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毒》 001 下山（大修） 85_85525澄澈透亮的天空一碧如洗，茂密的山野林间，五彩的树叶铺了满路。悠长的鸟的鸣叫声久久未停，大约是在话别迁徙的小伙伴。满山的秋风，带来的是累累硕果的清香。 这是一个美好且满是收获的季节。 *岁的小女孩漫步在空旷的山野之中，走走跳跳，琳琅满目都是熟识的模样。走一走停一停，回头看看身后，多少有些担心，但抬头望了望前方的路，都满是坚定。她的衣着很普通却很干净，柔软的头发只扎成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前，也能当做打发时间的小物件。但是她的长相却是不那么普通了，那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璀璨星辰。唇红齿白，肤若凝脂，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光彩夺人。这般精致的小人儿出现在这荒无人烟的山野林子之中，若是不小心一个走眼，倒让人觉得是神仙下凡了。 一路走一路找，小女孩在一路的草丛堆里找出了各种奇形怪状、形形色色的小花小草拽紧在手心里，偶尔碾出汁水来往脸上涂抹。 现在的天气才刚刚转凉，小女孩还是单衣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懂得添衣裳，还是已经习惯这样的温度。渐暗的天色让女孩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纠起了细细的眉毛。这下可怎么办好？ 一声嘶哑的鸟叫“嘎”地一下突兀响起来旁边不知道在哪里的大树上，小女孩被吓了一跳，急忙四下张望，却发现不知何时，原本空无一人的山林里，竟然慢慢走来了两个身影。 一大一小的身影，有些落魄的样子，但一身道袍飘飘，虽然破旧，却非常干净，仿佛染不上这凡间的尘埃一般。若不是看见了那脚底还是沾着泥土，小女孩真的会怀疑，难道这就是娘亲说的神仙？ “娃儿。”那老道凑近过来问，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一般。“这山里就你一户人家？” 小女孩闻言，警惕地退了一步，抿着嘴不回答。 跟在一旁的小道士却是对那老道冷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的行为，又鄙夷地看看面前的这个小女孩。除了那双眼睛还能入眼之外，这脸上东一道西一道涂了满脸的花花绿绿根本看不出来原本模样。这么邋遢，怎么可能是？ 在小道鄙夷的目光中，小女孩又碾碎了手中的一棵小草，抬手便把那些东西往脸上又涂了一道。小女孩那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弯弯的眼角满眼嘲笑。 小道顿时怒了：“你什么意思！”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绕过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哎哎！别走啊！待老道给你算上一卦……”老道不理会那小道的愤怒，而是急忙赶上了小女孩的脚步。手指捻动之下，老道突然咦了一声：“娃儿，你的命真好啊！” 小道对老道的说法嗤之以鼻。 倒是小女孩有些心动了：“什么命？”出乎意料的，软软的声音又有些脆脆的，软糖一样。绵绵的外表包着一颗香脆的坚果，总是让人意犹未尽，欲罢不能。 “手接福源，富贵在天。”老道捻着下巴那稀疏的几根胡子，故作高深地说道。 “在天啊……”小女孩遗憾地叹了一句，要是在天，那有什么用呢？ “不对不对。”老道笑眯眯地反驳，“不是那个‘在天’，而是‘上天’喽！” “上天？”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却依旧不是很明白。 老道笑而不语…… ………… 这是郁扶摇八岁半的时候第一次偷偷跑出了家门，因为她那十二岁的哥哥今天已经可以离开了高高山上的家，去往山下的繁华世界。 郁扶摇的跟踪没有成功，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离开了之后，郁扶摇便被她家爹爹捉了个正着，捞回家去了。 ………… “喂，老头！”小道怀疑地看着那个老道，“东西真的在她身上？” “不是亦不远矣。”老道依旧是那么笑眯眯的模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欠扁得让人想揍他。 小道真的举起了他的拳头，但是还没来得及挥下，便听老道依旧笑得满脸花开却用很严肃地声音说：“阿寒！你要记住，那块玉佩关系着家主位置的着落，就算是只有一丁点的可能性，我们也要去证明到底有没有！我们已经找了这么久了，千万不要小看那些似乎年纪还小的人啊。” 那个被叫做“阿寒”的小道愣了半晌，收回了举起的拳头，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道突然一叹，语重心长地说：“你已经不小了，但是我却已经老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就算我不在了，你也一定继续找下去！” 仿若遗言一样的话听得小道心惊胆战，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前面还在行走的老道，满眼不知所措。 老道没有停，依旧在走着，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 一转眼，便是六年多的时光。 山上冰雪厚，山下暖春阳。 在从山上到山下的小山道上，第一次离家的黑衣少女快乐地哼着歌。红扑扑的脸蛋衬着水汪汪的眼睛，尽管面容不算特别出彩，却显得特别活泼开朗、精神飞扬。 看得出来，她的心情特别美好，一路蹦蹦跳跳着仿佛没有一点疲惫的感觉。 开春时候，山下的冰雪开始消融，还是有着些些冷意的，可看那少女却似是浑然不觉，单薄的衣裳，不仅没有一点发抖的意思，甚至额角都有了薄薄的汗意。 “没记错的话，哥哥好像说过这儿有一条近道吧……”心情很愉悦，不想走寻常路，郁扶摇想起哥哥说过的话，毫不犹豫地在分叉路口拐了弯，进入更加厚重的山林中。 眼见着太阳渐渐高升，空无一人的山林间依旧还是那么寂静，纵横交叉的树枝上覆着的薄雪在阳光下渐渐软化消融，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分外清晰。只是冷冷清清没有人气的存在，只有各类在寒冬依旧顽强的虫鸣鸟叫谱写的自然歌曲。郁扶摇没有更多的心思倾听这一些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只是蹦蹦跳跳地往前，寻思着自己的方向。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远远的就有一阵声响传来，郁扶摇的耳尖不由得动了动。好像有人？这个认知让除了爹娘哥哥几乎没见过其他活人的郁扶摇更加兴奋起来，想都没想地就开心地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轻风拂过，还没到地方，郁扶摇却已经警觉地停下了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张牙舞爪地告诫所有想要靠近的人，这里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地方。真不是个好味道啊。郁扶摇皱眉，感觉很不喜欢。 不过不喜欢并不代表她能阻止自己的好奇心，所以，不带任何犹豫的，郁扶摇溜溜哒哒地就过去围观了。 诶诶诶，好一个俊朗小生耶。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郁扶摇已经不由得兴趣大增。可还没等她靠近看得更加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似乎就已经发觉了她的存在。只是，努力了半天，地上的男子还是只能徒劳地动了动指尖，这让郁扶摇这个围观者都在为他无奈。于是，不一会儿，他便不再挣扎了。 郁扶摇觉得很有趣。真是个机警又倒霉的人，明明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努力做着无用功。不过等走到旁边了，郁扶摇才发现，她所以为的，所谓放弃挣扎不再动弹的人原来是晕过去了。默默地汗了一下，郁扶摇这才看清楚他有些发黑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下自己的嘴角。真不好意思，这好像是她疏忽了？ 说起来，躺在地上的人相貌虽说还不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及不上哥哥比不上爹爹的，但是总体来说还算是很养眼的。面如冠玉称不上，俊朗精致倒还能沾上边，最重要的是结实略有点黝黑的脸皮，说明这真的不是一个小白脸。 郁扶摇对自己的结论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看来应该不是被抛尸了吧。从怀里掏出一盒粉末状的东西，郁扶摇仔细往晕过去的人的嘴唇上涂抹了上去。嘿嘿，看她大显身手吧！ 替人包扎完伤口，郁扶摇抬头看了看天色，眯了眯眼，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枝洒满了山林。但是幽静的山林依旧沉默，驳杂的树枝交错让人分辨不清楚方向。见此，郁扶摇不由得纠结了下自己那条细细的眉毛。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娘亲好像说过这山里除了她家没人了？ 总不能刚出门就又回去了吧！实在是太对不起她第一次离家的经历了！郁扶摇又皱眉想了想。唔，她没记错的话，哥哥说前面有个平地？去那里休息吧！ 所谓的前面，郁扶摇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也没看见踪影。望着四周变得越发相同的景色，郁扶摇不得不认真地承认：她迷路了。她是不是被哥哥骗了啊？郁扶摇扶住额头，想起哥哥那个不太靠谱的性子，突然对自己的如此轻信表示无言以对。 望着地上被她拖来拖去的人，郁扶摇摸摸鼻子自觉挺对不起他的。虽然她给他粗略做了一个垫背的，不至于把他的衣服都磨破了，不过这颠簸也够他受的了。啧，好像伤口又流血了？ 阳光渐渐西斜，漂亮的霞光开始渲染天空，山林间的湿度正在慢慢增加。郁扶摇皱皱眉，好像不能继续走下去了，不然会遇到什么状况还真不好说。从包袱里找到几根烧火小棍，又去周围收拾出来一块空地和一些枯枝点了火。郁扶摇默默感叹，这时间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就好了，带着个病人实在不能那么随意。她只能再默默祈祷这大山林不会因她这一番放肆直接起火烧掉。 给这个俊朗的病人喂了药，包扎好伤口，迷迷糊糊的夜，就这么过去了。。 002 救人 85_85525原本想守夜却不小心睡着了的郁扶摇在清晨的鸟叫声中惊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便查看了还在昏迷状态的人的状况。把了把脉，郁扶摇不由得皱起眉头——爹爹是大夫，所以她对医术也是略有精通——昨天没注意，这人身上的毒还真是不少啊，除了昨天自己身上的“千里醉”，还藏着另外好几种一不小心就会忽略的毒。这人是在毒窝里长大的，还是得罪谁了被下这么狠的手？ 因为娘亲和爹爹，辨认du药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解毒更加不难了，只是她感觉很不可思议，“觅影无踪”这种毒明明是……遇到自己还真是他的福气啊，要不然再过一阵子，人都废了！郁扶摇暗叹了一声。山下的人有那么坏吗？郁扶摇想起哥哥的告诫。 想来想去，懒得想太多了，郁扶摇想了想这几种毒的毒性特征，把身上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排了一排。略一思考，郁扶摇修长的手指快速动了起来，就像一场漂亮的指尖舞曲，瓶子的位置几经变换，很快便多了几份配好的药粉。看着还在昏迷中的男子，郁扶摇一股脑全给倒到他嘴里，又喂了点水便在一旁静静等候。 今天的天空依旧晴朗，连带着幽静的山林也像是多了些活力。难不成是因为昨晚的火光？光秃秃的树枝上已经渐渐染上了新芽，嫩嫩的小模样让因为独自出门而突然有些低落的心情也变得晴朗起来。郁扶摇微微一笑，顺势也躺了下来，望着天空发起了呆。 只是很快她又爬了起来，饿了……纠结地看着地上的男子，俊朗帅气毫无防备的样子真是让人怜惜啊~郁扶摇最后也只能吞几颗药丸当饭吃。哎！再怎么帅气养眼，这个时候也就是个累赘！ 发着呆的郁扶摇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直到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把她惊醒。郁扶摇迅速起身，可还没想好要怎么藏好地上这么个大人的时候，来人已经轻易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个女子，脸上裹着一块头巾把五官基本遮挡，看不出来相貌。高挑的身材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不同于郁扶摇平和的感觉，冷气逼人，令人不舒服。腰间挎着一把长剑，不起眼的外表难掩锋芒。 郁扶摇不由得退了两步，自觉不喜欢这个女子身上的气息。 蒙面女子看都不看郁扶摇一眼，一个纵身直接飞掠到地上躺着的人旁边，搭住手腕便开始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郁扶摇见她没带杀气，便自觉退到一边不去打扰。又见她在检查他体内的状况，便好心提醒到：“喂，他身上的伤我已经处理好了，体内……” 话还没说完，蒙面女子一个冷眼飞了过来，明显带着“闭嘴”的警告意味。 郁扶摇话头一顿，心里也不满起来。好心好意帮忙没换来一句道谢，反而被警告了，真是不识好人心。 她的不满还没有发泄出来，就见那女子已经起身背起了地上的人。随手把一个荷包丢到郁扶摇脚下，女子冷冷地说了一句：“诊金。”便提气飞掠离开了。 “哎哎哎！别走这么快啊……”郁扶摇捡起荷包正想狠狠地丢回去，却见她离开，慌忙出声想叫住她带上她一起，可是在林间跑路怎么赶得上人家的一身好轻功。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郁扶摇狠狠地踢了一脚旁边的树干，气恼地往她离开的方向独自走了过去。 别让我再见到你！郁扶摇恶狠狠地扬起拳头发誓，下次见到，一定要好好地揍一顿。 哼，能有这么一个同伴，估计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不告诉他那两条小胡子有多奇怪了！郁扶摇哼哼着想。 天色明了又暗，暗了又明。郁扶摇花了几天的时间才离开了那个看似熟悉实则迷路了好几天的大山林。 出个门可真不容易啊。郁扶摇望着天空感慨。她，终于走出来了！ 蓝天白云像是邀请，湿润的空气清凉了脸庞，让人更加精神抖擞。只可惜树枝还是光秃秃的。不过郁扶摇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风景，山上的树向来没有很长时间的绿色，总是让人怀疑它们到底是不是还活着。郁扶摇开心地摇晃着小脑袋，唱着自编的跑调小歌谣走在下山的道路上。 小山道慢慢变成了大路，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各自行走在自己的路上，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郁扶摇左看看右看看，自己一个人慢悠悠的走着。 或许是单独的一个小姑娘游山玩水一般走在这毫无景色的路上让人觉得奇怪。每个匆匆走过的人都在打量这个独行的少女半晌，眼含担忧。倒是头次离家的郁扶摇浑然不觉，自娱自乐着逗着一条路过的小狗。 下山的日子，还是挺有意思的。 =========================================== 刚刚才发现原来通过审核啦~~~新书幼小求收藏推荐和点击！~~求各种怜惜啦！！~~希望能带给大家一个好看的故事呢！。 003 暖玉 85_85525“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去？”一名男子上前来搭讪，带笑的双眼微眯，和和气气的样子看起来很是面善。只是这种面善更像一阵冷风，路上的行人脸色都是微变，不由得哆嗦一下，愈加加快了脚步。 “我要去城里，大哥你呢？”郁扶摇虽是第一次出门，但也不怕生，笑嘻嘻地回道。 “我也是去城里的，不如一起走吧？”听郁扶摇这么说，面善男子当下笑着提议道，喜不自胜的样子。 “好啊！正好我不认识路。”郁扶摇眼珠子一转，说得半真半假，笑嘻嘻地答应下来，就像是没有注意到周围人们那些奇怪的脸色。 “那是最好的了，这路我可是很熟的。”男子拍着胸膛，很是自得的样子。 郁扶摇只是笑着看着他，一副信赖的样子。一股淡淡的香味飘散开来。似乎被人闻到了，又似乎没有。 也有一个少妇似乎是有些心有不忍，鼓足勇气走了过来，邀请道：“二、二位，这路尚远，我家有马车正在那边，一起走如何？”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面善男子的脸色。 郁扶摇觉得自己都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了。 山下还是有好人的嘛。郁扶摇想。没等面善男子有什么表示，便直接拒绝道：“不用，谢谢大姐，我第一次出来，想慢慢走，顺便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有这位大哥同行便可以了。” 少妇惊讶地看着郁扶摇，显然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姑娘家居然会拒绝马车的好意。还想再劝，但是耳边一道轻微的破空声呼啸而去，明明白白的警告令少妇的脸色顿时发白，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僵直着脖子点点头，手脚发软地往自家马车上走。 郁扶摇摸摸自己的下巴。她自然看出了少妇的好意，虽然一直远居山林，可是在爹爹和娘亲那些奇奇怪怪的教育下，她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 可是分辨出来又怎么样？郁扶摇觉得，就是要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才对得起自己的第一次离家啊。 见那少妇走远了，面善的男子朝郁扶摇招招手：“来，小姑娘，往这边走，这边近。” 郁扶摇朝那还有些不死心回过头来看她的少妇咧嘴一笑，转身往那男子的方向走了过去。“那些人真的笨，有近路还不走。”郁扶摇看看那些行人，对男子笑着说。 男子心中一跳，还没想好怎么回话，就见郁扶摇欢快地往前面走了过去。男子暗中撇撇嘴，对郁扶摇变得更加不以为然起来。果然是刚离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啊。 路上的人渐渐少了，男子听着细小的敲击树干的声音暗暗数着拍子。到了！拍子突然一变，男子心中顿时冷笑起来。不只是心里，他的脸上的冷笑也在这一刻准备绽放出来。 但是他的冷笑没有完成。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手脚开始发软，呼吸变得困难……怎么回事！男子心中大惊，正想大叫，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毒！是谁！ 男子在心中大叫，两下便扑倒在地。 “咦，多走了三步？”在前面欢快走路的郁扶摇突然回过身来，看着地上的人惊讶地说。 男子心中的答案顿时显而易见的。难得出山，竟然一出山就碰到这么个厉害的小姑娘！现在世道都变了吗！男子自觉满嘴苦涩。原本想着自己是寨主的得意门生，人长得面善，又早有寨主的八分功力了，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结果却是…… 男子心中的念头转了又转，周围又传来了几声“扑通”地倒地声。这周围早已没有其他人了，倒下的是谁，还用得着想吗？ 郁扶摇蹲到男子的面前，对着他伸出手来。男子正觉得毛骨悚然，还在想着怎么求饶的时候，郁扶摇已经轻轻巧巧地从他的身上摸出了一小块暖玉。 那是他最近的战利品。男子看着那块玉，这小块暖玉来自一个小公子，倒不是抢来的，而是某个没出息的小弟偷来的。要他说，他们好歹是一个大山寨，怎么能做出“偷”这种丢脸的事情呢？要东西，自然是要抢！ 男子还在想着些有的没的，郁扶摇已经站起身了。 这是不杀他的意思？男子眼睛里显出了希冀。 “娘亲说了，不要随便闹出人命。”郁扶摇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并没有特地避开男子的耳目。嘀咕完了，又对着还躺在地上的人说：“这玉不是你的，它也不喜欢你，归我了。” 没有给人反对的机会和可能，郁扶摇转身就走。 “没意思。” 离开前，男子又听到了这小姑娘小声的嘀咕。突然间，满满的悲愤在胸，无处可泄！ 这土匪啊！做得真窝囊！男子莫名有些痛心疾首了。 ================================================ 第二更奉上！~。 004 娘亲的玉 85_85525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的时候，郁扶摇便睁开了眼睛。清晨的空气如此清新，深深地吸了口气，瞬间让人感觉心旷神怡。郁扶摇摇头晃脑地想着。 郁扶摇是昨天傍晚时分才找到这座小城镇的。这间随意挑选的客栈名为和平客栈，正临着小镇的城门，尤其是这间房间，一开窗便能看见小镇外的树林子。也就是困了郁扶摇自己好几天的树林子。想起离开那几个土匪之后又迷失了方向的那几天，真是满满的都是泪啊。 不过也就是那几天，郁姑娘变成了郁公子。毫不犹豫地用那个荷包里的银两订了这间客栈的客房，他打算好了要狠狠地休息几天。 郁扶摇打开窗子随意打了一套拳法。天色还早，郁扶摇便翻着乱七八糟的床铺，突然手指碰到一片清凉。翻出来一看，是两块玉。这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全部的东西，或者说，是偷出来的。郁扶摇坐到床边把它们捏在手心里缓缓摩挲。 其中的一块玉古朴无华，边上有着奇怪的花纹，一条细长的血色玉带横穿玉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什么隐藏其中，其中的一边有一个凹槽，明显说明这块古玉只有一半；另一块则显得精致的多，翻腾的花纹，镂空的边缘，底下坠着细密的飘逸流苏，还有一条打着漂亮花结的挂绳，这一切都说明这是一块加工精美的玉佩。 或许，不仅仅是精美。 郁扶摇淡淡地想着。 这两块玉是他离家前从娘亲那里偷出来的。自小她便看着娘亲没事就把这两块玉偷偷拿出来对着发呆，然后暗暗叹气又放了回去。再出门，就又成了那个强大的娘亲。 讨厌娘亲这样的悲伤，所以郁扶摇才想要打跑那些欺负娘亲的坏人。如果没有人欺负娘亲，娘亲怎么会偷偷地哭呢？她是那么强大。 把另一半的古玉找回来，打跑欺负娘亲的坏人，娘亲应该会很开心吧。或许，还能找到娘亲的亲人了吧……爹爹说过，他把娘亲救了回来，娘亲却把她曾经的家人丢了。如果他还把娘亲弄丢了就更糟糕了。 想到这里，郁扶摇拽紧了手中的玉。珍之又珍地把古玉放到怀里的夹层口袋中，又把那块玉佩戴到了腰间。 这玉佩本不是娘亲的东西，却掉在了爹爹救了娘亲的地方，找到了原主人，应该就能找回娘亲的古玉了吧？郁扶摇摸着玉轻轻地笑了。 从水盆里打量了一下装扮完成的自己，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真是让自己也为自己倾心啊。郁扶摇沾沾自喜了一番，这才下楼去问客栈的小二哪里有玉器店。 “小公子，和平镇里最好的玉器店自然就要数携琼阁了，那可是京城携琼阁的分号，掌眼的都是数一数二的眼力……”客栈里的小二一听说郁扶摇的问题，立刻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郁扶摇听得都快憋不住笑了，连忙打断他。“携琼阁在哪儿？” “那可是我们镇里有名儿的地儿。