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侯爵》 楔子 公元十二世纪法国「快!快!」季斯卡心急如焚的策马奔驰,一路沿着河谷朝土鲁斯城而去。 「侯爵,等等我们!」紧随在后的雪儿一边以小马鞭鞭策马儿,一边以眼角的余光怒视着坐在她身后驾马的总管孔德,「为什么要告诉侯爵她的下落?」 「你也知道侯爵找她找了二十年了。」灰发灰眸的孔德一边回答雪儿的问题,两眼紧盯着前方在风中奔驰的季斯卡。 「二十年又如何?你不是说她要死了?」 「所以侯爵更要赶去见她最后一面。」 「不,那根本不是最后一面,她死了,还会进入轮回投胎转世,到时候侯爵仍然会继续找她,他追她、见她都已经好几百年了!」金发蓝眼的雪儿外貌只有十一岁,但那双蓝眸却闪烁着妒妇的怨光。 「侯爵爱她。」 「闭嘴!」她恶狠狠的回头瞪他一眼,这是她最痛恨听到的一句话。 孔德苍老的脸孔带着一丝无奈,在瞧见季斯卡于圣塞宁那座罗马长方形会堂前急拉缰绳,飞身下马的奔入后,他也急急不了马,回身将雪儿抱至地面后,一老一少跟着冲进去。 季斯卡直奔至会堂内的一间小房间里,瞧见平躺在白色床铺上,似乎已睡着的凯瑟琳时,他神情激动的走近床沿。 他在床沿坐下,凝睇着眼前已是六十岁的老妪,俊逸的脸上满是不舍与深情。 她老了,一如当时她惊愕的得知的真相,明白当她一日日苍老,而他却永远年轻。她从他身边逃开,为的就是不让他看到她这发秃齿摇的苍老状……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深邃的黑眸闪烁着泪光,颤抖着手,握住她那满皱纹的小手。 凯瑟琳的身子颤了一下,张开那双曾璀璨如天上星光的明眸,而今却也是黯淡,被松弛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的蓝眼,缓缓的侧转向他。 老花眼的她在静待死亡降临之际,视线早已模糊,不过,为了看清这个似乎赶来送她人生最后一程的朋友,她眨眨眼,努力的定焦,在看清楚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美脸孔后,她神情大骇,老妪般的沙哑嗓音惊愕的叫出,「季斯卡?!」 季斯卡喉头酸涩,哽咽着声音道:「没错,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凯瑟琳泪如雨下的看着自己挚爱的男人,当年十二岁的她遇见他时,他便是如此的年轻俊挺,而今,她已六十岁了,他的外貌却一如当年。 她深爱的目光凝视着他俊逸的五官……她即将蒙主宠召了,这张容颜她该深深的刻印在脑海中吗? 下一世,她还会跟他重逢吗? 她阖上泪水迷蒙的双眼。 「凯瑟琳,跟我说话,别那么快离开我,我找了你二十年了……」季斯卡哽咽的握紧她已是冰冷的双手。 她摇摇头,使尽力气的抽回自己的手。 他愣了一下,注意到她再次睁开的蓝眸里闪烁着两簇怒火,「凯瑟琳?」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紧绷地道:「我恨你!」 「凯瑟琳……」他脸色一白。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我恨你,如果二十年前,你愿意让我也成为吸血鬼,我就不必逃离你的身边,也不必畏惧岁月的流逝,青春老去成了这副鸡皮鹤发的模样!」 季斯卡神情凄然,「我不能,一旦你也成了吸血鬼后,你会怨我的,到时你会明白一个人想死却死不了的恐惧与无助。」 她的眼泪再次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我现在就要死了,因为我老了,我的心脏越跳越慢,这样的我就没有所谓的恐惧与无助?!」 「你会投胎转世,你会重新成长。」 「再次经历生老病死的磨难?」她泪眼模糊,几乎看不清他的容貌了,「若真如此,我可不可以要求你别再来找我了?别再告诉一个小女孩她的前一世、前两世是如何的深爱着你,让她心中的爱苗滋生,让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你?」 季斯卡的下颔一紧,「我不能,我无法控制住自己。」 凯瑟琳凄凉一笑,「你好自私,你可曾想过我的心情?」 他语塞。 「当那个小女孩一年年的长大成人,逐渐沉溺在你的爱情及激情里,甚至与你结婚,她突然发现自己慢慢的变老了,可是她的丈夫却仍如她十二岁刚认识时一样的英俊挺拔,不见老样……」她抽泣一声,「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她好害怕,好惶恐。」 「凯瑟琳……」他难过的想拥她入怀。 她的身体立刻僵直不动,「别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别恨我,我求你,我深爱着你,凯瑟琳。」他呜咽的凝睇着她,他爱她,无法承受她恨他的话语……她可以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如果真有来世,我绝不要遇上你,不要爱上你,因为,我不要再承受这世所受的苦,我宁愿……宁愿跟个……跟个正……正常人……相……相爱……」凯瑟琳喃喃说着,意识已见涣散。 「不、不!」季斯卡心碎的看着她阖上了眼睛,瞬间,他有如置身在冰窖之中,全身被一阵阵刺骨的寒气刺得千疮百孔。 雪儿和孔德一直站在柱子旁,静看着两人死别的一幕。 雪儿抿紧唇,踱到低声啜泣的季斯卡身旁,再瞧瞧仅剩一口气便要咽气的凯瑟琳后,她冷笑一声,突然欺身过去,咬破自己手腕处的动脉,将喷出的鲜血射往凯瑟琳微张的嘴内--「你干什么,雪儿!」季斯卡神惰倏地一变,飞快的起身,粗暴的将她推倒在地。 「雪儿,你太胡闹了!」孔德也急忙奔了过来,他可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雪儿稚嫩的脸上有着不相称的恶毒神情,「既然她也想当吸血鬼,我就成全她。」 「雪儿!」季斯卡神情冷峭,紧绷的下巴有片肌肉陡然抽动着,显示出他满怀的怒涛,「你在这时让她成了吸血鬼,这往后的几百年、几千年,她都将是这副老妪的模样!」 「我会不知道吗?」雪儿恶狠狠的看着几百年前将她变成了吸血鬼一族的季斯卡。 他的俊脸顿时闪过一道歉疚之光。 「你看看我!」她气呼呼的跳起身来,脱下天鹅绒罩袍,绣着蕾丝的紫色蓬裙长衣后,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的面前,眼内迸出火花的道:「我的身体只有十一岁,没有成熟女人的样子,完全就像个初生的baby,可是我几岁了?你记得吗?三百岁?还是一千岁了?」 「雪儿,」他直视着她那双带着怨恨的火样双眸,沉痛的回答,「你以为我为什么深爱着凯瑟琳,却拒绝让她成为吸血鬼,反而让自己承受每一回生离死别的痛楚与哀恸,然后再在茫茫的人海中,努力的找寻投胎转世的她?」 「我……」她语塞。 「因为你,当年十一岁奄奄一息的你要求成为我的族人,我照做了,而后来的五十年间,你一直后悔,因为你想长大、想变老,甚至想感受死亡的滋味,可是我们都知道你办不到了。」 「对,那是我自己招惹来的,但凯瑟琳呢?她也同我一样的要求你,你为什么不照做?让她变得跟我一样,拥有永疸的生命,这样我和孔德就不必像个傻子似的在她每一世死后,陪着你游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搜寻重生的她!」雪儿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叫。 「她死了,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你不必再多说了。」孔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飞快的回身,看到凯瑟琳的双手已垂落在床沿。 季斯卡带着深情的眸光紧锁着已没有呼吸的凯瑟琳,难忍心痛的将她拥入怀中,沉痛的热泪也在此时滚落而下。 「吾爱,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雪儿怒哼一声,气冲冲的拿起罩袍罩住那完全来不及发育的小孩身体,再按住手腕阻止鲜血续流后,转身离开。 孔德则安静的伫立在一旁,心中已在思索,该到哪里去找投胎转世的凯瑟琳? 第一章 二十一世纪法国一脸振奋的孔德开着白色奔驰在巴黎街道东弯西拐后,终于抵达第六市区,在季斯卡侯爵的事业王国大厦前,他急忙的下了车,抱着一堆资料搭乘电梯,直上十二楼。 「当!」一声,电梯门才开,他便急匆匆的出了电梯,前往季斯卡的专用办公室。 科技日新月异下,这个世界已大大的改变了,而他们这群藏身在现代科技的吸血鬼家族,当然有更好的身份生活在这个花花世界。 季斯卡如今仍是承继侯爵之名的法国贵族,不过,他是第十二代的侯爵,今年「算」有二十五岁,但已接掌其父第十一代侯爵的事业。 而说穿了,不管第十二代、第十一代,甚至追溯到第五代、第四代,都是季斯卡一人在扮演的。 适时的演个过世的戏码,换个国家,再让下一代出现,他永远年轻挺拔的面貌才不致遭世人怀疑。 而他孔德这个永远老扣扣的总管,还有永远长不大的雪儿当然也是跟着他,所以这几千年下来,他们各个国家都走遍了。 目前这个世界是有钱好办事,侯爵的财富还够他们玩个几千年呢! 思绪百转的孔德越过季斯卡的专用秘书恩雅,朝她点点头后,便推开办公室的门,并顺手将门给带上。 一身西装笔挺的季斯卡就坐在豪华的办公桌后,神情专注的看着他创立的「季斯集团」所涉猎的行业,科技、医院、建筑、餐饮、船务等由各方传来的财务报告「侯爵!」孔德看他专注在文件上以致未在意到自己后,不由得开口叫唤。 季斯卡放下资料,抬起头来看向他,一瞧到他抱在手上的一叠资料后,抿抿嘴道:「别告诉我,你又找到『她』了。」孔德愣了愣,随即笑说:「我是啊,她人在台湾呢,如今正是花样年华十八岁!」 「啧!不错嘛,至少她这回投胎当女人了。」 孔德的神情有点尴尬,这上千年来,侯爵的爱人投胎了数日,居然有几次成了男人,结果两人仍是爱得惊天动地,成了一对0与1的同性恋。 不过,时间永远是破坏他们爱情的刽子手,当一个面貌永远不变,一个逐渐苍老时,问题便会显现,而侯爵一旦坦承真实身份,也就是两人感情决裂之时。 千年下来,侯爵深爱「她」的心不变,但也因「她」感到心寒不已,因为每当两人面临最后死别时,「她」总是说着恨他,恨他一世又一世的纠缠。 所以,近两百年来,侯爵也决定不再去打扰她,让她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而不让自己这个骇人听闻的吸血鬼霸占了她的心、她的身体以及她的生活。 不过,侯爵虽这么做,但他这个老总管可心知肚明,侯爵并不是真的放下了感情,他只是为了成全她几世的愿望,不去见她,不去重燃两人之间轻易便可激起的爱火。 因此,鸡婆的他还是努力找寻,虽然「她」每世投胎的相貌皆不同,但他天赋异禀,只要距离在一千公里内,他都能感应到她的磁场,确定哪个大美人或美男子就是她投胎转世的。 而侯爵更因对「她」累积了上千年的深情,在两眼眸对视的剎那,那股震撼心灵的悸动,便能让他清楚的知道,「她」就是他寻觅多年的佳人。 只是,这两百年下来,他是皇帝不急,急死自己这个小太监! 孔德抽离了思绪,小心翼翼的再唤了句,「侯爵?」 「出去吧,我不想知道她的消息。」季斯卡冷淡的目光飘向门外,很明确的告诉他,他可以走人了。 「可是她这一世过得并不好,」孔德刻意放慢步伐,念念有词的道,「她被亲生父母弃养,祖父母又年迈病重,可怜的她……」 「够了,出去!」短短的一席话让季斯卡的心情在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可是他不想再听一次她恨他,他爱了她几生几世,结果当她人生走到最后,他面对的永远是她既怒且怨的愤恨,他真的受不了了。 「为了养活她的祖父母,她高中辍学,为了生计,到pub去。」孔德故意束口不言。 一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到pub能做啥以维持生计? 季斯卡浓眉一皱,虽然明白孔德是故意引导自己发问,而理智也告诉自己别再追问,可是他还是阻止不了那颗渴望知道她如何的心,「她去pub做什么?」 孔德摇摇头,「算了,侯爵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他半瞇起黑眸,「你故意吊我胃口?」 「不是,我是怕你知道了,会将那家pub给拆了。」 季斯卡轻撇嘴角,「她在陪酒?」 「不是。」 难道是……他神情丕变,从齿缝间迸出话来,「她当了妓女?」 孔德急忙摇头,「也不是,不过……」 「不过什么?」 「若依我们侯爵家族的礼规来看,她那行为已是……呃,过份了些。」孔德努力的找寻适当的字眼。 「她到底做了什么?」季斯卡的口吻越来越冷。 「她是钢管女郎。」他小心翼翼的回答,一边仔细观察季斯卡的反应。 钢管女郎?!季斯卡的脑海瞬间浮现袒胸露背的少女对着钢管做出一些猥亵、挑逗动作的画面……一股怒不可遏的狂涛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他咬咬牙,冷峻的对着已走到门口的孔德问:「她在哪里?」 孔德在心中窃笑一声后,才正经八百的回道:「她在台湾。」 他咬咬牙,「去安排班机。」 孔德开心的点头,「是!侯爵。」 「至于雪儿……」一想到她,季斯卡两道浓眉不由得拧紧。 「她一定会同行的,不过,好在陈珊沂这会儿已十八岁了,雪儿就算要让她也变成吸血鬼一族,定不会选在这时候,毕竟,要陈珊沂永远像朵刚绽放的玫瑰,她可受不了。」 「陈珊沂?」他蹙眉。 孔德笑呵呵的朝他点点头,「这是她这一世的名字,中美混血鬼,是个很美的女孩。」 季斯卡抿抿唇,「那就去办该办的事吧,免得我后悔。」 「是!」孔德不敢再嚼舌根,急忙出了办公室门。 季斯卡凝睇着那扇关上的门,俊美的脸孔有着沉思,他已两百年没见过「她」了,而今,投胎转世的陈珊沂在与他睽违许久后,一旦重逢,她的心中可会出现前几世两人相遇时,那股似曾相识且一见钟情的心灵悸动? 台湾台北季斯卡一行三人一抵达中正国际机场后,便直奔位于林森北路巷内地下室的「阿尔邦pub」。门外五彩霓虹闪烁的招牌,门内震耳欲聋的热门音乐声狂飙而出,刺耳得很。 一身条纹灰色西装的季斯卡在步入足供两人并行的狭小走道时,心跳如擂鼓。 相隔了两百年,他就要再次与她见面了,她仍会对他一见钟情吗? 步在他身后的雪儿一脸的不屑,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虽然很讨厌侯爵与他的爱人再次相逢,但这两百年来,侯爵的感情净空,她也过得挺无聊的。 至于孔德,自是一脸期待,他希望侯爵和陈珊沂能再度相知相爱。 突然,pub内变得意外的安静,季斯卡一行人都注意到这点,不过,在看到座无虚席的客人全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在马蹄形舞台上表演钢管舞的妙龄女郎后,他们便明白原因何在。 那名女郎仅着三点式缀着金色流苏的比基尼,白皙如凝脂的肌肤,凹凸有致的身躯,随着热门音乐在舞台的三根钢管上来回飞舞,偶尔挑逗的抚摸自己浑圆的乳房,偶尔在大腿间似有若无的轻拂,她如黑缎般的直发狂野的随着舞曲的节奏甩动,动人心弦的绝美脸蛋自然也是让客人每星期二、四便前来消费的主因。 这两天是陈珊沂上台表演的时段。 年轻的她鹅蛋脸上有一双璀璨的翦水绿眸,挺直高俏的鼻子,丰润性感的双唇,此刻,如天使般的脸孔正绽放着勾人魂魄的挑逗笑靥。 在舞台上,她就像是挑动情欲的火焰,扭腰摆臀、尽情热舞,看得台下的客人不是频咽口水,就是猛灌酒,籍着那一口口入喉的液体,多少降一下被她挑起的火热。 不过,在这个满旖旎情欲的空间,众客人突地感到一道冷飕飕的眸光朝自己扫射而来。 于是有人开始回头找寻那记冷光的主人。 在瞧到季斯卡一行人后,窃窃私语声一波一波越来越大。 渐渐的,看着那个眸中正闪烁着犀利冷光的俊美老外,他的身旁还有一名精致如洋娃娃的十一、二岁女娃,和看来较为和蔼可亲的老人。 他们一行三人都是外国人,个个气质不凡,尤其那名褐发黑眸的俊美男子,贵族气息浓厚,一眼就能让人知道他并不是普通人。 所以,众人莫不奇怪一个像外国皇室的族裔,怎么会来到这个最低消费才五百元的小pub? 季斯卡知道众人的目光几乎全转移到他们身上,可是他仍旧不满,他要拆了这间pub,让她没法子再在这个地方跳这种猥亵不堪的舞! 他冷峻的眸光直视着还在舞台上像只花蝴蝶飞来飞去的陈珊沂,她对他犀利的目光毫无所惧,甚至还故意对着钢管做出一些难以入目的挑情动作。 季斯卡双手握拳,冷冷的对着孔德道:「还待在这儿干么?去把她给我拉下来。」 「呃,这么做好吗?侯爵。」 季斯卡睨他一记,「你不敢?我去。」 「侯爵!」雪儿气呼呼的看着他一步步的朝陈珊沂走去,忍不住侧身再送给孔德一记大白眼,「没有找到侯爵转世投胎的爱人,你会死吗?」 「也许吧,你也知道我们一向离死神很远的。」他这几千年来已习惯雪儿的坏睥气,因此,对她的怒火多少也感到麻木。 她咬白了下唇,气煞的目光射向台上的陈珊沂,只见她对侯爵一步步的接近,眸中出现一抹疑惑。 哼!雪儿撇撇嘴角,上天对她实在太仁慈了,她看了她几世,除了性别上或有转变外,她的外表都相当美丽,而且都拥有一副众人钦羡的身材。 她的目光移到陈珊沂胸前随着节奏摆动而跟着上下起伏的浑圆乳房,纤细的小蛮腰,还有裹在比基尼下那曲线柔美的臀部,修长的姣好长腿! 看到这儿,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平胸,叹口气,不再看自己乏善可陈的身材,改而注意舞台上出现的骚动。 一见季斯卡大步的跃上舞台,陈珊沂原本带笑的脸孔在瞬间袭上一层冷霜,她以英文对着眼前俊逸的外国男子道:「先生,请你下去。」 他摇摇头,带火的怒眸从她瑰丽的脸孔移到她暴露了大半的身材,冷漠的以标准的中文说:「跟我离开。」 讲得挺字正腔圆的嘛!陈珊沂嗤笑一声,虽有点讶异他的中文能力,但她对他的话可是不屑得很。「你已是第n个要带我出场的男人,可是我只跳舞,不干别的事。」 「我不准你再跳下去!」他的俊脸铁青。 她抬高下颚,「你是我的谁?」 「我是……」他倏地住了口,他该怎么说?瞧她脸上对他的不屑,她早忘了他是谁了,甚至连一丝心灵悸动的熟稔也全无。 「请你下去,别妨碍我的表演。」 「我不会让你在一票男人面前表演这种惊世骇俗的舞蹈!」他一说完,便抓起她的手,也不管台下骚动的客人,硬是将她拉到后台。 陈珊沂用力的想挣脱他,但徒劳无功,她气煞了丽颜,「你干什么?放开我!」 「去跟你的老板说,你辞职了!」他的口气冷得吓人。 「我呸!你这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有啥资格指使我?」在季斯卡如其所愿的放开她后,她气呼呼的揉揉被他抓痛的手,经过一些面露不解的同事,来到自己的柜子前,拿出随身的大背袋,大步的朝后门走去。 季斯卡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见她要走,再次拉住她,冷冷的道:「你没跟你的老板说,你明天不来了。」 她怒视着他闪烁着怒焰的黑眸,「我为什么要说?」 「我知道你生活困难,我可以供给你所需要的一切。」 「包养我吗?」她冷笑一声,「如果我有这种想法,那也轮不到你!」 「你是我的女人!」他僵硬的扯动唇角。 「呵,这句话听得我耳朵都长茧了,你是不是可以换点新鲜的?」 「好,找个地方,我可以跟你谈你前几世的事情。」 她柳眉一挑,「前几世?这的确新鲜,不过,我没兴趣!」她的目光移到他仍紧抓不放的手上,「放开我。」 「除非你去辞职。」 她目光一冷,突地出人意料的俯身,朝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 季斯卡倒抽了口气,连忙抽开自己的手,看到上面那深刻的齿印,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冷冰冰的女孩,「你……」 「在这种地方想轻薄我的人太多了,所以,」她冷笑一声,「就算你是外国人,就算你英俊挺拔,也没有吃我豆腐的权利!」她将背包背起,迅速从后门离去。 天,他这个吸血鬼侯爵竟反被个少女咬了一口?季斯卡哭笑不得却又满怀怒火,他气冲冲的跟上前去,却看到她接过一名年约二十岁上下的男孩手中的外套及安全帽。 当看她坐上那辆小得可笑的摩托车,他想也没想的就冲到车前,怒视着她,命令道:「下车!」 王雄明不明白眼前阿逗仔的怒火从何而来,一张稚气的脸庞充满不安,他咽了一下口水,回头对着陈珊沂问:「他是谁?」 「他是个神经病,别理他!」陈珊沂一脸嫌恶。 「陈珊沂,你给我下车,坐这种车子多危险。」季斯卡怒不可遏的咆哮。 「拜托,你到底是谁?你很烦呢!」她气呼呼的瞪他一记,再低头看了表一下,拍拍王雄明的肩膀,「快点,我下一场的表演要迟到了!」 「呃,好!可是他……」王雄明有点儿害怕的指着站在车头前动也不动的季斯卡。 「他不走开,你撞过去。」 「什么?珊沂,你在开玩笑?」 「是他不走开的,干我们何事,撞过去!」她见王雄明动也不敢动,干脆下车,火冒三丈的道:「你坐后座,我来骑!」「可是,你还没有驾照。」王雄明咽了一下口水。 「唆,再这样,你也不用来载我了!」 「呃,好。」王雄明连忙下车,与她换了位置,两手很自然的就环住她的小蛮腰,但一感受到冷光扫来,不知怎地,他的手就很自动的缩了回来,尴尬的往两旁放。 陈珊沂冷睨着神色奇臭无比的季斯卡,努努嘴问:「走不走?不走,我撞上去了。」 他不相信她会那么狠,「好,你撞。」 「你……」她没想到他回得那么干脆。 她咬紧了下唇,想到下一个pub的表演就快要迟到了,性感的唇瓣抿成一直线,催紧油门后,快速的来个u型回转,掉转车头后,急速的驶上那条越夜越美丽的林森北路。 季斯卡浓眉蹙紧,看着绝尘而去的摩托车尾灯,再低头瞧瞧手背上已看不出齿痕的手背,喟叹一声,「陈珊沂吗?这一世的你,个性似乎与前几世的温柔婉约有着好大的一段差距……」 喃喃自语间,孔德已开来一辆奥迪在他面前停下,探出车窗叫唤,「侯爵。」 他点点头,坐进车子后,便看到一脸臭臭的雪儿,「你怎么了?」 「不爽!」她回得干脆。 他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不爽就回饭店去,我和孔德去找她便成了。」 雪儿孩娃似的脸庞浮现怒意,忿忿不平的道:「每次都这样,有了她,我就成了老二。」 「我不懂你的意思。」季斯卡神情凝重。 「我也爱你啊,就算我有一个小孩的身体,可是我的心智成熟了,我也要恋爱,更要有性爱。」 「你不是找过恋童癖的男人?」他抿抿唇,这样的埋怨他已听了千年了。 她仰头翻了翻白眼,「那是心理变态的男人,一次的经验就够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我从不过问你的事,也请你别过问我的事。」 「不公平、不公平!」雪儿想到美丽绝伦的陈珊沂又一肚子火,她见过她上辈子鸡皮鹤发的老妪样,可她现在又是1朵娇艳欲滴的玫瑰了,而她呢?她永远都是一个孩子! 「停车!」季斯卡现在的心思全在陈珊沂身上,他们分离了两百年,虽然她对他无一丝熟悉,但他对她仍旧心动情深,他急于再见到她。 孔德不解的停下车,回头看着开车门下车的季斯卡,「侯爵你……」 「我回阿尔邦pub去,问问看,她的下一场表演是在哪里,你先载雪儿回饭店。」 「我不要!」她马上拒绝。 季斯卡的俊脸覆上一抹冷峻,「不要滥用我对你的愧疚感。」 「你……」她气得语塞。 「既然你的心智成熟,就以成熟的态度来面对我对陈珊沂的感情,别再过问。」神色欠佳的他将车门甩上,举手招了部出租车。 雪儿眼眶泛红,知道这一世,自己又将被忽略了……** *连续一个星期,季斯卡接连出现在陈珊沂的表演场合中,在熟悉她的所有工作顺序及场地后,接下来的日子,他走访了一共四间雇请她跳钢管舞的pub老板,在威胁利诱下,总算让他们点头,表示愿意主动辞退她。 夜暮低垂,陈珊沂背着背包前往阿尔邦pub,身后则跟了这两个星期来,可说是阴魂不散的季斯卡。 她已莫名其妙的连续被三家pub炒鱿鱼了,阿尔邦是最后一家,若又被fire,那她就得考虑回到尼森pub,虽然那儿老板杰克森对她有浓浓的爱恋之情,但为了生活,她也只得面对。 思绪百转的步入阿尔邦,却见到会计小姐迎面而来,她心中有谱,看来,她又得卷铺盖走路了。 「珊沂,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用说了!」陈珊沂淡漠的打断会计小姐的话,抽走她手中的薪资袋后,转身再次步出门外。 季斯卡伫立在门口,高俊挺拔的外貌吸引来往行人的注目。 帅!他的确很帅,五官立体分明,不驯的褐色长发在脖子后束成一束,刚毅的贵族脸孔上,那双潜沉、过于冷静的黑眸总是静静的凝睇着她,偶尔,她会不经意的发现那双黑眸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不过,大半时间那都是闪烁着冷冽的眸光,而最令她感到无措的是,这两个星期他跟踪下来,她竟产生一股莫名的似曾相识感,彷佛在好久好久以前,两人曾这样走过一段长长的路。 摇摇头,她抽离了思绪,将薪资袋故意的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嘲讽道:「恭喜你,你又让我的工作飞了。」 「我是为了你好。」他的口吻相当老成。 「谢了!」她充满讽刺的道谢。 