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悍情妇》 楔子 美国﹒加州沿着旧金山海湾,雄伟的金门大桥衔接了加州最美丽的海岸景致,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及海湾上帆影点点,勾画出旅游胜地「沙沙利多」的恬静幽雅。 今日,一处绿草如茵的面海山坡上搭建起一座玻璃花屋,秘密的?两对新人举行一场甜蜜的婚礼。 婚礼虽在蓝天白云下举行,但私密性甚高并无对外公布,反而刻意封锁消息。 而新郎之一便是拥有上千亿身价的二十八岁中美混血儿,周均杰。 周氏一族原本在德州发展,以开采天然气及石油致富,而周均杰自哈佛大学电机系毕业后,便将事业跨足现代科技,成立「nos跨国科技集团」。 周均杰为人霸气,行事果决,挟着丰厚的资金,快速的吃下多家老字号的中小型科技公司,迅速的成为跨足欧、亚、非三洲的科技大厂。 这看在其它大厂眼里,不仅眼红也倍感威胁。 就在他前往哥伦比亚准备设厂时,个性狂傲的他不惜与当地毒枭硬碰硬,强将那片种满罂粟花的山坡铲平盖成芯片加工厂,而此举也为他引来杀机。 当时哥伦比亚警方虽派不少警力维持设厂进度,并设法安抚那几个财大势大的毒枭,仍无法阻止毒枭对周均杰发出绝命追杀令。 光是他待在哥伦比亚期间,警方人员就已死伤不少,只是哥伦比亚被封?「毒枭大本营」,当地政府对那些举足轻重的毒枭既敬畏又无奈,因此仅能尽其所能的保护周均杰在哥伦比亚时的安全,一待他离开回美国后,这责任自是落在别人身上。 而今日的另一位新郎韩德光便是负责周均杰人身安全的保警组长,他的新娘则是与他相恋多年的青梅竹马浅野深子。 中日混血的韩德光担任周均杰的随身保镖已有两年,年龄相近两人在外貌、体型上更有几分相似,这也是当初为何上级派他来的主因。 一旦必要时,韩德光必须将自己的一头黑发染成和周均杰相同的金发,以混淆杀手。 同样俊挺的两人在朝夕相处下,不但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韩德光更是替自己的妹子韩之莹牵了红线,让周均杰成了他的妹夫。 而今,两对郎才女貌的新人将在几位亲戚友人的祝福下,完成终身大事。 相对于室内寥寥无几应邀观礼的宾客,玻璃花屋外却是戒备森严,?的是防止杀手乘机混入。 一身珍珠碎钻白纱的韩之莹已站在神圣的圣坛前,即将成为她嫂子的浅野深子则站在她身后,等着那一对迟到的新郎倌就位。 终于,身后响起一片鼓掌欢呼声。 韩之莹美丽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靥,她知道就在她身后,她挚爱的情人正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当穿著白色西装的俊挺身子在她身侧站定时,她露齿一笑,侧转身子,仰头一看,脸色却悚然一变,笑容顿时僵在嘴角。 「继续笑,之莹。」一头金发的韩德光边说边将她的手执起亲了一下。 随着两位新郎的就位,一脸慈祥的老神父开始主持婚礼。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勉强的维持笑意,一边从眼角余光注意到她嫂子的身旁也有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但那却不是周均杰。 韩德光仍侧身凝视着她,眸中还有着笑意,但口吻却难掩凝重,「均杰收到『死神帖』,夺魂日就是今天,我不能让他冒险,硬是派人将他偷偷送走了。」「这……」她倒抽一口凉气,一股不祥的阴霾迅速的笼罩上她的心。 她跟在哥和均杰的身边两年,对这黑白两道皆闻之色变的死神帖耳熟得很,只要接到此帖的人必死无疑,而据闻从没人见过「死神」的真面目,善于易容术的他总是神出鬼没……「维持你的笑意,之莹。」 她勉强的咧开嘴笑,看着仍装出一脸幸福的哥哥。 「死神有可能是这些亲友中的任何一人,因为那张死神帖是出现在休息室里。」他哑着声音贴在她的耳畔说。 韩之莹一呆,虽仍牵强的维持住脸上的笑容,但全身几乎被冷汗浸透了。 外面的保警是分三道确认手续才让这些宾客们进来,但那名死神却能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到里面的休息室! 「他既然发了死神帖,依惯例,他今天一定会杀人,我不能让均杰冒这个险。」韩德光继续低声道。 「……周均杰,不管生老病死,你都愿意陪在韩之莹的身边,永远爱她、照顾她吗?」老神父的慈爱声音提醒着眼前两个亲密咬耳朵的新人。 韩德光点点头,掀起韩之莹的头纱后,以行动代替答案,他亲上妹妹柔软的唇,喃喃的吐出「我愿意」三个字,不希望死神看出破绽起了疑心。 韩之莹觉得哥哥和她的唇都好冷好冷,那种死神就在一旁等着夺命的威胁感,令两人的心弦紧绷。 老神父笑咪咪的直点头,「看来第一对新人是等不及了,我们就先让他们互送戒指,在上帝的面前结成夫妻后,再来进行下一对新人的婚礼。」 语毕,老神父拿着一个天鹅绒盒子从台上走下来,一步步的接近新郎、新娘,在他们眼前站定。 他朝仍拥吻的两人笑了笑,伸出满是皱纹的左手拿起男戒。 接着,所有的事就发生在瞬间,令人错愕! 老神父突地掀开盒面,抽出一把精致的迷你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射向韩德光。 韩德光倏地瞪大眼睛,警觉的将自己的妹妹转身推了一把,远离子弹的威胁,但夺命的子弹也在此时正中他的太阳穴,一时之间鲜血迸射,将韩之莹身上那件洁白的新娘礼服染上了刺眼的殷红……韩德光倒地,尖叫声四起,宾客慌张四窜,而那名老神父早已不见纵影。 韩之莹跌坐在一旁,震愕的看着扑在哥哥身上号啕大哭的父母及深子,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全身没了知觉…… 第一章 纽约的秋天总是带股萧瑟,尤其林荫大道上那掉了满地的银杏更是让秋意显得深重。 只是今秋的纽约并不静寂,反而是热闹滚滚。 这自然得归功于那高挂在帝国大厦外墙上的平面广告,只消瞧上那幺一眼,便让穿着大衣、缩着脖子的纽约人顿时觉得心头热呼呼的。 看板上是一名身材姣好、蹬着黑色高跟鞋的全裸美女,她一手摆在浑圆的乳房上,一手则半掩私处,神情挑逗的像是睨望着任何一个看着她的人。 但那写在裸女脚踝处的广告词可让人看得雾煞煞。 情妇?保镖? 这两句词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不过,若是看到连续两星期来华尔街日报的头版广告后,那就清楚些了。 诚征会『玩枪』、身材一级棒的妙龄贴身保镖,nos总裁周均杰。 日报上的广告词和那幅裸女看板一样扇情。 近日来,nos办公大楼外总是排着一大群年轻貌美的女人等着面试。 这股热潮可是愈烧愈旺,在报章网络相继披露后,全美各州佳丽,甚至邻近国家也有不少人不远千里而来,每日应试之人粗估也有上百人。 年轻女子会如此趋之若骛,除了周均杰自身的俊美、多金外,还有他那一连串的传奇故事。 据说,五年前一场被破坏的婚礼后,周均杰便拒绝了他人的戒护,从一名彬彬君子化身为可以徒手制伏一只野狮的男人。 传闻还说他枪法极准,手脚利落,这几年来要暗杀他的杀手,反而一个个被他反制。 而他不畏黑道,陆续与哥伦比亚的毒枭、意大利的黑手党在商场上你来我往,硬是让他们无法在原有的地盘上继续撒野、坐享利润,甚至还让商业间谍无法生存的强硬派举动,更迷煞这群崇拜英雄的年轻女子。 虽然她们也清楚,他这一桩又一桩的事?令他的生命充满危机,而他得罪过的黑白两道,也全放话要买他的命。不过,她们不怕,追求刺激的心可让她们疯狂的想成为他的情妇兼保镖。 何况,周均杰在商界的狂傲强势,风流浪子之名让他是更具魅力。 近日由于他的动作频频,网络上更出现一个号称完整版的故事──话说他堂堂一个坐拥千亿的企业总裁,将自己训练成不需他人保护的主因是,五年前那名替代他而亡的保警组长,由于两人交情匪浅,他在痛失好友后,发誓要亲自揪出那天的暗杀者,现今不停的做出挑衅举动,即是打算引蛇出洞?好友报仇。 另外,他的未婚妻也在五年前的那件事情后音讯杳无……不过,这些消息都没有得到证实,连那场婚礼也只是被传得绘声绘影的,连那死去的保警组长的身份也不清楚。 时值三十三岁的周均杰有一张俊俏的冷峻脸孔、深邃炯亮的黑眸,再加上那头不输灿阳的金发,?应征的美人只求能见到这个传奇人物一眼,就算在冷飕飕的天气里排上几个小时的队也值得。 此时,nos办公大楼的第十三层,十名艳光四射的女人正站在为了此次选「保镖」的活动,特别装设有防弹玻璃隔间的办公室。 一身灰色西装的周均杰则坐在真皮办公椅上,平静无波的潜沈黑眸直勾勾的睇视着玻璃那方的那群女子。 瞧她们搔首弄姿、扭腰摆臀,又露酥胸,又露玉腿的,他嘴角一扬,笑了笑,但那抹笑意并未到达眼睛。 无知的女人!搞不清楚状况……「你还看不够啊为我的总裁大人!」一旁的苏伦受不了的将手中的笔记本及钢笔扔回桌上,直视着眼睛写着「不屑」两字的老友。 周均杰冷冷的瞟他一眼,再指指一旁的位子,「坐下。」 「均杰?」 「你是我公司的经理,如果你不想捧这个饭碗,可以马上走人。」 苏伦拍了额头一记,咬咬牙,想起自己还有一家妻小要养,只得将纸笔全拿了回来,气呼呼的在他身旁坐下,「你对老朋友说话一定得这样刻薄吗?」 「这样你会比较安全。」他淡淡的道。 闻言,苏伦沉默了。自从五年前韩德光被枪杀而亡后,周均杰待人接物的态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他不再和自己这个哈佛同窗嬉笑怒?,甚至刻意强调彼此着上司下属的关系,而这个态度也同样适用在他的亲戚好友身上。 总之,他现在没有所谓的亲密好友,那些在他身旁的女人也是一样,不谈情不说爱,有的只是性,玩一玩,便一拍两散。 方面大耳的苏伦凝视着他过于严峻的俊颜,他相信他心中一直还有韩之莹的影子,只是从那事发生后,她退还给他那只沾染了血渍的钻戒!远走他乡……「叩叩叩!」敲门声陡起。 周均杰浓眉一扬,向苏伦点点头。 苏伦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却见两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立于门前他不禁蹙眉道:「你们是……」 其中一名男子从口袋拿出一张证件,「我们是fbi的干员,想和周总裁谈谈。」 苏伦回过身,看着已将目光投在过来的周均杰。 「请他们进来,另外──」周均杰指指那群还不停想吸引他目光的女人,摆摆手,「叫下一批进来。」 「呃,是。」苏伦本想提醒他,晚点儿再进行这不管明暗都是选情妇而非选保镖的事,但一想起他那顽强的个性还是闭上了嘴。苏伦走到玻璃隔间那头,请那些女人由侧门离开,再叫另一批女人进来。 而这一边,两名fbi的干员在沙发椅上坐定后,却看到周均杰的目光并未放在自己身上,反而径自投注在那些陆续走进的女人。 「周总裁。」其中一名fbi干员带有不悦的声音响起。 周均杰犀利的冷眸扫过他,又将目光放回那些身材婀娜的女人身上,淡漠的道:「有事快说,我很忙。」 很忙?沙发椅上的两人忍不住互视一眼,如果天天看美人也叫忙的话,他们也挺愿意像他一样。 干员中一名名叫保罗的抿抿唇说道:「我们得到消息,你收到了死神帖。」 周均杰以眼角的余光扫过他,冷声道:「你们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所以我们是奉上级命令来保护周总裁。」 闻言,周均杰嘴角一弯,眸中的冷光也不见了,他注视着眼前两个看似三十岁不到的菜乌干员,「我在选保镖了,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呃──」两人愣了一下,同时将目光移到玻璃处,发现那头已有女子在宽衣解带,企图引起一些注意力。 周均杰爬爬刘海,平静的神情令人难窥得他的思绪,但出口的话却尖刻无比,「我要你们带句话给你们的上级,我对你们的信心相当、相当的薄弱,所以滚吧!」 两人再次一愣,他们早听闻这件任务有极大的挑战性,所以老鸟没人敢来,而他们也没想到周均杰这人真的这样难缠。 「呃,可是收到『死神帖』不是会……」 「死?」周均杰放声大笑,但笑声中带着奇异的苦涩,令人听了心也沉甸甸的。 笑声一歇,他俊美的脸孔快速的闪过一道冷光,「纽约警方欲提供的保护已被我谢绝,至于五年前就掌控不了死神行踪的fbi,似乎更没有理由来说要保护我,不是吗?」 两人被说得低头不语,听说当年那场婚礼,cia和fbi的人也出动不少,但死神却还是大咧咧的在枪杀人后又从容离去,他们连个影也没逮到。 「这几年来,我身边没一个保警人员或保镖,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周均杰继续出言嘲讽。 「这……周总裁毕竟在商界举足轻重,一年的纳税金额上亿,还有全美数十万人是在你的相关企业工作,我们有责任保护……」 「狗屎!」周均杰冷漠的打断保罗愈显心虚的话,「为什幺不说你们想要利用我,好引出让调查局颜面无光的死神?」 这话真是一针见血,令两人顿时无言地面面相觑。 「你们可以离开了!」他再次下起逐客令。 见他一副扑克牌脸,两人摸摸鼻子,只得尴尬的起身离开。 不过,他们已奉令得远距离监视他的举动,因此,这张冷峻的俊为他们可会常常看到。 苏伦见两人离开后,才从玻璃墙那头走了进来,「又是来要保护你的?」 周均杰耸耸肩,没回答。 苏伦抚抚额心,明白这张人人仰慕的俊美外貌下有着沉痛的心伤,只是连他也被拒绝在外,关心无门。 但该说的事,他还是要说,就算得冒着被炒鱿鱼的危险。 「你这样大费周章的弄了个养眼的广告看板,又明着应征情妇充当保镖,是刻意要激怒死神,对不?」 周均杰白他一记,「你不该问。」 「我知道,你不想我知道太多,可我也看到你抽屉里的死神帖啊!」上天明鉴,他真的是不小心翻到的。 他抿抿性感的唇瓣,「那就忘了这件事。」 苏伦长叹一声,「我看到了,怎能说忘就忘?你爷爷坚持要你找个保镖在身旁,你却公开应征情妇,你说他会怎幺想?」 「我照做了,不是吗?他说至少要会『玩枪』。」 苏伦仰头翻翻白眼,「你明知道你爷爷的意思,可你却……」 「那个五十三号不错,先将她安排到帝国饭店去。」周均杰岔开话题,指指那个身材匀称的东方美女。 「饭店里已有二十名美人了,你到底想怎样?你这次到非洲去猎游不是只打算带一个保镖吗?」苏伦虽抱怨着但也动手边做纪录。 「你今天话太多了,而我……」周均杰淡漠的目光快速的瞟了那群美女一眼,「看够了,剩下的你来看吧!」 「我?喂!我有老婆耶!」苏伦受不了的看着好友大步转身离开办公室。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着那几个还在频?媚眼的女人,他可是妻管严,无福消受她们的青睐。 叹了口气,他走了进去,指示五十三号到饭店报到后,便停止了今天的面试。 和煦的午后,旧金山国际机场出现一个离开此地已有五年的纤细身影。 韩之莹看着机场外头,亮丽的景致依旧,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景物依旧,人事已非的沉痛感触。 她心中的苦涩仍如当初离开时那般浓烈,因此,在深吸了一口沁凉的加州空气后,她的心非但没有感到一丝释然,反而被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连做几个深呼吸后,她抚平情绪,将太阳眼镜戴上,好遮住一双泄漏出脆弱与无助的眼眸,才踏出机场大厅。 「韩小姐,请上车。」穿黑西装的华裔司机一眼便认出她是多年前曾出入老爷华宅,差点成为他家少奶奶的女子。 韩之莹勉强的挤出一丝笑意,「张伯,谢谢你来接我。」 张伯看出她粉脸上明显可见的僵意,体贴的不再多言,在她上车后,安静的将时间及空间留给与这块土地睽违了五年多的她。 车子一路平稳的往周老爷位居「双峰」半山腰的豪宅而去。 「老爷,韩小姐到了。」 张伯带着韩之莹出现在大厅玄关处时,周润沧那张六十开外的肃色脸孔终于露出一抹放心的微笑。 他细细的打量一身白色裤装的韩之莹,五年不见,她如玫瑰般动人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多了一股成熟的自信,顾盼之间风华尽现,整个人看来更见动人的魅力。 「周爷爷。」韩之莹取下太阳眼镜上翡水秋瞳里覆着一层泪雾。 张伯看了,也是边拭老泪的退了下去。五年前的悲剧让喜事变丧事,大家的心都十分沉痛。 周润沧眸中闪现的体谅及不舍令韩之莹难以压制心中的苦楚,泪如雨下的奔入他的怀中。 「好好,你肯来就好了,爷爷还担心你真的不再踏入这儿一步……」 他拍抚着她因哭泣而耸动的双肩,自己也红了眼眶。 半晌,情绪渐渐平缓下来的韩之莹停止了哭泣,离开他的怀抱,对自己的失态举止感到羞赧,「对不起,我──」 「别这样说,五年了,能再抱抱你,我真的很高兴。」周润沧眼睛泛着泪光,微笑的道。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张伯端来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在闻到那曼特宁独有的浓醇香味后,泪水几乎再次的夺眶而出。 五年前,这个屋子里全都是她挚爱而且也疼爱她的人,但她不得不离开。 因为她毁了嫂子浅野深子应有的幸福,她自然也没有权利获得幸福……「喝吧!我们都记得你最爱喝曼特宁。」周润沧和蔼的道。 张伯看她啜了一口他煮的咖啡后,这才步开,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而韩之莹的热泪早已滴落在微带苦涩的咖啡里。 这里的回忆太多了,不然,她早已哭干的泪水不会在这时候又倾泄而下。 「我想,你既然愿意从德国飞来这儿,就是确定要接受我的委托了,是不?」周润沧直接切入主题。 韩之莹将咖啡放回桌上,拿起面纸拭去脸上的泪水后,试着让自己恢复成「史莹国际保全公司」的女强人该有的冷静。 她直视着他,清清喉咙道:「很抱歉,我这趟来是亲自向你谢绝这件委托。」 他浓眉一蹙,「为什幺?但你的合伙人史维比已经答应了。」 「那是──」她咬着下唇,叹口气轻声道:「他不知道我和你们曾有的关系。」 「那又如何?你的公司提供保全、保镖的服务,而我要聘用你当均杰的贴身保镖,酬劳相当优渥,半年一千万美金,你为什幺不接?」 「我想他不需要保镖,而是情妇吧!」她没好气的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一说,不就代表自己还在意他的消息? 闻言,周润沧无奈一笑,「那个广告打得全天下人尽皆知,我也很受不了他。」 她低头不语,表情显得腼腆。 「其实见上一面不好吗?自从那件悲剧发生后,你们一家人搬离开了加州,刻意的避开我们,连我事后汇给你们代表一份心意的补偿金也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而你,甚至拒绝再见均杰,连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也不肯。」 「周爷爷,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谈好吗?」她面无表情的道,但一颗心因为回忆起当时而淌着血,那段日子她比任何一人都不好受啊! 他点点头,「也对,现在比较重要,让我看着你们两个相爱的人各自疗伤,我的心也很不好受。」 他在疗伤?韩之莹忍不住在心中嗤笑,他现在可是个大名人了,不仅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情场上更是所向披靡,她可看不出他曾为他们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痛苦过? 「均杰心中有许多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我希望借由这次,你们可以……」 「周爷爷,我说了,我不接这个case。」她难掩烦躁的打断他的话。 「就我知道,你的公司已有资金周转不灵的困境,而且,还有一笔庞大的医疗费用不也是你在支付的?」周润沧说到后来,声音又哽咽了。 若不是之前他派人前去了解韩家近年来的状况,他也不知道浅野深子在韩德光死后,便常年进出精神病院,整个人几近半疯状态。 由于韩家自觉是自家造成浅野深子的发病,再加上她差点就是自家的媳妇儿,不仅接她住在一起,也承担下她所有的医疗费用。 而不知韩耀辉是否无法承受丧子之痛及准媳妇发疯的双重打击下,在两年后,便自杀身亡。 韩之莹闻言后久久没有说话,她知道周爷爷将她的一切都打听得很清楚了,他也有绝对的把握要她接下这个任务,可是她不可以也不能再接近周均杰,「换句话来说吧,你在你哥死后便成立了这家公司,?的不就是看看能否获得较多有关『死神』的情报,好替你哥报仇。」周润沧神情关注的说。 「这都是我的事。」她闷闷的交缠着十指。 「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你死神再一次盯住均杰了呢?」 韩之莹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如死灰的瞠视着他。 「没错,他收到了死神帖,这也是为什幺我硬是要求他找个保镖的原因,不过,他刻意曲解我的意思,打着征保镖之名,实则找着情妇。」他边说边摇头。 「他不怕死吗?死神可是从没失手过,当然,除了我哥那一次。」她神情哀凄。 他喟叹一声,「难道你看不出来他是故意要激怒死神吗? 要杀他的人可是令人闻名丧胆的绝命杀手,但他却大咧咧的应征情妇当保镖,他是公然向死神挑衅。」 「我不觉得。」她撇撇嘴角。 「之莹!」 「真的,很显然他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所以就算死之将至,也要个女人温床。」 「不,不是这样的,死神这次打算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他设定的夺魂时间是在半年后。」周润沧的神情相当凝重,但睿智的黑眸却快速的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狡黠光芒。 「半年?」她柳届一拧。 「没错,这很令人不解,而且自从五年前你哥那件憾事发生后,死神也意外的销声匿?,他这一次复出之所以改变规则,我猜测他是为了要均杰活在?自己的生命倒数的恐惧中,以报他头一回失手之仇,而且就我所知,当初毒枭提出的那笔钜额酬劳他并没有到手,他对均杰一定相当憎恨。」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均杰可不想让自己当砧板上的肉那幺久,所以他刻意激怒他,要他提前现身。」 韩之莹没有说话,眉心拧蹙的思索他这一席话。 见她仍未表态,周润沧忍不住再问:「难道你不想揪出死神?」 「当然想!」她亳不迟疑的回答。 「那你还考虑什幺呢?」 是啊,她还有什幺要考虑? 她等待了那幺久,花了五年的时间搜集死神的相关情报,? 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将毁了她和浅野深子的幸福的死神杀死吗? 既然他又挑上了周均杰,那她何不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就算避不开周均杰。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好,我答应,可是我只当保镖不当情妇。」 周润沧笑了笑,心中更是松了好大的一口气,「这一点你可得跟均杰商量了,毕竟是他决定要不要留下你,当然,你是我雇请的,要拿到我的酬劳第一件事,就是得先设法让他留下你。」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她明白,自己和周均杰的会面恐怕不会太顺利。 韩之莹接了周润沧的case后,第一件事便是飞回德国海德堡的家收拾简单的行李。 周爷爷告诉她,九月时,周均杰将有一趟例行的东非及南非的猎游之旅,时间长达三个月,若她顺利成了他的保镖,她也将有一趟远行。 只是在回到这个离市区颇远的家时,她的心也同时袭上一层阴影。 「之莹,好在你回来了,深子又发病了!」韩母工藤樱子惊慌的拉着她的手,直奔二楼一间装饰特殊的房间。 房间内,四周的墙面都铺满厚厚的软垫,床及柜子等家具亦全是圆角设计,而且还都包上一层软垫,让有时发病会冲撞四周的深子减低受伤的可能。 深子一身素白,配上苍白又纤细的五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没了生命的幽灵,而她在瞧见破坏她幸福的韩之莹走入房间时,整个人像疯了似的,冲上前去,使尽全身力气对她拳打脚踢,歇斯底里地又嚷又叫,「是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德光!」 韩之莹没有闪躲,任由她一拳又一拳的击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深子内心的痛楚太深,而她身体所受的痛永远比不上,她理当承受。 五十多岁的工藤樱子满头华发,眼见女儿又一次的成为深子宣泄怒气的对象,苍老的她不忍再看的快步下楼去。 