您出了门左拐直走，过了醉茶楼右拐，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用不用我给您带路？”小二殷勤地问。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说着，顺手塞几个铜板到小二手里，郁扶摇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二数了数手里的那几个铜板，暗地里撇撇嘴。得，总比没有好。他这么安慰自己。一转头，正看见一个蒙着面的女子走进门来，姣好的身材没有一丝性别的误会。小二连忙带着一张笑脸凑上去：“客官，吃饭还是住店？我们这儿的饭菜绝对数一数二，房间也是顶好的……” 话没说完，那女子抬手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我问你，刚刚出门的那位公子姓甚名谁，来自哪儿，要去做什么？” “这个……客官您看，我也就是个跑堂的，也没问，这……”小二为难地说，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 蒙面女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看得小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才转身离开。 郁扶摇自然是不知道有人在打听他，毕竟他才刚下山来，自我感觉良好，不会惹上什么祸事。 白天出来，才知道这和平镇并不大，街道上却一样很热闹。新鲜的热气腾腾的早点，手艺精湛的小饰品，活力十足的吆喝，熙熙攘攘的人群。喧闹的早市和晴朗的天空，一切都显得那么有活力。从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郁扶摇瞪大了眼睛，感觉分外新鲜。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夹杂在人群里拉长了声音的叫卖，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那么清晰，高高抬起的红艳艳的小果子几乎让郁扶摇的眼睛都粘在上面。 “大哥，我要一串。”郁扶摇连忙放下手中把玩的小物件，挤到卖糖葫芦的人的身边去。 “好嘞，公子您拿好。” 果然是酸酸甜甜的滋味，十分爽口，郁扶摇吃得口水更是哗啦啦地流，也顾不得自己这身公子打扮和这糖葫芦有多不相称了。偶尔有几个人指指点点，也被郁扶摇无视了。 “哎哟！走路小心点！”人群中挤过来一个小男孩撞到郁扶摇的身上，还好郁扶摇及时把糖葫芦移开了，不然两人都得糊一身。郁扶摇不满地抱怨。 “对不住对不住。”那小男孩连连道歉，又接着要往前挤，手腕却被郁扶摇一把抓住了。 “别忙着跑，我刚刚可是看见你了，东西拿出来。”郁扶摇把他拽到跟前，低声喝道。 “什、什么东西，你别乱说啊！”小男孩一听，眼睛乱飘，整个人都慌乱了。 “信不信我叫一声‘小偷’，全街上的人都会围过来打你。”郁扶摇眼睛一眯，威胁道。 “别、给、给你。”小男孩吓得腿都快软了，把怀里的东西一股脑都掏了出来，塞到郁扶摇的手里，用力一挣，落荒而逃。 “跑的真快。”郁扶摇嘀咕了一声，低下头被塞过来的东西。除了那个装着“诊金”的荷包，那块古玉赫然在目，吓得郁扶摇手一晃，差点没把手里的糖葫芦丢了出去。 冷汗差点就下来了。娘亲啊，您说得对，随便撞到别人怀里的人不是病人，就是小偷！ 小偷这手也太快了吧！ =================================================== 第一更~~晚上回来再一更~~。 005 突兀的身体状况 85_85525程元睿醒来的时候，窗外正是一片静谧的夜色。他艰难地转动脖子，看见的是深陷昏暗的房间，而他正躺在一张暖和的床上。程元睿皱着眉想了想，思绪略微有些混乱。挣扎着想起身，却没想到身体竟然没什么力气，一下子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程元睿在心里叹了口气。习惯，却又不习惯。 大概是听到了床铺这边有声音。房间方桌的油灯“呼”地一下被人点燃，一个冷艳的女子快速走到床边：“主子，你醒了。” 程元睿看着面前的女子，感觉头依旧隐隐作痛，似乎有什么不对。还没想清楚这个问题，但是他的虚弱已经慢慢敛下，因为他知道作为一个主子，在下属面前不应该这么虚弱。拒绝了女子的帮助后，程元睿两手撑住床铺再一次尝试努力让自己坐了起来。 好一会儿，程元睿才总算坐稳，在女子担心的目光中扶着额头轻声问：“出什么事了？这是哪儿？”房间不算小，只是对他来说有些简单和寒酸，虽然经常出门在外，但也很少住到这样的地方来。显然在他的记忆里找不到有关痕迹。 “您在和平镇外的树林子里受伤晕倒了，我把您救了回来。这里是和平镇的福来客栈。”女子低着头轻声答道。“您放心，没有人追过来。” 程元睿手里的动作顿了顿，又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又问：“东西找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话，那人已经被灭口了，东西还没有线索。”女子自责地说。追查了许久，甚至主子都亲自出马，结果却还是不尽如人意，女子心里不得不自责。 “我知道了。”程元睿放下了揉着眉心的手，淡淡地说：“你做得不错了，魅，只能说他们的动作太快了。” “请主子责罚。”魅在床边跪了下来请罪道。 “好了，不用这么自责。去休息吧，我希望能尽快把这件事了结。”程元睿敛下笑容，淡声道。 “是。”女子应答下来，恭敬地退了出去。 油灯再一次熄灭了，黑暗中的程元睿却没有再一次睡着。躺了半晌，在确定了魅远离了这里之后，程元睿翻身坐了起来，不复之前那个试图掩饰虚弱的模样，而是真正的清醒无碍。 门窗都是紧闭着的，程元睿在床边冷峻着一张脸在沉思。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好，很奇怪的一身轻松。除了刚刚醒来那阵子依旧手脚无力之外，身体像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样子，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仿佛心口一直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手脚沉重到他都快忘了原来自己也是习武之人。 明显魅并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定还发生过什么。程元睿沉思道。 他的记忆只到昏迷前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虽然来人轻手轻脚，但脚步略沉，呼吸也只是比之常人略轻。大概是有些功夫，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的能力，绝不是像魅这样的高手。 好一会儿，程元睿才想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难得的畅快感让他有种起身狂舞一套剑法的冲动。可惜现在实在不是时候，程元睿暗暗叹了口气。压抑住这种冲动，程元睿又慢慢躺了回去。虽然很好奇也有些怀疑，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务之急是要追查出小平镇上那个人手中东西的下落，其他的便暂且先看着吧。 望着空无一物的床顶，程元睿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精光，又慢慢沉淀了下去，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有的是时间，不着急。闭上眼睛的时候，程元睿这样告诉自己。 在沉稳的呼吸声中，黑夜渐渐过去，清晨慢慢来临。 …… 睡着的时候，夜色和凌晨仿佛就是一睁眼的距离。 郁扶摇一睁眼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小镇的嘈杂还没有开始，清醒或不清醒的人们沉默地打理着自己。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打过拳，清点了一下身上的瓶瓶罐罐，郁扶摇倚在窗边对着窗外的阳光又研究了身上的几块玉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出门去了。 今天的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天上飘着的那几朵白云也挺好看的，虽然没有山上好看。郁扶摇拿着在路边随手买的纸扇搭在眼睛上当凉棚望着天空，习惯性地眯了眯眼。他已经留在这个小镇里好几天了，整个镇子他都晃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让他不得不重新惦记起娘亲遗失的那半块古玉。 在他的身后，正有五六个人捂着手痛得跳脚。郁扶摇撇撇嘴，不屑一顾。 最近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偷的数量多得有点令人发指了。就像今天他只是出来吃个饭，后面就跟着这一波人了。郁扶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不过反正没差，他习惯了出门就在自己身上涂各种小玩意儿了。 这样的日子有点没意思，郁扶摇琢磨着该再去哪里找找看有什么关于古玉的线索。 前两天郁扶摇已经去了一趟携琼阁，可惜携琼阁里掌眼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告诉他玉佩中间那团花纹大概是个“火”字，其他的看不出来，应该就是些保平安的装饰花纹而已。这个结论让郁扶摇着实失望了一把。还以为携琼阁多厉害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拿着没什么亮点的纸扇轻轻地敲敲自己的下巴，郁扶摇很快做了个决定——去京城！不是说和平镇的携琼阁是从京城来的分号嘛，那就是大本营看看吧！ 郁扶摇兴致冲冲。 ============================================================== 第二更奉上！~。 006 绑架 85_85525想到就做的郁扶摇兴致冲冲地跑回去客栈收拾这几天的战利品，退了房准备问路去京城。不过和平客栈新来的小二正不知怎的靠在柜台边上痛得唉唉直叫唤，让郁扶摇顿时打消了问路的念头。 还是出去问吧。郁扶摇拎着小包裹想，毫不留恋地扭头就走，不顾那个小二欲语还休的眼神。 和平客栈离城关不远，离和平镇唯一的一个驿站却是有着不算短的距离。郁扶摇看了看天色，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这大晌午的，要去这小镇的哪儿都是能到的。就是，热！郁扶摇咽了咽口水，估摸着自己晒到那个驿站能剩下多少水分。虽说只是初春时分，这太阳晒得久了也是受不了的。 难道还能不去吗？郁扶摇想了想和平客栈里的人和事，感觉还是晒太阳的感觉好些。在客栈里啊，心里不舒服着呢！虽然东西似乎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可小二的样子，还不能说明什么吗？郁扶摇讨厌这种偷鸡摸狗的人，尤其是摸到自己身上来的！自然，谁也不会喜欢。 郁扶摇摇摇晃晃地举着小纸扇挡太阳，想事情想得出神了，反而有些昏昏欲睡了。 “救、救命……唔唔唔！！”一个尖锐的女孩的声音从郁扶摇经过的一个小巷子里突兀地传了出来。女孩的话音未落，已经被消了声，若不是郁扶摇听力够灵敏，估计也错过了去。 郁扶摇的精神顿时倍儿清爽起来。这是出了什么好玩的事儿了？郁扶摇想着，拔腿就往那个充满了阳光阴影的小巷子跑了过去。 映入他眼帘的，却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由于外面晃眼的阳光，这条原本就不大的小巷子显得愈加阴暗，在这让人昏昏欲睡的晌午时分，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女孩儿正被一个男子死死地捂着嘴。 女孩儿在死命地挣扎着，郁扶摇眯着眼看去，能看见女孩脖颈处娇嫩的肌肤。可捂着她的男子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不仅捂着女孩，而另一只手正掐着女孩的脖子，手背上的青筋，看的郁扶摇都觉得喉咙有些喘不过气来。 男子的嘴里低骂着什么话，声音极低，让郁扶摇一点都听不见。旁边还有另外的一个男子，手里正拿着一捆粗壮的绳子试图让那女孩儿身上套，地上还丢着一个麻袋。 这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呢？郁扶摇气极，把手中的包裹往地上一丢，一把抓出怀里的小药包冲到小巷子里。“你们这群坏蛋！”郁扶摇生气地叫道，趁着对方没注意到他，一下子把那个拿着绳子的男子踢翻在地，手里的小药包一展，立马抹到那个掐着女孩儿脖子的男子的脸上。 顿时，掐人的男子发出了一声惨叫，手中的力道不由得松开，转而捂住自己的脸。 女孩儿被松开了，捂着自己的喉咙滑倒在地上喘气。那被踢开的男子却又站了起来： “哪来的王八蛋，竟敢坏爷的好事！”男子骂道，扑上来准备抓住郁扶摇。 郁扶摇侧身一避，堪堪避过，又拿出另一个准备好的小药包往男子身上抹。 可是这次却没有完全成功。之所以说没有，是因为这次没能抹到男子的脸上，只是被洒到男子的手臂上。 顿时，男子的手臂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起了一层燎泡。 “毒！”男子惊骇地看着郁扶摇，脸色全变了。难看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男子的内心正在挣扎，但是很快的，男子有了决定。 他一把扶起还在地上嚎叫的同伴，速度地撤出了这个阴暗的小巷子。临走前，他朝还在地上喘气还没回过神的女孩儿狠声说道：“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以后有你好看的！你等着！”说完，恶狠狠地瞪了郁扶摇一眼，消失在郁扶摇的眼前。 郁扶摇看了好一会儿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确定了两人真的离开之后，这才扶起还瘫在地上的女孩儿。“你没事吧？”郁扶摇问。 扶起了女孩儿，郁扶摇这才看清楚女孩儿的相貌。女孩儿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很是普通，看得出来家境非常一般，长得却是小家碧玉。此刻这幅受了惊吓的样子，更显得她楚楚可怜。郁扶摇想起娘亲讲过的一些故事，心里顿时有了一些猜测。 “没、没事。谢谢公子搭救……呜呜！”女孩儿哑着声音道谢，说到最后，却是忍不住呜咽出声了。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想着自己反正左右无事，玉的谜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情，郁扶摇决定还是先把女孩儿送回家比较好。 “呜呜……那就谢谢公子了……”女孩儿轻微地呜咽着，但是想了想，也是不敢自己回家了，只能同意郁扶摇的建议。 “那你家在哪儿……”郁扶摇搀着手脚还在发软的女孩儿走出小巷子，一边轻声询问道。 女孩儿努力含着嘴里的呜咽，在被泪花模糊了的眼界中无声地指着路……。 007 送人回家 85_85525“瑶儿，瑶儿你回来啦瑶儿！”远处的人影还没来得及看清，一声声担忧又殷切的呼唤已经传了过来。 女孩儿的家在镇子的外面。郁扶摇送女孩儿回家，在女孩儿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经过交谈，郁扶摇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知道了女孩儿的名字。令郁扶摇有些惊讶的是，原来女孩儿的名字里也带着个“yao”字，不过是瑶池的瑶，而不是扶摇的摇。女孩儿的名字也很好听，叫叶彩瑶。 这是郁扶摇认真又小声地念叨了一会儿得出来的结论。甚至郁扶摇认真到连叶彩瑶因为听不清楚而很奇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 至于事情的始末，倒是和郁扶摇一开始想得有些出入。一开始，郁扶摇以为那两人男子是见色起意，想暗中劫色享受卖钱——别问他怎么知道什么享受，那只是他娘亲给他讲故事时用的词——事实上却是，叶彩瑶的父亲身患重病，母亲与她终日劳累却还是没钱给父亲治病。眼看着父亲一日日憔悴下去，叶彩瑶实在没办法就偷偷去镇上借了钱给父亲买药。 一开始，父亲吃了药还是有效的。可是，正当这病看起来快好了的时候，忽然又猛烈地反复起来！这下父亲是真的倒下了。原本还能走出来在院子里看着母亲和她干活，现在却只能终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后来的叶彩瑶想了好多办法，才终于偷偷凑够了借的钱数前去还钱，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那庄家欺她不识字，竟然让她按了利滚利的还钱法子，这时候该还的钱数，已经是几十倍不止了。 叶彩瑶绝望而回，没有任何法子。这两天她出门到集市来，几乎日日会被警告勒索，而这两天他们的庄家也终于忍不住了，偷偷跟着她准备绑了她。若不是被郁扶摇所救，叶彩瑶也想不到自己现在会是什么下场了。 郁扶摇听完更加义愤填膺，他一眼就觉得叶彩瑶是好人，所以他觉得那群坏人真是坏得不能再坏了。于是郁扶摇便向叶彩瑶承诺他能够治好叶彩瑶的父亲，也会帮她收拾那些坏人。 叶彩瑶一脸感动地看着郁扶摇，她没想到郁扶摇竟然会承诺帮她做这些：“公子，你我不过萍水相逢……” “有缘才会相见！我与你有缘，自然要帮你！”郁扶摇满脸正经、信誓旦旦地说。 叶彩瑶听完郁扶摇这话却是不由得一愣，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叶彩瑶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脸上染上一抹羞红…… 当然，如果她会读心，能听见郁扶摇心里面那兴奋的呐喊，可能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当然，如果她知道郁扶摇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的话，估计这羞红的脸该从羞红变成苍白，又变成充血的恼色了吧？ 但是这些，叶彩瑶全都不知道。 “瑶儿，瑶儿你回来啦瑶儿。”在自家小院等待了许久的中年妇女远远看见叶彩瑶的身影，连忙冲过来抱住叶彩瑶。“瑶儿啊瑶儿，你这死丫头，怎么出去这半天都不见回来，担心死娘了！” “娘，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叶彩瑶拍拍妇女的后背，轻声哄到，又说：“娘，这还有客人呢。别让这位公子看了笑话。” 中年妇女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痴痴笑着的郁扶摇——郁扶摇正沉浸在自己成为英雄打败了所有坏人的精彩想象中。 “这位小公子是……？”中年妇女迟疑地看了看郁扶摇的傻样，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自家女儿。郁扶摇看起来年龄实在不大。 叶彩瑶低下头微羞道：“郁公子是来给爹治病的。” “治病？！”中年妇女不由得提高了语调，眼中显示出了强烈的怀疑。郁扶摇的年纪太小，此时的样子又太过于傻气，怪不得中年妇女怀疑。更何况女儿这略带娇羞的模样，看起来就更不像是来治病的了。 “治病？对对对，我是来治病的！”中年妇女不由得提高的语调终于让郁扶摇从精彩的想象中回过神来。定了定神的郁扶摇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破败的院落，干枯毫无生气的花草树木，周围也没有几个人家。一派萧瑟的场景让郁扶摇愣住了。 他家虽然住在山上也没有什么人气，由于山势高耸陡峭，温度自然不会高，于是他家附近的树木多数时候也是光秃秃的样子。可是光秃秃和干枯毫无生气却一点都不一样，他家附近的树木永远都是那么生机勃勃，即使在光秃秃的时候也是一样。 所以，郁扶摇在第一眼看到这个破败的院落的时候，顿时被这其中的悲凉气息镇住，愣住了神。 原来这个世间真的有娘亲说的那种，充满世间沧桑的地方么。郁扶摇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个世间真的像爹爹说的那样，不是到处都是娘亲说的那么有趣了。。 008 药味和药渣 85_85525太阳已经开始西斜，灶头的饭菜早已煮上，此时都快凉透了。中年妇女看了看郁扶摇那刚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又看了看女儿那略有娇羞的模样，心里也只能暗暗摇头。 “先吃饭吧，等了你们那么久了。”叶彩瑶的娘擦擦手，转身把两人带进院子。 院子里有个不小的干枯的树桩，上面摆着一碟小菜。 叶彩瑶的娘偷偷地看了看郁扶摇的脸色。郁扶摇的脸上没有尴尬，只有些微好奇。叶彩瑶的娘就知道，这位郁公子过的是和他们不一样的日子。 “我也不知道有客人要来……”叶彩瑶的娘此刻终于紧张得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叶彩瑶的脸上也有些尴尬。 “招待不周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随便吃点就好，我是来给大叔看病的。”郁扶摇摇摇头，表示没有关系。当然，如果他在吃第一口的时候没有露出一点点惊讶的表情的话，就更好了。 一顿饭下来，大家都默默地吃着没有开口说话。 吃完饭，叶彩瑶收拾了碗筷洗碗去了，叶彩瑶的娘把郁扶摇引进了屋子里。厚重的挡风布帘一掀开，一股浓厚的药味扑面而来，直接让郁扶摇愣住了脚步。而后，脸色铁青地转身往外走。 叶彩瑶的娘被郁扶摇突然的转身吓坏了，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惹到了这位小公子。难道是因为那些难闻的药味？叶彩瑶的娘连忙跟着往外走。“小公子……” “怎么了？……”听见自家娘那不知所措的叫声，叶彩瑶连忙从厨房里出来，正好碰上了郁扶摇黑着脸向她走来。顿时，叶彩瑶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你给你父亲的药是从哪儿来的？谁给的药方？”铁青着脸的郁扶摇走到叶彩瑶面前问道。 叶彩瑶被郁扶摇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顿时心慌起来，连忙磕磕巴巴地回答：“药、药方是镇上何大夫开的，因为刚好那天他家店里药材不足，药是他旁边的药店抓的。”一路说完，见郁扶摇的脸色还没有转好，叶彩瑶脸都白了，连连问道：“这药有什么问题吗？我爹不会怎么样吧？” “我要看药方和药渣。”郁扶摇皱眉想了想，对叶彩瑶说。 叶彩瑶连忙找出药方和没来得及倒掉的药渣拿给郁扶摇看。 郁扶摇看了看药方，又捻起一点药渣闻了闻，便开始沉思。叶彩瑶和她娘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他，又怕听到什么坏的消息。 好一会儿，郁扶摇才分析完思路回过神来，脸色终于好看一点了，又问：“你们是不是还给他加了什么药草进去了？” 听了这话，叶彩瑶和她娘都在努力回想，但最后都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郁扶摇皱眉，他明明闻到那个味道了，怎么会出错。 叶彩瑶刚准备点头，突然她娘扯了扯她的衣袖：“对了，瑶儿。”显然她娘想起了一件事情。 叶彩瑶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娘，用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叶彩瑶的娘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就是抓了药之后没几天，不是看着你爹已经好了一些了吗？那时候我们不是商量着带点自家的鸡蛋和菜去谢谢何大夫，又说从镇上买点什么回来庆贺一下吗？”叶彩瑶的娘提醒叶彩瑶道。 