见她越过他就走,他迈开步伐,跟她并肩而行,「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走到路口,却发现王雄明并没有在街口等她,柳眉一拧,朝街道四周看了看。 「不用看了,如果你在等那台小绵羊。」他冷笑一声,「他接你到各个pub表演,是为了你给他一个月五千元的打工费,而我一次给了他十万,要他离开,你说他走不走?」 十万,还真多呢!她抿抿唇,「我早知道男人都是信任不得的。」 当初她会找王雄明,是因为他是她的同学,而且,他的家境跟她一样,再者,有个发育不良的小男生跟在她身旁,多少可以帮她提醒那些年纪大了她十几、二十岁的老牛们,别肖想吃她这一株嫩草! 「我送你回家。」 陈珊沂冷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家在哪里?」 「没错,还包括那一对生下你,却将你弃养的离异博士父母。」 她倒抽了口凉气,「你到底是谁?凭什么调查我的身世?」 「你想知道我是谁,就上我的车。」他指指停在路旁的一辆奔驰车。 她摇摇头,「不可能,谁知道你会载我上哪儿去!」 「你很小心,不过,」他凝视着她美丽的脸蛋,「你确实容易引人犯罪,你是该小心点。」 她不以为然的瞥他一眼,开始沿着街道走。 季斯卡舍弃了轿车,与她并肩而行,「怎么?夜间部下课时间末到,所以你不敢回去,怕你祖父母会起疑心?伯他们知道你辍学了。」 陈珊沂神情倏地一变,脚步顿歇,猛然旋身怒视着他,「你不觉得你管太多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朝前面看了一下,「我记得拐个弯后,前面有个公园,那儿满静的,我们可以谈谈,你会知道我对你的事有多清楚。」 她睨他一记,「呵,你这个阿逗仔跟踪了我两个星期,这附近倒是被你摸熟了。」 「别阿逗仔、阿逗仔的叫,你别忘了自己也有一半的外国血统。」 她抿抿唇,没有反驳。 「我的名字是季斯卡,法国凯尼杰家族的第十二代侯爵。」 她不怎么感兴趣的瞟他一眼,「侯爵?来头听来不小,不过,」她耸耸肩,冷冷的说:「我对你还是没有兴趣,至于我这么一个钢管女郎,对那些见不得人的家丑也没什么感觉了,所以你清不清楚,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我是不可能跟你到公园去谈的。」 他的眉峰拢聚,「我想知道,你对我的名字连一点熟悉感也没有?」 陈珊沂反问他一句,「应该有吗?」 闻言,季斯卡的俊脸难掩落寞神情,不过,他很快的将它拋向脑后,他告诉自己,他才与她相处两个星期,她觉得陌生也是应该的。 「别再跟着我,我真的很讨厌男人,尤其是你这种跋扈、自以为是的男人。」 她招手唤了一辆出租车,没想到,他竟厚脸皮坐进前座,「喂,你……」 他牵强一笑,希望能跟她好好的谈一谈,「听说在台湾,坐前座的人要付费。」 她受不了的仰头翻了翻白眼,「我还没有穷到要你帮我付车费。」 他摇摇头,一脸疼惜,「坐出租车对你而言,算奢侈了。」 她瞪着他久久,才坦承道:「是,如果你不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我宁愿搭公车回家。」 「然后吃一碗加卤蛋的阳春面充当晚餐兼宵夜后,换上学生制服回家,是不?」 她咬咬牙,「那是我的事。」 「你太省了,这样有碍健康。」 这人会不会管太多了?「那也是我的事。」 「不,再来你没有收入了,你的事就变成我的事。」 「如果你不健忘,你该知道我白天还有工作。」 「领一万八的公司小妹吗?」季斯卡勾起嘴角嗤笑一声。 她没有漏听他话中的不屑,「你……」 「那工作也没了。」 她愣了愣,「你说什么?」 「我替你递了离职书,恰巧你的上司是个老处女,对你的年轻貌美早就充满妒意,所以很开心的收了你的辞呈。」该死的,那个老巫婆早就恨不得辞退她,而这个白痴男人--「你凭什么左右我的生活?」她怒不可遏的发出狂吼。 「我说了,你要答案,我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 「我不会跟个男人独处一室!」 「那就找个公园,甚至公共场所。」 陈珊沂怒视着眼前好整以暇的俊美脸孔,不可讳言的,这个侯爵有绝对的金钱及势力,才能在短短的两个星期内,让她的五个工作全部告吹! 若不跟他谈清楚,他再一直纠缠下去,生活费及祖父母的医疗费就没着落了……她抿紧了唇瓣,对着因为没有目的地而迟迟没有开车上路的司机道:「到大安森林公园。」 「呃,好。」司机连忙点头,他最怕载到吵架的情侣了,半路就跳下车的可是大有人在呢,但看两人似乎达成共识了,他也吁了一口气,开车上路喽。 季斯卡满意的瞥了一脸冷霜的陈珊沂后,才回过头将身子舒服的靠往椅背。 第二章 时间已是晚上八点,一盏盏的路灯点亮了大安森林公园,而公园内的游客仍不少。 季斯卡和陈珊沂并肩走着,一直走到一处较为静谧的座椅旁,他才主动的停下脚步落坐,直视杵立着不动的她。 她抿抿唇,顿了一下,才走到他身旁坐下。 他凝睇着她,她今年才十八岁,简单的合身t恤、牛仔裤就让她美得过火,如果穿上名牌洋装,肯定更动人心弦。 陈珊沂被他专注的目光看得浑身都不对劲,一股莫名其妙的燥热感在她的四肢百骸流窜。 她拨拨长发,口气不悦的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他将不舍的目光移开,落在前方草坪上热情拥吻的男女身上,喃喃的说:「我们也曾那样……」 她拧眉,困惑的目光跟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同处,丰厚唇瓣顿时抿成一直线,「我觉得我正跟个神经错乱、得幻想症的男人在一起。」 季斯卡见她起身要走,连忙拉住她,一脸歉然,「对不起,太多的往事,让我有点情不自禁。」 她抽回自己的手,「如果要谈以前的事,我没兴趣。」 「我知道,今世的你是个独立自主又愤世嫉俗的女孩,你的环境……」 「我听够了,什么今世?简直是狗屎!」 「不,我得告诉你,我们是好几世的恋人。」 他知道自己这样没有前因后果,突然迸出来一句话一定会让她搞不清楚,可是他忍不住,他与她分离两百年了。 陈珊沂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瞅着他,冷冷的道:「你病了,最好去看心理医生。」 「我是病了,心病,你不会了解的。」他牵强一笑。 「我是不了解,也不打算了解。」她转身就走。 「等一等。」季斯卡再次阻止她离去,「至少听完一个故事后,你再离开好吗?」 故事?她挑起一道柳眉,她有那个美国时间吗? 从她的神情他便知道她的答案,可是他还是希望她留下来,「算我求你。」 她凝睇着他,令她错愕的是,她居然在他深邃的黑眸中看到一股难言的悲恸?! 不知怎地,她的心要她离开,可是她的脚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走到椅子旁,再次坐下。 没空去理清心中的思绪,她撇撇嘴角,「好吧,我听。不过,希望听完了之后,你别再来打扰我,我不知道你心中怎么想,但,我早打定主意,不婚也不谈恋爱,更不会跟任何一个男人上床。」 令她意外的,他竟露齿一笑,她蹙眉,「你笑什么?」 你注定属于我的,不管身或心,所以你才打定主意不接受其它的男人。季斯卡深情的凝脸着她,俊脸上有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光彩。 在他炽烈又带着深情的眸光下,莫名的她的心居然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 荒谬!她暗暗的低咒一声,才开口,「再不说,我就走了。」 他温柔一笑,「好,我马上说,在七世纪的法国,一名吸血鬼与一名女子……」 「噗!」陈珊沂噗哧一笑,随即抱着肚子大笑起来,「哈哈哈……」 「你笑什么!」季斯卡的俊脸上满是不悦,这个爱情故事对他来说是神圣庄严的,但她却笑得前俯后仰,彷佛他说了个笑话。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意,频频摇头道:「拜托,这位季斯卡侯爵,我十八岁了,早过了听童话故事的年龄,好吗?」 「这不是童话故事!」他神情一凛,黑眸暗潮汹涌。 她耸耸肩,「就算不是好了,不过,对不起,如果你要说吸血鬼传奇,那我可没有耐心跟你混下去。」她再次起身,无视他俊脸上满的怒火。 她撇撇嘴角,「我真的要走了。」 「你答应我要听完故事的。」 「我后悔了,因为我不知道你要说那么无聊的故事。」 「这事一点都不无聊!」他咬牙迸射出话语。 她再次耸肩,低头看了手表一眼后,啼笑皆非的瞅着眼前俊美不凡却怒气腾腾的脸孔,「你相信吗?我早料到今晚我会没有工作的,所以我已经事先跟我的爷爷奶奶说好,我今晚会早点回去,而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很伤心,也很火大,直勾勾的睇视着她许久,久到她瑰丽的面容又增添上不耐。 「我走了!」她越过他离开。 这一次,季斯卡没有再拦她。 他好失望,两百年没见,她比前几世都还要来得冷漠,这样的她,值得他对她再次付出爱情与真心吗?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季斯卡一人闷在凯悦饭店,不曾再去打扰陈珊沂。 孔德看在心里,十分替他难过,这一世的「她一个性独立,又值十八年华、年轻气盛,哪会懂得侯爵对她的用心? 暗叹一声,他端了一杯咖啡给季斯卡,「侯爵,你真的决定要回法国去了?」 他点点头,「我想我还是不该前来打扰她的生活,她对我的记忆一片空白。」 「可是……」 「不必再说了,你机票都订好了吗?」 孔德点点头,「明天一早的班机。」 「她祖父母那边,你有将钱送过去了?」 「都送去了,也照你的意思说给他们两老听,他们两老一听到是自己儿子托你将那笔巨额养老金送交给他们时,还高兴的都哭了呢。」 季斯卡拿起咖啡啜了一口道:「他们好骗,不过,一旦陈珊沂回家后,可能不会相信那笔钱的由来。」 「我想也是。」她并不笨。 季斯卡将咖啡放回桌上后,面露思索,他相信她一定会因那笔钱而来找他,可是……她的工作是因他的关系没了的,既然他已决定不去打扰她,那他就该将她及她祖父母所需的生活费打点好,免得她为了生活又去做那种不堪入目的钢管舞表演「侯爵,你看我这一身打扮如何?」一身娃娃裙装却有了胸部的雪儿笑咪咪的走了进来,「怎么样,不错吧?」雪儿相当自傲的向两人展示她的美胸。 「你又在里面塞了什么?」孔德直觉的问。 她送给他一记大白眼,「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言下之意就是如此喽?孔德咧开嘴笑。 季斯卡看着她,稚气的小脸庞,无袖的娃娃裙装,胸前却突出两个跟她的巴掌脸差不多大的胸部。 他摇摇头,「雪儿,我以为你早已认清事实了。」 她撇撇嘴角,气冲冲的将手伸入衣服内,将那最新型的真水胸罩解了下来,火冒三丈的将它扔进垃圾桶内,她只是想长大,想象个女人。 季斯卡走到她眼前,看着这个跟自己生活了上千年的小女娃,或许是因为她永远长不大的外貌,他一直将她视为自己的女儿,对她,除了愧疚外,还有更多的亲情,不过,她始终不明白他的心情。 他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别再气了,我告诉你一个你会比较开心的消息。」 她听起小嘴儿,「什么好消息?」 「我们明早就回法国去。」 她拧眉,「真的?只有我们?」 他点点头,「只有我们。」 她眼睛一亮,「太好了,你放弃她了,是吗?」 他苦笑,这算放弃吗?还是成全她不要再见到他的愿望? 「雪儿,何必问那么多,总之我们要回去了。」孔德在一旁朝她摇摇头,要她别多话。 「可是……」她不悦的睨了孔德一眼,再瞟向面露忧愁的季斯卡,「算了,看侯爵这样子,我就知道他放不下她。」 季斯卡爬爬刘海,转身走回沙发椅上坐下,没有驳斥雪儿的话,因为他真的放不下陈珊沂,不过,他会试着抑制自己那颗想亲近她的心,毕竟,他已见到了她,她的容颜将刻划在他的脑海里,一如她前几世的美丽容颜一样,无法磨灭。 孔德见他沉默,明白他是默认了雪儿的话。 雪儿抿紧了唇,受不了这一室的滞闷气息,她咬咬牙,决定单独去会一会那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 *台北的天空晴朗无云,陈珊沂却愁眉不展,她一星期没有工作了,而更可恨的是,那个莫名其妙出现、扰乱她生活的季斯卡侯爵,这一个星期来却连一个影也没见着。 真他妈的!他将她当成玩具吗?将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还是因为她不想听他说那个可笑的吸血鬼故事,他火大了? 啧!她边想边晃进中山北路的尼森,这样也好,他不再来烦她,她也可以安心的再找个工作养活一家三口。 不过,她虽想得这么豁达,但她知道心里有一个角落莫名的觉得空虚,而那似乎是为了等待他而呈现净空的。 她微抿唇,顺顺及肩的长发后,推开尼森的门。 白天的pub总是少了股热闹气氛,幽暗的室内不见半个客人。 不过,杰克森的老婆刘莉倒是出人意外的坐在吧台前,陈珊沂瞥她一眼,眼神往四处梭巡着。 「甭找了,他待会儿才会进来。」刘莉年已三十八,不过,由于保养得宜,外貌看来才三十出头,只是她虽然也是个美人,但总比不过陈珊沂这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来得美丽动人。 刘莉挑剔的目光在她身上的廉价t恤及牛仔裤转了一圈后,才回到她那张脂粉未施,却更显得年轻细嫩的美丽脸孔上,「我听杰克森说,你想再回来我们店里跳舞?」 她点点头,「没错。」 闻言,刘莉咬牙切齿的怒道:「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回店里表演的!」 对,她是说过,可是……她摇摇头,语气无奈,「没办法,我是为了生活。」 「可你明知杰克森想包养你,他为了你动了真感情,甚至想要跟我离婚,这些事也才发生在半年前而已,他现在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的情感,你却又要让我们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涛,你怎能如此恶毒……」 「够了!」陈珊沂虽年轻,但气焰可不小,她不悦的打断刘莉连珠炮的怨言,冷冷的说,「我只是来要一份工作,如果你不放心你的老公,你大可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在他身边。」 「你明知道我守得住他的人也守不住他的心。」 「那是你自己的魅力不够。」 「你……」刘莉气得语塞。 此时,pub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进来的便是年近四十,外貌俊逸挺拔的杰克森。 杰克森是美国人,在乍见陈珊沂时,那双清澈的蓝眸顿时一亮,他开心的走近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见到你真好。」 「杰克森!」刘莉气愤的握紧拳头,恨恨的道:「我在这里呢!」 他瞥她一眼,他对她早没兴趣了,不过,由于她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也只得继续跟她混在一起。 「够了,可以放开我了。」陈珊沂不悦的推开他仍令人窒息的拥抱。 他深情的凝睇着眼前动人的丽颜,「我们在电话里已说好了,你明晚便可以来上班。」 「我知道,我是先来你这儿,」她瞟了摆出一张臭脸的刘莉一眼,「预支一个星期的薪水。」 「是你祖母的洗肾费用吗?」 她不悦的暗忖,怎么男人都那么爱管她的闲事?「借不借?不借,我找其它人借去。」 杰克森露齿一笑,随即从皮夹里抽出十张千元钞票给她,突然,刘莉手一伸,快速的将那叠钞票抢了过去。 他脸色丕变,「刘莉,你……」 「这间pub是我的,你别忘了你只是挂名的老板。」 「我知道,可是珊沂有急用。」 「她连班都还没上就想拿钱?」 「算是我借她的成不成?」 陈珊沂看着互相嘶吼的两人,受不了的转过身,「算了,当我没来过好了。」 杰克森愣了一下,急忙喊道:「珊沂,等一等。」 「让她走!」刘莉气愤的拉住他想追上前的身子。 「我明晚会准时来跳舞,一星期后,再将薪水给我。」陈珊沂淡漠的离开。她得想想到哪儿再去借钱,其实她身边还有一些钱,但那是要支付奶奶下星期的洗肾费,所以这几天的生活费反倒没着落。 杰克森见她离开,神情森冷的睇视着刘莉。 「你……」她咽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你想干什么?」 「怎么?剩我们两人时,你的气焰就不见了?」他一脸冷峭。 「我……你别忘了,我知道你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每个月我还得提供新鲜的血液给你。」她频咽口水。 他一步步的接近她,「是,不过,你别真的激怒了我,我若要找个年轻的护士帮我弄袋血来,应该也没啥问题才是。」 「你……」她怔愕不语。 「我要陈珊沂,这一点,你给我牢牢的记在脑海里!」阴冷的瞅她一眼后,怒不可遏的转身离去。 刘莉眼眶泛红的跌坐在地,她早知道她不可能留住他的心,因为她会一日日的苍老,而他却能永远年轻英俊。 陈珊沂离开尼森后,便回到自己的家。 古老的四合院是抚育她父亲成长的地方,只是务农的祖父母省吃俭用的栽培父亲出国念书,甚至为了支付他昂贵的生活费而卖掉赖以为生的田地,结果父亲却在国外结了婚,定居下来,却忘了日渐年老的双亲。 更无情的是,他和妻子离异后,自己这个拖油瓶竟被他扔回这儿,让两个年近六十的老夫妇来照顾当年才七岁的她。 父亲无情,但善于交际的母亲对她也无一丝关爱,她在他们的身边七年,自有记忆起,她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个忙于事业,一个忙做交际花,而她则被扔给一个黑人女佣,常常与孤独为伴,学校的活动,他们从不出席,只说忙忙忙……将自己抽离过往的思绪,陈珊沂踏进红砖门槛,走入院子。 「珊沂,你回来了!」陈荣明有着一张黝黑且满皱纹的老脸,在看到自己疼爱的孙女回来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迎向她。 陈珊沂对任何人都是冷漠疏离的,惟独对真心爱她的祖父母除外。 她笑咪咪的快步走近,「爷爷,怎么了?瞧你今天那么兴奋?」 「不只我,还有你奶奶,她刚刚是等你等到累了,才睡着呢!」他眉开眼笑的道。 她笑笑的牵着他的手往客厅走去,「什么事那么开心?」 「来,你看看。」陈荣明拍拍她的手,走到靠墙的那只破旧竹柜旁,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张支票,回身交给她。 她好奇的接过来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一千万?这是哪儿来的?」 闻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哽咽一声,以单薄的内衫拭一拭眼角的热泪后,才说:「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你爸会想到我们的,你看,他这一次就差人拿了一千万回来给我们,我……」 「什么!这是我爸给的!」她难以置信的扬高音调。 「是啊,那个外国人是那么说的,而且他说的国语还很流利呢!」 「外国人?」 「嗯。」 陈珊沂仔细的看着那张支票的签名,这根本不是爸的名字,更不是他的字迹,再说,她也不相信十多年不曾跟他们连络的父亲居然会想到他们,而且还良心发现的给了这么一大笔钱! 那究竟是谁? 她仔细的研究支票上的签名,喃喃的念,「季--斯--卡?!」她柳眉一拧,「季斯卡侯爵!」 她脸色丕变,丽颜上随即满骇人的怒火,她将支票收至背包内,「爷爷,那个外国人有没有说他住哪里?」 「哦,我有问他,我想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见见他,顺道问一下你爸在国外的情形,他说他住在凯……凯悦?」 「凯悦饭店?」 陈荣明频频点头,「对对对,还说只待到今天呢,明天一早就要离开台湾了。」 陈珊沂一肚子火,不过,为了不让爷爷担心,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爷爷,我去就好了,你留在家里照顾奶奶。」 「你奶奶也想去。」 不行,他们真去了,她怎么对那个莫名其妙捐她钱的侯爵大吼特吼一番? 她摇摇头,「爷爷,我想还是我去好了,呃,奶奶的身体不好,我去邀请他过来吃顿晚餐,你们就准备一下,好不好?」 陈荣明想一下,开心的点头,「这样也好,别说人家这么远的来这儿,我们连顿饭也没请他,好好,你先过去邀请他,晚一会儿,等你奶奶醒了,我们就到市场再去买些菜回来。」 「嗯,那我先走了。」陈珊沂朝爷爷微微一笑,而在转身的剎那,她脸上的笑靥也跟着消失。 第三章 陈珊沂离开约半个小时后,雪儿便搭了出租车抵达陈家古老的四合院。 陈荣明的邻居都是纯朴的乡下人,除了在电视上看过外国人外,可没几个亲眼瞧过。 而之前已来过一个灰发阿逗仔,没想到这会儿又来了一个像极了洋娃娃的金发女孩。 所以几个老阿公、老阿妈猛瞧着雪儿。 说来,雪儿可是千年老吸血鬼了,在看到那几个对自己议论纷纷的老人们,她可不爽极了,柳眉一竖,尖锐的怒叫,「看什么看?!」 哇,好个字正腔圆的北京腔呢!几个老人们一听可是惊讶的瞪大了眼。 陈荣明在此时走了出来,一见门前站个漂亮小女娃,再看看那些惊愕的老邻居们,不由得一脸困惑,「怎么了?」 雪儿撇撇嘴角,「我找陈珊沂。」 「珊沂?有什么事吗?」陈荣明看看她,颇为纳闷怎么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说话的口气倒是挺老成的。 「她是你的谁?」雪儿烦躁的问。 他愣了愣,指指自己,「呃,我是她爷爷。」 「爷爷?呵,也好,那她人呢?」 「她到凯悦饭店去了,找个外国人……」他突地住了口,笑嘻嘻的拉起她的小手,「那个外国人是不是你爷爷,你到这儿来找他的?一定是的,瞧你们两个说的全是同样的北京腔。」 「什么?她到凯悦去了!」雪儿愣了一下,也忘了要甩掉他的手。 「对对对,我看这样好了,你就在这儿休息,晚一会儿珊沂就会邀请你爷爷到这儿来吃晚餐。呃,别让你爷爷担心,先到里头去打个电话。」 「你怎么这么唆啊,老头。」雪儿拧紧了眉头,受不了的打断他的碎碎念。 陈荣明老脸一红,抱歉的直点头,「抱歉、抱歉!」 她白他一记,甩开了他的手。 陈荣明愣了愣,连忙又道:「对不起、对不起。」 看他这张憨厚黝黑的脸孔,老虽老,但轮廓五官都不错,陈珊沂那张美丽脸蛋的「出处」多少能在这张老脸窥得一二,突然间,她还觉得他挺有魅力呢。 她露齿一笑,张开双手,「老伯伯,对不起,是我口气不好,我跟你赔个罪、喝个茶好不好?」 「好,当然好。」陈荣明回以一个真诚的笑容。 「那老伯伯抱我进去好了。」 「哦,好!」陈荣明蹲下身子,将她抱了起来。看着雪儿,他不由得想到当年陈珊沂还十一、二岁的模样,那时的她也像这个外国小孩一样,老撒娇的要他抱抱呢! 雪儿枕在他的肩膀上,盯着他那满皱纹的脖子……她磨磨牙,试着将那几百年没用的尖牙挤出牙龈,却发现出不来了! 那两根尖牙已经退化,而这都是季斯卡禁止她再以传统尖牙咬破动脉吸血所造成的。 其实吸血鬼世界也有分好几级,拜现代科技之赐,吸血鬼已不用尖牙吸血了,针筒是最好用的东西,而血库银行的血袋更是吸血鬼最方便的食粮。 而且他们也不再害怕阳光,功力弱一点的人,可能需要戴个太阳眼镜,至于她这上千年的吸血鬼,就什么都不怕了,除了火以外,火这东西可是会将他们烧成灰呢! 雪儿抽离了思绪,目光亦离开陈荣明的脖子,开始打探起这间破旧的四合院。 「雪儿人呢?」季斯卡问着正在整理行李的孔德。 孔德摇摇头,「她没说上哪儿去,不过,她知道我们搭明早的飞机,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季斯卡点点头,走回沙发椅坐下,目光则望向窗外的蓝天。 这一走,他应该不会再来台湾了,因为一旦回来这儿,他一定管不住自己的脚,会不由自主的再去干涉陈珊沂的生活……「叩叩叩!」敲门声陡起。 孔德边走边念,「雪儿自己有钥匙还敲门?」 一打开门,他错愕的看到站在门口的竟是陈珊沂,她来得还真快呢! 由于孔德刚好挡住门口,季斯卡也以为是雪儿回来了,他直起身子,拿过椅背上的西装外套,「你快些整理行李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回法国去了。」 「呃,侯爵,你看。」孔德往右移一步,指指门口的来人。 陈珊沂大刺刺的走进房。 季斯卡抬眼便瞧见他永恒的爱人神情不善。 可想而知,一定是为了那张支票而来的。 果然,她走到他面前,从背包里抽出那张支票,愤怒的扔向他的脸,「你这什么意思?」 「陈珊沂,你怎么可以对侯爵如此无礼?」孔德惊讶的大叫。 「那是我的事!」她冷冷的给了他一记白眼。 「孔德,你先到楼下大厅,我跟她谈谈。」季斯卡神情只见淡漠。 「可是,侯爵……」 季斯卡摇摇头,孔德不甚放心的再瞥了陈珊沂一眼后,才领命离开。 季斯卡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沙发坐下后,指指对面的位子,「坐下。」 