一个的去叮嘱寨里的所有人,千万别泄了她的底,在这段时间里,也尽量装无情,别理她…… 基于大家以前都着过她的道,被她捉弄耍着玩,因此没人敢抗议,全点头了。 疯老爹人又不见了,所以他算是唯一不知情也不必配合的。 稍晚,勾铁汉到了地牢,将看来人才、相貌皆不凡的皇甫灏藇放了出来,还给了他一间房间,并告诉他,“想活命,就好好的留下来教书。” 一个山贼寨里还设有学堂?皇甫灏藇觉得很不可思议,但也想这是一个可以对其晓以大义的大好机会,他决定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个山寨到解散,好为民除害。 于是,他留在狂霸山,当起了一名教书先生。 第二章 “急死人,急死人了!” 史大诘在悦来客栈的厢房里频踱方步,主子上狂霸山的山寨多日,没消没息的,三人实在担心,就决定由两名侍从再上山瞧瞧去,可是他们都去了三天了,不仅没消息,人也没回来,真是急死人了! 他可是唯一不会武功的人啊,会武功的人上去没下来了,他去不是送死吗?“不成不成!我得找当地的县令求援去。” 忧心忡忡的史大诘离开了客栈,直接前往县衙,跟衙役们表明自己的身分后,指名要见县令。 由于事关大皇子,眼前这位又是宫里来的公公,两名守门的衙役不敢怠慢,先将他请到大厅坐下,再去请还在书房办公的大人。 不一会,留着八字胡,四十多岁看来尖嘴猴腮的林春山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 而从史大诘口中得知皇甫顺团发生的事后,他顿时头皮拨麻,脸发白。 天,这不是祸不单行吗? 先前严王爷给他的一大批药材被狂霸山那帮贼子抢了去,为了这件事,他这几天是大伤脑筋,不知该怎么跟严王爷交代? 麻烦的是,他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跟那些山贼讨回,因为表面上,他可也是个亲民爱民的好官啊。 托那批货时他明明要镖师绕狂霸山而行,结果那个罗大京竟自作主张的认为,货既是指名给他这个县太爷的,那群山贼绝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上! 然后,货当然被劫了,这事已经让他够烦的,这会儿,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皇帝的大皇子又被那群贼子劫走。他头上这顶乌纱帽还有脑袋瓜子好像已经摇啊摇的,不保了! 史大诘瞪着陷入沉思,脸色苍白的林春山已好一会,见他还是没说半句话,忍不住又说了,“林大人,你还在想什么?还不快派人去将山贼歼灭!这大皇子要是出了事,你还能活吗?” “小诘子公公,可是那帮贼子不是这么简单就可以歼灭的,”他一脸烦闷,“那两名侍从肯定是陷在五行八卦阵里,这才没下山的。” “这——”他一愣,神情更紧张了,“那我得快马回京,回宫里求救了。” “等一等,先别惊动皇上。”林春山急急的拦住就要走人的史大诘。 “为什么?”他不懂。 “这——”万一皇上派出的人攻上了狂霸山,那群山贼反咬他一口,说他有贪赃枉法等情事,他下场不是更惨?! 大皇子代皇上出巡,就算听到了些不利他的事,但大皇子毕竟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不懂人间疾苦,也不识人心险恶,经历铁定不足,他要为自己澄清应该不难…… “林大人?”史大诘不明白他干么又不说了。 他尴尬的搔搔头,“呃……我的意思是,我先派人到京城的严王爷,也就是我恩师那里去求援是否恰当些?呢,因为皇上日理万机,大皇子不但最受其宠爱,更是日后皇位最有可能的继任人选,这消息一旦传人皇上耳里,皇上定会非常忧心……” 他皱眉,“可是大皇子他——” “那群山贼虽常劫财但从不曾听闻他们杀过人,所以大皇子的生命应该无虞才是。” 史大诘想了想,也是,皇上若知道了肯定会急死,而主子肯定也不希望他们惊动了皇上……他点点头,“那好吧,你动作快一点。” “是,小话子公公。” 林春山急忙找来师爷,交代了一些话,要他快马加鞭的上京去。 至于这个小法子公公,可是未来皇帝身边的红人,他这个小官也趁此巴结巴结,让他吃好、住好,期待日后有机会借由他,让他的官位更上一层楼啊。 但是史大诘这会哪吃得下、睡得着?心急如焚的他对林春山的心思当然也是毫无所觉。 狂霸山上,凉风徐徐,树林间发出一阵叶片摩擦的沙沙声,再加上温煦灿烂的阳光,让身在学堂里的皇甫项朝更有精神,也更加卖力的上课。 他在这儿已有数日,也与那名相貌端正、个性沉稳的老寨主勾铁汉聊过,他当山贼一半是为了惩好除恶,一半是兴趣。 所以他们只抢为富不仁的坏蛋,山寨里也是一片和乐融融,而每个人更是直爽热情,也因此,他更有十足的信心认定自己可以劝服这些人将山寨解散。 “……苏东坡的念奴娇里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与三国演义开场题词,‘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的意境是相同的,不管你是如何的权倾一时,到最后也只剩一场空,你们虽然有志做绿林好汉,但人死留名,虎死留皮,你们留下的毕竟只是‘山贼’两字…… “……为富不仁的人自当由各地官府除之,每人该克尽本分,不争短长……" 坐在讲台下的众多壮了或老弱妇孺等学生,听皇甫源用叽哩呗啦的个不停,每个人的头都晕了。 勾馨真是害惨他们了,为了她一己之利,竟要他们这么一大群人无辜受罪。 于是有人受不了了,干脆趴在桌上睡觉.有人沉思,有人听得头昏眼花,东摇西晃,觉得有个和尚在念经,“嗡嗡嗡……”的在为他们超渡亡魂呢! “唉!” “唉!” “唉!” 众人唉叹声不断,偏偏台上那个俊美的先生不受影响,还是说个没完没了,简直是在毒他们。 好不容易下了课,跑的跑,逃的逃,就怕又被他拦下,来个晋堂讲技,那可真的会让人疯了。 皇甫灏藇看着在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讲堂,皱了皱浓眉,但随即摇摇头,本想再找几个人,要他们谈谈在上过这几堂课后,有没有大彻大悟的想离开山寨呢。 他走出讲堂,远远的就看到一大堆学生围住勾馨,每个人看来怒气冲冲的,她却低头不语。 馨儿可以说是山寨里的特殊份子,她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这儿快乐的生活着。 她负责了山寨里大部分的工作,举凡扫地、拖地、洗衣、煮饭、挑水等等,所以每一回看到她,她都是可怜兮兮的在做事,好像备受压迫,过得很苦。 她也告诉他,她是个不知道自己姓氏的孤儿,自从有记忆以来,大家都叫她“用儿”,所以她就叫馨儿…… 因为对她心生怜悯,他对她是多加关照,能帮就帮,不能帮时也会在一旁关心,他相信这个美丽的孤女定能感受到来自于他的一份温暖。 思绪百转的他,边想边朝她走了过去。 此时,勾馨这群怨声载道的人说得烦躁极了,正要发用,可一抬头,却见皇甫顾切走过来。 她马上眨眨眼,逼出了盈盈泪光,可怜兮兮的跟大家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做的,请你们别生气,请你们原谅我……呜呜呜……" 大家看她又在演小可怜,就知道某人靠近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叹一声后,纷纷摇头离开。 皇甫灏藇则不解的看到一堆人又散开了,只剩勾馨一人捂着脸,哭得肩膀微微颤抖。 “怎么了?大家对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伤心?” 她放开了手,让他看到她拚命偷捏大腿后,泪如雨下的容颜。 看着这张楚楚可怜的粉脸,他着实不明白,寨里那些还挺好相处的贼子们,为何一定要她做那么多粗事? 她咬着苍白的下唇,呢咽班称,“没……没事的,因为这两天的菜色不好,他们吃得不高兴,所以——” “你到底要做多少事?这山寨里这么多人——”他真的替她抱不平。 “没关系的,因为我是一个孤女,欺压也是应该的。”她说得好悲哀。 “这怎么会是应该的?他们对你实在太刻薄了——”他的批评未歇,没想到身后就传来勾铁山冷冷的声音。 “馨儿,还不快给我沏壶热茶来!” 又来了,专门搞破坏的!勾馨脸色微微一变,她快被这个老爹气死了,每一次她跟皇甫灏藇谈得正好时,他就叫她做东做西的! “勾寨主,我可不可以跟你谈谈馨儿的事?”皇甫用同身,正视着勾铁山道。 “不可以!”对这个勾走女儿心的男人,勾铁汉对他是越看越不顺眼。 “寨主,请你不要对公子凶.我现在马上就去帮你彻壶热茶。”勾馨慌忙恳求,可是一经过他身边时,她可是毫不客气的重踩了他一脚。 勾铁汉倒抽了口凉气,但不敢唉叫出声,只能瞪了皇甫须围一眼,气呼呼的跟上女儿,再咬牙切齿的低声道:“那个男人太会说道理了,不适合你,你别再扮出一副身陷水深火热的苦旦样子!” ”我有我的用意,爹,拜托你别老是破坏阻止,成不成?”她也是说得咬牙切齿的,但多了一个拭泪的小动作,因为她可以感觉到皇甫灏藇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 “我破坏阻止?”勾铁汉气得牙痒痒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来找我抱怨?他们因为你而活得水深火热啊,还拜托我这个寨主可怜可怜他们!” “进屋子再说吧。”她对他使了个眼色。 但两人进了屋子,关起门来谈,还是互不相让。 勾铁汉明白宝贝女儿是下定决心要勾皇甫跟围的心后,实在难掩失落。虽然老喊着要将她出清存货,但说归说,心里仍感到会不得。 唉,女大不中留了。 而皇甫灏藇在回到自己的房间,思索馨儿的情形后,决定了明天要授课的主题。 所以,第二天的课,山寨里的学生们在听那些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等饶舌的词句时,个个又是头昏眼花,叹声连连。 然后,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祈祷的祈祷,希望他这个书呆子的脑子别那么钝,眼睛利一点,耳朵也打开一点。 看清楚,听清楚,到底是谁没有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 月明星稀的夜晚,留着山羊胡子的林师爷风尘仆仆的从春霖县来到了京城的严王爷府。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年届六十,两折飞白的严世伟抚着白须,看着在喝了一口水后,连珠炮的将皇甫殒团在春霖县发生的事,—一道来的林师爷,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大皇子被掳,确定是狂霸山贼寇所为?” 他用力的点点头,“不会错的,大皇子的随侍公公向咱家老爷求援时是这么说的。” 他抿唇,“那你家老爷又怎么说?” “他请求严王爷务必念在两人的师徒之情及合作之谊,派几个懂得五行八卦的人前去破解阵法,加派一些武功高手与我同行回春霖县准备攻山救回大皇子,不然,大皇子在他的县里出了事,再有不测,他不仅乌纱帽没了,连脑袋也一起被摘。”林师爷边说边看着眸光变得更为犀利的严世伟。 哼,也好,狂霸山的山贼们挡了他的财路,还抢走那些劣质药材,这下子,他是师出有名,既能公报私仇.还能救出大皇子,岂不一箭双雕,且皇上还会有所赏赐,如此一来,他丢掉的银子不就回来了。 何况将山寨铲平,还可以赢得一个为民除害的美名呢! 思绪填密的严世伟在思忖再三后,已有了决定。 第二天,他立即派出三名精于五行八卦的高手与多名府中传卫与林师爷同行,策马奔向春霖县。 大雨过后,佯装小可怜的勾馨刻意到山上湍急的溪流去挑水。 在离开山寨前,她故意拿着两个木桶经过皇甫灏藇房间的窗前,让他知道自己又要“上工”了。 而他也没让她失望,这会儿就跟在她身后,只是离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这大概是和老爹近日老是盯着他,还要他好好教书别老跟她凑在一块儿有关吧! 对老爹的行为她是没辙,所以干脆走远一点,别让他看见。 思绪间,她蹲在溪边,将手中的木桶放人溪中,然后假装一个不小心,整个人连同手中的木桶一起跌入湍急的溪流里,再发出惊惶失措的尖叫声。 皇甫灏藇脸色丕变,身形一旋,急急来到绥边,见她已随着溪水往下流。 “救命啊!救命啊!”勾馨在这条她从小玩到大,连大雷雨时都能像条快乐的小鱼儿般玩耍的溪流里大喊救命,自个都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皇甫灏藇纵身一跳,跳人溪流中,奋臂泅泳,很快的游到载浮载沉的她身边抱住她。 她装出一脸害怕,泪汪汪的叹声道:“公子,我好怕,好怕啊!” “不怕,我马上带你上岸。”她泪如雨下的看着他,这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他的心脏猛地一震,难以抗拒的心动瞬间让他的心湖泛起涟暗。 “公子?” 他愣了一下,急忙收敛心神,施展轻功掠出溪面,将她带到岸边。 “你还好吧?”他凝瞒着眼前的泪人儿,也忙着在心中提醒自己,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对任何一个女子动情。 他得在这个山寨解散后,继续出巡探查民间疾苦。 天,他会武功!勾馨在低头掩饰心中的那股震撼后,才抬起头来装出一脸余悸犹存的神情。 “馨儿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别这么说,他们要你在大雨过后来溪边挑水实在太危险也太过分了,我要跟他们说去。” 语毕,他转身就走,但身后却立即传来痛楚的呻吟声,他连忙又回头,看着纠着柳眉,一脸痛苦的她,他不禁关心的问:“你怎么了?” “我——我可能是摔入溪中时扭到脚了,这才走上一步就觉得好疼。”她咬着下唇,摸着右脚。 “我扶姑娘走。” “谢谢。” 但才走两步,勾馨仍一脸痛楚的表明走不下去了。 “这该如何是好?用的或抱的都不合乎礼。” 书呆子,这时候还想那么多!她有点给他小小的抱怨,“这样吧,公子先回去,我看天上云层厚又要下雨了——” “那你呢?” 她看着自己那根本没事的脚踝,再抬起头来看他,“我等脚好一点再走吧。” 皇甫灏藇眉一皱,“这怎么成!虽男女授受不亲,但就请姑娘委屈一下,我抱姑娘回去,呃……我施展轻功而行,不会太久的。” “当然好!呃……” 发觉自己答应得快,她急忙又装出一脸痛苦,吓得他快快抱起她,施展轻功奔回山寨,当然他没有注意到有人是一脸甜滋滋的窝在他的怀中,一点都不见痛苦呢。 皇甫灏藇在接近山寨不远处就煞住了身形,改以步行前进,他不打算让寨里的人知道他会武功。 而在屋前下棋的勾铁汉,一见到女儿让人抱着回来时,住地站起身子,气得吹胡子用眼的,正想发火,女儿却先发难了。 勾馨一脸惊惶失措的挣脱了皇甫顽固的怀抱,还吓得跪在地上,“对不起,寨主,是馨儿不好,让桶子给经水冲走了,没法子挑水又扭到了脚踝,这才……” 还在演!勾铁汉很想揭穿这一切,但他也知道他若这么做,女儿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理他了。 “你真是太不小心了,再去挑——”他只好配合着演。 “勾寨主,挑水的事难道不能找其他男了吗?馨儿姑娘只是个女孩——” 他火冒三丈的瞪着皇甫灏藇,“你若舍不得,你帮她挑!” “呀……这……”他这个皇子可从没挑过水。 “不成吗?不成就别在这里晖唆!” 勾铁汉白了他一眼,再恶狠狠的给了女儿一记白眼,那目光其实是在告诉她,他演得有多么不甘愿,但在皇甫灏藇看来,却是一记怒不可遏的训斥。 当下,他也顾不得自己是尊贵之身,“好,我帮她挑,请寨主别再为难馨儿姑娘,让她下山——” “别作梦!” “寨主?” “去挑你的水吧!”他这句话是得咬牙切齿的,皇甫灏藇对女儿越好,他这个老爹就越不安心,因为女儿就更容易被他拐走了。 勾铁汉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开。 轰隆隆地,天空敲起了一阵响雷,闪电乍现,然后是另一记响雷响起。 天上乌云密布,看来另一场大雨又要来了。 勾馨看到皇甫灏藇还真的去拿了两个木桶,连忙上前阻止,“公子,等雨过后再去挑吧。” 他摇摇头,“不,我不去,等会儿勾寨主又唤你去了。” “你对我真好。”她的心好科,“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到了前方的林子后就施展轻功,来去很快的,你就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山寨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呢。”他一脸温柔。 她抬头看着越下越密的大雨,微微一笑,“木桶给我吧。” 皇甫灏藇皱眉,看着她拿过他手中的木桶,将它们放在屋檐下,在倾盆大雨倾泻而下时,两个木桶里逐渐聚集了不少水。 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她也跟他微笑,没想到她最讨厌的下雨天,在此刻竟让她感到如此的美好。 “你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我想去跟寨主请求,也让你到讲堂去上课……” 勾馨的笑脸马上一僵,“呢,不行,你知道我要做很多粗活的。” 虽然她喜欢他授课的神情,但她真的宁愿在讲堂外趁着拖地时偷看他,也不要乖乖的坐在里面听他念经,瞧大伙儿听得东倒西歪的模样,恐怕她也没有那种耐性。 “你不想上课?”他觉得她的表情有点怪。 她愣了一下,连忙又装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口是心非的道:“怎么会不想上,但我不希望再为公子添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 “公子你别忘了,你也是被掳来的人,若是寨主一个不痛快要杀了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武功,我相信要应付勾寨主应该还可以。” 勾馨皱眉,试探的问:“既然如此,公子怎么不逃呢?” 皇甫灏藇微微一笑,“你也知道,寨里的人是粗鲁了些,但并非是大恶之人,我想借此机会感化他们,让山寨解散。” 什么,这才是他留下来的目的?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呢!想到这儿,勾馨的心情有一点点问。 “怎么了?”他思索了一下,问道:”“你是担心这里真的解散了,自己会无处可去?” 勾馨眨眨眼,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是在这座山里长大的,这儿没了,她要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你放心吧,届时我一定会帮你安排住处的。” 闻言,她的心情时又好起来了,这句话不就是个承诺?她又开心又难掩羞涩的朝他点点头。 皇甫灏藇凝照着她那愉快又带着娇羞的神情,不难猜出她误解他的意思了。 轻叹口气,他无意再多加解释。 他的身分尊贵,要将她安排到宫中当宫女绝无问题,届时,她也能在宫中平顺的过一生,只是…… 他为何要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他蹩眉,对心中微微萌芽的情感到不安,暗暗的深吸口气,将那抹情惊抛诸脑后,禁止它继续成长。 回到房间后,他拿起笔在一本册子上记录在这儿的生活点滴,及自个的思绪、想法,这是他代父出巡的这段日子以来,每晚必做的工作。 看着来到这儿后,已纪录了有半个多月之久的册子,深觉自个耗费太多时间,应该走了。 不然史大诘等人一定急死了,若是动了父皇,那可不好。至于这里的山贼本性不差,待日后有机会回来,再来感化。可是馨儿…… 他蹩眉,这会思索要走,唯一放心不下的居然是她,他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 沉沉吸了一口长气,提笔写字,他告诉自己男儿还是该提得起,放得下,况且此时岂是能谈情说爱的时候? 这一趟东巡的路还很长,他绝不能因儿女私情而有所牵绊。 皇甫灏藇当下决定,在这一、两日内就离开狂霸山。 而远在京城里—— 皇甫尔玺正皱着眉头抚须,看着天空那一轮皓月,心莫名的烦躁着。 “皇上,怎么不睡?”毛纯儿从床上起身,走到他身边,温柔的问。 他叹了一声,拥着这个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美人儿,“朕不知怎的,心烦不说,连眼皮也跳个不停。” “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给皇上看看?” “不必了,朕只是……”他摇摇头,“朕觉得心虚,该是朕去做的事,却叫三位皇子去做。” “皇上不去出巡是为了臣妾,皇上如此说,臣妾觉得罪更深了。”