叶彩瑶又使劲想了好久，才迷迷糊糊有了那么点印象：“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的样子。”突然，叶彩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眼前一亮。 郁扶摇一看就知道果然是有些什么的，就听叶彩瑶慢慢讲了起来。 事情的经过事实上很简单。那天叶彩瑶和她娘给镇上的何大夫送了鸡蛋和自家种的菜，回来的路上又准备在镇上买些好点东西回去庆贺一下。可是她们两个人还没走到集市就见有个小男孩蹲在路边，他的面前摆着几株奇形怪状的小伞似的东西在卖。 叶彩瑶见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好奇，就上去问小男孩卖的是什么。结果小男孩偷偷告诉她这几株奇形怪状的小伞是百年灵芝，能包治百病的。 一开始叶彩瑶和她娘都犹豫了，毕竟小孩子年纪看着太小，也就十来岁的样子，虽然有些孩子确实早当家，可是…… 可是没容她们想太多，旁边已经有人挑挑拣拣买了一个，像抱着宝贝一样把那个奇形怪状的小伞抱走，这下，叶彩瑶和她娘就真的心动了…… 加了这个“灵芝”之后，叶彩瑶她爹的脸色也好过一阵，可是没多久，却又病了。而这下，就病得重了…… “灵芝？”郁扶摇听完嗤笑一声，又对着叶彩瑶母女俩重重地说，“幸好你们今天遇上了我！” 叶彩瑶和她娘的心顿时就揪了起来：“这‘灵芝’是假的，有毒？” “这东西别名就叫‘假灵芝’，带有一种神经麻痹的毒。一开始吃的时候，确实会让人有种病快好了的假象，可再吃下去，大叔就真的废了！”郁扶摇晃了晃手中的药渣，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叶彩瑶的娘脚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而叶彩瑶也是脸色苍白，扶着自己的娘，身体摇摇欲坠。。 009 看病 85_85525“郁公子！郁公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爹（我家那口子）啊！”叶彩瑶和她娘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双双跪倒在郁扶摇的面前，说着，就要给郁扶摇磕头。 郁扶摇连忙蹲下来把她们扶住。这个礼太重，他还受不起啊……“你们别这样，别这样！”郁扶摇连连劝道，不知道怎么会走到这个状况的。 有病就治，不就是这样？ 现在的郁扶摇还没能理解那种发现走投无路只能疾病乱投医的心情。此时的他已经成了这六神无主的两个人的主心骨了。 “您一定要救救我爹啊！”被扶起来的叶彩瑶一双朦胧泪眼看着郁扶摇，口里轻喃着请求，那眼神看的郁扶摇都心有戚戚然。 郁扶摇从来就不是什么硬心肠的人，因为他还没能遇到能让他学会硬心肠的事。所以治病救人这件事，毫无意外地又落到了郁扶摇的头上。 “我再进去看看大叔。”郁扶摇说着，放开了叶彩瑶和她娘，自己掀开了厚重的布帘进到屋里。刚刚他闻到药味就已经皱眉出去了，所以根本没看出来现在大叔的病是到了什么状况了。 屋里面一片昏暗，刚刚从屋外走进屋里的郁扶摇差点以为自己瞎了。暮色已经慢慢降临了，再加上这屋里的光线几乎都被挡了个干净，所以郁扶摇差点没看见躺在被窝里的人。 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郁扶摇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状况。从被子突起的形状看，郁扶摇也都已经可以想象到现在躺在里面的人已经瘦成什么样子了。不过说起来也是，不能动，又几乎吃不下东西，光靠汤药吊着命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多好的状况？郁扶摇摇摇头，为躺着的人可怜。 不能动不能说的日子，想想就知道有多难受了。 郁扶摇摸了摸病人的脉，又点了灯尝试看了看病人的模样。 只是，暗黄摇曳的火光严重影响了郁扶摇的判断，最后郁扶摇没办法，也只能先拿出身上的药粉，调配了一份能暂时抑制住“假灵芝”药性的药粉，用水冲泡了先给病人服下。 叶彩瑶和她娘看着郁扶摇一系列的动作，眼中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先这样，明天天亮的时候我再看看状况，再去镇上给你们抓药。”郁扶摇看着两人那种小心翼翼、目光又紧跟着不放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然后对她们说出了这句话。 “好的好的！”叶彩瑶母女俩连连应承道，没有一点敢反对的意思。 天色已经晚了，这时候再回去镇上，城关肯定是已经关了的，所以郁扶摇只能将就着在叶彩瑶的家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郁扶摇认真仔细地看清楚了大叔现在的模样，再一次摸了摸脉确定了大叔喝了昨晚那点药粉确实发挥了用处。这就说明大叔身上的病还不会严重到多了很多并发症的状况。那么，只要针对他原来的病和后来添上的“假灵芝”的毒性这两件事，对症下药，清除掉病根就没事了。 郁扶摇和叶彩瑶仔细说了一下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就往和平镇的方向走去。 叶彩瑶和她娘殷殷目送郁扶摇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郁扶摇的人。 转过脸来的两人充满希望的脸上在这时候却又再一次愁容满面。 “瑶儿啊……”叶彩瑶的娘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只叫了一声女儿的名字，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唉！”叶彩瑶恋恋不舍地看着郁扶摇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重重叹了口气，也同样忧心忡忡得说不出话来了。 对父亲的病，她们娘俩已经是担心得太久太久了，担心到竟然忘了这两天发生的一些事情。明明昨天才……虽然昨天她回来的时候没说，可她娘又怎么会是那么愚笨的人呢…… 或许她太冲动了些……这些本和这位郁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叶彩瑶坐在一个小木桩上，黯自伤神。 …… 郁扶摇到和平镇外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在昨晚没有很好地休息，又赶了一路的郁扶摇虽然在这时候感觉感觉有些疲惫，但还没有在城关附近的茶馆饭馆多做停留，而是准备往他之前打探出来的药铺方向走。 郁扶摇经过城关的时候，一队凶神恶煞模样的人和他擦肩而过，很快消失在了和平镇之外。郁扶摇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膨胀的好奇心最终还是在想起大叔的病的时候被自己压制下来。 热闹么，多的是。郁扶摇这么安慰自己。 和平镇，还是那么热闹。。 010 哥哥 85_85525热闹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让郁扶摇想起来原本自己是想去京城的。这下京城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去啊？郁扶摇纠结着自己的两条眉毛，突然又想起来，昨天救叶彩瑶的时候被自己丢在路边的包裹。 郁扶摇蓦地一愣，突然惊醒。认了一下路往那条小巷子跑去，但是到达地方的郁扶摇注定要失望。丢了半天又一夜的东西，还怎么可能找得回来呢？郁扶摇突然就觉得心酸了。 那些都是他下山以来的收藏品，准备带回家给娘亲和爹爹他们看的，谁知一次热闹，却把这些收藏都丢了。 虽然娘亲似乎教过什么“缘到尽头终须散”，什么“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额，不对，最后一个是什么东西来着！郁扶摇用力晃晃脑袋，努力把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念头晃走。 哎！不管娘亲教的什么，现在郁扶摇也只能接受东西丢了找不回来的事实了。还好重要的东西没放在包裹里。郁扶摇暗自叹气，半是感叹半是心疼地重新走回到去往药铺的路上。 喧闹的街景映射在郁扶摇复杂的心情中，不知为何，突然让郁扶摇有些许伤感。 和平镇的大街依旧是那么热闹，与曾经日夜相处的山上区别大到让人几乎想不起来在山上是寂静成什么样子。可那里却是他的家，有他最亲近的亲人。 郁扶摇想要惆怅，却没来得及惆怅。一股淡淡的香味透过层层人群突兀地钻进了他的鼻翼，让人熟悉又怀念。 哟，这不是狗鼻子的香味嘛！这是想什么便来什么吗？郁扶摇已经把刚刚的感觉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整个人都雀跃起来。 狗鼻子其实是他和某人对一种强身健体的药草的称呼，原因是用这种药草洗澡，身上会带有一股很淡但是很持久的特殊香味，只有混合另一种药草，还有很灵敏的嗅觉才能闻得到。而且只要身上有这种香味，甚至可以一路留香，让人一路跟着找过来。小时候娘亲经常拿这种药草给他们洗澡，这让他们现在即使比较少用狗鼻子了，身上还是留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所以对于某人能找过来这件事，郁扶摇并不惊讶。只是他有些好奇自己在这小镇里转了这么几天，这香味到处都有，他准备怎么找？ 于是郁扶摇又溜溜达达地往和平客栈去了，正好看见一个风尘仆仆的客人风风火火地冲进和平客栈。 “小二！来壶你们自家酿的酒，一碗牛肉加一大碗米饭，快点上，饿死了！”只见来人一进门，不等小二招呼，自己找了座位，摘下腰间的长剑，便大声点了饭菜。郁扶摇也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坐好就当看戏。 小二是原来那个热情的小二，新来的那个大概是顶不住痛，休息去了。小二看起来貌似没有感到什么委屈的样子，依旧那么热情：“好嘞！马上给您上来！”他抬头吆喝了一句，便去了厨房给客人点菜。 很快这菜就给客人端了上来，小二点头哈腰笑着对来人说：“客官您慢慢吃，有事叫我。” “别忙着走，问你件事儿。”来人摘掉了脸上挡风的头巾，叫住了小二。 小二一听，刚转了方向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好嘞，有事您问。”话音刚落，正看见来人把头巾摘掉，一看见那张脸，不由得呼吸一窒，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娘嘞，男人也能长得这么秀气好看啊！ 不愧是倾国倾城郁浩然啊，瞧那小二呆掉的样子，口水都忘记吞了。郁扶摇捂着嘴偷偷地笑，对这场戏表示很满意。 郁浩然一见小二这张大嘴的模样也知道又是自己相貌惹的祸，不由得再一次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家那个逃家的妹子，心里有气，说话便大声了起来：“我问你件事儿！” 小二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又展开招牌笑脸道：“有事儿您说，您说。” “我问你，你这里可是接待过一个差不多这么高，”郁浩然站起来比划给小二看，“长得跟我差不多的一个姑娘？有没有见过？” 一听郁浩然说完，小二直接就摇头了：“没见过，要是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印象特别深刻。” 该死的，小妹又易容了！郁浩然也没心思去计较小二这“漂亮”二字明显也是用在他身上的，只气急败坏地低咒道，拿起头巾又蒙了大半张脸，重新坐回去吃饭。 小二见状便想走，转眼又被郁浩然叫住了：“等等，你们这儿最大的玉器店是哪儿？” …… 听完了小二的回答，郁浩然飞快地把饭菜解决掉了，拎了一旁的剑便往外跑。 郁扶摇快速地跟了出去。 还没跟多久，突然眼前一花，前面的人直接不见了踪影。郁扶摇被吓了一跳，顿时停下了脚步。 不是吧……郁扶摇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深感无语。额，我亲爱的哥哥，你人呢？。 011 相遇和分离 85_85525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郁扶摇深感无奈。对于哥哥的一身本事，他自然是了解的，问题是，这么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哥哥也好意思这么不看路地狂奔么！ 郁扶摇充满怨念地站在街头碎碎念。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即使带着不爽，依旧还是很好听的声音淡淡地在郁扶摇的身旁响起： “小妹，找谁呢。” 郁扶摇一呆，好一会儿才僵直着转过身，笑嘻嘻地看向说话的人，努力扬起最好看的笑脸：“哥哥，原来你也在这里啊。” “是、啊！”一字一顿的声音表示郁浩然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郁扶摇在被郁浩然拉走的时候，乖乖地没有做其他动作，乖乖地跟着走。 刚好前面就有一家客栈，郁浩然看都没看地就把郁扶摇拉了进去：“小二，一间上房，前面带路。” “客官里面请。”殷勤的小二带着招牌笑脸连忙上前带路，对于郁浩然两人手拉着手的状况视而不见。非礼勿视，就算是两个男人又怎么样。小二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强迫自己的视线不要老是往他们的方向飘。 把客人让进了房间，小二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带头的郁浩然说：“你出去，把门关上不用进来了。” “好的，客官，有事你再叫我。”小二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哥哥，小二的眼神很好玩哦，好像被吓到了呢。”郁扶摇继续笑嘻嘻地说。 郁浩然却是板着一张脸：“你别给我嘻嘻乱笑。” “干嘛那么凶……”郁扶摇对对手指，委屈地嘀咕道。 “把你脸上的东西卸了再来和我说话。”郁浩然一点情面不留。 “不卸，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郁扶摇亮晶晶着双眼问。 回答他的，是郁浩然面无表情的脸。 “好吧，我卸。”郁扶摇弱弱地说，从怀里掏出一干物品，给自己仔细卸了易容。不一会儿，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平淡无奇的脸蛋变成了一个清灵脱俗的小美人。或许是常年生活在山上的缘故，这张脸确实比常人少了些烟火气息，反而多了些灵动的仙气。这张脸与郁浩然有八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像郁浩然一样的秀艳，一不小心，还会让人以为两人是双生子。 不过事实上，两人的岁数相差了三岁有余。 “好了。”郁扶摇嘟囔道。 郁浩然绕到妹妹面前看了看，这才满意地捏捏她的脸：“不错，就是这样才对。” “你来做啥的？”郁扶摇撅着嘴，拉不开郁浩然的手，只能不高兴地作罢。 “找你的呗，你以为娘亲不懂你啊。”郁浩然捏了一会儿，见郁扶摇的嘴越撅越高，才开心地松了手。 “娘亲懂我啥？”郁扶摇揉揉自己的脸，有点疼。 “懂你出门肯定没带银子。”郁浩然咧嘴一笑，郁扶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本来她身上就之后那个冷女人给的诊金，而她的包裹又刚刚丢了，现在身上是真的已经没剩下钱了。 不过郁扶摇很快又收敛了脸上的贪婪，怀疑地看着郁浩然问：“娘亲没让你带着我，让我不到处跑？” “娘亲说好好玩别那么快回去，她要和爹爹去云游四方。” …… 沉默半晌，郁扶摇嘴一扁，猛然爆发：“坏娘亲！出去玩不带我！！！” 郁浩然安慰地摸了摸郁扶摇的头，又掏出几张银票，顺带解释几句：“给，拿好别丢了。我也走了啊，有事找我的话就照老规矩。我前几天正好看到有个地方在招人好像很好玩，我去玩玩。” “去吧去吧。”郁扶摇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把银票接过来塞进怀里。 郁浩然闪电般出手，又捏了郁扶摇的小脸一把，哈哈一笑，直接从窗户离开了。 “坏哥哥！”郁扶摇远远冲他挥了挥拳头，见他又回头扮了个鬼脸，这才吐吐舌头不甘心地坐回椅子上。再一次掏出银票确定了上面的数字，郁扶摇的心情很是美丽。 想也不想的大声叫来小二端了一脸盆水进来，直到小二出去关了门，郁扶摇才小心地转过身来对着水又一一把易容妆了回去。 哼着小曲儿下楼，身藏大把钱财的郁扶摇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腰板笔直笔直的。想到自己抓药的钱和去京城的路费不用愁了，郁扶摇就更开心了。 半眯着闪亮亮的眼眸，郁扶摇做着美梦在心里美美地盘算着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好。给大叔抓了药，去了京城，然后呢？难不成他第一次离家的经历就这样结束了？那当然不可能啦！郁扶摇立志要走遍这个世界的！ 至于什么时候立的志……自然就是刚才啦！从哥哥手里接过钱来的那一刻起！ “人已经差不多到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一道略显耳熟的女声在郁扶摇的身后响起，惊醒了郁扶摇的美梦。回过神来的郁扶摇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身后是陌生的人却不陌生的热闹。 什么都没有发现。郁扶摇摇摇头，往在脑海中选好的药铺地址走去。 俊朗的人若有所感地抬起头，身旁是熟悉的下属。身处热闹的人群中，哪来的被似曾相识的目光扫过的感觉？ “主子？”蒙着面的女子奇怪地轻唤突然出神的主子。 “嗯？没事。”收回寻找的视线，男子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蒙面的女子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沉寂下来之后依旧还是如旧的深沉。。 012 余家药铺 85_85525余轩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家药铺的柜台上。时间已经是临近中午，他家却一直没什么生意。看着在店门口的日光，余轩有些昏昏欲睡，只在等待着下人送了午饭过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没有病人的日子了。 余家药铺在和平镇上真的是一点名气都没有。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有些名气，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倒不是说余家草结人命，而是余家药铺的作风也实在是奇怪。要说余家药铺在和平镇上安家也有许多年了，一开始，它也是像寻常的药铺一样，该干嘛干嘛。但是近十几年来，余家药铺就变得很奇怪了。 起先先是清理了一拨人，说是门店窄小容不下太多人；然后清理了一拨药，说是既然这些药别的药铺都有，自家又何必备份；再然后，原本三个大铺面的药铺缩减成为一个，说是药在精不在多……总而言之，余家药铺奇怪的做法让人们对这个药铺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大家都说，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呢？哪家不想赚钱，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也要啊！所以，结论就是余家药铺肯定有问题！ 久而久之，余家药铺就这么空了下来，通常都是好久好久不见有一个病人来。 作为药铺的主人，余轩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的主要产业并不在药铺这一块，只是做个兴趣。自然药方不会乱开，药也不会乱抓，只是他没把他有的一切放在明面上而已。 余轩觉得这样子昏昏欲睡的感觉挺好的。 日光过了中午显得越发炽热了，余轩觉得这药铺的药香熏得他更舒服了，。余轩的眼皮渐渐闭上。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通常是不会有人来药铺里的。尽管在这个冬末春初的时节里，会有很多人因为季节交换，因为看见阳光而不注意，进而得了风寒或是其他什么病症，但大家都被他家药铺先前奇怪的做法吓到了。 所以余轩很放心地闭上了眼。没有人，眼角却有一抹玄黑飘过。 余轩才闭上眼，又倏地睁开了。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没想到一睁开眼，却真的有一个俏少年郎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穿着一身玄黑。 “你……”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余轩下意识出声。谁知余轩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呢，那少年郎已经笑弯了眉眼道，那原本就生动的脸庞在这一刻更加惹人亲近了： “你们家的药真香啊！” 余轩浑身一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只需要这一句，他便知道，这少年郎是真的识货之人！ “小公子要些什么？可有药方？”余轩站起身来笑着招呼道。 “药方没有，我可能自己挑？”少年问。 “小公子是识货之人，自然不会负我这一室馨香。请！”余轩也不含糊，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少年同样也不含糊，搬了踏脚的凳子就自己翻找起来。 余轩坐在柜台边看着少年那熟练的动作。药柜又高又大，格子都快数不清了，可少年找起药材来拿轻车熟路的模样，就像在此间浸淫多年。 这一定是名师之后啊！余轩暗叹。 没多久，少年便带了几大包找好的药材过来了：“我要这些，结账吧。”少年亮晶晶的眼很容易就让人看出来他很高兴，也很满意。 “银钱一百两。”余轩看了几眼，又掂量了一下，报出一个数字。这也是余家药铺少人来的原因，那就是——贵！去别的药铺里看病，日子掂量掂量着还是能过的，若是进了余家药铺，那是几年的生活费用就这么没了啊！ “哦。”少年郎倒没什么太大反应，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给。” “好的，您慢走，有空再来。”余轩看了看银票，笑容更深了，又冲着离开的少年郎的背影喊。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余轩把银票收了起来。继续闭上眼睛打盹，临睡前，他却小声地嘀咕：“夏家的子弟……什么时候也出了个懂医术的人了？……真是奇怪……” 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但照在身上只是暖洋洋的感觉，并不会很热。若是被那少年郎听到这句小声的嘀咕，估计就不会走得这么轻松愉快不带半点迟疑了。 “这药铺里的药香真好闻！一闻就知道这里面都是精品啊，别家的一比简直都是垃圾！也不知道是哪儿弄来的？要是都是我的多好！”离开的少年郎也在心里小声地嘀咕道。 不用说，这翩翩少年郎正是来给叶彩瑶的父亲抓药的郁扶摇。此刻的他，已经一步三摇地慢慢晃悠在出镇子的路上了。他心里旁算着那些药的事情，正想得入神。 午后的阳光正烈，没有一丝白云遮挡的天空很蓝很蓝。而只要心有恶意，不管天空再蓝，日光再亮，也抵挡不住。并不是所有的恶人，都只会选择月黑风高的阴暗处进行。 郁扶摇望着前面拦路的人，亮晶晶的眼眸慢慢眯了起来。 ==================================================================== 刚下车！今天哥哥摆酒！终于是结婚了！！继续谢谢大家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 013 拦路 85_85525午后的镇郊，宽阔的大路上没有几个人，就连各种小动物都偃旗息鼓没有动静，郁扶摇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还是不幸。 