陈珊沂对他话语中的命令感到不悦,刻意的不去坐那个位子,反而走到另一边的吧台旁的高脚椅坐下,一脸冷霜的直视着他。 他扯扯嘴角,瞟了一眼那张仍躺在地板上的支票后,才将目光移到她身上,淡淡的说:「我以为你需要生活费,还有供你奶奶的医药费。」 她火冒三丈的怒视着他,「我想我该提醒你,在你还没有将我的工作全部搞丢前,我根本没有你所谓的『需要』!」「但这已成事实。」 「所以这张支票代表你的歉疚、你的赔偿?」 他摇摇头,「错了,我对我的所做所为一点都不后悔,而且,如果让我知道你又回去跳钢管舞,我还会不辞千里的从法国再次飞回台湾来阻止你。」 「啧!」她嘲讽一笑,「你是谁?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我是谁你已经知道了,所以,这笔钱你收下,好好的回到学校上课去。」 「哈,干么!这会儿成了我的教官了!」这个男人真的有病呢! 「随便你将我看成谁,总之,好好回去当你的学生。」 「我不会接受你的钱。」 「你不够聪明。」季斯卡从沙发上起身,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她凝睇着他那张俊美非凡的异国脸孔,一身白色丝质衬衫的他,衬衫领口微开,露出几绺性感的胸毛,而腰上的金色高雅皮带更是价值不菲,至于包裹住那结实臀部及修长腿部的黑色西装长裤更可以看出是名牌,材质相当不错……在她打量的同时,季斯卡已走到她眼前。 陈珊沂低头看看自己,一百五十元的夜市t恤,九十九元的长裤,还有一双不透气的一百元球鞋。 既然这个帅哥要当藩仔,她何必客气? 他刚刚的那句「你不够聪明」,指的就是她在跟钱过不去,而她之前那么辛苦的当钢管女郎,还不是为钱辛苦,为钱忙。 她勾起嘴角一笑,抬起头来直视着他,「你是钱太多没地方花,所以扔了一千万给我?」 他抿嘴而笑,「我确实有座金山银矿。」 她点点头,跳下高脚椅,走到那张躺在地板的支票前,弯腰拿起后,扬扬支票道:「这给我,不需任何代价?」 他两泓深潭似的眸子再次漾起笑意,「错,有代价。」 她脸色丕变,不爽的再次将支票扔回地上,「哼,我早该料到了!」 他摇摇头,上前拾起那张支票,递给她,「我的话还没说完。」 「甭说了,是不是要我陪你上床,当你的玩物?」她的话已是自牙缝间迸出,「作你的春秋大梦!」 「你果然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血气过旺,连个话都不让我说完。」季斯卡啼笑皆非的调侃她道。 「因为你说的不会是中听的话。」她一脸了然。 「是吗?但如果我告诉你,我指的代价是不许你再出入pub跳钢管舞呢?」 她柳眉一挑,这个代价确实很出乎人意料,不过,一样干涉她的人身自由,她还是不愿意。 她摇摇头,「算了,支票还你,你可以回法国去了。」 他愣了愣,蹙眉说:「不,你收下。」 「我不会收的,顺便再告诉你,我又找到工作了,恰巧就是钢管女郎。」 陈珊沂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来激他,按理说,她将支票扔给他后,她就可以离开,两人从此再无瓜葛,可她却……闻言,季斯卡的脸色倏地转为铁青,他怒视着她这张天不怕地不伯的高傲丽颜,「你这辈子就一定得以这种不堪入目的方式来赚钱吗?」 闻言,她粉脸一冷,「什么叫不堪人目?!」 「在一堆流着口水的男人面前,穿著三点式泳装扭腰摆臀!」 「呵,那又如何,我又不是躲在小房间里跟人『办事』赚钱。」 「意思已经差不多了!」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哪会差不多,神经病!她咬咬牙,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他迈开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该知道我只是来还支票的。」 他顿了一下,松开拉住她的手。 「很好,祝你旅途愉快!」她冷冷的扔下话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斯卡的手机倏地响起。 他烦躁的从衬衫口袋里拿出那如名片般轻薄的手机,「喂?雪儿!」 「我在陈珊沂的家里。」 他浓眉一皱,「你到她家做什么?」 「聊聊啊,不过,感觉还不错,哦,对了,她爷爷奶奶烧了一桌子的菜要等你跟孔德过来一起晚餐,陈珊沂说了吧?」 「没有!」 电话另一端静默了三秒后,雪儿才道:「你们吵架了?」 他不想多谈,「你最好快点回来。」 「可是她爷爷奶奶真的很好呢!」 季斯卡的浓眉皱得更紧了,雪儿对人一向吝于赞美,而且她的语调太过开心,这之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不回去了,我想待在她家几天,如果你要回法国就先回去,我的行李帮我摆在饭店里便成了,我会自己回去拿的,再见。」 她不回去了?季斯卡切断电话,这不知怎的,心竟然沉甸甸的。 *陈珊沂一出电梯,又被孔德拉回电梯内,「你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我家侯爵打我手机,说麻烦你再上去一趟。」孔德笑笑的回答。 她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打扰我的生活后,不是决定要离开了吗?」 看样子可能又有变量了,他露齿一笑,「有问题,请你直接找侯爵谈!」 电梯在此时上了十二楼,门一开,他便绅士的做了个手势,「请。」 陈珊沂气冲冲的步出电梯,一眼就瞧见季斯卡站在走廊上,她不悦的走到他面前,「你到底想怎样?」 「没怎样,只是想到你家走一趟。」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神情满是戒备,「你想干什么?」 「没有,我有一个侄女雪儿在你家,她说你爷爷奶奶已准备好一桌佳肴等我们。」 「这……她怎么会跑到我家去?」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该到你家去一趟,这样我才能放心的上飞机。」 「你很无聊。」感觉上他将她当成才七、八岁的小孩子。 「也许,可是我得跟你的爷爷奶奶说一说你的工作……」 陈珊沂以怒声打断他的话,「你不准!」 季斯卡双手环胸的注视着她气煞的粉颜,「可以,只要你向我发誓你不会去跳钢管舞。」 「哼,说来说去,你就是在威胁我。」 「总之,在我没有得到你的承诺前,我是不会离开台湾的!」他不得不临时改变行程,她说她又找到跳钢管舞的工作,而雪儿也莫名其妙的想跟她的爷爷奶奶同住几天,这其中恐有文章。 闻言,她冷眼睨向他,「你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也管得太多了?」 「我有我的理由,只是……」他的黑眸闪过一抹悲伤,「一言难尽,也很难解释得清楚。」 那最好,她也不想听,「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样,不过,我爷爷奶奶绝对不会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他定定的看着她伪装出的信心满满,「你是说他们不会相信你辍学,还有跳艳舞赚钱的事?」 「没错。」 他嗤笑一声,俊挺的脸孔突地泛起吓人的狠色,冷声道:「那我们可以来试试。」 她柳眉一拧,他变脸倒挺快的,看来他真的想当爪耙仔。 季斯卡冷峻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孔德身上,「去准备车子,我们到陈家去用晚餐。」 「是!」孔德笑咪咪的转身离开,这可是他最乐见的情形呢。 陈珊沂火冒三丈的瞪着季斯卡低咆,「我没有邀请你到我家。」 季斯卡冷笑一声,「你爷爷奶奶邀请了,对他们而言,我可是他们儿子的好友。」 「狗屎,这根本是个骗局。」她嗤之以鼻。 「不是,我真的认识你父母。」 她倒抽了口凉气,「你骗人。」 「如果你想见他们,我也可以带你去,你父亲现在住在比利时,母亲则在德国。我和他们都有过数面之缘,而在得知你和他们的关系时,我也很讶异,因为他们看来实在没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他们都过得很优渥,是吗?」她沙哑着声音打断他的话。 他点点头。 陈珊沂觉得心好痛,十多年了,他们一定遗忘她了,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们难道都不曾想过她吗? 一股浓浓的愁思没有预警的流过心坎,她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问:「如果我要见他们,你真的可以带我去?」 「我不认为你真的想见到他们。」季斯卡可以感受到她被遗弃的心痛,而想到她那两个追逐名利、情欲的父母,他更为她感到不舍。 她眼眶泛红,眸中闪着泪光,「你错了,他们给了我生命,却遗弃了我十多年,我想亲自问问他们,当他们吃饭或睡觉时,有没有想到我有没有饭吃?或者有没有一床温暖的被……」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跟个搅乱自己生活的男人谈起心事后,她手足无措的闭口不说。 他蹙眉,「你怎么了?」 她疯了,才会跟他吐露心事!「没事,不过,你刚刚的那些话我记下来了,也许,」她给了他一个颇有深意的回答,「也许我真的会麻烦你。」 「不会,一点都不麻烦,能被你需要我很高兴。」他眸中深藏的爱恋又威胁着要探出头。 她噗哧一笑,「你是个怪人。」 他但笑不语。 在觉得两人间的气氛突然变得过于愉悦后,陈珊沂再次武装起自己,一脸漠然疏离,「我要回家了。」 「我们要去你家,一起走。」 「不,我自己回去,只是我希望你别乱说话,我爷爷奶奶的身体都不是很好。」 他静静的盯视着她,她真的很孝顺,他微勾起笑弧,没有多想的,他俯身轻轻的吻上她的红唇。 虽然是个轻吻,但她却傻了,更忘了伸手推开他,一股震撼心灵的情怀在她心中爆炸开来,造成千万柔情倾泄而出,在她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季斯卡不敢加深这个吻,因为四片唇瓣贴上的剎那,一世又一世的深情缓缓在他的血液中翻腾不已,他爱她,好爱好爱她,那是倾注了一世又一世的爱恋,只有她能接受,尽管结局仅有个「恨」字,他仍不放弃的生生世世的寻觅她、守护她。 陈珊沂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觉得热泪盈眶,全身恍若被一道金色的爱情之光给温暖的包围着,不过,这光芒里头有着无尽的爱及无尽的痛楚,将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她想安慰他,这感觉来得急又快,占满了她整个思绪,她的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主动的微启樱唇,将自己的丁香舌探入他温暖的唇中,与他的缠绵共舞……季斯卡的眼眶泛红,在她的心灵深处,她终究还是爱着他的,所以她也能感受到他的爱与痛……他将她拥入怀中,深情的吻着她。 她呻吟一声,整个人软化在他的怀中,就在她沉浸在这个美妙的热吻时,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垂垂老矣的女人,愤怒的对着他哭喊,「我恨你!我恨你……」 她倒抽了口凉气,整个人从奔腾的情欲中退了出来,全身僵硬的推开了他,面有土色的看着一脸错愕的他。 「怎么了?珊沂。」他想再将她拥入怀中。 「不,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陈珊沂抱着头吼叫出声,猝然转身快步的奔入电梯。 天,她着了什么魔了?她变得不像自己,而且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直嚷着「不要靠近我」,它是那么自然的脱口而出,就跟她主动加深那一记轻吻……「我到底怎么了?」她瘫靠在电梯一角,看着镜子里反射出一张因热吻而泛着情欲红潮的丽颜,她咬白了下唇,别开脸,不敢再看镜子。 不顾陈珊沂的强烈反对,追上她的季斯卡还是强拉她上车,一同前往她家。 一路上,她意外的沉默,而季斯卡的心也十分沉重,尤其在与她深吻后,她口中迸出的那句「不要靠近我」差点没将他的心给揉碎。 他相信潜意识里她仍爱着他,可是也还恨着他、怨着他,爱与恨通常是并存的,或许因为他是个拥有永生的吸血鬼,所以他执着的爱也注定纠缠她生生世世,因为他无法遗忘,他找不到所谓的孟婆汤,只是,他真的可以再罔顾她前几世的吶喊,再爱她一次吗? 他不知道,在爱情中,他也是无助的,他曾经在百年里没有跟一个女人做过爱,也曾在一年间,换过无数个情妇,但没有一个女人能安抚他空虚的心灵……「侯爵,到了。」孔德将车子停在四合院的门口。 陈珊沂面无表情的瞥了季斯卡一眼,不待孔德为她开门便径自下车。 季斯卡的目光扫视着眼前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想象陈珊沂在这儿成长的画面。 「侯爵?」孔德为他开了车门,却见他的眸中闪烁着感动,「怎么了?侯爵。」 他摇摇头,目光看着步入四合院的那个倔强却也动人的身影,「生命真的很奥妙,是不?」 孔德明白的点点头,可惜的是身为吸血鬼的他们是无法再感受生命的奥妙了,除非他们遭受火吻,而且被烧得尸骨无存,不然,只要仍有一滴血,他们受伤的身体还是会在几个月内逐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季斯卡瞧见老总管眸中突现的落寞,强笑的下了车,「我们进去吧。」 孔德点点头,在步入四合院前,他特意仰头望向彩霞满天的天际,安慰自己,至少他比大多数的人幸运,可以看到世界各地不同的天空景致。 「欢迎,欢迎!」陈荣明夫妻俩热诚的欢迎季斯卡及孔德,不过,与他们的热络相比,陈珊沂就显得冷淡多了。 「珊沂,怎么了?」疼她至极的奶奶林金菊见她不对劲,连忙将她拉到厨房。 陈珊沂看着脸上满是皱纹的慈祥奶奶,她总是疼惜、关心她,不提自己的病痛与思儿之情。 不过,今晚,她看到奶奶脸上有着不同于以往的光彩,她相信那一定是因为她认为那笔钱是爸托季斯卡拿回家的……她在心中喟叹一声,看来她是不该揭穿真相,就让两老高兴吧,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珊沂,你到底怎么了?」林金菊关心的看着径自陷入沉思的孙女。 「没、没事。」 「真的?」 「嗯。」她逼自己绽出一个美丽的笑靥。 「好吧,没事就好,那个季斯卡侯爵一行人可都是你爸的好朋友,咱们不能窝在厨房里,得出去招呼招呼。」笑容满面的林金菊拉着她又踏出门槛,但顿了一下,一回身又将她拉回厨房。 「怎么了?奶奶。」她不解的看着一脸腼腆的奶奶。 「我说珊沂,等会儿你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 「帮我问问那个侯爵,你爸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要回来?」她一脸期待。 「这……」她一愣,爸根本就不会回来,他从来也没想过他们。 「怎么?不好问是吗?」林金菊脸上有着明显可见的失望神情。 「呃,不,当然可以问。」她不忍心见她失望。 林金菊笑开了嘴,「好、好,我想你爸拿这一大笔钱,肯定是要补偿这段时间对我们的不闻不问,再来,他应该会选个时间回来看我们的,对不对?好久没见了……」 陈珊沂看着奶奶边笑边喃喃自语的离开厨房,心情更加沉重了。 第四章 这顿晚餐基本上是很愉快的,陈荣明两夫妇为人诚恳,桌上都是大鱼大肉的,虽然比不上餐厅的精致,但简单的烹饪方法反而更能表现出食物的原味。 餐桌上,季斯卡的目光落在正跟着陈荣明夫妇有说有笑的雪儿。 他感到不可思议,她竟能如此愉悦的处在这间简陋的四合院里吃饭,而且还跟两个教育程度只有小学的老夫妇侃侃而谈。 她一向鄙视教育程度低的人,再者,这一桌还有她最厌恶的人--陈珊沂。 以往孔德找到他的爱人时,她总是反应激烈,甚至在他和爱人重燃爱火时,她更是尽全力的阻挠两人感情的发展,可这一回,她却跟陈珊沂的祖父母有说有笑的。 坐在季斯卡身旁的孔德也觉得纳闷,不知道雪儿是不是吃错药了? 季斯卡将目光移回陈珊沂身上,今晚她吃得不多,柳眉也皱得连成一线,他忍不住问:「你没事吧?」 她愣了愣,然后摇摇头,但奶奶的手此时又伸到桌下拍拍她的手,她连忙给她一个微笑,再将无奈的目光转回他身上。 她刚刚来不及跟他套招,若是问了爸的情形,而他坦言那笔钱根本不是爸给他的,那奶奶的欣慰与喜悦不就在瞬间消失了? 季斯卡看得出她的不安与无措,他深邃的黑眸定定的锁住她,「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 陈珊沂感觉得出他的真诚,思忖一下后,她开口,「我奶奶……呃,不,我们想知道我爸什么时候会回台湾看我们?我们知道那笔钱是个补偿,那他应该会回台湾探视我们的,对不?」 她边说眼睛边闪着祈求之光,拜托,希望你有点默契啊! 室内一下子静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在季斯卡身上。 季斯卡凝视着陈珊沂一会儿后才道:「他已在安排了,过些日子,他应该就会通知你们了。」 闻言,陈珊沂松了好大一口气,无言的跟他点头道谢。 陈荣明夫妇眼眶微红,眸中可见泪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到底在说什么?「侯爵,什么他啊?他是谁?」雪儿忍不住开口问。 「呃,雪儿,我们到外头去走走。」孔德敏捷的拉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挣脱他的手,「我才不要,再说,我今晚要睡在这儿,而且会连住几晚呢!」 「什么?」陈珊沂错愕的站起身,不相信的瞪着像洋娃娃般的她。 「对啊,雪儿很得爷爷奶奶的缘,我们在一起还很能聊呢。」陈荣明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笑笑的看着雪儿。 「可是,你好象不知道尚恩?」女人总是敏锐了些,林金菊的心思还摆在前一个话题上。 「尚恩?这是谁?」雪儿一脸茫然。 季斯卡安从容的走到雪儿身边,对着神情不安的林金菊安抚说:「老奶奶,雪儿她才十一、二岁,怎么会知道我和尚恩的兄弟情谊,我曾听他说过他额头上的一处小刀疤是小时候顽皮不小心割到的,还缝了十针,对不?」 这是陈尚恩有次在和朋友聚会时,刻意吹嘘自己从小就调皮好动,而现在四十多岁了,还是一尾活龙。 闻言,林金菊频频点头,眼眶又红了,「是啊,他那时候好皮呢,说也说不动。」 「好了,奶奶,这下你不会多心了吧?」陈珊沂走近她,拍拍她的手。 她开心的频点头,眸中全是喜悦的泪水。 「奶奶,侯爵他们明早就要搭飞机回法国,我看让他们早些回去休息。」她不希望再让两老跟季斯卡聊下去。 「也好,不过,不多待几天吗?」 「我要待啊,反正我一个人也可以搭飞机。」雪儿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不过,她有她的计划,她可不想让任何人破坏。 季斯卡看着她眸中不同于以往的璀璨光芒,越觉得事情并不单纯,当下决定晚几天再回法国。 「既然老奶奶这么有心,我们就晚几天再回去,不然,将雪儿一人放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好好好,太好了。」 好吗?陈珊沂看着开心不已的爷爷奶奶,自己的心却意外的沉重。 而雪儿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来侯爵是要管她的闲事了! 季斯卡一行人回到凯悦饭店后,他带着思索的黑眸便锁在雪儿的身上,她正开心的提了行李又要回转陈家四合院去。 「你想干什么?」 雪儿愣了一下,撇撇嘴角道:「那是我的事。」 他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你错了,只要跟陈珊沂有关的人,就是我的事。」 雪儿仰头冷睨着他,「你放心,我不会去破坏你跟陈珊沂的感情,这两百年来,你没去找她,日子过得是枯燥极了,而我也想了两百年,我知道你不会接受我,既然我没机会得到爱情,那总可以得到亲情吧!」 「亲情?」季斯卡和孔德同时一愣。 雪儿眼眶微微泛红,「我知道你们也爱我,一个像大哥,一个像父亲,可是你们的心全摆在那个『她』身上,所以我想找一对疼爱我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 季斯卡蹙眉,「很明显的,你的目标是陈荣明老夫妇。」 「没错,我们真的很有缘,我要让他们永远当我的爷爷奶奶。」 「永远?」季斯卡目光一冷,「你要让他们变成吸血鬼?」 雪儿抿紧了唇,但倔强的眸光已经回答了他。 「不准!」他发出咆哮。 「是啊,不可以!」孔德的口气比较温和,但也是一脸的不赞成。 「不准!不可以!每一回我想找个人加入我们,你们除了这两句话以外,难道都没有别的话说吗?」雪儿气呼呼的反驳。 「有,我要你扪心自问,你喜欢吸血鬼的生活?你喜欢永生的生命?你喜欢不变的容颜吗?」季斯卡俊逸的脸上有着吓人的铁青。 雪儿语塞,她不喜欢,她统统不喜欢,「我已经被你变成吸血鬼了,喜不喜欢又能如何呢!」 她扔掉了行李,快步奔到床沿,趴在床上放声痛哭。 他紧绷的怒颜和缓了下来,喟叹一声,走到床沿坐下,她马上起身窝入他的怀中继续哭泣。 季斯卡和孔德目光相对,两人的感觉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季斯卡和雪儿约法三章,要她不以针筒抽取自己的血液注入陈荣明夫妇的体内,让他们也成了吸血鬼,才允许她拿着行李住到陈家。 不过,他也知道她的个性乖僻,虽然现下答应了,但她也有可能反悔而一意孤行,所以他指示孔德还是得盯紧一点。 至于他,当然是尾随那还想在一堆流着口水的男人面前,表演钢管舞的陈珊沂。 白天的工作没了,所以她一天都窝在麦当劳,而他这个从不吃快餐汉堡的贵族自然也得凑合着吃了,没想到滋味还不错。 陈珊沂瞪着已翻了n遍快要烂掉的报纸,若不是怕爷爷奶奶知道她白天当公司小妹的工作飞了,她才不会早上七点就离开家里,更不会就这么跟季斯卡耗在麦当劳七个多小时。 她早想清楚了,就算她出外压马路,他一定也会跟着她,既然晚一会儿她就要到尼森去上班,她可不想在头一天表演时,就因双脚走得发麻而演出失常。 麦当劳里,不管是工作人员或是进出的客人,好奇及羡慕的目光总是不断投向一处,虽然俊男美女不少,不过,一个气质出众、外貌俊美的阿逗仔,身边还有一个绿色眼眸的混血鬼美女总是特殊得多。 陈珊沂知道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季斯卡和自己身上,但也不知怎地,当一群穿著制服的高中女生紧盯着他上下打量时,她居然像打翻了几缸醋一样,不仅不是滋味,而且还想干脆将他拉出麦当劳,远离她们爱慕的视线。 她疯了!她将整个脸埋到报纸堆中,这莫名其妙的,她对他怎么起了独占欲? 「你想闷死你自己吗?」他冷漠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 她一抬起头,差点撞上刚好低头察看她的他,她下意识的再低下头,看到他直起身子后,才挺直腰杆,没好气的道:「我不会被报纸闷死,但可能会被你的声音吓死。」 季斯卡的目光快速的扫过一旁老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的男女老少,「我想知道你还想窝在这间快餐店多久?」他不习惯像只猴子被人瞄来瞄去的。 陈珊沂耸耸肩,「没人要你待在这里。」 「你不走,我怎么走?」 「嗤!」她嘲讽的一笑,「哪时候你的脚变成我的脚了?我走,你才有办法移动?」 「别打哈哈,我没啥耐性了。」 她仔细看着他,他俊脸上的确布满了不耐,她再瞄瞄一旁老朝他送秋波的年轻妹妹,「这儿艳遇机会不少,怎么,你反而不自在?」 「我要走了。」季斯卡干脆起身,他宁愿到门口去等她,呼吸点新鲜空气,也不要窝在这令他气闷的室内。 她愣了愣,倒没想到他真的起身就往门口走,不过,在看到他在门口站定后,她明白他只是换个地方等她而已。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跟定她了,为的就是要知道她这一次跳钢管舞的打工地点在哪里,好再进行另一次的破坏。 哼,她才不会那么笨! 看到他的目光移到车水马龙的街景后,她连忙拿起背包往后门溜了。 陈珊沂成功的落跑,到尼森跳了一晚的钢管舞秀后,婉拒了杰克森开车载她回家的美意,搭乘公车回到家附近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匆匆的在街头吃了一碗阳春面充饥后,便赶着回家,没想到,等门的人还不少! 除了爷爷奶奶外,雪儿、孔德全在座,当然,还少不了一脸老臭的季斯卡。 她抿抿唇,直接下起逐客令,「夜深了,你们都该去睡了,至于不是该在这儿过夜的人就该回到饭店去。」 季斯卡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拉了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她不悦的低声问他。 