这是之莹欠深子的,如果婚礼那天之莹出声告诉?人周均杰不在场,也许德光就不会死了。 深子因为亲眼目睹德光惨死,伤心过度之余竟变得疯疯癫癫的,屡屡伤害自己,而在一次之莹拉开被她自己咬得发烂的手,将自己的手献上后喊着,「别再伤害自己了,要咬就咬我吧,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从此之后,之莹的身上便常常满是伤痕了。 而疼爱女儿的丈夫在眼见女儿承受这样的折磨后,因无法可施多次自杀未遂,终于在一个冬夜里跳楼成功结束自己的生命,留下她们母女俩继续背负满心的内疚,代替死去的儿子照顾深子……此刻楼上,深子正使尽全身力气的咬着韩之莹的手腕处,韩之莹痛得脸色发白,却是一声不吭。 终于,牙齿咬得泛酸的深子甘愿的放开了她,原本白净的齿间这会全是骇人的鲜血,她笑?逐开的对着额冒冷汗的韩之莹道:「下一次,德光要当你的新郎时,你要先告诉我,好不好?」 韩之莹惨白着脸点点头,勉强的扯出一丝微笑。 深子满意一笑,走回床上躺下,韩之莹则走向前,为她盖好被子后,转身走出房门,这时她隐忍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溃决了。 这样的身心折磨要到哪一日才能终止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第二章 此刻,路上行人的步调放慢了些,多数的上班族利用午休时间出外用餐,也顺道在中央公园享受一下秋日难得的阳光。 nos办公大楼外,苏伦怀中抱着他和周均杰的中国料理餐盒,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奔大楼电梯。 上了十三楼后,「!」一声,电梯门才半开,他便迫不及待的钻了出去,直到气喘吁吁的将餐盒放到周均杰的红桧木大办公桌上,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直指着外头,「她、她……」 坐在办公椅上的周均杰,无趣的瞄了他一眼,拿过餐盒打开,拆了筷于,开始吃了起来。 外人很难想象多金的他居然只吃一个小小的餐盒,可是对他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浪费时间在高级餐厅享用三餐,他得视心情而定。 「她……她……她也在排队!」 周均杰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咽下后,再看着还喘个不停的苏伦,目光下移到他日渐「伟大」的腰际,「不是让你成了健身俱乐部的会员了?你都没去吗?」苏伦的眼睛跟着往下一瞄,随即吸气、缩小腹,「去!当然有去,可是三天打渔,五天晒网。」 他摇摇头,轻撇嘴角。 终于稍喘了口气,苏伦倾身向前,看着继续吃饭的好友兼上司神秘兮兮的道:「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会相信我在应征你『保镖』的队伍里看到了谁?」 周均杰耸耸肩,一脸没兴趣。 「韩之莹!」 他身子一僵,俊俏的五官顿时变得冷峻无比,「你说谁?」 「是韩之莹,真的,我还没到老花眼的地步!」他直起了腰杆,看着将筷子放下的好友。 周均杰抬起头来冷睨他一眼,「我看你是眼睛脱窗了。」 苏伦爬爬头发,「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相信,可是这是千真万确,我还走近她直盯着她瞧,她却僵着一张脸别开,不敢看我。」 周均杰嗤笑一声,「一定是你这双色眼吓着了她!」 「真的是她嘛,拜托,你们两人热恋时,我还常当你们的电灯泡呢,我怎么会认不出她来?」 周均杰以眼角瞟他一眼后,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均杰,这样着吧,我看她是挂了一百二十五号的牌子,你加快速度过滤那些美人,不就看到她了。」 闻言,周均杰确实有一丝心动,那个女人对他不闻不问了五年,他也刻意的排拒了她的相关消息,但他隐隐作痛的心仍清楚的告诉自己,他对她还有爱也有恨。 只是可能吗!她会出现在这个荒唐的应征队伍里?! 他摇摇头,嗤之以鼻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苏伦,「你想想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我是在征情妇,而她连我的妻子都不当了,会突然的跑来应征我的情妇?」 「呃,这……」苏伦被问得语塞。 「还是吃你的饭吧!」周均杰将餐盒推到他眼前,便低头吃饭。 苏伦揉揉眼睛,拉了一旁的扶椅在桌前坐下,拆了筷子,心中仍思忖着自己真的看错了吗? 苏伦的疑惑在下午接近五点时终于有了解答。 当他们在瞧见那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进玻璃隔间那方后,周均杰全身顿时僵硬,直瞪着那张面无表情的绝丽脸孔。 而苏伦则兴高采烈的大喊,「我没看错,我没看错!」 周均杰的思绪翻涌,深埋在心房一角的痛楚,更是在此时随着偾张的血管流窜至四肢百骸,她当年的绝情狠心让他看透了女人原来是不能共患难的,不管你如何的痴心以对,深情至爱……「均杰,看,就是她!」苏伦开心的直指着一身灰色风衣、格子长裙的韩之莹,在侧身转向好友时,这才发现他正一脸阴霾,「呃,你怎么了!」 「你以为我该跟你一样高兴看到她吗?」 「呃!」苏伦忙不?的摇住嘴。 「五年了,她还真会找时间来『看』我!」他冷笑一声,迈开步伐朝玻璃隔间走去。 「你要干什么?」苏伦连忙跟了上去。 「我要选情妇总得看个清楚、摸一下货色。」周均杰危险的半瞇起黑眼,带着一抹邪恶的笑走了进去。 苏伦看他那样,没来由的为韩之莹捏了把冷汗,周均杰在这近三个星期来的面试中,可不曾亲自进入这隔间内,更甭说「摸一下」货色了。 他们终于还是面对面了。 虽然她身边还有九个女人等待着他将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韩之莹直视着在眼前站定的男人,心中百味杂陈。 他还是一样的俊美,微乱的金发让人想伸手碰触,深邃迷人的黑眸让人不自禁沉溺其中,而那挺傲的鼻梁及薄而性感的菱唇,皆令人想倾身亲吻。 不过,那身简单利落的素灰色西装,却衬托出他一身的冷峻气质,令这些遐想在瞬间幻灭。 他变了,那双在过往每每凝睇她时总是满溢浓浓深情的黑眸,而今,却是教锐利的冷光给取代。 可她怎能说他变呢? 她自己不也变了吗?从那个只懂得享受爱情的二十岁女孩,变成可以独立撑过人生巨浪的女强人。 相较于她的打量,周均杰的目光更是直接,一寸寸的自她如云般的丝绸长发转向她那张精致的容颜。 明亮的翦水秋瞳内不再有他眷恋的单纯,这个发现让他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但他的俊脸上仍维持着一贯的淡漠。 他看着她挺俏的鼻子,还有那张诱人樱唇,他嘴角微弯,鄙夷的目光直直的睇视着她略显无措的黑眸。 她的肌肤仍如当年,吹弹可破,绝丽的五官在合宜的淡妆下,令人更感惊艳,只是对这张恍若不染尘世的丽质,他却是憎恶极了! 他半瞇着黑眸,「把衣服脱掉。」 韩之莹柳眉一紧,小脸儿苍白的瞪视着他。 「我在征什么?你应该清楚。」 「我是来应征保镖的。」她强抑住那心中想奔逃而出的渴望,逼自己面对眼前冷峻的容颜。 他撇撇嘴角,没有二话的走到她身旁的女子前面,「把衣服脱了。」 「是!」年轻女子大大方方的轻解罗衫。 周均杰满意的看着她凹凸有致的裸体,「不错!」 韩之莹很想走,她明白他是刻意的要污蔑她,不让她好受,但为了要逮到死神,她一定得被选上,不过她不能中了他的挑衅,更何况,她身上有着深子这几年来咬伤她的新旧伤口,她不想让他看见。 「你几岁?」周均杰直视着年轻女子。 「十八岁。」 「很好,那你呢?」周均杰再次点头,视线移向下一位女子。 「十九!」女子笑靥如花。 他继续往后面七位佳丽走,也一一的要求她们展示自己的胴体,而她们为了能得到他的青睐,一一欢欣合作的照办。 周均杰在得知所有女子的芳龄都不超过二十岁后,才晃到韩之莹的面前问:「你几岁?」 他分明知道却还故意出口问她,她隐忍着满腹的怒火道:「二十五。」 「啧!」他浓眉一蹙,「我记得广告上写得很清楚,我要的是『妙龄女郎』。」 韩之莹美丽的唇瓣抿成一直线,冷冷的说:「我不以为二十五岁就算老女人了。」 周均杰冷笑一声,看着她仍包得紧紧的身子,「可我怎么觉得你已羞于示人了?」 「我……」她半瞇起眼睛,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在暗作一个深呼吸后,她平静的道:「你不必刻意的羞辱我。」 「我有这个必要吗?」他嗤之以鼻的摇摇头,「在你之前还有在你之后,我可看了成千上万个女人了。」 她无言以对,内心却在淌血,痛,好痛……「脱不脱?我可是特别通融了,不然,你的年龄已算过高了。」他一副施舍的口吻。 她握紧了双手,闪烁着怒火与悲恸的明眸直勾勾的瞪着眼前的冷?,「我的身手绝对胜过她们任何一人。」 是啊!他记得她是柔道黑带的高手,警校出身,跟在德光身旁当个助理……但那又如何?他冷笑一声,「我不在乎『身手』,我在乎的是床上的『技巧』,这位小姐,你会不会跑错地方应征了?」 「你需要一名保镖,不是吗?」她按捺住最后一丝耐心回答。 「对我而言,保镖和情妇是同样的名词,没啥差别。」 韩之莹闻言,脸色不变,冷睨着他,「你一定要将自己搞得这样下流吗?」 「你说什么?」他的口吻倏地变冷,冷得让一旁的九名妙龄女郎都感到一股凉意,个个噤若寒蝉。 她咬咬牙,皮笑肉不笑的道:「我说错了吗?你要一个情妇非得搞得人尽皆知?非要像个花花公子选秀?」 他伸出手抚摸着她身旁那名裸女胸前的丰盈,冷峻的黑眼却专注的锁住着她,「你不知道我从五年前开始就成了玩女人的高手吗!」 韩之莹直觉的想别开脸,但她知道她不能,她既已决定来面对他,就不能逃避。 周均杰见她仍冷着一张美颜,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后,嘲讽的咧嘴一笑,接着以左手执起裸女的下颚,当着她的面,低头给了裸女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他的目光仍锁着韩之莹的,在看到她仍无波动的明眸后,他心中的怒火瞬间席卷涌上。 她真的如此的不在乎? 他气愤难耐的加深和裸女的吻,挑逗的双手更是上上下下的在那婀娜的体态上来回抚弄。 周均杰不知道,韩之莹是花了极大的自制力,才能让全身的痛楚及悲恸隐藏在冷静的表面下。 他更不知道,握紧双拳的她,用力到令指甲都深陷手心,强迫自己像尊泥像的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旁跟另一个女人调情。 一直站在门口的苏伦眼见好友演出这活色生香的一幕,连忙将眼睛闭上,他不想看,周均杰根本是在糟蹋自己。 「唔……嗯……」裸女在周均杰熟稔的调情技巧下,发出娇喘的嘤咛声,其它八名女子似乎也被这充满情欲的氛围给感染,浑身跟着燥热不已。 周均杰冷睨着韩之莹平静的脸蛋,「怎么?你成了性冷感了?连点感觉也没有?」 韩之莹撇撇嘴角,一脸怜悯,「你何必这样糟蹋自己!」 「我糟蹋自己?」他嘴角上扬,仰头发出一连串的狂笑,「任何女人只要我想要,都可以要到手,我何必糟蹋我自己?」 「不是任何女人,我就不是其中之一。」她冷冷的提醒他。 「是啊,不过你不知道,你恰巧就是我『不想要』的女人之一!」 韩之莹脸上的血色刷地褪去。 他冷峻的睨了她惨白的丽质一眼后,松开了揉搓裸女胸脯的大手,回头对着苏伦道:「就这个一百二十六号,你去安排一下,其它人可以离开了!」 「呃,这──」苏伦错愕的看着大步的越过自己的好友,「那她呢?」 周均杰当然明白「她」指的是谁,可是若她以为她可以随便的离去,随便的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她可是大错特错了! 韩之莹听到身旁裸女喜悦的低笑声,还有一群女子失望的叹息,她的脑袋却是一片空白,他不要她了,她为什么还站着不走? 苏伦看看她,再回头看正准备走出玻璃隔间的周均杰,急得猛抓自己的头发,真气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棘手的状况? 五年前早该结成夫妻的有情人如今就近在咫尺,却像极了一对仇人。 「苏伦,别让我因你办事不力而裁了你。」周均杰冷漠的声音又起。 上天啊,给他多一点智商行不行?他总不能让这对有情人又分隔五年吧!苏伦真气自己的驽钝。 韩之莹看着周均杰俊美脸上的绝情与冷漠,知道自己是来自取其辱的,她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他还会要她呢? 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她走到苏伦面前,直视着周均杰不曾移开的冷眸,平静的道:「何必为难苏伦呢,我走便是。」 「不,别走!」苏伦看她转身就走,当下不理会身后如芒刺在背的犀利冷光,硬是跟了上去,在她进入电梯时,跟着闪身晃了进去,然后按了十二层楼的按纽。 「我要离开,苏伦。」她略带哽咽的哑声道。 「我知道,但你既然来了,就多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也给均杰多一次机会。」 「我看不出来有何必要。」 「有,」他笑嘻嘻的举起大拇指,「绝对有必要,尤其你讲他下流、糟蹋自己,那简直说得太好了,我一直没有勇气讲,因为他绝对会杀了我,可是你说了,却毫发无伤,不是吗?」 「苏伦……」她无措的看着昔日的友人,五年来,他变圆了不少,但那古道热肠的心倒没变。 苏伦边说边将她拉出电梯,走进自己的经理室。 只是一看到外面的职员及专属秘书频频投注过来的暧昧眼光,他头皮跟着发麻,办公室里他老婆蒂娜的眼线可不少呢! 「呃,你先待在这儿,我上去跟均杰谈谈,待会儿再按内线请你上去。」 韩之莹只能点点头,她还是想逮到死神,纵然面对他会再难堪、再被冷嘲热讽,她也该忍下,不是吗? 何况她也急需一笔钱撑住公司,还有母亲的生活费、深子的医药费…… 第三章 「她人呢?」 苏伦一回到周均杰的办公室,便发现那九名佳丽全走光了,而周均杰一脸冷冰的瞅着他问人。 他吐了一口气,在他身旁拉开椅子要坐下。 「我问你她人呢?」周均杰难掩怒火的黑眸迸射出冷光。 苏伦连忙坐下,以防自已被他的冷光吓到,全身虚软无力的跌坐地上。 「苏经理,你真是愈来愈不称职了,我得问你三次话你才懂得回答吗?」周均杰的俊美脸孔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 苏伦搔搔头发,「周总又没说是谁?我怎么回答。」 「我没有心情听你哈啦。」 苏伦抿抿唇,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有胆子幽默起来,他直视着周均杰,「明明想念她就直说嘛,何必一定得羞辱她?」 「你想离开nos吗?」 闻言,苏伦可不敢再多话了,「她在我办公室里,等你召见呢!」 周均杰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去叫她上来,然后你就可以滚回你的办公室了。」 「好、好,可是别对她太严苛了。」 他黑眸犀利的射向他,「你的话不会太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马上就走。」 周均杰看着他慌忙起身,大步的离开后,不由得嘲弄起自己,「我在干??找她回来又想做什么?」 不一会儿,一脸冷静但仍难掩苍白的韩之莹走入办公室。 两人目光相对,却没人开口说话。 他的目光带着鄙夷,让她更觉难堪,可她仍伫立不动。 半晌,周均杰勾起嘴角笑了,他走到她的眼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此举令她身子顿时一僵,睁大了美眸在视着他。 「我想再给你一次机会。」他边说边以拇指及食指轻柔的抚弄她小巧的下颚。 「谢谢。」她困难的吐出一句话。 「只是我刚刚也将话说白了,我是选暖床的情妇,你知道该做什么吧?」 她润润干涩的唇,很明确的回答他,「我不可能当你的情妇。」 他冷笑一声,「很直接,那你何必还待在这里?」 她深吸口气,「我知道你收到死神帖了。」 「那又如何?」他冷冷的反问。 「我要亲自逮到他。」 「你!?」他嗤之以鼻的频摇头,「就凭你?」 「你知道我有足够的能力和他对抗!」她很不悦的提醒他。 他点点头,「是啊,你是军校搏击比赛的常胜军,也是射击比赛的冠军手。」 他面无表情的瞅着她,抚着她下颚的手却溜到她细嫩的脖子,一路移往她胸前的风衣钮扣,单手解开她的扣子。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退后一步,「你想干什么?」 「你若不高兴我对你做的事,你可以离开,当然,也可以用你高超的柔道或搏击技巧将我扳倒。」 语毕,他向前一步,继续为她解开风衣上的钮扣。 她气愤的推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明显吗?我想看看你。」他邪笑一声,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冷漠。 「我说了,我要当你的保镖是为了要逮到死神,你没听进去吗?」她一张粉脸气得煞白。 他像看到小孩胡闹的瞅她一眼,「我听进去了,是你没听进我的话,保镖和情妇是同义字,你要当我的保镖,我自然可以将你当成我的情妇看待。」 「简直是鬼扯!」她气呼呼的再次打掉他已解到她腰际扣子的大手。 他亲了一下被她打到微红的手背,再抬头看时,便回转身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耸耸肩道:「看来没有再谈的必要了,我多给你一次机会也证明是错误的。」 「你──」她双手握拳怒视着他。 「等你了解我的想法后,或许你可以再过来试试,而这全是看在咱们……」他的声音顿时严峻如冰,「过去曾有的情份上!」 她觉得胃一阵痉挛,「你以为这五年来我就好过吗?」 他冷睨她一记,「我记得有一个人不理我的信件、电话,甚至我亲自登门拜访也无动于衷、避不见面,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知道她是如何过日子的?」 她闷闷的道:「我有我的苦衷。」 「说来听听,我这会儿刚好有兴致听别人的故事。」 她直视着他,当初她在打定主意一人承受所有的痛楚时,就没打算让他知道,这会儿她又怎么会说呢? 「怎么,难以为齿?」他冷峻的问。 她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牵强的笑了笑,「都是不怎么好的记忆,何必再说呢。」 「哈!是吗?那真是为难你了。」他出言嘲讽。 她听出他口吻中的鄙视,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她直直的睇视着他,「均杰──」 「砰!」一声,他突地用力的拍了桌上一记,怒吼道:「别叫我的名字,你以为你是谁?」 他微瞇起眼睛怒视着她苍白的脸蛋,「我是周总裁,而你则是一个在今天挂牌一百二十五号等着应征我的情妇的女人,你别搞混了!」 「是,」她苦笑一声,「周总裁。」 他强抑下满怀的怒涛,睇视着她,「我叫你走,你还不走?」 她能走吗?她唯一的希望全在他身上,不管是金钱还是仇恨,没有他,她一样也解决不了。 看来她是没有选择了。 「我愿意让你看。」她以几近无声的喑哑声音说。 他咬咬牙,嘲讽的道:「我没听错吧?你要让我看?看什么?」 「你不是想看看我够不够格吗?既然如此……」她咬白了下唇,深吸一口气后,低头开始解开风衣上仅存几颗扣紧的扣子。 「你在干什么?」 她没有回话,在脱掉风衣后,继续解开里头白色丝质衬衫的扣子。 「住手!」他俊美的脸孔突地泛起肃色的铁青。 「你不是想看吗?我就让你看。」 她眼眶泛红的扯出那塞在裙子里的衬衫下摆,也许让他看到那些累累的伤痕后,他就不会这样对她冷嘲热讽了。 「够了!」周均杰气愤的从椅子一跃而起,怒气冲冲的上前,弯身从地上抓起她的风衣后,硬是一把将它塞在她露出粉色胸罩的前襟上,咆哮道:「穿上!」 「为什么?你不是想看吗?」泪水刺痛了她的眼,但她无所觉,她只知道她受够了! 他咬咬牙,刻意压下那在看到她盈眶的热泪时,心脏猛地揪痛的不舍,讥讽道:「看到你前襟的胸部曲线就够了,我的经验告诉我,你的身材绝对比不上我特意挑选而出的二十多位妙龄女郎!」 这是天大的谎言,因为他根本不曾将目光停伫在她的胸前,他怕自己会抵挡不住在乍看她解开钮扣时,全身莫名被唤起的狂飙欲火,而当场要了她。 闻言,她的神情再次苍白如纸,她揪紧了风衣,哽声咬牙问:「你非得这样羞辱我吗?」 他告诉自己不能对她心软,「我只是实话实说。」 她沉痛的闭上了眼睛,用风衣摀住脸后,闷声啜泣。 他咬咬牙,努力的将那股沉甸甸的伤心抛诸脑后,「这儿不是让你哭的地方,出去!」 她是该出去了,可是她全身沉重无比,根本动不了。 「你走是不走!?」他怒声咆哮,听她那恍若控诉般的伤心哭声,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跟着伤悲起来? 当初是她狠心的放开他,不是他离开她……她无声的抽噎,努力的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后,拿开风衣,露出那张虽红肿着双眼却已覆上一片冷霜的丽质,低下头,僵冷的双手缓慢的扣起衬衫钮扣。 「够了吧!」周润沧苍劲有力的声音陡地响起。 室内的两人飞快的将目光移到门口,从他沉痛、泛着泪光的老眼,他们这才惊觉到他可能站在那儿好久了,只是都没人发现。 深吸口长气,周均杰大步的走到他面前,「爷爷,你何时来纽约的?怎么没有通知我?」 老人家怒视他一眼,再看着七手八脚忙着整理自己衣衫的韩之莹,「我是放心不下之莹才跟着来的,只是没想到你用这种态度对她!」 周均杰俊颜一凛,「我不以为我的态度有错。」 「均杰!」 「爷爷,这是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周均杰不打算让爷爷成了韩之莹的说客。 「你就是这种驴子脾气,我好不容易劝动之莹过来,你非得这样伤害她吗?」 「是她自己搞不清楚状况,我要的是情妇,不是保镖。」 周润沧无奈的指控,「你答应我要找个保镖的。」 「我已经很尽力在找了。」 「是找情妇还是保镖?」 周均杰仰头翻翻白眼,爬爬刘海,捺着性子回答,「爷爷,我的事我自己来决定好吗?」 「这一次不行!」周润沧一脸没得商量的模样。 周均杰将目光放到聪明的噤声不语的韩之莹身上,「好吧,我认真的找个保镖,但谁都行,就不要她!」 闻言,韩之莹脸色再次泛白。 「你是担心她跟在你身边也会有生命危险?」 「胡扯!」他拒绝承认自己对她有这样的心态。 「那她哪里不好?我记得你说过选个保镖总得赏心悦目,毕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相随。」 「比她美的女人多得很。」他撇撇嘴角,一脸不屑。 「但像她一样有敏锐的观察力、对危险有直觉的第六感,甚至身手矫健的女人又有几个?」周润沧已是说得吹胡子瞪眼了。 「我相信也有很多!」周均杰口是心非。 「就像是你安置在帝国饭店那二十几个说话嗲声嗲气、全身像是没有骨头的女人吗?」周润沧气呼呼的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周均杰被驳斥的无话可说,从爷爷的话听来,他一定去过饭店了。 「我在来这之前已经去鉴识过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我看得上眼,所以要张伯各开五万元的支票给她们后,全叫她们走人了。」 他浓眉一皱,「爷爷,你无权这样做。」 「我已经这样做了。」 周润沧怒视着自己疼爱的独孙,自从儿子和媳妇二十年前在一次空难丧生后,他便独立负起养教孙子的责任,他的独霸及狂傲自是来自于他,所以要比强硬时,姜是老的辣,他怎么会输给这个孙子? 韩之莹看着这对怒目相视的祖孙,不想因自己的关系而破坏他们的祖孙情,穿好衣服后,她向前一步,对着两人道:「请你们别为了我伤了和……」 「闭嘴!」两人的沉喝声同声响起。 韩之莹吞下已到嘴边的「气」字,转身看向窗外,她忘了他们两人的脾气一般硬,她怎么管得了呢? 「均杰,这件事我管定了,而且之莹到南非及东非的机票,我都依照你的行程替她订好了,她当定你的随身保镖,你明不明白?」周润沧气呼呼的道。 周均杰清楚自己无法忤逆爷爷的意思,不然,他何必去搞了那么一个广告,可是他真的恨,爷爷明知她对自己的伤害,为何还要站在她那一边? 彷佛看出他眸中的怨怼,周润沧拍拍孙子的肩膀道:「之莹受的苦不比你少,你该试着去发觉、试着了解。」 「那个将痛不欲生的人拒在门外的不是我!」他忿忿不平的握紧拳头。 韩之莹咬着下唇,她明白他对她哥的死感到愧疚,可是当时的她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他,她将醉醺醺的他挡在门外,不愿听痛哭失声的他的沉痛伤心,甚至还说了残忍的话,她要他滚,她不想死,她不要像她哥一样,平白无故的成了他的替死鬼。 