前面的路被一群人拦住了。被拦住的这里前边离叶彩瑶的家还很远，后边离和平镇也不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郁扶摇表示他最喜欢了！ 郁扶摇灿烂的一笑映在拦路人的眼里，却莫名感觉有些阴森。一群人心里开始有些打鼓，面上却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 几个人暗地里对了对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见了这样的鼓励。可是…… 依旧没有一个人先动手，一群人和一个人却这么僵持住了。尽管一群人一直在心里劝说自己，可是他们谁也忘不了刚回去的那两个同伙，一个即将永远双目失明，一个手臂差点废了…… 说这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谁又真的信呢！ “你们到底要干嘛？”半天不见有人动作，郁扶摇觉得有些无聊有些烦闷。拖拖沓沓有什么劲呢，要他说，动手或者让路，别浪费时间。郁扶摇不耐烦的神色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几个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一场拦路都成了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 这么可能！带头的人脸上一怒，“铿”地一下把手里的刀拔了出来：“少废话，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爷爷们还能饶你一命！” “嗤。”郁扶摇直接嗤之以鼻。照娘亲的说法，像这种做事前还要大声说话壮胆的人就是最没本事的人！ “你！”对面的一群人这下子真的怒了。只见有一个人突然从众人的身后狂奔而出，一把大刀轮起来毫不犹豫就要往郁扶摇身上砍。 郁扶摇一惊，脚步一错就往旁边躲了过去，没想到真的有人说动手就动手。 有一人带头，剩下的人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下子所有的人都冲了上来，郁扶摇的脸色就真的变了。 要是只是一两个人的话，他还能靠自己这点三脚猫功夫周旋周旋，可这么一群人冲上来，他如果再不跑，就真的是等死了。 情急之下，郁扶摇从怀里摸出了一把药粉，也不管是什么，兜头就往一群人身上撒了过去。 郁扶摇的药粉还是有些威慑力的。果然见他一把药粉撒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得躲开了去。除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之外，其他人竟全都躲开了去。 “呀！啊——”灼痛的惨叫声从中招的人嘴里喊了出来，那骇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就像定身咒一样，把所有人都骇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趁着大家愣神的时候，郁扶摇已经足尖一点，冲了出去。 谁也没有拦着他，或者说没人记得，或者说没人敢。地上的人还是翻滚痛叫，已经变调了的声音完全可以让人感觉到他的痛苦。 所有的人看着地上痛叫的人，彼此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开口问：“这下子怎么办？” “……”领头的人脸色也有些变了。他们一开始的任务其实不是把郁扶摇怎么样的，而是拦住他。结果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回去怎么交代都不知道！ “这个……”突然，有一个蹲在地上查看地上痛苦叫喊的人的人发出了疑问。 “怎么了？”领头的问那人。 “这人好像不是我们的人？”那查看的人迟疑着说，又认真辨认了一遍，确定道：“这个真的不是我们的人？” “那是谁？”领头的人脸色再变，问道。 “不知道。”查看的人问。 “那……”一句话没有说完，领头的已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其余的人点点头，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 …… 郁扶摇一路狂奔出去好远，才慢慢停了下来喘口气。拍拍胸膛，安抚了一下还在狂跳的心，郁扶摇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这心跳，似乎兴奋远远高于害怕呢！ 第一次遇到这么刺激的事情啊！郁扶摇越想越开心！果然下山来的日子还是更有趣的！怪不得哥哥一直念着要下山呢！果然！ 不过，好玩归好玩，刺激归刺激，安全依旧是第一位，这也是娘亲说的。如果生命得不到保证，万一丢了，那就什么都没有的。所以宁可丢掉一些危及性命的刺激，也要顾好自己的性命。这样才可以看见更多的好玩的刺激的事情！ 娘亲永远是对的。这是郁扶摇最大的信念。就连爹爹也都这么说！ 抚了抚心跳渐渐平稳下来的胸脯，郁扶摇辨认了一下方向，慢慢地往叶彩瑶的家里走去。。 014 凌乱的院子 85_85525“你！你们做什么！……”远远地，刚回来的郁扶摇就听见一阵尖锐的哭喊。愣了一下，郁扶摇才反应过来，是叶彩瑶的声音！ 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你们干什么！住手滚啊！”这个因为大喊而破音，变得尖细的嗓音让郁扶摇又是一愣。 叶彩瑶家难道不是一家三口？郁扶摇奇怪地想。明显这个声音并不是叶彩瑶和她娘，也不可能是她爹。因为即使现在这个声音变得很奇怪，郁扶摇还是辨别出来了——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不过不管怎么说，听这叶彩瑶的声音就知道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郁扶摇想起了先前一早进镇子的时候擦身而过的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又想起刚刚拦了他的路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没有呢？ 想归想，动作不能慢，郁扶摇很快便跑到叶彩瑶家的小院子前面。顿时，小院子里的状况全部进入他的眼中—— 叶彩瑶正坐在地上哭，而五六个大汉正在叶彩瑶家的院子里。其中有一个大汉想上前去抓叶彩瑶起来，可是叶彩瑶她娘却挡在叶彩瑶的面前，虽然身子有些发抖，但却坚定不移。而郁扶摇看出来了，真正让大汉们不敢妄动的，却是拦在更前面的一个……额……算是小公子吧…… 郁扶摇撇撇嘴。这是他下山来第二次看见别人易容了。不得不说……这辨认难度一次比一次简单啊！ 郁扶摇的脑子里闪现出了当初自家爹爹教训自己的画面：不是换上哥哥的衣服就能把自己当男孩子了！ 这个姑娘显然就是当时的自己啦！不过细看下来，长得还是蛮清秀的嘛！郁扶摇心里暗暗地偷笑。 再看院子里，院子里的东西也是一片狼藉。几把青菜和几个摔碎的碗的碎片散落在厨房门口的地上，那几个吃饭的木桩已经都被砍掉了半边，木屑散了一地，展现了大刀的锋利，也带给了人很大的压力。 对于郁扶摇来说，他对这个倒没什么感觉，小时候的他便常常在哥哥到处歪的长剑下玩耍——当然是在爹娘的监督下。而最让郁扶摇愤怒的是，当他把目光看向屋子里的时候，看得见厚重的布帘已经被掀开了去，就连大叔的被子也被扯开了，更不要提满地的衣服什么的。 看来屋子里已经有人进去过了！ “识相点，把钱还上来！要不然就乖乖跟着我们走！”在看起来像是领头人的人的示意下，一个大汉走了出来，趾高气扬地说道。 “你！当初明明说可以缓一段时间的！”叶彩瑶愤怒不已地指着他们，牙都快咬碎了，倒是眼泪又忍住了没再流下来。 大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是说过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少爷可是说了的，若是能办成这件事，奖赏是收回这些债的十倍不止！ “跟爷走是给你享福的机会！别给脸不要脸的！”另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喝道，示威似的把手里的刀高高举了起来。 “呸！你才是不要脸的人！”那位公子扮相的姑娘也恶狠狠地说，可惜气势倒是还可以，配上那不够气势的嗓音就不行了—— “哟！哪来的小公子哥儿，瞧瞧这气势，这嗓子！哈哈哈！”那群大汉哄堂大笑。 “娘们儿似的！”又一个人大声喊道，大家一下子笑得更厉害了。 那姑娘脸都气绿了。 “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姑娘又威胁了一句，再次引来一阵笑声。 郁扶摇倒是看出些名堂来了。那群大汉确实有些顾忌那个公子打扮的姑娘，但看起来却不像是顾忌她身后可能的世家，而是别的什么。 郁扶摇还在想着些有的没的，突然，似乎是发觉不对的，一个大汉站了出来，一手提着刀，一边要强行突破把叶彩瑶带走。 “你！”那姑娘挺身而出，怒目而视，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软剑来，看样子是准备阻止。 叶彩瑶却突然一脸坚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 郁扶摇暗叫不好，一把冲了出来，把手中准备好的粉末一扬，大声喝道：“你们要做什么！” 被郁扶摇这一突然出场吓了一跳，所有人的动作都一下子停顿了。郁扶摇明显看见，那领头的几个大汉瞳孔狠狠一缩，似乎发现了什么。 可没来得及发现他们想的是什么，郁扶摇的这一把粉末已经洒遍了全场。 “啊！”一声可怖的声音从一个大汉口中发出，紧接着一群人一个又一个地倒了下去，满地摸爬滚打，各自的手急切地往身上抓，仿佛全身发痒到恨不得去死。嘴里急切地发着各种各样的怪叫，似乎在求救，却是谁都自顾不暇…… 叶彩瑶几个人一下子愣住了。尤其是叶彩瑶，她刚刚还打算…… 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最快回过神，一把跑到郁扶摇面前一手提着剑，一手伸出来想去抓他的衣领。只见她脸颊通红，一下子分不出来到底是发怒还是激动。 郁扶摇怎么可能会被她抓住！脚尖一转避开了那姑娘的手，又回过头招呼叶彩瑶和她娘：“叶姑娘过来帮我熬药，叶大娘赶紧去把大叔的被子盖上吧，这个时候不要再着凉了……” 至于地上一群嗷嗷叫的人还有那个姑娘，都被郁扶摇无视了。现在，他在生气！。 015 解决 85_85525叶彩瑶犹豫了一下才跟上郁扶摇的步伐。她看出来郁扶摇在生气了。 虽然另一个小公子也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可在叶彩瑶眼里，尤其是刚刚那么一下，她觉得还是服从郁扶摇的要求比较正确。毕竟那一个小公子的那把软剑会克制着不会到处乱挥，而依照郁扶摇目前的生气状况来看，他手中的那把药粉不小心抖了抖都能让人够呛。 地上躺着的一群人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已经不嚎了，看着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抽搐的模样，叶彩瑶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叶彩瑶的娘也听话的进去把大叔还有房间收拾好，郁扶摇刚刚的那一下子也是吓到她了。不过郁扶摇的指挥也没有错，所以叶彩瑶的娘虽然有点吓到了，但并不怎么排斥郁扶摇的安排。有是有一点担心，不过想想又觉得这担心没有一点道理。 郁扶摇是在帮他们啊，虽然做法很有些出乎意料，但毕竟还是为他们好。再说除了刚刚这一下，其他时候，郁扶摇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叶彩瑶的娘也就随郁扶摇去了。 于是，刚刚还是很热闹，热闹到有些惊心动魄的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在那里纠结地站着了。 该不会死了吧……手握着软剑的姑娘一步步慢慢走进那些看起来出气多进气少的躺在地上没有其他动静的人，眼里充满了担忧。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貌似出人命了的状况，这让她有点担心。 随手找来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些人，没有得到任何反应，吓得她把树枝一丢，走远了些。 眉头便皱了起来。照她的出身，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又绝对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又因为教育和性格方面使然，她又好奇地要命，要不然也不会出现在这里，遇上了这么一件事。 想到这里，院子里的姑娘又生气起来。终于遇到一件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拿着软剑站出来独当一面了，谁知却是这个结局！刚刚还在纠结是死是活的女扮男装的姑娘转眼间又担心到别的地方去了。思维的跳跃让她抛弃了地上的大汉。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家子，尤其是刚刚才回来就下狠手的那个小公子明显很不欢迎她，那她走就是了！ 院子里的人又站在原地生了一会儿气，转去厨房的时候再一次确定人家没有任何一点挽留的意思后。那姑娘一甩衣袖，把软剑一收，生着闷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在她走后一会儿，叶彩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回头对郁扶摇说：“那位小公子已经走了。” “哦。”郁扶摇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没想过要揭穿那个“小公子”姑娘的身份。毕竟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概是这么用的？郁扶摇歪了一下脖子思考了一眨眼的时间。然后就把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 在那个“小公子”纠结、他们在熬药的这段时间里，郁扶摇终于从叶彩瑶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情，包括她借债无力偿还的事情。比较倒霉的是，她后来才知道这放债的，还是和平镇中首屈一指的大富人。她在一次请求延期的时候，正好被他家那位不学无术的纨绔大公子撞见，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狗血的故事。 郁扶摇想了想娘亲讲过的那些故事，承认叶彩瑶的这段经历是真的狗血。可娘亲也叹息一样地总结了，不得不说，这种狗血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很多。 虽然能让人行侠仗义，但是撞见了还是让人心头不快啊！郁扶摇又想到了刚刚屋里大叔的情景。 这是他最生气的地方，因为大叔是病人。在郁扶摇的观念里，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因为一不小心，就是一条命。爹爹和娘亲都强调再强调，这世界上，最应该珍惜的，就是人命了。 看了看渐晚的天色，郁扶摇缓缓伸了个懒腰。 叶彩瑶的娘早就收拾好了屋里状况，如今正在收拾院子，考虑着被破坏的木桩要拿什么代替，又顺便想想其他事情。 郁扶摇又回去看了看药的状况，然后对叶彩瑶说：“可以把药倒出来了，凉一下就给你爹喝下吧。”说着，也不管叶彩瑶那欣喜、止不住点头的样子，郁扶摇走到地上那群大汉的面前，然后把领头的弄醒了。 领头的一醒来，望着郁扶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此刻的他手软脚软躺在地上还不能动弹。这一下，让他对郁扶摇更忌惮了。 郁扶摇见他醒了也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贴近领头的大汉的眼前，一字一顿不耐烦地说：“看清楚了！”他晃了晃银票，“够还这家子的钱了吧！” 不等领头的说话，郁扶摇已经把银票丢过去了。他刚刚已经听到过叶彩瑶说她借了多少钱了，借的再多，再怎么翻也翻不过手中这一张银票吧！“记住了，别再过来找麻烦，不然，我直接把你们场子端了！”最后这话，是郁扶摇向他娘亲学来的。郁扶摇说完，踢了那大汉一脚。大汉顿时感觉到他身上的力气又回来了。 大汉沉默地捡起地上的银票，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静静地等着郁扶摇一个一个让他的人醒过来。 见人都晃晃悠悠地起来了，郁扶摇怕他们以后再来闹事，又说：“你们最好小心点，我这几日还会在和平镇。” 顿了顿，郁扶摇又说：“至于你们身上有什么变化……你们回去自己多试一下就知道了。” 毫无意外，郁扶摇再一次看了一场精彩的变脸。。 016 买药材 85_85525原本想要直接离开和平镇的打算，因为遇到叶彩瑶的这一场变故而耽搁下来，郁扶摇反而不着急赶路了。辞别了感激又愧疚的叶彩瑶一家，郁扶摇交代清楚了药的熬法用法之后，便离开了叶彩瑶的家里。 回到和平镇上，郁扶摇回到和平客栈再一次入住，那小二见他回来，比之前要热情好多。也不知道是因为觉得他是回头客，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郁扶摇没有想很多，对他来说，选择和平客栈是因为离城关近的缘故。 天黑了又亮。郁扶摇难得犯懒了，躲在客房里不出门，只每日向送餐的小二打听这镇上的情况。 小二作为一个合格的小二，不该好奇的绝对不会好奇，只是每天尽心尽力地为郁扶摇打听所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富家大公子的事是最好打听的了。什么负面词语往他身上套都是*不离十的，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小二也是各种撇嘴鄙视。当然中间掺杂了多少嫉妒的情绪，郁扶摇也听不太出来，他比较关心的是，他这几天没有出现在和平镇上，那些人有什么动作。 目前照小二的说法就是还看不出来什么状况。 郁扶摇想了想，似乎这样一直躲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清点了一下身上的瓶瓶罐罐，这几天光是在消耗，有一些已经是七七八八快没有了，郁扶摇想了想，还是出门了。 他的目标很明确——余家药铺。 这次，郁扶摇过去的时间是在大清早。毕竟习惯了一清早起来，不想再待在无聊的客房里了，自然还是一早出来透气的舒服。 还是那些热腾腾的早点，还是那些热乎乎的招呼，行走其中的郁扶摇的脸上不由得现出笑容来。这几天，他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从遇见叶彩瑶开始，便只是遇到那些令人心塞的事情，而不再像从前一样，每次遇到还能得到爹娘哥哥的开导。 如果把哥哥每次带自己出去滚了一身泥回来的事情当做开导的话。 郁扶摇没有很好地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只是觉得这大清早的空气真的好舒服，清清爽爽，还有着香喷喷的早点的味道。 重新注意了一下路，郁扶摇才发现原来余家药铺离空空如也也不是太远，只是因为不是在同一条街上，所以没那么快发觉。 掌柜的这是一个人看两个店的节奏？郁扶摇想了想这个可能性，然后被自己否决掉了。怎么可能！ 不一会儿，就在郁扶摇胡思乱想的当儿，余家药铺到了。 “掌柜的早上好啊。”郁扶摇走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在柜台旁拨着算盘的余轩，于是开口打招呼。 “小公子早啊，今天的天儿不错。”余轩听见了声响，一抬头就看见还是一身玄色的郁扶摇，顿时笑了。 “天儿不错，掌柜的药更好。”郁扶摇笑嘻嘻道，又说，“我随便挑？” “您挑。”余轩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站在一旁，算盘也不拨了，只看着郁扶摇在那里挑挑拣拣。 郁扶摇这次是为了配药才来的药铺，并没有确定的病症，因而挑的药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条理章法。余轩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只是这么几日而已，余轩已经从他的渠道确定了郁扶摇并不是夏家子弟，余轩也没有兴趣去询问郁扶摇的东西是哪里来的。余轩对郁扶摇医术的来源比较好奇。年纪才这么大点，就能如此熟悉药材药理的人，真不知道他师从何人？ 余轩琢磨着当今有名的杏林高手，却毫无头绪。 正想东想西的，郁扶摇已经挑好了他要的药材了，一把提到了余轩的面前。“掌柜的，结账。” “承蒙惠顾，五百两。”没有头绪便不想太多，这并不需要他好奇。如今的他，就是一个守在这和平镇的没有什么作为的人而已。 “好贵。”郁扶摇小声地嘀咕了一声，却没有反驳余轩的价格，直接把银票数了数，就送了过去。贵是贵了，可是这里面的东西，要找到药效这么好的可不容易。所以郁扶摇也没有其他意思。 拎了东西想走，郁扶摇走出几步，想了想又绕了回来：“掌柜的这里可有磨药房？” 磨药房也就是磨药粉的地方。郁扶摇的家中就有一个，因为小时候家里有郁扶摇这俩兄妹太闹腾，不得不专门弄了一个，不然万一一不小心没看住这俩小孩，可就会出**烦了。所以郁扶摇从懂事了开始，也是一直是在磨药房里磨药配药的。 余轩本来还想回去继续拨算盘的，听了郁扶摇这句话，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习惯怎么听着耳熟？ 这念头转瞬即逝，余轩也没有多想，回答郁扶摇倒：“有的，小公子有需要的话，用便是了。” “谢谢掌柜的。”郁扶摇作了个揖，等着余轩在前面带路。 余轩没有带，简单点说就是他有点懒。指了指店里那个挂着布帘的地方，余轩说：“小公子从那里进去便能看见了。” 郁扶摇也不客气，又打了个礼，往里头走去。 “不知小公子贵姓？”余轩突然兴起，问了一句。 “免贵姓郁。”郁扶摇停下了脚步，回头答道，不知道余轩是什么意思。 玉？郁？还是……余轩心里一颤，手中的算盘一时没拿稳摔到了柜台上，发出了“呯啦”的一声。 郁扶摇皱眉，又说：“积郁的郁。” “哦哦。小公子您慢用，慢用……”余轩擦了擦脑门的汗，感觉到心跳已经恢复了常速。不是…… 郁扶摇还是站在那里，皱眉，看了余轩好一会儿才纠结着眉头进了里头。虽然心里有些警惕的感觉，不过郁扶摇还是信得过自己身上这些瓶瓶罐罐的威力的。所以郁扶摇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余轩心不在焉地继续打着手中的算盘。 日光在门外缓缓移动着位置，就像一点一点被蚕食的记忆。以为是被蚕食，没想到却还是存在的那些东西。。 017 聊天 85_85525还没等到日中的时候，郁扶摇就出来了。余轩正在吃饭，摆在柜台上的饭菜似乎有点多。 见郁扶摇出来了，余轩招呼到：“郁公子一起吃饭吧，我让下人也给您准备了。” 郁扶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桌面的饭菜。想到自己的银票大部分都进了这人的口袋里，郁扶摇觉得，这顿饭确实应该吃！ 于是郁扶摇便没有再说客气话，直接说了一声“谢谢”，便在余轩的饭桌边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这一下让余轩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郁扶摇的动作。他邀请郁扶摇不假，饭菜也都准备好了，自然是真心想请他的。只不过余轩没想到郁扶摇居然这么淡定，一听他说完就这么坐了下来。连假意拒绝、客气一下都没有。 这样虽说少费了些力气很不错，但是这样却让准备了一个上午挽留说辞的余轩觉得一口气憋着大有憋死自己的可能。 