「我们出去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是吗?你希望爷爷奶奶知道你今晚去的地方不是什么该死的学校?」他咬牙切齿,以她一人听得到的音量威胁她。 她一愣,随即气愤的咬牙怒骂,「小人!」 「随便你怎么说,你出不出去?」 「好!那你总该放开我的手。」她气愤的盯着被他抓痛的手臂。 他依言放开了他,看她回头,勉为其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陈荣明夫妇道:「我跟她出去谈些事,你们先去睡,别等我。」 「可是……」陈荣明夫妇俩怎么安心呢!瞧那个季斯卡这会儿脸色还阴晴不定呢! 「陈爷爷、陈奶奶,没事的,侯爵只是想叮咛陈姐姐一些事情而已。」雪儿难得替季斯卡帮腔。 季斯卡神情稍见缓和,「爷爷、奶奶,对不起,尚恩这回除了烦请我拿支票给你们外,也直言,如果他的女儿有不好的行为举止,我这个好友也得替他稍微劝解」下。」 「不好的行为举止?珊沂吗?」陈荣明脸上满是忧心。 「不,爷爷,根本没有的事。」陈珊沂想反驳。 「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行为,可是她同个小男生共骑一台小绵羊总是不安全,我想跟她谈谈,这个月十八,她就满十八岁了,我希望她去学开车考驾照,开车总是安全得多。」季斯卡平静的陈述。 闻言,陈荣明夫妇俩的脸色皆才放松些,他们点点头道:「你就听话,跟侯爵好好谈谈,懂不懂?」 「我?」她又不能对自己的爷爷奶奶生气,只好恨恨的送给他一记超级大白眼,气冲冲的朝前院走去。 季斯卡对两个老人家点点头,跟了上去。 陈珊沂坐在前院的木椅上,在瞄见爷爷奶奶房间的灯亮起后,马上对着走过来的季斯卡开炮,「你很过份,莫名其妙的跟我爷爷奶奶说小绵羊的事做啥?还要我学车?你是不是吃饱撑着,没事净管我的闲事?你很烦你知不知道?」「而你相当的不乖!」他的表情比她的怒颜更加吓人。 她抿抿唇,「我十八岁了,什么乖不乖的,你很莫名其妙。」 「你去跳钢管舞了,是吗?」 「那是我的事。」 他神情森冷,「你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吗?」 她抬高了下颚,「我不偷不抢,有什么好羞耻的?」 「你卖弄色相赚钱!」 「那也得我有本钱出卖色相,别人才肯掏腰包来让我赚钱。」 闻言,季斯卡气得语塞,他知道世界在变,女人的自我意识也跟着飙涨,而且一代比一代更有主见,可是她是他深爱的女人啊,她的灵魂不该跟着这个多变的世界起舞,她该保有它最初及最真的心才是! 「你不该如此的,你被这个大染缸给沾染了不好的……」 她受不了的打断他的说教,「我知道你是法国贵族,什么第十几代侯爵,但你毕竟是现代人,若要说的是什么老扣扣的,像老学究的理论,很抱歉,我真的没有耐心听你说完。」 「陈珊沂,你……」认识她几世,他从没被她气得想吐血过,可今天真的被她气得胸口血气翻腾! 「套句传统点的说法,我们两人八字不合,我一碰到你,工作全没了,现在家里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个小妹妹,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台湾,免得我们相看两相厌!」她再一次将不悦诉诸言词。 这一席话让他心痛极了,这就是他爱了几生几世投胎转世的爱人吗? 他直视着一脸高傲的她,他相信她的心一样也高傲的不愿接受他的帮助,宁愿去跳艳舞好赚取较高的酬劳,既是如此,他阻挡得了她吗? 他黑眸危险的半瞇,不,他该做的是将她带离这儿,回到他的地方去,在法国,他可以逼她回学校上课,受好的教育……思及此,他心中已有决定,明儿一早他就要来找陈荣明夫妇谈谈,当然,势必得将陈尚恩再扯进来,才有办法让他们答应让她和他一起回法国。 陈珊沂不知道陷入沉思的他在想什么,但就他俊颜上的坚决神情,一阵战栗传遍她全身,她浑身冰凉,彷佛自己的下半辈子都会困在他这双深邃的黑眸中……季斯卡深深的凝睇着她,久久才回转身子唤着站在稍远的孔德,「我们回饭店去。」 孔德从走廊走了出来,「是。」 陈珊沂看他连再见也没说就跟孔德相偕离去,不由得噘起嘴儿抱怨,「什么跟什么嘛,莫名其妙!」 闷了一肚子气的她忿忿不平的踱回房间,躺在床上,却是一夜辗转难眠。 「什么?尚恩生病了,希望珊沂能到法国去探望他?」陈荣明错愕的看着季斯卡,他上午九点不到就到他家里通知这个消息。 「他要不要紧?怎么也不打电话回来给我们这两个老的?」林金菊忧心忡忡的追问。 季斯卡一见两老焦虑的神情,多少有些愧疚,这是拐诱陈珊沂离开台湾的借口,却让两老担心了。 「他还好,只是想看看女儿,没打电话给你们,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两位老人家,更不知如何启口,毕竟他遗弃了你们十多年。」 「那个傻孩子,我们怎么会介意呢?只要他这会儿有想到我们就好了。」陈荣明频频摇头。 「是啊、是啊。」林金菊拭着泪附和,这一家人嘛,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这些话我会转告给他的,不过,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让珊沂去一趟法国?」季斯卡再次切入话题。 「这……」老夫妇们对视一眼,眸中全是不舍。 季斯卡不想催他们,只是静静的让两老去思索。 半晌,陈荣明喟叹一声,「也好,让她去看看,也许父女俩见见面,尚恩心中的不安能早点消除,也可以早点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老的。」 「可是……」林金菊却不放心,「若是珊沂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跟当时的尚恩一样呢?」 「不会的,我对珊沂有信心。」陈荣明安慰的拍拍她的手。 林金菊看着他,脸上却有着惶恐。 「请奶奶不必担心,这几天,我会请个佣人到时就住在这儿,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还有陪您到医院洗肾,另外,还会加装一部计算机,只要请那名佣人帮你们上网后,你们便可以看到珊沂在法国的情形,也可以直接和她聊天。」 「这样啊?」两老互视一眼,一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请你们放心的让珊沂跟我出国。」季斯卡诚恳的朝他们要求道,他可是特意等了陈珊沂向两老道再见去「上班」后,才来商谈此事。 他猜她可能又窝到麦当劳去耗时间,等到晚上好到pub去上工。 为了防止她今天又溜到不该去的地方上班,他已差孔德尾随跟踪,他对她的磁场有天赋异禀的感应力,绝不会像自己昨天一样,被她溜了。 「可是请佣人要好多钱吧?我们……」两老又对视一眼,交换了无声的讯息后,陈荣明才点头道:「老实说,尚恩给的一千万,珊沂说已存在她的户头里,而我们也决定将那笔钱拿来做她的教育基金,毕竟那是尚恩的钱,他十多年没有教养她,那笔钱就该花用在她身上。」 季斯卡沉默不语,那张一千万支票还摆在他的皮夹里呢,她为了不让她祖父母失望,居然捏造了谎言。 他在心中长叹一声,她不想接受他的钱,又不忍心让祖父母得知真相,这样的女人,他该如何待她呢? 他微笑的看向他们,「钱的事,两位老人家不必担心,这两天,我会差孔德带你们到银行去,直接转一千万到你们的户头里,这样你们的生活费及雇请佣人的费用都不会有问题的。」 「不不,这怎么可以?」两个老人家又摇头又摆手。 「你们不用担心,这是你们儿子的钱,他现在很发达,负担得起这些钱。」季斯卡撒自己的钱,却把面子卖给陈肖恩,免得两老拿钱拿得不安心。 闻言,两老不由得欣慰得笑开了嘴,不过,林金菊的笑容马上一敛,担忧的道,「为什么要给这么多钱?难道珊沂要去很久吗?」她的心思是敏感了些。 「呃,不,当然不是。」季斯卡连忙否认,其实心中确有此打算,他打算让陈珊沂在法国接受好的教育,这时间自然不短,不过,对两位老人家坦言,似乎残酷了些,毕竟他们的生活重心都在她身上。 「其实让珊沂在那儿待久一点,也许对这孩子而言,才是好事吧。」陈荣明突如其来的道。 「这……」林金菊错愕的瞪着自己的丈夫。 「珊沂在这儿担心我们两个老的,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而儿子在法国发达了,肯定可以给珊沂较好的生活环境及教育,不然,你看她每天赶着上班,累了一天又赶去读夜校,难道你不心疼吗?」 「我当然心疼,可是我舍不得让她离开身边,我很担心她会跟尚恩一样,忘了我们两个。」林金菊说着眼眶都红了。 「那很简单啊,爷爷奶奶跟我们一起回法国去嘛,到时可以跟你的儿子孙女在一起生活不是更好?」雪儿稚嫩却成熟的嗓音突地响起。 室内三人的目光全转到才步出房门,还一身蕾丝睡衣的她身上。 季斯卡浓眉一拧,他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因此不悦的扫了她一记冷光。 「这……可以吗?可我的身子不好。」林金菊虽这么说,但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她十多年没见着儿子了,如果能去见他一面,她是死也瞑目了,「可是我们不会说什么英文,还有法文,住那里多不方便?」陈荣明也很渴望见到儿子,但他们夫妇俩都只念到小学,哪会什么abc? 「爷爷、奶奶,你们有我,还有孔德爷爷,或者,请你们的儿子帮你们雇用一个会中法语文的专属翻译员,专门伺候你们,这样生活根本没有问题嘛,是不?侯爵。」雪儿将问题扔给嘴角泛着笑意,但眸中可见怒火的季斯卡。 「呃,真的可以这样吗?侯爵?」陈荣明的声音充满期待。 「当然可以!」季斯卡没得选择的点头,但晚一会儿,他定会好好的训雪儿一顿!她想拉长跟两老相处的时间,却没有考虑到他的立场。 「真的?!」陈荣明夫妇的眼睛全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他努力的挤出笑容。 「太……太好了。」林金菊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事我会尽快安排,珊沂那儿,就请你们代为转告了。」 「当然,当然,她一早就出去,要到晚上十一点多才会回来,我们会将事情全说给她知道的。」陈荣明连连点头,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那我先离开了,雪儿,跟我回饭店一趟。」他瞥了她一眼,眸中寒光一闪而过。 「不要,我饿了,想吃早餐,而且,爷爷还说要带我四处逛逛呢。」雪儿可不笨,侯爵肯定想跟她算帐。 季斯卡看她一脸倔强,抿抿唇,「算了,那我回去了。」 与老夫妇道别后,他僵硬着身子离开。 雪儿一席怂恿的话已让事情变得棘手,这下子身在比利时的陈尚恩是必须得出现在法国了! 第五章 陈珊沂在麦当劳混了一天后,才搭公车到尼森去上班,在看到她以为已成功甩掉的孔德也出现在pub门口时,她柳眉一拧,啧,没想到他比季斯卡还难缠! 不悦的睨他一眼后,她直接到后台去换服装。 孔德可是能感应到她磁场的人,也许离半个地球远时,这感应太过微弱,但就这小小的台北,他怎么会让她给跑了? 昨天,要不是他这个大电灯泡怕会打扰侯爵跟她的谈情说爱,他早跟在他们身后,才不会让她有机会落跑,气煞了侯爵还到她家去站卫兵。 孔德充满智能的黑眸突地闪过一道困惑,怎么这间pub里还有一个和他们极为相似的磁场?难不成这里也有藏身在现代丛林的吸血鬼? 就在孔德怔愕之余,一身清凉性感比基尼的陈珊沂已站在舞台上跳起了钢管舞。 孔德的目光在情绪沸腾的pub内来回梭巡,然后,他看到了倚身在吧台边,拿着酒杯在视着舞台的金发蓝眼男子。 他倒抽了口气,错愕的目光直视着他,老天,他居然找到了同族的人。 杰克森一直瞅着舞台上的陈珊沂,不过,在一道惊愕,不同于普通人的目光直射向他时,他不解的循着那怪异的视线看去,在对上那个灰发灰眸的老者时,他十分的讶异,一股熟稔的笑意出现在俊脸上。 几千几百年下来,吸血鬼家族早散落在世界各地,且各有各的身份伪装,所以能碰到同族的人可不是件易事。 孔德朝杰克森走去,杰克森也笑咧了嘴,端着两杯伏特加走近他,吸血鬼是寂寞的,而同族人就像是一家人,那股亲切感是油然而生的。 在舞台上的陈珊沂虽然仍卖力的舞动性感的身体,但一半的心思早落在孔德跟杰克森身上。 他们就窝在角落的圆桌旁,你一言我一句的说得好不热络,两人似乎是相交多年的友人呢! 孔德认识杰克森,那季斯卡呢?他也认识杰克森吗? 快节奏的音乐围绕着她,但不知怎地,她的心莫名的沉重起来,彷佛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似的。 季斯卡在饭店内苦等孔德的电话,因为他早该打电话通知他跟踪陈珊沂到了哪家pub,可是他一直等到现在,孔德还是连通电话也没有,而且他的手机也没人接听。 应该不会出事吧!季斯卡心急如焚,这是头一回孔德没有适时的向他回报消息。 「叩叩!」敲门声突起。 他愣了一下,都快凌晨两点了,还有谁会在这时过来拜访他? 季斯卡打开门,却见一身酒味的孔德跟一名陌生的男子勾肩搭背、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两人越过他,瘫倒在沙发上,季斯卡凑近一看,两人都醉了。 突地,他浓眉一拧,目光凝聚在那名陌生男子身上,他身上没有生人的味道,反而……他走到他旁边坐下,杰克森也在此时睁开迷蒙的眼眸,再拍拍身旁意识比他清楚的孔德,「这就是你家的……嗝,季斯卡侯爵?」 孔德笑笑的直点头,再对着蹙眉看着他的季斯卡道:「侯爵,他是自己人,你能相信吗?咱们在这个世界混了几千年,除了七百年前碰到一次同族的人外,整整七百年,我才又碰到杰克森呢!」 季斯卡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看到孔德不同以往的兴奋,还忘了跟他报告正事后,再看到杰克森,他心中多少有谱。 「很高兴遇见你,杰克森。」 「我也是,季斯卡,嗝,侯爵!」杰克森勉强的想撑住沉重的眼皮,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季斯卡看着瞬间睡着的杰克森,再瞧瞧也差不多快去梦周公的孔德,「算了,你也睡吧,什么事明早再说。」 孔德傻笑的点点头,下一秒就窝在沙发椅上睡着了。 季斯卡看着沉睡的两人,摇摇头,为他们各自盖上薄被后,便离开饭店房间。这时候她该是回到家里睡觉了,可是,他还是想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去,就算站在屋外也无所谓。 月明星稀,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陈珊沂,思绪全放在爷爷奶奶今晚跟她说的那一席话上,天,他们要一起到法国去见她父亲! 这个季斯卡实在太可恶了,干么骗爷爷奶奶她爸生病呢?还要她去见他?!可恶!陈珊沂越想越气,睡虫自然是不敢上身,于是她瞪着天花板的眼睛越来越亮,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离开被窝,披了一件薄外套后,出了房门,到院子里走走,没想到一个高挺的身影居然还伫立在四合院的矮墙边。 很好!她咬牙切齿的走过去,她一肚子火正好没处发,而他这个睡不着的夜猫子肯定也欠骂,才会选择大半夜到她家。 「你跟踪我真的跟上瘾了吗?白天叫你的总管跟,半夜换自己跑来站岗了?」她冷冰冰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他没想到都半夜三点了,居然还能看到她,不过,她的冷言冷语倒是一下子就浇熄了他的喜悦。 他直视着她,「怎么都这么晚了,你的火气还这么大?」 「哼,你杜撰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要骗我跟爷爷奶奶到法国去,到底有何居心?」 这事还真的很困扰人,不过,他不打算跟她解释。「你今晚又去跳钢管舞?」 「那是我的事,还有,别岔开话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他看着一脸不悦的她,淡淡的回道:「我原本只想将你带离这个地方的,你爷爷奶奶要同行是个意外。」 「呵,你以为你要带我离开,我就会走?」她嗤之以鼻的问,「你真以为你是我的神?还是什么?我的情人?」 「我知道目前的我什么都不是,可是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你爷爷奶奶对出国见你父亲有多兴奋吧?」他想动之以情,好省掉那些解释。 她无言,两老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就因为如此,她才不知道如何拆穿骗局,说开这完全都是季斯卡编的谎话,而且她爸现在人是在比利时。 「我想你得先跟我去一趟比利时,将你父亲劝回我在法国的住处后,让他照着我的剧本演,好让这个骗局有个比较完美的结果。」 「对不起,我不奉陪!」 「难道你忍心让他们失望?」 「我……」 「我的确认识你父亲,更领教过他的追求名利与爱慕虚荣的势利,所以如果你不先跟我去一趟,跟你的父亲谈谈,一旦你的爷爷奶奶得知这一切都是谎言后,他们会有多伤心,你应该能体会到的,对不?」 陈珊沂无言,可是这一切都是他害的,要是他没来打扰他们的生活,这些无可奈何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但她真能坐视不管,让年老盼望见她父亲一面的祖父母失望吗? 她咬咬牙,冷冷的睨视着他,「你认为我父亲会跟你合作,演一出戏来让我的爷爷奶奶开心?」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我所知,你父亲此刻急需要钱呢!」 「你不是说他过得很优渥?」 「没错,但相当奢侈,所以比任何人都还要看重金钱,只要是能赚钱的事,他大概都会做。」他对那个人渣没啥好感。 「他有脸拿你的钱来取悦他遗弃多年的父母?」她无法相信,她知道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不孝子,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不合格父亲,但她不希望他如此卑劣。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求证呢?」季斯卡将问题再扔回去给她。 「我?」 「亲眼去看,免得你认为我说的都只是片面之词。」 她直直的睇视着他,思忖再三后,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眼见为凭,而且,她也想去见见十多年未见的父亲。 「好吧,我答应先跟你去一趟比利时,只是我不在台湾的时间,你得安排人照顾我爷爷奶奶的生活起居,不过,你得付钱,毕竟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这一点没有问题。」他知道她这几日已先拿她奶奶的洗肾费用来暂垫生活费了。 「至于我爷爷奶奶如果问起,为何他们没有同行?而且我们并非到法国而是比利时?」 「我会想个法子回答第一个问题,至于不是法国,这点就甭跟他们说了,就当我们是到法国去,不然,我怎么解释我连你爸人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呢?」季斯卡就着路灯看了手表一眼,「四点了,你该回房去睡个觉,不然,七、八点不是又要出门了?」 她抿抿唇,「干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心了?你也知道我白天根本没有班可以上。」 「但你的爷爷奶奶还不知道。」他平静的回答。 她撇撇嘴,睨了他一记后,便转身回屋子去。 季斯卡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才转身离开。 凯悦饭店里,孔德和杰克森足足睡了四分之三天才清醒过来,时间已是晚上六点多。 看到瞅着他看的季斯卡,孔德一脸的不好意思。 而杰克森则是在昨晚听了孔德三句不离季斯卡的话后,对季斯卡倒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抱歉,是我太开心碰到了同族的人,所以就跟孔德多喝了几瓶。」杰克森伸出手,「我是杰克森,算算年纪,应该有五百多岁了,不过,跟你上千年的岁数一比,我只能称小弟。」 季斯卡勾起嘴角一笑,「但世人认为我只有二十五岁,而你的外貌看来可比我大多了。」 「哈哈哈……」杰克森大笑出声,「看来,我还是得以老大哥自称,因为外面的人认为我三十九岁呢!」 孔德看着开心大笑的两人,这才突地想到季斯卡要他跟踪陈珊沂的事,糟糕,他一整晚只顾喝酒聊天,却忘了打电话通知侯爵她是在尼森pub打工。 「对不起,侯爵,昨晚我……」孔德一脸愧疚。 季斯卡摇摇头,「没事,你去餐厅订个位,今晚就由我作东,请杰克森吃顿饭。」 「不!」杰克森亲切的拍拍他的肩膀,「由我作东才是,我在台湾可比你熟呢!」 「这……好吧!」季斯卡感受到他的热诚,不再推却。 「我听孔德提到,过几天你们就要离开台湾了?」 季斯卡点点头,「嗯。」 「那可得将住址及电话留给我,不然,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碰到个同族人可不容易。」 季斯卡看向孔德,孔德明白的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昨晚就该给你的,可是实在聊得太开心,所以就忘了。」 杰克森笑笑的接过手,也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上。 孔德在看到上面写着「尼森pub」后,登时瞠目结舌,「这尼森pub是你的?」陈珊沂昨晚就在那里跳钢管舞呢! 季斯卡蹙眉看着一脸错愕的孔德,思忖着他昨晚是跟杰克森一起回来的,那……一个念头一闪而过,陈珊沂跳舞的地方莫非就是这pub?!杰克森腼腆的摇摇头,「不瞒你们说,那是我妻子的店。」 「你结婚了?」季斯卡颇感诧异,他们并非常人。 「嗯,为了生活,」他苦笑一声,「也为了血,这几年来都是她私下跟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买血袋供给我,我从五百年前成一个也得靠血生存的吸血鬼后,我几乎都是靠着女人过活的,当然,」他自我调侃,摸摸自己的脸,「若不是有这张还算俊逸的脸孔,我可能早就死了。」 「吸血鬼除非被火烧成灰,否则是不可能死的。」孔德在一旁提醒。 「如果没有鲜血呢?」 孔德想了一下,「也会死,不过得等到身体最后一滴血液变硬后才会死,但这种死法跟火吻一样,时间长,而且真的叫『不得好死』,没有几个吸血鬼会让自己这样死去的。」 「是啊,所以就算我想死也死不了,我承受不了这两种死法的痛楚。」 季斯卡在内心喟叹一声,他们何尝不是呢?何况死不死得了,还得看上天成全与否。 他摇摇头,直视着一脸苦涩的杰克森,「你的尖牙也退化了?所以你没有办法取得人类的血液?」 他点点头,「那种方式太野蛮了,而且,我自己当吸血鬼都想死了,何必再拉无辜的人下苦海?」 季斯卡点点头,他的心思与他的相同。「那你的妻子也是我们同族的人吗?」 杰克森摇摇头,「不是,我从不曾想过要让我的女人也变成吸血鬼,不过……」他眸中突地绽放柔光,「现在情形有些不同,我爱上一个女人,我想让她永远陪伴我。」 季斯卡浓眉一拧,「永远?你要她也成为吸血鬼?」 「没错,这是头一回我有这样的心情,我知道这与我先前所说的有些矛盾,可是我爱她,我以为我可以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也可能我们两人没缘,所以她才会在半年前离开了我。 「可是她又回来了,我想这是上天可怜我一直没有同族人为伴的孤苦,才会让她又重回我的生命之中,所以这一次我不会迟疑,一旦时机成熟,我会让她拥有永恒的生命。」 孔德看着深情款款的杰克森,不由得摇摇头,爱情这玩意儿果真碰不得,尤其深情不移的真爱可让侯爵吃足了苦头了,没想到杰克森也在搞这种事,累啊! 杰克森见季斯卡久久没有搭腔,忍不住问:「你觉得我不应该这么做,是吗?」 季斯卡苦涩一笑,「我自己的情感都理不清了,实在没有资格去批评你的作法。」 「你也碰到感情难题?」杰克森顿了一下,随即摇头叹道:「这一点也不意外,我们会永远年轻,可是我们的爱人却会一日日的苍老,就算两人再相爱也会出现问题,到时真相一出,就怕爱人被我们这见不得光的真实身份给吓昏过去。」 季斯卡沉默不言,神情显得凝重多了,因为杰克森说的都是前几世他与爱人重逢相遇后,永远也逃避不了的问题。 「算了,别谈这么严肃的话题,走,我们吃晚餐去。」杰克森再次拍拍季斯卡的肩膀,虽想结束刚刚的话题却又难掩得意的道:「我的爱人很年轻,但很有魅力,找一天到我的pub来,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 「嗯!」