毛纯儿难掩愧疚。 他握住她的柔美,摇摇头,“你别这么说,谁也勉强不了朕,是朕自己作的决定。”再叹了口气,“去睡吧。” 她只得点点头。 两人相偕回到床上躺下,但皇甫丞至仍迟迟没有睡意,不知道他的三位皇儿此刻是否安好? 第三章 “什么,公子明要走了?” 狂霸山上,勾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甫投完课,就来找她的皇甫灏藇。 “小声一点。”他边说边注意在山寨周道乘凉的人,“我们到后山再谈,有些话我想私下跟你说。” 她点点头,心儿卜通卜通狂跳,他是要告诉她,要带她一起逃走吗? 两人并肩走在树林间,阳光、强风拂面,山林美景环绕,皇甫源同凝斥着勾馨那配红的美丽粉脸,感觉就像是置身在仙境里。 他深吸了口气,忙将脱序的思绪压下,“我离开后.你要多多保重。” 耶?这什么意思,她留下,他走吗?她惊愕的转过头看着这张令人心动的俊颜,“公子不带我走?” 他点点头.“我还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能带你——” “为什么?我在公子身边可以照顾公子,不会太麻烦公子的,我吃得少,有个地方打吨就行了,请带我一起走吧。”她发挥哭功,泪如雨下。 “馨儿,我真的有重责在身,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也不能带你同行。” “可我、我在这过得好苦,公子不能救我脱离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吗?” 她真的是睁眼说瞎话,也不怕被雷公打了,但反正这会儿怎么样都要演个苦命小女子,非赖上他不可!“再说,公子不也答应过要为我安排住处?”虽然他有说明是等山寨解散了,她无处可去的情况下,但现在他要走了… “我知道,但是短时间内我还得在外奔波,这个安排得再等等。” “我可以跟公子一起在外奔波!” “不行,这万万不可,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就暂时先待在这儿——” “那是哪时候呢?明天?还是大后天?”她急了。 “可能要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 “那那……”开什么玩笑嘛,那么久!勾馨脸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已经快撑不下去,她想吼人,想变脸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可是为了他拼命的当下人,虽然大都是随便做做,只在他面前努力,不过已是很委屈自己了,而他居然要她在这再等个一年半载的?! 这不耍她吗? “馨儿——”皇甫灏藇皱眉,注意到她那一向凄苦的眼神微微变了。 “我、我要回去做事了。”她蓦然转身,快步的跑开。 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知道她一定很难接受,但他一颗心已经有一半在她身上,若是带着她一起东巡,就怕他再也无法专心完成父皇所托了。 这一天,勾馨是不必扮可怜了,她心倩闷,神情悲苦,寨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她不对劲。 第二天,她的表情还是一样。 “到底怎么了?”勾铁汉没耐性了,直接问她发生什么事。 没想到这一问,却得到那个讨人厌的书呆子要在今晚偷溜的消息。 呵呵呵……这个消息听来还真是开心但再看女儿的表情,他又开心不起来,而且胸口还冒出了一口火,馨儿对那皇甫灏藇着实用心,那小子竟打算自个开溜?! “我去教训他!”他握起拳头,怒气冲冲的就往皇甫灏藇的房间冲去。 “爹,不要!”勾馨连忙追上前拦阻。 “什么不要?”他瞪她一眼,“那这段时间,大家的配合跟委屈不就全白受了?!” 她扁着小嘴儿,语塞。 其她想了一天多,但仍脑袋空空,就是想不出要用什么方法将皇甫灏藇留下来,这一向活的脑袋瓜子居然会跟她唱反调,她也好烦啊! 蓦地,她看到半个多月不见的疯老爹又嘻嘻哈哈的上山来,可他看到他们父女俩时,连停都没停一下,反而还飞快的掠往后山。 她眼睛一亮,笑着哺哺低语,“不会白受的,绝不会白受的。”她拍拍老爹的手,“你去找皇甫谈谈,拖住他,我去找疯老爹。” 干么要他拖住那个臭小子?但看女儿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他大概猜到她要找疯老爹讨药去。 可一想到那小子见到他,只会劝他为善,丢弃山贼之名等等,哆哆唆唆的说一大堆,他就头疼! 但为了女儿,他也只得“自投罗网”去了。 勾馨来到后山的山洞,就见疯老爹嘀嘀咕咕的对着那不如又从哪儿摘来的一大堆药草说话。 她笑嘻嘻的走到他身边,“疯老爹。” “去去去,别烦。”他蹲下身子,将一些药草开始分门别类。 “疯老爹,帮我个忙好不好?”她凑了过去,弯腰看他。 “没空!”他瞪她一眼,手继续忙碌着。 她直起腰杆,眼眸骨碌碌的转了一转,“不帮我,下回我若看到什么奇怪的花花草草,就当作没看到。” 语毕,她转身就走。 疯老爹可急了,这个丫头片子待不住山寨,老是四处跑,所以总有办法找到一些奇花异草,听她这一说,他连忙扔下手上的药草,追上去,笑呵呵的道:“馨儿好娃儿,疯老爹帮忙帮忙!” 她灿然一笑,叽叽咕咕的对他交代了些话,末了,还不忘叮咛,“千万别弄错药哦。” 不过病老爹这会虽很清醒,可能晚一点又变得疯疯癫癫的。这一想,她又不放心了,“算了,我先将那瓶药拿出来。” 由于她常来这儿东晃西晃的,对山洞放的瓶瓶罐罐,是什么作用都很清楚,于是她将一瓶里头装着吃了会失忆的药的黄色瓷瓶摆在桌上,“就这瓶,你看清楚了。” “知道、知道了,但你要帮我找奇花异草哦。” 瞧疯老爹又变得有些孩子气,勾馨更担心了,他的个性因乱服药,变得乱七八糟的!“算了算了,还是不妥,干脆我自己动手好了。” 他脸色丕变,“不行不行,不可以拿走我的药,拿我的药我就跟你拼命。” 完了,他开始错乱了,不敢再激他,她只得挤出笑容,“那你等会弄碗药汤出去时记得把这瓶药掺进去,知不知道?” “哼!”他一脸不屑。 看他这样,勾馨寅在很不放心,但也不得不先走了。 回到山寨,她一眼就瞧到她老爹听皇甫灏藇说道理听到频打瞌睡,再看着那张转过来看她的俊逸脸庞,她露出一抹笑。 一旦他喝了疯老爹的药失忆后,她就告诉他,他是她的相公,他们两人非常恩爱…… 到时忘了过去的他,当然会跟她一起留在山寨里了。 不过,疯老爹的动作有点慢,眼见日落西山,夜幕低垂,甚至这会大家连晚饭都吃完,三三两两的正在泡茶聊天了,他还迟迟没出现! 拜托!那药喝下去,还得经过几个时辰才会出现药效,万一太晚喝,他是在离开山寨后才丧失记忆,那不白搭了吗? 勾馨等不及的又要往后山去,这才看到疯老爹端着一大碗看来还挺澈的药汤走了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没弄错吧?” “哼!”他于么要听这个女娃儿的话,他喜欢用哪一瓶就用哪一瓶。 看他没理她,就往群聚的人群走过去,勾馨有点担心了。 大伙一看到许久不见的疯老爹又端了药汤要他们试,每个人都想逃,但勾馨在之前就一一警告过他们,一定得喝上一口,再伺机吐掉。 “那个老爷爷是谁?”皇甫瀚翻看着疯老爹要每一个人都喝上一口他手中的药汤,好奇的走到勾馨身边问,他来狂霸山这么久.从不曾见过他。 她挤出一丝微笑,“他是寨里的大夫,前阵子下山去采买药物,所以你没见过他。” “那他这会在做什么?” “呢…那是他特别为大家熬的养身药汤,喝一纠口就能精神百倍。” 是吗?可是这样一人一口实在有点脏,他忍不住皱眉。 此时,疯老爹在绕了一圈后,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 勾馨瞥了他一眼,主动接过碗,仰头假装也喝了一口,再将碗还给疯老爹。 接着,他将碗递到皇甫瀚翻嘴边。 他愣了愣,“呃,我不用喝……” “喝!”疯老爹脸色丕变。 “没关系的,喝吧,大家不都喝了。”勾馨在一旁劝着。 “可是…”看着还剩半碗的药汤,一想到每个人都喝过· “喝!”这次每个人都豪爽的喝了,就这个年轻人拖拖拉拉的!疯老爹想都没想的便凝聚内力于手掌,迅速点了皇甫灏藇的穴道,扳开他的嘴,将那半碗汤全灌进去.再将其合上,看着他吞下肚后,他才解开了他的穴道。 皇甫灏藇抚着胸口,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大夫,从刚刚点他穴道的速度与手法看来,他分明是名武功高强的人…… 不过,他肯定也是个怪人,闷不吭声的,掉头又走了。 勾馨以眼示意,要皇甫灏藇跟她到另一边无人的大树下,他点点头,跟她走了过去。 “我、我做了一个香包要给公子留念,公子可以等几个时辰再走吗?”她装出一脸的请求样。 他点点头,他本来就暂定三更天时才要离开的,所以便先回房去等,只不过等着等着他开始觉得睡意甚浓,在抵抗不了那股睡意后,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色中,一大群的骑队、弓箭队,还有三名由京城严王府特别请来解五行八卦阵的高手,从春霖县府衙前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奔腾如雷的马蹄声,掀起一阵飞沙走石,百姓们纷纷走避,却也一脸困惑。他们不知道狂霸山上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在山上的人更不知道今夜将是个生离死别之夜。 皇甫灏藇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看到屋外还是满天星斗,且还有不少人的谈笑声,他想不是太久才是。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见到勾馨嘻嘻哈哈的跟一群寨的人在喝茶聊天。 那一脸的愉快与得意眸光,与他认识的苦情馨儿可真是南辕北辙。 “他、他醒了!”黄成胜第一个看到他,表情惊吓。 皇甫灏藇更注意到,除了他以外,勾铁汉还有全部的人也都一脸错愕,而馨儿更是一脸的吃惊状。 他皱眉,俊脸上难掩困惑之情。 殊不知,原来喝了疯老爹的药的人,大都会昏睡好几个时辰,所以每个人都认为他会昏睡大半夜甚至是天亮呢,可是他居然那么快就醒了。 勾铁汉跟陈友升很快的交换一下目光。看来这小子的内功深厚,那些药汤在他身上所造成的反应可能也因此变得相当快速。 勾馨皱着柳眉走向皇甫吸困。不知道疯老爹到底给他吃了什么药?因为她刚刚跑到后山去问他,他就是不说,到后来被她问烦了,干脆偷偷跑走了,这一跑,不知道又得要过多久才会回来呢。 “你认得我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希望他摇头或是回答不认得了。 没想到,他的反应是眉头纠得更紧,“你为什么这么问?” 咦,他没叫她馨儿,那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事到如今,只得说实话了。 她咬着下唇,“因为你喝了疯老爹的药汤,所以会出现一些副作用。”她讲得含蓄。 “疯老爹?药汤?”她指的是那个老大夫吗?他越听越迷糊,“什么副作用?” “你先说你还认得我吗?”他的表情实在让她看不出来他喝了什么样的药。 “你先告诉我有什么副作用。” 糟糕,有种不好的预感问过她脑海。“呢……就是一夜醒来忘了我是谁,就像那个到现在连自个名字是啥都不知道的林伯。”她边说边指向一旁笑咪咪的抚着胡须在喝茶的老人。 “忘了我是谁?”皇甫灏藇喃喃低语。 “嗯,失忆。” “天!”他倒抽了口凉气,脸色倏地一变。 完了,疯老爹绝对弄错药了!勾馨感到头皮发麻。 “还有人的个性会慢慢转变,自己却是浑然未觉的,像那边的胡大哥,你绝对看不出来,他以前是个闷葫芦,”她又指指在一旁跟一些叔伯们又笑又拍腿,说个不停的男人,“可你告诉他,他的个性变了,还变了好多,他却不承认,反而还会跟你坚持.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 其实类似的情形还有一大串,所以药不能乱吃,但她没力气说也不想说了,从他的表情看来,她已经可以十成十的确定,他还记得他是谁!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会去喝,连你也喝了?”皇甫灏藇一脸苍白的看着她。 “我们都没真的喝,只是骗疯老爹的,我是假装喝,而他们则是喝了含在嘴里,等疯老爹一转身,你没注意时,就偷偷的吐掉了。” 老天爷,他快昏了! 若是他不知不觉的转了性子,或是忘了自己是谁,那怎么得了?! 他不敢去想像那种情形,而眼前这个不开心,嘟着红唇的馨儿,也让他质疑起她的身分。 “皇甫灏藇,你跟我来。”勾馨突地拉着他的手,往她的房走去。 既然耍小人手段失败了,那就于脆挑明说,看他会不会被她的真情感动.留下来或是带她走。 皇甫灏藇看勾铁汉臭着脸,而其他人一脸的暧昧笑意,虽然是一头雾水,但他还是跟着她进屋去。 没想到意外发现,那是与勾铁汉的厢房相邻,在布置陈设上与山寨里其他木屋相比,已是非常豪华的大厢房。 “老实告诉你好了,我叫勾馨,是勾寨主的女儿,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勾馨劈哩啪啦的将所有来龙去脉全说了。“这下子,你应该清楚我对你有多么的用心良苦、情深意重,你自己说,你要留下来,还是带我一起走?” 皇甫灏藇错愕的瞪着她,瞧她还一副赖定他的样子! 他代父皇出巡,是本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精神,深人民间探访疾苦,会在这耽搁数日,除了想将山寨解散外,大半原因也是因为她这个小可怜,所以他才会不时的为她请命,而他的如此用心,竟是被这个鬼灵精怪的女娃儿耍着玩? 可恶,她根本不是什么小可怜,而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他冷冷的道:“我不会留下,更不会带个城府极深的贼婆子走!” 她脸色一变,“什么贼婆子啊?你已经知道我为了你做那么多的牺牲——” “那是你一相情愿,而且,你的心肠恶毒——” “我恶毒?”她声音尖锐。 他咬咬牙,“难道不是?设计我喝下疯老爹的药汤,谁知道我会不会在明日或未来忘了自个是谁,或者变了性子?” “那是因为你太可恶了,我努力了那么久,你居然要将我一个人扔下来!” 见她还一副都是他的错的样子,皇甫灏藇绷着脸,冷冷的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因为我太心寒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本想去找疯老爹要解药,没想到一打开门,就见勾铁汉站在门口,一脸怒火,他毫不怀疑他已经在门外偷听了好一会。 “臭小子,你心寒什么?她的老爹我听了你的话才心寒呢!我女儿为了你费尽心思,你非但一点都不感动,还说那种话!”他怒不可遏的咆哮出声。” “让开!”皇甫灏藇冷睨他一眼,他这会只想去拿解药,快快离开。 “那就先赢过我再说!” 怒发冲冠的勾铁汉话语一歇,立即动手,逼得皇甫灏藇不得不出招,两人便打了起来。 皇甫灏藇身为听月王朝的大皇子,从小到大,就被栽培成一个文武全才的人,虽然他较钟情于文学,但在武学上可也不含糊。 只是勾铁汉怒火高张,出手重,加上皇甫灏藇心存仁意,下手多有顾虑,两人一阵对打下来,渐屈下风。 “爹,别打了!”站在一旁的勾馨是左右为难,她虽偏心的想帮皇甫灏藇,但也不能真出手帮他打自己的爹吧? 所以她只能排在原地不动,焦急的看着他们。 蓦地,勾铁汉凝聚了九成功力一掌击向皇甫灏藇,他躲避不及,砰地一声,胸口扎扎实实的被击中了一掌,吐血倒地。 “老爹,你疯了,下手这么重?”勾馨马上冲上前去心疼的扶起皇甫灏藇,却遭他推开,她无措的看着他又虚弱的倒地吐血。 此时,山寨外传来示警的敲锣声。 “有敌人来袭,有敌人来啊!”外面传来多人惊惶失措的惊叫。 “不对劲。” 勾铁汉脸色一变,迅速奔出屋外,没想到映人眼帘的竟是上百名骑士手持火把与众多弓箭手将山寨团团围住的景象。 那些人策马逼近,他看出他们都是来自官府。 弓箭手们强弓拉展,淋淋淋地箭雨齐飞,寨里有不少人中箭倒地,随即双方开始陷入激战。 对方人数众多,刀枪也要得拥熟看来这场厮杀恐是山寨气数将尽的一役了。 “该死的!”勾铁汉粗咒一声,飞快的冲回屋里,拉起女儿就往另一边的秘密地道跑去。 “爹,怎么了?皇甫灏藇受伤了,我们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那里啊!”勾馨急得频频回首。 “别管他了!”他脸色铁青的将她带到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下,拨开草丛,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门,他将那门拉开,推她进去,“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准出来。” “我不要” 勾铁汉直接点了她的穴道,她时动弹不得也喊不出声音,只能焦虑的看着他将地道的门关上,瞬间,她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狂霸山历经了一场腥风血雨的打斗。 上百名衙役及自严王爷府中派来的侍卫将山寨给铲平了,举目所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皇甫灏藇在这场战役开始不久,就已让数名侍卫救下山带往春霖县衙。 这会山寨里是一片死寂,只有夜风呼呼的凄凉声。 墓地,身中数刀倒在血泊中的勾铁汉逸出了一声呻吟,打破周围的宁静。 身受重伤的他勉强支撑起身子,踉踉跄跄的往地道走去。 他咬着牙,忍着痛.告诉自己他还不能死,他还得为女儿解开穴道,还要看着女儿平安离开,终于……他撑到了大树下前,打开了地道的门。 看着在月光下,他那面无血色、浑身鲜血淋漓的模样,勾馨吓呆了。 勾铁汉咬紧牙关,勉强聚集身上最后的真力,为她解开了穴道,人便垮了。 “爹!”勾馨探前抱住跌坐在地上的他,泪如雨下的问:“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他如果知道就好了,但官府派来的那些人,本是来杀人的,杀红了眼一点也不手软…… “爹,我扶你到疯老爹那里去,他那里有很多药,一定可以救你的!” 勾馨撑扶起虚弱不已的父亲往疯老爹的洞穴去,一路上,看到那些被杀的寨中兄弟,陈友升、黄成胜,甚至连一些妇孺全都惨死的景象,她的泪水决堤了。她不平,她忿忿不平!是谁?是谁这样残忍的夺去他们的生命! 她不会饶过下毒手的人,绝不饶! 伤痛不已的她将勾铁汉扶到洞穴里,但那些装着药的瓶瓶罐罐已经被毁了大半,破的破、倒的倒,她焦急的想找一些国魂丹或续命丹,却不知从何找起…… “不、不……用了…、馨儿,爹……爹不行了。”勾铁汉色如死灰。 “不!爹,我不许你死!”她泪流满面的跑到他身边。 “我不行了……" “不,我不要,我还要你陪我一起报仇,为寨里的几十条人命报仇!” 他脸一沉,困难的摇着头,“不——不准,我不准!” 她一个女娃儿跟官府为敌,岂不是只有送死的份?且这一生都得活在仇恨里了? “我不要,我一定要报仇,爹啊!”她难过得放声大哭。 此时,柜子旁大水缸的盖子突然动了一下,她一愣,“谁?” “呃、呃……是我童亨。”一颗湿淋淋的头从水缸里探了出来,怕死的他从外头刀光剑影,哀号打斗声不断时,就躲到水缸里,屏住气息,动都不敢动。 勾铁汉看到这个怕死、爱赌了些,但应该还是个可以托忖的小兄弟时,他毫无预警的再次点了女儿的几处穴道。 “爹——”勾馨愕的发现自己非但动不了.而且他刚刚点的几个穴道中,有几个根本就是……她倒抽了口凉气,“为什么要封住我的武功?爹?” 他没回答,反而滑下椅子,爬到那些破碎的瓶瓶罐罐间排命的找…… “爹,你干什么,你的手都流血了…”她哭着喊着。 但勾铁汉没理会她,仍是继续的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只没破的药瓶。 “爹,你、你干什么?”泪如雨下的她不解的看着他将药瓶交给童亨,眸光复杂的看着自己。 “喂她喝下去。” “这……”童亨愣了愣。 “不,我不要,爹,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不明白,而且那一瓶是……她脸色刷地一白,大声的哭叫,““不要,我不要失去记忆,我不要!” “馨儿,忘掉这一切,你就不会痛苦,不会去报仇,可以平静的过日子了——” 哭泣不止的勾馨仍排命哀求,她不要忘记这一切,忘掉爹,忘掉狂霸山的一切,还有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皇甫灏藇。 