全身力气全打棉花上的感觉…… 这谁家教出的孩子！余轩突然感到有些不满，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能让自己淡定一点。 郁扶摇没理会余轩的状况。尝了几口饭菜发现有些超出自己的预期，郁扶摇吃得更欢快了。 看着郁扶摇欢快的样子，余轩又感觉心情好些了。 午饭过后，人总是有些犯懒，郁扶摇琢磨着是不是回客栈睡个午觉先。他小时候倒是有这个习惯，但是哥哥不爱睡午觉，总是跑出去玩，他便偷偷跟着。一开始被娘亲抓到了还说上两句，后来娘亲也不管了，于是这个习惯也就慢慢不见了。 现在下了山了，本想着应该是很好玩的，谁知反倒有些无所事事了。 就在郁扶摇准备走的时候，在一旁坐了许久的余轩开口了：“不知郁公子师从何人？”余轩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奇过了，又或者对这个姓氏太过在意。无论是哪种，余轩最终还是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爹爹和娘亲教的。”有人陪自己聊天当然最好，郁扶摇想了想，放弃了回去睡觉的打算，留了下来认真回答。 “郁公子小小年纪医术已然不凡，想必令尊是位盛名已久的杏林国手？”得到了回答，余轩又试探着更进一步地问。 “这个我不知道哦，爹爹隐世已久。”郁扶摇坐不住，满药铺地走动，像只小狗，东嗅嗅西闻闻。郁扶摇很喜欢这里的药香。自从下山后就没闻到了，现在他感觉特别怀念。 “不知令尊是？……”余轩问。 这个问题让郁扶摇沉默了，似乎在思考这名号可不可以报出来。就在余轩觉得郁扶摇不会说，准备放弃的时候，郁扶摇却回过头来看他，笑了。 “姓郁。”郁扶摇灿烂一笑，望着被答案惊呆了的余轩，满脸得意。 余轩是被噎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笑。这个答案明显超出了他的预算。这个小公子有点小聪明，但这点小聪明似乎更应该叫作自作聪明。余轩摇了摇头，轻轻地对此表示不赞同。 “不知掌柜的贵姓？”郁扶摇似乎没有发现余轩轻微的不满，反而走过来笑嘻嘻地问余轩。 “免贵姓余。”余轩抬头看了一下余家药铺招牌上那个大大的余字，还是回答了郁扶摇的问题。 “小子唐突，不知余掌柜对家父怎么这么好奇？”郁扶摇还是那么笑嘻嘻的，眼中却有精光一闪。 余轩被郁扶摇说的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着郁扶摇拱拱手：“是余某唐突了。”余轩知道自己是有些好奇地过分了，但是他确实是好奇。只是，照今天这样子看来，这位郁公子是不会再说什么了。 余轩没有再问下去，甚至也不准备继续去追查。虽然照他的能力来说，要查还是能知道一些的，但是这一次，余轩更希望是这位郁公子亲自告诉自己。 “是小子自作聪明了。娘亲有言，下了山后，不许报爹爹和娘亲的名号。还望余掌柜见谅。”见余轩识趣，郁扶摇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脸色，恭敬地作了个揖。 出门要有礼貌，不管对方是谁。这是爹爹说的。 “令尊令堂都是隐世能人，余某多言。”余轩只能这么说了。见郁扶摇已经有了要离开的意思，余轩没有再多做挽留。 郁扶摇走出余家药铺后，在回和平客栈还是去镇上热闹的街市上闲逛两种选择中纠结了一会儿，但郁扶摇最终还是决定回去和平客栈。药粉已经磨好了，也已经配制完成，只是药铺中的药材多是用来解毒的，用来制毒的有许多还是要自己去采摘才行。 难道回自家山上去吗？郁扶摇想了想，果断否决了这一想法。说好的离家的！怎么能这样就回去呢！ 大不了省着点用，总是要翻山越岭的，总是能遇到的！ 郁扶摇这么告诉自己。。 018 再遇程元睿 85_85525又无聊了几天，郁扶摇突然想起来叶彩瑶家里的事情，又过去看了一次。 叶彩瑶的爹已经能坐起来喝药了，这让叶彩瑶一家对郁扶摇感恩戴德。郁扶摇心里也是很高兴的，说到底，这也是他的第二个病人。 第一个病人是他刚下山时遇到的那位，那便不说了。更从前的时候，他只能看着给娘亲试药的爹爹忍着痛苦，自我医治。有时候娘亲也回参与其中。还有时候，倒霉的哥哥不小心中了他的招，被娘亲和爹爹拎去医治，他只能眼巴巴地被关在屋子里。又或者，倒霉的林中的各种生物。 反正总结起来就是说！郁扶摇从来没给人看过病就是了…… 初战告捷，郁扶摇心情很愉悦。 药也喝得差不多了，郁扶摇看得出来叶彩瑶一家是没有能力去到余家药铺买药的了，于是便给他们提了建议，还是去其他他们信得过的大夫那里再看看，最重要的就是补补身子了。而更重要的是，这次不要再随便再大夫开好的药方里加药啦！ 叶彩瑶被郁扶摇说得满脸通红，郁扶摇也没有很大的心思再逗他们。那几株“假灵芝”还在叶彩瑶家里院子的角落里躺着，因为叶彩瑶他们这几天忙，也没有空记得去丢掉。郁扶摇便毫不客气地找他们要了过来，也顺势给他们留了一些银钱。 叶彩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声地收下了郁扶摇偷偷塞给她的银钱，只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份恩情，只等到未来有机会有能力的时候再去报答了。 去了叶彩瑶的家里，也是在经过了镇郊。郁扶摇原本还有意思要在镇郊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药材或者药草可以用，结果还是大失所望。 郁扶摇郁闷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过几天就离开和平镇，去京城吧。郁扶摇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身家，觉得可能有些悬。不知道去往京城又要多久，又要费多少银两？ 一路思考，一路晃荡去了和平镇的驿站，原本郁扶摇是打算去问路的。结果，在驿站的前面，郁扶摇听到了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女声—— “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在郁扶摇的印象中，世界上没什么非礼勿听非礼勿视的东西。至少，他从来不去注意这些。似乎爹爹和娘亲是提过那么一些，可只有自己一家子在山上，哪有什么非不非礼的呢？ 于是，郁扶摇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好奇地转过头去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天来遇到的人和事，郁扶摇记得自己出来这么久了，除了叶彩瑶，好像也没遇到什么让自己印象深刻的姑娘吧？这么想着，郁扶摇看了过去。第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了一袭黑衣。 好身材，好功夫。郁扶摇看着那人手中的剑，忍不住拿出昨天刚刚在集市上随手买来的纸扇敲敲自己的下巴。不仅声音耳熟，这身材也有些眼熟啊。郁扶摇低头又认真过滤了一遍见过的人和事。 “嗯。”一道低沉清澈的声线轻声回答，声音不大，却十分好听。 这声线一下子把郁扶摇吸引住了。郁扶摇抬头一眼。呀！这不是下山当天被自己错手“暗算”又顺手救了的俊俏小生吗？对于那个黑衣蒙面的女子，郁扶摇也记起来了。正是那天把这俊俏小生带走的人嘛！ 看起来这俊俏小生还是个公子爷嘛！少了那两撇奇怪的小胡子，整个人更好看了些。郁扶摇点评了一下，又点点头。不过还是比不上自家倾国倾城郁浩然便是了。 没想到还能遇到啊！居然就在这个镇子里。这么巧！郁扶摇笑眯了眼，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加快脚步，郁扶摇走过去准备跟人打招呼。 倏地，郁扶摇眼睛微眯，停下了自己的脚步。那位黑衣蒙面的女侠从郁扶摇发现他们两人开始，便用眼角冷冷地看着她。像是一种警告，仿佛郁扶摇再前进一步，她就能拔剑直接把她斩杀，并且毫不犹豫。 就像被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郁扶摇呆愣沉默了几秒，果断地转身离开。女子便回过脸，虽然蒙着面，郁扶摇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得出来她很满意。只是郁扶摇很不满。 程元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眼中有光芒闪动，但什么都没有说，也假装不知道这一切。虽然他难得地对这个被魅警告的小公子有点兴趣——这还是魅这几年来难得的一个情绪不明外露，居然是对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害处和用处的小公子。不过程元睿这时候有其他事情要做，这个好奇还是先放下了。 “主子？”程元睿想得有点出神，魅在一旁轻声提醒道。 “嗯，走吧。”程元睿轻轻挥了挥手，让魅带路。。 019 画地图的想法 85_85525郁扶摇憋着一口气蒙头走了半晌才缓过气来，但他还是有点气不过。第一次下山，好心救了一个人，结果不过是想上去打个招呼都会被警告。想他活到现在十几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虽然哥哥娘亲都爱挖苦他，但郁扶摇也还是知道自己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 蓝天的蓝都变得不再吸引人，更不要提那几片掺杂着灰色的白云。好一会儿，郁扶摇气过了，才终于想起来打量起周围来。真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气，又走到哪里来了呢！ 好像是镇北的样子。郁扶摇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他好像只在一开始的时候来这里晃过了一圈。和平客栈是在镇东，去往叶彩瑶家里是要从镇南的城关出去，这镇北还是他入了这镇子没多久过来熟悉环境的时候过来的一次。 这时候突然也没有心情再回去和平客栈了。郁扶摇清点了一下身上的东西。还好他的东西不多，也习惯了出门全都带上了。那就干脆直接走吧！郁扶摇想。 真是心酸！ …… 日光在渐渐西斜。 难得想起来那个丢下他又跑了的哥哥。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进了他想进的地方了呢？郁扶摇站在路边踢踢路上的小石子，无聊地想。 确切的说，郁扶摇并不是在无聊，而是在等人。他好不容易问到了一个人，说京城还有很远，但是可以带他过去，只是要付钱。郁扶摇现在也不在意钱不钱的，说他没什么概念也好，说他花钱不懂赚钱的难处也好，反正他只是想去京城看看。 定金已经给了，就等马车过来了。 郁扶摇叹口气，靠在路旁的大树上。自家哥哥那么厉害，肯定能进去他想去的地方啦！郁扶摇为自己的胡思乱想画上了一个句号。越发无聊了，郁扶摇索性爬到大树的树枝上打盹儿。 最后，郁扶摇摸摸肚子，已经饿了，天也黑了。郁扶摇又叹了一口气，从树上跳下来。等了这么久，自然是有结论了。果然要是遇上不愉快的事情，不愉快的事情也会接二连三么？ 还好玉都没丢。郁扶摇觉得今天的心思特别沉重，打不起精神来。难道打击这么大吗？这个问题连郁扶摇自己都想不明白。 回到和平镇，又回到和平客栈，反正也没有和小二说过退房。吃饱喝足后，郁扶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瞎琢磨。 在和平镇这边似乎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就连无意间遇上的叶彩瑶家里的事情好像也解决了。而现在和平镇里又有那个不仅不欢迎自己还很讨厌自己的蒙面女子，再待下去就更没有意思了。郁扶摇想。 可是老是这么不认识路地跑不行啊，光靠问路似乎也去不了想去的地方。尤其是他这么一个看起来还特别好骗的公子哥。郁扶摇很纠结。 小二进来添茶水的时候，郁扶摇想了想，让他去给自己买一份地图。 小二听到郁扶摇的要求，愣了半晌：“公子，什么是地图？” 地图就是地图，还能是什么啊。郁扶摇发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换一种说法：“你去找人帮我画一张从这里去京城的路线，怎么走，会经过什么镇子什么村子什么的，最好连经过什么山什么路都给我写出来。”郁扶摇敲敲手中的纸扇，尽可能地解释道。 “这……”小二摸摸头，为难了一下。但在看到郁扶摇拿出来的那一小块银子，一切的为难都像是消失了一样，小二一脸讨好的笑。“好嘞！你稍等两天，小的保证给您送来！” “嗯，尽快吧。”郁扶摇又敲了敲桌子，让小二出去了。 这样……应该就会好多了吧。郁扶摇想了想，没想出什么结果来，便吹熄了小油灯，睡觉去了。 明天……叶彩瑶既然能在集市上买到“假灵芝”，那明天专门去逛逛，应该也能淘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吧？还有就是，要再去借余家药铺把“假灵芝”磨成粉啦！ 郁扶摇的眼睛慢慢闭上，在盘算着各种各样的安排中慢慢睡着……明天……嗯……明天会更好…… ………… 在不远处，寂静的大宅院里，四处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只有大宅院内宅的书房中还点着几盏通亮的油灯。程元睿的下属自从把这个环境幽静的地方租下来后，程元睿便一直在这里养伤。 尽管程元睿心知自己的身体已无大碍，但好得太过突然，在没有找到他要的答案之前，他便还是一副越来越虚弱的模样，就像他之前一样。不是因为身体的伤势，只是因为身体。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程元睿深知这一点。于是，他继续慢慢潜行在别人的想法之外。 夜已经深了，程元睿看着下属给自己呈上来的一些文件和报告，缓缓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夜已经深了，可离天亮还很长…… 离家出走……那孩子是谁给她胆量的！还是逃婚！。 020 抢劫 85_85525清早。 “抢劫！有人抢劫啊！我的钱！我的银子！”一个夹杂着愤怒惊吓的声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响了起来，正在街上闲逛的郁扶摇当即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人影撞撞跌跌地在大街上奔跑，数不清的人被撞到，换来了怨声连天，后面还有一个人在使劲追着，是个大婶，一手拎着裙摆，怎么努力都跑不快。却没有看见谁顺手拦下前面的人。 郁扶摇毫不犹豫地上前准备拦住他。只是在他之前又有另一个人挺身而出，刚刚好挡住了郁扶摇和奔过来的人的路。 那人比较瘦，骨骼细小，郁扶摇一眼便能看着这又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又是个眼熟的人。郁扶摇不由得磕了磕牙。 拦不住的吧。郁扶摇看得一阵牙酸，这么小的个子。果然，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郁扶摇就看见抢劫的人直直的撞向拦路的人，一把把她撞倒了。不过，郁扶摇没想到的是，虽说是撞倒，那人却没有真正倒下，而是身子一扭又站稳起来，对着撞她的人飞起来就是一脚。 抢劫的人措手不及，一下子打了个趔趄，摔倒在了郁扶摇面前。郁扶摇也不客气，纸扇毫不犹豫地就往他头上敲了上去，又暗中做了点手脚，直接让这人晕了过去。 踢了人的人洋洋得意地跑了过来，在地上的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了那个大婶的钱袋子，还了回去。那大婶感恩戴德地接了，谢了又谢，谢得那人都不好意思起来。 好不容易，大婶走开了，那人又回来看着地上晕掉的人，显得有些为难了。周围已经开始有人慢慢围了上来，看得出来那人想走了，又不知道怎么把地上的人带上。 郁扶摇站在一旁看她纠结，觉得挺有意思。不是挺有正义感的一个人么，怎么突然就为难了呢？ 虽然有点意思，不过郁扶摇不想被围观，连忙提醒她：“你找几个人帮忙带到衙门去，让他们处置不就行了。” “可是我没有人可以帮忙啊。”那人看着郁扶摇，眼里有着行侠仗义的痛快，在看向郁扶摇的时候，眼里突然染上了一点不满，显然也认出了他。 “旁边这么多人，还说没人。”郁扶摇无语，有种想拿纸扇敲她的冲动。 旁边已经有几个行人跃跃欲试，就等她开口帮忙，可以沾点行侠仗义的光了。郁扶摇心里暗中啧了两声。 听到郁扶摇的提醒，她才醒悟过来，连忙出声请求帮忙，果然一下子好几个人都上来，架起地上昏倒的人，一起去了和平镇的衙门里。 郁扶摇跟过去围观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又走开了。 小二还没把地图给他，郁扶摇一下子便有些无所事事了。整天在外面闲逛，偶尔找个没人的地方打打拳。这种拳法是娘亲教的，说是强身健体，全家人都被要求学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反正一直以来他的身体确实都是挺好的。 爹爹对此倒是似乎有什么话说的样子，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和他们几个孩子说，不过大概和娘亲交流过了吧。看他一见到他们几个打拳，老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真想上去打他呢！郁扶摇这么想，让他的面部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纠结，不知道该愤怒还是笑。 郁扶摇自己没有发现什么，倒是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你这是什么表情？” 郁扶摇一下子从回忆里被吓了出去，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女扮男装、行侠仗义的人正在身旁，而且似乎跟了自己不短的时间了。 “你跟着我干嘛？”郁扶摇停下了脚步，有点防备。说起来，之前的见面并不是很愉快。 “我就想跟着你。”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显然也记得。 不过好在那姑娘没再把她的软剑抽出来，郁扶摇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可以愉快地聊会儿天的。 “跟着我很有意思吗？”郁扶摇问，暂时没有去扯之前的事情。 “好像比衙门有意思点吧。”显然对方也是这个意思，歪着头想了想，眼睛弯弯地笑了。 “衙门里说完话了？”郁扶摇又问。 “那里面没意思，我就出来了。你不也没去。”笑嘻嘻的样子，还是可以讨人喜欢的。 郁扶摇看着面前的人想着，没有再接话。 见郁扶摇沉默，对方也沉默了一会儿，但沉不住气，率先发问：“我叫姚林雨，你叫什么？”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眼睛，明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矫情半分躲闪，大概是真心想交朋友？郁扶摇想了想，笑了，道：“我叫郁扶摇。” “唔，正好可以吃午饭了，我请你吃饭吧。”姚林雨看了看天色，提议道。 “好。”郁扶摇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坏处，便点头答应了。 姚林雨看起来应该是大家子的小姐，虽然此刻也是男装，不过对郁扶摇来说，没有一点辨别困难的感觉。姚林雨把路一带，直接把郁扶摇带到了和平镇最好的一家酒楼里，眼睛眨都不眨。 来到酒楼。原本姚林雨是想叫满了一桌好饭好菜。在她的印象里，似乎招待朋友的话就应该这样。但是在点菜的时候，郁扶摇听出了不对。 “我们两个人吃得了那么多吗？”郁扶摇叫住了准备先去下一波单的店小二，转头问姚林雨。 “额……”姚林雨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也是照着家里人的行事做的。“好像吃不完吧……”看出了郁扶摇的不满，姚林雨说话顿时小声了。 “好吃的一次吃完也没意思，吃不下了浪费，吃撑了难受，还是不要这样吧。”郁扶摇想起娘亲曾经揪着哥哥的耳朵教训。 用娘亲的话说就是，这一家子都是吃货！人家吃饱了就是吃饱了，这一家子是吃累了，休息一下接着吃！其中，哥哥被娘亲揪耳朵的次数最多。因为哥哥爱偷吃。 “嗯，那也是。”姚林雨考虑了一下，把原来点的全去了，只挑了几样听起来最好的。 店小二一听大主顾没了，眼神那叫一个哀怨，但也没有办法，只能捧着一颗受伤的心去了厨房…… “小二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姚林雨看着店小二的背影，偷偷捂嘴笑。 郁扶摇也回头看了一眼，笑而不语。 ================================================================================感谢好友偏偏向晚，农民蜀黍，奈苍梦，玉箫间，尧掠红尘，雪灵爱，雁过天青，爱你惠，独奏二胡的长评支持！！~~感谢来的有点晚！实在是最近太忙了，更新都是定时的！！望友友们见谅哈！木桥会继续加油的！友友们的建议和猜测会在未来一一给大家答案的！~么么哒！~。 021 酒楼畅谈 85_85525酒楼的东西不错，郁扶摇和姚林雨聊得也很开心。得知对方都是独自离家的人，两人感觉一下子亲近起来。即使之前有点不明就里的不愉快，到了现在却没有半点影响。 姚林雨对人的戒心不重，没多久就把自己的事情说得干净了，除了没有表明自己是女儿身之外。而郁扶摇难得碰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也说了不少事情。 于是没多久，两人的对话从正常的聊天，就变成了攀比离家出走后的精彩经历。 “我在野外救了人，还碰到了土匪呢！”郁扶摇得意洋洋地说。 “我也救了人啊，还抓到了小偷呢！”姚林雨也不甘示弱。 …… 聊得欢了，总免不了把话题转到之前的状况上。 “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件事！结果却被你破坏了！”一说起来，姚林雨就忍不住敲着桌子瞪着郁扶摇。 “哪有碰上不碰上的！那本来就是我的事好吗？”郁扶摇不赞同姚林雨的说法，反驳道。 “为什么是你的事？”比不满更胜一筹的，说到底还是八卦。姚林雨几乎是下一瞬间就转了脸色。 “我去给叶彩瑶的爹爹看病，刚好去抓药了，结果趁我不在那些人就来了。”郁扶摇说。 “那你怎么认识叶姑娘的？”就算之前没有交集，姚林雨也能辨认出郁扶摇口中的叶彩瑶说的就是那个姑娘，更加好奇了。 “唔，顺手帮了个忙……”郁扶摇不太想说。他倒不是觉得这事有损叶彩瑶的闺誉，只是突然觉得虽然不过是几天的时间，却发生了好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便有些懒得讲了。 “什么忙？说来听听！别骗我，我才不信呢！”姚林雨一眼就发现了郁扶摇的偷懒，但是又忍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出口激郁扶摇一下。 郁扶摇纠结了一下，懒惰果断被好胜心打败：“就是那天啦！……” 确实是一个冗长的故事，郁扶摇从午饭一直讲到晚饭时间。两人面前的茶添了又添。 “真是太过分了！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姚林雨义愤填膺地说。 郁扶摇已经习惯了她的义愤填膺，毕竟一整个下午，他每讲一段，姚林雨都会来一次表态，来一次义愤填膺。 “反正现在就是这样。再看看他们会不会再继续有动作啦！”郁扶摇终于讲完了，总结了一句之后，终于开始专心喝茶。讲了一下午的话，累。 “那最后，你还给他们用了什么毒？”姚林雨好奇地问。 “也不算什么啦。”郁扶摇摇了摇再一次变得寡淡的茶水，“小东西而已，平时没什么感觉的，只有和‘小碧草’碰上了才有事。我准备过两天再去叶彩瑶家的院子里种点。” “碰上了有什么事？”姚林雨还是问，有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 “嗯，痒、痛、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郁扶摇突然阴阴一笑。很爽快！他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能用这种毒了！在家里闯祸太多，被娘亲禁了好久！ 