季斯卡客气的回答,并且跟着他步出门外。 若他没猜错,陈珊沂打工的地方就是那里,而杰克森既然是她的老板,他便无法循前例,以威胁利诱的方式逼他辞退她。 所以他打算闭口不谈,甚至勉强自己再忍受几晚让她在那边表演,不过,一旦飞比利时的行程订下来后,她应该会主动辞职了吧! 第六章 接下来几天,季斯卡是忙碌的,可是却没有再跟陈珊沂碰面。 杰克森多次邀约他到他的pub去,但一想到自己得看众多男人对着穿著清凉的她大流口水的模样,他可没有把握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一直婉拒了。 大半的时间他都跟孔德到陈家的四合院去,他已找到一个适合的专业管家住人陈家,也跟两老谎称陈尚恩是很想见他们,但一次见到自己遗弃的三名家人,他不禁有些惶恐,因此,要求先安排陈珊沂过去,让他先适应女儿后,再接两老一起。 陈荣明夫妇的失望自是不言可喻,不过,他们倒也体贴儿子,没有异议的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虽然如此,季斯卡也明白较敏感的林金菊其实是相当不安的,因此,这几天,他便带她上网络,还召开一次网络的视讯会议,让她明白,在分离的这段日子要见到儿子与孙女是很简单的,只要一指神功,加上专业管家的辅助就行了。 安抚了她的心,一切也都安排妥当,后天就要上飞机,而相关行程他也托孔德告诉陈珊沂,这一、两天,她应该就会主动向杰克森递辞呈才是。 思绪百转的他伫立在陈家的院子前,仰头望着璀璨的星空,他终于可以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了,只要陈尚恩答应演戏后,他更可以将她带到他们五世纪前相爱的古堡去,或许能唤醒她心灵深处那累积了数世的爱情……「侯爵,我不想离开台湾。」雪儿的声音突地在他身后响起。 他浓眉一拧,回过头来,看着小脸臭臭的她,「为什么?你知道一切都安排好了。」 「我喜欢陈爷爷、陈奶奶,而且……」她撇撇嘴角,「我跟你们回去干么?你的目的我很清楚,还不是希望陈珊沂能再次与你相恋,重续前世缘,而我……」她喟叹一声,「我己看了几生几世了,我不觉得我想再看一次,就算你们可以苦尽甘来,但十年、二十年一过,结局仍是很伤人。」 「说了这么多,不会是因为你想留下好乘机将陈家两老变成同族人吧!」季斯卡不想勉强她跟着自己,可是他也不容许她伤害陈荣明夫妇。 雪儿知道自己骗不过他的。 「我承认自己有那样的心,尤其这些日子看到陈奶奶到医院洗肾回来的痛苦模样,我更有这样的想法。」她坦承不讳。 「不可以!」他俊脸一沉。 「我知道,我也很挣扎,所以……」她一脸认真,「我没法子确定我会不会……」 「不行!你绝对不可以。」季斯卡严肃的打断她的话。 她咬咬牙,「我早知道你会这么说。」 「你还是跟我去比利时。」 「我想留下,你一下子将他们的心肝宝贝带走,有我陪着,他们多少也不会那么寂寞吧。」 季斯卡错愕的看着一脸认真的雪儿,蹙眉道:「你是真的喜欢他们?」 她耸耸肩,没有回答,可是只有她清楚,住在这里的日子虽短,但陈荣明夫妇是真的将她视为小孩子在疼惜,虽然她的年龄高过他们n倍,也从不喜欢被人当成小孩子的感觉,可这一次,她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两老宠她、爱她,从不吝惜表现他们对她的关爱,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是真正存在这个世界上,而不是依附在侯爵或孔德身边,世人的目光永远只在他们身上,而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雪儿?」见她陷入沉思,他不得不出言唤她。 她的眼眶泛红,「你相信吗?这是千年来,我头一回有被人重视且疼爱的感觉,而这感觉却来自一对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老夫妇。」 季斯卡无言以对,内心有着浓浓的内疚,岁月悠悠,他汲汲追寻那个深种在心中的挚爱身影,对她,他也许忽略了。 「同你以往所言,我不要干涉你的事,你也别过问我的。」她的眸中闪烁着泪光,「我不知道我会对他们夫妇如何,但此刻的我是爱着他们。」 季斯卡弯下腰,将她拥入怀中,「我明白了,你自己也得多照顾自己。」 「放心,吸血鬼要死可没那么容易!」雪儿知道他不会强迫自己走了,她笑中带泪,难得调皮的说。 看着重拾笑靥的她,他突然觉得走这一趟台湾是对的,姑且不论他能否再次拥有陈珊沂的爱,至少雪儿得到了她想重温的亲情。 「你要辞职?」杰克森错愕的看着甫表演完毕,已换上一身简便t恤、牛仔裤穿著的陈珊沂,一进办公室就直言要离职的消息。 坐在他身旁的刘莉也诧异的看向她,她要辞职? 「没错,我来你这儿刚好跳了一星期的舞,明天下午我会过来领薪水。」陈珊沂美丽的脸上有着跳完舞的瑰丽红霞,看来更加明亮诱人。 杰克森怎么能容许这张美丽的容颜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他爱她,而她也该属于他! 「可以给我一个离职的理由吗?」他温柔又带着深情的目光凝睇着她,怎奈,佳人的眼神却平静无波。 陈珊沂抿抿唇,怎么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唆!「我不想做了,而且我们并没有签定合约,我要走就可以走,不是吗?」 「是啊,她要走就让她走,何必多问呢?」刘莉难得和颜悦色,毕竟陈珊沂打工的这一星期来,杰克森的目光都一直放在她身上,对她这个老婆却是瞧也没瞧上一眼,这下她要走人了,她是最高兴不过了。 杰克森给了刘莉冷冷的一眼,「出去!」 「杰克森,我……」 「该出去的人是我,话说完了,我要回去了。」她知道杰克森想说什么,半年前她在这儿打工时,听了一大堆他爱她的话,所以这一星期来打工,她都是接近表演时间才到pub,一表演完,换好衣服就走人,目的自是不想有机会听他说那些爱不爱的废话。 杰克森看陈珊沂背起背包转身就走,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就算追上了,她也不会跟他谈的。 他沮丧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言。 刘莉看着他,深觉爱情总难尽如人意,她爱他,他却爱上另一个女人。或许,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如果,杰克森得到了陈珊沂,之后也许他就不会对她如此神魂颠倒了。 她咬紧下唇,离开椅子,在他的身前蹲下,与他的视线平行后道:「你想不想得到她?」 他诧异的睇视着她,「什么意思?」 「pub里一向有供应助长情欲的催情药,如果你真的要她,我愿意帮你。」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她咬咬下唇,「真的,如果你要她。」 他神情倏地一变,「你要替我下药?」 「这……不好吗?」她忐忑不安。 他瞪着她,突地嘴角一勾,笑开了嘴。 「杰克森?」她不明白他神情转变的原因。 「照你的法子,我只可能拥有她一次,现在的女人可没有一女不事二夫的观念,不过,若照我的方法,她日后却必须依附着我才能生存下去。」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什么意思?」直觉上,她并不会喜欢他的法子。 「让她变得跟我一样。」他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刘莉倒抽了口凉气,「你要她变成……不!你说过你不会让你的女人也变成跟你同样的人,不然,在我二十岁最美的时候,你早该……」 「唆!」他不悦的打断她的话,「难道你不明白吗?我不让你变得跟我一样,是因为我不爱你,既然不爱你,我又何必让你也拥有永恒,不然,我生生世世不就都得跟你纠缠不清了?」 「你……你好无情。」这一席话下来,她听得心都碎了。 他睇视着泪如雨下的她,「不,换个法子说,我对你有情,却对陈珊沂无情。」 「何必安慰我?」她哽咽啜泣。 「吸血鬼的日子不是你能想象的,我们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在夹缝间求生存的『东西』,陈珊沂……」他的目光柔了下来,「也许会怨我。」 「既然如此,就别……」 他神情一冷,「那是我的事,再说,一旦她跟我成了同族人后,我有用之不尽的时间来向她证明我的爱,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刘莉看着一说到陈珊沂又满脸微笑的他,心中的醋海是波涛汹涌,不!她绝不能让陈珊沂也成了吸血鬼,她得阻止这一切发生,所以她该做的就是告诉陈珊沂,杰克森的真实身份! 隔天一早,杰克森便到凯悦饭店拜访季斯卡,他们一行人是今晚八点的飞机离台,而傍晚到晚上这段时间,他应该是跟陈珊沂在一起,所以提前来送别。 「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刚好有事,恐怕晚上会来不及给你们送机,所以这会儿先过来了。」杰克森笑笑的看着坐在自己前方的季斯卡。 季斯卡摇摇头,「不,是我不好意思,一直说要到你的pub去走走,但都拨不出时间。」 「没关系,来日方长,再说,下一次你们来台湾时,也许我身边就多了一个同族人了。」杰克森边说眸中也闪烁起幸福的光芒。 季斯卡和孔德对视一眼,上回两人都听他提起要让他的爱人变成吸血鬼的事。 季斯卡抿抿唇,虽然事不关己,而且也无立场干涉,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她知道你是吸血鬼?」 闻言,杰克森的眸光顿时黯了下来。 季斯卡和孔德心中都有谱,季斯卡喟叹一声,「在她不知情的情形下,将她变成另一种人,她能接受吗?你确定她对你的爱深到不会因此而怨恨你?」 杰克森苦笑一声,坦言道:「其实她并不爱我,我跟你们说她是我的爱人,完全是我一相情愿。」 季斯卡浓眉一皱,「既然如此,你为何……」 「她要离开我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让她爱上我,所以我要让她『需要』我,必须依附着我而过活,这样我才能慢慢的让她知道我是多么的爱她。」 见到杰克森眸中的深情,季斯卡毫不怀疑他是真心的爱那个女人,但这样勉强而来的情感会有结果吗? 「杰克森,这样不好吧?你没见过雪儿,所以不会明白一份憎恨你让她变成吸血鬼的怨怼会持续多久,以雪儿来说,他怨咱们侯爵已有上千年,所以……」孔德摇摇头,「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不,我不考虑了,再不把握时机,她又要走出我的生命中,不瞒你们,今天下午我就打算让她成为吸血鬼。」 「可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憎恨是相当痛楚的折磨,像我们侯爵……」 「好了,孔德,别说我的事,杰克森他有自己的考量,你别多事。」季斯卡不想谈自己的感情,他看着面露好奇的杰克森,「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做事方式,不过,也许你该站在你的爱人那方多想想,当然,如果你决定还是要做,我也会祝福你。」 「谢谢,可是我不愿多想,我知道多想只会让我更加迟疑罢了。」他摇头苦笑。 「我明白了,祝福你。」 侯爵都这么说了,他孔德又能说什么呢?自然也是一句,「祝福你喽。」 下午三点多,陈荣明夫妇本想跟陈珊沂多聚聚,没料到她却还要外出。 「晚上就要出国了,六点侯爵他们不是要来接你到机场去吗?」陈荣明不解的看着穿著整齐,一身白色裙装的孙女。 「是啊,不多陪陪奶奶一会儿吗?」林金菊实在很舍不得。 「爷爷、奶奶,我只是到公司去领这个月的薪水,一下就回来了。」 「这……好,不过,你有没有跟公司说清楚请假多久?还有学校,可以请那么久吗?侯爵说这一去至少也要七、八天才会回来。」林金菊忍不住又问。 陈珊沂笑了笑,但心里不免骂起季斯卡,他没事跟奶奶说他们要去七、八天做啥?让老人家多操心的嘛! 再说,这一个星期他莫名其妙的当起什么缩头乌龟?连个影也没见着,什么事都要孔德转达,干么,她会吃了他吗? 她搂住林金菊的肩膀道:「拜托,今天都要出国了,该请的假当然都请好了,你甭担心啦!」 「那你每天要记得打电话或上网找奶奶好不好?」 「好,一切都好,只要你把自己顾得好好的,ok?」 「好、好,那你快点去,别耽搁了时间,六点前可得回来。」林金菊终于笑开了嘴。 「老太婆,你就别再唆,让她赶快去,不然,等你念完了,时间也不够了。」陈荣明笑着调侃。 「好啦、好啦。」 陈珊沂看着慈爱的爷爷奶奶,笑笑的跟他们摆摆手离开,她晚上就要搭机离开这个生活了十余年的家园,想想还真舍不得呢。 不过,她这次出去也算有使命在身,除了见爸爸一面外,她更是打定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让爸爸负担起该负的责任,至少陪她回国一趟,而不是让爷爷奶奶搭长时间的飞机去见他。 陈珊沂一进到pub就被刘莉拉到办公室里面。 「干什么?」 「我跟你说一件事,说完了,你就赶紧离开。」刘莉的耳朵竖得直直的,她很担心杰克森一下子就回来,为了拖延时间,她刻意将他平日使用的针筒拿去藏起来,再谎称说找不到,他知道是她搞的鬼,不过,没时间训她,便急着外出去买针筒。 陈珊沂不明白她的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不过,她也不想搞明白,「我的薪水呢?」 「呃,杰克森拿走了。」她咬白了下唇,「不过,这都不重要。」 「错了,我今天是特地来领薪水的。」她瞪她一记,在椅子上坐下,「我等杰克森。」 「不,他是……他想对你……」刘莉看着她,犹豫不决,她真的该说吗?陈珊沂会相信吗? 「你到底怎么啦?紧张兮兮的。」她有点受不了的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一等!」她急忙跑向前去挡在门口。 「你干什么?我出去等他,拿到钱我就走入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和你老公会如何,因为我对他没兴趣。」 「可是他爱你。」 「那是他一相情愿。」 「可是他……」 「够了,我出去等他,你让不让?」 「他是……」刘莉咽了一下口水,嗫嚅的说:「他是吸血鬼,陈珊沂。」 「你说什么?」她说得好小声,她完全没听懂她说什么。 「我说杰克森他是……」刘莉放大音量。 门「砰」的一声被人用力的打开来,挡在门前的刘莉被那股力道撞得往前,踉跄的跌倒在地。 杰克森一脸阴森的站在门口,凶狠的目光直瞪着像泄了气的气球瘫软在地上的刘莉。 乍见他的神情,陈珊沂柳眉一拧,她从没在他身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杰克森冷冷的睨着动也不动的刘莉。 她苍白着脸,点点头后,想站起身,奈何全身无力。 陈珊沂弯下腰拉她一把,却被她粗鲁的推开,同时间,她也瞥到她眸中闪烁的阴沉怒火,她恨她,而且是恨之入骨! 干么?她知道她讨厌她,但她眸中的恨意也太深了吧! 杰克森愤怒的走近刘莉,毫不怜惜的拉起她的手,将她拖到外面。 陈珊沂看了颇不以为然,更不明白他们这对夫妻是怎么了,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也甭多事。 杰克森将面如死灰的刘莉拉到吧台边,以她一人听得到的音量道:「你最好待在这里,不然看我怎么跟你算帐!」刘莉全身颤抖,一股冷意从脚底流窜至四肢百骸,看着他转身走回办公室,将门关上后,她恐惧的频咽口水。 她要逃,杰克森绝不可能饶了她的,她颤抖着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出pub……办公室内,陈珊沂站在办公桌前,等着杰克森拿薪水。 不过,他却一直怂恿她喝下他为她倒的一杯茶水。 「你喝。」 「杰克森,我从国中开始就在pub混,pub里的饮料能不能喝,我心里有数,再说,我不是笨蛋,你莫名其妙的硬要幺我喝上一口,我更不会喝。」她冷冷的看着他道。 杰克森的目光移到桌上那杯茶,他的确在茶水里下了药,因为她绝对不会乖乖的让她将自己待会儿即将抽取的血液输人她的体内,而这却是她成为吸血鬼的必要过程,她必须拥有他的血……「薪水快给我,我还有事,得离开了。」陈珊沂不耐的再次催促。 杰克森将目光移回她身上,他不想伤害她,可是她如果不肯喝下这杯茶,那他也只能以粗暴的方式对待她了。 他站起身,拿出薪水袋交给她,她点点头,低头将薪水袋放进背包时,他用手刀毫不迟疑的劈向她纤细的脖子。 她错愕的逸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黑暗随即淹没了她……他适时的抱住昏厥过去的她,先将她放在一旁的沙发床上后,再用已准备好的绳子将她捆绑固定在床上。 她没有喝下那杯掺有安眠药的茶水,因此他也没有把握她会昏睡多久,所以这个动作是必须的。 然后,他在一旁的沙发椅坐下,拿出针筒开始为自己抽血……** 凯悦饭店里,季斯卡和孔德各自注射一针筒新鲜的血液后,准备前往陈家四合院接陈珊沂。 季斯卡看着孔德仔细的将近十袋的血液,小心的摆在他们特制的行李箱底部一个微计算机控温的保鲜盒中。 这个行李箱方便他们四处旅游甚至开会时,可以适时的补充血液,而且一旦受伤失血,他们更需要它们来迅速回复体力。 近几百年来,他之所以会开几家医院,甚至在特定地点设置捐血车,一方面是方便他们得到血液,一方面也可以救人。 再者,孔德不仅是他的随身总管,更是领有执照的医生,因此,拿血袋的事,几乎都是他以医生的身份自医院血库取得,而这样的生活,可能得一直延续到永永远远……喟叹一声,季斯卡不再多想,直视着孔德道:「雪儿行李箱里的血袋还够吧?」 孔德的浓眉皱得紧紧的,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题,而没有回答。 「孔德?」他不解的走近他,拍拍他的肩膀。 孔德沉眉看着季斯卡,「好奇怪……」 「什么好奇怪?」 「陈珊沂的磁场一下子变得好弱,这是我们到台湾这一个多月来,她的磁场头一次这么弱。」 「为什么?」季斯卡的心猛地一震,难道她出事了? 「我也不知道,可是侯爵你知道的,我对同族人的感应都没有感应她的磁场来得强,何况我们这会儿人都在台北,这情形很不寻常。」孔德难掩忧心。 季斯卡的心跳如擂鼓,感到很不安。 他快步的走到电话旁,拨到陈家,「喂,陈爷爷吗?珊沂人呢?」 「珊沂啊,她说要到老板那儿去领个薪水马上回来,不过,到现在还没看到人呢,怎么了,出事了吗?」陈荣明也被他略带焦虑的口吻给弄得紧张起来。 老板?珊沂这星期只在尼森打工,而她的老板杰克森今早才过来一叙,谈及今天下午就要让他的爱人成为吸血鬼……老天!季斯卡的脸色倏地一变,以近乎压扁的声音道:「陈爷爷,没、没事,再见!」 「侯爵,怎么了?你怎么面无血色?不是刚刚才注射新血?」 「不,不会这么巧的!」季斯卡没有理会他的关心,反而拉着他的手,「快,打电话给杰克森!」 孔德愣了一下,急忙从皮夹里抽出杰克森的名片,迅速的拨号,但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侯爵,没人在。」 「他的手机呢?」 「呃,是。」孔德连忙又拨了杰克森的手机号码,但还是无人接听,他向季斯卡摇摇头。 季斯卡想了一下,突地弯身打开已扣好的行李箱,从里头抽出一叠之前孔德调查陈珊沂的资料。 「侯爵,到底怎么了?」孔德看他像疯了似的将那些资料快速的浏览。 季斯卡没有理他,拚命的过滤那些他只看过一遍的资料,然后,他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但却令他手脚发冷、冷气猛抽--她的打工陈列表上注明,她在半年前曾在尼森打过工,而杰克森也曾说过他的爱人在半年前离开他,最近又回来。 「该死的!他说的就是她,我怎么会没想到!」季斯卡低低的诅咒一声,心急如焚的冲出房门。 「侯爵?」孔德一脸困惑,但还是急忙将房门上锁后,追了出去。 第七章 季斯卡和孔德急奔尼森,没想到门口却挂着「今日休息」的牌子。 「该死的!」季斯卡焦躁的想打开上锁的门,却没有办法,他又急着走到一旁的窗子边,不幸的也都上锁了。 「糟了、糟了,陈珊沂真的在里头呢!」孔德感应到她微弱的磁场,而在来这儿的路上,季斯卡已将他心急如焚的原因说开,吓得他一身冷汗。 若她真的成了他们的族人,这纠缠不清的三角习题只要无人退出,可是会持续到生生世世。 季斯卡无暇多想,一张俊脸满忧心,急急的沿着pub的围墙走,在发现后门也上锁后,他仰头注意到有扇窗户是半开的。 「侯爵,我来。」孔德自告奋勇。 「不用了,我来!」他毫不犹豫的攀爬上去,钻入窗户后,再将后门打开,让孔德进来,接着他便放声大叫,「杰克森、杰克森!」 「侯爵,我可以感应到他们两人在哪一个房间。」孔德靠着自己的感应能力直接走到办公室,伸手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被锁住了。 「杰克森、杰克森,开门!」季斯卡一边拚命敲门一边高声大叫。 「开门啊,杰克森!」孔德的音量也不小,但房内一直没有回话。 「该死的,杰克森,你不可以让陈珊沂变成吸血鬼,你听见了没有?!」季斯卡咆哮出声。 「对啊,你绝不可以!」孔德帮着主子道。 「孔德,撞门!」季斯卡说完,整个人就用力的向门撞去。 孔德点点头,也用力的撞了上去,这才发现很痛呢!他们吸血鬼的痛觉跟平常人可没差别,而这也是他当吸血鬼千年来头一回撞门。 两人接力的撞着门,终于也将那扇木门给撞开了,映入眼帘的是杰克森拿着一支注满鲜血的针筒插进陈珊沂白皙的手臂--「不!」季斯卡厉声沉喝,冲了过去,粗暴的推开杰克森,并将那支针筒用力的扔到地上,针筒瞬间断成两截,汩汩的鲜血流了满地。 「季斯卡,你干什么?」杰克森怒不可遏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力的向他击来一记左勾拳,季斯卡来不及闪避,硬是被打中,嘴角渗出血丝。 「打我?」他忿忿的抹去血丝,突地握拳回报他一记右勾拳,而这一记拳头来得快且狠,杰克森狼狈的向左移位,还是被赏了一记。 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的来回还击,孔德则在一边忙着替仍昏睡的陈珊沂解开绳子,嘴里大叫,「别打了,别再打了!」 「你凭什么阻止我?我爱她,你明知道的!」杰克森火冒三丈的边打边叫。 季斯卡恶狠狠的反问:「你爱她?你爱她多久?」 「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爱上她了,到目前为止长达一年了!」 「一年?!」季斯卡哭笑不得的怔在原地,正好迎上他一记猛拳,顺势的跌坐在地。 杰克森气呼呼的走到他前面,看到他拭去嘴角的血渍站起身后,还作势挥舞着拳头,「我知道一年的时间对我们吸血鬼的生命来说,犹如几小时甚至几分钟,可是爱情的深浅不是看时间的长短能衡量的。」 季斯卡没有回答,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孔德走了过来,拍拍杰克森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的话也许没错,可是如果有一个人已爱了她十多世,甚至在她每一世死亡后,四处寻寻觅觅投胎转世的她,那他的爱不深吗?」 杰克森看看孔德,再看看季斯卡脸上的落寞,浓眉一皱,错愕的问:「难道你……她?」他惊讶的目光移到陈珊沂身上,「她是你执着千年的爱人?」 季斯卡喟叹一声,「没错,我爱了她几生几世,但她在离开人世的最后,总是对我恨之入骨。」 「为什么?」杰克森不解的问。 「因为我没有成全她想成为吸血鬼的心愿。」他扯扯嘴角,苦笑一声。 杰克森满脸困惑,「我不明白,听来她是爱你的,才会想成为吸血鬼,不是吗?」 「她是爱我,而我也是因为爱她,才不愿让她承受吸血鬼这非人的生活。」 「我不懂,如果她也成为吸血鬼,那不是很好吗?你跟她可以永远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季斯卡摇摇头,走到陈珊沂的身边,凝睇着仍然昏睡的她一会儿后,才抬起头来,幽幽的道:「你真的喜欢吸血鬼的生活吗?每个月固定得输入定量的鲜血,在你周遭的人都变老、死亡之后,你在别人的异样眼光下,不得不演出一出去世的戏码,看着自己下葬,有了另一个墓园。 「然后,你到另一个国家重新生后,周而复始的活着,你不会生病,容颜也始终如一,当然,你可以娶妻,但吸血鬼是没有生育能力的,所以你也不会有机会享受所谓的天伦之乐……」 季斯卡神情平静,但眸中的孤寂却明显可见。 杰克森无言,若他能选择,他宁愿选择凡人的生活。 孔德摇摇头,「一开始,我也同你一样,不明白侯爵为什么不让他的爱人成为吸血鬼,但随着日子一年年的过,我明白了他的用心,尤其在看到雪儿的怨怼后,我对侯爵的作法更加了解。」 杰克森凝睇着季斯卡久久,喃喃地道:「我输了。」 他不解的挑起浓眉。 杰克森抿抿唇,「你带她走吧,我觉得我没有资格爱她,我明明知道我的作法是错的,可是我不愿多想,甚至在听到你们在门外的狂吼声时,我的心里也有个声音要我停止,但我想如果不在这时将血液在射到她的体内,那我也没有机会可以爱她了。」