但童亨在勾铁汉的厉声命令下、仍将那瓶药灌入她喉间,她顿时伤心悲痛的昏厥过去…… 勾铁汉硬咽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儿,对着童亨道:“童、童亨……你——你听着,我女儿就交……交给你了,你告诉她她就叫童馨,你们是兄,父母双亡,相依为命……明、明白吗?” “明白,明白!”童亨也忍不住哭了。 勾铁汉将秘密地道的位置告诉他,要他带着勾馨从那逃走,免得遇上伏兵,还要他发毒誓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童亨点头如捣蒜,也发了毒誓,因为寨主对他是恩重如山。 接着在勾铁汉用着仅存的最后一口气命令他带勾馨走时,他急急背起昏迷的她离开了。 就在他们离去不久,黑夜中,又有另一道疾行的身影奔向山上,一手抄起了昏迷的勾铁汉急速离开…… 春霖县衙。 “醒了,醒了!” 林春山跟史大诘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皇甫灏藇苏醒过来,两人可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皇甫灏藇皱眉,看着这陌生的房间,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之后却慢慢忆起了一些事——那时侍卫们率众攻山,并将受伤的他送人马车,奔驰下山,而他因胸口的伤,还有焦急山寨的贼子们,一时激动,就晕厥过去。那山寨此时…… 他心急如焚的坐起身来。 “主子,不成啊,你受了重伤,得好好躺下休息才行!”史大诘急忙上前想阻止。 “不行,我要上狂霸山去看看。”他虚弱的撑起身子。 “大皇子,您不用去看了。”林春山谄媚一笑。 他蹩眉,“什么叫不用去看了?” “启禀大皇子,那里已经被铲平了。”他说得得意扬扬的,这一次他立下大功外,还出了一口大怨气呢! 闻言,皇甫灏藇大惊,脸色骤变,“那人呢?” 林春山眉头一皱,笑意一僵,觉得他的神情不太对劲,“呢……因为他们顽强抵抗,所以——” “所以什么?”他声色俱厉。 林春山吓了一跳,急忙拱手回道:“全部歼灭,一个不剩。” 什么?倒抽了口凉气,心脏猛地一揪,他脸色苍白的狂吐了一口鲜血。 “大皇子吐血了,快、快!快去叫大夫来啊!”史大诘脸都吓白了,他急忙回头催林春山去找大夫。 不一会,大夫匆匆前来,为皇甫灏藇把脉、开了药方子,仆佣们急急的去抓了药回来煎。 林春山由大夫口中得知皇甫灏藇受伤不轻,吓得马上修书,派人快马加鞭送至京城给严世伟。 第四章 “该死的!大皇子受重伤且气血逆流!” 严世伟收到信,白眉皱,心也惊了,这下子不惊动皇上也不成了,若大皇子有个三长两短,连他的脑袋也得掉了。 他抿紧了唇,叫了仆人备轿进宫,向皇甫尔玺说明了一切。 忧心皇子病情的皇甫尔玺无暇指责,立即请派太医快马前往春霖县,更要他一起前往了解皇甫灏藇的病情,一旦施的身子可以远行,就将他带回宫静养。 严世伟只得匆匆返家,要妻子备妥行囊,好即时出发,并不忘向儿子叮咛,他不在家的日子,别四处惹事。 “我哪会惹什么事?顶多又喜欢哪家的姑娘而已嘛。”严东凯长相俊逸,但带了股邪淫之气,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要说的就是如此。” “爹贪财,我贪色,差不多!” “你——”严世伟对自己宠溺过头的儿子没办法,只能道:“总之,我到春霖县照顾大皇子这般时间,你给我乖一点。” “爹,让我代你去吧。”严任凤的声音突地从两人身后传来。 严东凯很快的回过身,看着相貌盎丽的妹步步生莲的走到父亲身边。 “他受重伤,身边一定要有人照料。”她一脸温柔。 “我说,他是大皇子,又是最有希望成为未来君主的人,他的身边会没人照料?”严东凯嗤之以鼻的道。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更要去。”她眸中闪过一道贪婪的眸光,“我既然想当未来的皇后,怎么可以不利用此等长机呢。” 严氏父子对视一眼,嘴角上扬,她若真成了皇后,他们的身分不就更非比寻常,当然金银财宝、各等美女更是源源不绝了! “那你还村在这干什么呢?”严东凯马上咧开了嘴,笑嘻嘻的对着妹子道。 当晚,严任凤便坐上了六马快轿,与丫环一同前往春霖县,只是赶了数天的路后到了那里却发现,她曾因一次偶然机会陪爹爹进宫,而有过一面之缘的大皇子,整个人完全变了。 “乒乒乓乓!” 春霖县衙又传来碗盘落地的声音。 一些在庭院打扫的仆佣们交换了一下目光,沉默的又继续低头做事。 不久,两名丫环拿着一堆破碎的碗盘,快步的从长廊奔走过来,她们身后还跟着一脸铁青的严任凤。 有个打扫的小厮目光不小心对上她的,她火冒三丈的走过来,扬起手就给他一记耳光,“狗奴才,看什么看?!” “对不起,对不起!严小姐。”小厮拚命弯腰道歉。 “哼!” 她咬牙切齿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怒不可遏的将桌上的茶壶杯子全扫落地,但这样做,仍难压抑她胸口翻腾的怒火,她又走了出去,来到太医住的厢房。 “严小姐。”两名大医一见到这个严王爷的掌上明珠,连忙行礼。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大皇子吃错药了吗?为什么殿下的脾气一天比一天还怪?有时还能相处,有时狂霸到让人受不了了!”她气忿的斥责。 竟连她好心要人炖好送去的补汤,都被他一把挥到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也为了这点而伤神,他们给的药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不然,这两、三个月来,大皇子的伤及精神怎么可能好得那么快。 怪的是,他却不似以前沉稳温和,反倒时而吊儿郎当,时而又深沉霸气,可为何会如此?他们也搞不清楚! 严任凤见两人也一脸的无奈与疑惑,胸口的怒火更加炽烈。 此时,外面传来史大诘的声音,“主子,不行啊!主子……” “步唆,本皇子要去哪就去哪里!” “主子,可是那里不适合你去,而且你还身负重任,要代皇上巡视——” “我就是要去那里巡视的。”皇甫灏藇的声音顿时充满了笑意。 严任凤跟两名太医走出去看时,仅看到一身金黄绸缎的皇甫灏藇翻身上了马背,那张俊美的脸庞充满得意,他调转马头,很快的驰骋而去。 “主子!”史大诘看了看,连忙也拉了一匹马要骑上。 “殿下去哪里?”严任凤走向他,问道。。 “严小姐,”史大诘赶忙行札,但却吞吞吐吐的,“大皇子,他他他……” “快说!” 他苦着一张脸,“他要去镇上的百花院。” 她倒抽了口凉气,碎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脸色也跟着刷白的太医们。 “该死的,你们到底将殿下变成什么样的人?!我一定要到皇上那边去告你们一状!” 两人愁眉苦脸,他们真的也不清楚啊! 但这不是皇甫灏藇做的唯—一件荒谬事,他的行径越来越难以理解。 接下来的日子,他不仅不愿随严任凤回京,还刻意甩开她跟两名太医,继续上路往东方巡视,但他不再是以往那个严以律己,劝人为善的热心大皇子。 虽然也是会管事,但那还得依他的兴致高低决定,大多时候,他是视而不见的。 但他对自己绝对是百分百的好,吃得好,睡得好,也爱留连美人香。 这史大诘担心不已,怎么主子的个性快跟二皇子一样了?! 而最让他傻眼的是,老爱说大道理,一直说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主子,居然在负责巡视的东区域随随便便绕完一圈后,便嚷说无趣,还说他已出巡完毕要打道回京了。 他无力劝阻,也只得跟着返回京城。 两个月后,京城。 在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一身布衣的童亨从“合晋赌坊”里走了出来。 他抹抹嘴又搓搓手,双手再拉拉空空的口袋,一脸不甘愿的踱回家。 他奶奶的!手气这么不好,还连输了十把,害他连签了好几张的借据。 一下子欠了那么多的银两,“妹子”知道了,一定又会揍他吧。 唉,虽明白疯老爹的药有副作用,可以往勾馨的性子虽是鬼灵精怪会使些小坏,但本性却是好的。因此他认为她若变了性子,应该也还好。 结果吞了疯老爹的药后,她是忘了从前的事,连他编了一个她大病一场,伤了脑袋瓜而失忆的故事她也信了,但性子却变得完全像根朝天椒,辣死人了! “不再赌了?”一位七老八十的老爷子,急匆匆的从赌坊里出来并追上他。 “不赌不赌了!”唉,这话说得心虚,他对赌可是一点抗拒的能力都没有,一天没去赌一把就全身不对劲。 老爷子微笑的抚着白发将手搭在他肩上,眸中现出淫光,“呵呵呵!没本也没关系,你那个漂亮妹妹——” 他脸色一变,一把扯掉他的手,“别动我妹的脑筋!” “干么这么不友善?这哪个姑娘不是要嫁的,给我当妾,日子也好过——” “她那根朝天椒你吃得下去?”他一脸不屑。 “越辣在床上才会越淫荡嘛!” “走开!”童亨气呼呼的瞪了这个都可以当他爹的老色鬼一眼,大步往家里的方向去。 唉,他爹娘在他还是十岁娃儿时就搬离这京城的老家下乡了,而在父母相继病逝后,他又回到这来生活了十多年,后来被赌债追着跑,便跑到狂霸山上去当个小山贼,混了三年多,几个月前才又带勾馨回来。 老邻居们好奇,还以为她是他婆子呢,但他哪敢? 只有进称勾馨是他那个死去的老爹生前纳妾所生的妹子,他姨娘死了,这才要他带她回这,而他藏在身上的银票在回到这后,只得先偿还赌愤,再摆个杂货摊子糊口了。 但麻烦的是,勾馨长得太美了,对她动脑筋的人太多,他这个假哥哥实在应付得很累呢。 现在他比较担心的是台晋赌坊的真正主子,严王爷的儿子严东凯,他上回瞧到了勾馨,也是一副心销她勾走的样子。 最近他对他特别大方,借据签单无限签,不知道会不会耍什么诡计? 唉,都怪他这两只手,爱赌!爱赌! 童亨拍打着自己的双手一路走回家,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会才担心的事,三天后,就应验了。 不得已,他只得去找那个在皇宫里当差,这几天才回家的老朋友帮帮忙,千拜托万拜托后,老朋友才答应带勾馨进宫。 是夜,京城的菜市口街巷里,两条黑色人影在一拉一扯间,离开错落的小巷弄,来到大渠门外的街上,一间四合院里。 “我不要去!”一个带着忿怒的娇俏声音在夜色中陡起。 “你不去?好,那就等着当严东凯的第八个妾!”一个压抑着怒火的男音也跟着响起。 “他奶奶的!那是你欠的赌债,干我屁事?为什么要拿我的终身去抵愤?他要妾,你去当啊!” “你还敢说!还不是你这张漂亮脸蛋慧的祸,不然,严东凯曾算计我?” “你不赌他怎么算计你,你敢赌,就自个拿银两去还——” “家里有钱?” “没钱就用你的命抵啊!反正你贱,没钱还敢赌!” “臭你个娘们,我的命人家不要嘛,他就要你啊……” 屋内的人似乎已等待两人许久,一听见他们的声音,便匆匆打开门,压低着声音道:“你们兄妹俩别吵了,快进来,若被人瞧见了,我的脑袋也跟着你们一起掉!” “对,你快跟我进来!还有,他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史大诘,叫他大诘哥!”生气的童亨边说边使力将勾馨推进门。 两人一进屋,史大诘就急忙将房门关上,但一回身,脸又黑了一半。 他摇摇头,看着已经在厅里打起来的兄妹,你一掌,我一拳,你一脚,我也踢你一脚! 唉,他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奸大恶的人,没烧过半往好香,所以这辈子才会被送人宫当起太监,绝子绝孙。 庆幸的是,他还有一个好朋友,就是现在粗鲁的端了自己妹妹一屁股,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妹妹一记马后脚踢得狗吃屎的童亨。 这对兄妹此时的神情就像要将对方大卸八块,剥皮啃骨似地,他再也受不了了。 “好,你们再打下去,我什么忙都不帮了!” 鼻青脸肿的童亨愣了一下,连忙收手,但勾馨可也不是什么仁慈的女娃,她狠狠的奉送一巴掌,啪地一声,打得他眼冒金星,身子晃了晃,跌坐地上。 “你这个臭娘们——” “童亨!”史大诘连忙扑过去,阻挡他还要起身回敬他妹妹的一拳,没想到—— “嗅…”他呻吟一声,着揍黑的眼圈,气呼呼的瞪着一脸愧疚的好友。 “是你、你自个儿扑过来的!”童亨搔搔头,那张被揍被抓的脸虽花了一大半,但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愧疚。 “呢……大诘哥,你没事吧?”勾馨也走了过来,蹲下身看着这个哥哥跟她说过,唯一可称“哥俩好”的好朋友。 她那张绝色容颜意外的没受半点伤,虽然在她大病一场,忘了以前的事后,她跟哥哥为了赌的事是大吵小吵不断,频频动手,但她很清楚,哥哥总是刻意护着她这张脸,就怕她“没脸见人”。 “我没事,只要你们别再打就行啦!”史大诘边说边揉眼睛,站起身来。 兄俩也跟着起身,但两人目光一对视,只闻怒哼一声,一左一右的别开脸。 室内顿时陷入僵持凝结的气氛里。。 史大诘叹了一声,打破凝窒,返身走到一旁的木禀拿起一套太监衣服、帽子还有一卷白布条,交到一张粉脸上还布满沸腾怒火的勾馨,“去穿上吧,天没亮前,我们就要进它去了。” “我不想去,大诘哥,我一进了那里得伺候那些皇亲国戚,我不会!”她火冒三丈的怒道。 史大诘看着这个从老朋友口中突然蹦出来,长得像个出尘仙子的妹子摇了摇头,在心中暗叹一声,带她入宫肯定是个麻烦。 但童亨的话也没错,皇宫应该是严东凯唯一不敢进去讨人的地方,她唯有到里面才是安全的。 “你放心吧,馨儿,我在宫中十年,有些人脉,又是大皇子身边的太监,你跟着我,除了问候大皇子外,不需要伺候他人的。” “可他奶奶的,我为什么要当太监,宫女不成吗?”她对这一点也很不平。 “哈哈哈!”童亨很不给她面子,当场进出大笑,且笑得前俯后仰,甚至于脆跪在地上,用力的拍打地板,“哈哈哈……” 史大诘也抿嘴愉笑,光看她刚刚跟童亨对打的样子,就看不出她有哪一点当宫女的特质。 难怪童亨在找他帮忙时,指说要他准备太监服,还解释说这样他才能对她多多照应,但现下看来好像不只是这个原因而已,她无异是根朝天椒,辣得很! 虽然憋住笑是件很痛苦的事,但他还是选择将那一肚子的笑意吞下去。 果然,只见勾馨凤眼一横,绷着一张美颜走到童亨身边,很不客气的一脚踩上他的手,再一屁股的坐在他背上。 “嗅!痛……痛……你的脚,你这臭娘们——痛!”童亨发出杀猪似的惨叫声,一张脸也涨成了猪肝色。 但她毫不同情,小脚反而更加使力的跺跺跺,身子用力的坐坐坐! 对这个她从有记忆以来,就天天赌赌赌的哥哥,她是一次要欺负个够! 因为就算有千万个不愿,她都只能进宫当大监了,这样至少那只长得人模人样却是头色猪的严东凯找不到她,她的清白无虑;只是,一旦进到那座高墙后,她能再见到哥哥的机会肯定很渺茫,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她眼眶泛红,咬着下唇硬声道:“我去换衣裳了。”她倏地跳起身,一把抢走史大诘手上的衣物,奔到后面的房间去。 史大诘弯下身子将好友从地上拉起来,这才发现他也是泪流满面,“童亨……” 他咽下喉间的酸涩,用力拭去脸上的热泪,恶狠狠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们那帮太监是没有能力欺负她的,但那些‘有把子’的皇亲国戚就不同了,她要是少了一根寒毛——” “我知道,你就剁了我的头当球踢!” 童亨扁着嘴,突地抱住他,大声哭了起来,“呜呜呜,她就拜托你了……只要她平安无事的过一生,呜呜呜……来生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呜呜呜……” 史大诘眼眶泛红的拍拍他的肩,但他可不是感动,而是害怕得哭了,这个好朋友以为“奴才”是干什么的呢? 何况童馨那张粉雕细琢的脸,还有那大刺刺的火爆脾气,他知道接了这个烫手山芋后,他的苦日子也来临了。 皇城,一处周围有五十尺宽护城河,十尺高城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高耸屋宇里。 勾馨一身藏青色的太监袍子,头戴旗帽,遵从史大诘的叮咛,走路时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头低低,走动时尽量不要越过英华殿、雨花阁、崇敬殿、翊坤宫这一四方区域。 她的工作很简单,拿把扫把,天天扫落叶。 这扫啊扫,天天扫,扫得她无至极,扫得她越来越烦,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手劲也越来越大,干脆将落叶直接扫向天际。 一时之间,落叶挟着沙尘漫天飞舞……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陡起。。 “哪个死奴才这么扫地的?!”一个严厉的女声跟着响起。 勾馨愣了一下,连忙停下这发泄的“扫天”动作,立正低头。 史大诘说了,她不是照正常“管道”进来的,所以没接受训练,但得记得只要有人喊了“奴才”两字,代表来人非等即贵,她得乖一点,忍一点,否则一个不痛快,可能就会让她丢脑袋。 她来这儿半个月了,因冰雪聪明,所以这颗脑袋还好好的在脖子上。 “咳咳咳……”汝贵妃拿着绣帕捂着口鼻仍咳个不停,身后的老宫女林嬷嬷连忙帮她轻拍着,不忘怒斥在这灰蒙如雾的尘埃下站着的勾馨。 “等汝贵妃不咳了,看怎么罚你这个奴才!” 一会后,待落叶尘埃落定,汝贵妃抿着嘴儿,不咳了,一张娇滴滴的粉脸满是怒火,“掌嘴!” “是,娘娘!”花白发丝,一脸严苛的林嬷嬷冷笑一声,走近低着头的勾馨旁,手一扬用力一掴,啪地一声—— “嗅.痛痛痛!” 怪了,汝贵妃眉一皱,怎么打人的人喊疼呢? 她转过头去,竟看到勾馨将扫把挡在面前,所以林嬷嬷这一掌可是打上那刺牙般的竹帚上。 “流……流血了……”林嬷嬷脸色一白,接着两眼往上一翻,昏厥倒地。 “林——”汝贵妃眉儿一扬,气煞的瞪着那张“扫把脸”,“你这个死奴才还敢拿东西遮?丢开!” 勾馨从失忆后,只记得一个爱赌的哥哥,因此遇过不少到家里来讨债的人,所以对眼前这张美虽美矣,但一副要找麻烦样的脸可熟悉得很。 既然她要她放开扫帚,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她用力将扫帚扔向她,打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溜了再说! “哎呀,你这死奴才,不要命了!”汝贵妃直觉的用手去挡,但一想到林嬷嬷的手就是因此而受伤的,连忙又缩回手,这么一来,眼见那扫帚就要扫上她的脸——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掌风袭来,将那把扫帚打了出去,而汝贵妃仍吓得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 “哪里逃!” 一个浑厚的笑声响起,勾馨感到身后有一阵风袭来,她愣了愣,正想问躲时,衣襟就被人以“老鹰捉小鸡”的方式拎了起来,然后一阵飞行后,她晕头转向的扔到汝贵妃面前,以狗吃屎的姿势趴跌在地上,吃了满口叶子跟灰尘。 “大皇子,吓死人了,真多亏了你。”汝贵妃起身后,整个人柔若无骨的跌入皇甫灏藇怀中。 他仅是露齿一笑,便将她轻轻推开,“娘娘受惊了,现在让我看看,是哪个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 大皇子?!就是那个代皇上到东方巡察民情,效率甚佳的大皇子?可是她听太监们说他“转了性”,跟以前的他不一样。 而史大诘也是因此才会将她排来扫地,没有将她安放在他身边伺候… 勾馨眨眨眼,吐掉口中的落叶,抹抹红唇后抬起头来,见一个恍若天神下凡的俊美男子正低头看她。 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眸清亮深遂,俊雅的五官简直让人看痴了眼 皇甫灏藇眉一挑,怎么也没想到趴在地上的奴才居然有一张比宫中娘娘、公主们都还要俊俏动人的脸蛋儿。 虽然脸上有些脏,但却丝毫无损他这张俊美无暇的脸蛋给人的震撼,尤其那皮肤吹弹可破,水嫩水嫩的,仿佛可以拍得出水似地。 汝贵妃也没想到.一个小太监的长相居然不输相貌俊逸的皇甫灏藇,而且那双清澈堆亮的迷人双眸,竟让她这个贵妃瞧得脸红心跳了。 好俊的人哪!怎么会成了个太监,真是暴珍天物了! 皇甫灏藇凝味着勾馨,觉得他有些眼熟,但他怎么样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年轻俊逸的美少男?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很陌生。 而勾馨瞪着他,觉得有一股好奇怪的温暖包围着自己,但怎么会这样?她从没见过他啊! 此时,一旁的林嬷嬷醒来了,看看主子,又看到皇甫灏藇也在,虽然她有一肚子对这个小太监的海火,但不敢造次的就站在一旁。 一时之间,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轻拂叶落的声音。 