但上天明鉴,就算恨他,她还是想独自承担当时所有的错,才说出那样狠心的话。 她恨!恨自己没有揭穿哥扮成他替身的事,恨他当时为何让哥扮成他,他明知道死神下了死神帖,一定会有人死的,不是他就是别人……咽下喉间的酸涩,韩之莹知道眼眶再次盈满无声的泪。 其实她最恨的还是自己,她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傻傻的跟着哥演戏,一定是她的自私,她只要均杰活着,却没有考虑到哥的安危……所以千错万错,全都是她的错。 面向她的周润沧没有错失她偷偷拭泪的举动,他喟叹一声,看着身材挺拔的孙子道:「给之莹一个机会吧。」 「不可能!」周均杰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再考虑清楚,当然,你是绝不可以动之莹的,我指的是什么你很清楚,因为她已经有一个论及婚嫁的男友了。」周润沧故意下了一记猛药,扔出一颗惊骇人的炸弹。 瞬间,四周的空气变得凝滞不已。 周均杰的呼吸当下为之一窒,他既惊且怒的目光直直的射向那飞快回头,一脸错愕的韩之莹。 周润沧对两人的反应很满意,继续扇风点火,「那是她公司的合伙人史维比,我和他洽谈这次的case时,发现他很爱之莹,所以我也没跟他提死神帖的事,因为我百分百确定,他知道了一定不会让之莹接的。」 「好,真好!」周均杰频频冷笑,看来她这五年过得也很精彩嘛! 「爷爷,你为何……」韩之莹额冒冷汗,她不明白周爷爷为什么要提及这会令周均杰更加气愤的事? 而且史维比的爱是单方面的,她根本不爱他。 周润沧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语重心长的道:「我将你们放在一起,是要你们误会冰释,也让彼此摆脱过去的阴影,从那份挥之不去的阴霾下得到解脱。」 周润沧这话说得心虚极了,因为他最希望的还是两人能重燃爱火,恢复旧情。 周均杰并没有认真的听他说话,他的目光及心思一直放在韩之莹的身上。 她有爱人了? 呵!既是如此,他为什么不将她放在身边? 反正他和死神这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死神真的去见上帝,算算时间,他还有五个多月的时间不是吗? 如果他仅有这样的短短人生,若不尽情的将这些年来的怨恨情仇从她身上加倍的要回来,他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日后,她有大半人生可以享受另一个男人对她的真心疼爱。 思考至此,他的心就像被上万根针刺到,疼得令他无法呼吸。 「均杰,你还好吧?」周润沧注意到他俊脸上突然泛起的苍白。 「没事。」他冷笑一声,看着韩之莹道:「你去准备行李吧,我们五天后飞南非,一个半月后到东非,时间总共是三个月,只是……」 「只是什么?」对他突如其来的妥协,她真不知该喜该愁。 他扬起一道浓眉,「这段行程中,你可能是保镖也可能是情妇。」 「你──」她柳眉一蹙。 「均杰──」周润沧也「意思意思」的皱了眉头一下。 「爷爷,就这样决定了!」周均杰冷漠的打断爷爷的话后,再将目光定视着韩之莹,「你还有选择权,五天后在机场没有看到你,我会一人飞南非。」 语毕,周均杰走到周润沧的身边,挽着他的手朝电梯走去,「下班了,我带你去吃晚餐。」 周润沧点点头,明白孙子已做了让步,而且孙子的那一句「你可能是保镖也可能是情妇」的话,也正中他的下怀。 只有天知道,他为了这场「鹊桥会」可是煞费苦心啊! 不仅偷偷的取出那张孙子压在书房抽屉里长达五年的死神帖,还找了专家,从纸张的质料到笔?都以那张死神帖?蓝本,伪造了一张一模一样,只是换了日期的死神帖。 所以,他真心的希望他发出的那张假死神帖,可以让这对有情人再凑在一起,终成眷属。 他老了,没几个五年可活,更不愿意让自己这一生都错失含饴弄孙的机会。 周润沧祖孙一离开,苏伦就苦着一张脸,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之莹,你得帮帮我,不然,我今天回不了家了。」 她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还不是我家那口子埋伏在办公室的眼线打电话给她,说我带了一个漂亮的陌生女子进了办公室,还轻声细语、小心的不得了,气得她刚刚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去跪算盘。」 闻言,回忆快速的闪过韩之莹脑海,当年苏伦的女友蒂娜在周均杰的朋友圈里,可是出名的醋?子,每回吵架时,苏伦常得跪算盘才能让蒂娜消气呢! 韩之莹忍不住漾起一丝笑容,「你和蒂娜结婚了?」 「可不是嘛!」他搔搔额头笑道,「都生了一个顽皮小子了。」 「恭喜你们!」 他耸耸肩,但难掩脸上的得意,不过,下一秒,笑容便又收敛了,「现在不是说恭喜的时候,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家一趟?我跟蒂娜说到我办公室的女人是你,她说她死都不信,还说我说的是全天下最大的一个烂谎话。」 「也难怪她会这样说。」她愉悦的神色也黯淡下来,连她自己都以为,这一辈子不会再出现在周均杰或任何一个和他有关的亲友面前。 「呃,我刚有偷偷听到你和均杰达成协议了,五天后上飞机不是吗?」 「嗯。」她轻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那你还没有订下榻的饭店吧?」 她再次点头。 「那就住我家吧!」他爽朗一笑。 「这──」她犹豫了。 「走吧、走吧!我敢打包票蒂娜看到你时,一定惊讶到眼珠子都跳出来。」 她露齿一笑,明白他故意夸张的逗她笑,「好吧!」 见她同意,苏伦迫不及待的拉着她搭电梯后到地下停车场,开着他那辆黑色奔驰直奔纽约近郊的两层楼洋房。 只是车子一入车库,两人尚未下车,蒂娜的大嗓门就尖锐的传来,「你这没良心的!公司的人又打电话告诉我你载了女人……」 蒂娜的声音在见到韩之莹下车的身影时,倏地住了口,她哑口无言的瞪着那张久违了五年多的丽质。 「之莹!?」 韩之莹露出微笑,看着怀中抱着一个两、三岁正吸着拇指的小壮丁的蒂娜,她仍是一头火红的及耳短发,鼻子上有着俏丽的雀斑,不同于五年前的是,现在圆润的她足足有以前的两倍宽! 「真好,你都没变耶,瞧我生了孩子后,像极了一个大肥婆。」蒂娜大刺刺的热情个性依旧,震惊过后,她将小孩直接塞给丈夫,拥着韩之莹的肩膀,叽叽喳喳直往屋里去。 苏伦看着这一幕,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亲了儿子一下,「看来你老爸我今晚可以睡床上喽!」 一进屋里,蒂娜便迫不及待的问着韩之莹,「你这五年到底去了哪里?又怎么过的?怎么都没和我们联络?也没有跟均杰在一起?你哥死的那几天,他醉得跟死人没两样……」 「蒂娜!」一进屋苏伦听闻老婆都问一些敏感问题,急得向她使眼色,要她闭嘴。 「没关系的。」韩之莹牵强一笑,看着蒂娜道:「只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果可以,我们能不能不要谈。」 「呃,是啊、是啊!别谈这些了!」苏伦点头如捣蒜。 蒂娜抿抿唇,瞪了丈夫一眼,突地拉过韩之莹的右手想拍拍她,让她感受自己的关心,顺便要她坐离自已近一些,但没想到韩之莹整个人瑟缩了一下,柳眉一蹙,飞快的抽回自己的手。 「怎么了?」蒂娜一脸不解。 「没……没什么?」韩之莹缓缓的摇摇头,额际却冒出一串冷汗了。 蒂娜方才不经意的一拉,正好扯到深子两天前才咬的新伤口,让那好不容易才结上的一层薄薄的痂好象被拉裂了,痛得她差些低呼出声。 「什么没什么,你的脸都白了!」 蒂娜是纯美国人,长得人高马大,这次她硬是一把拉过她的手,二话不说的拉高她的袖子,在乍见到她手腕那几乎深可见骨,渐泛起鲜血的齿痕时,苏伦夫妇的眼睛都看傻了。 「我……我想还是去找饭店住宿比较方便,再见!」倒抽口气的韩之莹仓皇的起身离去。 当苏伦夫妻俩回过神来追出去时,她早不见人影了。 「均杰、均杰!」苏伦一早要上班时,就奉了太座的命令一定要将昨儿个傍晚看到的事,一字不漏的说给周均杰听,可是周均杰桌上堆了一大叠的公文,又一脸冷飕飕,苏伦反倒是呆立在桌前,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周均杰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瞄了他一眼,「又发现新大陆了?」 这是他们惯有的哈啦词,但苏伦哪是要哈啦,他搔搔头又爬爬头发,「我、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说啊!」 「呃,是有关之莹的。」 一听是她的事,周均杰可没兴致了,「去办公!」 「可是这事很重要。」 他放下公文,犀利的黑眸直勾勾的瞪着他,「你想换工作吗?」 苏伦受不了的瞪回去,「不要每次谈到她,你就像个刺猬成不成?」 「那就不要谈她!」 「可是你不听会后悔。」 周均杰睨他一眼,「你再不回你的办公室办公会更后悔。」 「你这个人!」苏伦气白了脸,「你就真的那么想炒我鱿鱼啊?而且我不说的话,我今天又回不了家,蒂娜的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又干她什么事?」 「是蒂娜看到的啊,她再三的叮嘱我,就算冒着被你砍头的危险也要说,这你也知道,现在你身边的熟人都明白你是闻『她』的事色变,也变得难以接近、难以沟通……」 「你废话说完了没?」他冷冷的睬视着他。 「呃,对,正事还没讲!」苏伦拍了自己的额头一记后,突地走近桌边,拉开自己的西装及衬衫袖口,指指手腕处,「昨晚我们在之莹的这儿看到一个很可怕的咬痕,深可见骨,还流着血而且更奇怪的是,她那一截被蒂娜拉高衣袖露出的手臂,更有一些深深浅浅的咖啡色,像是被抓伤或咬伤留下的痕?,很吓人呢!」 周均杰的两道浓眉快速拢紧,「你们怎么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这一问让苏伦可尴尬了,他哈哈哈的干笑三声,才不好意思的说:「蒂娜……呃,和我做爱时,一激动也会对我又抓又咬,所以她对那种伤痕很眼熟,信誓旦旦的说绝对有问题。」 闻言,周均杰的心情更坏了。 他咬牙迸射出话,「你是要告诉我,她和你们夫妻一样有着激烈美满的性生活?」 苏伦愣了一下,哦,他这白痴! 「不,不是的,我话才说一半,蒂娜虽然也会有那种动作,可是不可能咬到见骨吧?而且,她说她还看到一些瘀青呢!这……总之,女人家就是眼尖心细,我一看都傻了,她还看到那么多,反正蒂娜说就是有问题啦,要你去问问她。」 「问她性生活美不美满?」他嗤之以鼻的嘲讽着问。 「你这个人……」苏伦见他又低头要看公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将那堆碍事的公文抱在胸前。 周均杰抬起头来睨视着他,「我看你真的不想坐经理的位子了。」 「不是。」他恨自己的口拙,「蒂娜是我们哈佛的学妹,你认识她也快十年,你不是还戏称过她属猫科的吗?说她超级敏锐,连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不小心撞了我一下,留下淡得不能再淡的香水味,她也闻得出来,这你都知道的嘛!」 「够了!你去办公。」周均杰撇撇嘴角,一脸不打算再谈。 「算了,反正我是仁至义尽了。」苏伦龇牙咧嘴一番后,转身就走。 「喂,我的公文。」 苏伦低头看着还抱在胸前的文件后,才回过身,放回他桌上,再次转身离去。 周均杰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忍不住摇摇头,他再这样公私不分,他真的考虑裁了他。 接下来的办公时间,周均杰发现自己心不在焉,看着公文的目光常不由自主的移到手腕处。 那个史维比是性虐待狂吗?不然,怎么将之莹弄得伤痕累累的? 手腕手臂是如此,她那身细嫩滑润的美丽胴体恐怕也是一样布满伤痕? 他浓眉一拧,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搞不好她还乐在其中呢! 吐了一口长气,他再次将目光放回桌上的公文上,但注意力却始终无法集中,一个上午过去了,他破天荒的连一件公文也没批! 「该死的!」他恨恨的诅咒一声,倏地起身,面向玻璃帷幕外清清冷冷的灰蒙天空。 她到底怎么想的?竟找个男人来凌虐自己!? 自己以前对她是如何的细心爱抚,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稀世宝物,一寸寸的膜拜她美丽的胴体,但她却……周均杰烦躁的抓了抓本就微乱的金发,双手环胸的倾身靠在玻璃帷幕上,思绪烦乱。 「嗯,三明治!」苏伦仍带着火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看着转身就走的他,再看看被他摆放在桌上的一盒三明治餐盒,他抿抿嘴,「谢了!」 苏伦倏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不去见她,也打个电话问她好不好?」 周均杰对他的执着简直没辙,都到吃午餐的时间了,他的心思还放在一早说的事。 可他自己呢? 周均杰不想理会内心的声音,瞪着苏伦道:「我没给你答案,你就没法对蒂娜交代,今晚又要跪算盘、睡地板了?」 「你知道就好!」苏伦说得咬牙切齿的。 「我不像你,我不是妻奴。」 「别做人身攻击,再说,当年可是你怂恿我去追蒂娜的,还当我的军师呢,所以我会有这样一个恐怖的老婆还不是拜你之赐!」 闻言,周均杰忍俊不住的爆笑出声,他当初又哪晓得他会追得上? 「笑,心情更好,对不对?」苏伦虽是气呼呼的,但眼底也见笑意。 「好吧,看在我是当年那个牵你这头猪哥的人的份上,我去问问那个女人,可以吧?」 「这还差不多!」苏伦露齿一笑。 周均杰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找到一个台阶理清困扰自己一上午的烦躁,还是他一直在等待这样的一个机会,总之,当他打电话给一定知道韩之莹去处的爷爷时,他发现自己的心情还不坏。 「爷爷!之莹人在哪里?」 电话的另一端随即传来周润沧呵呵大笑的声音,「怎么,才分开一天就急着想见她了?」 周均杰知道他是故意调侃,不过,他可不想在这话题上绕,「我有事找她。」 「她一样住在帝国饭店,就在我隔壁的套房,一一□六室□c」 「那好,我过去看你,顺便见她。」 「不用了,你直接去见她,我和张伯准备回旧金山了。」 「你不多待几天?」 「不了,还是回到我的老窝舒服。」 周润沧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所以就算只剩几天,他也不想杵在纽约,免得自己老想将孙子和韩之莹两人绑在一起。 「那好吧,我再给你电话,拜!」 周均杰也了解爷爷的个性,因此,也从不勉强他来纽约和自己同住。 「拜,呃,对之莹可得照顾些。」 「我以为她是你找给我的『保镖』。」周均杰有点受不了的提醒他。 「哈哈哈……好,好,你自己看着办吧!」周润沧笑嘻嘻的挂了电话。 而周均杰在将话筒放回后,这才注意到苏伦正目不转睛的瞪着自个儿。 他拍拍苏伦的肩膀,「放心,我这就出去帮你要个答案,好让你向蒂娜交差。」 语毕,周均杰便拿起衣架上的风衣穿上,离开了办公室。 苏伦却是看得雾煞煞,怎为他的心情会不错咧? 第四章 周均杰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为什么这样好? 此刻的他有着像极了当年正和韩之莹热恋的感觉,每次和她为了躲避媒体记者,在韩德光的妥善安排下偷偷约会,他的心总是雀跃无比。 他喜欢看着她那张纯净的脸庞充满对他的崇拜与深情,喜欢看她因他的拥吻,全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更喜欢听他爱抚她那有别于天使脸孔的魔鬼身材时,她娇喘嘤咛的呻吟声……只是回忆不一定全是甜美的,它甚至可以是丑陋不堪! 周均杰在一步一步接近帝国饭店一一□六室时,忆起当年韩德光被误杀之后,他在浓浓的愧疚及自责下,连灌了数瓶烈酒后,追寻到佳人芳踪的一幕。 那时醉醺醺的他,又哭又笑的瘫在韩家大门前,要她开门,希望她陪自己走过这一段椎心之痛,可她拒绝了,甚至大声叫道!「我不想死,我不要像哥哥一样,平白无故的当了你的替死鬼!」 女人! 他的好心情被这段丑陋的回忆硬是给毁掉了,他的俊颜袭上冷意,目光变冷,原本轻松的步伐更是在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他在一一□六室前站定,举手敲门,「叩叩叩!」 「谁?」 「是我。」 之后,门内久久没有响应,正当周均杰不耐的再次准备举手敲门时,门开了,一身白色毛料裤装的韩之莹,素净着一张脸站在门后。 周均杰直视着她,见她退后一步,举步越过她身边走了进去。 韩之莹不知道他的来意为何?刚刚乍听到他性感的浑厚嗓音时,她花了数分钟的时间以平复内心因他而起的骚动。 他在沙发椅上坐定,目光在这间雅静的套房巡视一圈,最后落在把房门关上后,将身子靠在门板的她身上。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眸扫向她的手腕处,只是她的衣袖颇长,甚至覆盖了她半个手掌,他根本无法窥视苏伦所说的齿印。 韩之莹注视着一脸冷峻的他,一身剪裁及质感都相当精致的笔挺西服,衬得俊美的他更加吸引人,然而,从他那双泛着锐利的冷眸看来,自己可能又得忍受一些污辱了。 「你过来!」他直直的睇视着她略显不安的黑眸。 她以舌润润干燥的唇,在承担如此多的折磨之后,面对这个曾经深爱过她的男人,她还需要害怕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走近他,在他面前站定。 他嘴角往上一勾,「这时的你还挺听话的。」 「我们日后就是委托人与被委托者的关系,我是该先听听雇主的意见。」 「先听听?」周均杰冷笑一声,「意思是以后发号施令的人是你?」 「你很清楚我受的专业训练,为了你自己好,你是该听从我的安排。」 「呵!」他嗤之以鼻的摇摇头,「你还是搞不清楚谁才是掌控事情的人。」 「负责安全的人是我。」她坚定着最后一丝信心道。 「我可以信任你吗?」 韩之莹柳眉一拧,「你是什么意思?」 「不知该说是你健忘,还是我健忘?我们好象都忘了在几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人大喊着怕当我的替死鬼,是不?」 闻言,她的粉脸倏地一变,她以为他不会再谈过去的种种了……「那么你来说说,如果死神的子弹就这样『砰』的一声射向我,你这个贴身保镖是闪到我身前替我挨枪,还是不想当我的替死鬼,逃了?」 她咬咬牙,强抑下满怀的委屈及悲伤后,喑哑着嗓音道:「我早猜到你走这一趟是来羞辱我的。」 他冷笑一声,「看来你也挺有自知之明。」 「那说完了,你可以走人了。」她回身大步的走到门口,用力打开房门,站在门边明摆着送客。 他哑然失笑的摇摇头,「把门关起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却不想再听了,如果你那么想谈『从前』的事。」她刻意加强从前两字。 周均杰双手环胸,舒服的将背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道:「昨晚,我和我爷爷用餐时,他说一等到你四天后在机场现身,随我到南非后,他便将这次委托费用的三分之一──三百多万美金汇到你公司的户头。」 韩之莹抿嘴瞥他一眼后,反手将门关上,走到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双手交握置于膝上,「我们签的合约上是这样写的。」 「这金额真的不少,是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很需要钱。」他很直接的指出她的弱点。 她神情丕变,「周总裁。我不像你拥有上千亿身价,我只是个平民老百姓。」 「但一旦完成这趟任务,你不也成了千万富翁?」 她咬咬牙,「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弯抹角!」 「我……」他嗤笑一声,「我在想如果我反悔了,不让你出任这次的任务,你的钱恐怕也飞了。」 「你──」她的粉脸倏地苍白如纸。 「不过,如果你的姿态能再放低点,将我伺候得舒服些,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韩之莹气得牙痒痒的,虽知自己不该跟钱过不去,可她却忍不下那一口气,「我想该考虑的人不止你一人吧!毕竟时间未到,四天后,我不见得会在机场跟你会合。」 周均杰微微一笑,他深信王牌仍在他手上,要不,她早转身走人。 「那很好啊,就等四天后,我们再来决定谁是将军,谁是兵。」 她见他起身就要往外走,也不打算起身送他,现在的他和当年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的男人根本是两个人,他现在是既冷血又冷酷。 就在韩之莹思绪百转间,冷不防地,她的右手臂被人拉起,再次扯痛了她手腕处的伤口,她痛呼一声,看着自己的衣袖被迅速的往上拉起,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而她手腕处,昨晚才重新包上的绷带,现在又汩汩的渗出鲜血。 见她纤细的手臂上布满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痕,周均杰的脸色丕变,没有二话,他动手拆起绷带。 「不!不要看,不要拆!」韩之莹忍着伤口的痛楚,急忙的逃离沙发。 但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他气煞了俊颜,恨不得一枪毙了伤害她的人。 几个箭步,他追上她,硬是抓住她的右手,不在乎是否弄痛了她的伤口,也顾不得她溢出眼眶的两行热泪,他冷峻着脸,粗暴的扯下绷带。 她咬白了下唇,强逼自己将到口的啜泣声咽下肚去。 「这是什么?天!」 周均杰瞪视着她手腕处那深可见骨、正泊泊的流出鲜血的齿伤后,他难以置信的摇头朝她大声怒吼,「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 「没什么!」她拚命咽下梗在喉间的硬块,将眼泪逼回眼眶,一把扯回他手上的绷带,胡乱的在手腕处扎了起来。 她已分不清此刻感受到的痛是伤口,还是脆弱的心,泪眼模糊的她看不清手上的动作,连包扎的力道也没有。 透过泪眼,她可以看到那一圈圈松垮垮的绷带垂落在手腕处,而刺眼的鲜红还沿着绷带一滴滴的滴落,染红了白色的绷带。 「可恶!」周均杰粗哼一声,怒气冲冲的瞪着她一会儿后,突地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的走向床边。 她愣了一下,慌乱的叫道:「你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我要看看你的身子变成什么样子了?」 「不!」她惊慌的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顾受伤的手腕径自使着力,她以左手按在他的肩上,借力使力的在他怀中硬是转了一圈,利落的在地上站定。他冷睨着她,「你想跟我打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她可不想让他看到那满是新旧伤痕的身体,那太丑陋了,她没有勇气让他看见,而且,她更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试试吧!」周均杰的俊脸上布满怒火。 这几年来,他像个不要命的男人训练着自己的身手与体力,难道会制伏不了一个女人? 韩之莹看到他眸中的誓在必得,心凉半截,但她绝不容许自己退缩。 周均杰欺身向前,强而有力的双手快速的攫住她的手臂及腰际。 而韩之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个儿虽比他矮了二十公分,但她的动作灵活,一个擒拿,打掉他的右手,迅速回身转了一圈,脱离了他的钳制,修长的右脚抬起,用力踢向他的腹部。 周均杰冷笑一声,身一侧,闪掉她的攻击后,矫健有力的右腿毫不留情的踢向她已鲜血直流的右手腕处。 韩之莹没想到他会这样残忍,「卡」一声她彷佛听到自己手腕骨断裂的声音,而那股痛彻心肺的剧烈痛楚,更是令她脸色发白的跌坐地上,全身冒冷汗的看着自己右手掌不自然的抖动,还有如喷水汪般的骇人鲜血。 一旁,周均杰面色如土,他没想到自己在盛怒中居然用了那么大的力气,但他知道那是下意识的反应,攻击敌人时对准敌人的弱点。 「该死的!」他又啐了一声,飞快的抓起地上的绷带,在她的手肘处用力的缠紧,暂做止血后,抱起她,大步的冲出门外。 中央医院内,韩之莹的手是救回来了,医生还为她打上了石膏。 在周均杰这名特殊的重量级人物的关注下,医院更是出动了最好的医生,为她做了完善的药物治疗,另外还准备了一个月的特效药,让她的腕骨能迅速的愈合。 