杰克森的蓝眸泛着沉痛之光,「你们走吧,在我还没有后悔之前。」 季斯卡能了解他的挣扎与不安,因此,他没有苛责他,只是平静的道:「好吧,不过,你需要血,你从自己的体内抽了那么多的血。」 「我自己会打理。」他转头看了时钟一眼,「你们得到机场去了。」 季斯卡点点头,俯身将昏睡的陈珊沂抱起,再对着杰克森说:「你好好保重自己。」 「放心,死神一向不近我们的身。」他僵硬一笑,但季斯卡知道他的心痛,毕竟爱上一个女人后,却要让另一个男人带走她,那种痛楚是难以形容的。 「请保重。」季斯卡再次道再见后,便转身步离pub。 孔德则鼓舞的拍拍杰克森的肩膀后,才跟着季斯卡离开。 杰克森凝睇着三人离去的身影,沉痛的坐进沙发中低声啜泣。 陈珊沂在季斯卡的怀中苏醒过来。 她困惑的看着他,再看看车窗外熟悉的景致,知道他们正前往她家,可是……她下意识的摸了自己的脖子一下,那儿真的还有些痛楚感,那她不是做梦了,杰克森真的砍了她一记? 「杰克森人呢?」她沙哑着声音问,一边也挣扎着离开季斯卡的怀中,移到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没事了,你不必多心。」季斯卡柔声的安慰。 她撇撇嘴角,「什么没事?我跟他领薪水,他干啥莫名其妙的打昏我……」她倏地住了口,急忙抓紧自己的上衣领口,「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吧?」 「没有,你别多想。」 「那他为什么敲昏我?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在那里?是你们救我出来的对不对?」陈珊沂的脑袋可不笨。 「是我们救你出来的,不过,他敲昏你的目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我们知道他很后悔,所以他什么也没对你做。」季斯卡这算是善意的谎言。 「至于我们为什么知道你在那里,那是我们要出发到你家时,打电话想问你准备好了没,结果你爷爷说你去找老板领薪水,到现在都还没回去,侯爵一听就急着到pub去找你了。」孔德帮季斯卡回答这个问题,却引来暗指他多嘴的一记白眼。 陈珊沂看着他,「干么急着去找我?」 「这……」孔德语塞。 「我担心你被他游说留下,不跟我出国了。」季斯卡淡淡的回答。 「何必他啊他的说,我记得孔德在跟踪我的那一晚,可是跟杰克森有说有笑,你一杯我一杯,连我离开了,他也不知道。」她顿了一下,「你的总管跟他那么热络,难道你会不认识他?」陈珊沂挑起一道柳眉,眸中全是狐疑之光。 孔德想回答,但被季斯卡的眼神阻止了,他直视着她,「我们是认识,不过,有多年未见了,遇见他,纯粹是偶然。」「那可更奇怪了,我记得我前四家pub的老板都因你而辞退了我,这杰克森既是你的老朋友,你怎么反而任由我在那里跳了一星期的所谓『不堪入目』的钢管舞?」 她的思绪的确敏锐,孔德忍不住摇头。 「你的问题太多了。」季斯卡不希望她这般敏感。 「因为你在打哈哈!」她一脸不悦。 「快到你家了,杰克森的事最好别跟你爷爷奶奶说,免得他们担心。」 她撇撇嘴角,「这哪还需要你来提醒?」 「那就好。」季斯卡刻意转开话题,但他也明白,一旦有机会,她还是会将心中的问题理清的。 出租车在陈家四合院门口停下,陈珊沂就算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也无从问起了,她跟着季斯卡、孔德一起下车。 由于时间已是五点,而季斯卡跟孔德的行李都还在凯悦饭店内,因此,在简短的跟陈家两老及雪儿道再见后,他们一行人便再搭车离开,而这一路上,她的眼眶一直是红红的。 比利时布鲁塞尔比利时是个美丽的国家,而季斯卡他们在抵达机场后,便先回到位于布鲁塞尔的住处,虽然他们现在是定居在法国,不过,世界各国都有他们的家。 而比利时的住处是幢中古世纪的建筑,外观像个小城堡,富丽堂皇,哥德式尖塔,还有精致的大理石雕塑,而内部更是金碧辉煌,气派中又不失典雅,欧式装潢下的每一件家具都是上好的高档货,简直让人看了眼花撩乱。 季斯卡一直跟在陈珊沂的身后,每听她一声赞叹,他就露出一抹微笑,的确,这儿与那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一比是有极大的落差,难怪她会发出一连串的赞叹声。 陈珊沂推开窗户,映入眼帘的便是布鲁塞尔的大广场,在见到围绕广场四面的建筑物也和季斯卡的屋子同样壮丽,甚至有的还镶嵌上金箔,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她真的被这样的美景给震住了。 「很美吧!」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回过身,却发现自己被他困在窗户边,他的双手分别握在窗框,正好将她圈在其中。 不知怎地,上次那不小心发生的热吻在瞬间浮现脑海,她小脸儿一红,连忙再转回身子,正视着广场里举行的露天古典音乐演奏。 「这几天我带你四处绕绕。」 「绕绕?」她诧异的再回过头看着他,「我以为你要带我去儿我父亲。」 他点点头,「没错,不过,三天后,他才会从埃及回来。」 「埃及?」她眉一拧,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怎么我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你说他在比利时的。」 「我离开台湾时,他是在比利时,不过,几天前他飞往埃及了。」季斯卡的眸光闪烁着真诚,「刚刚一到这儿,我就要孔德连络你父亲,所以他离开比利时的事,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又去了埃及?」 「孔德得知的消息是……」他凝睇着她,不知该不该坦白? 「是什么?我和他分别了十多年,就算路上碰到了也认不得彼此,所以不管是好事或坏事,我想我都不会讶异。」她真的是这么想。 他点点头,「好吧,他带着他的情妇到埃及去度假。」 闻言,她表面上虽仍淡漠,但喉头不由得紧缩,他有时间跟女人到埃及度假,却没有时间飞回台湾看看他的女儿及父母是否安好? 季斯卡可以感觉到陈珊沂的伤心,没有一丝迟疑,他将她拥入怀中安慰,「他原本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你没必要为他难过。」 「谁为他难过了?」她咬牙切齿的推开他,愤恨的越过他身旁。 「你去哪里?」 「我想出去走走。」她身子僵硬,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原以为到这儿后,就可以大声的指责父亲的种种不是,结果她还是要等。 「我带你去。」季斯卡走近她,试着牵她的手。 「不必了!」她用力甩掉他的手,气冲冲的下了楼梯,步出门去。 孔德从厨房里走出来,正巧看到陈珊沂僵硬的背影,他不解的转头看着沉重步下楼来的季斯卡,「侯爵?」 他摇摇头,「没事,让她出去晃晃也好。」 「可是,你不跟上去吗?」 季斯卡喟叹一声,「暂且让她一个人吧,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 他明白的点点头,再走回厨房。 季斯卡在真皮沙发上坐下,眸中有着浓浓的沮丧。 接连三天,陈珊沂除了每晚上网跟爷爷奶奶闲话家常几分钟外,沉默居多。 这段时间内,她也拒绝季斯卡及孔德进入她的卧室,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同爷爷奶奶聊了些什么。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季斯卡会打越洋电话给雪儿,从她那里得知自己跟祖父母聊的内容。 基本上是善意的谎言居多,她向他们谎称父亲这两、三天的病情已有好转,也对他们两老感到歉疚不已,所以一旦他的病好了后,便会偕同她回台湾,不让他们夫妇搭着长途班机到法国……陷入思绪的季斯卡凝眸着高脚杯里晶莹剔透的红酒,从雪儿的口中他亦得知,陈珊沂几乎没有谈到他跟孔德,甚至这三天来,为了排解她的寂寥,他带她去看知名的米歇尔大教堂,到皇宫、国王的御花园等地散心之事,她也是只字未提。 而他为了博她一笑,还特地带她去看闻名于世的尿尿小童,但佳人仅微扬一下嘴角,便转身离开了。 他明白在一日日接近跟她父亲见面的时刻,她的愤怒与期待越交织成一股不安的情绪,而她虽强抑自己以淡漠的神情掩饰,但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陈珊沂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穿著一袭半露酥胸的红色晚礼服的她。 陈尚恩昨晚自埃及回来,今晚随即受邀观赏歌剧院公演的「仲夏夜之梦」,公演完毕将有一场酒宴,届时,陈珊沂就可以跟离别十多年的父亲见面。 这是比利时上流社会的交际活动,在季斯卡的眼中,陈尚恩虽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及儿子,但在其它人眼中,他却是个风流惆傥、名利双收的企管博士,至于他那失败的婚姻,时过十多年了,根本不会有人谈及。 陈珊沂直视着季斯卡,外表坚强的她,正强抑住想奔入他怀中寻求力量的渴望。 今晚她就要见到父亲了,可是她想逃,她不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的人,更不知道来见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万一他不认她呢?又或者他认了她,她又该如何? 她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天,她不能懦弱,爷爷奶奶都在等她带着父亲回台湾,不管他的反应如何,她都一定要达到目标。 季斯卡看出她眸中的不安与坚定相互挣扎,也许这时赞叹她的美是愚蠢的,可是他真的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好美。」 陈珊沂眉微微一拧,表情不见波动,她穿这身衣裳只是想让她父亲知道她长大了,不再是当年的七岁小孩,而她这段成长岁月,缺席的他人在哪里? 他的眸光仍放在她美丽的脸蛋、肤如凝脂的美妙身段上,今晚陈尚恩绝对会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而且是以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只是一旦他知道她是他的女儿后,他会有何反应? 季斯卡抿紧了唇,他希望他会感到无地自容,那么陈珊沂的怒火也才不致过于旺盛。 「我们该走了,不是吗?你说歌剧是五点开演。」她看着眼前帅俊的脸孔,目光移到他的丝质衬衫领口及合身的黑色西装上。 男人穿著丝质衬衫多少带点女人味,但他看来却像是从时尚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那样充满魅力及自信,而且,还让人有一股想抚摸他的欲望。 思及此,她的脸颊微微发热,不明白这一瞬间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她的心已为了见父亲而七上八下,怎么还会想去抚摸他呢? 「我们走了!」她尴尬的急忙转身,先行往门口走。 季斯卡对她脸上莫名而起的红霞则是一脸困惑,但无时多想,他跟上她,孔德驾驶的车早已在门口候着。 两人上了车,孔德从后视镜瞄了他们一眼后,耸耸肩,开往歌剧院。 「仲夏夜之梦」全剧充满风趣及幽默,是莎翁作品中难得出现快乐结局的,剧情在仙界、凡人界及工匠界三界发展,在剧团表演者的融入感情演出下,座无虚席的歌剧院里笑声不断,每个人的目光都紧盯着舞台不放,当然,陈珊沂除外。 她的目光摆在离她有五排远的父亲身上。 他在开演后才入席,所以她尚未跟他相认,而且,就算季斯卡没有告诉她那个看来俊逸、两鬓飞白且西装笔挺的男士就是她的父亲,她也认得出来。 基本上,他的外貌没有太多的改变,虽两鬓灰白,但反而让他有一股成熟的男性魅力。 另外从他的衣着及那股自得的自信上判断,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早忘了他还有一个女儿,甚至家乡里那对年老的父母,所以四十多岁的他才能看来如此的光鲜亮丽,因为他无忧且不感内疚。 她的心很痛,眸中却干涩的挤不出一滴眼泪,因为那股愤怒的狂火太过旺盛,她恨他,甚至想咒骂他,因为他弃儿弃父弃母,却能心安理得的在这里享受他的生活。 她眼内冒火的一一打量他充满魅力的五官,价值不菲的西装,还有那只闪闪发亮的钻表。 她的眉一蹙,看着他的手环着女伴的肩膀,而那个美艳女人的手腕处也有一只相同的钻表。 哼,看来一个情妇比她这个弃儿更值得她父亲关心疼爱呢! 坐在陈珊沂身旁的季斯卡,目光也不在舞台上,他一直看着她,见她的眸中出现又怒又怨的复杂眸光。 即将要谢幕了,待会儿他们就要前往二楼的酒宴,届时这对父女碰面,好话可能不多吧! 「啪啪啪……」如雷的掌声响起,所有的表演者在舞台前排成一列接受众人的掌声,而季斯卡明白,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刻就将来临了。 散场后,众宾客皆往二楼走,但陈珊沂却坐在位子上不动,「侯爵,你先帮我去跟他谈谈,好吗?」 季斯卡蹙眉,「你不想跟他面对面?」 「我……」她抿紧了唇,「我想再坐一会儿,想点事。」 「你害怕,对不对?」 她这么容易被看穿心事吗?她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也许吧。」 「我以为你已盯着他看三小时了。」 她苦笑一声,「看来你也盯着我看三个小时,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勾起笑弧一笑,「你比歌舞剧好看。」 她嗤笑一声,「就算你说好话,我也还是害怕。」 见陈珊沂眸中满是茫然之光,他更觉心疼,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必害怕。」 「是吗?他看起来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我觉得他早忘了我跟爷爷奶奶,所以才能这样的在这儿享受他的生活。」她鼻头泛酸。 「有些人是将愧疚深埋心中,人前人后并不相同。」 「你又在安慰我了。」 「珊沂……」 她摇摇头,「我的年纪也许轻了点,可是我并不幼稚,要补偿愧疚有很多方式,而不闻不问应该不是其中的一种。」 季斯卡无言,她说的是实话。 「我还是请你帮我去探探他的口风,不过,先别提我人在这儿,就说我还在台湾,问他想不想……呃,见我。」她交缠着十指,心跳意外的加速。 季斯卡知道她想问的是「他想不想她」,他叹息一声,握握她的手,想多给她一些力量,「好吧,我先上二楼去跟他谈谈,若他不值得,我便带你回家去。」 她静默不语,但她的心仍在挣扎,见或不见?谈或不谈呢? 爷爷奶奶不是在等着她的消息吗?可是她真的好害怕……「你别多想了,我去去就来。」季斯卡站起身,再次轻拍她的肩膀后,才转身离开。 第八章 季斯卡一上二楼,便被一群宾客团团围住,这之中的熟人不少,毕竟比利时和法国相邻,而季斯卡在两国间的家族事业也不少,更结交了许多的政商名流,因此,歌舞剧一落幕,大伙都在二楼候着他,想跟他叙旧聊聊。 季斯卡好不容易与众人一一寒暄,随意聊了几句后,才得以跟也挤在群众间想跟他一叙的陈尚恩及其情妇席薇亚同行到阳台去,这儿比较安静。 他对冶艳的席薇亚点点头,彬彬有礼的问:「可否让我跟尚恩私下谈谈?」 她拋了一记媚眼,嗲声的说:「那你待会儿可得跟我喝一杯才成喔。」 季斯卡原想拒绝,但一想到待会儿陈珊沂也许会跟陈尚恩单独谈谈,到时自己也得带席薇亚离开……他点点头,「没问题。」 席薇亚满意一笑后,扭腰摆臀的步入酒宴。 陈尚恩摇摇头,笑道:「看来我的女人看上你了。」 「你想太多了。」季斯卡直视着他,仔细的看这张四十多岁的脸孔,他不得不承认岁月待他不薄,他俊逸的脸上不见皱纹……「我没有,侯爵,算算,咱们也有两年多没见了,当时,席薇亚就是我的情妇了,对不?」 季斯卡点点头,总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 「老实告诉你,席薇亚这次跟我到埃及是去摊牌的,我们只是再同行一趟,看看还有没有最初的悸动,结果是没有,所以今天会来这儿,是来找新床伴的。」陈尚恩讲得口沫横飞,开心得很。 他双手环胸,定定的瞪着他,「你说新床伴?」 「没错,我知道席薇亚看上你了,当然,侯爵喜不喜欢她是一回事,然而我想问的是……」陈尚恩的脑海一闪而过看戏时,季斯卡身旁那名年轻美丽的绿眼黑发的混血鬼美女,他眸中现出爱慕之光,「侯爵,你今晚的女伴是谁?」 季斯卡的错愕自不在话下,尤其陈尚恩眸中的爱慕及倾心更令他感到荒谬不已! 珊沂认得出他,可怜他这个父亲,居然对自己弃养了十多年的女儿产生爱慕之情? 他没有费力去掩饰脸上的鄙夷,「你知道她跟你女儿的年纪可能相差不多?」 陈尚恩愣了愣,随即笑道:「年龄有什么关系?我看她对我也挺有意思的,目光老在我身上打转。」 很显然是有人会错意了,季斯卡俊脸一沉,「你确定她的目光是如此传达的?」 他耸耸肩又摊摊手,「我不知道,你也清楚这灯光并不亮,再加上舞台布景的变幻,不过,我很清楚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虽然跟侯爵比还差那么一截,但女人见到我,可也是很疯狂的。」 季斯卡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跟他谈下去,从以前他对他包养女人的行为就不以为然,而后自孔德收集的资料中又得知,他竟然就是他累世爱人转世投胎不负责任的父亲后,他对他更加不屑,现在,他居然肖想自己的女儿?! 「你曾想过自己的女儿吗?」季斯卡压抑了一肚子的火,冷冷的对着他道。 「女儿?」陈尚恩想了一下,摇摇头,「大概十多年没见了吧,侯爵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他有一个女儿的事并不是秘密,只是多年来,已鲜少有人会谈到他过去的家庭了。 「我说了,我的女伴跟你的女儿差不多年龄,难道你没有因此想到你的女儿现在如何?」 陈尚恩抚着额头,爆笑出声,「哈哈哈……侯爵,她现在大概快二十了吧,这满街的高中女生不是都像她一样,我哪可能想那么多!」 「那你可曾想过她也许没钱上高中?」季斯卡的下颚肌肉危险的抽动着。 「那是不可能的,我爸妈就算没钱吃饭也会筹钱给她上学。」他吊儿郎当的回答。 「你知道你爸妈没钱吃饭?」季斯卡眸中已窜起两簇杀气腾腾的怒焰。 他耸耸肩,「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对他的无所谓气得火冒三丈,再也阻止不了内心澎湃汹涌的怒火,挥拳击向他的脸。 「砰!」陈尚恩来不及闪躲,硬生生的被他打倒在地,嘴角也尝到血腥味,他粗啐一声,拭去了血渍,怒不可遏的对着他咆哮,「你疯了?干什么打人?」 「我打你,是因为你不是人!」 「去!」陈尚恩狼狈的站起身后,指着季斯卡的鼻子道:「若说我不是人,你才更不像人,谁不知道你们凯尼杰家族都是单代相传,而且每个人都长得一个模样,哼,还曾有法师直指着你惊慌的大喊恶魔呢!这事每个人都知道。」 「你更像恶魔,因为你弃自己的父母、女儿不顾,一个人在这儿逍遥怏活,包养女人,当个阔少!」他动怒斥喝。 「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我?」 「我是不想管,而且,跟你一席话说下来,更觉得你不值得管!」季斯卡气冲冲的转身离去,留下一脸铁青的陈尚恩。 季斯卡满怀怒意的走出金碧辉煌的酒宴大门,陈珊沂正巧迎面而来。 他走近她,「我以为你在楼下等我?」 她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我想了又想,觉得还是该跟他谈谈。」 「算了,他不值得你跟他谈。」 她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他俊脸上的怒火,「怎么了?」 「他是人渣!」 她蹙眉,「你们有谈到我?」 「没有,他不知道你是谁,所以很荒谬的……」他倏地住口,难道要跟她说,她的父亲看上她? 「什么事情荒谬?」 他摇摇头,「算了,他真的不值得你去跟他谈,再者,他根本不管你跟你爷爷奶奶的死活。」 她苦涩一笑,「看来你们多少也有谈到我们。」 「他不在乎你们。」 「意料中的事,不过……」她咬白了下唇,「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能跟他谈谈,虽然心中仍旧害怕,可是没有跟他面对面,我想等回到台湾后,我一定会后悔的。」 季斯卡看着她,「既然你都想清楚了,我也不好阻挠,去吧。」 「嗯。」她点点头,但眉头随即拧了起来,刚刚在歌剧院里坐在她父亲身旁的妖娆女子,这会儿却扭腰摆臀的朝他们走来,而且目光一直锁在季斯卡身上。 「侯爵,怎么站在门口呢?你不是答应要跟我喝一杯的?」席薇亚嗲声嗲气的在季斯卡的身旁站定,主动的挽住他的手臂。 季斯卡瞅她一眼,再看看陈珊沂眸中一闪而过的妒意,他居心不禁拢紧。 陈珊沂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的确尝到一股醋酸味,她撇撇嘴角,闷闷的道:「你们去喝一杯吧,再见!」 心中老大不舒服的她瞪了季斯卡一眼,越过两人步入酒宴大厅,目光虽梭巡着父亲,但眼角余光却不受大脑控制的老往季斯卡及那个女人的身上瞄去。 该死的,她怎么会那么在乎他们呢? 她现在可是要找她父亲好好算算这几年的帐,但为何那个女人一贴近季斯卡,她就恨不得上前隔开两人呢? 她瞄到两人在吧台旁坐下,而季斯卡的目光则向她示意阳台方向,她困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终于瞧见那寻觅不着的父亲,他正背对着她,手中握有一杯白酒。 她瞥了季斯卡一眼,点点头后,迈开步伐走向阳台,每接近父亲一步,她的心就卜通卜通的越跳越快,越来越大声。 她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便在陈尚恩的身旁站定。 陈尚恩的心情欠佳,尤其嘴角处的肿痛,让他不想回到大厅,免得大伙儿追问,若坦白说是季斯卡打他,但原因呢?届时众人都将焦点摆在他弃女弃父母的事情上,他只会更难堪而已。 因此,他这会儿只想躲在这儿喝闷酒,不过,他倒没想到,他仰慕的美女竟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彬彬有礼的朝她点点头,「你好,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我是陈尚恩。」 他居然认不出她?!不过,十多年了,他会认不得也是应该的。陈珊沂凝睇着他,注意到他嘴角的伤,「你的嘴角?」他耸耸肩,目光移到大厅后,突地看到季斯卡跟席薇亚两人同在吧台旁喝酒,他浓眉一皱,啧,不是对他的提议没意思吗?怎么现在却跟席薇亚在一起? 那么他身旁的这名美人儿? 一个念头浮现,他嘴角往上一勾,微笑的对着她道:「是季斯卡要你来找我的?」 「什么意思?」她一脸困惑。 「席薇亚本来是我的情妇,不过,我们两人的感觉淡了,她现在看上季斯卡,而我则看上了你,我跟他坦白了这事,没想到他却打了我一拳。」 「就是你嘴角伤口的由来?」她冷冷的接过话,哼,他是该打,季斯卡这一拳打得好! 陈尚恩不明白美人儿为何突然变脸,不过,反正女人都很爱装,在外是个贵妇,一到床上就像个荡妇了,而凭他的做爱技巧,他有绝对的把握,让这个稚嫩的美人儿对性欲上瘾。 「不过,我看他打了我之后,反应倒不同了嘛,自个儿跟席薇亚在一起,而你来找我,我们这会可真是各取所需了。」陈尚恩努力的对着美人儿施展魅力,不过,她还是冷若冰霜。 陈珊沂直勾勾的看着他眸中可见的情欲之光,当过钢管女郎的她可不会错读男人眸中的淫欲光芒。 好可笑啊,他是她的父亲,就算两人有十多年没儿,难道在他心中对她都没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拋开那略显沉重的思绪,她再问:「我听侯爵说,你有一个女儿跟我差不多大?」 多嘴!陈尚恩撇撇嘴角,「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你们没有再见过面?」 「没有,她应该都在台湾吧?」 她冷笑一声,「你这人挺狠的,女儿扔在台湾,自己在这儿快活?」 「我父母喜欢孩子,刚好让她在那儿跟他们作伴。」 「听来你还挺孝顺父母的,那怎么不将他们接来跟你一起同住?」她口吻充满嘲讽。 他耸耸肩,「外国的生活两个老人家不会适应的,何况语言不通。」 「你想得挺多的。」她半瞇起绿眸,以掩饰眸中的嫌恶与愤然。 他眉毛一拧,「怎么你对我的家庭这么感兴趣!」 她优雅的耸耸肩,「总得了解一下想跟我上床的人是什么样的,而聊家庭是最容易清楚个性的,对不?」 陈尚恩一听到她的话,不禁眉飞色舞的说:「看来侯爵也跟你讲得很白嘛。」 「他是没那么说,不过,从你的眼神我可以看出,你想上我,是吗?」