半晌,皇甫灏藇抿嘴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勾馨眨眨眼,一双动人的水灵眸子问过讶异,她以为被逮了,自己稳死无疑呢,没想到他还对她笑?! 她在心中松了口气,恭敬地跪起身,低头道:“奴才叫小皓子。”这是史大诘帮她取的。 他点点头,“你的主子是谁?让你敢这么胆大妄为的将竹帚扔向汝贵妃?” 她皱眉,“奴才不敢说。” “什么不敢说?打狗也要看主人,瞧是哪个狗主人让你这么没大没小的!”汝贵妃收敛一下心神,刚刚被欺负的情景重回脑海,又是一脸的怒火。 “娘娘,我真的不敢。”勾馨咬着下唇,脸快要贴向地面了。 “怎么个狗主人比我这个贵妃还大吗?我治不了吗?你再不说,我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说!奴才说!”她很爱她的舌头的,哪能让它和自己分家! 勾馨咽了口口水,抬起头来看着俊朗过人,一身金黄绿罗的皇甫灏藇。 他浓眉一蹩。 汝贵妃的两道柳眉也一蹩。 搞不清楚状况的林嬷嬷以为勾馨想求大皇子撑腰,火冒三丈的蹲下身子,以没有受伤的左手用力掴了她一耳光,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你这狗奴才还不快说出你的狗主人是谁吗?你想死啊!” 该死的,这个老太婆一定常掴人耳光!勾馨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也激起了一肚子的肝火。 “你他奶奶的!狗主人,狗主人,我家的狗主人就是他!”她气呼呼的直指着皇甫灏藇。 “啥?!”林嬷嬷呆了。 皇甫灏藇那双深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困惑的眸光,随即冷冷的定在勾馨身上。 汝贵妃则是吓得不知所以,只得呐呐的道:“我……我先回宫去了。” 主仆两人不明状况,但“狗主人”三字出口多次,尴尬之余,也只得先回宫再说。 勾馨的心卜通卜通狂跳,怎么大皇子的眼眸瞬间变得那么冰冷? 更恐怖的是,她的脑袋瓜子怎么好像在跟她说再会了? 秋风起,落叶飘落一地,一股冷风也从她脚底直窜背脊…… 第五章 英华殿里,皇甫灏藇绷着一张俊颜高坐在黑檀木椅上。 “主子请恕罪,小诘子自作主张,将小皓子带人宫来,你有任何不快,小诘子都愿意承受,只求饶了小皓子,也让小皓子留在你身边服侍你!” “大皇子,是奴才求小诘子带奴才进宫的,什么事奴才自己承担!” “够了!”他冷喝一声,看着跪在地上.频频叩首的两名太监。 “你们以为皇宫是什么地方?任何人央求就进得来的?” “主子——”史大诘想解释。 “闭嘴,我平常对你太好了,让你的胆子变得这么大!” 史大诘连忙闲嘴,但当初敢答应童亭的请求,实在是因为他待在皇甫颁翻身边十年,很清楚俊朗聪明的他一向是充满仁心的,虽然被掳至狂霸山后再见,他的个性变得深沉霸气了些,但撇开这一点,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主子——”勾馨也想解释。 “你也给我闭嘴!”皇甫灏藇冷眼一眼,瞪着害自个被白白骂了好几句“狗主人”的小太监。 “我不闭!”她抿抿唇,勇敢的驳斥,“反正你这会这么生气,我脑袋肯定不保了,我不如说个痛快,是我以死要胁大诘哥让我进宫的,我希望你是个是非分明的皇子别为难大诘哥!” 反正这半个月来,她扫地也扫烦了,如果要她在这扫一辈子的地,那倒不如早死早超生来得痛快! 皇甫灏藇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张像是要壮烈牺牲的俊秀脸孔,扯了扯冷绝的唇角,“好,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奴才死了也不足借。” 语毕,他站起身子,走到另一边的檀木桌那上面架着三柄宝剑,他拿了其中缀了红宝石的一把,转回身,扔到她跟前,“你说你是以死威胁小诘子进宫的,那就自己解决自己吧。” ”主子!”史大诘急得脸色发白,压根没想到主子这次会动这么大的怒气,慌乱之中,想到他近来特爱美人,连忙脱口道:“她是女的!” “啥?”皇甫灏藇皱起了两道浓眉,错愕的看着当真拿起地上的剑就要自刎的勾馨。 “她是个姑娘,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子,大皇子,请你饶了她吧!” 史大诘这一叫,他立即上前打落勾馨手上的剑。 勾馨一脸不解的看着神情丕变的皇甫须熟,他笑了?! “她是个姑娘?”他的薄唇漾起一个浅浅的弯弧。 “是,主子,因为——”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细节,只想确定她真是个姑娘?” “是真的。”史大诘连忙回答。 难道又是一头色猪吗?不然,她从男人变成女人,他看她的眼神怎么变那么多?但认真说来,这头皇子猪可比城墙外那头王爷猪要赏心悦目多了!勾馨眉一皱,天,她在想什么? “小诘子,你出去外头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小皓子,你跟我进房去。” “呢,这——”史大诘呆若木鸡。 “什么?”勾馨也呆了,不会要她现在就跟这头皇子猪上床吧? 皇甫灏藇脸上又是一沉,“还不照做!” “是!”史大诘苍白着脸儿,跟她点点头,连忙到门外寄去。 皇甫灏藇以眼角余光瞥了还排着不动的勾馨一眼,甩了袖,转身就往里面的房间走去。 勾馨头皮发麻,但还是跟着走进房里。 她早知道的,从忘记一切的她,在铜镜前看到自己这张绝色脱俗的美人脸蛋时,就知道它一定会是个麻烦! 皇甫灏藇往大床上一坐,俊脸上出现一抹期待的笑容,看着她道:“脱掉衣服。” “啥?!” “快脱!” “这……我,我还是个闺女。”应该吧,她也不记得了。 “你是奴才,而且最好真是个女奴才,不然,刚刚那把剑我还是会扔还给你!” “我是男是女有什么差别吗?” “那当然!”他顿了一下,朗目一冷,“你废话太多了,还是要我先割了你的舌头,你才愿意脱?” 她咽了口口水,“我脱,我脱!”生命无价耶,就算要死也得留个全尸嘛,怎能少了舌头! 勾馨润润于涩的唇,解开衣扣,褪下太监外衣成布亵衣,还将那缠住浑圆的柔软布条卸下,再脱下罗袜、鞋子,整个人这会已光溜溜的。 她低着头,双手遮着胸脯与下体,感到后悔极了。脱光了,被污辱了,最后可能也是一命休矣! 皇甫灏藇看着眼前这让人垂涎三尺的婀娜身子,眸中闪着惊讶,没想到男装俊秀的她真的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姑娘,而且脑体柔嫩光滑,泛着处子香,只是…… 他浓眉一皱,突地起身走向她,她吓了一跳,急忙要后退,但他却只是伸手拉下她的帽子,并强势拆开了她的长辫子,一时间,那头柔亮的青丝披散开,掩住了她的大半身子。 真的是她!他眼睛一亮,呵!难怪,他越看她越觉得眼熟。 太好了,她没死!不过……他一挑浓眉,她混进宫里来干什么?又想装可怜捉弄他? 要不,这会都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了,她还装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皇甫灏藇勾起嘴角一笑,“说吧,你又想玩什么诡计?” “我?”她一愣。 “难道你不认识我?还是……”他微微一笑,“知道我的身分,所以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生了一场大病,失去记忆哈都记不得了。” 不知道?失忆? 呵,也对,照他现在的身分,要将她整得凄惨无比,还有什么问题呢? 也只有假装失忆,忘了一切,她在这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嘛! 好,她要装傻、玩游戏,他就陪她玩! 嘴角漾起一抹笑容,然后这个笑容逐渐扩大,他发出大笑声,“哈哈哈……” 勾馨皱起柳眉,抄起衣服一一穿起来,这个大皇子猪可能脑袋瓜子有问题! 要不,她又没比正常女人多个胸或少块什么,他笑什么笑?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而出乎意外的,皇甫灏藇没有喝阻她,只是以一种饶富兴味的眸光看着她匆匆穿衣。 “呃我……” “你可以出去了。” 她愣了一下,完全搞不清楚。 “还是舍不得离开,想和我上床?” “你他奶奶——”突地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勾馨连忙捂住嘴巴。 他勾起嘴角一笑,眸中闪过一道狡黠光芒。 原本因待在皇宫里觉得无聊,他想着要再出去东巡找找乐子,但看来暂时是不必了。 “没关系,我允许你可以说粗话,而且继续当太监,要多粗鲁、多没规矩都成。” “继…继续当?”她皱眉,那是不是代表她的脑袋不会搬家,也不必陪他上床了? “没错,但别让人知道你是个女的,如果你女扮男装的事被知道了,你的脑袋就真的要搬家了,明白吗?”这句话才是重点。 “明白……”她哺哺低语,但其实一点也不明白,他非但不揭穿她的身分,还不许她让别人知道,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勾馨离开了房间,出了英华殿,史大诘紧张的上上下下打量她。 “我没事,只是……”她将皇甫灏藇跟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给他听,“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 史大诘也一脸困惑,真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为何? 但继而一想,其实从主子转了性后,他又何曾了解过主子的想法呢? 皇甫灏藇知道勾馨假扮太监的事后,他的日子变得有趣,心情也奇好无比。 连前阵子皇甫灏藇要他娶严任凤,还因此将他特别从京城外带回来的美人儿全数遣出宫的坏心情也都不再了,因为他想到了个好法子不娶严任风,还有个美人儿可以恶整,这日子可是一天过得比一天还要快乐呢。” 但他快乐,勾馨可是快累死了,现在不管大皇子要做什么,也不叫史大诘,通通都叫她,一连数天都是如此。 “小皓子,水呢?” “来了、来了!” “小皓子,衣服呢?” “拿来了。” “小皓子,茶呢?” “来……来了……” “小皓子!” 叫魂啊!她咬牙切齿,气喘吁吁的瞪着愉快的在木桶里洗澡的皇甫灏藇,””奴才、奴才可不可以拜托主子行行好,一次说完行不行?” “不行!”他答得干脆,“这茶凉了,去换一杯!” 她怒不可遏的拿了茶杯,重重跺步的往外走,但才走了两步。 “算了,算了,小皓子,回来帮本皇子刷背。” 勾馨咬咬牙,实在很想将茶杯扔在地上,但一想到她可爱的脑袋瓜,只得咬紧牙根,转身走回去,用力的给他刷刷刷。 但他看来很享受,这可让她气得快吐血了。 老天爷,她真的很想逃离这个怪里怪气,摸不着情绪的大皇子,可皇城是一座大迷宫啊,有护城河,还有十尺高的城墙,叫她怎么逃呢? 唉,真逼急了,她就干脆将脑袋瓜子送给他,再加上一句,“俺不干了!” 皇甫尔玺很苦恼,他最得意也最自傲的大皇子自从上回受重伤治愈,再继续东巡回来后,几乎变了个样。 而且……他看着摊在桌上的奏章,写的根本是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 他可是听月王朝有史以来最勤于微服出巡的皇帝啊,皇儿去过的地方或没去过的地方,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按理看完这些草率的内容后,他是该让他再去东巡一遍的,但瞧他现在的样子,他怎能放心? “怎么了?皇上。”毛纯儿来到他身边,轻轻的为他捶背。 他拍拍她的手,“别捶了,坐到朕的身边来。” 她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坐下,“皇上在烦恼什么吗?” 他点点头,大叹一声,将皇甫灏藇的事说给这年纪虽小,但相当体贴,比其他后妃们还跟他有话聊的妃子听。 “……代巡之事敷衍了事外,皇儿在宫中的行径也日渐荒唐,不但听闻他跟个长相俊美的小太监走得近,就连他跟一些宫女还有朕的妃子有染的耳语,朕也时有所闻……” “皇上,大皇子不会如此荒谬吧,说不定是有人在胡说,也可能是皇上想得太多?” 皇甫丞空摇摇头,“皇儿的个性变得难以捉摸是真,在他受伤时,严王爷之女严任凤亲自前往春霖县,对他照顾有加,可朕要他娶严女为妻,他却大为反弹,气得朕将他带回来那些不三不四的烟花女全送出宫去,”他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声,“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如此,他才故意做出那些让人无法接受之事?” 毛纯儿想了一下,“那皇上何不直接找大皇子谈谈呢?说开了,也才能解决问题。” 他想了想,“说的也是,朕马上宣他进宫。” “那巨妾就先下去了。”她甜美一笑,先行退了出去。 不久,皇甫灏藇被宣进宫,而皇甫丞至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还是史大诘,而非传闻中那名年轻俊秀的小太监。 “父皇。”皇甫灏藇没有错失他的目光,是勾馨这几天也学会反弹了,做事开始磨蹭拖拉,摆明了,就是不想再当个小乖乖。 还说他如果生气,她脑袋瓜就送给他好了! 皇甫尔玺看着长相俊美,但不似以往个性沉稳内敛,而变得外放不羁的皇儿,以前父子俩总有说不完的话,他更是弟妹们的好榜样,但今日怎会变得如此? “皇儿是否有什么不满?所以近日来言行举止……” “父皇,孩儿没什么不满。” “可是——” “父皇有话诗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皇甫尔玺皱眉,但见皇儿如此直接,他便将毛纯儿跟毛纯儿说的一席话全数说给他听,但皇甫灏藇给的答案却是——他根本没变,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至于与小太监、妃子、宫女暗通款曲之事,他也一致否认,反倒是再提及那桩婚事,他意外的没多大的反弹,还说反正自古婚事就由父母作主,他是悉听尊便。 但皇甫丞里仍从他那含着冷意的嘲讽眸光,看出他对与严府的婚事并不满意,既然如此… “皇儿的婚事就暂缓下来,现在父皇要跟你谈谈你出巡后所呈上的奏章。” 他蹩眉,不解的看着他。 皇甫尔玺遂将问题一一提出,总括来说,就是指出他并没有用心的去代他出巡。 皇甫灏藇的薄唇是越抿越紧,几乎成了一直线。 “你的两位弟弟都在还外面巡视,所以父皇希望你再出去一次,认真用心的——” “太好笑了!父皇都得懒人症了,儿臣这会当然也会被传染,所以,等待在皇宫不好玩时,儿臣的懒人症痊愈了,自会再出去巡视,儿臣下去了。” “你——”他语塞,难以置信的瞪着转身就走的皇儿。 这……这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他急急唤来大医,叫他们将当时给皇甫灏藇生病吃的药一五一十的清楚说明,看是不是真如严祆凤而言,是他们给皇儿吃错药,才变得今日这副德行。 但两名太医皆大喊冤枉,皇甫尔玺便再找来其他太医询问,却没人说药有问题,那这该如何是好呢?! 微风轻拂的午后。 “小皓子,小皓子……小皓子、小皓子!”皇甫灏藇在英华殿内外喊了勾馨喊好几声,就是不见她的身影。 “主子、主子。”史大活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主子有何吩咐?” “她人呢?”他一脸怒火的看着他。 “启禀主子,啊……小皓子人不舒服,在太监房内休息呢。”史大诘说得心虚,因为她不是病了,而是累了、烦了,不想再来问候大皇子。 皇甫灏藇抿紧了唇,一甩衣袖快步就往太监房走去。 “主子,你别去啊,那是奴才们住的地方,不是身分尊贵的你该去的……” 但皇甫灏藇根本不听劝,一脸冷峻的仍然往太监房走。 “她住哪一间?” “呢……她跟奴才同一间。” 他倏地止步,皱着眉回头瞪向他,一股怒火迅速燃起,但念头一转,史大诘已不算是个男人了,怒火这才熄灭,“带路!” “是!”史大诘连忙走到前面去带路。 主仆俩来到一间朴拙的太监房前,史大诘即大喊,“小皓子,大皇——” “不用叫了,你在外面等着。”皇甫灏藇出言制止。 “可是?” “去” 他不敢再有声音,只有闭嘴看着主子走进房内。 皇甫灏藇一走进房间,就瞧见勾馨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蹩眉,抿起了唇,碎然转身又步出门。 “呢,主子?” “守在这里。” 史大诘忙应了声是,看着主子离开,又看他很快的去而复返,再进人房间。 皇甫灏藇其实是回到英华殿里,拿了他这次东巡路上买到的两样宝贝。 他走近看来气色红润,睡得香甜的勾馨。 “小皓子,小皓子。” 她烦躁的皱了下柳眉,但眼睛没有张开。 皇甫灏藇又连叫了几声,她被吵烦了,气呼呼的叫,“是谁在拼命叫魂啊?” 眼睛一睁开,没想到映人眼帘的竟是她今天“偷懒”没有伺候的主子。 见她目瞪口呆,他趁此机会从怀里拿出一颗东西扔进她张大的嘴里,她愣了愣,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那颗像药的儿子就咕略一声,吞下肚去了。 “大皇子给奴才吃了什么?”她坐在床上,惊愕的瞪着他问。 他笑了,“你不是病了?那当然是药峻。” “药?” “就是药。” “什么药?”他的表情有点儿鬼。 他勾起嘴角一笑,“治疗撒谎的毒药啊。” 勾半眼睛倏地瞪大,“骗人!哪有这种药?” “本皇子从不骗人的!” 她怔怔的看着一脸认真的他,突然傻眼了,这天底下哪有治撒谎的毒药?毒药就是毒药嘛! “你走三步。” 她咬着下唇,不安的下了床,还真的听话的走了三步,然后就突地喘不过气来,五脏六腑翻腾,万蚁穿心,全身无处不疼,还频冒冷汗。 “下次还敢偷懒装病吗?”他出言打趣。 脸色苍白的她急喘着气儿,频频摇头。 他勾起嘴角一笑,从怀中又拿出只白玉瓶,倒出一粒乳白色的丸子再放人她口中。 咽下那颗清凉的丸子后,勾馨立即感到疼痛消失了。 “跟我走。” 皇甫灏藇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步出太监房。 拜托,她还有些虚弱呢,但却不得不跟着走,免得这个可怕的大皇子又扔什么药到她嘴里…… 两人一出房间,勾馨一见到史大诘就是一张求救的苦瓜脸,但他能如何? 他也是个奴才,也只能跟她并行,走在前面那个一副·冶然模样赏花赏景的大皇子身后,伺候东伺候西。 奴才?!勾馨突然想到史大诘已经当了十年的奴才了,若是要她也当那么久…… 不,不要!那还不如干脆让她死了算了! 第六章 皇甫灏藇的心情一直很好,因为一连几日,勾馨都很乖,他喊东,她就往东,他喊西,她也不敢往北去,看来那两颗药丸子还真让她不敢造次了。 今儿月色甚佳,他特别要史大诘去备些酒菜,在亭台处享用晚膳,再叫数名宫女跳舞助兴,一些太监表演对打、摔演,其中还有不少是几位娘娘身边的人。 但皇甫灏藇就是这么霸道,他要他们过来伺候他,却不邀他们的主子一起享受,虽然大伙皆心有不满,可都敢怒不敢言。 没错,他真的很会享受,可负责帮他斟酒的勾馨,表情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 皇甫灏藇也看到了,眉一挑,伸手拿走她手中的白玉酒瓶,‘“换你上场。” 她眨眨眼,看着前面正在捧来摔去的几名太监,几个人都扭成一团了,“我去?” “没错。” “主子,可小皓子——”史大诘正要替她说情。 “我要她去她就去,你别坏了我的兴致!”他冷冷的瞥他一眼。 什么兴致?!倒媚的是别人,他当然看得津津有味了!勾馨抿直了红唇,绷着一张小脸儿上前去,几个太监面面相觑,他们哪敢打这个主子一天叫几十遍的小太监,万一手劲出得不对,伤了他,那他们的脑袋也没了! 所以当勾馨一上场,他们几个人自己滚、自己球,也不用她麻烦了。  呵呵呵……勾馨乐得轻松,但偏偏有人看得不过瘤。 皇甫灏藇冷冰冰的问:“为什么不敢跟小皓子打?” “呃——”众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目光,又纷纷低头,不敢说话。传言大皇子转性后,对小皓子很有意思,也不碰一些宫女、贵妃了,但这话怎么能说呢? 黑眸露出一抹思索,他微微一笑,“小皓子,你来。” 勾馨不解的走回他身边。 冷不防地,他突地将她拉入怀中,当着众人的面控住她的樱桃小口,她全身僵硬,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史大诘、宫女、太监们看到了这一幕,也是个个呆若木鸡。 皇甫灏藇自然将那些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但他就是要他们认为他有断袖之撤,好让那个严任凤死了心,别再妄想嫁给他。 他的吻技高超,非常清楚如何将一个女人吻得意乱情迷。所以,这会的勾馨,全身酥软颤抖,如火焰烧身。 