洁净的病房内,在几名医生离开后,留下了一室的凝滞气氛。 坐在病床上的韩之莹身后塞了几个软硬适中的枕头,可她一点都不舒服。 她看着自己可能一个月都无法自由活动的右手,她好担心,这样的自己怎么当一名保镖? 她甚至连枪都无法握紧。 「还好吧?」周均杰面无表情的凝睇着她苍白的脸蛋。 他很内疚,也很伤心,可是他不愿让她知道,硬是将这些情绪掩饰在淡漠之下。 她咬咬牙,不悦的瞟他一眼,「我该说什么?托你之福吗?」 他知道她疼痛不堪,可他的心又何曾好受? 他故作不在乎的耸耸肩,「是你自己不合作。」 闻言,一股怒火快速的自她心中点燃窜起,「合作什么?要我乖乖的脱衣让你看我的身体?」 「你照做就没事了。」 「你──」她恶狠狠的瞪着他,气得语塞。 他走近床沿,看着她裹上石膏的伤手,「这样的你别说当我的保镖,连情妇都不合格。」 「这不都拜你之赐吗?」她感到一股鼻酸涌上,但她硬是将它咽下肚去。 他睨了她一眼,不发一语的倾身解开她的上衣,她愣了一下,急忙以左手打掉他的手,「你又想干??」 「我还没有看到我想看的。」他一张俊?不带任何情绪。 她难以署信的瞠视着他,「你弄伤了我的手竟还……」 「那不全是我弄的。」他撇撇嘴角,手伸上前继续解扣。 她气愤难耐以左手紧抓着自己的衣服。 「你可是鼎鼎大名的nos总裁,难道要我在这儿大呼小叫,说你试图强暴?」 他停下了动作,以眼角睨她一眼后,漠然的道:「我向那几名医生介绍你是我的新情妇,你说他们听了会如何?」 「你……你真卑鄙!」 「我是。」他坦承的点点头,目光再锁紧她问着两簇怒焰的美眸,「如果不想左手腕也断的话,就别动来动去的。」 「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让你为所欲??」她摇摇头,突地一个翻身离开病床。 她只是右手不能动而已,她可是还有足够的能力逃离他呢! 周均杰看着站在床侧另一边的她,危险的半瞇起眼睛,「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的强悍?」 「时间教会了我这一点。」她语带苦涩的回答。 「那时间恐怕忘了教你要记取教训!」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越过病床,一把抱住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揽起,翻身上床,最后以自己挺拔的身躯将她压在身下。 韩之莹自然不会乖乖听话,气得脸色煞白的她不停的扭动身体想脱离他的压迫。 他狂笑一声,居然再次抓住她才刚上好石膏的右手。 「你──」她身子一僵,不敢再乱动了。 「这儿就是医院,刚刚我们也都见识了那几个名医高超的医术,待会如果你的手又断了,咱们正好可以再看一次,你说好不好?」 她阖上眼睛,明白自己斗不过他的坚持,「随便你了。」 一旦他看到自己那原本白净的身子,如今却是处处伤痕时,他会怎么想?他会心疼?会怜惜吗? 五年后的今天,命运再次将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是体贴她这些年来咬牙独撑的委屈与悲伤,让她可以有个人倾诉、有个人可以分忧? 周均杰在身下的人儿不再挣扎后,便意识到两人过度亲密的姿势,他几乎是狼狈的飞速离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 但看着她仍紧闭的眼睛及苍白的神情,他暗松了口气,知道她并没有感受到他那突如其来的情欲象征。 站在床侧,他很快的褪去她身上的所有衣物,在看到他当初膜拜的美丽躯体,如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新旧抓伤、齿痕清晰可见时,他顿时呆傻了。 天!这真是惨不忍睹。 他惊愕的目光在她全身上下移动,越过坚挺的浑圆、纤细的腰肢、娇悄的臀部、曲线修长的美腿……他不由自主的摇着头,她还是一样有着魔鬼般的诱人身材,但不同于以往的是,她再也激不起他的丝毫欲火,因为他在这身上帝创造的窈窕曲线上,居然找不到一处完整、没有伤痕的肌肤。 下一秒,排山倒海似的澎湃怒火快速的窜至头顶,他怒不可遏的发出雷霆咆哮,「你该死的居然让他如此对你!?」 韩之莹倏地张开早已沾染泪水的羽睫,怔愕的看着狂怒中的他,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别这样一脸无辜!」 「你……我不明白。」她不懂他的怒气从何而来? 他咬牙迸射出自己的结论,「还是你很享受,所以让他对你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 「你──」他到底在说什么?她真的不懂……周均杰气疯了,他握紧双拳,拚命的压下那想掴她耳光好打醒她的冲动。 她怎能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她不痛吗?他光看都觉心痛无比,恨不得将那从未谋面的史维比揪到身前,将他千刀万剐。 韩之莹见他气红了双眸,没来由的,一颗心也怦怦直跳,她腼腆的拉起棉被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后,坐起身来。 其实病房内的暖气够强,但不知怎的?在他充满鄙夷及怒涛的黑眸下,她却是打起寒颤、全身冰冷。 周均杰烦躁的爬爬刘海,气炸心肺的怒视着她,「你几时开始需要让人性虐待才能达到高潮?你说啊!」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脸上的血色刷地变白。 这句冷冽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她的心脏,在强烈的痛楚过后,刺入的冰寒蔓延至她的全身。 她在他心中是如此的不堪吗? 两行无声的热泪在她的面颊上狂肆奔流,她神情空洞的看着眼前自己仍深爱的男人,她怎能再爱他?她还要再爱他吗? 「你哭!?你为什么何哭?是哭我发现了这个丑陋的真相吗?」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 她难忍痛楚的闭上眼,再张开眼睛时,哽声的道:「是!是很丑陋!」 她有一个承担错误而满是伤痕的丑陋身体,可他却有一个骯脏的丑陋心灵。 他倒抽了口气,难以置信的瞪着她,「你居然承认了?」 「没错,你说的全是对的!」她豁出去了,反正误会早已深重,理也理不清了。 「好,很好!」他转身,怒冲冲的大步向门口走去。 这韩之莹不再强忍了,她任由泪水奔流而出,她知道他将再一次走出自己的生命,而这一次,是他自愿离开的。 令人意外的,周均杰在门口停了下来,他该离开的,可是他发觉自己不想走,他还有满腹的怨气没有发泄,而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没有说任何话来解释她那些该死的伤痕。 她可以骗他是被人打的,是不小心摔伤,但──他沉痛的握紧双手,俊脸上满是不舍的痛心。他是个傻子呵!他居然在帮她找借口……他对她的爱还是那么的深吗? 在她亲口承认是和那个混蛋搞性关系时受的伤后,他却还痴傻的想找个能让自己原谅她的理由? 他彻彻底底的心碎了,这样的爱情令人感到不堪。 他的眼眶泛红,震慑的发现不受欢迎的泪居然正刺痛着他的眼眸。 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硬是逼回了热泪,再将那股酸涩不堪一一咽下后,他脸色铁青的回身,再次走回她身旁。 韩之莹感觉到他停住脚步,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硬是吞下难忍的心痛,她知道停伫在门口半晌的他,又回身走近床沿。 「你快乐吗?」 她睁开眼眸,却见到他一脸的冷峻,梭巡着他的神情,她发觉自己找不到一丝心痛与不舍。 既是如此,她清楚他之所以回头的理由是什么了,她苦涩一笑,「你想极尽所能的羞辱我,是吗?」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他睨着她逼问不放。 她凄凉一笑,「快乐,很快乐。」 闻言,周均杰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自己。 「当史维比在你身上蹂躏时?」 「是!」她颤巍巍的点头称是。 「你……」他很想挥手掴打她,可他发现自己的手僵硬冰冷。 「你还想听什么吗?」 他咬牙切齿的瞠视着她。 她咽下酸楚,笑中带泪的直视着他,「我和他做爱时,只要他一咬我、抓我、打我,我都能感到无法言喻的喜悦,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求他凌虐我……」 痛!她的心很痛,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直勾勾的回视他那双愈来愈冷的黑眸,口中说着漫天大谎。 「……我是个变态的被虐待者,没有那样,我就达不到你说的高潮,你听到了吗?」 周均杰的双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她的声音空洞的令人生怜,可他没察觉,他只听到那些丑陋不堪的自白。 韩之莹脑子一片混乱,一颗心早因疼痛而紧缩异常。 「这一切的伤都是我自己要来的,是我自己甘心承受的。」 周均杰气得全身发抖,右手缓缓的举起。 她露出笑容,「我是故意要虐待我的身体,因为我不痛,一点都不痛,相反的,我开心极了!」 「啪!」一声,怒不可遏的周均杰狠狠的掴了她一记耳光。 她愣愣的看着他,左手抚着火辣辣的脸颊,这儿虽痛,但还比不上她心痛的千万分之一。 周均杰咬牙瞠视着她,「你听好了,这几天你乖乖的待在这里,三天后,我会亲自押你上飞机!」 闻言,韩之莹丧失的理智似乎回来了,满脸泪痕的她怔怔的看着他,「我们还要合作?」 「毫无疑问。」他冷冷的瞅了她一眼后,大步的转身欲走。 「等一等!」她连忙唤住他,「为什么呢?这样的我……」 他背对着她并没有回头,「我要你远离那个人渣!」 她注视着他散发着怒火的背影,柳眉紧皱,哑口无言。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保镖,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都不可以离开我的身边。」 周均杰如果对自己诚实些,他便会承认自己如此决定,是想要将她拉离那个人渣,让他无法再伤害她,然后,他要教会她重新享受正常的性爱,而不是那病态的激情。 可是他不愿多想,也拒绝去想。 韩之莹不懂,真的不懂,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 「附带一句,如果那个人渣要见你,你可以送他一句话,『滚远点』!」 「他是我的合伙人。」她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这一点她真的做不到。 周均杰斩钉截铁的宣布,「不再是了!」 「你……」 「我会差人买下他的股份,你的合伙人很快就会变成我。」 「他不会答应的,而且,我也不赞成。」 「有钱的人才有做主的资格,这一点我日后便可以证明给你看。」 她语塞,因为不需要他证明,她便是让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人。 「你好好休息,我晚一点会再来看你。」语毕,他开门离去。 韩之莹怔怔的看着那扇被他关上的房门,垮下双肩,瘫倒在床上,她好累、好累,没有力气再去揣测他的心了。 周均杰回到公司时已过了下班时间,不过苏伦仍待在办公室里等他。 「均杰,你终于回来了,你又把手机关了,害我找不到你,答案呢?你问了吗?之莹有没有回答?」 苏伦一见到他便从椅子上跳起,直奔到他身边问了一大串的问题。 周均杰睨他一眼,「就跟你们夫妻一样。」 「一样?」苏伦的脑子显然还没转过来。 周均杰在办公椅上坐下,神色不佳的道:「她承认是性被虐待狂,你满意了吧?」 「呃,」苏伦瞠目结舌的瞪着他,「不会吧!?」 他咬咬牙,压抑下满腔的怒火后,将桌上整叠的公文移到眼前,打开卷夹,「你可以回家跟蒂娜报告了,我要加班。」 「呃……是!」苏伦见总裁大人一张俊?冷冰冰的,知晓自己若聪明,就该脚底抹油早早走人,可是他挺担心韩之莹。 「我、我说均杰,你没有对她怎么样吧?在她开口承认后──」 周均杰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漠然的道:「我将她的手腕骨踢断了,短时间内,她也没有机会再享受那病态的性爱。」 「什么意思?你重重的伤了她,让她一、两个月都无法从床上爬起?」 周均杰抿抿唇不想再解释,但他深知蒂娜的个性,若苏伦交代得不清不楚,她绝对会亲自来问他。 「她只有手腕骨受伤,人在中央医院,三天后,我会带她一起飞南非。」 闻言,苏伦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们夫妇俩别去看她,我不想让记者盯上你们,也不愿意让那堆自称『无冕王』的记者多做联想,胡乱办起故事,尤其是五年前发生的事。」 这一点苏伦自是懂得,不然,当年事情突发后,那群苍蝇找他问东问西时,他怎么会一问三不知。 「快下班吧,不然超过时间回家,不是又有机会跪算盘了?」 苏伦笑笑的点点头,其实这个朋友还是很照顾他的,不过,就算他猪头好了,他还是得澄清一点,「我和蒂娜可不是你口中所谓的『二样』,有性变态,而且我也相信之莹也不是。」 这一次,周均杰的回答可是既冷僻又直接,「滚!」 苏伦摸摸突出的肚子,再看看身上圆滚滚的肥肉,「真的要我滚?」 周均杰受不了的翻翻白眼,「走行吗?我没心情听你哈啦,而且再提醒你,已经六点过十分了。」 「天,这样晚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苏伦一想到老婆那张气呼呼的嘴脸,连忙抓起公文包,连再见都没说,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均杰看着他身上肥肉抖动的身影,觉得真的是受不了。 摇摇头,他低头将目光再放回公文上,但却仍是心不在焉,他的思绪老是绕着现下待在医院里的韩之莹转…… 第五章 三天后,周均杰偕同韩之莹一起出现在纽约机场的美国西北航空尊荣vip候机楼里。 而单单这一段从医院到机场的路,他们可是飞车甩掉后面的一大串记者。 自从周均杰停止了所有的广告刊登后,报章杂志都在揣测是谁夺得头奖,成了他的贴身保镖兼情妇。 当记者从他这几天出入频繁的中央医院得不到任何消息后,只得消极的守候在医院门口,在看到他那辆显眼的黑色劳斯莱斯轿车驶出后,大家便展开了不要命的追逐。 只是周均杰的飚车功夫硬是了得,不仅甩掉他们,也甩掉两个近日来老跟着他的fbi菜鸟。 候机楼内,韩之莹凝睬着沉默不言的周均杰。 她待在医院的这几日,他来探望时总是沈默居多,但也许就是如此,她反而能从他冷漠的眼神中捕捉到那极难察觉的关注。 他总是来去匆匆,每次在她的病房内待的时间也绝超不过半个小时,可是一天中,他却到病房探视她五、六次。 她仍不清楚他心中的算盘?可是这样缺少语言上的关心,却让她尝到一股温烘烘的幸福感,她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着,而这样的感觉就像在五年前那场意外之前,是相当熟悉的……周均杰可以感到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而这几天也似乎都是如此。 他端起桌上的热咖啡,啜了一口后,目光仍没有对上她的。 她不知道,这几天他除了试着沉淀那复杂的心绪外,也在适应她回到自己身边的感觉。 而他每每总得忍住那突如其来的悲愤,总得控制住那想出口羞辱她的冲动,他在沉潜心灵吗? 他无解,只是他知道在自己带着她远离尘嚣文明,到纯朴广净的动物保护区后,他终于可以解放被束缚的灵魂,以想要的任何方式对待她。 羞辱她也罢,让她在他身下娇吟出声也罢,那些令人厌烦的窥伺眼眸将再也无法进入他的生活范围内。 「周总裁,我可以先打个电话吗?」韩之莹平静的声音响起,她这几回被他拿走手机的电池及相关配备,连病房内的电话都请护士拿走,和外界完全没了联络。 这一次,他将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淡漠的道:「等你可以打电话时,我自然会将电池还给你。」 「可是……」她柳眉蹙紧,她没有跟史维比联络,也没打电话回家问深子的情形,她真的担心。 「急着打给那个人渣吗?」想到这,周均杰的怒火又随即燃起。 韩之莹注视着他冷峻的容颜,不明白为何在离开病房后,他的火气又大了起来? 她抿抿唇,「他不是人渣,他叫史维比。」 「我说他是人渣就是人渣!」 她撇撇嘴角,一脸的不予置评。 周均杰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身前站定,她抬起头来,看着他俯视着自己的深邃黑眸,抿紧唇,别开脸,不再看他。 周均杰的目光移到她打着石膏的右手,再看看她身上合身的素色裤装,接着移向因她别开脸而露出的白皙颈项──他浓眉一皱,这才注意到她原本如丝绸般的直发,被她一丝不苟的绾在脑后。 二话不说,他伸出手快速的抽掉她原本别在脑后的黑色夹子。 她柳眉一拧,在如云的秀发垂落肩膀时,她才惊觉他做了什么,她诧异的?头看他,恰巧瞥见他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满意。 「你为什么这样做?」 「碍眼。」他回答得很干脆。 她咬咬牙,觉得那股本就微薄的幸福感,不知在何时与她擦身而过,而消失无踪了。 看着他准确无误的将手中的黑夹子扔进垃圾桶,她只有一肚子火,在白了他一眼后,她起身越过他,走到自己的随身皮包里再拿出一个夹子,并利落的再次绾起秀发。 周均杰早有心理准备,他相当清楚一旦自己和她重燃战火时,两人的冲突也将白热化。 他好整以暇的走到她身后。 韩之莹飞快的转身,正视着他,「你最好别再那么做。」她的目光落到一边的垃圾桶。 「那给我一个你将自己搞得老了十岁的理由。」 「我们今天的角色已经确定了,你是我的委托人,我是你的保镖,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这和你放下长发有何关系?」 「当然有,我可不想让人以为我是你的情妇。」 他嗤笑一声,俊脸上满是嘲讽,他看不出那能造成什么影响? 「这是我外在的专业形象,再说,我本就不该留长发的。」她的口气逐渐喑哑下来,会留着长发是因为他喜欢看她长发披肩的模样……「为什么不该留?」他挑起一道浓眉。 她抿抿唇,拉回思绪后,刻意忽略他的问题,「总之,我在出任务时就该将它束起,不能让它防碍了我的任何行动。」 他停顿了一下,点点头,「好象有那么点道理。」 她凝睇着他闪烁着不以为然的眸光,知道他并未说完话。 「只是,」他将目光移到她打着石膏的右手,「我看不出有何必要,因为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我才是你的保镖。」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她神情跟着一冷,「随你怎么说,反正我知道我是谁就成了。」 「是啊,你最好清楚点,免得一路上惹得我不快。」 「你……」她瞠视着他。 「别忘了你的角色有两个,而我也可以老实的告诉你,我并不在乎你在『保镖』的部分做得称不称职。」 意思是他只在意「情妇」的部分? 她咬咬牙,冷冷的提醒他,「那我也可以告诉你,你在意的那个部分我肯定『失职』!」 他性感的唇瓣微弯,勾勒出一个诱人的笑容,「话别说得太早。」 「我只是要你别有所期待。」 「那就看着办吧!」 她抿嘴不语,看着他走回沙发椅上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啜饮起来。 「叩叩叩!」西北航空的柜机小姐一脸笑靥的开门走进。 她向周均杰微微鞠躬点头,「周总裁,你和韩小姐可以登机了。」 周均杰点点头,回给她一个充满魅力的笑容。 身后的韩之莹看着这一幕,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尝到一股醋酸味,她柳眉微攒,不敢相信就这单单的一个笑容,便令她打翻了好几缸的醋?! 荒谬、太荒谬了! 南非周均杰偕同韩之莹飞抵约翰尼斯堡后,并没有给她时间好好欣赏这个美丽的城市,他行程紧凑的带着她继续搭小飞机,飞往达克鲁格国家公园的史库库札,来到他在此地的住处,这儿一直都有雇请两名香冈族黑人帮他顾家,顺便适时保养那辆四轮传动的吉普车。 韩之莹不明白他在赶什么,可是从他黑眸中愈见愉悦的狂野之光,她相信在这个地方,他是快乐的。 可她不知道原因?很显然,这栋在一片荒野草原上显得豪华却孤寂的独栋两层楼住家,是他在两人分手后才买下或建造的。 在满天的缤纷红霞下,眼前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有着动人的光彩,火红的落日像停格似的落在草原上,放眼望去,只有那股大自然的磅薄气势及沉静,还有令人驻足凝望的纯朴。 看着这样的景致,韩之莹觉得人真的很渺小。 「上车。」 周均杰此时的笑靥显得很真诚,而那双明亮的黑眸也尽是笑意,他已利用最短时间脱下衬衫,换上一身休闲简便的卡其色裤装。 她看着坐在车上的他,不由得也露出一抹愉悦的微笑,是啊,在这样美丽的景致下,谁的心情能不愉快呢? 她上了车,这才注意车上还放了一把来复枪,在此同时,她才想到航空公司在上机时,暂为她保管的手枪还在他的身上,因为在下机后,安全人员是直接交给他,而他也顺理成章的接过,并拒绝还她。 她轻声问:「我的手枪你该还我了吧?」 「你在这儿不需要用到它。」 「那这把来复枪……」 「这是车上必要的装备,而我这几年来也不曾使用过。」 她深吸口气,看着他开车进入一条半原始的土石路。 浸淫在这样美丽的景色,远处吹来的风还带着淡淡的草原香味,她知道自己不该提些杀风景的话,但她不得不提醒他,「我不是跟你来猎游观光的。」 「我知道你跟我来是做什么。」 他注视着前方,但眸中的愉悦光芒顿时淡了一淡。 「那就将枪交给我,我得善尽我的职责。」 「随便你。」他的口气完全变冷了。 她知道自己坏了他的好心情,但她可不是来当他的伴游小姐。 「请你将枪还我!」她再重复一次。 他轻撇嘴角,俊颜上已见怒火,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探向脚边的暗袋,将那把精致的手枪递还给她。 看着他刻意将枪把递向她无法出力的右手,她顿时明白他这无言的嘲讽。 她抿抿唇,伸出左手接过,听到他发出一声冷笑。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必要作个解释,「有枪在身边我比较有安全感,真有需要时,我还是可以用左手扣扳机。」 「只是准确度没那么高。」他故意挑明她的弱点。 她粉脸变成苍白,「真的不行时,我会以肉身帮你挡子弹的。」 「真是感激不尽!」他是真的很不爽。 她咬咬牙,口气也开始不悦,「你不用客气,毕竟我只是拿你的钱办事,做我该做的事。」 周均杰没有回话,双眼直视着路面,面无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一丝丝的后悔,这一片原始草原即是这五年来抚慰他沉痛的最佳良药,他一到这儿来,便能摆脱那些世俗烦忧,镇日浸湿在搜寻或观察野生动物的喜悦中。 可这一次,他却将让他身陷痛苦深渊的女人带来这里……随着他的静默,韩之莹也不再说话。 她竖直了耳朵,注意当风吹过草原发出宪率的声音下,还有没有其它的异声,澄净的黑眸则带有戒备的观看四周。 就她所知,近一、两年来,他的身边已没有杀手环伺。有一大半原因自然也得拜先前死神失手之赐。 从她搜集所得的情报显示,杀手圈盛传,连死神都要不到的人头,他们更不可能到手,所以那些较有自知之明的老鸟都不敢凑一脚。 何况,连当初委托死神暗杀周均杰的毒枭大老,在死神执行任务失败后一星期,便被人发现横死在自家的别墅里。 黑白两道传言,他不是被死神杀死,便是被周均杰反买杀手枪杀了他,但这消息多年来一直没被证实。 而前三年里,他曾陷入那想取代死神,企图在杀手界闯出名号的一群菜鸟杀手的狙击中。 不过他却是单打独斗的捱过一场又一场的危机,甚至拒绝相关单位的保护及调查……至于那时的她? 韩之莹抿紧了唇瓣,她亦身陷水深火热之中,父亲几次寻短、深子的发疯,还有家中的经济重担全落在她身上。 「快到我拥有的私人动物保护区了,那儿没有游客的打扰,看看你有没有机会看到非洲五霸。」 他略显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她远扬的思绪,她抽离记忆,凝睇着他俊挺的侧面。 「清晨和黄昏是最容易看到它们的时候,这两个时段是它们活动的时间。」他顿了一下,瞄了她一眼,继续将目光放在前方路面上,「它们的作息一向如此。」 她如果聪明就不该再说任何破坏此刻刚缓和下来的局面,可她得坚持自己的立场,不然,她来这儿又算什么呢? 「你其实不必跟我解释这样多,你该自己享受这片原野风光,及猎游的乐趣,至于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让你无后顾之忧的尽情享受你的假期。」 