姚林雨被郁扶摇笑得浑身一抖，下意识想和他挪开些距离。 可刚抬起屁股，姚林雨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么说，那时候我在院子里的时候，他们不是怕我，而是把我当做你咯？”姚林雨想起来那几个大汉那忌惮的样子，刚醒悟过来一般直接跳了起来。 真是一个让人伤心的结论！跳了半天，姚林雨才不甘不愿地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闷闷不乐。 “诶……怎么说，你那把剑其实也是蛮吓人的……”郁扶摇想了想，尝试着安慰一句。 姚林雨坐在那里恍若未闻。老半晌，姚林雨才突然撇撇嘴：“得了，我没那么傻。”郁扶摇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就在郁扶摇琢磨着姚林雨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姚林雨又站了起来。 “小二！点菜！饿了！”姚林雨突然大声地叫道。 郁扶摇一看窗外，天黑了…… 聊天真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技能……郁扶摇觉得有点无语。 不过聊到现在确实饿了，郁扶摇也觉得没什么好犹豫的。两人又是一顿好食。 “我一定也会成为一个让人忌惮的人的，凭我自己！”吃饱喝足，姚林雨看着郁扶摇认真地说。 郁扶摇也认真地点头。只是郁扶摇不明白让人忌惮有什么好的？或许从娘亲那里，郁扶摇就已经习惯并继承了一身的能力和被无意间隐藏的自傲。自然没办法理解姚林雨的哪种希望得到认同的想法。 …… 几乎是一整天的畅聊，好在郁扶摇和姚林雨两人是直接要了一个雅间吃饭，不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一时痛快，口无遮拦说出去了多少东西。 眼见了夜已经来临，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减少，郁扶摇和姚林雨才依依惜别。 “你要是还去叶姑娘那里，记得叫上我啊！我也要去看看！”姚林雨对郁扶摇强调了一遍又一遍。 “好啦！我会记住的！”郁扶摇也点了一次又一次的头。 约好未来见面再好好吃喝一番，郁扶摇和姚林雨才各自回了客栈。 没有喝酒，却喝了不少茶水，郁扶摇走回客栈后觉得整个人清醒得可以，便又打了两套拳法，让自己出出汗，才叫来小二送了洗澡水来，又询问了一番地图的事情。 “公子您放心，已经在找人画了，三天后便能给您送来。”小二咧着嘴笑。 郁扶摇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三天就三天吧！郁扶摇吐了一口气，打理好了自己，撤了水，吹熄了小油灯。 却是没有睡意。白天说得多了，晚上也不由得想的多了。郁扶摇这时候才想起来，和姚林雨答应时倒是挺快的，却没说好要怎么联系。难道还能跟找哥哥一样？郁扶摇无语地想。 而后，又摸出那块古玉和那块玉佩端详摩挲了半天，郁扶摇这才慢慢睡了过去。 ===================================================================== 今天腊八节，友友们都喝腊八粥了没？嘿嘿~喝完腊八粥，香香甜甜等过年啦！~~~么么哒！。 022 空空如也 85_85525“猖狂！”程元睿“啪”地一声把手中的那份汇报用力摔到桌上怒道。盛怒之下，竟站立不稳，人一把坐到了椅子上，不由自主地拿手用力揉了揉眉心，显得精神不济。 “主子！”前来报告的一干下属都被吓了一跳，正要上前，被程元睿伸手制止了。 “我没事。”程元睿摆摆手，但没有重新站起来。“白祥。” “属下在。”其中一个人走了出来，抱拳回道。站出来的人也是一身黑衣，脸遮去大半，看不出来本来面目，只有在举手投足之间能稍微看出一些东西，表明此人并不简单。 “这事交给你去办，十天后，我要知道他们的结果。”程元睿毫不吝啬自己的冷酷，冷冷地命令到。 “是。”听到吩咐，白祥干脆地抱拳领命而去。 “主子。……”同样在房间里的魅见白祥离开，上前一步正想说话，又被程元睿阻止了。 “魅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照原先的安排做事就行。”程元睿把手支在椅子的手把上，半撑着头，淡淡吩咐道。 “是。”大家鱼贯而出，不一会儿，空旷的房间里便只剩下程元睿和魅两个人。 魅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话，程元睿站起身慢慢踱了过来，踱到魅的身边淡淡地说：“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事你现在不用管了，训练那边你也不用理会，这段日子你跟着我便是了，我另外有安排给你。” “是。”魅低着头轻声答道。 “嗯，你也下去吧。”程元睿挥了挥手，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是。” 看着魅迅速从眼前消失，程元睿放下了揉着眉心的手，但在看到一旁放着的另外几封书信后，他的手又难耐地揉了回去——这次他是真的头疼了。 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 ………… 郁扶摇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小二的笑脸。要知道这几天小二没能带来地图，看见她目光都是躲躲闪闪的，更不要说给笑得多好看了。郁扶摇觉得这小二没躲起来，心理素质就算不错的了。 当即，郁扶摇毫不犹豫地又掏出了一点银钱给了小二，乐得小二直咧嘴，连连献殷勤。郁扶摇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再一次走在已经逛熟了的集市，郁扶摇的心情与之前却是完全不同了，就连那些时不时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偶尔露出奸诈笑容的人也看得顺眼了些。 当然这种顺眼不包括人家偷到自己身上来。郁扶摇毫不犹豫地迷晕了没眼力惹上自己的人，拍拍灰尘抬脚去了一处饭馆的二楼靠窗处，只留下一群围观的不明群众。 靠窗的这块地儿已经成了郁扶摇这几天来最爱来的地方了，不为别的，这和平镇最热闹的就是这一条街的集市，自然在这上面是最有热闹可看的地方。所以今天郁扶摇也是习惯性地上来这里消磨时间。 若是有人问，既然是最热闹的一条街，怎么还能有座位，而且还是靠窗这等上好的位置呢？ 自然，不常之地必有不凡之处。比如说，这家饭馆里除了掌柜的，连厨师都没有，更不要说小二；比如说，这家饭馆里从一楼到二楼都是空的，要位置，请随意，桌椅在角落里自己搬；再比如说，这家饭馆连让人外带都不让，若要吃饭，请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厨师但是有厨房，用具一律俱全；再再比如说，这家饭馆贵的离谱，价钱都是按时间算，从进门开始，一炷香的时间十两银子；再再再比如说…… 好吧，已经不用比如了。这些原因也就够了，有客人才怪呢！偏偏它就安家在了这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并且一直这么开着。 一开始，大家听说了这么一家饭馆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这店能开多久。却没想到这样一日日的，还真有人光顾了！ 那些纨绔子弟还真爱这个地方——没有厨师，那就自己带！贵的离谱也没事，爷有的是钱！这倒成了让人攀比的存在了！吃得好了坐得久了，仿佛都成了炫耀一般的存在。 真真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世界无奇不有，哪里都有喜欢送上门让人狠狠宰杀的傻子。 再后来，那些纨绔子弟也发现这么花家里有些撑不住了，这才收敛了些，只到了需要争个面子的时候，才过来坐一坐，吃上一顿。于是，这家饭馆便这么留存下来了。 这家饭馆的名字也分外好记，店如其名，空空如也。 当然，这些都是街坊间小道流传的说法。事实到底是如何，郁扶摇没有深究的想法。反正他来这儿不过是为了看窗外的热闹，坐的时间不会短，但也不会很长就是了。 更何况，郁扶摇来这儿并不需要钱。 因为啊，空空如也的掌柜的掌柜呀，姓余。 余家药铺的余。余掌柜亲自承诺了，郁扶摇郁公子在这儿，随意进出便是了。 大概，是因为在余家药铺花费的银两够了？郁扶摇想。想想也就忘了。何必想呢？能来便来了，在意那么多作甚？。 023 饭馆的再遇 85_85525照着往常，郁扶摇直接来到了二楼的靠窗处，却不曾想，今天的这里，居然已经有人在了。 郁扶摇好奇地走过去，可还没走到，他的神情便冷了下来。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曾想，如果也是认识的！正是那个他下山顺手救了的那个人，还有那个蒙着面又十分厌恶他的女子。 这下子，原本已经有些受影响的愉快心情变得更加糟糕。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那么顺手！郁扶摇气自己，下意识直接转身想走。 只是下一瞬，郁扶摇转身下楼的脚步突地一缓。却是回过神来。 为什么下楼！当初自己并没有做错，该走的是他们才是啊！郁扶摇在心里气鼓鼓地想，赌气一般地留了下来。 自己动手去角落里搬来了一张桌子和一条椅子，又去找掌柜的要了茶水——空空如也还是有茶水的存在的，毕竟掌柜的自己也是需要的。郁扶摇坐定在了另一个窗边的位置上，瞪着那个蒙面女子的背影。 本以为那女子下一瞬就会回过头来瞪他、赶走他，甚至郁扶摇已经做好了这女子随时拔了长剑冲过来的准备。 谁知，那女子似乎什么都没发觉，还是淡定地喝着自己的茶水。她的面前还摆着几盘小菜，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看起来不错。至少郁扶摇在她背影的情绪里没看见什么不满。 真是让人奇怪！郁扶摇想想便更气了。那时候在人群中也不过是看了一眼，虽说他确实有走过去的打算，也开始行动了。可当初周围那么多的人，她又是怎么确定他是走向他们的呢？ 这种想不明白的事情，郁扶摇不想想。也许有人天生就是死对头，才会一见面就那么针锋相对！至少郁扶摇是这么想的。明明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一见面就被这蒙面女子惦记警告了，难道不是死对头吗？ 直到日光过了中天，蒙面女子和那俊俏小生离了空空如也，郁扶摇才恍然大悟一般，停下了捧着茶杯瞪眼的姿势。但下一瞬又是咬牙切齿。半日的时光就这样消耗在一个没有任何反应的背影上，连窗外的热闹都忘了去看了。真真是浪费时间！ 说到底，郁扶摇终于还是记仇了。 ………… “主子？”大街上，魅微皱着眉轻唤了一声前方的程元睿，明显有些不满。 “呵。”程元睿难得淡笑了一声，但只是一瞬间，随即笑容敛下了对身后这位跟了自己不长却也不算短的时间的下属说，“毕竟是出来办事的，还是不要过多地惹是生非了。” 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谴责魅的多事。明明没什么情绪的话语却让魅听出了半分不满。魅连忙低下了头，恭敬地应道：“是。” 低下的头很是虔诚，只是目光微闪。 “继续再走走吧。”程元睿说着，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魅连忙跟上。 然后便是一路无话了。 ………… 和平镇上看似平静又风起云涌，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们的情绪不知不觉渗透着周边的状况，只是力度小到难以察觉。且不说旁人大概是没什么感觉的，有时候即便是不小心身处其中也不一定能感知这种变化。但，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比较敏感的。 小平镇上。 明亮靓丽、环境优美的大宅子里，下人已经被屏退，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小会客厅里的两个人在对话。 “怎么回事？不是说很容易就解决的吗？”对于这些他自己曾经十分自豪和欣赏的满意装饰，此刻的主人家却没有那个心情继续欣赏，而是满头大汗地询问那个还在惬意地靠在太师椅上喝茶的人。 “着什么急啊，他找不到这里来。”太师椅上的人端茶轻啜，说的云淡风轻，“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他这都挨家挨户问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不要脸的方式！”主人家咬牙切齿，说到最后大有一种若是那些人出现在面前，他就冲上去拼命的感觉。 “怕什么，也就那么点事儿。” “大人，您说话倒是给落个实处啊，我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没得到想要的回答，那人哭丧着脸，竟看不出半点家境殷实的气魄。 “等着吧！”大概也是被催的烦了，那位“大人”袖子一挥，冷哼一声，自顾自走开了。 “这……”眼睁睁看着人离开，那人气馁地往椅子上一坐，垂头丧气。 眼见着日光渐午，发着呆的人一抹脸，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了似的，往卧房走去，关上门消失了声响。 傍晚时分，有下人过来敲门：“老爷，您今晚是在房里用餐？” 四下寂静，没有任何回答。。 024 饭馆的小公子 85_85525这天一大早，程元睿拿着长剑在院子里比划着照常练习。无论是原先身体康复的需要，还是如今重新掌控身体的需要，这种练习都是必不可少的。现在他的功力已经恢复到最好时候的状态的九分，而他有感觉，若是继续下去，必定能超越当时。 其实这也是一种必然，毕竟当时的他并未触及巅峰，还未到瓶颈的时候，便落了下来。 “叩叩。”院子的门被轻轻敲了两声。程元睿收起手中的长剑，说道：“进来。” 来的人是魅。她手中正端着饭菜。 “主子。”魅把手中的饭菜放下，低头行礼。 “嗯。”程元睿挥手让她站起来，又问：“小郡主有什么消息了？” “回主子话，四天前有人在大街上看到过一个像是小郡主的人，只是细看之下和小郡主本人有差别，又是一身男装。”魅垂头汇报道，想了想又补充到，“那人在街上抓了个抢劫的犯人送到衙门去了，属下这些人如今不宜见官，也怕打草惊蛇，便没有上前惊扰。”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程元睿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吩咐道。 “是。”魅躬身退下了。 程元睿便也坐下来用早点。这些年来，他的身体日渐虚弱，他反而不敢让人服侍，生怕太过享受让自己完全废了。慢慢地大家也都摸清了他的性情，所以在吃饭的时候，他的周围是没有人在的。 习惯性地在吃饭的时候梳理自己的思绪，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心思总是不自觉飘向昨天遇到的那个小公子。程元睿嚼着小菜的嘴不自觉弯起了一抹曲线。 确实是一个很有趣的小公子，因为魅前几次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注，于是昨天遇到这个小公子的时候，他便也注意到了他。 魅在他的暗示下没有其他的动作，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喝茶聊天，而他自己则毫不掩饰地看着小公子。那么长的时间里，那位小公子居然一直都只盯着魅的背影，也没有发现他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的偷窥者。实在是有趣。 程元睿想。 他突然对魅对这个小公子的莫名敌意有些兴趣了呢。看得出来这个小公子不会什么武功，面相也是很平常，除了眉眼间偶尔有种调皮和分外晶亮的眼眸，似乎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小公子的相貌对魅必定也是没有意义的，魅在他手下这么久了，他的下属何其多，而什么的相貌没有？也没见过魅对谁有过关注。这中间肯定有过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让原本没有什么好奇心的他突然也感到好奇了啊。 就连原本出门的目的都差点被他忘记了，只记得看着那个小公子的情绪从惊奇，气恼，下定决心，气闷等等一直在那里变化。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脸上可以有这么多的表情，而这么多表情加在一起，又是这么的有趣。 程元睿轻轻地笑了。 以后若是有机会，必定要好好问问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的事情，可以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出这么多的情绪和这么多的表情。 不知不觉，程元睿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呼吸也愈加柔和起来。或许是因为此刻他的眼睛里也正透着一股没人见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神色。 当呼吸变缓，四周围的声音也慢慢沉淀下来。风吹、草动、云飘、花开，这些神奇的声音在这一瞬间仿佛在脑海里绽放出来，变成了一片宽广舒适的天地。程元睿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里本就是幽静之所，程元睿像是进入了一种类似于入定的出神状态。天地间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脑海里绽放。想象中的清香，是在脑海里的绽放的花朵散发出来的。愈柔。老树抽枝，不知道加快了多少倍的生长能力，从冒芽到粗壮。愈刚。 突然，程元睿的心思一震，从刚刚的状态惊醒过来。还是那些碗碟，还是那个院子，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程元睿甚至不需要深入感知就知道已经有什么不一样了。周围的一切声音动静比之之前更加清晰明了地呈现在他的感知里。 这是！内力的精进。多少年没有的感觉了！而在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居然不仅恢复了实力，甚至更强！ 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啊！程元睿终于回过神来，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咳了两声，重新变成那个有着未知病症的他。 院子外的墙边，那道惊醒他的细缓的呼吸还在那里。程元睿放下碗筷站起身，出声道：“进来吧。” “是。”推开院门的，是魅。。 025 被撞倒了 85_85525“主子今天心情不错，吃的都比往常多了。”魅低着头进来收拾完碗筷，再出去前难得有兴致地对程元睿微微笑着说。虽然头巾依然包着，还是能从她惯常冰冷的眼神里看出些许笑意来。 程元睿心里有些惊讶，这才注意到自己原来把饭菜都吃完了。平时由于胃口不好，程元睿向来是勉强只能咽下一半多点点而已。 暗暗吃惊自己的疏忽，程元睿也记下了这种错误。 还好收拾的人是魅。程元睿心中又有了些许庆幸。 很快魅又回来了，静静站在一边等他的指示。 程元睿想起来前些日子的招人安排，问魅：“这次新增加的人怎么样？” 魅想了想答：“有几个似乎可以着重培养一下。” “那就去看看吧。”程元睿说着，让魅在前面引路。 …… 郁扶摇已经看着地图很久了。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线条，他就觉得脑筋突突地跳。 倒不是他不识字，爹娘识文断墨不在话下，自小他和哥哥就被爹娘启蒙。但显然这画地图的人并没有画过这样的东西。也不算完全没用，只是那抽象程度…… 郁扶摇默默地赞了一下画地图的人的丹青功底，然后默默地把地图卷了起来……他决定，还是再去问问路吧…… 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郁扶摇漫无目的地走着。今天的客栈大概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小二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空闲，无聊之下又出来闲逛。 今天就不去空空如也了，免得又碰上那两个讨厌的家伙。郁扶摇想了想，再一次往余家药铺走去。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药草吧，未雨绸缪总是好的。郁扶摇想起娘亲的话。 自顾自地盘算着一会儿该买些什么药草，郁扶摇反倒忘记了看路这件事了。 事实上，对郁扶摇来说，看路从来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从前在山上的时候，由于人烟稀少，只有他们一家子，撞到人的可能性还没有撞鬼高，因而撞树反倒是常事。疼一疼，晕一晕就过去了，久了灵敏度也上去了。 下了山来，郁扶摇注意过一阵子，但是她够灵敏而别人也会注意，所以事故的发生率目前为止还是零。 但是也许是今天分神得太厉害了。虽然余家药铺并没有在那个热闹的集市上，但地理位置也是不差的。毕竟弄得到那么多精品药材的药铺，怎么都不会太缺钱，只看他想要在哪里安家。 所以这条街仅仅是没有集市那边热闹而已。在路上的郁扶摇光顾着想着自己事情了，因此，在别人撞撞跌跌撞过来的时候，郁扶摇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被撞了个趔趄。 哎呀！郁扶摇在心里下意识惊叫了一句，还没反应过来，就连身子都还没来得及调整平衡的时候，旁边忽的又撞出一个人来，直冲着之前那人跑去。这下郁扶摇终于毫无意外地被撞倒在地。 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郁扶摇郁闷地回头去看那两个撞他的人是谁。 撞他的人已经双双倒在地上了。被撞的时候，郁扶摇身体的平衡没反应过来，手倒是下意识扬了出去。于是，他被撞倒了，而撞他的人也同样中招倒地了。 郁扶摇把周围围观的人群都赶散了才弯下腰去看看地上那两个快疼得打滚的人。让郁扶摇想不到的是，其中的一人居然是姚林雨。 郁扶摇惊讶地看着满脸痛苦的姚林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姚林雨虽然疼得快打滚了，她还是是勉强伸出一只手揪着另一个人的衣角，死死不放。 郁扶摇下意识一摸自己身上的东西，顿时脸色就变了——玉佩不见了！郁扶摇这才知道姚林雨的意思。 一番折腾之后，郁扶摇和姚林雨还是去了空空如也。第一次来到这里的姚林雨满脸惊奇，想来是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奇怪的饭馆。 空空如也依旧没什么客人，郁扶摇这次没有选择坐在窗边，而是另外选了个小角落，和姚林雨一起搬了板凳和桌子过去。 “这次真的要多谢你啊！”郁扶摇满是感激地说。要不是姚林雨，估计他最多也就是奇怪一下这人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就丢下这人自己离开了吧。 “不客气。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啊！”姚林雨满心佩服。不过就是这么错身而过，居然就这么被下药了，这种手段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 “小时候被捉弄多了，动作就快了。”郁扶摇并不觉得这个有什么。 “诶！你那个是什么药啊！怎么这么厉害！”姚林雨依旧很兴奋，也很好奇。不过她想了想又说：“你要是觉得不能说也没关系，我就是问问。”姚林雨毕竟不是出身于小家小户的人，她虽然在一些事情上有些迷糊，但在家的时候也还算是见识到过不少事情。 一般的人是不会轻易地把自己厉害的手段说出来的，因为那都是他们保命的手段。 谁知郁扶摇听了姚林雨的好奇，想也不想地就拿出来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点小粉末来。姚林雨刚刚吃过亏，下意识对这点粉末敬而远之。 郁扶摇却笑了：“没事，刚刚给你吃的解药还没过效的。” “这个是什么？”