但他不知道的是,她竟能紧紧抓住最后一丝理智,握紧拳头,一拳就击向他那张俊俏的脸蛋。他俐落的闪过那一拳,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眸光瞪着她,没想到她除了能不因他的吻失去理智外,还能出拳打人! 勾馨粗鲁且狼狈的滚离他的怀抱,连连后退几步后,才甩袖跪下,“请主子别饥不择食,奴才就算少了一样宝贝,也还是个男儿!” 四周顿时传来一阵低低的窃笑声。 但皇甫灏藇的冷眸一扫,大家急忙嘴低头,个个神情紧张。 他定定的看着低头跪地的她,“小皓子,头抬起来。” 虽然有些不情愿,勾馨仍得抬起头来看着这张让她讨厌的俊脸。 “起来,走近我。”他刻意传递了一抹欲火眸光给她。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真不明白这个大皇子的脑子哪里出了问题? “过来!”他的声音沙哑灼热了些。 心跳突然加速了些,她的脚居然不听话的朝他走近。 他露齿一笑,伸出手,轻摸她娇嫩的粉颊。 四周的宫女跟太监们虽然低着头,但都偷瞄着,看到这一幕,他们个个又是一惊。 然而勾馨却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她的身子动也不动的,全僵了。 他的手正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额际、挺俏的鼻子,往下来到那张不徐胭脂却红艳动人的樱唇,来回的磨蹭轻抚… 她频咽口水,不由自主的喘息着。 “小皓子。” “是、是,主子。” “你很迷人,比姑娘们都迷人。” 她本来就是姑娘,他知道的嘛,他到底在想什么? 皇甫灏藇邪恶一笑,“我想打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姑娘们没兴趣了,只想要你。” 话语乍歇,勾馨突然发现自己被他一把揽入怀中,她抬起头来,惊愕的瞪着他俯下的脸,“等等、等,我也是姑——” 但皇甫灏藇怎么会给她机会说完呢?他将她紧扣在宽阔的胸膛里,霸道的复住她的唇,灼热的舌探人她口中,与诱人的丁香纠缠着,不安分的手更是放肆地在她“平坦”的胸膛来回搓揉,虽然隔着衣料还有好几层布条,但勾馨发现,他那像着火似的大掌仍刺激着她那被束缚住的柔软,一阵颤栗苗过全身,心跳得更快了…… 她投降了,呻吟出声,星眸迷蒙,以至于没瞧见那几名宫女、太监连滚带爬的离开英华殿,赶着要去告诉自己的主子或其他奴才们,大皇子确定转性啦!而且还真的有断袖之历呢。 但相对于她的陶醉,皇甫灏藇却吻得不够认真。 他黑眸半闭,看似陶醉,实则注意着那些奴才们的反应。 因此在人全数走光,仅剩看呆了眼的史大诘时,他以眼神示意要他离开,他这才脸一红,匆匆离开,然后,皇甫灏藇才放开了他吻到发肿的红唇。 凝瞒着勾馨那配红动人的脸庞,他嘴角一弯,眸中带笑,““看来你还挺陶醉的。” 她愣了一下,眨眨眼,瞧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一副打趣模样,可自己却是气喘吁吁、全身发热,粉脸烫得几乎要冒烟了…… 她的脑袋轰地一响,突然明白了,他只是随便吻吻、摸摸,而她居然像个荡妇似的回应着! 她气急败坏的从他怀中挣脱,后退一步,“大皇子到底想干么,捉弄我吗?” “那也是你的福气。” “啥?臭你个大王八,这种福气你自己留着吧··”管他什么皇子,她气呼呼地叽哩呗啦的骂了一大串。 皇甫濒围看着她,并没有阻止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张气得七房生烟的俏丽脸蛋,他的心情居然挺好的。 或许,下一次他在跟她亲热时,应该专心一点吧…… “你说什么?大皇子迷上一个小太监?!” 景林宫的诸娘娘看着前来通报的两个宫女,一脸惊愕。与她有相同反应的,则是在福华宫里的康妃,她正瞠目结舌的看着刚禀告完的太监们。 而在另一端的朝清殿上,仁妃则火冒三丈的怒视着仍一脸愕然的宫女,“简直是胡说八道!大皇子怎么可能迷上一个小太监?!” 三位娘娘有惊有怒,但皆随即动身前往英华殿,却又在途中巧遇林贿烟跟汝贵妃,四妃互视一眼,冷哼一声,纷纷别开脸。 偏偏她们同走一条路,于是乎,四人连同随侍的宫女、太监又挤成了一团,再次怒哼一声,拍拍被撞到的肩膀,她们气呼呼的继续往前走。 四人虽为皇上的妃子,但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又喜新厌旧,这些 日子以来,除了专宠香妃外,又忙于国事,她们只能苦守空闺.无奈地过着寂苦的日子。 尔后,大皇子东巡回来后,个性变了样,与宫女们调情着,看得她们这些主子也心痒难耐,忍不住也上前勾引勾引。 只是他跟她们虽也有来有往,却不似和宫女们打情骂俏般热络,所以她们便选在晚上,偷偷摸摸的进了英华殿主动献身。 这离开时,每个人的表情可都像吞了一整条鱼儿的猫一样地满足呢! 由于曾互相撞见几次.大家也心知肚明,只是都有默契的没有说破。 反正人人有奖! 只不过,从史大诘带了一个叫小皓子的太监进来后,大皇子就不曾跟她们有过亲密接触了,难道…… 四位妃子的眼神突然对上,难道真是那个小太监在坏事,要不,大皇子这阵子怎么不再理她们? “我们找皇上去。” 诸娘娘率着宫女们往乾清宫行去,其他三名人顿了一下,也跟着一同前往,在向皇甫尔玺禀明宫女跟太监们在英华殿那里看到的情形后,四人七嘴八舌的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事若传出去,有损皇族名声。” “还有啊,会让宫中的太监、宫方们看轻了。” “可我觉得大皇子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那个小皓子仗着自己有张俊秀的脸,勾引大皇子,皇上该好好惩治那奴才才是!” “最好将他轰出宫中,一劳永逸。” 皇甫尔玺听着她们的意见,心底已有主意,在几人离开后,他再找来毛纯儿谈谈.可她的意见还是要他跟皇甫潮刚好好的谈谈,免得伤了和气。 认真思忖了一会后,他便要太监将皇甫源翻宣进宫。 “皇儿有断袖之僻的传言甚嚣尘上,联还听说里儿公开拥吻个叫小皓子的小太监,有没有这么一回事?”他定定的看着丰神俊朗的儿子,希望他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他让他失望了。 “禀父皇,这是事实。”皇甫灏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就是要父皇这么认为。 他脸色丕变,“皇儿答得还真是干脆,这是无言的抗议吗?皇儿有什么不满,直说就是,何必做此惊世骇俗之事,让众人议论。” “不满的事就是儿臣讨厌严任凤,不想与她成亲,不过儿臣也不希望父皇再找其他的女子来配对,因为儿臣就是不想成亲!”他这次把话说白了,相信父皇在知道他为了不成亲,当真跟个小太监卿卿我我后,会断了那念头。 皇甫丞里点点头,“好,就不谈婚事,但小皓子还是得出宫,永不得再回来——” “那皇儿也跟着出去好了。”没她在宫里玩,他也待不下去啊。 皇甫行了个礼后,转身出去。 见状,皇甫尔玺是火冒三丈,“来人啊!”他绝不允许自己让这个儿子吃定了! 太监总管急忙走进来,甩袖跪下,“皇上。” “将小皓子杖刑五十,轰出宫!” “是!” “干什么!干什么?!” 勾馨莫名其妙的被拖到太监房外,让人强押着趴在长凳上后,两名拿着长棍的太监就开始一上一下地往她的臀部劈哩叭啦地打下。 “痛!你他奶奶的,没事……痛……没事于么打……我……喂!好痛……呜、呜……好痛……”她被打得痛死了,哭得淋沥哗啦的,而她的哭叫声很快的将皇甫顽固唤了来。 太监总管一见到他,急忙行礼,那两名太监也停止挥下手中的长棍。 “禀皇子,这是皇上下达的旨意——” 皇甫灏藇点点头,“无妨,继续吧。” 众人傻眼,而大监总管更是怔怔的瞪着他,原以为他会被怪罪呢,所以急着要解释,结果大皇子却说无妨? 无妨?!勾馨难以置信的瞪着站在一旁,双手环胸,表情看来还挺愉快的皇甫灏藇,“你他奶奶的,打的又不是你——” 但她还没向他抗议完,长棍又挥下来了,她被打得泪眼汪汪,哭得声嘶力竭,呜呜呜…… 行完了刑,她被太监们拖进房里,史大诘刚刚不忍见她被打,所以没出去,这会先备妥了药膏等在房里。 因为那是皇上下的旨嘛,他一个奴才怎么替她请命?就连大皇子也不能抗旨啊! “呃……你收拾收拾一下家当,待会儿就出宫会,永远不要回来了!”太监总管对着史大诘拿了不少银两来拜托他,这才给进宫的勾馨道。 唉,若是知道他会引起这么多的风波,他绝不敢贪图那点小便宜,让他进宫的。 “她、她要被撵出宫了?!”史大诘一脸错愕,刚刚押人时没说啊。 “是啊,皇上的命令。” “太好了,太感激了!”虽然屁股痛得要命,但内馨笑得好开心,这会要她用爬的她也要爬出去,就是不要再待在这种鬼地方了! 但她的屁股实在太疼了,连走动都有困难,“帮我收拾行李吧,大诘哥。” “可是你一出宫,严东凯那里——” “我管不了了,这个地方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莫名其妙地被打了五十下,我连自个哪时候得罪皇上的都不知道,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他一面呢!” 再留下来,她搞不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但她要走,有人却不给走。 皇甫灏藇跨步走进房里,对着史大诘道:“出去。” 又来了!勾馨一听到他这霸道的语气,就知道她又要倒大楣了。 果然,史大诘一句话都不敢吭的往外走。 “药留下来。” 他愣了一下,大概知道主子要干什么,但他能说什么,只有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后离开,并将门给关上。 勾馨也知道正拿起药罐的皇甫灏藇要干么,但她才不要!“请主子出去吧,奴才准备要离宫了。” 他一挑浓眉看她,“谁说你可以离宫的。” “皇上!”她答得得意,料准他也不敢拦阻,但她错了。 他微微一笑,“是父皇嘛,那就好说了,你躺下吧。” 她错愕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反正你罚也被罚了,我父皇的怒火应该消了一大半,我晚一点会去跟他谈谈,总之,你留下来是绝对没问题的。” 皇上的怒火?她有点儿胡涂了,“你知道皇上为什么下令杖打我?” “嗯晤……”他笑得可恶的将皇甫尔玺找他去谈的事,简单的告诉她,“所以我没拦。” 欺人太甚!主子惹的事,要她这奴才去灭火,这天理何在? 但能怎么办?她这会屁股痛,走不了,人一下被拉到床上,翻过身,就要拉下她的裤子,她吓了一跳。 “主子干么——” “难道你要叫史大诘帮你擦药?还是叫宫女、太监来?别忘了,你现在可是个不男不女的假太监呢!” 唉,一句话问得她语塞,叫那些人都不对,而这个—— 她瞪着笑得邪魁的他,为什么这一比较下,她还宁愿给这个连拦人都没拦,仅道了声“无妨”,就在旁边观赏她被打了五十大板的皇子擦药呢?还是……反正早被他摸过了? 她粉脸发烫的趴在床上让他上药,但皇甫灏藇是个龙子嘛,哪伺候过人?粗手粗脚的,痛得她附牙裂嘴,唉唉叫疼。 他笑笑的问:“很痛吗?” “问这什么鬼话,换主子被打五十大板,看痛不痛?” 他笑得很开心,为这名让他心倩愉快的女子,就算跟父皇撕破脸,他也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 夜色如墨。 史大诘拿了点银两给守在城门的侍卫,策马出了城门,前往童亨的住处。 “叩叩叩叩!”他急急敲门。 门开了童亨揉揉但松的双眼,一见是老朋友,睡意全消了。 “怎么来了?太好了,我妹子呢?她在那边过得如何?” “我就是为了她的事赶来找你商量的。” 两人进到了屋内,一坐下,史大诘就将勾馨进宫后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怎么搞成这样的?!”童亨简直无法相信,宫中的奴才那么多,怎么就她惹会出那么多事? “那些事都还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一人独占大皇子的关爱,一些半夜摸来跟大皇子呃……相好的娘娘们对她可不满极了,还有皇上——” “皇上又怎么了?他不会又找人打她吧?”他头皮都发麻了。 “应该不会,因为皇上本命人打了她后要她出宫的,是被大皇子拦下了,第二天,皇上就找大皇子去谈,可他却明白的说,宫中的公公那么多,一个小皓子走了,他还可似再找另一个小皓子,气得皇上这段时间也不理他。” “那你说皇上怎么样啊?” “我是担心,以往宫里有些不听话的奴才总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也许是被当成花肥什么的,反正一个人就这么没了,这万一有人要帮皇上出气,或是那些娘娘们想除掉她这眼中钉,你妹子就很危险啦!” 童亨倒抽了口凉气,急了,慌了,怎么以为进到了皇宫里,就可以躲避严东凯那头色猪,但现下看来里面可比外面险恶多了。 “怎么办呢?” “我也六神无主,现在你妹子有大皇子护着,但大皇子的性子难以捉摸,我担心哪一天,他对她没兴趣了,那你妹子少了这座靠山,就大难临头了。” 史大诘越说,童亨越心慌,交谈中的两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屋外多了两名访客。 “你把我妹子偷偷带出来吧——” “不成啊,我一个人出来简单,但若将主子的人带出来被发现,我也会没命呢。” “那怎么办?”童亨急得猛抓头发,蓦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有了,你先前不是说过,皇上一直要大皇子再去东巡一次吗?那就鼓吹他去,照他现在对我妹子的着迷,天天还帮她换药看来,他肯定会带她同行的,只要一出了那座皇宫,我妹子要逃就容易了。” 没错,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史大诘明白的点点头,先行离开了。 而史大诘送他出去,将门关上后,一转身,意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 “鬼……鬼啊……”他吓得转身就要往外跑,但肩膀立即被人抓住,怎么样也跑不了。 他吓得手脚发软,跪在地上低头膜拜,“寨主,你别死不瞑目啊!呜呜……是童亨不对,童亨管不住自己的手,爱赌,才会将你的宝贝女儿逼到皇宫去当太监,可是……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有好好的照顾她,真的……真的……" “快起来吧。”一身朴素布衣的勾铁汉叹了一声。 童亨感觉到有人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但勾铁汉还坐在椅子上,他愣了一下,转头一看,抓着他衣襟的人赫然是疯老爹! “你一一他——”他傻眼了。 “那天是疯老爹将一息尚存的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的。”勾铁汉看着他解释,“但这会,我想要知道馨儿在离开狂霸山后,除了你刚刚那位朋友叙述的事情外,其他所有的事。” 原来……童亨松了口气,也觉得很庆幸,这下子他的责任已了,应该可以将那个烫手山芋还给寨主了。 接着,他就将他们逃离狂霸山后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第七章 严王爷府里,一大早,严世伟穿戴整齐准备进宫去上朝,却见女儿已打扮妥当的乘坐在轿内。 他赞眉走近她,“你干什么?” “我要跟爹到宫里,去找大皇子。” 他抿唇,“胡闹,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要去就可以去的?” “可是昨儿林大人跟爹在用膳时谈的一切,女儿全都听丫环说了,既然知道了那些事,要我什么都不做,我实在忍不下去。” 皇甫项软不爱美女爱俊男,专宠个太监小皓子,而那小皓子挨了板子,他还纤尊降贵的去为他换药,这样一个有断袖之底的皇子恐怕将从太子的热门人选中除名…… 这消息听在她耳里,可刺耳极了,她要当皇后,如果皇甫灏藇没成为太子,那她这段时间的忍耐与煎熬找谁讨去?! “爹,反正我要进宫,我要劝大皇子回复原来的模样。” “你还是别去吧,皇上不是派了屠公公过来,说你跟大皇子的婚事暂缓了,要将他劝回原来的样子?那更是不必,连皇上都劝不了了,你能做什么?” 可她就是不甘心,严任凤一直缠着,吵着,严世伟烦了,不得不让她跟。 父女俩一进了皇宫,严世伟前去上朝,严任凤则前往英华殿。 但一踏进殿门,映人眼帘的一幕却让她乍然止步,错愕难解。 此时,皇甫灏藇拥着勾馨的腰,俯身摘了一朵迎风摇曳的蔷该,将它别在她的耳上。 但她却毫不客气的一把将它揪了下来,扔到地上,“我穿着太监服,戴朵红花像什么?”吓人吗? 他完尔一笑,“赏心悦目就好了,你管它像什么?” 她咬咬牙,将一肚子的闷气压抑下来,他的狂傲个性真的让她快发火了! 全皇宫里只有他知道她是女的耶,他又插花又抱她的,在别人眼中看来,可是两个男人在卿卿我我呢,这像什么话! “大皇子。”严达凤在震慑过后,压着满怀的怒火,走向前去。 皇甫顾翻一挑眉,一看是那个让他倒胃口的严任凤后,便搂着勾馨转身往房里走去。 “大皇子!”严任凤咬着牙追上前。 “这位大皇子,有个美人儿找你。”勾馨咬牙提醒他,要他饶了她,找别人玩乐去。 “本殿下的眼睛很好,是不是美人儿,我看得很清楚。”言下之意,在他眼里,有着妍姿艳质的严任凤根本不算是个美人。 严任凤的脸色刷地一白,羞忿的泪水立即在眼眶盈聚,“大皇子,此话大伤人了。” “是吗?”他完全不在乎,反而指指怀中的勾馨,“那你自己比比看,你跟她,谁漂亮?” 她怔怔的瞪着那个的确有着天香国色的小太监,语塞。 “明白了吧?别来烦我了。”皇甫濒翻冷笑一声,拥着垮着双肩的勾馨,愉快的往房间走去。 严任凤气得全身发抖,泪水更是一滴一滴的滚落眼眶。 就这么算了吗?她好不甘心! 她先行回家、却见哥哥又掳了一名良家妇女回家.心情甚差的她,火冒三丈的与他对骂起来。 只是严东凯的心情也不好啊,上回看中意的童亨妹子莫名其妙的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他逮了童亨几次,接了他数目,也逼不出他妹子的下落。 这下子好不容易找个还可以看的女人回来,他妹子对他大吼大叫的就算了,还将人给放走了! “任凤!你别自己的皇后梦碎了,找我出气!”他怒目相向。 她咬着下唇,气得趴在桌上哭了,“哥,我是不甘愿,大皇子他抱着个小太监糟蹋我,我真的不甘愿!呜呜呜……” “是吗?那你想怎么样?”他没好气的问了一句,没想到妹子脸上居然浮现一股阴狠的神情。 “我要他死!”她咬牙进射而出。 他脸色一白,“不会吧,你要对大皇子——” “不是,我是要那个小太监死!”她怒不可遏的捶多道:“皇子个性虽变,但至少在这之前,他喜欢的还是女人,一定是那个小太监对他下蛊毒还是施了邪术会这样的!” 他笑了起来,“要一个奴才死还不简单吗?我这做哥哥的就帮你出这口气。”免得娇妹子下回又找他的女人出气。 头脑简单,满脑子都是女人的严东凯派出手下,花了银两,买通两名江湖人士,要他们摸黑进宫,杀了那个叫小皓子的小太监。 是夜,勾铁汉一身黑衣蒙面的夜探皇城。 在得知女儿的事后,担心她被大皇子占尽便宜,他决定找到她并解开她的穴道,在她恢复武功后,带她先逃离皇宫,等回到童亨那里向她解释一切。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巡视、驻守的大内侍卫.来到金碧辉煌的英华殿。 只是,他没有想到今儿夜里这么热闹,除了他以外.还有两名描带弓箭的黑衣客。 “大皇子,你真的不考虑再去东巡吗?皇上希望——” “小诘子,你再少唆,我就叫你到马厩去洗马儿、清马粪!” “呃……小诘子不说了、不说了!”史大活急忙嘴不敢再说。 皇甫灏藇瞪着这个死奴才,不知道他哪条筋不对了,这几天老劝他出宫,烦都烦死了! “大皇子,东巡是你的责任,其他两位皇子都还在外面巡视,你这个当哥哥的——”正在一旁泡茶的勾馨,早从史大诘那里知道他跟她哥哥见面的事,所以也力劝皇甫灏藇出宫,但他就是懒,不出去。 “暖唆!”皇甫灏藇也瞪了她一眼。 “听不下去吗?好啊,你就叫我到马厩去洗马儿、清马粪吧!”她是很甘愿去那个臭地方,反正总比待在这个臭男人的身边好! 伏身在前方右侧屋檐上的勾铁汉一听到女儿的声音,心底一阵激动,不过,为什么那个狂傲的男音听来也有几分熟悉? 他想移到另一边,去看看那名大皇子的长相,没想到这一动,却让在他前面不远的两名黑衣客发现了他。 三人的眸光在黑夜间对上了,一时之间,他们都静止不动,似在思索对方是敌是友?在对方眼神中不见敌意后,三人又安静的将目光聚集在英华殿。 “小皓子,我知道你宁愿去帮马儿洗澡也不愿帮我洗,但是我就偏爱你留在我身边。”皇甫灏藇顿了一下,笑道:“去,现在就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是!”她的表情、声音明显的充满着不愿。 