闻言,他俊一凛,倏地用力踩住煞车,车身硬是向前一顿后才停了下来。 「你……」她看着他。 「哈!」他冷笑一声,「你就是要这样耳听四面、眼观八方的当个称职的保镖是吗?」 「这是我的工作。」她冷静的回答。 他侧过身来,直勾勾的睇视着眼前这张美丽且平静的容颜,「这里是我的私人保护区,你以为每一架小飞机都可以进入此区,或开部四轮传动进来杀我?」 「我知道大部分的杀手都不敢再动你的脑筋,前几年,你在正当防卫下已杀了不少人。」 他冷嗤一声,「看来你挺在意我的事。」 「我也在相关的行业里,自然会听到一些消息。」 「而很显然的,你忙于和史维比玩性虐待游戏,没时间来探视你的前未婚夫一眼。」他话中带刺。 她的心狠狠的被戳了一下,他非得再三用这样龌龊的想法来加强对她的不屑? 「默认了?」 「是!」她没好气的回答,随他怎么说好了。 对她直截了当的答案,周均杰顿时火冒三丈! 他放掉煞车,打上排档,突地踩紧油门,用力的转了方向盘几圈,车身飞快的在原地转了一大圈,一阵尘沙飞扬后,他面无表情的朝原路驶回去。 韩之莹柳眉一拧,「怎么了?」 「不去了!」 「周总裁……」 「我说不去了,回到我家后,你这个保镖最好也懂得转换一下角色。」 「你是指情妇?」 「难道是『煮妇』?」 她愣了一下,凝睇着一脸冷峻的他。 「你的厨艺一向令人不敢恭维,相较之下,床上功夫我尚勉强可以接受。」 她咬咬牙,一股怒火快速涌上,「何必这样勉强?」 「那是我的事,至于你,」他嘲讽的瞥了她一眼,「拿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办事』,这不是几分钟前你自己说的吗?」 「你明知我指的办事和你说的不同。」 他微扬一下嘴角,俊脸上布满阴霾,故意嘲弄自己道:「这我倒忘了,你喜欢变态的招术,资质愚钝的我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你……」她怒目欲裂的瞪着他,「你非得要一直拿这事来冷嘲热讽吗?」 「是!」他回答的干脆。 她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她在他面前早无尊严可言了。 韩之莹若知,她在抵达史库库札的头一天那杀风景的坚持,会令自己无所事事的呆坐在周均杰的住处十天,也许她会聪明的闭口不说了。 看情形,这呆坐的时间毫无疑问的会继续下去。 因为周均杰每天在清晨五点及黄昏四点时,皆独自开着他的吉普车外出进行猎游之旅。 而这中间的空档虽会回来稍事休息,但没一会儿,便又进行步行猎游,从野生动物的足印及粪便里寻找乐趣,当然,她还是被放鸟的那一个。 尽管她抗议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增加,但他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仅送她一记冷冷的目光,又单独一人做自己的事。 她很纳闷,也很生气,以他过去曾说过的话来看,她不是该身兼保镖及情妇二职,这会儿何必莫名其妙的让她成了闲在家里的「贵妇」? 什么事都不必做,气派的屋内有冷气消暑、有电视消磨时间,但,没有电话。 另外他还叫受雇于他的两名四十多岁香冈族黑人阿部及老鹰,在家里装设铁门及纱窗,听两人说是预防动物入侵用,也防疟蚊。 这倒也让她明白,当初她手伤住院时,周均杰硬是要医生? 她打了一剂抗疟疾剂的原因。 至于她在这里的三餐也是由阿部他们俩负责准备,而且还负责看她按时服药,负责在她离家超过一百公尺的范围外,将她请回去……她明白这都是周均杰指示的,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了只能待在这栋木屋及周围一百公尺间活动的禁鉴,此她除了火冒三丈却又无计可施。 像她这会儿正走离木屋将近一百公尺,身后便传来阿部和老鹰的脚步声,她长叹一声,很想问他们,需不需要向周均杰按时报告她是几点几分吃药、吃饭、上床睡觉等一天的活动情形? 停下脚步,韩之莹回转身子,看着就站在她面前,一身素净卡其服的老鹰和阿部,他们咧嘴笑的看着她,可是她却挤不出一丝笑容。 她曾试着摆脱他们,逃离那一百公尺的限制,但她不知道被尊称?「香冈追踪者」的他们,天生练就了敏锐的观察力,光凭沙地上的野兽足印,就可以做出正确判断动物的种类及移动的方向。 而她一个外来客,怎么敌得过这两个在这片荒野草原中土生土长的敏捷追踪者? 尽管右手上了石膏,她也曾突围过,只是举目所见尽是一片无边际的草原,身上又仅有一把手枪,勉强进入草原后,却是在迷路的情形下,让两人给找了回来。 她喟叹一声,无奈的看看两人,一声不吭的朝房子走去。 德国﹒海德堡一身休闲夹克的史维比出现在韩之莹位于郊区的家。 史维比是个纯种的德国佬,他有一头暗灰色的头发及一双澄净的灰眸,近一九□公分的身高加上他那张俊美的深邃轮廓,更加英挺吸引人。 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一直联络不到韩之莹,打电话到她家,她母亲也说没有她的消息。 他灰眸一黯,其实这样的情形并非不寻常,往往他们接一个case时,在安全的考量下,为了保护委托人的行踪,也曾数个月没有联系。 但此次的情形不同,他无法克制自己忐忑不安的情绪,他必须确定她目前的行踪。 因为此次的委托人虽是周润沧,但被保护人却是周均杰,她的前任未婚夫。 而且他和他之间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仇隙存在……接这个case,将自己深爱的女人送回她的旧爱身边,他走的是一步险棋,但他没得选择,若不这样做,也许他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得到她的爱情。 何况,周均杰在这五年的变化甚大,从一个专一的痴心漠变成一个花花大少,因此,他对韩之莹有信心,他相信在她重新认识自己一直挥不开的旧爱后,她虽会伤心,但也会对周均杰鄙视不已,届时,她终会明白守候在她身边五年的自己,才是她托付终身的对象。 不过,韩之莹出任务不久,周均杰便委任一名律师由美飞来他这儿,以市价十倍的金额欲买下他在史莹国际保全公司的一半股份。 他自然是拒绝了,不过,他的律师倒是锲而不舍,干脆在德国住下,不时前往公司游说,令他烦不胜烦。 这件事令他担心,也令他的信心开始浮动。 他不明白周均杰和韩之莹之间发生什么事,会令周均杰兴起买下他股份的动机?他百思不得其解。 「史维比,你来了。」 工藤樱子一见到这多年来帮助她们母女不少的史维比后,那张苍老的脸上漾起了一个真心的笑靥。 他微微一笑,在她热络的招呼下,走进客厅。 工藤樱子随即倒了一杯日本煎茶给他。 「怎么有空过来?是不是之莹有跟你联络了?她这日工作顺不顺利?有没有说哪时候回来?」工藤樱子边说边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 史维比啜了一口茶后,摇头道:「之莹尚没有给我电话,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和深子……」他敏锐的目光瞥向她脖子间的一处咬痕,「深子又发病了吗?」 她连忙遮住那个伤疤,随即苦笑道:「如果之莹有跟你联络,你可别跟她说。」 「伯母,你真的不考虑再次将她送到精神疗养院去?」 她摇摇头,「深子不是个精神病,何况她清醒时安静的时间居多,发病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一、两个小时,撑过了就好了。」 「可是她的次数频繁……」 「这是我们韩家欠她的,何况你也很清楚,每每将她送到精神疗养院一阵子再回来后,她对我们的怨怼更深,也常扬言要自杀,而你也知道她并不是说着玩的,有几次,还是你帮我们送她到医院去急救的……」 「这我都知道,所以我想趁之莹出这次任务的空档,将深子安排到美国旧金山的一家私人精神院所,那个医生是精神科方面的权威。」 「不,」工藤樱子再次拒绝了,而且态度相当坚决,「这一辈子我和之莹就是欠深子了,除了当初之莹没有在婚礼时,说破德光?装成均杰外,在德光和深子交往的期间,我们一家人也配合德光欺骗她,说他的工作是不具危险性,说他只是负责指挥的保全组长,以至于深子在他遽然死亡时,在毫无心理准备下,疯了!」 她顿了一下,表情转为哀伤,「更何况,我是不会再踏入那个伤心地一步的。」 史维比没有回话,她们的事他一清二楚。 而认命似乎是日本女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工藤樱子如此,拥有一半血统的韩之莹也是如此。 只是浅野深子的存在,令他相当的不舒服。 除了她不时的伤害韩之莹外,见到她,他会产生一股难以克制的内疚及不安,这也是他这几年来,不时的为野深子找精神疗养院的理由,他要将她送得远远的,完全远离他和韩家母女的生活圈,但工藤樱子及韩之莹总是拒绝。 思绪百转间,史维比端起茶杯再喝了一口。 若不是五年前他答应临终的妹妹不再杀人,浅野深子也许早就到地下去和韩德光见面了。 第六章 韩之莹坐困愁城的日子前前后后已长达一个月,一直到今天,她手上的石膏拿下来的?那才起了变化。 「可以活动了?」 甫进家门的周均杰,将随身背包放在客厅的柜子上后,便转身看着拆下石膏及绷带,正试着转动右手腕的韩之莹。 她没好气的睨他一眼,「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语毕,她还将不满的目光移到相继从厨房走出的阿部和老鹰身上。 两个中年人不介意的相视一笑后,走到周均杰的身边道:「可以用午餐了。」 他点点头,「嗯,你们先出去走走。」 两人闻言点点头,略有所思的目光在瞥了一脸困惑的韩之莹后,才笑笑的连袂离开。 周均杰站起身道:「吃饭了!」 室内就只有他和韩之莹两人,但韩之莹对周均杰的话却毫无反应,只是继续的活动重获自由的右手腕。 「吃饭了。」他再说一次,但明显的口气变冷了。 她抬起头来,睨他一眼,「你在跟我说话?」 「这儿还有其它人吗?」 她冷笑一声,「这可不一定,像我这个月来都是跟空气说话。」 他黑眸微瞇,「你在抱怨?」 「我可以吗?」她反问他,脂粉末施的丽质上布满冷霜。 他嗤笑一声,「让你轻轻松松的赚进一千万美金,你却还要抱怨,那我也无话可说。」 语毕,他反身朝厨房一边的餐桌走去,至于她有没有跟上,他好似也不怎么在意。 韩之莹瞠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怒不可遏!她咬咬牙,倏地起身,大步的跟了上去。 当她在餐桌旁坐下后,已经动起刀叉享用羚羊肉的周均杰,仅抬起眼睑瞟她一眼后,便低头继续用餐。 她一肚子火,但一想到自己的角色,便拿起刀叉开始用餐。认真的想来,她在这里的伙食都不错,周均杰并没有亏待她,可是这并不是她要的,她可不是来这里当闲人的。 虽想沉默以对,但想想说了话激怒他又如何?最坏的不过是,又继续窝在这间木屋里当「少奶奶」而已。 韩之莹放下刀叉,将口中的食物咀嚼咽下,拿起餐巾纸擦拭嘴巴后,直视着享用美食的周均杰。 看得出来,他这一个月来玩得尽兴,原本白净的皮肤,在南非的烈阳下晒成了古铜色,金色的头发也深了些,让他看来更像俊美的天太阳神阿波罗……「我手机的电池你还不打算还我吗?」韩之莹的语气平静,但黑白分明的眼眸却见冷光。 周均杰顿了一下,继续切开羚羊肉,以刀叉插起送入口中。 她按捺住性子,再次道:「我要打电话。」 这一次,他抬起头来冷睨她一眼,「怎么?才一个月而已,你就不安于室了?」 听出他话中嘲讽的弦外之音,她脸色丕变,「请你将话讲清楚!」 他放下刀叉,双手环胸的将背靠往椅背,「我说一个月的时间没人凌虐你,你受不了,想打电话求救了。」 这男人!她气急败坏,不甘示弱的怒道:「我还以为在这片大草原下,你龌龊的心可以洗涤清净了呢!」 原以为他听了会火冒三丈,殊料,他却是露齿一笑,反击道:「我也以为在这样纯朴的环境下,让你修身养性,也许可以让你污秽不堪的身心变得纯净,但看来!」他眸光一冷,「还是不敌你邪淫的欲望!」 「你……」她为之气结,他好不容易不再是个闷葫芦,没想到开口说的没有一句是人话! 周均杰坐直了身子,冷凝的看着她因怒气而涨红的粉?,「也许我太鸡婆了,不该拆散你和史维比这对变态情侣。」 「你够了!」她双手握拳。 「够了?」他摇摇头,一脸冷笑,「说来,他对你还真是舍不得,我出了他入股时的资金再乘以十倍价钱给他,他对你们合伙的那间公司却怎么也不肯松手。」 「哈!原来是惨遭滑铁卢了。」韩之莹睨着他,心情却是大好,总算有人给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教训了。 「不过,目前的我还不想放弃,毕竟你是我好友的妹妹,我对你是该有份责任,至少让你远离那个人渣的凌虐。」说到后来,他原本冷峻的目光闪过一道哀恸。 他谈到哥哥!?韩之莹错愕的目光扫向他,从她重新踏入他的生活至今,他是头一回谈到哥哥……周均杰直勾勾看着她震慑的容颜,语气意外的缓和下来,「我想知道当年,你家为何将我电汇去的生活及赔偿费用全退了回来。」 他想了解当年发生的事了,为什么?他从不曾主动了解不是吗?还是周爷爷跟他说了什么? 韩之莹抿紧唇瓣,记忆回到五年前。 当年深子看到那张银行寄来的钜额汇入款项通知时,立刻歇斯底里的将通知单撕成碎片,口里嚷叫着,「这能买回德光的命吗?我不要钱、我不要钱……扔掉,把它扔掉,我不要!」 然后,她像个鬼魅般的哈哈阴笑,「你们要发誓,绝不接受周家的任何一毛钱,不然就不得好死,因为那是德光以死换来的钱……对不对、对不对……」 当时所有的人都哭了,因为已经半疯的她竟然说出?人的心声,他们原本就不打算使用那笔哥哥以生命换来的钱,他们不可能用,更不愿意用……周均杰凝睬着陷入沉思的她,心中的思绪也跟着转动。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虽沉浸在非洲草原的猎游之旅,寻找狮、豹、象、犀牛及水牛这五霸的行踪,纵然快乐,但心却不似以往在这里度长假时的开朗豁达,反之,却意外的沈郁……他心知肚明原因出在哪里,自然是那个重新步入他生命的女人。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念着她,即便是看到成群的狮队时,他的惊喜也只有一刹那;看到草原上,以长长的鼻管卷草来吃的大象时,也仅是微微一笑;而看到长约八十公分的花豹抓着树干时,他甚至只是微扬嘴角。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好的机会可以遇见非洲五霸,并看尽它们的作息生态,即便是他这五年来,每年在这个地方耗上一个半月,也不见得能看到这五种在非洲草原上最吸引人的大型哺乳类动物! 但此次却令他相当的意外,他在一个月内全看到了,真是幸运! 尤其是今天,他一次遇见水牛跟白犀牛。 头顶两侧长了状似犀牛角的水牛,成群在草原上奔驰,还有一个白犀牛家庭,一对公母犀牛与一只大约只有一、两岁的小犀牛在微亮的晨曦下,在草原上尽情戏耍,状甚幸福。 看到那一幕,他心生羡慕,如果五年前的那一场婚礼没被打断,也许他和她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双可爱的子女……周均杰摇摇头,摇去脱轨的思绪,深吸了一口长气后,再次直视着眼前的丽质道:「我是真的想知道,你家只是小康家庭,生活的经济来源也全在德光身上,但你们为什么拒绝了那笔钱?」 她润润干涩的唇,将目光对上他的,「那是我哥用生命换来的钱,我们用不起!」 他浓眉一蹙,「愚蠢的自尊。」 她柳眉一拧,火冒三丈的道:「那你呢?你和我哥之间不就是只有廉价的友情!?」 「你说什么?」他怒火狂飙。 「难道不是?你不是以金钱来赔偿你们丧失的友情?它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不是?!」 他咬牙迸射出字字满是怒意的话,「你简宜搞不清楚状况,我是希望代替德光照顾你们一家人,但你们却自以为是的拒绝了我的好意。」 她怒视着他炯亮的冷眸,「你的好意我们收受不起。」 「哈!」他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那现在呢?生活逼得你不得不和一个你厌恶至极的男人处在一起,这个中原因难道不就是你口中那低下的金钱。」 「你……」她气炸心肺,却找不到话反驳。 「金钱也许不是万能,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她直直的瞠视着他,或许在他眼中,他们一家人作了愚蠢的决定,但她没有一丝后悔,就算天天为金钱奔波劳苦,她也不曾后悔没有收下他那一笔钱。 周均杰亦回视她毫不妥协的明眸,可以想见,这五年来她承受的压力不小,不然,这双翦水秋瞳里该仍有他所眷恋的纯真才是! 一时没了食欲,也没有跟她吵架的心情,周均杰沉默的离开了餐桌。 韩之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的追上前去,「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还有事?」 「你应该知道的。」 他浓眉一扬,「你要拿回手机的电池?」 「没错!」 他耸耸肩,「还不是时候。」 这个答案和她预料的相距不远,她没有多言,身形一转,快速的伸出手,一把抢走他扣在腰际皮带上的手机。 周均杰没想到右手刚好的她会出其不意的来这样一下,错愕间,手机硬是让她给夺了去。 韩之莹连连退了三步,隔出一段安全距离后,才露齿一笑,「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语毕,她将和自己同机型的wap手机的电池拿下,再把手机扔回去给他。 周均杰接过手,扬眉睇视着她。 「我想若你不健忘,你那里还有我的另一个备用电池和充电器,希望你主动还我,而不是我得用这种方式再要回来。」 周均杰低头瞥了少了电池的手机一眼,耸耸肩,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韩之莹见他一言不吭的走到柜子边,拿起随身背包后,柳眉一蹙,跟了上去,「请你等一等。」 「怎么?不是急着打电话会情郎吗?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他头也不回的将背包背上。 「现在是执勤的时间,等晚一会儿我再找时间打。」她懒得再驳斥他的「情郎说」。 「执勤?」他回过头冷睨她一眼。 「不对吗?」她轻撇嘴角。 「不需要。」 「那你找我来这儿是为什么?当禁脔?」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需要一个在我身旁频杀风景的保镖。」他边说边走出屋外。 韩之莹也没停下脚步,一路跟了上去,只是当她要尾随周均杰的步伐,进入车库时,站在车库前的阿部和老鹰一闪身便挡在她面前,阻止她前进。 「让开!」她很不愿对这两个慈爱的人摆出一张冷脸,可是她似乎没得选择。 「周先生没有指示你可以跟着他。」阿部摇摇头。 「我要过去。」她注意到周均杰已开门上车了。 「韩小姐,你还是回屋子里去吧。」老鹰也跟着摇头。 韩之莹面无表情的看着已发动引擎的周均杰,右手不停的握紧、松开,她的手已全好了,如果周均杰以为她还会乖乖的待在屋里,那他可是大错特错了! 周均杰倒车出了车库,俊美的脸孔一片冰冷,不见波动的黑眸瞟了她一眼后,便将车子驶上路面。 老鹰和阿部见韩之莹杵立不动,以为她认分了,没想到,她却一把抽出放在脚踝处的手枪,大喊一声,「趴下!」 两人愣了下,直觉的缩头压低身子。 「砰砰砰砰!」连续四声枪响,伴随而起的亦是四声轮胎的爆破声。 然后,四周陷入一片死寂,一直到几只受了惊吓的飞鸟从草原间展翅飞向空中时,才打破骇人的沉静。 震慑不已的阿部及老鹰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到的却是周均杰那辆四轮传动的吉普车,四轮躺平,矮了一大截的杵在路面上。 一抹笑意快速的爬上两人又黑又亮的眼眸,忍不住捂嘴窃笑。 他们早猜到身手矫健的韩之莹,一定会想办法突破僵局的,早在她右手还上着石膏却能甩脱他们,超越周均杰限制的一百公尺范围时,他们心中就在等待这一刻。 他们认识周均杰五年了,虽然每年相处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但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们,早明白他的心遗落在谁的身上。 另一旁,韩之莹嘴角带笑,直视着吉普车上,一脸惊愕却又满腹怒火的周均杰,他正气呼呼的跳下车,弯身查看轮胎。 这个女人! 气得俊脸发黑的周均杰站直了身,怒视着面带微笑的韩之莹,大声咆哮,「你该死的在干吗!?」 她挑衅的吹了一下枪管上冒出的烟,再将得意的目光移到那被她射破的轮胎,才将目光移回他身上,「枪法还是挺准的,对吗?」 他怒不可遏走近她,「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我不是,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打破四个轮胎?」 她耸耸肩上没办法,在我手伤尚未痊愈之前,我可以安慰自己是我手伤未愈,你对我的枪法没有信心,所以才将我限制在这里,但现在情形不同了,我必须向你证明我有能力保护你。」 「所以你该死的将轮胎全射破?」 「我没有伤到你,而且一枪射破一个轮胎,不是吗?」 他咬咬牙,「我倒没想到你的手好了,善辩的能力也加强了。」 「这是非常手段,不然,你肯定又甩下我自己走。」 「我不需要保镖。」 「那好!」她的神色变?冷漠,「我明早就离开这儿。」 他浓眉拧紧,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在威胁我?」 「我不敢,出钱的是老板。」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会请史维比来代替我的位置,我觉得你比较欣赏、喜欢男保镖。」她话中带刺的将目光移向一边竖直了耳朵,听她说话的阿部和老鹰。 闻言,两人相视一笑。 周均杰一想到那个人渣出现在自己眼前,不禁恶心的反胃想吐。 他冷冷的看着她,「你留下。」 「你愿意接受我这个『保镖』的保护了?」 他能说不吗?头一回,他觉得她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张开羽翼保护的小女人。 她竟懂得威胁他,真他妈的! 他抿抿唇,瞪了一旁捂嘴偷笑的两人,「还杵在那儿干什幺?去将轮胎全换了!」 「呃,是!」阿部两人连忙奔回车库去取备用轮胎。 「亲爱的保镖小姐,待会儿我的安全可得全靠你了!」周均杰这一席话可是说得咬牙切齿。 「那有什么问题呢!」韩之莹大方的应诺。 闻言,周均杰只得勉强的咽下那席卷而上的汹涌怒涛,气冲冲的越过她,到开着冷气的屋内避阳消暑,看看能不能也消消心中的怒火。 这一天,韩之莹终于如愿以偿的成了周均杰的保镖,虽然一路上,他的脸臭得跟粪坑里的石头没两样,说的话也没超过三句,但她还是很高兴。 不过,才黄昏时,周均杰竟准备结束今天的猎游。 她不解的瞥他一眼,「我以为你告诉过我,黄昏时也是猎游的好时间?」 「怎么?你这保镖这会儿想观光了?」他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仔细想想,这该是他今天和她相处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她抿抿唇,「当然不是,我只是提醒你好好的享受你的假期,将我当成隐形人也成,不要影响你的心情。」 「说得真好听!」他完全无法赞同。 韩之莹见他没有停车的意思,便闭口不再说话,反正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她有尽到自己应尽的本分,那领他那份酬劳,她便心安了。 开车回到车库时,她没有错失阿部和老鹰一脸的困惑,他们和她显然有着相同的疑问,为何在黄昏从见不到人影的他这会儿竟进屋去了?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够了吧?」他冷峻的声音响起。 她明白他的意思,但仍静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他上二楼房间后,她也只愣了不到一秒,便举步跟了进去。 周均杰在下午被她搅和过后,心中早没有猎游的心情。 而今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紧跟身后,他更是心中怒气腾腾。 他没有预警的突地停下步伐,若不是韩之莹的反应迅速,急忙停下脚步,可能一头撞上去。 他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她,「我很累,想休息了,而你更可以闪人!」 「那你今天的行程结束了吗?」她毫无畏惧的直视着他。 「那是我的事。」 「也是我的事,只要你还有外出的打算,我便得无时无刻的跟着你。」 「女人,别激怒我!」 「我只是在执行你赋予给我的任务。」 