她心中的苦涩及愤怒成功的掩饰在这覆着一层冰霜的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冷睨着他。 当他们在谈及她及爷爷奶奶时,他那一脸的自在,她便已心寒了。 陈尚恩露齿一笑,「你很直接,我喜欢。」 喜欢是吗?她直直的睇视着他,不知道他在知道跟他做爱的女人是他的女儿后,乱伦的羞耻心会不会让他出现内疚与不安? 「那还等什么?我们就去开房间啊。」她瞥了外面一眼。 陈尚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有什么问题,我们走。」 他环住她的纤腰,见她没有拒绝,反而主动的搂住他后,他得意的一笑,两人相偕离开酒宴大厅。 季斯卡一见他们离开,连忙放下酒杯就要追上去,不过,被席薇亚阻止了,她把玩着高脚杯,指着还有三分之一的酒液道:「这一杯还没喝完,你不可以现在就走。」 「可是……」他担心陈珊沂。 「我知道你心疼美人儿,不过,你放心,尚恩在床上可是相当温柔的,不会弄痛她。」 他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丕变,「你说什么?」 席薇亚勾起嘴角一笑,「难道你不知道他们两人要干么吗?我从尚恩的眼神就看出,他要带她去开房间……侯爵,你上哪儿?」 季斯卡快步的冲出大厅,下了楼,来到门口,已不见他们的人影。 「该死的!」他赶忙打手机连络孔德,却一直无人接听,可恶! 他急忙又奔回二楼酒宴会场,气呼呼的质询席薇亚,「他会带她去哪里?」 席薇亚不解的皱起柳眉,「侯爵,你干么那么生气,我也可以伺候你啊!」 「他们会去哪里?」他一脸阴沉。 席薇亚从那双深邃的黑眸中察觉到他狂奔的怒气,不敢再嘻皮笑脸,吶吶的道:「我不知道,不过,他通常都到私人的高级旅馆,但不一定是在市内,有时也到布鲁日市去……」 季斯卡明白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匆忙再次下楼,除了一间间的询问旅馆外,也一边打孔德的手机,他可以感应到珊沂的磁场,希望能来得及阻止一场乱伦悲剧的发生。 他不明白,她想以这种方式来报复陈尚恩吗?这方法太过极端了!她怎么那么傻? 陈珊沂跟着父亲进了一家「苏菲亚高级旅馆」,在陈尚恩跟柜台拿了钥匙后,两人便搭电梯上三楼的豪华双人套房。 陈珊沂一直是面无表情的,她静静的坐在床沿,看着陆续将西装外套脱下、拉开领带,解了两颗衬衫扣子的父亲。 她还是处子之身,不过,对男女的事她却不陌生,在pub时,她也亲眼见过不少激情的表演,而她真的要跟自己父亲做出乱伦的事吗? 她的绿眸闪过一道悲恸,是!她要做,她要他愧疚,她要他生不如死,因为他做了连畜生都不如的事。 最好是他羞愧得自杀,因为他弃养了她十多年,而在她成了一朵绽放的玫瑰时,色欲熏心的要了自己的女儿,他该死……该死……「美人儿,怎么脸色不太好?」陈尚恩走近她,在她身旁坐下,温柔的手轻拂上她的脸颊。 她暗暗的做了一个深呼吸,睨着他,「我以为你会先去洗个澡,再办事。」 他笑了笑,「也好,不过,想不想洗个鸳鸯浴?」 「甭了,你去洗吧!」 他耸耸肩,倾身亲了她的嘴一下,才直起身,朝浴室走去。 这头一次总是有点不好意思,一旦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后,她就不会这么矜持了。 陈珊沂微瞇起绿眸,站起身将背后的拉炼拉下,脱掉身上的晚礼服、胸罩,仅存一件丝质内裤的躺到床上,拉起丝被盖住自己赤裸诱人的双峰……** 感谢上苍!季斯卡在找了六家旅馆后,意外的看到那在露天咖啡店喝咖啡的孔德。 「老天,你的手机呢?」他匆匆的拿起他的帐单到柜台结帐一边问。 「在车子里,我想应该没啥事,而且你又不要我去接你们回家,所以……到底怎么了?」孔德从没见过他此刻的表情,虽然急切忧心,彷佛还有一股很难形容的无力感。 「快点,带我去找珊沂。」季斯卡拉着他往街道走。 「呃,她应该在东方,我们往这个方向走。」孔德愣了愣,看着季斯卡往他指的热闹街道跑去后,也急忙跟上前去。 「到底怎么了?侯爵,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他总得了解一下这跑步的原因。 「我待会儿再解释,你快点带我去找她。」 「是,就快到了,我感应到她就在这条街上。」孔德看他一脸忧虑,急忙带他左弯右拐来到一家高级旅馆。 「就是这儿了,侯爵。」 季斯卡急忙奔入,来到柜台前,「刚刚有没有一位陈尚恩先生带着一个女孩来这里?」 「呃,有,他们在三○二室。」柜台小姐虽一脸不解,但还是坦白告知。 「备份钥匙给我。」 「什么?这不行。」她摇头。 「给我!」季斯卡怒不可遏的咆哮。 「快点给他,不然,我们可是会拆了你们这里!」孔德装出一脸凶样。 柜台小姐咽了一口口水,颤抖着手拉开抽屉,将备份钥匙交给季斯卡。 他抓了钥匙就转身奔向电梯,孔德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陈尚恩带自己的女儿来旅馆做啥呢? 季斯卡一出电梯,奔到三○二号房门前,利用钥匙冲了进去,而映入眼帘的一幕差点没将他给逼疯! 紧跟着进房的孔德则逸出一声错愕的呻吟,「老天。」 陈尚恩赤裸裸的躺在床上,而他怀中正是仅露出雪白肩头的陈珊沂。 季斯卡震慑的倒抽口凉气,随即发出雷霆般的怒吼,「该死的!」他火冒三丈的踩过那件躺在地上的晚礼服,一把扣住陈尚恩的脖子,「你这个该死的禽兽,你居然上了自己的女儿!」 「你说什么?!陈尚恩脸上的血色刷地一白。 「我说什么?我说你不知羞耻,跟你的女儿做爱,你禽兽不如!」季斯卡气愤的打了他一拳。 「珊沂,你、你怎么也跟着胡涂呢?!」孔德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瘫痪的声音,走到床边,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陈珊沂直勾勾的看着被季斯卡打到倒地不起的父亲,静静的道:「我们什么也没做。」她冷笑一声,「应该说在他正打算亲吻我时,你们进来了,所以他来不及做,明白吗?」 季斯卡怔怔的看着嘴角泛着冷笑,灵动的绿眸却在瞬间盈满泪水的陈珊沂,他咬咬牙,大步的走到她身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穿上。」 见她沉默的接过手,孔德连忙转头,不过,季斯卡并没有移开目光,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然后,在他的目光下,她拉下丝被,露出那浑圆高挺的双峰后,将外套穿上。 季斯卡弯下身子,温柔的为她扣上扣子。 而同时间,孔德也捡起地上的一件白色长浴袍交给陈尚恩,让他穿上。 季斯卡看着神情各异的陈尚恩及陈珊沂,在她盈眶的热泪滴落脸颊的剎那,他将她拥入怀中,她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她其实好后悔,可是又好恨父亲,所以她逼自己躺着不动,不管她有多害怕……陈尚恩垮着双肩坐在椅子上,羞愧的爬着刘海,眸中也有沉痛之光。 半晌,陈珊沂哽咽的声音模糊的从季斯卡的怀中传出。「带我走。」 季斯卡浓眉一皱,「珊沂……」 「我真的想走,求求你。」 季斯卡点点头,「好吧。」 他搂着她起身,见她哭肿的双眼连瞄也不瞄她父亲一眼,他喟叹一声,带着伤心的她离开。 陈尚恩无言,但悲恸的泪水静静的滑落,老天,他差点……他居然差点就要了自己的女儿! 他握紧拳头,一拳击向墙壁,「砰」一声,他的手受伤流血了,但他一点都不感到疼痛,反而是他的心揪痛不已…… 第九章 「五天了,你真的不跟你父亲谈谈吗?他刚刚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希望你能改变心意,打电话给他,跟他谈谈。」季斯卡看着低头整理行李的陈珊沂道。 她摇摇头,继续将衣柜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她明天就要回台湾了,至于「父亲」,她是不会再想也不会再提了。 「你父亲一连五天要求见你,你又坚持明早回台湾,难道不给他一个机会吗?」季斯卡对陈尚恩也是深觉不齿,但这五天,他一下子变得苍老许多,话中的歉意甚浓,他可以感受到他的后悔,所以也希望她能给他一次机会。 「你很烦!」她站起身,恼怒的瞥他一眼,便将目光移到窗外。 「我以为这五天我够安静了。」他神情淡漠。 没错,这五天她的心情不好,沉默居多,而他也不曾指责甚至提及她差点做出乱伦的事,他只是静静的陪着她,说来,他的确很安静。 她抿抿唇,「我不想见他,你别逼我。」 「那你怎么跟你爷爷奶奶解释?你已五天没上网跟他们聊天,一回台湾,他们又没见到你父亲,他们的期待不就落空了?」 「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突然愤恨的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如果你没有拿那该死的一千万给我爷爷奶奶,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仍保有原来的平静生活,而我更不会飞来这儿,看清我那个不负责任父亲的真面目,如果没有你,我依然可以有一点点的想象……」她掩面啜泣。 「我以为你想见你父亲。」 「我没有,该死的我没有,我恨你,我恨你,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的生活,干预我的一切一切!」她哭喊而出。 「我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你的生命,而是你一直不肯听完我的故事。」他感到伤心。 「故事?」她愣了一下,抬起满是泪痕的丽颜,「你的故事是你接近我的原因?」 他点点头,咽下那股酸涩的心痛,「很长很长的故事,累积了几生几世,不同的是,你在轮回间生死,而我却是轮回外的人。」 她拭去颊上的热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还记得我曾跟你提过,故事开头是一个吸血鬼侯爵跟一个女人的爱情故事?」 她顿了一下,点点头,突然在意到他眸中出现的深情柔光,她拧起柳眉,「这有点荒谬吧?难不成你就是吸血鬼侯爵,而我是那个女人?」她噗哧一笑,「不可能,这太好笑了。」 「不,这一点都不好笑。」他的表情认真。 她笑意一敛,再次拭去颊上的热泪,「我一定疯了,才会这样又哭又笑的,不过,」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想知道你接近我的原因,所以我会试着听完你的故事,毕竟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她愿意听,他已感到安慰。 季斯卡深情的凝睇着她,娓娓道出两人在六世纪的一场法国舞会认识,一见钟情,相爱相守,却在岁月流逝,他仍俊美如昔,她则开始变老,于是他不得不坦言自己是吸血鬼的真相……「她真的相信他是吸血鬼?」陈珊沂直觉的问。 他苦笑一声,「她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样,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然后呢?」 「我证明给她看。」 「怎么证明?」 「吸血鬼就算受伤了,也能在短时间内让伤口愈合。」 她拧起柳眉,「你弄伤自己?」 他摇摇头,「没有,她爱我,所以她不忍心看我以伤害自己的方法来证明我是谁,反而提议一个让自己很痛苦的方式,来证明我是否真的是吸血鬼。」 「什么方式?」她真的很好奇。 「陪在她身边,直到生命的尽头,于是,日子一天天过,她满脸皱纹、发秃齿摇,而我却依然挺拔年轻,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剎那,她知道她真的爱上了一个吸血鬼。」想到死别的那一幕,他不免黯然神伤。 「你看着她死掉?」那样有多沉痛啊,她咬着下唇凝睇着他。 他苦涩的点点头,「正确的说法是我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然后,一世世的寻觅,一世世的相爱,一世世的陪她到老到死。」 「你都不会死?」 他僵笑一声,点头。 「那你不曾想过让她也变成吸血鬼?这样你们就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 「好几世,你都这样要求我,不过,我都拒绝了。」 「我?」她不解的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你就是转世投胎的她,我的爱人。」 真的假的?她咬咬下唇,「好吧,就当我是她好了,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成为吸血鬼?」 「吸血鬼虽然拥有永生的生命及不变的容颜,但我们的生命得仰赖人类新鲜的血,你能想象自己在每月固定的时间,注入一大针筒新鲜的血液来维持生命吗?」 她吐吐舌头,光想到那画面就觉得嗯心,这样一想,她也不会想成为吸血鬼,「我不认为我是你的她,因为我不会想成为吸血鬼,现在或未来都不想。」 「那是你现在年轻,而且你……」他的俊脸有抹悲伤,「现在的你也不够爱我,所以不会想拥有永生的生命,来陪伴我无止境的漫漫人生。」 闻言,她的心不由得卜通卜通的狂跳起来,她突然想起那个震撼心灵的吻,当时自己的意乱情迷及情不自禁,难道都是来自这前几世的累世情深? 意识到自己居然认真的思考起他故事的真实性,陈珊沂的心突地感到不安,体内还有一股自我意识的情感狂卷而出,她益感局促不安的道:「我想出去走走。」 「珊沂,你相信我的故事吗?」 她停下脚步对他坦承,「我不知道,我很困惑,而且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怎么有这种诡谲的事情发生?一个吸血鬼站在我面前说着前几世的爱恋情深,这……」她摇摇头,「如你所说,我真的还很年轻,我才十八岁,实在不相信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事,而且还发生在我身上。」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就算这一世我们没有结果,下一世我还会追寻你的行踪。」 「不!别再说了,我……」她觉得脑袋似乎要爆炸了,而且心里隐隐有个声音要她相信他的故事,可是她的理智与它展开拉锯战,她好挣扎……「我需要出去冷静一下。」 「珊沂,在你冷静时,我希望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为什么我跟你坦言我是个吸血鬼,你却没有丝毫的惧伯?」 他俊美的五官有着温柔的深情,令她见了心神荡漾,可是--「我!也许我不信啊。」她的语气犹豫,他真的是吸血鬼吗?她该相信吗? 季斯卡无言了,他静静的看着她出门,眼神空洞,他的心好痛,她居然不相信他……** 「珊沂!」 陈珊沂一出大门,身后便传来陈尚恩的声音,她错愕的回过头,却见到他苍老憔悴的容颜。 他们不是才短短五日没见,虽然他仍一身名牌西装,但气色苍白,看来老了好多岁。 「珊沂,对不起!」陈尚恩沉重的走到她面前道歉。 「对不起?」她挑起一道柳眉,提醒自己别被他苍老的面容给欺骗了,「干么?你这几天故意虐待自己,让自己变得苍老好来博取我的同情?」 「不,我想了很多,十多年了,我居然忘了你的存在……」 「还有辛苦扶养你的爷爷奶奶!」她愤怒的打断他的话,「我不想理你,从你想上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恨你入骨,我想你不会知道我是真的要跟你做爱,然后再告诉你我是谁,看看你会不会羞愧的去自杀!」 「珊沂?」他一脸悲痛的听她道出事实。 「不要叫我,你有什么资格叫我?」 「我想补偿你,还有你祖父母……」 「不必了!我自会孝顺他们,不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来做任何补偿!」她气愤的朝他怒吼。 「珊沂,你可以不接受他,但你不能代替你的爷爷奶奶拒绝你爸的补偿。」季斯卡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闻声她回过头,怔愕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近。 「谢谢你,侯爵。」陈尚恩哽咽的跟他道谢。 「你凭什么替他说话?」她不悦的瞪着他。 「是我带你来的,而且,你我都清楚你爷爷奶奶都等着他回台湾去见他们,你前几日跟他们连络时,不是这么说的?」他好言提醒。 「你怎么会知道?」她柳眉一拧,「是雪儿告诉你的?」 他点点头,「我想说的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爸既然有心补偿,又何必拒绝他。」 「然后呢?过去他弃我们不顾的恶行呢?都一笔勾销了?」她沉痛的反问季斯卡。 「不,当然不是,不过,在我有生之年,我会尽全力补偿的,请你相信我,珊沂。」陈尚恩眸中有着深深的愧疚。 陈珊沂看看他再看看季斯卡,她该原谅吗?可是她心中的恨呢?那不是三言两语便能消除的啊。 但爷爷奶奶呢?他们正等着他们的儿子……她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咬牙切齿的道:「好,你明早跟我们一起回台湾,我会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珊沂,谢谢你。」陈尚恩眼眶泛红,喜极而泣。 「别谢得太早,我不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她不想见他的哭脸,而且印象所及,她从没见他哭过。 「我想一个人走走,求你们别再来打扰我了?」她觉得好烦好烦,看也没看两个男人一眼,径自转身拐入热闹的大街里。 「侯爵,谢谢你!」陈尚恩感激的朝季斯卡频频点头。 「谢我做啥?」他反问他。 「孔德刚刚离开前跟我聊了很多,我知道你在台湾的事,当然也包括你代我拿了千万支票给我父母却谎称是我转交的……」 「珊沂并没有收下。」他打断他的话。 他摇摇头,「那不是重点,再说,这段时间也是你安排我父母的起居,还有珊沂的出国费用,这所有的钱我都会还给你的。」 「你不需还我钱,你该做的是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做个称职的父亲,也做个孝顺的儿子,重新赢得你女儿的尊重,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真的谢谢。」 季斯卡摇摇头,拍拍他的肩膀,步入大街,深情的目光紧紧的跟着陈珊沂那略显无措及孤寂的背影。 陈尚恩看着这一幕,孔德告诉他,侯爵爱上了他的女儿,看来是真的。 陈珊沂在人群中漫无目的的游走,思绪杂乱。 她想到爷爷奶奶,她父亲明天跟她一同回到台湾,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可她呢?她可否也能装出一脸开心状? 她憎恶他,虽然他一脸忏悔,可是她还是无法原谅他……然后,她想到季斯卡,那样一个俊美的男人会是个吸血鬼?在这个现代科技发达的世界里,那是一个多么传奇的名词,听来多像是天方夜谭里的故事。 他爱了她上千年,这可能吗? 她抿紧了唇,她相信他是吸血鬼吗?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思绪百转的她渐渐走离热闹的街道,拐入一条暗巷内,不过,思绪混沌的她并没有发觉,她只想着明天一回台湾后,也许她和季斯卡的交集也将结束了,不知怎地,一想到要跟他分离,她的心就隐隐抽痛,一股强烈的不舍更是急涌而上。 季斯卡尾随在她身后,不过,为了让她不发现自己,他刻意和她保持了约有半条街的距离,只是在见她离开霓虹灯闪烁的热闹大街,转入较偏僻的暗巷后,他便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她步入的那一带,近日并不平静。 在昏黄的街灯下步行,陈珊沂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他人眼中的肥羊,一直到两、三声带着淫意的声音响起,她才惊觉自己被五名约十多岁的青少年给前后围堵住。 她神情一冷,「你们想干什么?」 几名穿著像嬉皮的青少年互相吹起口哨后,一名看似带头的青少年才踱到她眼前,轻佻的摸了她的脸一下,「咱们好久没碰到像你这么正点的妞了,伺候我们一下如何?」 「哼,也不过是十多岁的毛头小子,说话这么吊?」她一脸冷霜。 「怎么?你看来也不过是十多岁,难道喜欢老头?」那名青少年一点也不以为意,动手往她的胸前摸去。 她脸色丕变,后退一步,却差点跌入身后另一名青少年的怀中,她咬咬牙,「走开!」 「可以啊,拿点钱来,再将我们几个人伺候得妥妥当当的,我们就让你走。」 「我呸!」陈珊沂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那名青少年脸色倏地一变,从腰后抽出一把尖刀,恶狠狠的抵在她的纤颈,「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呸!」陈珊沂再向他吐了一口口水。 「shit!」他怒吼一声,「把她给我抓好,看我怎么玩她!」 「是,罗根!」另外四名少年带着笑意,扣住她的双手。 「如果我是你们,我会放她走。」一个冷凝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 五名青少年同时转向街灯下那个散发着阴沉之气的身影,罗根扬起一道浓眉,一见走来的男子是一身贵族气质浓厚的有钱大少后,朝另四名青少年努努嘴,目光净在他身上那昂贵的西服、皮鞋、钻表来回看着。 太好了,又来一只大肥羊呢。 「放开她。」季斯卡冷冷的睨视着五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少年。 罗根撇撇嘴角,「可以,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脱下来给我们,我们就考虑将她放开。」 季斯卡淡漠的说:「年纪轻轻就学人当起强盗?」 「那是我们的事,不过,我们很讨厌多嘴的人。」罗根向另外四个人使个眼色,「亮刀,兄弟们。」 下一秒,四名青少年快速的抽出怀中的刀子,目光不畏的看着脸色极为冷峻的季斯卡。 「看来,你们不打一架是不准备放人了。」季斯卡从容的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子的钮扣,卷起袖子,直勾勾的瞪着罗根。 「而我们不砍你几下,你更不懂得害怕。」罗根怒喊一声,「上!」 「不!」陈珊沂倒抽了口凉气,看着五人高举着锐利森冷的尖刀冲向季斯卡,她急忙的想找点东西帮忙,在看到墙角处有一堆废弃物后,她迅速的从中抽出一支扫把,才回身想上前去帮忙,却见季斯卡的手臂已被那群人砍了两刀,鲜血直流。 「老天!」她咽了一下口水,无助的看着手无寸铁的他,徒手跟五个年轻人缠斗,虽然他的拳脚功夫不错,但在一比五,又没有武器下,他哪斗得过他们? 季斯卡对眼前的青少年存有恻隐之心,他并不想伤到他们,所以他只有守没有攻,但没想到他们倒是凶狠的向他猛劈过来,在连连被砍了两刀后,他怒目的握紧拳头展开反击,而在眼角余光下,却见陈珊沂高举着一支破扫把冲了过来。 「该死的,你别过来!」他一边踢掉一名年轻人手上的尖刀,一边高喊。 「我来帮你。」 「不用了!」他怒声大吼,但那个女人怎么可能听话呢?季斯卡一见她冲入这团混乱后,立即柔道与空手道并用,将那五个耍狠的青少年全扔去撞墙壁,叠成了一堆。 陈珊沂看傻了眼,等那五名青少年惊慌失措的捡起地上的尖刀闪人后,她才回过神来,扔掉手上的扫把,快步走到他的身边,「你的手受伤了,得到医院去。」 「不必了。」他摇摇头,那伤口已逐渐在恢复当中。 「什么不必了,还鲜血直流呢!你看……」她倏地住了口,因为他的手臂刚刚还鲜血直流,怎么这会儿却……她错愕的拭去那覆在手臂上的鲜血,见到一处长长的伤口像变魔术似的,一寸一寸的逐渐愈合,一直到看不到任何伤痕,她颤抖着手触摸那处消失的伤口,皮肤平滑如昔,彷佛之前汩汩滴落地上的鲜血并不是他的。 「是、是我眼花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她像是被电到般,飞快的抽回了手,怔愕的看着他。 他苦笑一声,「现在你相信我是吸血鬼了?」 她脑袋轰地一响,成了一片空白。 「除非是遭火吻或较重大的伤势,否则我们的伤口在几秒间就能自动复元,这是一种难以解释的能力。」 陈珊沂怔怔的瞪着他,老天,他真的……真的是吸血鬼! 没有任何预警,她眼珠往上一翻,黑暗在瞬间淹没了她,她手脚无力的昏厥过去。 季斯卡及时的抱住她,看着她失去意识的丽颜,苦涩的喃声道:「吾爱,你相信我是吸血鬼了,但你可会忆起对我的累世深情?」 豪宅内,季斯卡伫立在床前,凝睇着仍昏迷着的陈珊沂。 