一会后,勾铁汉看到穿着蓝色太监服,女扮男装的女儿走到门。也在此时,他看到那两名黑麦客竟已拉满弓,而且箭头就对。她。 他倒抽了口凉气,当下急得对两人各击出一掌,黑衣客感到身后虎虎生风的掌势,急忙收弓,转身击出一掌对抗。 三人的武功都不弱,在黑夜中对峙,却是寂静无声,而二对一,已让勾铁汉感到吃力,却在此时又见女儿被唤了回去,他一分心,更屈劣势。 “等一等,小皓子,今儿月色不错,咱们就先赏月,待会再去洗个鸳鸯浴。” 那个狂傲的声音带着笑意,分明是故意捉弄女儿! 他一边奋力对打,一边看着女儿又站在门口,一脸不屑的道:“主子,两个男人洗澡不叫鸳鸯浴吧。” “你少了个把子,不算男人,当然叫鸳鸯浴了!” “你” 此时,勾铁汉看到一名身穿统罗绸缎的男人走近女儿,但一名黑衣客掌势又逼近,他身子一退,还是没有看到那名男人的长相。 也在此时,另一名黑衣客拉满弓,再次将箭头对推了勾馨,勾铁汉急着前去阻止,先飞身掠过眼前缠住他不放的黑衣客,再对那拉弓者击出一掌,那人急忙侧身闪过他的攻势,却也因此将箭射歪了,批地一声,箭急速地飞了出去,直直的射向皇甫激因。 三个人此时在屋檐上缠斗,根本也顾不得那只飞箭了。 而站在门口的勾馨在看到皇甫极因走向前要抱她,想也没想的往旁边一闪,背着他往前走,让他扑了个空。 但也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一只飞箭突地从黑夜中窜出,急速的飞来,本能告诉她她还来得及闪开,但心里却响起另一个声音——若她闪开,她身后的皇甫援朝就中箭了! 就在这一念间,她也来不及问了,那只飞箭直接射中她的右腹部,她惨叫一声,倒在皇甫灏藇怀中。 皇甫须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她腹中的那只飞箭从何而来,但见她受了伤,他的脸色一白,心莫名的跟着绞痛起来。 史大诘冲上前来,一见到勾馨中箭,急着大喊,“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皇甫顺钢见她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立即抱起她大喊,“叫太医 来,先洲太医来!” “痛……好痛……”她的肚子好痛,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忍一忍,忍一思。” 他抱着她冲回殿里,而殿外已是一片混乱,几十名侍卫看到在屋檐缠斗的三名黑衣客,全围了上去,一场激斗展开了,勾铁汉知道女儿中了箭,心急如焚,但见情势对自己不利,侍卫又蜂拥而上,他只得先施展轻功逃走,而那两名黑衣客也是趁乱逃逸了…… 阴错阳差,勾馨成了皇甫灏藇的救命恩人。 因为宫里上下没有人认为那几名刺客的目标是她,而她当时为了不让皇甫灏藇抱到还特意的走到他前面的举动,更是被误解成她已经看到了箭,所以以肉身为盾,替他挡下了那一箭。 所以这会皇宫里,大家对皇甫灏藇这名“红粉知己”有了另一种看法,大家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有情人。 而在皇甫尔玺偕同毛纯儿前去英华殿探望她后,各个娘娘、贵妃们也都前去探望,送上各种珍药补品。 她一下子成了宫里的大红人。 但对皇甫灏藇来,当日太医在为受伤昏迷的她把脉时,发现她有几个穴道被封住,而这并不会影响到身体及日常行动,只是抑制了一股内力且无法轻易解开,换言之,她的武功被封了。 但在他的印象中,他不记得她会武功,也不曾看过她动武。 在经过数日的休养,她的伤势稍微好转时,他问了关于武功的事,但勾馨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武功,当然就更不知道自己的穴道被封的事了。 他再问她记不记得狂霸山的事?她也一脸茫然,直说她失忆了。 先前听她说自个失忆时,他一直认为她是在装的,但由这情形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狂霸山被铲平时,他记得林春山说上面的人无一幸免,可她活着,只不过忘了一切…… 疯老爹!这个名字突地跳入他的脑海,难道她也喝了他的药?!而自己是否也因为她设陷喝下的药汤才会改了性子? 他记得她曾说过,喝了疯老爹的药,有人的个性会慢慢转变,自己浑然未觉,若有人告诉他,他变了,他不但会不承认,还一再的坚持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难道他现在就是这种情形吗? 不,他不觉得自己的性子有转变,他只是在东巡一次后,思想有所成长改变,那是自然的,绝非药物的关系…… 思绪越转越复杂,脑袋也越来越混饨,矛盾更是其来越多,他沉沉的吸了口长气,拒绝再想。 此时,伺候勾馨用膳的两名宫女从房里走出来,跟他行礼后,退了出去。 他举步走进房内,看着躺在床上,神色还有些苍白的勾馨,一身白衣的她虽然仍是男装打扮,但看来却多了一份女子的纤弱气质。 他知道那一日父皇来看过她后,已猜出她是名女子,但因她救了他一命,他也没有说破,只是点点头,笑笑的离开。 “觉得怎么样?”他在床沿坐下,而另一边的史大诘则识相的退了出去。 她虚弱的扯了一下嘴角,“什么怎么样?这样子再好不过了,不必伺候你这个主子,还有人伺候吃饭喝水的,哪里不好?” “是啊,尤其我这个主子还伺候你,帮你擦拭身子,要不,你躺了这些时日,不浑身发臭了。” 闻言,勾馨白皙的脸颊立即飞上两抹嫣红,她故意不提那件事,他却硬是说了出来! “我说了我不会感激你的。”她呐呐的道,因为是她被占便宜嘛。 “不感激无所谓,你替我挡了一箭,这算是我小小的报答之举。” “谁替你挡一箭?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是不让你抱才往你身前一站的!” 这一点她是说真的,但皇甫灏藇另有想法。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动。”他定视着她,相信她还是有心为自己挡那一箭。 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勾馨的心儿是卜通、卜通乱跳一通。 她润润干涩的唇,明明红着脸,却以凶巴巴的语气想掩饰那股不自在,“你感动什么?别那么厚脸皮成不成?!谁会白痴的以肉身去挡箭啊?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 “这种巧合也是上天安排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走霉运。” 他露齿一笑,看着她两颊的配红,还是忍不住倾身亲了她的唇。 她知道自己该避开的,但是他这个吻真的好温柔,她实在抵抗不了…… “呃——对不起,主子,打扰了,可是皇上在御书房,有事找你呢。”史大诘捂着眼睛,不好意思的站在门口通报。 他抿抿唇.看着羞涩的躲进被里的勾馨后,瞪了史大诘一眼,这才离开英华殿。 而此时,坐在御书房内的皇甫尔玺正在细看他东巡回来后的奏招,但连看了数次,还是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他叹了一声,对三名刺客能无声无息的进宫行刺,又相继逃走一事,自是相当震怒。所以大内除了加强皇宫巡察外,也派了多人到京城各地去搜查,看看有没有外地来的可疑人士。 只是京城原本就是个四通八达的城市,来往人士复杂,侍卫捉了一些人,却问不出什么,自然也没查出什么。 所以究竟是谁想对皇儿不利呢? 他再将目光回到奏把上,本想从中找些蛛丝马迹,看看皇儿是否有得罪人,但他写得实在过于草率,连被掳至狂霸山的事也没提。 皇甫项困在此时走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他点点头,对这个态度变得禁骛不驯的皇儿,单刀直人的切入问题,要他好好的想一想,他这一趟出去,除了狂霸山的事以外,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才会让人前来寻仇? 皇甫灏藇在思索一会后,耸耸肩,着实也想不出有谁会想要他的命。 皇甫丞空见状,也只能让他先行下去了,但却另外命人改将史大诘找来,这个太监一路随行,也许能想出什么特别的事来。 “启禀皇上,奴才想了又想您了狂霸山山贼被歼灭一事外,奴才与主子一路东巡,没碰上半个恶煞,也没与人结怨啊。” 难道狂霸山上有余孽未除,因而挟怨前来?一脸凝重的皇甫丞势朝他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先下去。” “是。”史大诘退了出去。 第二天在早朝过后,皇甫尔玺即请严世伟到御花园一叙。 数月前,他派人前往春霖县铲除那些山贼,井救回大星子后,皇上对他及春霖县令可都给了一笔不错的赏赐,没想到,皇上今儿再谈那事,却是要他再去查查是否有余孽未除? “皇上为何重提此事?”严世伟一脸困惑。 皇甫尔玺遂将前几日刺客夜探皇宫,欲刺杀皇甫须用的事略微说明,又道:“由于此事不宜宣扬,故朕下令要所有人闭口,但有人要大皇子的命是事实,若不查个清楚,总觉芒刺在背,无法心安。” “里明白了,这事里眼春霖县令林春山会好好查个清楚。” 翌日,严世伟告知家眷他将前往春霖县的缘由,并如同往常般,要儿子别惹事后,即乘马车离去。 这下子,严氏兄妹惊觉事情严重了。 “怎么办?明明只是要小太监死,结果大家认为我们要暗杀的人是大皇子。”严东凯慌了。 “万一爹查了一团回来毫无所获,而用买通的那两名江湖人士却被京里的侍卫们逮着,供出我们……”严任凤一想到这儿,脸都白了,到时候他们脑袋不搬家才怪! “怎么办?!”她也急了。 “你还说,这事全是因为你!”严东凯怨声指控,但他也知道现在责怪妹子太了,他还不想死呢,要死也得死别人! “好!一不做,二不休,这死掉的人就没法子供出我们了。” 他赶忙派了人,再撤下大把银票,找了两名武功高手去行刺前一次帮他们刺杀勾馨的人。 第八章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啊……” 疏星谈月的夜里,汝贵妃凭栏望着那落在屋前一方池塘里的落花,哺哺低语感叹。 这花开了,没人看;花落了,也没人怜惜,就任它飘落,就像自个儿—— 望着倒映在池塘里的脸蛋,她此时正值娇媚,却无人怜惜,一待人老珠黄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难塔落寞,皇上让香妃一人独占,连大皇子也被那个小太监霸占了,可怜她夜夜独守主闺,独尝寂寞。 就不知道堵娘娘等人是怎么捱的?尤其这身子里的欲火每到夜晚就沸腾了,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安抚…… 唉!她又长长一叹。 此时,林嫂境快步的从长廊走过来,竟是一脸惊吓。 她皱起了柳眉,“发生什么事了?” “启禀娘娘,奴才这几日听到一些宫女们的耳语,但不敢乱说,可刚刚却不小心撞见连公公急匆匆的从诸娘娘房里出来呢。” “是吗,到底是什么耳语?” 她遂将宫女们传说话娘娘耐不住寂寞,找了太监去帮忙消消欲火的事说了出来。 闻言,汝贵妃眸中立即露出一抹感兴趣的光芒。 没想到诸娘娘的脑子不错,跟个没把子的太监在一起,可以以娘娘之姿,下令奴才们好好“伺候”外,甚至随便找个名目,就可以叫他们来消欲火了。 而且,若不是那些官女们多嘴,谁会想到一个娘娘、一个太监关起门来做什么? “娘娘,你在想什么?”林嬷嬷觉得她的表情怪怪的。 她勾起嘴角一笑,“你到英华殿去瞧瞧,看看那个小皓子有没有在伺候大皇子?” “呃……娘娘,你想做什么?” “那么罗唆,而且我话还没说完呢。”她给了她一记白眼。 “是!”她急忙低头。 “总之,在不惊动大皇子的情形下,你将他请过来,就说本娘娘有事找他。” “是!”林嬷嬷一看她那春情蠢动的神色,也知道她找小皓子来干么。 只是这妥当吗?小皓子可是大皇子的人啊! 但担心归担心,她也知道这个主子是说不得的,便只好往英华殿去了。 汝贵妃回到了房里,一想到那个白净俊逸的小太监,她邪淫一笑。 听完林嬷嬷的话后,她脑海里唯一出现的人选,就是小皓子。 不一会,林嬷嬷就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勾馨进来了。 怪了,她跟这个汝贵妃算了算,就只有一、两次的交集,但这会她要林嬷嬷请她过来?! “大皇子睡了吗?”美丽的汝贵妃边问,玉手还边撩起裙摆,露出那双白皙的腿儿。 勾馨觉得好奇怪,但还是回答,“启禀娘娘,大皇子又让皇上叫了去,还没回宫呢。” 是吗?那她的动作可得快一点了,她以眼神跟林嬷嬷示意,要她将房门给关起来,林嬷嬷连忙照做,并守在门口。 汝贵妃看着勾馨那张俊美过人的脸蛋,心痒难耐,“小皓子,你过来。” 她皱眉,但还是依言走近,没想到她手一揽就将她带人怀中,她瞠目结舌的瞪大眼。 “小皓子,你说我美不美?”汝贵妃将她的手拉人她的肚兜内。 勾馨一触到那两团柔软,倒抽了口凉气,“娘——娘——” “没关系,娘娘让你玩,只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也说不得的,知道吗?”她边说,一双手居然已开始帮她脱衣服。 勾馨想也没想的就大声呼叫,“娘娘非礼啊!娘娘非札啊!” 汝贵妃脸色倏地一变,看着飞快的冲进来的林嬷嬷,“该死的,打昏他!” 林嬷嬷情急之下,拿了个花瓶冲过来,往勾馨的头上一敲,砰地一声,她昏倒在汝贵妃身上。 她得意一笑,轻抚着她的脸颊,“敬酒不吃,你吃罚酒,一县咱们两人上了床后,你可就不敢再大声嚷嚷了。” 到时候,她会说是他仗着大皇子对他的宠爱,对她强行污辱的。 “林嬷嬷,到外头去看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了。”她向林嬷嬷瞥了一眼,贪婪的眸光接着定在躺在床上的勾馨身上。 林嬷嬷出去了,只不过,在汝章妃一件件脱掉勾馨的衣服后,她吓呆了,这、这——她……她居然是个女的?! “小皓子,小皓子呢?” 皇甫灏藇一回英华殿就找勾馨。 父皇找他去谈什么国事,他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借口困了,便回来。 “禀主子,汝贵妃刚刚找她,她人现在在永和宫呢。”史大诘连忙回答。 他暨眉,“她找她做什么?” “奴才不知道,但是贵妃要人,所以……”他哪能挡呢? 皇甫灏藇没有听完话,转身就往永和宫步去。 守在门口的林嬷嬷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了来。 “奴才参见大皇子!”她故意扬高了嗓音,对主子示警。 可这会房里的汝贵妃还呆呆的瞪着勾馨那一身晶莹剔透的胴体呢! 在听到林嬷嬷的声音后,她才回过神来,急忙要替勾馨穿衣服,但越急手脚就越不听话—— “等一等,大皇子,娘娘可能睡了,呃……可能衣衫不整,请等一等。”林嬷嬷努力阻挠他人内。 “衣衫不整又如何?该看的不该看的,我全看过了。”皇甫灏藇抿紧了薄唇,一把推开了她,推门而人,映入眼帘的确实有一人衣衫不整,不过不是汝贵妃,而是他的小皓子! “呢,大皇子……”汝贵妃频咽口水,对他眼中射出的冷光是心泛冷,头皮发麻。 他冷着一张俊脸,走近她,她僵着身子,惊慌得不知所措。 但他只是将衣服盖住勾馨的身体后抱起她来,井转身往门口步去,而林嬷嬷也在此时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看到他,又赶忙退到一旁,弯腰低头。 “听清楚了,如果让我听见有人说小皓子是女人,那你今晚找太监泄欲的事,我父皇马上就会知情。” 小皓子是女人?!林嬷嬷错愕得抬起头来,看着皇甫灏藇冷峻着一张脸抱着勾馨离开,而她的主子则是浑身发抖的坐在床上,面无血色。 难、难道是真的?她傻眼了…… 皇甫灏藇在将勾馨抱回英华殿,正将她放到床上时,她悠然苏醒,一见到自己竟是衣衫不整,她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将衣服紧紧的揪住。 “你干么脱我衣服?”自从她的伤好了后,她都是自己洗澡的。 他撇撇嘴角,“大笨蛋,脱你衣服的人若是我,你早就在床上了,而不是这会还劳我抱你回床上。” 勾馨愣了愣,也对,这时后脑勺传来一阵刺痛,接着,她倒抽了口凉气,想起来了,“汝贵妃她——” “她将你剥光了,也吓傻了。”他莞尔一笑。 “那……她知道我是女的了。”她指着自己。 他点点头。 “那怎么办?” “哪能怎么办,你就改当宫女伺候我吧。”他开玩笑的回答。 “你真的吗?” 他摇摇头,“假的!” 她被他搞胡涂了。 皇甫灏藇那句话的确是假的,他还不想让她恢复成女儿身,因为最近父皇老是找他谈论国事,还要他再去读那些他以前已经看到发烂的四书五经等书册,他觉得烦死了。 所以这几日,他反而认真的考虑起前阵子史大诘的建议,再去东巡一次,这样他就能脱离父皇的叨念。 可古礼规定,出巡时是禁带后妃侍妾随行,不过他若带了一个小太监随行,那当然就没问题。。 再说,父皇看出小皓子是个女的后,迟迟都没有说破,那也代表他默许他跟她在一起,这回他若说要带她出去巡视,相信父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你在想什么?” 在他陷入思绪间,勾馨已经很快的把衣服穿妥。 他勾起嘴角一笑,“我想不久后,我们将会有一趟旅行。” “旅行?”她困惑的重复,但这个怪皇子什么也不肯说,自己回房去睡了,她耸耸肩,也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从宫里逃出后,勾铁汉躲在童亨家里已好一阵子,先前大内侍卫大举搜城,为免出事,他都是窝在这个不大不小的老四合院里。 而那个管不住的疯老爹,在给了他一瓶可以解开女儿被封住穴道的药后,又失踪了,这会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只是女儿中箭受伤,也不知道伤口是否已痊愈?他曾想过再夜探皇宫,但里面的戒备更加森严了,他不得不放弃。 因此,这会也只能等待史大诘的出现,透过他,了解官里的情形外,甚或再借由他的手帮女儿逃出宫。 不过,他此时的频频踱步,看在坐在另一边的童亨眼里,觉得头都快晕了。 “寨主,你别再走了,我看得都头昏眼花了。” “可你那个朋友怎么还没来?” “他在宫里当奴才,时间不是他的,当然不会准时了,不过,寨主你放心,他叫人带了信给我,说今儿要溜出宫来找我,就肯定会来的。” “但咱们都从白天等到日落了。”他难掩忧心。 童亨这一看,可不是吗?这一轮红日西下,整座京城都让那耀眼的橘红色光芒给映照得发亮,而人还没到呢。 “这……该不会来不成了吧?”他有点担心了。 好在两人又等了一会后,史大诘终于来了,他发现屋子里除了好友以外,还有一名陌生的中年人。 “他是?”他不解的看着童亨。 “他是我妹子的爹,要问问她中箭后的情况伤好了没?” “这……”史大诘一脸错愕,指着勾铁汉道:“他是你妹子的爹,那不就也是你的爹了?可是你的爹分明不是——” “好了,好了,这事有点复杂,你就先回答我后面的问题。”童亨知道他搞迷糊了,又看勾铁汉一脸焦急,急急打断他的话,没想到他又说了。 “后面的问题也有问题,宫中有人中箭的事,你们怎么会知情的。这消息皇上明明下令不准说的!” “这位小哥,麻烦你就先回答问题吧,其他的晚一些我再说给你听。”心急女儿的状况,勾铁汉再忍不住的催问了。 史大诘还是一头露水,但是他这趟出来,原本就是要告诉好友他妹子的状况,所以他还是将勾馨在宫里的情形全说了。 勾铁汉一听到女儿已没事,悬在心上的一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不过,在知道史大诘就是大皇子身边的太监后,他却不愿意为他解惑。 要是他知道勾馨是狂霸山上,他这个山寨主的掌上明珠,他肯定不会帮他的忙。 “你怎么可以反悔?至少要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她中箭的事吧!”那是刺客耶!难不成这个陌生人也是其中之一?要不,他怎么知道?史大诘怀疑的想着。 勾铁汉看看他,再看看长得还算白净的童亨,当下,他另有决定,他将怀中的药瓶交给重亨,要他扮太监混进宫会,将药带给勾馨吃,一旦功夫恢复了,以她的轻功,应该可以自行逃离皇宫。 “呃……请等一等,她是我们主子的宝贝,你怎么可以让她逃离皇宫?再说,童亨也不能混进宫会。”史大诘表情不悦。 “那你帮我带药给她。”勾铁汉将药瓶拿到他眼前。 他用力摇头,一字一字的道:“那更不可能,我绝不会背叛主子的!” “这不就对了!就我进去嘛,反正你都能带我妹子混进宫去了,我这个真的男人还扮不了太监混进去吗?”童亨也在一旁拍胸脯开口。 他瞪着好朋友,“我警告你,别为难我哦。” “大诘,咱们是好兄弟吧,我告诉你,寨……呢,勾老爷对我患重如山,他女儿,也就是我妹子,也想出宫啊,何况上回来你不也说了,她在里面很危险,一旦你家主子不宠她时就大难临头了,有没有广 听到好友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史大诘是真的没话说,只是他也不愿意背叛自己主子,所以在深思后,便答应让童亨扮成太监混进它去,让他自己去做后续的事。 