闻言,周均杰差些没气炸心肺,他黑眸半瞇,突地出手扣住她的纤腰,粗暴的将她的人往自己的身上揽。 韩之莹倒抽了口冷气,急忙转身挣脱。 但周均杰已是怒焰冲天,自不允许她就此离去。 他向前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手再次扣住她的纤腰,但她如今双手活动自如,自不会那般容易被他擒服,她飞快的挣脱他的手,往后顺着他揽她腰贴近他胸前的力道,主动贴了过去,然后一转身,以手肘用力的向后一撞。 但周均杰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一手挡住她的攻势,另一只搂腰的大手,更是顺势往上,攫住她的下颚,硬是将她的脸转了过来,倾身在那张红艳的樱唇印上自己渴求已久的薄唇。 韩之莹没料到他会乘机占她便宜,心跳「咚」地漏跳一拍后,失速狂奔。 周均杰在接触到久违多年的柔软红唇后,忍不住的加深了彼此的吻,饥渴的舌硬是撬开她紧闭的嘴,直驱而入后,与她逃躲的丁香舌纠缠。 她眼眶泛红闪烁着泪光,?的是那身不由己的屈服,她仍抗拒不了他吗?这曾被他细细膜拜过的身躯在他的热吻下,轻易的被唤醒那沉睡多年的情欲细胞……不!她不可以再沦陷了,她是个没有权利得到幸福的人,又怎能重温这在粗鲁中又带柔情的亲吻呢? 她开始试着挣脱,但他将她的手脚全扣住了,在他的钳制下,她几乎丝毫无法移动。 她柳眉一松,试着放松自己僵硬的身子,樱唇内被纠缠的丁香舌也不再抗拒,主动的与他火热的舌展开一阵撼动心房的温柔缱蜷。 周均杰感受到她的屈服,在加深这记美好的吻时,也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带着情欲的手顺着她腰间的曲线往胸部一路爱抚上去,然后,单手解开她的衣衫,探入她的白色胸罩,握住那想望已久诱人的浑圆,嘴边逸出一声声满足的呻吟……「之莹……」 韩之莹和周均杰不同,她并未陷入如火的欲海中,强迫自己一直回忆哥哥被枪杀的那一幕,深子发病时怒咬她的那一幕,还有父亲跳楼自杀的那一幕……此刻的她浑身冰凉,如陷寒冷的深渊,知觉麻木的任由周均杰的双手恣意妄?。 这一幕又一幕的悲剧不全是周均杰造成的!? 而她丧失的又岂是一个爱她的哥哥、父亲、嫂子?还有一段让她无法悲悼的爱情。 周均杰不知道她的思绪翻涌,更不知道她正被刺骨的冰霜团团包围,连他火热的爱抚及拥吻,都无法融化那层层叠叠的寒冰一寸。 她冷眼的看着陷入情欲的他,在没有任何预警下,突地抬起膝盖,用力的攻撞他的胯间。 他倒抽了口气,整个人瑟缩一下,放开了她,狼狈不堪的倒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连连几个深呼吸后,他才找回自己因胯下痛楚而瘫痪的声带。 他怒不可遏的发出怒吼,「该死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韩之莹面无表情,内心因往事的沉痛仍在淌血,语气喑哑,「我只是帮你冷却激情。」 「你!」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对她的心狠感到难以置信,因为她居然攻击他那话儿。 他恨得牙痒痒的,故意说出刺伤她的话,「我明白了,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你不习惯,因此要来点激烈的!」 她明白他指的是性虐待那一套,可是此刻的她实在没心情跟他多谈。 「我先到楼下去,如果你有外出计划,我会随时跟在你身旁。」 「该死的!你给我站住。」他怒气冲冲的起身,走到她身前。 她为头直视着他。 此时他才注意到她眼眸中隐约可见的泪光,「你哭什么?」 「无聊!」她再次越过他身边,但他一把揪住她的手。 她用着最后一丝耐心,冷冷的道:「还有事要吩咐吗?」 「你该死的为什么攻击我那里?」他不敢相信他爱的女人这样心狠,居然狠狠的伤害他。 他心脏猛地一震,他爱的女人!? 是啊,他一直就无法忘情于她,现在意识自己还深爱着她的事实,又何需震撼。 他苦笑不言。 倒是韩之莹对他的问题迟迟没有回答,她在沉思,因为她找不到自己伤害他那个弱点的答案。 半晌,她淡淡的道:「下意识的反击吧,从弱点下手。」 语毕,她平静的目光瞟了右手腕一下。 是啊,他不也那样残忍的伤害了她? 周均杰苦涩一笑,「看来我们是扯平了,你下去吧。」 她沉默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只是在跨离那间充满情欲空气的卧房后,韩之莹才蓦然发觉内心有一股被掏空的空虚感,似乎是渴望重温情欲的胴体发出的无言抗议……而周均杰呢?他的心又何尝好过?将她放在身边还是明智之举吗? 咽下喉间的酸涩,他认真的考虑起让那个人渣取代她的可能性…… 韩之莹回到楼下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自己的卧房,将电池装回自己的手机上,啜了一口冰茶,试着摆脱那沉甸甸的心情后,才拨号打电话给远在德国的母亲。 「妈,家里都还好吗?深子有没有发病?」 「呃,都很好,深子也没有发病,你离开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按时吃药,没有发病。」工藤樱子的声音有点疲惫,但听得出来在接到女儿的电话后,她的语气有着明显的放松。 「那就好。」 韩之莹虽这样回答,但多年来,她早清楚深子的发病是不定时的,又怎么可能在她出任务时平静无事?看来母亲又替她承受了不少痛楚……「你呢?你好吗?」工藤樱子忙着问。 「我很好,妈,真的,我很好。」 「好就好,好就好!」 「妈,你好好照顾自己和深子,这次任务的时间挺长,不过,我会看情形,早点回去,再见。」 如果周均杰一直没有认清她的角色,那她便会将这个case转由史维比出任……工藤樱子在那一端挂上了电话。 但韩之莹却在她收线的?那听到她捂嘴的啜泣声。 瞬间,她泪如雨下,她不在母亲的身边,母亲一定很无助、很寂寞吧! 期近半年的任务是她接过case中最长的,但这次她没有选择,死神盯上的是周均杰,时间又拉得那么长……不过,这一切的等待终究是值得的吧! 依死神过去的手法,他定会在死神帖的夺魂日子上出现,但按照周爷爷的猜测,周均杰刻意以应征情妇充当保镖的行为在激怒死神后,死神出手的时间就不一定了,到时是周均杰死还是……她的心猛地揪痛了一下。 不!他不会死的,就算牺牲她这条命,她也要保住他的。 至于死神,就算和他玉石俱焚,她也要拿下他那条命! 深吸了一口气,她瞪着手机,考虑着要不要打给史维比。 算了,每次出任务,两人都是独立作业,也不曾联系过,她这次打给他,不是很奇怪? 再说,史维比是个相当敏锐的人,她可不想让他从她略显苦涩的声音中,听出些蛛丝马?! 毕竟她和周均杰的那一段恋情及婚礼都是在台面下发生的,她可不想让他在好奇之余,抽丝剥茧的查了出来。 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是意外的平静。周均杰每天让韩之莹跟进跟出的,言语交锋时也不再犀利,冷淡的激不起一丝火花。 他已有打算,在一个半月的南非猎游结束后,他将取消至东非猎游的计划,改变行程到德国去,就算是消消心头之恨吧! 他要去好好的教训那个人渣史维比,让他吃吃他的拳头,然后他便拍拍屁股,付清这次任务的余款,提前结束这次的委托。 他头壳没有坏,明明憎恶那个人渣,何必让他来污染自己的眼睛,还让他当自己的保镖? 若让那人渣来跟着他,他每天不是将他打得半死,就是自己被他的病态恶行给呕得半死,既然如此,他又不自虐,何必浪费自己的力气或坏了自个儿的胃? 再说,韩之莹和那人渣是情投意合,他这个什么都不是的第三者何必破坏他们的幸福? 随着离开南非的时间一日日的逼近,周均杰每天都会以这样的想法来说服自己渐感不舍的脑袋。 如此一来,他便会安静的任她顺利的完成任务。 更何况,在这段静心的时间里,他对这回死神发出的死神帖开始感到不对劲,也?生许多怀疑。 转眼间,今晚便是他们待在南非的最后一夜。 一身简便卡其裤装的韩之莹,在完成了今天的保镖任务回到房间后,便看到床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大盒子。 她好奇的走向前去,打开后,里面竟然是一vender的超低胸、露背的性感白色礼服,另外还搭配一袭缀着碎钻的雪纺纱披肩。 毫无疑问的,这是一套美丽的礼服,而且可以完全的展示她原本就傲人的身材,但这五年来,她总是将自己包得密不通风的,甚至在洗澡时,也不敢看自己已伤痕累累的丑陋胴体。 何况这件礼服又露胸又露背的,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变成什么样了,为何还要送她这样的礼服? 他是故意的! 怒不可遏的她随便的将礼服塞回盒子后,气冲冲的抱着冲上二楼去。 「怎么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阿部一脸错愣。 老鹰耸耸肩,「谁晓得?不过,在他们明早离开前,我们还可以听到他们小俩口斗嘴还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阿部笑了起来,「也对,没吵就没火花,这感情就热不起来。」 南非的夜空,星儿频频眨眼,似乎也在附和阿部的话。 刚脱下衬衫的周均杰,在动手解开裤扣的刹那,韩之莹便像阵风似的,连门都没敲的开门冲了进来。 他看着她手上的盒子,不怎么意外看到出现在她粉脸上的怒火。 不过,他也发现她在乍见到他晒成古铜色的赤裸胸膛时,她的神情呆了一下,但很快的又恢复原有的怒容。 「你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看着她将盒子扔到床上,「送你的。」 「送我!为什么?我以为这些天来,你已经认同我所扮演的角色了,但……」 「但如今送你这件性感礼服,你觉得我又想将你当成情妇了?」他略显烦躁的打断她的话。 「我是这样想的。」她坦承。 「我以为在我们相聚的最后一个晚上,我们可以去个特别的地方,留点特别的回忆。」 「最后一个晚上?你是指在南非吗?」 周均杰摇摇头,「不对,正确的说法是最后两个夜晚,一个在这里,一个在德国,然后我们的交集便结束了。」 「德国?」韩之莹有点被搞胡涂了,「下一站不是东非吗?」 「我取消了。」 「为什么?」 「那是我心灵里的最后一片净土,我不想让你随行看到。」 「你……」她顿觉不舒服起来,「意思是我在那里会污染了它的纯净?」 他摇摇头,「也不是这样说,总之,我没心情去那里了。」 「那你为什么要去德国?」 「去看看人渣长啥样子?顺便送些钱给你们当恋爱或结婚基金,总之,也是随便你们怎么使用。」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她对他的话只有一头雾水。 「简而言之,在两个夜晚过后,我们就分道扬镖了。」 她错愕的瞪着他,「不,死神还没出现,我不可以离开你!」 他冷笑一声,回视着她,「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韩之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算算时间,我从接到死神帖已经两个月了,好吧,就算他的夺魂日设定在四个月后,但我刻意的羞辱他,以情妇充当保镖,他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动作?看到我的广告的人也许不明白我的用意,因为他们不晓得我收到死神帖,但死神该是心知肚明,他怎么忍得下我的羞辱?」 「这……他一向是照死神帖的日期行动的。」 「那你可以告诉我,就他以往暗杀的行动中,有哪一次的夺魂日是设在一个星期以上的?而且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在销声匿为了五年后,突然对我发出了死神帖,而不是更早?」 「这……」她咬着下唇,她确实也对死神设定半年的日期感到不解,可是周爷爷的解释消除了她的疑惑。 他露齿一笑,「总之,这趟经德国过境后,我一回纽约,就要将那张死神帖拿来仔细的端详。」 她柳眉一皱,「你怀疑它是假的?」 他点点头,「很合理的怀疑,不是吗?就算我在这私人的动物保护区内,死神若真的有心取我性命,或是真如爷爷的猜测,要让我生活在倒数生命的恐惧中,他是否也该先玩个几下,让我真的心惊胆战,而不是安逸的在这儿享受猎游之乐?」 随着周均杰的一席话,韩之莹心中的疑虑也跟着增加,而且他的话似乎暗示。 「你怀疑是周爷爷搞的鬼?」 他勾起嘴角一笑,「没错,而且这几天没跟你斗嘴,思绪倒是愈清晰,愈觉得是爷爷刻意设下的陷阱。」 闻言,她无力的垮下双肩,整个人差点虚软无力的跌坐在地上。 她原以为期盼许久的愿望就要成真了,自己终于可以杀了死神告慰哥哥和父亲的在天之灵,没想到这一切居然全是假的! 「你又何需那么难过呢?换一个角度想,这趟任务已没有执行下去的必要,而该给你的酬劳不仅可以提前拿到,而且一毛不缺。」 语毕,他便拿起浴袍往里面的浴室走去。 韩之莹沉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你又何必送我这件礼服呢?你明知我的身体已经……」 他倏地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就算是我想再看看你穿礼服的模样吧!」 「可是我已经……」 「那就记得你此时的羞惭,下次当你和那个人渣上床时,就不会忘了要求他要懂得怜香惜玉。」 「你……」他到这时还这样羞辱她? 她咬咬牙,忿忿不平的拿起那个大盒子,冲到他身旁一边的窗户,用力的扔了出去。 周均杰仅是浓眉一扬,没搭理的走进浴室去。 该断的还是要断,他又何必一心想再看一眼自己心中纯洁无瑕的美丽淑女呢? 韩之莹见他默不吭声,心中因浓浓失落感而激生的怒火延烧得更加旺盛。 她双手握紧,怒气冲冲的步下楼去,她也需要冲个冷水澡! 韩之莹一下楼,瞧见阿部和老鹰捧着她从窗外扔下的礼服,她抿抿唇,低头大步的越过他们。 「韩小姐,你真的是人在福中不知福。」阿部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愣了一下,转身问:「你说什么?」 老鹰和阿部相视一眼后,老鹰随即点头道:「阿部说的是实话,就拿这件礼服来说,那可是周先生指示我们亲自到约翰尼斯堡取来的,不过,就size和款式,却是他亲自用电话指示店内的老板设计及修改,价值不菲。」 她嗤之以鼻,「就因为这样,我就该知福?我并没有向他要礼服。」 老鹰喟叹一声,摇头道:「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难道你都没发觉吗?从你进入这个屋子开始,铁窗、纱窗,甚至特别?你从城市运来的新鲜蔬果……」 「还有你的每一餐饭,我和阿部都细心的?你加放了一种无味却养?美容、对肤质再生、淡化伤痕有特殊效用的深海珍珠粉,那小小的一包就数万美元,更甭说你这一个半月来都使用有一座小山了。」 「还有呢,从你和周先生这半个月来早出晚归的猎游之旅,你都看到了什么?」 面对两个一向不多话的中年人一连串的你来我往,韩之莹颇感困惑,只是在面对这个问题时,语气中免不了带着一股不悦,「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待我和他的关系,不过,你们该清楚我是他的保镖而不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情妇。」 两人再次相视一眼,神情同时转为凝重。 「你们不相信我的话?」 老鹰摇摇头,「不是,不过我们倒不觉得他是需要保镖的人,因为他根本不想要他那条命了。」 她愣了愣,「什么意思?」 老鹰继续解释,「从他第一年买下这儿开始,在他展开猎游时,都是由我和阿部当向导,纵然我们都是荷枪实弹,好防止任何突发的意外,可他却是故意找碴,屡屡挑衅狮、虎这类凶猛的肉食性动物,而且还命令我们不准用枪、不准救他,害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它们展开缠斗。 「每次都是在他被咬得仅剩一口气、全身鲜血淋漓后,才被我们火速送到医院去抢救,不过,更可怕的是,赤手空拳的他却能战胜那些肉食动物。」 闻言,韩之莹的心狠狠的被撼动,她喑哑着声音道:「我还一直以为这样的传言是以讹传讹而来的。」 「不,是真实的,所以我们真的不明白一个不想要生命的男人,为何还需要你这一个女人来保护?」 闻言,她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其实,有一半以上也是他爷爷逼迫的。」 「那就对了,不过,我刚刚话只说一半,你们这阵子来的猎游对他而言,其实是不必要的,他是刻意的在浪费时间。」老鹰将话带回原点。 「为什么?」她更感错愕。 「他在这里这样久,他保护区内动物的作息,他是了若指掌,可是他却带着你专往一些草食性的动物里钻。」 她柳眉攒紧,「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并无随行。」 老鹰和阿部相视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而这一次,由阿部开口解释,他笑笑的说:「这吉普车是我们在清洗保养的,从轮胎上的尘土软硬及?色变化,我们便能判断出周先生是带你往哪里跑。」 可她愈听愈困惑,「理由呢!这是为了什么!」 老鹰长叹一声,「还不明白吗?野生动物有不定的特性,谁也拿不准下一秒它们会有什么举动,周先生是为了保护你,彻底牺牲自己猎游的乐趣,让你完完全全的远离危险。」 阿部听了猛点头,「没错,而且在你来这儿前,我们说破嘴要他装铁窗、纱门,他是一个字儿也不听!」 「另外,他吃得比我们都还随便,有时甚至一天只吃一餐。」老鹰又补充说。 听到这,韩之莹乱了,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他何必这样虐待自己!又何必这样……」她咽下到口的「宠」字,他为何要宠她呢? 「他是刀子口、豆腐心,我们都清楚,没理由你不知道啊!」阿部语重心长的希望点醒她。 老鹰将礼服递到一脸凝重的韩之莹手中,「他今晚可是包下了整个『海雅』,而那也只为了你。」 她将礼服接过手,心中却百味杂陈,一个又一个纠结不清的问号在她脑海里一直盘踞不去…… 当周均杰下楼时,看到穿上那件性感礼服的韩之莹时,他心中的震撼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震惊的是她愿意穿上礼服,惊艳的是她穿上礼服时的美丽绝伦。 剪裁简单的白色礼服完美衬托出韩之莹侬纤合度的身材,让她整个人魅力四射。 亮光的丝质衣料及碎钻令她整个人闪闪发光,而那张淡妆轻扫的丽质上更是有着令人情不自禁为其心动的丰采。 美丽的翦水秋瞳盈盈波动,抹上粉亮光口红的樱唇诱人一亲芳泽,而那头他最心爱的长直发则随意的披在肩上,如同一道丝绸瀑布在她一步一步走近自己时,轻扬飘起。 心里七上八下的韩之莹在他的身前站定,她强自镇定的微微一笑,但惴惴不安的心情却令她腼腆的彷佛听到自己卜通卜通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这件礼服是她自五年前褪下那件染血的白纱以来,第一件的低胸、露肩礼服。 而在听完阿部和老鹰的那些话后,她回到卧室的第一件事,便是褪去身上的所有衣物,在一个深呼吸后,头一回面对自己该是伤痕累累的裸体。 而令她惊愕的是,她身上的伤疤几乎全好了,除了一些地方还可以看到些微的淡咖啡色的痕?外,她几乎已重新拥有往日那个晶莹剔透的傲人胴体! 这样的震撼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尤其对一个在沐浴时,已习惯不面对镜子、不低头检视自己的身体,害怕自己会?过去那个美丽的胴体哀悼的女人而言。 周均杰连着几个深呼吸后,直直的瞄视着眼前这张深爱的容颜,「怎么改变主意了?」 韩之莹早猜到他会这样问的。 她微微一笑,「一方面是谢谢你,一方面也是……」她的笑容收敛了,「庆祝。你的安全无虞,因为死神还是跟过去几年一样销声匿?,不会出现在你我身边。」 明白她的失落感,他刻意挑起她的怒火,让她从那浓浓的沮丧抽身,「是该谢谢我,瞧我花了一大笔钱将你身上的新旧伤疤消了一大半,那个人渣倒是可以不必再花心思考虑找哪一寸肌肤来凌虐。」 「你──」她神色丕变,一双明眸也快速的飞窜起两簇怒火,但在此时她却突地想到老鹰说的刀子口、豆腐心。 她细细的打量他略带嘲讽的俊?,终于在他那双冷漠的黑眸中梭巡到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舍……她眸中的怒火顿熄,平静的道:「你又何苦这样说呢?你并不是真的这样想的,是吗?」 他浓眉一拧,「你在胡说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不是要带我到特别的地方,制造个特别的回忆吗?明早就要离开了,我们相聚的时间是愈来愈短了。」 他浓眉纠紧,睇视着她明亮无云的秋瞳,他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知道她心情的转换为何而来? 不过,她倒是说对了一件事,他们两人的交集就快走到终点了。 当下不再多想,周均杰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素色衣裤一眼,「你等一等,我马上下来。」 他快步的上了楼,换上一套和她相配的白色西装,系上白色领结后,才快步的下楼。 「海雅猎游度假村」位于约翰尼斯堡的近郊,由周均杰所拥有的私人动物保护区驱车前往,得花将尽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进入度假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满天星斗下,一座座祖鲁族的传统圆形茅舍umuzi,还有一座专门为游客表演的观赏台。 今晚,周均杰已花钱包下整个度假村,因此度假村的负责人老早就率领一大群穿著传统羽毛服装、身上多半上空的表演者列队欢迎。 俊挺的周均杰挽着美丽的韩之莹,在七彩羽毛及鲜花等特别装饰的贵宾席上坐下,随即有人送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祖鲁族传统的风味餐,特酿的醇酒。 鼓声响起,祖鲁人浑厚的歌声随后吆喝而起,带着七彩头饰与项练的祖鲁人在鼓声及歌声下,奋力的举盾群舞,竭力的表现他们的欢迎之意,也展现出自身充满力与美的传统舞蹈。 身处在这片无垠草原中的度假村,韩之莹一直有时空交错的感觉,若不是她一身的现代服饰,她或许会以为自己回到较原始的年代,在个满是纯真的黑人村落里,看着他们毫无矫饰的真诚笑脸、狂野的舞姿……时间在祖鲁人的舞蹈中逐渐流逝,而在最终的表演时,他们将身上的七彩头饰及项链分别戴在周均杰和韩之莹的身上,还说了一大串的原住民语言。 她一脸不解,却见他显得有些尴尬。 周均杰向他们微微点头一下,表达谢意后,便起身示意她离开。 「怎么了?」她虽跟着起身但仍一脸困惑。 「在度假村里,他们空出了一个祖鲁房舍给我们,不过我拒绝了,我想你也不会想在这儿过夜吧!」 听出他话中所指,她不禁暗怪自己问得太多了。 步入车子后,周均杰才将头上的七彩头饰拿下,「这是他们用以表达情意的传统饰品──」他顿了一下,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他们认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愣了一下,随即腼腆的道:「你没有解释?」 「有必要吗?」 她直视着他略显苦涩的俊?,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是啊,是没有必要了,我们就快分手了。」 周均杰没有回答,发动引擎,开车上路。 只有他知道,像这样一个看似热闹却沉重的回忆,是为了自己而刻意走这一遭的。 她不会知道,他身上的这套白色西装就是五年前他来不及穿上就被德光敲昏头,暗暗将他送离婚礼现场的新郎礼服。 它终于有机会亮相了,而且对像还是五年前那个他用心深爱,而今却不得不松手的美丽女子。 这样的回忆有苦有涩,但它终究有了一个句点。 第二天一早,周均杰和韩之莹便在阿部和老鹰不舍的目光下,离开了南非,而在南非的最后的一个夜晚,两人都同样过了一个无眠的夜。 因此,这会儿在飞往德国的飞机上,两人的精神都显得有些不济,疲态可见下,咖啡倒是下肚不少。 韩之莹心事重重,除了还得重新找寻死神的相关消息外,她最在乎的居然是身旁的男人,不知在他德国行后,两人下次见面是何时? 恐是遥遥无期吧! 周均杰则觉得自己很自虐,好好的假期不过,硬是要飞这样一趟来看看那个凌虐他深爱的女人的男人!? 可是不赏那个人渣几拳,他又怎么宣泄一肚子的闷气及怒火呢? 第八章 德国﹒海德堡周均杰和韩之莹离开机场,驱车走在历史悠久的古堡大街时,周均杰便感到身旁的她神情变得凝重。 看着车窗外仍保留着雄伟气势的古老建筑,有学院、商店、酒馆、旅店等,而与众多游客在街景任一角度取景的热闹气氛相比,车内的她丽质上的不安更显怪异。 