姚林雨指着那堆小粉末问。 “我配出来玩的小玩意儿。”郁扶摇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大用处。” 姚林雨听了这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得不敢置信。这么厉害的东西，郁扶摇居然说“没什么大用处”？这一下子让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反应觉得很好玩，第一次见到这么赏识自己东西的人，郁扶摇当下做了一个决定：“喏，送你。”郁扶摇把放在桌面的小药瓶一推，推到了姚林雨的面前。 呀！姚林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026 两个易装的姑娘家的打算 85_85525“送我？”姚林雨讶异地问。仔细想了想，姚林雨还是可惜地摇摇头，“我还是不要了……” “拿着，这东西我要是想要，随便都能配了！”郁扶摇不等姚林雨拒绝，直接把小药瓶塞到姚林雨手里，又拿出另一个瓶子继续塞：“解药，解药的用法你刚刚已经用过啦。” “真的没关系吗？”姚林雨还是犹豫不决，但是在看到郁扶摇还是那么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一咬牙，最终把那两个小药瓶放进了怀里。 “这就对嘛！”郁扶摇终于笑了。没有什么比自己的东西能受人称赞，受人赏识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他是真把姚林雨当朋友了。“这个东西对身体也什么坏处，最多疼上个把时辰。”郁扶摇见姚林雨还在担心，便笑嘻嘻的说。 姚林雨手上的动作略微僵了一下……这东西已经超过了能开玩笑的程度了吧……这郁扶摇笑得真让人以为是个小玩具而已。 姚林雨显然没想到，这东西对郁扶摇来说，确实只是个小玩具。他怀里还有好几种毒粉，那些才勉强能算得上手段。 摸了摸怀里的小药瓶，姚林雨显得有些踌躇不安：“其实……” 第一次送东西给人的郁扶摇却还在得意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姚林雨的踌躇：“对了，我们一起去浪迹天涯吧！”郁扶摇突然兴奋地提议到。郁扶摇觉得姚林雨这个朋友应该挺值得交往的。 “额……嗯？”姚林雨还没想好要把自己的事情怎么坦白，倒被郁扶摇这一下弄得更加措手不及了。一瞬间，姚林雨紧张得满脸通红。 郁扶摇以为她没有听清楚，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吧！反正已经离家了！” “这！”姚林雨目瞪口呆，觉得似乎进展太快了，可又被说的有点心动。可是…… “你不愿意？”终于发现姚林雨的情绪不对了，郁扶摇奇怪地追问道。 “不，不是……”面对如此兴奋的郁扶摇，姚林雨突然觉得有些难以开口了。 “怎么了？”郁扶摇晃晃手里的小纸扇，不太高兴了。 “我……”姚林雨低下了头小小声地说。 “你怎么？”郁扶摇没听清，往姚林雨的方向侧过耳朵靠了靠。 “我是……”姚林雨下意识地往旁边一侧，还是不敢抬头，声音也还是很小，根本听不清。 “是什么？”郁扶摇靠的更近了，可姚林雨又躲了。还是听不清，郁扶摇只好起身坐到姚林雨的旁边去更靠近她。 姚林雨一下子怒了，终于抛弃掉那副害羞的样子，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恶声怒道：“我说我是个姑娘家！”这状况真丢脸！姚林雨怒。 郁扶摇被她突然这么一下吓到了，一屁股没坐稳直接摔到地上去，措手不及之下痛叫了一声：“哎哟！”一下子没爬起来。 “噗嗤！”那好笑的样子直接让恼羞成怒的姚林雨破功，喷笑出声。 笑了一会儿，姚林雨才想起来扶了郁扶摇一把：“没事吧？” “没事……”郁扶摇不太雅观地揉了揉摔痛了的屁股，又是叹气又是抱怨地说：“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吓死我了！” “这事很大好吗？你是个男子！”姚林雨没好气地扬手拍了拍郁扶摇的肩。 “谁跟你说我是男子的！”郁扶摇同样也没好气。 “你？！”姚林雨惊讶地看着郁扶摇，一下子愣了…… …… 好一番解释之后，姚林雨才终于接受原来郁扶摇也是个姑娘的事实。但是她对郁扶摇的表达很不满： “谁说我扮的不像的？我出来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呢！”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郁扶摇翻翻白眼，继续打击姚林雨原本就不是很强大的心灵。 “你！”姚林雨发现自己还真的是无话可说。好半晌才郁闷地重新坐下来，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苦闷地喝了起来。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郁扶摇见姚林雨不说话，便问她。 姚林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是逃家出来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努力不让家里找到，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 “那，我打算去京城玩，你要不要一起？”郁扶摇见她摇头，连忙邀请到。 “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姚林雨奇怪地看着郁扶摇，“多没意思啊！”她从小玩到大的地方。 “不好玩吗？”郁扶摇抬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他怎么听来听去都说京城很好很好非常好呢？ “到处都是人，玩都不能好好玩，有什么意思？”姚林雨没好气地说。 郁扶摇想了想点点头：“好像也是。” “我们去漠北玩好不好！”姚林雨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 “漠北很好玩吗？”见姚林雨这么兴奋，郁扶摇也来了兴趣。 郁扶摇第一次下山，只听过故事，见识却太少。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是有意思的事情他都想掺杂进去。 第一次离家么！不好好玩些有意思的怎么行呢？而且现在高高山上的家里也已经一个人都不剩了，全都各自云游去了。。 027 请一定要带上我 85_85525聊的开心了也就忘了时间，等到郁扶摇和姚林雨发现肚子饿的时候，早已过了日中，但距离晚饭时间还是不短，说起来真是尴尬。 “我们……去之前那家酒楼吃饭吧？好饿……”姚林雨摸着肚子说。没饿过肚子的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尴尬。 郁扶摇没有动，而是问姚林雨：“你会不会做饭？” 姚林雨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难道你会？” 做饭这件事，似乎向来不是夫人小姐们应该擅长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熬个汤，尝个鲜，做做锦上添花的事情。而想姚林雨这样的，总想着往外跑的人，更没有耐心停下来好好地看个火了。 因此，她在听到郁扶摇问这句话的时候，感觉有点受到了惊吓。 “我会啊。”郁扶摇点点头。有个吃货的家，肯定就要有会做饭的人啊！而自从他到了可以碰触到锅碗瓢盆的时候，他那亲爱的娘亲就没有一天让他不靠近厨房。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他爹爹和哥哥的胃口都被他收买啦！至于娘亲。他只想说，娘亲好久没下厨了，他也好想念娘亲的手艺啊！ “害怕呀？”郁扶摇笑嘻嘻地问。 姚林雨想了一下，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样子，所以姚林雨还是点点头：“不怕啊，你去做吧！” “吃面条吧！”郁扶摇看看天色，又摸摸肚子，决定弄点简单易做的。 找掌柜的问了厨房的方向，找齐了用具拿了菜，郁扶摇钻进厨房里没多久就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郁扶摇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面。姚林雨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两碗葱花面。 那一瞬间，姚林雨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庆幸还是失望了。 “葱花面？”姚林雨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面，还是忍不住问郁扶摇确定了一下。 “是啊，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垫垫肚子就好啦。”郁扶摇奇怪地看着姚林雨纠结的样子。 姚林雨想起刚刚的时候，她见郁扶摇去了厨房，便有些坐不住了。不得不说，人们在做事的时候，总是嘴上说一样，心里想一样的。所以姚林雨想了又想，说是说了不怕，最终还是有些担心。 所以她还是跟去了厨房里。那时候的郁扶摇已经开始了他的洗菜切菜之旅。 姚林雨看着那飞溅的水花和油星，又看着那翻飞的菜刀和菜丝，心里莫名有了些许畏惧。那时候的郁扶摇是淡定又目空一切的。 姚林雨看见过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人。那种自信骄傲又仿佛能随时翻脸无情的人，姚林雨打心里不喜欢，也打心里畏惧。又或许，还有着小小的小小的，难以发觉的羡慕。 所以姚林雨没有再继续在厨房那里留着了，因为她清楚，拥有这种表情的人这种自信和骄傲的人，能力永远不会差，一定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现在，姚林雨看着面前的这两碗葱花面，突然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清楚”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葱花面什么的……那么亮丽的刀功和耀眼的油星……姚林雨感觉心里的坚持和信任产生了不可弥补的裂缝…… 拿起勺子先小心的试了一口，姚林雨已经在心里准备好了一会儿要用来夸奖的话话话话…… “噗！”刚进口的汤水直接被姚林雨喷了出来！ “哇！”郁扶摇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姚林雨这一下吓得跳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烫到了吗？”郁扶摇重新坐好后连忙问姚林雨。 “咳咳咳！”被不小心呛了一下，姚林雨拍拍胸口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这这，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味道不对吗？”郁扶摇瞧着姚林雨的样子怪怪的，不由得皱了眉拿起筷子自己尝了一口——“没问题啊？是这个味道没错。”郁扶摇尝了一口后，重新看向姚林雨说。 郁扶摇这时候才看清楚姚林雨的样子。那亮晶晶的眼睛……怎么觉得好像有点危险的样子啊？郁扶摇奇怪地想。 “这你做的！”姚林雨大声地叹道！为之倾倒！“好好吃！！”姚林雨热切地看着郁扶摇，那眼神简直是想把他奉若神明。 “很好吃吗？”郁扶摇觉得姚林雨完全是反应过度了，他自己吃了一口又一口，根本没什么感觉啊！嗯，也不是没什么感觉，要是哥哥在这里，一定会嫌弃材料还不够新鲜！ “以后如果你还做饭，请一定要带上我！”姚林雨也不管郁扶摇是什么反应，继续亮晶晶着眼睛看着郁扶摇，提出了她的请求。 郁扶摇被噎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夸张？郁扶摇狐疑地看着姚林雨。 “请一定要带上我！”姚林雨又高调地重复了一遍。 “哦，好。”郁扶摇继续狐疑地看着姚林雨，但是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嗯，不过就是多张吃饭的嘴，反正他在山上的时候做饭也做习惯了，没什么关系。 嗯，不过重点是，出门在外，其实他也不会很多地做饭，更没什么关系了。 =============================================================== 推荐一本朋友的新书^_^[bookid==《邪猴》]一只猴子的故事~已有完本作品《傲视逆天》！~嘿嘿，喜欢仙侠的朋友可以看看哦！~挺搞笑的！。 028 “上头”的指示 85_85525吃了郁扶摇的一碗葱花面，姚林雨仿佛是认定了郁扶摇似的，一直到晚饭都解决了还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感觉有点无奈了:“天黑了啊。” “啊！没事没事！我看看你住哪儿。”姚林雨笑眯眯地跟在后面。 “有必要么！”郁扶摇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见着和平客栈已经在眼前了，郁扶摇指了指客栈的二楼某处，有气无力地说：“我现在就住那儿。” “哦哦！那儿啊！好的！那我明天再来找你！”姚林雨欢快地朝郁扶摇摆摆手，果真是像她刚刚说的那样，来看看郁扶摇现在住哪儿，然后转身就走。 郁扶摇也挥挥手，站在那里没有动。他站在那里看着姚林雨远远离开的背影，一点点奇怪的感觉在心头飘动。一碗葱花面、一顿晚饭就能让人这么亲近自己，这未免也太容易了吧？ 在和平客栈门口站了好半晌也没想明白是什么状况，郁扶摇最后还是在小二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的。 和平客栈的小二看着这位刚刚给了他一大笔打赏的小公子一个人站在客栈的大门口发呆，此时的天色已晚，虽还没到更深露重的时候，可毕竟还在初春，这个时间点稍不注意还是容易着凉的。 于是小二连忙和郁扶摇打招呼：“郁公子这么晚才回来啊。” 郁扶摇收回了看向远处身影的目光，转而对小二点点头，撩起下摆进了店门。 正当郁扶摇准备上楼回客房的时候，他又听到了小二在身后的声音—— “郁公子，小心您的东西别掉了。”小二在身后善意地提醒道。 郁扶摇闻言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的暖玉半露出头，虽暂时没有丢失的风险，可再不注意可就不一定了—— 郁扶摇顿住了脚步，把暖玉又往里塞了塞，然后转头对小二拱了拱手：“谢谢提醒。”说完，在小二依旧热情的笑容中回去了客房。 明天……要不就去叶彩瑶家里种种小碧草吧。 郁扶摇半敛了眼帘，再一次把几块玉都细心放好，淡淡地想。 ………… 深夜的大宅子里，所有的屋子都是一片黑暗，只有院子里的走廊上偶尔远远挂着一两盏灯笼。微弱的灯火只是为了防止有人起夜绊倒而已。 事实上，对这座大宅子里的人来说，这些小灯火其实没有存在的必要，只是主子吩咐了，既然住下了，就照着该怎么样怎么过着，不要太过独特，免得引起些许有心人的注意。 太亮了也不好，毕竟这也是一群在夜里常有活动的人们。 总之，也就是摆摆样子，聊胜于无便是了。 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程元睿独坐在房间的椅子上，沉淀着自己的心思。 他今天坐着有点久，半根小蜡烛上燃着豆粒大的微光，蜡泪流了整个桌面，可程元睿却是恍若未觉。 最近的事情，一直不太顺利，以至于他只能在深夜才能更好地整理思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来自“上头”的命令的，大概“上头”也是本着一种放养的心理，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上头”的决策，同时也能顺便帮“上头”清理门户。 程元睿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这次的命令来得确实有些突然。很突然，而且很严重。 仿造谕令，蓄意谋反。这几个字已经足够他放下手上其他的所有事情，专注于这一件。而程元睿得到的命令就是彻查这件事情，确定其真假。 到现在看来，这件事是十有*是真的，他不过才发现一点苗头，还没开始追查就有人想要灭口。小平镇上的分堂口因为一点疏忽差点被灭，还好他发现了不对，提前疏散了里面的人员。但是分堂口里的手令却丢了。虽然不是“上头”给的东西，但还是和“上头”有点关系。 想到这里，程元睿的表情微冷。手令的地点很隐秘，虽然他没有刻意隐瞒所有人，但知道的人也不多，所以这里面一定有内奸！ 这也是他最近一直很小心的原因。他需要把这个人引出来，永绝后患。 小平镇是他们目前查出来的最深的线索了，谁知道刚追过去就发现人被灭了口，手令却还是没找到。而另一方面小平镇不远处的那个山寨却开始了更为霸道的拦路抢劫，本来这和程元睿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那些人做的太出格，居然连他的队伍也敢动，这让程元睿难得的大为光火。 派出去的白祥至今还没传回来什么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按道理，白祥到了地方，会先来信汇报状况才是的。 再加上最近的小郡主—— 哎！程元睿难得叹了口气，平时爱玩爱闹也就算了，这次居然闹得这么大。 真真是焦头烂额！。 029 吃个早饭后再出发 85_85525郁扶摇在天微光的时候就出发去找小碧草了。 他身上是有一些小碧草的种子，但是并不多，更何况等发芽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野外的小碧草应该是不难找的。郁扶摇记得他在家附近常年就有，只不过是上一次闹得太过分了，被愤怒的娘亲一把火给烧了。现在还是，娘亲见一次烧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气消？ 照郁扶摇看来，他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说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 娘亲在家里放有一本毒物大全，里面的东西都是娘亲的杰作，基本都是娘亲的发明。偶尔爹爹也会上去添上几笔，主要是爹爹无意间发现的一些不太寻常的毒草。自然也都是带着解法的。而这本毒物大全，就是他和哥哥的启蒙书籍。 小碧草和那种他洒在大汉们身上的毒“不痛不痒”也是这本书上记载的一种小du药组合。既然娘亲的毒物大全上都说这是一种“小”du药啦！于是郁扶摇想，那应该问题不大吧！ 于是，对书上描写的症状很好奇的郁扶摇就照着上面配好了“不痛不痒”，然后……就往自己身上涂了之后就去招惹小碧草了…… 结果可想而知…… 他在床上滚了三天三夜……娘亲一怒之下，半年多不许他接触du药……那半年简直就是他这辈子最难过的日子了。 郁扶摇每一次想起这一段都觉得不寒而栗。从那以后，他做什么事都很小心，小心不要被娘亲发现他又做坏事了…… 至于“不痛不痒”和小碧草简直成了他家的禁物了，最后还是他去爹爹面前各种撒娇才拿到了一点……为了这事，他给爹爹做了半个月的宵夜…… 不堪回首啊…… 一边回忆，郁扶摇还是一边在寻找他的目标。可是，郁扶摇在镇郊的野草地上找来找去找了半天，也才找到了寥寥几棵。 这么几棵种了用处也不大吧。还营养不良的样子。郁扶摇皱眉看着这几棵瘦弱的小草。 又找了一会儿，实在是找不到了，郁扶摇也只能决定放弃。扇扇小纸扇，郁扶摇原地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回和平镇里。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过去叶彩瑶那里的，可……哎！毕竟还是答应了姚林雨了。不管她可能怀有的其他目的，还是先回去看看情况吧。 要是发现不对再走也不迟。虽然娘亲是说了不要随便闹出人命来，那也是在自身性命有足够保障的情况下。郁扶摇对自己身上带的东西还是有信心的。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郁扶摇的潜意识，郁扶摇觉得姚林雨是不会对自己做什么手脚的。要不然，姚林雨怎么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询问他的住处？又这么跟过来？要是真会动手脚的话，估计早就动了吧？而那样的下场就跟当初那些在他身后痛的跳脚的人，和那个痛的连活都干不了的小二一样。 郁扶摇在某些时候还是很细心的。就算没有其他证据，那些痛叫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带着这样的心思，郁扶摇加快了脚步回到了和平客栈，果然就看到姚林雨已经在和平客栈里边等着自己了。 “你怎么大清早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姚林雨一看见郁扶摇就跑过来，半是担心半是埋怨道。 郁扶摇听出来姚林雨的语气是出自真心，而并不是为了其他什么目的。对于这一点，郁扶摇感到很开心。 “我没有走啊！之前不是说要去叶姑娘家种小碧草吗？我先去找小碧草了！”郁扶摇也学着姚林雨叫叶彩瑶作叶姑娘了。扬了扬手中看起来与寻常野草没什么分别的小草，郁扶摇笑着对姚林雨说道。 “那也不用那么早出门啊。”姚林雨好奇地看了看郁扶摇手里的东西，嘴里还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也不是很早吧？”郁扶摇脱口而出之后，才想起刚出门时候的天色。貌似那时候小二也才刚刚打着呵欠从里头出来，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大堂的时候，小二的眼睛都瞪圆了。 其实天微光对郁扶摇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早的时间，在家的时候，他一家四口都已经出去到山林里运动锻炼了。爹爹和娘亲都说，那个时间是最好的时间。而且其他时候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 “……”姚林雨丢给郁扶摇一个无语的眼神，又问：“那我们现在就去叶姑娘家里？” “还不。”郁扶摇看了看天色，捂住了肚子，可怜兮兮地说：“我饿了。”早上光顾着想这想那的，结果把早饭这件事情给忘了…… 姚林雨愈加无语了。拉着郁扶摇就去了外头的包子铺买了几个白白胖胖、香喷喷的大包子，姚林雨和郁扶摇坐进了包子铺给客人准备了桌椅的大过道上。 “真服了你了。”姚林雨说。 “还好还好。”郁扶摇也笑，慢慢地吃完了有些迟了的早饭。 “我们一会儿也给叶姑娘带饭去吧。”姚林雨看了看天色，估算着两人走到叶彩瑶家里需要的时间。 “好。”郁扶摇一边吃一边点头，衬着他身上这件被露水打湿、沾上了泥印子的衣服，整个人都变得傻气了的样子。 姚林雨被他逗笑了。 “对了，一会儿问你点事儿。”看了一会儿郁扶摇吃包子，姚林雨突然说道。 “问我？好啊！你问吧。”郁扶摇说。 “嗯，不急，一会儿路上问，你慢慢吃。”姚林雨皱眉看着郁扶摇越吃越快，“你看起来就跟饿成什么样似的。” “……”郁扶摇没空回答姚林雨。 “好了！”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郁扶摇迫不及待地说，却差点把自己呛住了。扶着桌子咳了一会儿，郁扶摇才重新站了起来。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急切，又皱皱眉。又坐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嗯，走吧。” 太阳已经升的老高，阳光变得有点晃眼了。郁扶摇打着小纸扇，和姚林雨一起晃晃悠悠地往另一处生意不错的酒楼走了过去。。 030 失而复得 85_85525今天有风凉丝丝地吹，郁扶摇眼看着天空中的云有着聚拢的现象，不由得有些皱眉。 “该不会下雨吧？”郁扶摇低声自言自语道。 姚林雨走在他一旁，却没听清他的话：“你说什么？” “我怕天会下雨。”郁扶摇又看了一眼天空，说。 