因此,第二晚,他又带了一套太监服偷偷溜出来,再跟守城门的侍卫说,童亨是皇甫顾翩新要来的小太监,侍卫们也不敢挡,两人就顺利的进宫了。 只是,在他跟董亨独处时,他又是频频追问那个“勾老爷”的事,但他不说就是不说,真的是闷死他了…… “在这儿吗?” 勾馨带着期待的神情跟着史大诘离开英华殿,来到雨花阁旁一处隐密的假山边。 果然见到童亨从山后走出来,她兴高烈的冲向前去,抱住他,“哥!” 童亨实在没有想到她看到他会这么开心,眼眶不由得也跟着泛红了,他吸声道:“真他、他奶奶的,有妹子还真的很窝心,窝心到想哭了厂 “拜托你们,没多少时间啊,若被人瞧见了还得了!童亨,要办的事快点办一办,别让人给瞧见了!”在一旁的史大诘急忙提醒,“还有啊,小皓子一离开咱们主子的视线不一会儿他就会叫人了。” “说得也是,快一点!”勾馨也赶忙跟哥哥点点头。 当童亨正要从怀中拿出那瓶药时,一声带着冷笑的女性嗓音突地扬起,“哼,三个太监偷偷摸摸的躲在后山里,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惨了,是汝贵妃!勾馨一听到那声音,心不禁凉了一半,汝贵妃自从上次那件事后,只要皇甫灏藇不在她身边,就找她的碴并冷嘲热讽,要不,就是威胁她饭可以多吃点,话绝不能乱说…… 所以这几天,她鲜少离开英华殿,没想到,今儿为见哥哥不得不出来,却又跟她狭路相逢了! “颐,奴才们叩见娘娘,娘娘金安!”史大诘跟勾馨两人都以手肘撞上童亨一下,示意他跟着甩袖行礼。 但他没当过奴才,哪搞得憧?这一步跪下,就让汝贵妃看出不对劲了。 “你,头抬起来。”她冷冷的看着他。 童亨低着头,看看妹子,再看看好友,见他们点点头,也只得怯怯的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又冷又傲的娘娘。 “奇怪,怎么不曾见过你这个狗奴才?”她蹙眉。 “禀娘娘,他是新来的。”史大诘赶忙抬头解释。 “是的,娘娘,他是新来的。”勾馨也焦急的附和,但这看在汝贵妃眼底可不对劲了。 她眸光犀利的从头到尾,仔细打量这个“新来的太监”,随即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太监还长得出胡子,而双胯间还是鼓着的?” 三个人的心猛地一震,脸上血色全失。 汝贵妃脸一沉,“林嬷嬷,叫人将这个假太监押去砍了,宫里除了皇亲国戚外,可不许有不干不净的男人!” “是!”林嬷嬷正想回头叫人,勾馨一个箭步向前挡住了她。 她火冒三丈的看着汝贵妃,“放过他吧,你看不顺眼的人是我,何必为难他?” 她脸色丕变,“放肆,你这个死奴才,以为有大皇子给你撑腰,就敢这样说话?” “贵妃娘娘——”史大诘想打圆场.但马上被敲了一记闷棍。 “你也给我闭嘴!”汝贵妃冷冷的脱了众人一眼,“这什么情形,反了吗?两个小太监这么没大没小的管起我这个贵妃来了?”真动了气的她怒不可遏的道:“林嬷嬷,马上叫人将这个假太监给押下去,我要慢慢的折磨他,再让他死!” 勾馨、童亨、史大诘三人都急了。但林嬷嬷叫来了人,一下子就将童亨给拖下去。 “等一等,你就是要有人死嘛,那我代他,我这一条命给你!”勾馨气呼呼的挡住转身就要走的汝贵妃。 她咬咬牙,“好!看来他是你的姘夫冈,以你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 疯子!他只是她哥哥。但她不打算说,说了.她相信这女人只会让哥哥死得更不痛快。 贵妃瞧她的神情,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她笑了笑,“看来你不是耍嘴皮子,而是真的要代他死?” “我死,你就会放了他?” “可以,但你愿意代他死吗。”她冷笑。 “只要你发毒誉会放了他,我就死给你看。” “好,”汝贵妃赌上了,她当真发起毒誓,待发完了,她便冷冷的看着勾馨,“好,我发完誓了,你可以死了!” 她摇摇头,“不行,我得先看到娘娘放走他。” “啥?!” “我刚说了,你发毒誓放了他,我就会死。”这有顺序的嘛。 “你、你耍嘴皮子唬我!”她气得牙痒痒的。 “我没有,我若真死了,你有没有放了他我怎么知道?当然得等他走了,我才能死。” “算你狠!林媛媲,去将那个人再从牢里拖出来,当着她的面 “放他走!”皇甫烦琐的声音陡地响起,除了史大诘外,其他的人都愣了一下,而他的脸色阴沉,双眸窜着两簇怒焰,看来好像已经听了不少。 他的确是听了不少,从汝贵妃那句姘夫开始。 而其实史大诘在那时就已看到他,只是他以眼神示意要他不得出声,也不得提醒那几个说得专注的人,他要听听看他们还会说些什么,但越听自己的心情越差………… 皇甫灏藇走到史大诘的身前,“去将那个人撵出宫去!” “是!”他急忙往牢里跑,真是上天保佑,好朋友可是捡回一条狗命了。 皇甫灏藇直勾勾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汝贵妃,“小皓子甭死了,因为人不是你这个贵妃放的,我说的没错吧?” 她僵笑的点点头,看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很快的跟林嬷嬷逃开了。 勾馨看着眼睛冒火的他,轻咬着下唇,“我跟你解释,他……” “不必!”他突地出言咆哮,再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开。 呼,于么这么凶?她也没惹到他不是?她也不开心了。 当晚,皇甫灏藇就留下一封信给皇甫尔玺,告诉他,他将再去完成东巡的任务,而且,只带着小皓子轻骑简装上路。 第九章 天空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朝阳即起。 这儿是京城近郊,勾馨以手肘支撑着头,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皇甫灏藇像个孩子似的,正将几尾活蹦乱跳的鱼儿摆到柴火上戴烤着,而它们还是他从一旁的芦苇丛中的池塘里捞起来的。 这会天快亮,他们又一夜没睡,她因极了,他却兴致勃勃的烤鱼? 他也真的是个怪人,什么也没况就将她带出宫来了。 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后来,终于还是抵抗不了浓浓的睡意,闭上眼睛打起吨来。 “起来,吃鱼了!” 勾馨感觉好像才刚闭上眼,就被叫醒了。 “给你!” 她张开眼,看着皇甫须用将手中一串还冒着烟的鱼儿递给她,不过,他的表情有点臭。 她润润唇,接过手,其实没啥胃口,再看一眼沉着一张俊脸在吃鱼的他,她知道他还在生气。 “这一路上,我不是已经告诉你,童亨他只是我哥嘛,我也不知道他来找我做什么……” “闭嘴!” 她抿抿唇,拿起鱼儿猛地咬上一口,好像在咬莫名其妙发火的他,但鱼儿烫,这一咬,烫得她眼泪都流出来了。 皇甫灏藇没有理她,事实上,他的心情从她说愿意代替那个她口中的“哥哥”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好过! 她有没有哥哥,他不清楚吗?何况,那个童亨分明就是狂霸山上的山贼之一! 她说她失去记忆,但为什么还会跟狂霸山上的山贼有来往?还喊他哥哥?! 但他也清楚,他真正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在嫉妒,嫉妒她居然愿意替一个男人死,他真的感到很不是滋味! “你那么生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个高高在上的大皇子,真的对我这个小太监动了情呢。” “闭嘴!”他咬牙切齿的给了表情居然有点儿自满的她一记冷光。 “大皇子——” “我叫你闭嘴!”他气呼呼的打断她的话。 勾馨吐吐舌头,看来他真的很生气呢。 她抬起头,看着一半亮,一半还暗着的天空。呼,们心自问,他只带她一个人出来,她其实还挺骄傲、挺开心的,只是她井不喜欢这种感觉,尤其是想到自个因为他而没有躲开那一箭的事……她担心他中箭,却不害怕自己会不会死? 老天爷,她该不会也对他动了心吧? “救命啊,救命!” 对啊,她也好想喊救命,她怎么可以对他动了情呢?她哪根筋不对,疯了吗? “救命……呜……呜……救……救命……” 咦?勾馨一愣,不对用,是真的有人在喊救命呢! 她的视线飞快的从天空移到皇甫灏藇脸上,他的神情也变得凝重; 同一时间,一名狼狈不堪,但却是一身凤冠霞校的新娘子跌跌撞撞地从另一边的树丛里冲了出来,跑了几步后,整个人扑到皇甫项用的怀里。 “请、请救我!”面无血色又满脸泪痕的她话语一歇,就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他蹩眉看着她,往意到有好几个脚步声从远而近,不久,几个蒙面黑衣彪形大汉手持长刀的追了上来。 为首的黑衣人一看到皇甫灏藇,黑巾下的眼睛闪过惊慌,“糟了,退!”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黎明的晨咏下。 而皇皇灏藇莫名其妙的怀中多了个女人,总不能带着走,所以他只得又回头返回京城,走进“京丰客栈”,要了一间厢房安置那个新娘子。 老树参天的严王爷府里,严东凯已经脱得精光躺在床上,就等着手下将那个住在近郊的小村落,长得还颇有姿色的王老爹之女抢夺过来。 哼,王老爹想大半夜的偷偷将她送上轿子嫁人,他就找人直接将她抬到他的床上来! 不过,那群笨蛋到底在于什么?天都亮了,还不见人影! “少爷、少爷!” 外头传来秦总管的声音,他心一喜,很快的从床上坐起身来。 不过,却只见到一头华发、虎背熊腰的秦总管一个人进来,他脸色一沉,“人呢?” “呀……”秦总管只得将遇上皇甫灏藇的情形全说了,由于他曾多次陪同老爷进宫过,因此也见过仪表非俗、气宇不凡的大皇子几次。 砰地一声,严东凯用力的捶了下床沿,怒气冲冲的道:“该死的!你不仅没有抢到人,还让人给大皇子带走了!” 秦总管吭都不敢吭一声,头垂得低低的。 严东凯脸色铁青,这下子事情闹大了,万一那个女的告诉大皇子是他抢亲,他爹又远在几千里外的春霖县,这远水救不了近火,该怎么办? 严东凯很慌,但一颗心提心吊胆了一上午,也不见皇甫源勘上;门。 他不禁暗暗祈求妹子口中变了性子的他,是懒得管这等闲事了,所以才会迟迟的没上门为那个女的讨公道…… 其实严东凯的祈祷差点成真,如果皇甫灏藇身边没有勾馨一直在响响咕咕、念念有词的话。 “烦死了,我说不管就不想管!” 京丰客栈的上等厢房里,皇甫灏藇喝酒吃东西,就是不起身跟勾馨到严王爷府去。 “大皇子,那人是风流好色之徒,而且,仗势着自个是王爷的儿子——” “够了,我已经找了人将那名新娘子送到她的夫家去,也派人去找衙门的人管这件事了,你就让我的耳根子清静清静一下成不成?”他说完话,起身一到床上和衣躺下。 他一整晚没睡,又被那件事折腾了一上午,这肚子填饱了,也困了。 勾馨气呼呼的走到床边,“你是代皇上出巡吧,哪有遇到问题叫别人去办的?再说,如果衙门办得了严东凯,他为何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强抢民女,一逞兽欲?!” “你怎么知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他没好气的问。 “那你认为我怎么会傻得跑到皇宫里去当太监的?”她也没好气的回问他。 他浓眉一皱,“难道你也——” “就是广她用力的点点头。 令她意外的,他没有生气,反而勾起嘴角一笑,哺哺的道:“那我还得感谢他了。”是他将她间接带到他身边的。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实在太小声,她根本没听出来。 “总而言之,我先睡一觉再说。” 他还睡得着?勾馨气炸了! 但皇甫源用还真的睡着了,而且,一连两天,他只找来几个客栈里的掌柜、小二、客人们问些严东凯的事。 终于,在一个阳光耀眼的早上,他愿意“移驾”离开客栈了,勾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 “你要去找严东凯了?” 他笑了笑,没回答她。 “那么吝啬干么?你问了我两天了,说一下会怎样?” 但他就是不回答她,举步往严王爷府的方向走去.她嫩撤嘴角,不悦的又跟上。 此时,童亨就站在另一边街道的转角处,他先是看到了勾馨,再看到她身边的皇甫灏藇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那不是、那不是那个教书先生嘛?寨主!” 他赶紧拍拍勾铁汉的手,他们两人是趁着这几口大内侍卫搜城的动作趋缓了,才出来绕一绕,透透气,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令人震惊的一幕。 勾铁汉顺着他的眸光看过去,在见到曾在狂霸山待了一段时日的皇甫灏藇时,也是愣了得,这……这是什么状况? 他正想追过去,见两名衙役对着皇甫灏藇必恭必敬的行礼,还喊着,“大皇子!” 闻言,勾铁汉跟童亨同时倒抽了口凉气,两人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目光,这是—— 两人再对视一眼,尾随在他们身后,一路来到了严王爷府,看着他们走了进去。 “寨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童亨真的被搞胡涂了。 勾铁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此时此刻,他却在考虑,女儿不必恢复武功不必恢复记忆,也不必救她离开皇宫了。 因为女儿当初一见钟情的人就是现下这个狂霸深沉的大皇子啊,她正跟他在一起,而且朝夕相处。 只是,这是什么样的命运安排? 女儿为了留住皇甫灏藇,让他喝了疯老爹的药汤,为的是要他失忆,结果疯老爹却用了另一种药,所以皇甫须留在浑然未觉中转变成一个霸气狂傲的人,而女儿却在自己这个老爹的逼迫下喝了药,失去了记忆。 最后在绕了一大圈,两人竟然又在宫中相遇了。 不过……女儿算不算是自找罪受?若是她当日没有设陷讲让皇甫灏藇喝下药汤,那他就还是那个好相处、热心,爱说大道理的书呆子…… 这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了吧。 童亨看勾铁汉居然在沉思一会后转身就走,不解的连忙跟了上去,“寨主,怎么了?” “我要回狂霸山去。” 他愣了得,“怎么突然间要回去?而且大小姐她——” “她就在她爱的人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接下来,他可以专心的去查数月前血洗狂霸山的幕后主使者是谁,然后摘了那人的头去祭狂霸山上的数十条冤魂! 这……童亨真的被搞胡涂了,但他更不明白勾铁汉在买了一匹马准备策马离开前,告诉他的话。 “一切到此为止,你也不必让馨儿知道过往的事了。” 就这样了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甫灏藇自从走进位于京城大街上的严王爷府后,就细细的打量这间金碧辉煌的府宅大院。 瞧这造景庭园、假山流水、亭台楼阁,举目所见,无一不是精雕捆域的。 他在客栈里问了几个人,意外得知父皇器重的严王爷居然是个为人阴沉,架子也大的贪官,而其儿子严东凯更是个好色之徒,胆大包天到只要看上眼的姑娘就抢回家当妾,当丫环,反正都是掳到王府里泄欲。 但此地就在天子脚下,这对父子也太嚣张了! 此刻,他就在坐在富丽堂皇的王府大厅里,举目随便一看,摆饰的古董字画,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而府里的丫环早早就端来一杯上等好茶,却还不见严东凯出来见客。 “那三八乌龟不会是不敢出来了吧?”站在他具厉,女扮男装,一身蓝色素衣的勾馨压低着声音道。 “不出来,我就将那些东西—一砸了。” 皇甫灏藇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一只青瓷古花瓶前,把玩一下,手一溜,它掉到地上破了;下一个是一只唐三彩,再下一个则是白玉盘,一时之间,乒乒乓乓声不断。 丫环仆从们看在眼里,可没人敢上前阻挡.这来的可是大皇子啊。 严东凯是真的不敢出来,不过,在听到仆从们说,皇甫灏藇将他爹的收藏品一个一个往地上扔后,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 但他胆子小,所以拉了也窝在房间的妹子跟他一起往大厅去,当然也将两天前发生的事跟妹子说了。 严任凤对这个哥哥实在是没法子,但想到他曾帮自己出一口气,虽然是帮倒忙,但还是跟着他往外走,准备打圆场,没想到,她一眼就瞧见了皇甫须用身后的勾馨。 她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一肚子怒火,在瞬间又烧了起来。 不过严东凯一看到相貌俊秀的侍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怪了,怎么觉得他有点儿面熟?尤其他这时恶狠狠的瞪着他的眸光? 皇甫顾潮可不喜欢他瞪着他的勾馨看,“严东凯,听你强抢民女的‘案子’不少,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大皇子,”严东凯愣了一下,急忙收回目光,看着脸上还有笑意的他,于笑两声,“怎么会有这种事呢?是那些民女自己投怀送抱,自愿到我严府,享受荣华富贵——” “胡说!”勾馨想驳斤,但马上被皇甫源困制止了,他看看严东凯,再看看一脸怒气冲冲的瞪着勾馨的严任凤。 “严小姐,麻烦你将你的嫂子们及府里的丫环全带到我面前来。” 她皱眉,困惑的看着哥哥,他也摇摇头,不知皇甫灏藇要干么。 但别说是他们,连勾馨也不知道他想干么? 虽然不清楚他的用意,但严任凤还是照他的话去做,将府里的女眷们几乎全找了来。 结果皇甫灏藇先向她们表明自己的身分后,再告诉她们,只要是被抢来、掳来,不想再待在府里的人,现在就可以离开,而且,如果有人敢阻止或在日后找她们的碴,他就让那个人五马分尸! 这话一出,一群人面实感激、眼泪直掉的全离开了,只剩下严东凯的元配,但她是看在肚子里未出世孩子的份上留下来的。 严东凯对皇甫灏藇的此番作法自然无法苟同,频频抗议,连严任凤也看不过去,觉得他不该管严家的家务事。 “这是家务事?”他眸中一冷,突地一把揪住严东凯的衣襟,带着他施展轻功离开。 勾馨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但她不会武功,一会就没看见两人的身影了,而严凤近也急了,急忙修书以飞鸽传书到春霖县府,告诉人在那儿的爹爹,府里发生了事,要他速速回来。 然而,就在第二天,严东凯已被剥光全身衣服,仅在双胯之间包了块布,被高高的挂在城门上,哭得呼天抢地,哀哀求饶,“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 至于让京城百姓看这个风流好色的王爷之子丑态尽出的皇甫额熟,早已经偕同勾馨展开另一场的“东巡馆游记”了。 对皇甫灏藇来说,再次出巡,的确比较像是一场陵游记。 因为他是抱着玩乐的心态去巡视的,所以有赌坊就进,有妓院就逛,有热闹、新鲜事儿全不错过。 不过,由于身边有个故意唱反调的,他们也走得奇慢无比。 其实勾馨也不是故意唱反调,只是既然是出巡,就是要考察民间疾苦,遇到了事,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所以她就帮他找麻烦或是多为百姓打抱不平点,身为她的主子,他总不能不管那么一下下吧。 只是皇甫灏藇好像也无所谓,她管,他就管;她不管,他好像也没差。 这一天,他又带着女扮男装的她进了一家妓院,却遇上一个想要逼良为娼的老鸨—— “臭丫头,拿了我的钱就得替我做事,做个十年,你才能走人!” “不……我会去赚钱还你的,凤娘,求求你。” 勾馨看着皇甫顺图又像个眼盲耳聋的人,完全漠视那名哭得泪如雨下的十三、四岁女孩向全身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的女人跪地磕头的景象,反而左拥右抱两名妖饶美艳的妓女往二楼的厢房走去,她当然又是一肚子火。 事实上,她最讨厌他来这种地方,但这种地方,却是他每站必到的地方。 不过要他撇下那两名妓女也不难,只要她马上“找麻烦”! 所以她毫不客气的上前去跟那名老鸨理论,没想到她一听到她的声音,再瞧她模样,就笃定的说她是个女人! “来人啊,将这个女人打出去,妓院里什么人都欢迎,就是不欢迎女人!” 几名打手围了上来,勾馨还没喊救命,皇甫灏藇身形一凌,已经从楼上飞身下来,三下两下人打退了他们,还将老鸨提到另一家技院,要那儿的老鸨逼她接客十年,要不,两人就全进牢去吃牢饭。 也算是奸计得逞的勾馨跟皇甫须围很快地离开了妓院,只是…… “为什么我老觉得,你惩治坏人的方法很奇怪?”她一脸的疑惑不解。 他耸耸肩,“要是全扔给衙门去判刑那多无聊,何况还有严东凯那个前车之鉴。” 