「你怎么了?」 她瞥他一眼,「没、没什么。」 「既然没什么,为什么你的脸色这样苍白?」 「我……」她如何说呢?说她每次一回到德国便不由自主的神经紧绷、心情沉重?因为只要她一回到自己的家,她即可能得再面对深子给予的身心折磨? 「当年你们离开加州就直接搬来这儿?为什么?就我印象所及,你们一家人全没来过这里。」 「不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怎么能重新过没有哥哥的生活呢?」韩之莹难掩黯然的说。 「怎么决定这儿?」 「因缘际会吧!哥哥的丧事办完后没多久,史维比就找上了我,说他曾经找过哥哥商谈联合开一家国际保全公司的事,但哥哥当时在负责你的case,所以哥哥向他允诺,等你顺利的逃过死神的追杀令后,他便会辞去职务与他合作,因为他要和深子结婚了,想给她一个比较安稳的生活……」 「是吗!」他和德光私交甚笃,怎么从没听他提过史维比这个人? 「当时我们一家人正商量该搬迁到哪里好重新生活,结果史维比住德国,他希望我们一家人跟他过来这儿,也由我取代哥哥的位置,和他一起成立保全公司。」 「你答应了?」 她点点头,「他说哥哥已经先挪出部分资金与他合资成立公司,所以我哥的股份自然就算我的。」 周均杰浓眉拧紧,愈听愈觉得不对劲,德光确实跟他说过,为了深子的幸福,他要远离危险的保全职务,所以他想成立个人公司来做做,但绝不是同性质的保全公司,而是一般的商务买卖公司。 因此,自己还向他允诺,一旦他们这对好朋友将那个神秘的死神揪出来后,两人再合资成立一家子公司,专门负责自己的科技芯片的大盘流通,而他是当然的子公司老板……这些事部是两个大男人在men''stalk时谈的,之莹和深子,甚至德光的家人也暂被隐瞒,为的自然是日后成立公司时,给爱人一个大大的surprise! 不过,他们都低估了死神的能力,这个合作案出口是没有起头的机会。 所以这个史维比……周均杰浓眉紧皱,他为什么编这样一大串的故事让韩家一家子搬到这儿来?他的动机为何? 他冷凝一笑,看来自己待在德国的时间可能会起变化了。 由于周均杰在先前表明要见一见史维比,因此,韩之莹便跟他联络,知道他人不在公司,而是在公司转角的一家知名酒馆内。 周均杰和韩之莹两人进入这间充满乡村风格的酒馆时,里面只有两个客人,由于已接近傍晚,天气微凉,酒馆内便燃上一炉柴火,壁炉内不时发出木柴燃烧时轻微的劈劈啪啪声。 室内并不明亮,也许尚未天黑,窗外还有些光映入,因而暂时只靠壁炉的火光照亮。 吧台上有一名客人,而吧台内的酒保一看到周均杰两人,愉悦的朝他们点点头,不过,周均杰的目光却没有看向他,他充满震慑的目光正投注在壁炉边的男人身上。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坐在摇椅上,手上拿着一杯麦酒,而他的背影却像极了五年前在他婚礼那天由死神化妆成的老神父的背影! 这几年来,周均杰观看自己婚礼那天的录像带不下上万遍,早已将那张友善的老脸及修长微伛的体型牢牢的印在脑海里。 而这一幕令他想起当年死神化身为神父,在久候他和德光时,在场的招待体恤他年纪稍长,特别拉了一张雕刻镂空椅背的椅子让他坐下,还为他倒了一杯凉茶解渴,那神父背对着录像镜头,坐在角落的一幕。 周均杰内心扬起翻滚的怒涛,双手握拳。 五年前的那张死神帖是在神父进入休息室,说是要先将结婚对戒拿到会场,好为他们两对新人祈福后不久发现的。 那时他便怀疑他的身份,只可惜乱了手脚的韩德光和保全小组人员急忙要将他送离会场,而在他说出坚持出席婚礼的一席话后,韩德光突然以手刀劈昏了他,让他始终来不及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这几年来他在野生动物身上发现,任何一种生物都会有一种惯性作息,即使只有蛛丝马迹,也能揪出躲藏在平静草原里静止不动的凶猛动物。 所以,他更相信,人类也有固定的习惯模式,不管他的易容术如何的高明。 他的印象中,死神是个左撇子,不管他在接过他手中的对戒,在接过招待人员的凉茶,甚至在翻开圣经,拿起手枪的那一?那,他全是用左手……而眼前这个背影,正是以左手握着酒杯! 思绪翻涌的周均杰,一步步的接近那个令他恨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将其万箭穿心的身影。 见状,韩之莹柳眉蹙紧,喃声道:「他怎么知道那就是史维比?他见过他吗?」 坐在摇椅上的史维比突地坐正了身子,因为感觉身后有一道森冷的寒光正犀利的锁在他身上,正当他要回头察看时──「久仰了,」周均杰低沉的男音顿了一下,「死神。」 乍闻那尘封多年的别号,史维比的身体一僵,原本握住麦酒的手颤了一下,泼洒出一些浓醇的酒液。 「周总裁,你在胡说什么?他是史维比。」韩之莹显得纳闷的嗓音响起。 周均杰突地抚额发出大笑,他知道死神是谁了! 从眼前这个男人听到「死神」两字时的反应看来,他确信自己找到了那个该死的人! 史维比听到韩之莹熟悉的声音后,心中的警钟跟着响起。 该死的!他不会露出破绽了吧?之莹已经联络他周均杰将跟她到德国,过境一天后离开,他居然没有提高警觉。 只是周均杰怎么可能知道他就是死神?若他知道,他早过来杀他了,怎么可能让他在德国自由的生活? 安抚自己忐忑的心情后,史维比从椅子上起身,转身面对自己曾经暗杀失败的男人。 周均杰冷眼看着他,冷峻的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来回,削瘦、修长,完美的九头身。 这跟他在计算机上拉长老神父微伛的身材,有着相同的比例! 史维比为他那双像看透他内心的锐利眼眸感到忐忑不安,但他终究是死神,善于易容的他可也善于隐藏内心的情绪。 他将麦酒移到右手,伸出左手,「你是周均杰总裁吧,久仰久仰!」 又一个破绽!周均杰冷笑一声,伸出右手跟他握手,「该是我久仰你吧!」 「呃?」史维比的俊脸上满是困惑,「我不懂周总裁的意思。」 周均杰松开了手,一脸冷峻,「我刚叫了你死神不是吗?」 「这……」他不解的目光移向显然也不明白周均杰话意的韩之莹。 「周总裁,他是史维比,这五年来,一直是我很好的工作伙伴,他怎么可能是死神?」韩之莹不解的目光在他和史维比两人身上来回。 周均杰再次弯起嘴角,故意以戏谵的口吻道:「我憎恨死神也憎恨他,因为死神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而他……」他将目光投在在韩之莹的丽质上,眸光冰冷,「他占有了我曾最爱的女人,还在她的身上恣意妄为,所以我也叫他死神,因为这两人都同样的可恨又可憎!」 闻言,韩之莹倒抽了口凉气,尴尬的瞟向浓眉在瞬间舒展却又皱紧的史维比,周均杰非得说得这样露骨吗?而且史维比根本没对自己怎么样。 史维比在听到他这席话的前半段时,是松了一口气,但对他的后半段话却非常纳闷,他在韩之莹的身上恣意妄为? 周均杰突地笑了笑,这笑显得很诡谲,因为他看来相当愉悦。 他朝两人点点头,大步走到吧台边的真皮沙发椅上坐下,示意韩之莹和史维比也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走过去坐下。 「来三per啤酒!」周均杰向酒保招招手,酒保亲切的送来三杯清凉有劲的啤酒。 周均杰端起酒杯,仰头大口大口的豪饮,因此,在放下杯子时,啤酒已剩不到三分之一。 这样的清凉可以先稳住他满腔的怒火,及一枪毙了史维比的渴望,他还得让他自己先露馅,好让他痛快的拿掉他那一张死神面具。 韩之莹拿起啤酒也啜了一口,她觉得气氛怪异极了,从周均杰看到史维比的背影开始。 背影?她柳眉一皱,就她所知,周均杰根本没见过史维比,然而,为何他仅看见他的背影就走向前去? 「之莹有没有跟你提,这次的任务结束了?」周均杰打开话匣子。 面对这个他杀手生涯中,唯一命大的从他枪口下存活下来的男人,史维比自然是小心无比,他微微一笑,「她是提了,不过,没解释什么,因为我们的任务一向是独立分开,有百分百的保密性。」 「那我来替她解释。」周均杰边说边从西装内层口袋里,抽出一张已经写好金额的支票,放在桌上,自我调侃的道:「我先将酬劳的余款奉上,免得待会儿我说到激动处忘了付钱。」 韩之莹在视着他,若不是这一路来她都跟在他身边,明白他只喝了这三分之二的啤酒,她可能会猜测他醉了,醉得语无伦次,举止行为都显得不对劲。 「我爷爷可能是为了想抱孙子吧,他假造了一张死神帖,好将我和之莹凑在一起。」周均杰敏捷的捉到史维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愕光芒,继续说:「我就觉得奇怪,死神二度要杀我,而我却刻意的在各大媒体刊登广告征求情妇保镖,这消息你应该知道吧?」 原来──史维比感到胸口有股怒火澎湃汹涌,他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难怪他一直思索不出,他应征那一大堆胸大无脑的女人充当保镖是想防止谁的攻击? 而之前他和周润沧谈这笔生意时,他也向老人家刺探过,但周润沧坚持只和韩之莹谈详细内容……现在答案出笼,周均杰居然找那堆花瓶似的女人,来羞辱他这人人闻之色变的死神! 周均杰满意的在他眸中找到一丝怒火,而一直细细思索周均杰言行举止的韩之莹也发觉到史维此有丝异样。 「可是这样明显的羞辱下,死神居然放任我继续玩下去,所以我想,他已没胆子再暗杀我了,也许他任务失败后,早就羞愤的一枪毙了自己,所以这样多年来,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周均杰边说边将剩下的啤酒全喝下肚去,然后,在放下玻璃杯后,迅速的双手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恶狠狠的给了史维比一记右勾拳,在他错愕的例靠至椅背的?那,又赏了他一记左勾拳。 仅仅数秒间,史维比俊美的脸孔变了样,双颊又红又肿,像个蒸熟的大包子。 「人渣!?」周均杰粗啐一声,「我走这趟的主因就是要送你这两拳。」 周均杰冷冷的睨视着他,在明白他是谁后,他自然不可能就以这样两拳,当做替韩德光报了仇。 但这是内心话,在史维比还没露出狐狸尾巴前,他也不会将话说白。 韩之莹急忙的扶住差点自椅子滑落地上的史维比,气不过的瞪着一脸冷峻的周均杰,「你凭什么这样做?史维比哪里……」她倏地住了口,咽下了到嘴边的「惹到你」三字。 她很清楚不是吗?他认为史维比对自己进行性虐待。 周均杰站起身,冷冷的瞟了一眼正用手拭去嘴角鲜血的史维比后,突地又露齿一笑,「说来,这两拳你是被打得挺冤的,因为之莹很享受你在床上的技巧,所以,我是鸡婆过头了,你说对不对?之莹。」 韩之莹苍白了脸的怒视着他,「你别太过分了!」 「是,我是过分了点,所以我要离开了,再见。」周均杰向两人点点头,走到吧台前扔了一张百元美金后,转身步出酒馆。 酒保看着那张百元美金,笑嘻嘻的收了下来。 周均杰一走,史维比惴惴不安的心倒是轻松了一大半,这警报暂时是解除了吧「你不要紧吧?」韩之莹内疚的凝困着他脸上的瘀伤。 他摇摇头,「不打紧的,等会儿到医院上点药就行了。」 「这……周均杰他……」 「奇怪,他怎么会说你是他曾心爱过的女人?你们认识吗?!怎么我都不知道?」史维比在椅上坐直了身子,故意装出一脸困惑,因为从他接近韩家一家人至今,韩家人绝口不提和周均杰曾有的关系。 「呃……」韩之莹有些难以为齿。 「你对我信不过吗?这样多年来,我对你的感情你都没有一丝感觉?」语毕,他伸出手握住她的。 她愣了一下,随即抽回手,「史维比,我早跟你说过别将心放在我身上,今生今世我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动心的。」 因为她今生的爱情已全给了周均杰。 「是因为周总裁吗?」 她脸色倏地丕变,沉默不语。 史维比点了点头,故装哀伤的道:看你的表情我就明白了,只是……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出任务的这一个半月中,有跟他……」 「史维比!」她不悦的打断他的话,「我将你视为好朋友,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刺探我的隐私。」 「对不起!」他一脸真挚。 她喟叹一声,「算了,我也该作解释,因为你被他打这两拳真的很冤枉,我……」她揉揉眉心,直视着他,「有一次他不小心看到我身上的伤,却自以为是的认为是我和你在做爱时,呃,你对我……性虐待。」她愈说愈尴尬。 「你没有否认?」 她摇摇头,「他将我想得那么污秽不堪,我一气之下只有附和。」 这下,史维比可全明白了,但由此可知,周均杰仍深爱着她。 而既然他对韩之莹的误会这样深,那他自然不可能和她和平相处,他们理该没有让旧爱死灰复燃才是。 韩之莹交缠着十指,一沉默下来,她的思绪便不受控制的飞到周均杰身上。 他真的离开了? 从今而后,他们之间又是两条并行线? 不!她想再看他一眼,一眼便成了。 「我先离开,晚一点我给你电话!」她急急忙忙的起身离开,「哦,对了,要记得去涂药!」 史维比看着她的背影,灰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悲痛,会对她用情至深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 当初暗杀行动失败后,他曾多次变装进入买通他杀周均杰的毒枭大老的房子,要他通融,暂借一笔钱救治重病的妹妹,没想到那个老头子一拖再拖,将他当傻子耍,他气不过,一枪毙了他,拿钱走人,然而却只来得及看到仅剩一口气的妹妹,知晓一切的她在临终前要他发誓,今生不再拿枪杀人。 所以,当初他以真实身份接近韩氏一家人时,他只是想找机会报韩德光坏了他好事的仇,害他收不到巨款酬劳,好让癌症末期的妹妹接受手术治疗,就这样病逝家中。 老天!她可是他唯一的亲人啊! 由于他答应了妹妹不再拿枪,他想到以另一种方式来报复韩家,但在逐渐和韩之莹熟稔后,他却爱上她的美丽、她承担深子加诸在她身上的痛楚时,默不吭声的坚强,也因此,他更心疼她。 思绪游走间,史维比拿起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那家伙将她想得如此不堪,可她的心却还在他身上! 史维比不再有自信了,他突地双手握拳,或许他有了重新拿枪杀死周均杰的理由,因为只要他一死,韩之莹便属于他。 为了他的幸福,天上的妹妹应该会体恤他违背誓言吧! 韩之莹一冲出酒馆门口,焦急的目光便在人来人往的大道上梭巡着。 「这样急的在找谁?」周均杰过于冷峻的声音陡地在她身后响起。 她连忙回头,却见他倚靠在酒馆旁的木桶边,锐利的目光正凝睬着她。 她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没有,我没有找谁。」 他的黑眸中有一股危险的暗潮波动着,「很好,因为我还有一句话忘了跟你说。」 她直觉那不是好话。 「我必须承认你真的很不同凡响。」他的口气充满嘲讽。 「什么意思?」 「我说你还真会找情人,也真的很会找男人来凌虐……」 她双手握拳,「这算什么?离别前的污辱?」 他倒是大方的承认,「真不知道德光心里怎么想的?他的妹妹和枪杀他的死神上床,还愉悦的享受对方病态的性爱,呵!」他冷嗤一声,送她一记白眼后,转身朝前方的「骑士之家」走去,那是一家有四百年历史的旅馆,也是他决定的暂时落脚处。 韩之莹怔怔的看着他,内心因为他这席话而面如死灰。 他在暗示什么? 不,这已是一个明示了,他认为史维比就是死神,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倒抽了口凉气,连忙追上去,一把拉住周均杰的手,「请你将话说清楚!」 他冷睨她一眼,「还不够清楚吗?」 她再次愣了愣,难道史维比真的是……她看着他走入骑士之家,咬咬下唇,还是跟了进去,「我以为你要离开德国?」 「我是,只是会晚个几天。」 「为什么?」 他冷冷的瞟她一眼,「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我想我没有必要让你清楚我的动向。」 闻言,她像是被敲了一记闷棍,不再多言,苍白着一张丽质转身离开。 周均杰凝睇着她僵硬的背影,在她出了旅馆大门,招来一辆出租车离去后,他也跟着步出大门,上了出租车,指示司机道:「跟着前面那辆车子。」 「是!」 韩之莹身心俱疲的回到位在郊区的家,由于思绪混沌,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维持着一定距离跟踪她的周均杰。 他从她一直绷紧的僵直背影,可以察觉到她心情的沉重。 他的那些话也许犀利、也许伤人,但要他冷眼且默不吭声的让死神继续凌虐她,他办不到! 跟踪她,只是想看看韩家的两位老人家,韩伯父和韩伯母对他都很好,而且如果可以,他也想在德光的牌位前烧上一住香。 不过分开五年多了,他想先看看韩家的情形,再决定是否登门拜访,也许,韩家两位老人家根本不愿意看到他。 他看着她在一间朴拙幽雅的两层楼屋前停下步伐,从皮包里拿出钥匙开门。 看来就是这里了。 门一开,他便看到满头白发的工藤樱子焦急的握住韩之莹的手,「你回来了?先去公司好了,不是有事要办吗?」 韩之莹柳眉一拧,她近两个月没回家,母亲怎么会……她直觉的将目光放在母亲身上,梭巡着她露在朴素白衣外的脖子、双手,然后,她脸一白,注意到白色长袖的手肘处正渗出殷红的血渍。 「深子又发病了,对不对?妈,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叫我出去?」韩之莹说得泪如雨下。 工藤樱子总是不舍女儿啊,能代女儿承受几分,她就愿意承受几分。 见母亲沈默的落泪,韩之莹马上越过母亲身边,大步的冲上楼去。 「之莹,别上去啊,这几天深子的病愈来愈严重,她是看不到你才气得咬我的,可是她一看到你,绝对不是只有咬一口而已啊!之莹!」工藤樱子边哭边叫的追上楼去。 离她们不远的周均杰也将这些话全听入耳朵里,他震慑得呆若木鸡。 深子?深子居然和她们住在一起? 她疯了吗?为什么咬她们母女?发病?是什么病? 他频频摇头,俊脸上有着震撼后的苍白。 然后,他浓眉一拧,那之莹身上的伤不就是……「该死的!她为什么都不说?」周均杰气愤的低咒一声后,气冲冲的奔入敞开的韩家大门。 第九章 不过,周均杰怎么也没想到,等待他的震撼不只一件。 在他跨入大厅,瞥见厅前一旁布置着一束白色小花、香炉的简单神桌上,立着韩德光及韩耀辉的牌位。 韩伯父也去世了?他觉得胃一阵痉挛,但心中随即升起一股怒火,「该死的,那个女人到底还隐瞒了什么事?」 此时,楼上突地传来工藤樱子不舍的哭叫声,「深子,够了!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之莹了,我求求你!」 闻言,周均杰的心凉了半截,一想到韩之莹身上那些丑陋的大大小小伤疤,他怒不可遏的冲上楼去,直奔往传出工藤樱子哀求的房间。 他看到那像个鬼魅般,瘦得不成人样的深子,正抓着韩之莹的长发,疯了似的拚命的往地上撞,而地上原本铺的软垫正好被她扯掉了一大块,所以韩之莹的额头现已是血淋淋。 没有一丝迟疑,周均杰冲向前去,在工藤樱子因错愕而瞠大的泪眼下,粗暴的推开深子,将全身是伤的韩之莹搂进怀中。 突地被拥进一片温暖的胸怀,韩之莹怔愕的抬起头来,却看到那充满不舍与痛心的俊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痛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她,脖子、手脚都可见抓伤及咬伤,而且每一处都泛出血丝。 他眼眶泛红,却忍不住咆哮,「你该死的为什么什么都没说?」 她抿紧了唇瓣,沉默不语。 他凝睬着她,注意到她的秋瞳里居然不见泪光,他哽声的道:「你习惯了这样的痛了,是吗?所以你连一滴泪水都没有?」 她沉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快速的在眼眶里聚集,她不该哭的,就如他所言,她早习惯承受这一切,可是这却是头一次在她受伤时,有一个温暖的胸膛可以依靠,而这人不是别人,是她心爱的男人……周均杰紧紧的抱住她,「傻瓜,哭出来啊!」 终于,她在他胸前号啕大哭,任自己这些年来独自承担的痛楚尽情宣泄……工藤樱子原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最后忍不住欣慰的笑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虽然他是间接害死儿子的凶手,但她却清楚的知道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带给女儿幸福的男人,就这一点,做母亲的她便能再次接受他……跌坐在地上的深子呆呆的看着眼前相拥的男女,然后,她眼睛倏地一沉,从地上起身,大步的跑向前去,「德光,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周均杰错愕的看着她,再看看他怀中抬起头来的韩之莹,韩之莹摇摇头,苦涩不语。 「德光,你怎么又把头发染成金色了?这很危险耶,人家会以为你是周均杰,杀了你哦!」她的语气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看着她错将自己当成韩德光后,周均杰已明白她是精神错乱了。而事实上,看着这一室有别于「正常」的特殊装潢,他也猜到了。 「德光,你不要一直抱你妹妹嘛,我也好想你啊!」深子伸出纤弱的小手握住周均杰的大手。 「请──」韩之莹向他点点头,希望他能照深子的话做。 不过,周均杰显然有不同的打算,他反问她一句,「你们都是这样顺着她的?」 他看看她,再看看工藤樱子。 母女俩相视一眼后,点点头,哽声道:「是我们欠她的。」 他难以置信的频摇头,倏地俊脸一冷,拨开了深子的小手,指着韩之莹头上的伤道:「你看到了吗?深子。」 深子柳眉一蹙,眼神往韩之莹的头上看,「哎呀,怎么流血了,之莹,快点,我帮你敷药!」 「不必了,这是你伤的,你忘了吗?」周均杰一脸冷漠。 「我?」深子一脸不解,「我没有啊!」 「是吗?那这些呢?」他气愤的拉高韩之莹的手臂。 「我……我……」浅野深子焦虑起来,一幕幕她像个疯婆子咬伤韩之莹的画面快速地闪过脑海。 「均杰,别这样对她。」韩之莹感到不舍。 「什么均杰,他是我的德光!」深子一把拉住周均杰的手,不解的目光直视着韩之莹。 「我是周均杰,不是德光。」周均杰再次甩开她的手。 「不,你只是打扮成他,他……」浅野深子憔悴的小脸蛋突地一皱,「对!你不是德光,那他人呢?我正等着他呀,你和之莹是一对,我和德光是一对啊!」「可是好奇怪,德光为什么当了之莹的新郎,然后他的组员为什么当了我的新郎?还要我不要说话,说稍等一会儿后,德光就会娶我了,因为他是故意要开大家一个玩笑的……」 闻言,在场的三人这才明白当年的深子为何也没有开口。 工藤樱子母女泪流满面,她们这会儿才知道深子为何会疯掉,她一直以为是个玩笑,但德光却真的死了……脸色突地煞白的深子显然想到韩德光被枪杀而亡的那一幕,她浑身颤抖,用力的扯着自己的长发,「不!不对,德光死了,德光死了,」她又哭又叫的频摇头。 「不,别这样!」哭成泪人儿的韩之莹连忙推开周均杰的怀抱,想上前去承担她的痛楚,但周均杰硬是一把拉回她,「你要干什幺?」 「我不能让她伤害自己。」 「那你呢?你却任由她来伤害自己!?」 「这是我该承受的!」 「你……」他气得语塞。 「放开我!」韩之莹将下唇咬得发白,瞥向他紧抓不放的手。 「你以为这是帮她?你在害她知不知道!你该将她送到精神疗养院去治疗的。」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韩之莹黯然苦笑,「可是总有我们负担不出医疗费用的时候,没有完整的治疗,进进出出疗养院只是加重了她的病情。」 「该死的,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联络?我有钱……」他火冒三丈的大声咆哮。 「我说了我们用不起,而且你主动了解过吗?你忙着在一大堆女人的怀里温存!」她更是气急败坏的狂吼而出。 周均杰咬咬牙,「那这一次我主动前来,主动了解了,你该没有拒绝的道理。」他瞥了一眼一直看着他却不语的工藤樱子,「请伯母通知精神疗养院的救护车过来接深子,她在那里的费用全部由我支付。」 「可是……」 「你们绝不能让她这样继续下去,我想,」他喟叹一声,「德光如果知道他深爱的女人成了疯子,他一定很伤心,而且更希望我们能帮他治好深子,不是吗?」 闻言,工藤樱子不再多言,她沉默的走出房间后道:「我去打电话。」 周均杰看看已不再伤害自己,却眼神呆滞的看着墙壁的深子后,拉着韩之莹走出房门,反手将门带上,拥着她步下楼去。「医药箱在哪里?」 她瞅了他一眼,没有一声抗议,从柜子里取出医药箱。 「你的房间在哪里?」 她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想干?,「不,不用了,我只受了一点小伤,在这儿涂药便成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这样排拒我!」他的俊脸上有明显可见的伤心。 「我……」 「我没有任何邪念,只是想帮你上药,顺便……」他直勾勾的睇视着她,「听一听你这五年来的生活点滴。」 