孔德亦站在一旁,几分钟前,季斯卡已将在暗巷发生的事同他说了,因此,他这会儿的心也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在清醒过来后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陈珊沂的睫毛眨了眨,缓缓的睁开了眼。 「珊沂?」季斯卡深情的凝睇,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双手。 她愣了一下,随即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面露恐惧的看着他。 这不是季斯卡期待中的反应,但却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苦笑一声,「你无法接受我是吸血鬼,是吗?」 她咽了一下口水,惊惶的目光由他身上移到孔德身上,吞吞吐吐的问:「你……你也是?」 孔德点点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奈。 她倒抽了口凉气,「那雪儿呢?」 季斯卡抿紧了唇,淡淡的回答,「她也是。」 陈珊沂瞠目结舌,一股巨大的恐惧也在瞬间袭向心房,她急忙的拉开被子下床,「我要回台湾。」 季斯卡向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如果你是担心雪儿会对你爷爷奶奶不利,我想你是多心了。」 「可是,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吸了他们的血?」 季斯卡深深的吸了一口长气,「我们很久之前就不吸人血了,如果你以为我们还有对尖牙可以吸血的话。」 「可是你说过你们每个月都要新鲜的血。」 「我们有血液的来源,不只为了我们,也用来救人。」季斯卡简单扼要的向她叙述他成立医院、捐血车及血库银行等事。 陈珊沂听了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们若想害人,就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只为得到一袋鲜血,你明白吗?」季斯卡凝睇着她,对她眸中仍有的害怕眸光感到伤心不已,每一世的爱恋,他们都会碰到这样的一幕,可是她深爱着他,所以不会害怕他的真实身份,甚至对他感到心疼不已,但绝不是她现在的害伯……他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我们搭明早的飞机回台湾,你放心,一跟雪儿碰面后,我们就会离开你家,以后再也不会碰面了。」 语毕,季斯卡转身离开,孔德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后跟着离去。 陈珊沂跌坐在床沿,无言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明白这样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季斯卡、陈珊沂、孔德及陈尚恩四人同坐在头等舱内,但几个小时的飞行下来,四人间的谈话大概不超过两句。 季斯卡从离开豪宅到上飞机,目光都不曾停留在陈珊沂身上,他知道此世是他追逐数世爱情的最终一世,他爱她,而她却惧怕他的真实身份,这点不仅让他心寒,也逼得他不得不放开她。 够了,爱一个女人爱了上千年的代价是如此,他又何必苦苦追寻。 孔德跟在季斯卡的身边也有上千年,这是头一回在他那双深邃的黑眸见到绝望之光。 孔德将目光移到神情也显得凝重的陈珊沂身上,她重重的伤了侯爵的心,不过,她也许不清楚,毕竟她才十八岁,无法了解一个男人深爱了她上千年的真心。 陈珊沂的目光一直落在回避她目光的季斯卡身上,不知为什么,她可以感到他全身被一股浓浓的伤感给包围着,而她也感到同样的伤心,可是她说不出理由,只觉得他伤心,所以她也跟着伤心。 他们很快就要成为两条并行线,她该做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吗?这个问题她问了自己不下百遍,但总是无解。 陈尚恩虽不明白其它三人的沉默何来,但他却是近乡情怯,也担心两个老人家不肯原谅他,虽然从孔德的口中得知,他们渴望与他团圆,但他仍旧忐忑不安。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有人团聚的时刻近了,有人却是要分离。 第十章 季斯卡一行人下了飞机后,直接驱车前往陈家的四合院。 陈荣明夫妇跟雪儿早在门前候着,一看到自己日盼夜盼的儿子终于回家,喜极而泣的两人急忙神手拉起就要跪下的儿子。 「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呢?」陈荣明眼眶泛红,但嘴角却挂着笑意。 「是啊,不是身子才好没多久吗?」林金菊热泪盈眶的握紧了儿子的手。 「对不起,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我不该对你们不闻不问了十多年,我……」抽噎声让陈尚恩语不成句,两行热泪溃决而下,他紧紧的拥住自己的父母。 陈荣明夫妇泪如雨下,十多年了,他们终于盼到自己的儿子。 「我想这是你们的团圆日,我们就不打扰了,雪儿,」季斯卡对着陈荣明牵强一笑后,再朝雪儿点点头,「我们只在台湾停留一天,你今天将行李打包好,明天我们就回法国。」 「这……」雪儿愣了愣,这才在意到他眸中有一股极沉痛的情感,脸上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恸,她的目光在他和神情显得淡漠的陈珊沂身上来回,「侯爵你……」 「有什么话我们先回饭店再说。」季斯卡打断她的话。 雪儿看向孔德,孔德朝她点点头,以眼神示意这会儿实在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 陈荣明见三人就要离开,连忙拭去脸上的热泪,「怎么这么急着走,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再走。」 「不用了,陈爷爷,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得先走了。」季斯卡平静的拒绝。 「呃,那好吧,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陈荣明一脸的感激。 「嗯,再见。」 「再见。」季斯卡的目光一一看过陈荣明夫妇、陈尚恩,独漏陈珊沂一人,便转身离去。 陈珊沂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虽然知道他们都是吸血鬼,可是真要分离了,她的心却感到依依不舍。 尤其是季斯卡,见到他的目光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伫后,那从心灵深处涌起的伤感令她感到无措及伤心。 「珊沂,进屋子去了。」陈荣明开心的叫声唤醒陷入沉思的她,她勉强一笑,跟着爷爷进屋去。 这一晚,陈家充满两老愉悦的笑声,而陈珊沂的笑声虽然不少,但显得空洞及孤寂。 屋外,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贴靠在红砖砌成的窗子旁,「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陈珊沂。」 衣衫褴褛的刘莉披头散发,整个人看来脏脏臭臭的,因为多日来,身无分文的她就跟个乞丐没两样,她虽也想过要回pub,可是一想到杰克森当时的怒颜,她便却步,只能在外头东躲西藏的过日子。 几天下来,她累了,也更恨陈珊沂,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若她遵守诺言,不再回pub,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杰克森也不会要她变成吸血鬼,永生永世的陪伴他,而自己更不会因为害怕被遗弃,而向她说出杰克森的真实身份,还是可以跟他一起守着他们的pub。 刘莉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反正她也厌倦了这样流浪过活的日子,她不想活了,可是她也不让陈珊沂活着! 季斯卡、孔德及雪儿回到饭店时,已是晚上六点。 季斯卡不想多谈,也没胃口吃晚餐便早早回房,而孔德则被雪儿缠住,要他说明季斯卡跟陈珊沂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整个人看来孤寂又沉重? 孔德一五一十的说出,雪儿听得气愤不已。「拜托,她凭什么害怕侯爵?侯爵是为了谁才成为吸血鬼的?她好命的可以在轮回里经历生死,而侯爵呢?可恶、太可恶了!」 她气呼呼的就要奔出饭店,但被孔德拦下,「你想干什么?」 「我要跟她说侯爵为什么会变成吸血鬼!」 「不,不行,千年下来,侯爵不曾跟投胎转世的她谈及此事,最主要的就是,不希望她是因愧疚甚至报恩或补偿的心理跟他在一起。」 「可是这一世的她我们全看到了,她是个自以为是的小女孩,她重重的伤了侯爵的心。」 「我知道,可是侯爵已经死心了,你再去跟陈珊沂说这事,我想侯爵也不会开心的。」 雪儿抿抿唇,「算了,她不懂得珍惜侯爵也好,也许侯爵的目光才会摆在别的女人身上。」 「你吗?」 雪儿摇摇头,神秘兮兮的道:「我有爱人了。」 孔德傻眼,「你?」 她喟叹一声,「我本来打算你们回来时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侯爵居然被伤得那么重……」 「是谁?我们离开也没几天。」 「是杰克森。」她绽出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 「真的,他那天抽了一针筒的血要注入陈珊沂的体内,结果被你跟侯爵阻止,而他的老婆刘莉又不知去向,他因为太虚弱也没法自己出去找血,所以他想到了我,于是,我就帮他送了几袋血,顺道照顾他,然后很自然的……」她小脸儿一红,「他不在乎我有一个小孩子的身体,同为吸血鬼,我们能了解彼此的心灵。」 孔德听到都呆了,不过,也好,总算有一对吸血鬼情人出现,多少让吸血鬼界少了两个为情所伤的可怜人。 「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侯爵知道?」雪儿咬着下唇。 「还有事?」 「嗯,刘莉曾打电话给杰克森,说她不会让陈珊沂好过的。」 「为什么?」 「她认为她会和杰克森决裂全是陈珊沂的错,一切的起因皆来自于她。」 孔德思忖了一下,摇头道:「我想还是别让侯爵知道好了,他一定会担心,可能又放不下她了。」 雪儿喟叹一声,「好吧,那就不谈了,不过,我得打电话跟杰克森说一下,明天我如果跟你们回法国去,看他要不要同行?」 孔德笑笑的看着她,「你好好的去跟他谈情说爱吧,我去看看侯爵,如果他醒着,我就跟他说你跟杰克森成了一对的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雪儿微笑以对。 季斯卡心情沉重,自然难以入睡,因此,当孔德到他房间告知了雪儿跟杰克森的事后,他是替两个人高兴,但也更难掩落莫的神情。 哀莫大于心死,此刻的他对陈珊沂便是如此的心情。 他从沙发上起身,拿起西装外套穿上。 孔德走近他,「侯爵,你要出去?」 「我想再去看看一个人,不过,只是看看她的家,之后,我想我不会再踏上台湾一步了。」 「侯爵是想跟陈珊沂道别吗?」 「不,只是想静静的看看她成长的环境,沉淀一下心情,我并不想跟她面对面。」他的口气十分寂寥。 「我明白了,请让我陪你去。」 他点点头,此刻的他是脆弱的,因为这将是他永生的生命里最后一次与他的挚爱如此接近,再来的漫漫长日,他将不会再靠近她了。 陈荣明夫妇跟陈尚恩在房间里聊天,而陈珊沂则早早以累了为借口回房休息。 看到爷爷奶奶那么开心,她也感到欣慰不已,虽然她还无法原谅父亲,不过,看他与爷爷奶奶话家常的模样,她多少可以感受到他的真诚。 何况,他也跟爷爷奶奶说要回国定居好承欢膝下,他应该是有心要弥补以前的一切吧。 夜风袭来,一股刺鼻的汽油味飘进她的房间,她不由得拧眉,「奇怪,这味道怎么那么浓?」 她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却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伫立在窗口,她倒抽了口凉气,错愕的倒退两步。 「陈珊沂,你该死、该死!」刘莉面露狰狞的发出狂笑后,将手中点燃的火柴扔到地上,瞬间,火苗四处流窜,短短几秒间,陈珊沂房间的四周陷入一片火海。 「老天!是你!」火的亮度让她看清楚纵火者的真面目,她面如死灰的瞪着发出狂笑的刘莉,喃喃自语的道:「疯了,你疯了!」 不一会陈荣明的房间也传来惊慌失措的大叫声,「失火了,救命啊!」 「救命啊!」 「爷爷、奶奶、爸,」陈珊沂脸色苍白的想接近门口,但火舌却从门板窜了进来,她频咽口水,连连后退,火势越来越大了,浓烟也越来越呛人,她好难过,都快无法呼吸了……** 季斯卡、孔德跟硬跟来的雪儿驱车前往陈家时,一到巷子口就被拦阻进入,而消防车及救护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刺耳的呜叫着,空气中弥漫着火烧东西的难闻烟味。 季斯卡一行人连忙下车,却见陈家完全陷入火海。 「老天!」季斯卡的心凉了半截,他急着要冲进去,却被消防人员给拦阻,「先生,火势太大了,你不可以靠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孔德也是一脸忧心。 「陈家的四合院被人恶意纵火,由于是木造及砖瓦的老房子,火势猛烈,一下子房子全陷入火海。」一名老邻居边摇头边道。 「那人呢?」季斯卡急忙问。 「陈荣明老夫妇跟他儿子让几个见义勇为的邻居给救了出来,受了呛伤全送到医院去了,只剩那个漂亮的孙女……」 「她没出来?!」季斯卡觉得他的心脏快停止跳动了。 「那个纵火的女人跟她有仇,所以她房间四周的火势特别猛烈,消防队的人都还靠近不了。」 季斯卡没有听完他的话,在众人的惊愕声中冲入火海。 「侯爵!」孔德和雪儿面如死灰的看着他被火舌吞噬,而围观的民众及消防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目瞪口呆。 此时,陈珊沂正被呛鼻的浓烟及烈焰给困在房间里,逃生无门的她只能无助的贴靠在墙边,惊恐的看着那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火苗。 「珊沂!」神情惨白的季斯卡瞬间破门而人。 她怔怔的看着他那被火灼伤的后背及手臂,「你……」 「我带你出去!」他忍着遭受火吻的痛楚,拿了条棉被泼上茶水将她包裹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危险还来救我!」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 「我爱你,千年万世我的爱人只有你一人,不管你接受与否。」他深情的凝睇她一眼,将她打横抱在怀中,再次冲出火场。 陈珊沂眸中盈满泪水,仍感受得到火场的灼热,可是他的怀抱令她安心,他爱她,他是真的爱她,就算遭烈焰纹身,他对她的爱胜过一切……奔出火场的季斯卡全身是火,不过,他仍忍住痛楚轻轻的放下被棉被盖住的她,让她得以呼吸新鲜空气。 再来则是一团的混乱,孔德及雪儿泪如雨下的冲向倒地呻吟的季斯卡,只见消防人员急忙对着全身是火的他灭火,医护人员则试图将陈珊沂带离一旁。 她不肯,哭喊的想接近季斯卡,但医护人员一直将她拉离,然后,全身有多处灼伤的季斯卡被抬离,送到另一辆救护车上,她的哭喊声淹没在救护车及消防车的鸣笛声,还有议论纷纷的人声中……** 三个月后陈珊沂神情落寞的来到凯悦饭店,那场火灾后,季斯卡全身上下有百份之八十五的皮肤灼伤,他一直在一家私人医院的加护病房里接受治疗,孔德及雪儿都拒绝他们的探望,刘莉则被警方逮捕。 在她的打探下,她才知道那家私人医院就是季斯卡投资的,也因此,医生及护士对他的病情都不愿多谈,甚至在媒体记者采访时,也是低调、不合作。 但最令她不解的是,雪儿跟孔德对她的态度淡漠得几近陌生人。 她知道是她害季斯卡受伤的,可是她真的想表达自己的歉意及感激,若不是他冲入火场救她,她早就被火烧死了。 陈珊沂走出电梯,从报纸上得知,季斯卡在昨日出院了,而且明天就要回法国,在他回法国前,她一定要跟他见上一面,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 除了感激外,还有那股再也不想压抑的真情,她爱他,她是爱他的,他是吸血鬼也好,不是也好,她就是爱他,也愿意此生此世守着他。 她在季斯卡饭店房间的门前站定,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举手敲门,「叩叩叩!」 门打开了,令人意外的是,站在门内的人竟然是杰克森。 「季斯卡呢?」她忐忑不安的交缠着十指。 「他们今早就飞回法国了,孔德及雪儿都一起。」杰克森边说边示意她入内。 她走进房内,一脸惶恐,「可是报纸还有医院不是说……」 「他们是故意放出这个消息的,他们想静静的离开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跟他们是『相同的人』,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他露齿一笑。 她倒抽了口凉气,「骗……骗人!」 杰克森摇摇头,「是真的,还记得你被我打昏的那一天吗?我正打算让你变成跟我同样的人,这样我们就能永生永世在一起,不过,季斯卡及时出现阻止,也在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是他爱了千年的恋人,而他宁愿承受失去你的痛苦,也不要让你变成吸血鬼,所以,我顿时明白自己的爱有多么微不足道,而他对你的爱又有多么的深。」 陈珊沂热泪盈眶,哽咽无语。 「雪儿说如果你有来饭店,一定要我转告一件事给你知道,你对季斯卡的害怕重重的伤了他的心,所以往后,他是绝不会再来见你,他对你已经死心了。」 「不--」她泪如雨下,频频摇头。 「还有,季斯卡会成为吸血鬼完全是因为你。五世纪是吸血鬼活跃的世纪,当时一个吸血鬼看上你的美貌,要将你变成同类,但季斯卡努力与他搏斗,让你得以逃离危险,而他却因此成了那名吸血鬼的奴仆,一直到六世纪,那名吸血鬼意外的在一场火车对撞死亡后,季斯卡才陕复了自由身……」 陈珊沂的热泪完全溃决如雨下,老天,他对她的爱历经了千年!而她竟然惶恐他的身份而伤了他的心……不,她不要再因转世投胎的无知而伤害他,她要跟他永生相伴,不再让他孤寂一人的度日。 「杰克森,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陈珊沂闪着泪光的明眸有着坚定的光芒。 「只要我能帮得上,我一定帮。」 「这个忙你一定帮得上的。」 杰克森看着她眸中交织着爱与感动的光芒,心中明白那个忙指的是什么了。 法国巴黎季斯卡的豪宅就位于巴黎近郊,在陈珊沂风尘仆仆的抵达那豪华的大理石拱门时,她的心跳如擂鼓。 现在的她已不是个普通人了,而她父亲已在台定居,让她能无后顾之忧的前来寻找自己的幸福,爷爷奶奶也祝福她,他们相信季斯卡会好好待她的。 至于吸血鬼的身份,她并没有对家人坦白,爷爷奶奶的年事已高,父亲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而她则将自己的未来放在季斯卡身上,她要跟随着他,天涯海角、相知相随……大门没有关,陈珊沂一步步的走过展姿的花丛、三层希腊雕像喷泉、绿荫的林道,来到一幢白色豪宅前。 她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竟是孔德跟雪儿两张带着微笑的脸,她错愕的看着两人。 「坦白说,这世的你比较讨人厌,不过,也比较聪明,你早该这么做了,那侯爵也不必为情所困上千年。」雪儿朝她挑挑眉,但嘴角有着真诚的笑意。 「杰克森已打电话跟我们说了,不过,我们没有告诉侯爵你变成吸血鬼的事,我想这事还是你亲口跟他说吧。」孔德也是一脸的眉飞色舞,侯爵千年的等待总算有了好的结局。 「他在后院,你自己去吧。」雪儿朝后面指了指。 她忐忑不安的朝他们点点头后,便往后院走去。 季斯卡就站在一团鲜艳前,背影看来相当孤寂,她走近他,没有一丝迟疑的,从背后抱住了他。 季斯卡身子一僵,转身后,看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儿就伫立在眼前,他诧异的瞪大了眼,怔怔的看着她。 「怎么?几个月不见,忘了我了?」她眼眶微微泛红,但嘴角带笑。 在震慑过后,他的表情恢复成淡漠,「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我是来告诉你,我爱你!」她鼓起勇气道。 他浓眉一拧,冷冷的说:「如果是感激我救了你,而让你说出这言不由衷的话,那就免了。」 「不是这样的,我真的爱你。」 「珊沂!」他神情沉重的瞄视着她,「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不需要你的怜悯,你懂不懂?」 「我没有,我真的爱上了你,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相信?」 「是吗?我记得你知道我是吸血鬼后,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苦涩的提醒她。 「我……」她一时语塞。 「说不出话来了,是吗?」他僵硬的扯扯嘴角,「我说了,我会远离你的生活,也请你别来打扰我的。」 「打扰?」她的绿眸迅速的盈聚泪水,「我飞到这儿来告诉你我爱你,得到的却是『打扰』两字?」 「请你走吧。」他背转过身子,不再看她的泪眼,他怕自己会因为心软而拥她入怀。 她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咬白了下唇,哽声道:「好,反正我现在也成了吸血鬼了。」 「你说什么?」他猝然转身,错愕的瞪着她泪流满面的丽颜。 「我说我跟你一样了,一个月后,我可不知道要上哪儿去拿新鲜的血,到时候死了就算了,反正你又不爱我。」她泪如雨下的怒视着他。 「不!怎么会?是谁?」他震惊的看着她。 她忿忿的拭去泪水,「是我要求杰克森的,我爱你,不想让下一世无辜的我又在不知惰的状况下伤了你的心,所以干脆成为吸血鬼是惟一的途径,不是吗?」 「杰克森!他……可你、你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是惊是喜,但却是百分百的手足无措。 「我爱你,想永永远远的陪着你,这不好吗?」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还不抱她! 季斯卡无言,他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可是就她的真心,他的确感动万分,为了他,她居然愿意成为吸血鬼。 「为什么不说话,不好是吗?那我找别的男人去好了!」她气愤的再次拭去夺眶而出的泪水,转身大步的往客厅走,嘀嘀咕咕的道:「反正我的钢管舞跳得那么棒,对我流口水的男人可是一大堆,要一袋血也不难嘛。」 「可是没有人能像我那么爱你、疼你,也没人能比得上我对你的千年之爱。」季斯卡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回身,他便将她整个拥入怀中,「这真的是你要的吗?当一个吸血鬼?」 「你都当了上千年了,不是好好的吗?我想拥有永生的生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爱我,也会永远的疼我,对不?」她扁起小嘴儿,枕在他温暖的怀中又是泪潸潸的。 他露齿一笑,俯身给她一个深情的热吻,他知道从今以后,他永远都不必再寻寻觅觅了。 -本书完- 后记 记惜缘 阳光睛子写这本书时,晴子心中一直有着小小的感动,人的缘份深浅不一,能相爱相知的男女是缘深,能当朋友的人也是有缘,所以,身边挚爱的亲人与我们的缘份更深。 晴子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吸血鬼存在,可是我幻想他们是存在的,所以才有这本书的诞生,当然,晴子想表达的不是他们永远的生命,而是那份追求挚爱的深情,我想似曾相识就代表了一份缘,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而你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也许在前世就有一份不算浅的缘份,因此,要更珍惜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哦。 当然,付出关心是得到幸福的第一步,别吝于付出,也别在意得失,能给他人一份温暖就是很棒的幸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