她灿然一笑,原来如此! 第十章 “驾!驾!” 在黄沙滚滚的官道上,马夫用力的鞭策马儿疾行,而车内的严世伟还是怒喊着,“快、快,再给我快一点!” 在接到女儿的飞鸽传书后,他已日夜赶路赶了好几天,眼看就要进人京城,他的心只有更急更惊,女儿在信里只说家里出事,什么也没说。 在车夫快马加鞭下,他终于回到府里,在得知儿子犯下的胡涂事,他毕生的珍藏被皇甫灏藇摔掉了一大半,家中女眷几乎全数走光,还有儿子被剥光衣服挂在城墙示众的事后,他是怒气冲天。 “爹,你一定要帮孩儿出气!”严东凯对皇甫灏藇是恨入骨髓了,从被挂在城门上示众至今,他羞得连家门也不敢踏出去一步,就怕大家讨论那一天的事。 “你干的好事啊!叫我怎么帮你出气?”他咬牙怒吼。 “这……可是他没必要将我搞得那么难看嘛!” “难看?!”严世伟气忿的怒斥了儿子好一会后,即气冲冲的回转书房。 “爹,你不进宫跟皇上说吗?”严任凤追上了父亲,关切的问。 “明天再说吧!” 其实这一趟到春霖县已经让他够烦的了。 他一到那里,就看到不少县民在一张诉状上签名,问了林春山,才知道县里的百姓们知道狂霸山被官府血洗铲平后,个个上衙门抗议表达不满,说那些山贼是好人,官府不该血洗狂霸山,所以众百姓请了个状师,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狂霸山山贼的英勇事迹,并纷纷签名,打算将状纸送到京城,好为那些冤死的山贼们平反冤屈。 但这张状纸怎能到京城? 所以他找了人将状纸烧毁,还杀了该名状师,杀鸡做猴,看哪个状师还敢帮那群山贼写状子,哪个人还敢为他们请命。 只是,这事能压多久他也没把握,而心烦不已的他却没想到,儿子还捅了一个大楼子…… 一夜无眠后,他进宫向皇上禀明这趟至春霖县探查的情形,总结是,实在没有任何证据显示,狂霸山还有余孽未除。 “如此一来,朕就更担心大皇子的安危了。”皇甫尔玺叹了一声。 “皇上为何这么说?只要宫中加强巡逻——” “你错了,大皇子带了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太监出宫去了,说是要去完成前次草率结束的东巡。”他忧心忡忡的道。 严世伟一所可呆了,如此一来,大皇子这一绕,不就会再次绕到了春霖县?若是被他查出他跟林春山欺压百姓,并多次从江南买低劣药材谋取暴利,还有狂霸山那数十条人命是他们挟带私怨出兵铲平的…… 想到这,他心都凉了,脑袋也混饨了,根本也没听进皇甫尔玺在说什么。 “……大皇子每巡视到一个地方,当地的官吏就紧张不已,因为他教训一些为坏之人的手法实在令人难以相信,简直是以恶制恶,有的根本无法理解其原因,天,他可是朕的大皇子啊!再说回来,他将王爷的爱子剥光衣服高挂城门示众那件事,虽然经查东凯确实有错.但这手段也太不成体统了。” 严世伟一直到皇甫尔玺提到儿子的名字,才回过神来,看着他道:“不,是臣教子无方,以致他的行为荒诞。” “这事东凯已受了惩罚,王爷要好好约束他,别让这类的事再度发生。” “臣知道,也谢谢皇上不再追究,呢……皇上若没事,臣先告退了。” “也好,你这一路辛苦了。” 严世伟回府后,一颗心仍七上八下的,思忖再三后,他写了一封信,将皇甫灏藇再次出巡一事及所有相关事情被查到的严重性一一详述,再叫秦总管带着信及数名身手不弱的侍卫,还有他的口信,披星戴月、快马加鞭的直奔春霖县衙。 数日后,林春山在看完了恩师的信后,眉头都吸紧了,他看着秦总管,“王爷的意思是……” “王爷还有交代一个口信,不过,就只有一个字。” 他皱眉,“一个字?” “杀!” “这——”林春山的脸色修然一变,要他找人杀大皇子吗?这、这怎么得了?!但不这么做,掉脑袋就是自己了。 他无从选择,只得派人去查皇甫灏藇这会人到了哪里,也好早作准备。 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春山跟严东凯都不知道自己的气数将尽,因为勾铁汉早就盯上了他们…… 时序转进初秋,枫红层层,皇甫灏藇跟勾馨这会已经从河北绕到山东济南一带。 由于济南是个大都城.整条街上是热闹非凡,庙外有搭戏棚子唱戏的,街上有江湖卖艺的,也有打擂台赛的.非常热闹。 不过,两人都注意到,在街角或路上有不少乞丐沿街乞讨。 勾馨看到那些人蓬头垢面、一身破烂,忍不住罪过去就要施舍点碎银子,但马上被皇甫灏藇拉开。 “有手有脚,自己不赚银两,难道靠你施舍一辈子?” “可是此时是你父皇治国,有乞丐——这不是很设面子吗?”她压低了声音看着他道。 他摇摇头,笑了笑,“如果没人给他们银两,他们肚子饿了,自然就得靠自己的力量去赚钱填饱肚子,到时候,这些乞丐就不再是乞丐了,反之,如果天天蹲着要钱就能填饱肚子那他们不会消失,反而会越来越多.你懂吗?” 她眨眨眼,看着那一整排拿着空的破碗拼命点头乞求人们施舍的乞丐,其中一、两人在碗里被扔进几串铜钱后,眼睛随之一亮,笑眯了眼,很快的将那铜钱放进怀里,又捧着空碗继续要钱…… 她叹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表情愉快的看着两边卖杂货小贩的皇甫灏藇,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其实,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的想法与作法,皆让她是越来越折服,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了,她真的爱上他了……糟糕! “我们到客栈去吃点东西吧。” 皇甫灏藇突地回过头来看向她,她一见他俊美无传的俊脸,白皙的脸上立即飞上两株嫣红。 他勾起嘴角一笑,“干么,怎么一副爱死我的样子?” “胡、胡说,才没有呢!”她连忙低头,先往前走去。 他笑了笑,跟上前去,两人到了客栈,即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吃饭。 皇甫灏藇气宇不凡,长相俊逸,而勾馨的穿着明显是个小厮,但她那张粉嫩俊秀的少年脸孔,在众人眼中也是一个翩翩美少男,所以两人就算找了个最边边的角落落坐,还是吸引了大半食客的目光。 不过,皇甫灏藇却注意到有一桌的客人,看他们的眼光与其他人不同。 “怎么了?”勾馨觉得他的表情有些怪怪的。 他暨眉,这一段时间四处巡视下来,其实除了京城严王爷府的那件事外,父皇治理下的听月王朝,绝对是个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的太平盛世,而就算勾馨管了许多闲事,但那些看来也都是平民百姓的小纠纷,不椽斜对桌的三个客人,眼神阴冷,分明不是善类。 “今晚我们就在这住下来。”他突然提议。 “好。”她点点头。 夜,时过三更天。 “叩叩叩!天于物燥,小心火烛,叩叩叩,祸至无日,戒镇为之 客栈外,传来巡夜打更夫的声音,但这后两句分明是示警的话,客房内的皇甫灏藇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两、三石黑色身影正悄的推门而入。 看来这三人的武功内力极高,要不,他已有警戒之心的让勾馨独住另一间客房,他们还是不知不觉的摸进来了! 可想而知,那个打更人的武功可能又在他们之上…… 思绪间,三名黑衣人无声无息的欺身来到床沿,三记生风也在同时召向皇甫须切,下一刻,被子突地被人打直旋转飞向他们,三人急忙收回掌势,却见皇甫额团已起身朝他们打了过来,急忙出手对峙。 数道身影就在小小的厢房里飞动、奔掠,打斗间,皇甫灏藇也看出他们就是白天用膳时看到的那三名眼神阴冷之人。 不过他们出手狠辣,招式凶悍,招招都是要置他于死地,但理由呢? 然而他已无暇多想,一对三,他打得吃力,就在此时,窗外突然飞进一人,帮他挡了两名黑衣人,来人的眼睛对上他的,赫然发现他居然是勾铁汉。 二对三,两方缠斗下来,黑衣人反屈于下风,三人不敢恋战,且战且走的乘机离去。 此时皇甫灏藇正想拱手跟勾铁汉道谢,没想到,外面却传来一声勾馨的尖叫声。 “啊!” 两人脸色一变,急忙掠身出去,本以为是那三名黑衣人逞凶劫持,却见疯老爹腋下挟着昏厥过去的勾馨在夜色中遁去。 “疯老爹,放开馨儿!”勾铁汉施展轻功追了上去,一边大喊。 “不成不成,她居然不识得我,这怎么成?我一定要叫她识得我!”疯老爹的声音被夜色吞没,勾铁汉跟皇甫灏藇两人一路追赶,但仍让其失去了踪影…… 勾铁汉跟皇甫灏藇在搜寻勾馨跟疯老爹的行踪数天未果后,不得不先返回狂霸山,而这其间,不时有刺客或埋伏的杀手攻击他们,两人只得特意绕道而行,甩掉跟踪的人,由后山小道回到狂霸山。 勾铁汉将严世伟派人带给林春山的口信,要其找来几名江湖高手置他于死地的事情告诉他。 除此之外,严林两人先前所于下的不法勾当,及在狂霸山被铲平那夜,他强迫童亨将已服下药而失忆的女儿带走等事,亦都一五一十的告知…… 另外,还给了他一个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皇甫灏藇在山上生活时记录下的一些点滴、事件及思绪的册子。 皇甫依围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一页一页的翻看内容后,才真的相信自己的个性已有了极大的转变…… 而且,当时的热血书呆子,也早就对勾馨有了倾慕之心。 他跟她真的有缘,要不,一个失忆的人,一个对自己的个性转变浑然未觉的人,再次相遇,如何能再开始另一段情缘? “我相信疯老爹会将馨儿带回狂霸山的,目前,我们得先处理大皇子你的问题。” “我?” 勾铁汉点点头,将一些搜集到的罪证全数交给他,“为了能顺利让大皇子回到京城揭穿严王爷的恶行,我已经想好了法子……” 皇甫灏藇在听完他的话后,也表赞同,如此一来,敌人松懈了,他也不必一路打回京城去。 “爹!爹!” 勾馨清脆了的嗓音突地在屋外响起,两人眼睛一亮,飞快的步出门,映人眼帘的竟是疯老爹跟勾馨施展轻功掠身上山的一幕。 勾馨一见到皇甫灏藇也在,眼神更是灿亮,她身形一凌,在他们身前站定,先是抱住了爹,之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员在一旁勾起嘴角笑的皇甫须围,记起一切的她,想到自己扮可怜骗他的事,还真觉得挺羞人的。 勾铁汉看看两人,笑了笑,轻轻将女儿推开,再看了皇甫灏藇一眼,即跟着笑嘻嘻的疯老爹往后山走去。 “她识得我了,勾寨主……她识得我这疯老爹了……” “好好,很好!呵呵呵……”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勾馨的视线里,但她还是不敢将眼睛看向皇甫灏藇。 “小皓子,帮我捶捶背。”他突然开口了。 “耶?”她愣了愣,飞快转过头来,却见他一脸打趣,分明就是在调侃她。 “过来。”他伸出手将她拥人怀中,她红着脸儿贴在他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抚着她的秀发,促狭道:“怎么你这个贼婆子,胆大包天的都敢将我这个大皇子掳到山寨来了,这会却没胆子跟我说话?” “谁——谁没担子说?”她呐呐的道,咬着唇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他,“告诉你,我记忆恢复,武功也恢复了,这会你人是在我的地盘上,我可不是小皓子,绝不服侍……” “你的话太多了。”他突地俯身,直接攫取她的樱唇,将舌探入她口中,肆无忌惮的与她的丁香小舌纠缠。 勾馨呻吟一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结束这记吻,凝照着她绯红的粉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张容颜给迷得神魂颠倒,不管是以前的书呆子,还是此刻的他。 两人含情脉脉,相视一笑,这绕了一大圈,他们又回到狂霸山上,也再次找到了彼此…… 两天后,皇甫灏藇与勾馨携带了林春山与严世伟的一堆罪证,及描述其血浇狂霸山真正内幕的状纸策马下山,欲奔回京城,却在半山腰处,遭到一群黑衣人马埋伏。 两人一马疾奔,一边反击,双方打斗激烈。 皇甫源输与匈馨对上一眼,点点头,两人边打边引着黑衣人往另一边的山崖奔驰,在经过一片落郁的森林,到达光秃的崖上,勾馨刻意装作不敌攻击,尖叫一声,放开了马儿的纪绳,整个人跌落万丈深渊。 皇甫积如脸色丕变,急忙转身欲探,但就在此时,一名黑衣人在他背后击出一掌,他驾马避开,可是马儿受到惊吓高仰嘶鸣,他亦装出不小心落马,跟着滚下了山崖。 黑衣人策马来到崖边,看着不时有阴冷凉风吹拂上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几个人的心发颤,头皮发麻,急急的后退。 就怕一个不小心跌了下去,那不粉身碎骨才怪! “他们稳死无疑了,我们可以回去庆林大人复命了!” 一阵马蹄声过后,四周恢复了宁静。 “我们还要这样倒挂多人呢?”勾馨笑咪咪的看着用自己一样,像只猴子倒挂在这他们早就探过路,也早就试挂过的凸出崖边下一棵老树上的皇甫须切。 他露齿一笑,“他们走远了,我们这一对公猴、母猴,当然该起来了。” 两人身形一凌,很快回到崖上,再骑上那两匹乖乖的守在大树下的马儿,戴了顶大斗笠,拉下遮住脸蛋的黑色薄纱后,快马加鞭的奔回京城。 半个月后。 皇甫尔玺坐在御书房内,看着皇甫灏藇留下的信。 他的心被一个名叫勾馨的贼娘子给勾走了,所以他打算跟她一起在青葱落郁、山水环抱的天涯一隅相守,当她的押寨主子,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待来日生了几个小皇孙后,他再择日回来看他这个父皇…… 唉,自古有多少君王、太子不爱江山爱美人,而这个皇儿本是他心目中最佳的继任人选,但他也选择了美人。 一旁随传的毛纯儿看出他的落寞,出言安慰,“皇上,大皇子还会回来看你,你可不要太伤心了。” 他点点头,是啊,还有再见之时啊。 不过,皇儿的东巡一行,结束得还真是惊天动地,让他这个父皇捏了把冷汗.除了感到骄傲无比,也深觉汗颜。 严世伟与他私交甚笃,可竟是皇儿此行中揪出来的最大恶人! 而更令人寒心的是,严世伟在皇儿搜集来的罪证中竟背负了数十条人命,他跟林春山都被他判了斩立决,而此时严东凯在数日前被两名刺客刺杀身亡的消息也传回宫中。 刺客被抓起来了,他们供称是因为不满严东凯先买通他们,命其进宫杀一名小太监,后又买凶找人要杀他们灭口。 所以两人在亡命天涯,筋疲力竭后,才决定回来杀了严东凯。 在经过审问后,严任凤亲口承认,是她对小皓子有怨,才由她哥哥买凶杀人,没想到会被误认为是要刺杀大皇子…… 而今严家家破人亡,看破尘世的她削发为尼,想为作恶多端的父亲、哥哥及自己消除些罪孽。 皇甫尔玺长叹一声,想到两名还在外代他出巡的皇子,就不知道他们回京后,要带给他这个父皇什么样的故事了? 天朗气清,和风徐徐,春天莅临狂霸山,百开争妍、蝶乱蜂喧,山里又恢复过往的光景了。 尤其在江湖上盛传勾铁汉逃过一劫,又重回山寨后,不少倾慕他义行的人从四面八方前来投靠,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更有携家带眷的,连童亨跟史大诘也都上了山,所以,这时的狂霸山又变得很热闹了。 美丽的勾馨站在讲堂外,看着里头正在教书的皇甫灏藇。 “晋书苟拨传,‘苟有一介之善,宜在雄表之列。’,众人勿以善小而不为,这小善积多,亦可成大德,众生百姓皆有此心,那就天下太平……” 唉,疯老爹天天给他吃药,还拍胸脯保证,他的个性肯定会慢慢的变回来,而今,看他又开始在讲道理,她却有点儿后悔了。 俊俏的皇甫灏藇下课后走出来,看到她的表情怪怪的。 “怎么了?” 她摇摇头,感觉有点矛盾,但他也实在太会念经了,瞧寨里的人个个抓着头,像逃难似的冲出讲堂,还真可怜。 “怎么,我是不是有在改变了?是否变得跟你以前刚认识时的我一样?我觉得自个最近挺爱谈些儒家思想、伦语及四书五经,当然,我们做人还是要抱持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服务精神,而一名仁君治理天下,更要内圣外王,内以圣人的道德为体,外以王者的仁政为用……” “好了好了,你别再说啦!”听他这么说,她确定他有在转性了,那他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当狂霸山的第二代山大王呢? “怎么了?” “没怎么,我只是突然很怀念那个转了性的大皇子——”她脱口而出。 ”是吗?”他的眸中闪过一道狡黠光芒,但感到失落的勾馨却没注意。 “嗯。” “吻我。”他突如其来的道。 她眨眨眼,错愕的看着这个表情又变得霸气的大皇子,“你……” “吻我。” “这——”这绝不是那个沉稳的书呆子会说出的话,那么…… “呵呵呵!我只是依样画葫芦。”皇甫灏藇笑了。是啊,他可没忘上次他傻傻的吞下疯老爹的药,山寨里的其他人可是只含在口中,转身就吐的事哪! 记取教训的他,哪敢再喝下疯老爹的药,即使他不像过去那样疯癫了,但万一又给错药,叫他喝了失忆的药那不完了! 她愣了一愣,“难道……你没喝!” “我当然不喝,因为我比较喜欢当这个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皇甫灏藇,而不是那个说大道理的书呆子大皇子,所以……你到底吻是不吻?” 她灿然一笑,阻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以行动来回答唆! “都是你!”坐在马车里的皇甫灏藇满肚子的火。 原以为可以在狂霸山上好好与爱妻过着闲云野鸽般的日子,没想到当初来投靠他们的史大诘竟是个吃里执外的大内奸,偷偷和父皇保持联系,害他这不得不回宫一趟。 “主子,小洁子知错了!”史大诘一脸的无奈。 他能说什么呢?一边是九五之尊的命令,一边是他誓言效忠的主子,他也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啊! “唉啊,反正我们已经快到京城了,相公你就别再气了嘛!”神情疲惫的勾馨忍不住开口道:“再说,见我这副样子,你忍心吵我吗?” 忍受着刚有身孕的不适感上路,可是很辛苦的事哪,她现在只想快快进宫休息去! 闻言,皇甫灏藇马上住亲亲娘子,“娘子说得是,为夫的不气了,好吗?” 嘿嘿,耳根子清静多峻!史大诘暗自窃喜若。 “别高兴得太早!”冷眸缓缓射向他,皇甫灏藇压低声音道,“等进了宫,好主子我再好好跟你算这笔帐!” 害时转为哭丧脸的史大诘,可怜兮兮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女主子,希望她能救他一命,可没想到勾馨却早已累得沉沉睡去,还不时发出如雷的打呼声…… 大雨过后,天际抹上一片淡蓝,空气中泛着淡淡的青草香,御花园里蛙叫虫鸣好不热闹。 审视完皇子们先前分别呈上于各地巡视后的心得报告,皇甫尔玺伴着坐完月子的爱妃缓缓朝听月湖畔步去。 “皇上,瞧你笑得这般开怀,是不是那心得报告中有什么好玩的趣事?”看着皇甫尔玺的笑脸,毛纯儿忍不住好奇问道。 “是啊,虽然各个皇子全都是尊贵之躯,但历经一番磨练后,不但性子皆有些许改变,还帮朕解决了不少问题,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皆能同朕一样找着今生最爱的女子,你说我能不高兴吗?” 在经过一番调查后,清楚知道后宫妃子们因失宠而做出的荒诞事迹的他其实并不震怒,因为在寻得真爱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辜负多少美佳人的心。 在与毛纯儿及皇后深谈过后,他决定让嫔妃们自由选择未来的路,想离开者,赠与丰厚钱财并帮其寻觅良缘;而若仍想留在宫中者,则聘请数名各有专长的先生入宫授课,她们能将心思转移到其他地方上,而不再心生苦闷。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眼神,毛纯儿脸上飞上两朵红云;“皇上,纯儿的心也同你一样,全都是你的。” 上天还真是眷宠她啊!不但赐给她这么美好的良缘,连师妹小光也如愿赢得心上人的心。想到这,她的心漾着暖暖的幸福。 此时,阮公公急匆匆的从一旁的小径奔来,跪在他们跟前请安。 “皇上万福,娘娘金安!” “起来吧!瞧你这么着急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皇甫尔玺笑问。 “谢皇上。”连忙起身的阮公公笑着说:“皇上、娘娘,大皇子、二皇子和两位皇子妃回来了,正朝御花园走来呢!” “真的吗?!”毛纯儿一脸讶异的看着皇甫尔玺,“皇上……” 他笑着拍拍她的手,“没错,是朕修书派人送去给他们,要他们回宫来玩玩的,瞧,这会人不都全在那!”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毛纯儿欣喜的见到许久不见的众人,而皇甫冷杨和莫戏情也闻讯赶来。 “哈哈,太好了!”因难得的热闹气氛而龙心大悦的皇甫尔玺,牵起毛纯儿的手,笑着朝众人走去。 看来不久后,他应该就能享受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