凝望着她熟悉的深情黑眸,韩之莹终于敞开了心房,回以同样深情的凝睇。 这一夜,她说了这五年来的一切一切,而他也真心剖白,他那光鲜的花花公子外表下,隐藏着一颗苦涩的心。 然后,他将对史维比的所有怀疑,与韩德光曾跟他说过的商业合作的构想,通盘说出,让韩之莹震撼不已。 两人于是一起商研诱出史维比的计划,势必要将他的死神面具揪出来。 「什么?要我跟你们去纽约!?」史维比对周均杰和韩之莹两人一早就连袂出现在办公室已感讶异,没想到他们的提议更令他错愕。 「均杰想将他办公大楼的保全工作全交由我们负责,由你来担任执行者,然后,他想接我和我妈到他家中小住,呃,深子已在昨晚送回精神疗养院去了,所以均杰想让我们借机也稍喘口气,看看那边的环境,如果我和我妈喜欢,我们将长住在那儿,当然,也会为深子安排在那里的疗养院,方便我们的探视。」 史维比凝视着一脸幸福的她,再看看同样一脸笑意的周均杰,昨天还喊着周总裁的她,今儿个却是均杰、均杰的叫个不停。 「你们……」 周均杰弯起嘴角笑道:「昨天更是不好意思,动手打了你,不过,你这回可要顺道来吃我和之莹的喜酒,住宿及飞机票全由我出,算是表示我的歉意。」史维比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问:「你们要结婚?」 韩之莹难掩幸福的点头,这虽然是诱死神上?的戏码,但却会真实发生,昨晚,周均杰已经再次向她求婚了! 「你不恭喜我们吗?」周均杰刻意的提醒他。 史维比一脸茫然,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有这样戏剧化的变化? 彷佛为解开他的疑惑,周均杰再次说:「五年前,之莹就是我的未婚妻,如今误会冰释,我们自然得完成当初没有完成的婚礼。」 「呃,是这样,我明白了,恭、恭喜。」史维比有着瘀青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但他心中另有打算,死神是该复出了! 美国﹒纽约周均杰偕同工藤樱子、韩之莹及史维比回到这个被比喻成「大苹果」的城市已有半个月了。 而这期间,周均杰和韩之莹更是拉着史维比到婚纱店看他们试婚纱,洽谈婚礼细节等等。 而苏伦和蒂娜夫妇眼见两人又成一对,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成天叽叽喳喳个不停。 至于周润沧则暗自窃喜他的假死神帖计划奏效,乐得和张伯从旧金山飞来这儿,为小俩口的婚礼出点力。 周均杰和韩之莹对周遭的亲友全隐瞒了死神就在身边的真相,为的也是不想让他们踏这一淌浑水。 而史维比在进入nos办公大楼查看保全的相关位署时,周均杰特别为他而设的隐藏式摄影机,也录下他的一切行为举止。 其中包括他蹙眉、仰头、说话及走路的样子等细节,更是在周均杰亲自设计的精密模式统合程序里,与五年前,史维比化装成老神父,出席他们婚礼时的每一幕,进行比对。 在精密的数字显示下,史维比和老神父两人的体态、行为止说话的频率都是相符的,甚至在史维比的照片上进行易容仿真,也比对无误。 所有的资料在在显示出史维比和死神根本就是同一人! 史维比的神经自然不钝,早在他跨入nos办公大楼时,便察觉到几个不对劲的隐藏式摄影机,加上韩之莹有时不自觉流露出她不曾出现过的厌恶眸光,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正遭到强烈质疑。 也因为如此,他更加谨慎小心,不敢轻易出手,夺取周均杰的生命。 但今晚似乎是摊牌的时候了! 下班时间,苏伦提着公文包,笑嘻嘻的踱到周均杰的办公桌前,向四周瞧了瞧,「咦?你未来的老婆人呢?」 周均杰睨他一眼,随即笑道:「我叫她回家先休息了,这一阵子她忙坏了。」 「哟,好疼哦,幸福?」苏伦圆圆的脸上满是调侃。 周均杰开玩笑的再送他一记白眼,「你再不回去向蒂娜报告,也会『很疼』,至于『性』福吗?我就不知道了。」 闻言,苏伦赶忙低头看了手表一眼,脸色顿时丕变,「糟、糟了,来不及了!又要被罚跪算盘了!」 周均杰瞧他跌跌撞撞冲到电梯的身影,简直是被他打败了。 晚上七点一过,一身格子西装的史维比被周均杰请到十三楼的私人办公室,一进到办公室,他即看到电视墙上显示的画面,是他涂上易容液后,在脸上搓揉易容成老神父的全程画面,这虽只是计算机仿真,但却真实无比。 史维比冷笑一声,「这一刻还是来了!」 周均杰直视着他,为了不让韩之莹生命受威胁,他向她谎称明早才要跟史维比摊牌,要她早早回去休息。 但一瞄到她窈窕的身影在此际步入办公室后,他知道自己的谎是白撒了。 「你不该骗我的!」一身黑色裤装的韩之莹满脸不悦,「你明知道我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喟叹一声,走近她,「我只是不想要你有危险。」 「你不是说了吗?史维比──不!死神不会伤我的,要不然,我和他怎么可能有五年的合作关系。」韩之莹充满怒火的眼眸射向一脸漠然的史维比,「你说是吗?死神!」 史维比苦笑一声,「我并不希望你知道真相,因为我是真的爱你,不然,我早毁了你及你的家人。」 「早在五年前,你枪杀我哥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毁了我们一家人了!」她咬紧牙关怒视着他。 史维比深吸了一口长气,「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当杀手?的只是筹措我唯一的妹妹的化疗手术费用……不过,在她来不及接受手术而去世的那一刻起,死神也消失了。」 「我们该同情你吗?你杀人?的是你妹的医药费,可我相信你妹也不会开心的。」周均杰冷峻的睨视着他。 「没错,所以你该感激我妹妹,不然,我早杀了你!」史维比冷笑一声,「但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绕了一圈,你还是得动手杀了某人,甚至还奉送他一份『礼物』」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均杰黑眸危险的半瞇。 「我曾发过誓,今生只要有人拆了我死神的面具,我便会送他一份永远也忘不了的『大礼』,而很显然的,你中奖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韩之莹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史维比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眸中冷光趋柔,「我爱你,之莹,一旦送完大礼后,周均杰便是下一个赴死亡约会的人,到时,我会好好安慰你的。」 语毕,他突地转身,快速的朝一旁的窗户跃于。 周均杰和韩之莹急忙掏出手枪,冲上前去,却见他正坐在洗窗专用的起落架上,快速的落到一楼。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的坐电梯下楼,但夜色中,早不见死神的踪影了。 死神史维比最后所说的「大礼」谜底揭晓了! 苏伦在上班的途中,离家门前仅一百公尺处,被枪杀死在他的奔驰轿车内。 蒂娜在警方的通知下,抱着儿子赶过去时,只看到苏伦冰冷的尸体。 她扑倒在尸体上痛哭失声。 「起来啊,你害我泪流不止,害我心痛得要命,我要罚你跪算盘,你起来啊……」 这便是周均杰和韩之莹赶到现场时看到的第一幕。 周均杰眼眶泛红,热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 一旁的韩之莹则已泪如雨下。 周均杰全身僵硬的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接近。他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昨天还对他嘻皮笑脸的跟他打哈哈的多年好友,现在竟毫无气息的倒卧在驾驶座上……他颤抖的手落在蒂娜的肩上,蒂娜回过头来,反身扑进他的怀中,哭得呼天抢地,令人不忍。 他咽下喉间的酸涩,在她哭了好一会儿后,才将她交给一旁抽泣哽咽的韩之莹,「先带她回去休息。」 「那你……」 「我想多陪苏伦一会儿。」 看着他俊脸上的沉痛与泪水,韩之莹也只能点点头,带着已哭到无声的蒂娜母子朝住家走去。 周均杰强迫自己吸了好长的一口气,但仍挥不去那压在胸口的沉痛,他握紧了双手,走到另一侧车门打开后,坐了进去。 一旁封锁现场、禁止闲杂人等进入此区域的数十位员警,看到这一幕全傻了。 「周总裁……」负责现场总指挥的检察官走近他,一脸困惑。 「我想和他说说话,一会儿就好了。」他冷睨他一眼,只是冷峻的脸上却挂着两行无声的泪,令人更感到一股无言的悲恸。 见状,检察官顿时明白他和苏伦之间的感情匪浅,他点点头,沉默的退开。 周均杰将车门关上,瞬间,车窗紧闭的车内在引擎熄火的状态下,陷入一片闷滞之中。 周均杰笑了一下,倾身过去,扭转了苏伦还插在钥匙孔的钥匙后,发动了车子,开了暖气空调,再坐正身子后,侧过身看着苏伦苍白僵硬的面容笑道:「暖和多了,不是吗?」 苏伦早没气息了,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周均杰空洞的笑声。 「早说了不要跟我走太近,你偏不听……」他哽咽出声,「你偏不听……怎么不听!」 泪如雨下的他突地握紧了双拳发出咆哮怒吼,「该死的,我叫你别对我太好,离我远远的,你偏不听……呜……该死的! 「你起来啊,蒂娜要你去跪算盘,你不是最听她的话,那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啊!」 他涕泗纵横,哽声啜泣,「你就是不听,德光死后,我们那一挂的,我不是都不理了吗?可你却不走,还在我身旁嘻皮笑脸的……不,是我该裁了你才对,我不是一直想炒你鱿鱼吗?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是我害了……害了……」周均杰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温暖的车内一下子静寂下来,只有周均杰那抽抽噎噎、强忍悲恸的啜泣声。 突地「砰」一声,他一拳击向本就被死神一枪射裂成一个小洞的挡风玻璃。 乒乒乓乓,碎玻璃飞洒一地,他的手流着殷红的鲜血,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史维比,苏伦和德光的命,我要一并的跟你要回来!」 第十章 今夜的天空也是伤心的,乌云密布,雷电嘶吼,是个下着滂沱大雨的黑夜。 韩之莹在安抚好蒂娜后,又在雨夜中急奔周均杰位在纽约郊外的豪宅。 令人意外的是,豪宅外有许多警察驻守,而豪宅内更是灯火通明,她低头看表,都已是午夜一点了。 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她却还只能待在玄关处等待,纽约警方和fbi的人挡在门口,另有一名叫保罗的干员进去询问周均杰是否要见她。 过了好半晌,保罗才走出道:「你可以进去了。」 她点点头,进入宽敞的客厅后,只见近十名的警调人员,却不见周均杰的身影。 「呃,他请你上二楼书房。」一名著灰色西装的警员指向楼梯。 她困惑的再次点头后,才转身步上二楼。 周均杰也许听到她的脚步声,在韩之莹正打算举手敲门时,他的声音已经响起,「进来!」 她开门走了进去,发现他站在窗前,注视着窗外的大雷雨。 「均杰?」 「桌上有一张支票。」他的口气意外的冷漠。 她蹙起柳眉,走至那张原木书桌前,看到上面放着一张署名她的禁止背书转让的一千万美元钜额即期支票。 她心脏猛地一震,飞快的抬起头来注视他僵立的背影,「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保镖工作『真正』结束了,那是给你的酬劳。」 「什么!?」她呼吸当下一窒。 「换句话说,你被fire了!死神的事,我自己处理。」 她脸色苍白的大步走到他的一旁,拉住他的手将他转了过来,这才看到他扎着绷带的手掌,「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他抽回自己的手,冷漠的道:「与你无关!」 「你为什么要这样淡漠!为什么要给我支票!」 「我不用你了,我们的合作关系结束了,就这样简单。」他俊脸上面无表情。 「不,我不懂,我以为我们的感情……」 「也结束了,婚礼取消,总之,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最好形同陌路。」 她柳眉一拧,顿了一下才道:「是苏伦的死对不对?你担心我也会遭遇不测?」 他冷笑一声,「怎么可能?史维比还想要你,你怎么可能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那么为什么?」 「没有理由,总之,你拿了支票就可以走人了。」 「不,我不走。」想到上午他难过哭泣的脸孔,她便不允许自己离开,她已不是五年前那个韩之莹了,这一次,她要留在他身边一起和他共渡他生命的难关。 他冷睨她一眼,「你还不明白吗?我不需要你了,我已接受警方和fbi的协助,势必揪出史维比。」 「不,不是,我知道你需要我,而且就我所知,史维比的行踪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控。」 「但我知道。」 「你知道?」她一脸错愕。 「没错,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他也算露了狐狸尾巴、泄了底,要找到史维比可比找死神来得容易。」 「可是……」 「警调人员已经查出他的所有相关资料,冻结他的户头,甚至与德国警方跨国合作,找遍他每一个可能的落脚处,及可能联络的朋友。」他顿了一下,冷笑道:「他住宿饭店的行李全被查扣,里面有多张的假面具,还有一些制造假面具的高科技药水,你想,没有这些东西的他能隐藏自己的行踪多久?」 韩之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其实,心中复杂的心绪也让她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心情和当时蓦然明白史维比就是死神时一样的无措。 「一旦将他逼得无路可退、无处可去时,我相信不是他来找我,就是我找到了他,当然,最后对决的一定只有我跟他!」 他的眼眸闪烁着嗜血的阴狠,这一次他一定要将死神送到阴间去! 「我要跟你在一起。」她明白他是故意撇开自己的,?的也是不要她身陷危险。 「我拒绝。」他毫不考虑的回答。 「均杰……」 「拿了支票快走人,你若不走,我请楼下的干员将你请出去。」 「别将我排拒在外,我们好不容易才误会冰释再一次在一起。」 「你不也曾这样吗?」他咬牙反问道。 她明白他所指为何,「但情形不同。」 「是不一样,但相同的是我对你有一样的恨,你懂不懂?」 她的脸顿时苍白如纸,不解的瞪着他。 「苏伦的死是你间接造成的,若不是史维比想抢回你,苏伦可能还活在世上。」 闻言口,韩之莹的心全凉了。 「如果你以为我还能忍受让你留在我身边,那你就错了,因为我一看见你,心中便充满憎恶,所以你最好离我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够了!我明白了,又全是我的错,不是吗?」她凄楚的笑道。 他静默不语。 「我走、我走,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内!」韩之莹火冒三丈的转身离开。 走了,这样最好,不然,一旦他、史维比和她三人发生对决时,他也没有把握能照顾好她,让她毫发无伤。 因为他的对手不是别人,而是令人闻之丧胆的绝命杀手──死神。 被拆穿了死神这张虚幻面具的史维比,确实是被警调人员逼得走投无路。 他们派员长驻在他约纽的几名友人住处,甚至冻结他所有银行的户头,让他潦倒不堪,而一身邋遢的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把随身携带的精致手枪、一小瓶变脸药水外,只能身无分文的四处躲藏。 夹杂着过去「丢脸」的仇怨,fbi跟cia这次加派人员与纽约警方组成一个绵密的人力蜘蛛网,各个出城的大小道路全被设置路障盘查,而机场周遭内外更是派出严密的便衣警力。 由此可知,他们势必要让他这个死神插翅也难飞。 何况,周均杰还在黑道发出钜额奖赏的追缉令,只要活捉到他的人,周均杰便酬谢美金一亿,但绝对要是活口! 现在的他是腹背受敌,尤其那上亿美金的酬劳更是令黑道人士垂涎三尺,虎视耽耽的四处追剿他。 躲在堆满垃圾、臭气冲天的暗巷内,史维比握紧了裤袋里的手枪及变脸药水,心中有了决定。 这瓶药水是他最后的希望,唯有亲自解决掉周均杰,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周均杰为了防止苏伦的悲剧再度发生,将爷爷、张伯,甚至工藤樱子及韩之莹母女全聚在他在近郊的另一处豪宅,四周有层层警力保护,进出人员则详加盘查,势必要保全他们的安全。 韩之莹对此感到嗤之以鼻,但在周均杰摆出一张扑克脸,以周润沧和张伯的人身安全为由,要她代为保护他们的安全,并允诺她可以自由进出后,她才与母亲迁入,因为她找不到理由拒绝,毕竟周爷爷和张伯两人都是疼她至极的老人家。 只是这样像被关在鸟笼的时间还要多久?史维比又到哪里去了? 站在后院的韩之莹真的是无语问苍天。 「嘟……嘟……」她的手机突地响起,她按下接听钮,在听了一会儿,脸色苍白的收线后,匆匆忙忙的走到前厅,对着周润沧等人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们要小心点!」 「之莹,你去哪里?」周润沧在她飞也似离去的身后叫问,但她早已冲到车库,开车离去。 「这……没事吧,之莹怎么那么急?」工藤樱子忧心仲仲。 「我打电话通知均杰。」周润沧也感不安,急忙拨电话给这段日子以来,几乎以警局为家的周均杰。 在警局的周均杰一挂断爷爷的电话后,便向另两名负责追踪器显示荧幕的fbi干员问:「她现在人在哪里?」 「在第五大道上。」 周均杰连忙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上后,再看向此次政府负责擒拿死神的总指挥官哈维,「跟我保持联系,让我知道她在哪里。」 五十开外的哈维点点头,对他猜测史维比动向的准确性感到佩服。 周均杰早料准史维比会找上韩之莹,所以才故意将韩之莹也困在他那栋豪宅里,好方便监视,另外,周均杰也在她的手机里装设极精密、只有米粒般大小的窃听器及追踪器,而车库里的三辆车子当然也装设了追踪器。 因此,他们自然明白刚刚打手机给韩之莹的「周均杰」,就是他们等待许久的死神史维比! 韩之莹心急如焚的直奔第五大道巷内一处无人住宿的空大楼内,在抵达第十五层楼时,方踏出电梯的她便看到倒卧在血泊中的「周均杰」。 她面容血色全无的冲上前去,泪如雨下的哽声道:「快!我送你去医院。」 「周均杰──」惨白着俊脸,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喃声道:「我没事,你不用这样难过,跟死神对打,还能从他手上脱逃,我算幸运了。」 韩之莹埋在他的怀中哭泣,但柳眉突地一拧,不对,这不是均杰的味道,而且这个拥抱也没有她和均杰在一起时的契合感,那他是……她僵硬着身体想离开他的怀抱,但一把冰冷的手枪却在此时抵住她的太阳穴,她倒抽了口凉气,看着「周均杰」,不,是史维比左手拿枪抵着她,右手则从她的脚踝处抽出她的随身手枪。 然后,史维比起身退后一步,冷笑一声,「不愧是观察敏锐的你,我的易容术一向高明,没想到居然被你识破了。」 「你想干什么?」她冷眼看着他,站直了身子。 他耸耸肩,指着脸上那张和周均杰一模一样的俊?,「你不明白吗?只要杀了周均杰,我就可以成为周均杰了,他的财富、他的女人也全是我的了。」 「啪啪啪!」鼓掌声陡起,周均杰冷冰冰的睨视着那张和自己同样的俊颜,「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是不赖。」 史维比放声狂笑,「我早猜到你会来的,而且不将之莹找来,我又怎么将你调离那一大群fbi、cia,甚至纽约警方像保母般的层层保护?」 周均杰冷声一笑,「看来我们有志一同。」 韩之莹柳眉微拧,这才惊觉自己竟然成了两人的棋子! 「废话少说!我得赶在那群保母赶来前,完成和你的『变身』计划呢!」史维比话语一歇,突地举枪「砰!」一声,射向韩之莹的右腿肚。 她痛呼一声,跌坐在地上,她的右腿瞬间鲜血直流。 「你这该死的!」周均杰气愤的举起手枪射向他。 史维比一个转身,躲到另一个墙柱边,笑道:「我射她那一枪是要她安分守己,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你去死吧!」周均杰和韩之莹异口同声的怒斥回去。 周均杰看看她,朝她点点头后,便冲上前去,「砰砰砰!」连发三枚子弹,硬是将墙柱后的史维比逼离那个屏障。 史维比身手利落,翻滚间仍是毫发无伤,而左右手的两支手枪更是双管齐下,逼得周均杰在枪林弹雨间除了得寻找空隙躲开子弹外,一发又一发的子弹仍频频朝史维比射击。 而两人的子弹虽然你来我往,但全避开了因腿伤而困坐一隅的韩之莹。 虽然如此,她还是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骇人的火并,在周均杰和史维比同时被对方的子弹射中两肩,双双倒地时,终于告一个段落。 两人跌卧地上,手枪全飞落于一旁,肩上的伤口鲜血汨汨直流。 韩之莹忍着枪伤疼痛,挪动身体接近自己深爱的周均杰。 周均杰痛瞇了双眼,但看看另一头与自己同样的脸孔、同样一身白衬衫、灰色西装的史维比后,他摇摇头:「这样一场打斗下来,你怎么能确定我是周均杰!」 泪水刺痛了她的眼,她哽声道:「我连我自己深爱的男人都认不出来吗?」 周均杰笑了,「这答案很受用,伤好象不那么痛了。」 语毕,他将目光落在她手边的手枪,再看看仍倒卧地上的史维比,「他是个人渣,别留下他!」 韩之莹深吸口气后,拾起地上的手枪,转身对准史维比。 史维比双肩同样受创,在挣扎的起身后,不意面对的居然是深爱的女人手上的枪。 他凄凉一笑,「看来是该结束了。」 韩之莹冷冷的看着他,手上的枪对准了他的心脏,往事一幕幕掠过眼前,泪水几乎模糊了她的眼,他是该死!他杀了她的哥哥,逼疯了深子,害父亲自杀,还杀了苏伦……可是……可是离开周均杰这五年来,若没有他,她和母亲又怎么能撑过来? 他照顾她,照顾母亲,也为深子四处打探高明的精神科医生,他总是关心呵护着她们三人。 而他刚刚和周均杰枪战时,明明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一枪毙了周均杰,但他都放弃了,因为她就在身后,他的子弹极有可能也射杀她……「之莹──」周均杰浓眉一拧,不解的看着她丽质上浓浓的哀伤。 「你下手吧!」史维比扯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俊美却苍白的哀伤脸孔。 韩之莹哽咽一声,手上的枪口从他的右胸移到左胸后,「砰!」一声,史维比倒地,结束了他此生?恶的生命。 三个月后周均杰和韩之莹正在飞往东非肯亚的飞机上。 死神的事已告一段落了,而被隐瞒真相的周润沧及工藤樱子等人在明白一切后,也感谢上苍让这一切虽有遗憾但总是平安的落幕了。 另外,深子的病情已受到控制,正逐渐痊愈中,而蒂娜母子的后半生生活费则全由周均杰负责。 伤势全好的周均杰与韩之莹在养好伤后,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更当场认养苏伦的儿子当干儿子,让他在人生的路途上,不会缺少一份父爱。 「干杯!」 头等舱内,周均杰和韩之莹举杯对饮,这是他们的蜜月之旅呢! 「老婆,你作弊,对不对?」周均杰突如其来的咧嘴笑道。 她心头一震,「呃,怎么说?」 「史维比的心脏跟正常人不同,是在右边,而你原本瞄准正确,却在?那间转向左胸!」 被抓包了,韩之莹一脸愧疚,「对不起,可是……」 「不用对不起,如果真的要怪罪你,怎么会在你成了我的老婆后才算帐呢?」他充满爱意的黑眸睇视着她。 「你不怪我?」 他摇摇头,「看在那个人渣深爱你的份上不怪,而且,如果不是他对你的深情,那天枪战下,先死的人应该是我才是。」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因为在他们相偕就医后,快速冲到枪战现场的警方人员除了见到处处弹孔遍布,一摊摊的骇人血迹外,却不见史维比的尸体。 周均杰将她拥入怀中,「我想他在世界的任何一隅吧。」 他吁了一口气,低头亲了她的红唇一下,戏谑道:「今晚不会再心不在焉的跟我做床上运动了吧?」 她愣了一下,粉脸绯红,「原来你都知道!」 「是啊,你老担心我察觉到你对史维比手下留情的事,而不专心『办事』。」他露齿一笑,「唉,我很伤心呢,娶了你,我希望你的角色是保镖、情妇、贵妇,甚至──」 「荡妇!」她笑逐颜开的接下他的话后,暧昧一笑,伸出小手解开他的皮带扣,拉开西装裤的拉炼,探手进去……周均杰倒抽了一口气,随即笑了,看来他的妻子打算提前补偿他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