姚林雨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云，但太阳还是那么明晃晃的，天色也很亮，便对郁扶摇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没事的。哪有那么快下雨。总能让我们走个来回。” “下雨了也好，小碧草没那么容易死。”想了想，郁扶摇突然轻快地说。 “……”姚林雨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便点点头。 两人之间沉默了下来。安静地走在路上，郁扶摇摆摆头看着周围的景色，神色轻松。他手上只握着几株一大早在镇郊野外找到的小碧草。 镇郊的路在沉默中显得越发的长了，感觉无聊的郁扶摇看向姚林雨。姚林雨的手上拎着一个木盒，盖得严严实实的，里面装的是给叶彩瑶一家带的菜。只见她脸色肃静，大约是平时习惯性就是这个脸色了。 大家子里的小姐，惯常都是这种脸色吗？郁扶摇没有见过，但是还是觉得姚林雨太严肃了。 “对了，你刚刚说想问我什么事儿？”郁扶摇把脚步放慢下来，问姚林雨。 姚林雨听到郁扶摇的问话，似乎是一下子没准备好，有点愣住了。而郁扶摇把脚步放慢了，她也不由得放缓了下来。 脚步放缓了，连带着脸色也放缓了许多。 郁扶摇觉得这样子的姚林雨看着舒服一点。 见姚林雨没有回答，郁扶摇又问了一次：“你想问什么？” 郁扶摇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姚林雨看了他几眼，又把目光移开了。像是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因而下意识选择了躲避，又像是不好意思直接问郁扶摇事情的样子。 郁扶摇奇怪地看着姚林雨。 姚林雨又走了两步，这才踌躇着开了口：“我问你啊……” “嗯？”郁扶摇疑惑着。 “你身上那块暖玉……嗯……能让我看一下吗？”姚林雨说话声中带着些迟疑。除了之前的情绪，更多的像是紧张郁扶摇的回答。 “这个？”郁扶摇小指一勾，就把下山时从土匪身上搜来的暖玉勾了出来。 其实昨晚经过小二的提醒，郁扶摇便没有将这小块暖玉再藏得很深，而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昨晚姚林雨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郁扶摇觉得八成就和这小块暖玉有关。 果不其然，姚林雨真的来询问了。 “给。”见姚林雨点头，郁扶摇没有一点犹豫地就把暖玉放在姚林雨的手心里。又体贴地拎过姚林雨手中的木盒，以方便姚林雨更好地查看。 “呀！”姚林雨顾不得理会其他事情，接过暖玉只看了几眼便小声惊讶地叫出声来。 “你的？”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反应，奇怪地问。 “真的是啊！”姚林雨没来得及听清楚郁扶摇的问话，便已经惊喜地感叹出声了。 “你的？”郁扶摇又问了一次。 “嗯嗯！我的！”姚林雨的样子就像是以为再也找不到的宝贝失而复得。而事实上，她确实是宝贝失而复得。 激动了好一会儿，姚林雨才努力淡定下来，问郁扶摇：“你哪儿来的这块暖玉？” 于是，郁扶摇又把遇到土匪的那件事和姚林雨完整地讲了一遍。 “土匪？”姚林雨皱了皱小眉头，奇怪地自语了一句。又对郁扶摇说：“我没遇到过土匪啊？” 这半分疑惑半分遗憾的样子，真让人猜不透姚林雨的心思。 郁扶摇倒是觉得没什么难懂的。想他刚下山就能遇到土匪！简直就是值得歌功颂迹的事件！郁扶摇能感觉到，姚林雨和自己也差不多是一个性子。 “那些土匪还在吗？”姚林雨遗憾，又有些不甘心地问郁扶摇。 郁扶摇迟疑了一下：“应该是在的吧？” 没等姚林雨的眼睛亮起，郁扶摇又紧接着说：“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我离开他们之后就迷路了，一路迷到了和平镇。” “这样啊……”姚林雨只能继续遗憾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郁扶摇正想着姚林雨的遗憾应该是过去了，正想找她再搭话，却听姚林雨先问出了声： “你怎么一点都不怀疑这暖玉不是我的啊？”姚林雨突然有些生气了。她觉得郁扶摇未免太相信别人了。虽说这暖玉回来了是好，可万一郁扶摇被别人骗了怎么办？ “你看着挺高兴的样子，不像是假的。”郁扶摇认真地说。 “暖玉很值钱的！谁拿到了都会很开心吧！”姚林雨并不满意郁扶摇的回答。 “可……”郁扶摇犹豫了一下，见姚林雨还在瞪着自己，还是小小声地说下去了，“可那暖玉看着也挺高兴的样子……” “什么叫暖玉看着也挺高兴啊！……”姚林雨话说了一半，看着郁扶摇那么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伤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半晌，还是姚林雨败下阵来。“好吧！不过你以后还是要小心点！别被人骗了去啊！” “我知道。”郁扶摇笑嘻嘻地说。“像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呢。”郁扶摇的笑，是很自信的笑。 姚林雨突然想起郁扶摇昨天做饭时候的样子。自信骄傲，仿佛天塌下来也能毫不费力地担起来的样子。姚林雨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真是羡慕呢…… 姚林雨瞧了瞧周围，四下无人。叶彩瑶的家也还有不短的距离。 还不到午时又将近午时的时间点对这段路来说是很尴尬的。原本就人烟稀少的地段，又是大家做午饭的时间，路上就更难得看见人了。 姚林雨摸了摸失而复得的这块暖玉，想着反正路上只是走着也有些无聊，便拿出来细细地教郁扶摇辨认上面的花纹。 这种在她的家人看起来很危险又大逆不道的事情，对姚林雨来说，却没有一点在乎的样子。暖玉上面的花纹，代表着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只有她姚家才知道。可是，告诉郁扶摇又有什么关系呢？ 姚林雨想。多一个姐妹，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呢！。 031 “秉烛夜谈” 85_85525从叶彩瑶家里出来的时候，又到了阳光西斜的时候。暖暖的色彩洒在大地上，让人觉得心都暖了起来。天空的云还是那么多，没能遮住太阳，反而造就了一片绚丽的霞光。 郁扶摇和姚林雨相视而笑了。 想起刚刚在叶彩瑶家里，叶彩瑶一家看见带去的饭菜时的那种惊异，听说了小碧草作用的那种讶然，用心请教时的那种认真。 还有的，就是看见大叔已经能下地慢慢走动的惊喜。 郁扶摇觉得这种仿佛挽救了一个世界的感觉很美好。 对叶彩瑶一家来说，大叔确实就是这一家的天。 “我觉得好开心啊！”姚林雨笑着说。 “我也是！”郁扶摇使劲地点头。 “所以我才想离家啊！”姚林雨张开了双手，拥抱微风。 “离开家做什么？”郁扶摇好奇地问。 “行侠仗义啊！那是我的梦想！”姚林雨大声地说，脸上的笑容大大的。这时候的她完全不像是大家子里的小姐们，反而更像她穿着的这身衣服——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少年郎！ 这个少年郎的雄心壮志只是行侠仗义，可行侠仗义也有大有小啊！ 郁扶摇也嘻嘻笑了。 姚林雨比刚见面时更像个翩翩少年郎了。不只是因为她此刻的笑容，也因为郁扶摇帮她“改造”过了。 这个只能说郁扶摇在他娘亲的带领下，也有些“强迫症”吧。 “对了，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姚林雨问郁扶摇。 “还有个哥哥，然后就没了。”郁扶摇说，有些奇怪于姚林雨的问题。不过既然姚林雨问了，郁扶摇对姚林雨的家里未免也有些好奇：“那你呢？” “我有三个哥哥！还有一个庶姐。”姚林雨皱皱鼻头，说道。 “大家族！”郁扶摇笑嘻嘻地说，但神情却没有半点羡慕的样子。 姚林雨倒是有些羡慕地看着郁扶摇。“你哥哥对你一定很好！”不然郁扶摇脸上哪来那么多幸福的笑容。尤其是刚刚说到家人的时候。 “唔！如果他不欺负我的话！”郁扶摇想起每次总是被郁浩然捏得发痛的脸，还有经常被气哭的时候。 不过这些都比较遥远啦！自从郁浩然被爹爹叫去学剑术，以至于没空像他一样研究娘亲的成果开始，郁浩然更多的时候还是躲着他的。 哼哼！小时候的帐是那么容易翻过去的吗？！郁扶摇气哼哼地想。 姚林雨莫名看着他：“生气了？” “……还行。”郁扶摇深呼吸了几下才将郁浩然抛到脑后去。 “你的哥哥姐姐不好吗？”郁扶摇好奇。“还有，什么是庶姐啊？不是姐姐吗？” “庶姐就是姨娘的女儿，也是姐姐，同一个爹爹，但是不是我娘亲生的。”姚林雨解释到。 郁扶摇大概听懂了，皱着小脸说：“我娘亲说，如果爹爹敢带别的女人和孩子回家，那她就带着我和哥哥重新找个爹爹！” 姚林雨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吓得嘴巴都张大了。老半天合不拢嘴，直到郁扶摇看着好玩把她的手掌摆到她的嘴前遮住，姚林雨才无奈的回过神来。 “你娘亲真的太厉害了！还没人敢说过这样厉害的话呢！”姚林雨虽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重新认真想了一想，又觉得似乎还挺有道理的！ “那是！我娘亲是最厉害的！”说起自家娘亲，郁扶摇永远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姚林雨想起自己家里，那些在众人看来值得歌功颂德的成就，那些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所作所为。她也曾经骄傲过。只是，等到这些光环即将落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要想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是一件多么困难的时候。于是，她逃家了。 “……伤心什么？”察觉到姚林雨情绪不高，郁扶摇关心地问。 “没什么……”一聊就想到那些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姚林雨也是无奈。原来想好的一些话也不想说了，事也不想做了，姚林雨加快脚步只想回去现在的住处。 郁扶摇也连忙跟上去，边走又边有些纳闷。 天仿佛呼应了姚林雨的心情，原本就是多云微风的天气，慢慢刮起了大风。 “呀！不会真的下雨吧！”郁扶摇看了看天，霞光已然快被云层淹没了。“快走快走！” 原本就加快的步伐变成了奔跑，郁扶摇一看不行，怕是跑不回去了，连忙拉过姚林雨的手，足尖一点，飞掠出去…… 飞掠…… 想象总是美好的…… 事实上，郁扶摇要是自己用轻功掠出去还行，加上姚林雨这只三脚猫，那速度……只能用撞撞跌跌形容了…… 所幸回到和平客栈的时候，只是天色更晚了些，雨倒还没有下。 郁扶摇和姚林雨看着彼此跑的有些狼狈的样子，不由得想要哈哈大笑。 好在两人还算记得形象这回事，进了客房关上门，两人才相继笑出了声。 笑了好一会儿，在小二敲门来送茶水的声音中，两人也渐渐止住了笑。 姚林雨的脸色也好多了，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中走了出来。 “今晚你就别回去啦，我们秉烛夜谈！”郁扶摇提议道。 姚林雨想了想，有些犹豫，不过看到郁扶摇期待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郁扶摇很高兴。 怎么形容这孩子的心情呢……郁扶摇的娘亲特别会讲故事，于是郁扶摇也从小听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娘亲曾经说过，十分要好投合的朋友有聊不完的话的时候，或者是在密谋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就会“秉烛夜谈”。在深夜点着蜡烛谈到天亮。 郁扶摇对此很向往。可是，原先住在山上的时候，整个山头都几乎没有外人的存在，娘亲又说早睡早起身体好。因而他也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尝试一下这种感觉。 好不容易下了山了，遇到姚林雨了，郁扶摇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体会一下这种感觉了。 姚林雨对于郁扶摇的兴奋有些不明所以，不过，此时的她，也确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说……。 032 小郡主（一） 85_85525当天色渐明的时候，郁扶摇和姚林雨东倒西歪地坐在客栈客房的桌子旁，一脸迷茫，满嘴嘟喃。谁也听不清谁说话，谁也说不清自己说的什么。眼皮沉重得跟挂了几千斤银子一样，怎么都睁不开了。 初春的时节，像郁扶摇和姚林雨这样的第一次通宵的人，大概是风寒的最佳承受人了吧。 好在郁扶摇在即将睡去的时候，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清醒了一下，发现现在这状况有些不行，这才或抱或推兼各种拉扯地把姚林雨弄上了床。换衣服什么的简直已经无力回天。郁扶摇也睁着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把自己也丢进了被窝里。 ………… 程元睿最近一直觉得有些焦头烂额。原因是他之前收到的一封信，来自一个他多年的好友以及他的同僚长辈——绘云城少城主未婚妻逃婚……真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而这个消息本应该是假的。可不幸的是，程元睿同样也认识这位逃婚的小郡主。 那可真的是个不安分的主儿啊！很久以前就听她说过要试试逃婚的滋味，当时还以为只是说笑，没想到前些日子还真的逃了！程元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都怪他们习惯了这位主儿近几年安分的日子，忘记了她曾经的累累罪证。 曾经，这位小郡主在府里动不动消失三四天简直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什么累了不想吃饭要试试饿肚子的滋味啊，什么府里没意思要出去外头独立啦，什么要独自出门去乡下庄子体察民情啊，什么听说打渔很好玩要去观摩啦，什么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只要她觉得可以成为理由她都用！然后就甩开所有跟着的人，真的去做了。从前她那一府子人真是被她折腾得够呛的。 突然有一天说要在家里好好孝顺父母不再闯祸，初时听说时真是把她家人吓得半死，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结果还真什么事情没有，还真的就这么安分下来。还以为真的把那个性子改了过来，没想到完全就是因为出门没有其他新鲜的意思的，只在等着一个更有意思的理由。 而之前的所有理由，都只是让她离开家门几天，事实上还是没有逃出过府里的耳目，也是几天之后就自动自发回府了。谁知这次竟是动了真格一般，这么算下来，都快半个月不见人影了。 也难怪所有人都着急了。 程元睿自然也不好怠慢。他原本这边的事情就已经开始有了突破口了，只是这个口子还很小，还需要慢慢撕开。自然，他现在也就有时间去关心这个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尝试一下逃婚滋味的小郡主了。 原本他以为应该不会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他手中的势力给了他足够的信心，也很少让他失望过。 但现在的状况，却让他怀疑这势力是不是还不够充足—— 明明前段时间对此事已经有了眉目了，原本只是要去确认一下那位在街上出手的“男子”是不是真的是小郡主便可以了。谁知，这几天这人直接消失了踪影？ 原本的客栈没有人回去住了，出现过的酒楼没有见过人影，就连驿站和城关，都同样什么消息都没传回来！ 这小郡主还真的就这样直接消失了不成？ 火大的程元睿甚至有了最坏的打算。除了散布人手去调查周围村镇的来人情况，也暗中调查了官府这几天的案件收录，同时派人去各处隐蔽的阴影角落里查探。偏偏就算是这样，也没能有什么消息！ 程元睿打心里不相信小郡主能够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和平镇里。虽说这孩子爱玩爱闹，但她那一身本事程元睿几乎是了若指掌。一起长大这种事情倒是没有，只是他为了某人的安全保障，认真详细调查过去到他身边的所有人的所有底细。 这位小郡主也在其中。 所以程元睿很明白这位小郡主的能力。那么，除了这些可能之外，剩下的可能，便是小郡主遇上能人了。但，同样的，程元睿也怀疑这种可能。 小郡主为人单纯，说话直接，做事冲动。在程元睿看来，除了那一张十分会惹事的脸孔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这也是她的家人和程元睿很担心的原因。 要说小郡主得到能人的帮助的可能性，还不如她惹火能人的可能性高。 程元睿很头疼。 “主子，何不出去走走，或许容易有些头绪。”一旁的魅提醒道。蒙面的她因一身紧身劲装勾出了不小的曲线，展露的娇媚又在那一身冰冷的气质下脱去了原本的诱人。手中的长剑以及鬼魅的代号毫无疑问代表着她的能力和程元睿的信任。 程元睿抬眼看了魅一眼，深沉却暗藏病意。程元睿揉了揉眉心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两天有些不是时候。” 魅的眼里暗沉沉地藏着关心：“是魅疏忽了。” 和平镇的大宅子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因为这里足够幽静，任何一点细小的动静都很容易引起这其中的人的警觉。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养病养身体的好地方。可惜，程元睿的身份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尽管已经尽力注意了，可最近的事情还是过于繁杂。 因而，程元睿的身体一直反反复复。在魅看来，主子未免有些太过拼命了。原本事务便有些理不清楚，如今还多加了这一件在魅看来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些话魅不敢在程元睿面前说出来。这个主子是一个很有主意也很坚定的人，一旦他决定了做什么事情，他们作为下属便没有任何一丝反对的机会。除非是“上头”…… 可“上头”现在也只会加紧命令主子的行动而已。 魅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端出刚熬制好的汤药亲手端到程元睿的手上，在一旁静静地等他喝完。 就在魅准备端着药碗出去的时候，身后，只听疲惫的程元睿说到：“魅，接下来几天，不要让人打扰我，所有的事情先由你打理。” 魅的背影停顿了一下，而后回过身恭敬地行了一礼：“是。”。 033 小郡主（二） 85_85525姚林雨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舒服也很美好的梦。 梦里，爹娘和哥哥们的笑容更加真诚，庶姐的笑也不会那么勉强。她拿着手中的软剑杀尽天下的坏人，上头那位也变得更加和蔼可亲。 还有那位她一直不喜欢的表姐也终于像她出嫁前那样笑得甜美，而不是那种标准的不带笑意的笑容。 天下山水仿佛尽在眼前，温和的清风和煦暖的阳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一如幼时无忧无虑的美好。 ………… 姚林雨睁开眼睛的时候，嘴角还是带着笑的。梦中的温暖依旧停留心里，占满了整个思绪，让她的神情带着将醒未醒时候的恍惚，更显得她娇艳动人。 甚至身上这身略带狼狈的男性打扮也未能掩住她的光彩。 可惜的是，房间里只有一个还没醒的郁扶摇。 姚林雨也没发现自己的状况。半梦半醒的她皱着眉，似乎还在梦里和现实中挣扎。直到许久许久，她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睁开那双有些失神的双眼望着头顶这个没什么特色的帐顶。 第一次做到这样的梦。或许正是因为郁扶摇的影响。他口中述说的那些轻松自在，永远都是半嗔半怒，不需要在意其他任何人的眼光。姚林雨并不知道郁扶摇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活的，只知道他的回忆似乎一直都是她的梦想。 姚林雨想起了自己那个别人眼中光鲜高贵的家—— “姚”并不算是一个特别出众的姓氏，但若加上“京城”二字，便变得格外不同。不为其他，只因当今母仪天下之人，便是姓“姚”。 皇后姚氏，正是姚林雨的堂姐。 姚林雨并不喜欢这位堂姐，事实上，她对这位堂姐也并不熟悉，所见过的几次面，都是在一些大的宴会上。犹如一直以来的约定俗成，大家的脸色各自带着娇羞得体的微笑。言笑晏晏，一派兄友弟恭，姐妹相亲的景象。 或许当时的姚林雨还足够小，小到她可以直言不讳，小到她可以直接看清一个人的内心。只是她无法分辨是非对错。 于是她一直以来便不喜欢这位堂姐，明明笑得很好看，可怎么也看不见眼睛深处有着欢喜。即使她对她再好。 “小郡主”是她在这位堂姐嫁入皇宫时，堂姐为她请来的封号。当初的她也不过才刚刚过了五岁的生日。 姚林雨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与这位堂姐交流的过程中有多讨她欢心。事实上，在那时候的姚林雨已经学会了躲着这位堂姐了。 接到圣旨的时候，她一家上下洋溢着受宠若惊的欢喜。只有她懵懵懂懂地，只按着大人们说的那般下跪扣头，却也下意识不想碰那张澄黄的锦帛。 圣旨是她爹爹接下的。 仿若一瞬间，叠加在她身上的荣誉、礼仪和才艺要求一项又一项，直接让她喘不过气来。 还好她的爹爹和哥哥们也都足够优秀，才让原本只在她身上的目光分担了一些出去。可是，这远远不够。 于是，姚林雨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离开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家。 而当前段日子那个本就朦胧不定的婚约传来了具体消息的时候。姚林雨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叛逆，直接收拾东西第一次真正离开那个生她养她，不曾远离一步的地方。 姚林雨还记得自己在幼时曾可怜兮兮地问过娘亲和爹爹：“为什么别的姑娘不需要这么勤奋努力，可以到处玩耍，我却只能在家里寸步不离？” 娘亲很亲昵地摸着她的头发，爹爹只是在一旁慢慢地喝着茶。直到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爹爹才缓缓地说了一句：“因为你是小郡主，她们不是。你有她们没有的东西，所以你需要比她们更努力，看起来比她们更厉害。” “我能不要吗？”那时候的她是快哭了的，她对别人是那样羡慕。 “不能。”爹爹的眼神说不清楚是严肃愤怒还是无奈。 姚林雨在那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整天。最后，才终于提出了她的第一个要求—— 既然她无法像那些姑娘一样那么轻松自在地话，那么她要像哥哥们一样，也要学那一身舞刀弄枪的本领—— 当然，这只是姚林雨的一时兴起，更大的可能应该说是，她在跟父母赌气。而正好，她的哥哥们无意间给她提供了一种方式—— 然后，姚林雨的生活开始真正脱离了一个正常姑娘的轨道。 如今的姚林雨虽然没有像哥哥们一样变得很厉害，但至少打下了那些基础之后，翻翻墙躲躲普通人什么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也许她的爹娘在后悔那时候的一时心软。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姚林雨不高兴了就出门，高兴了就回来。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也没什么人能够说些什么。有资格说的人，不是不在身边就是放任她去胡闹——只要不闹出大事来。 说到底，姚林雨还是家里的宝贝、掌上明珠。 姚林雨也曾尝试着去完全接受这种身份和地位。但或许是已经太过放纵，她已经没办法完成别人眼中的目标，尤其是那位堂姐寄以的希望。 所以姚林雨终于还是顺应了自己心中的呼喊，离开了那个家—— 这当然不代表着不留恋和抛弃。在姚林雨看来，她只是外出散个心。 ………… 身旁的人一声轻音浅语惊醒打断了姚林雨的回忆。姚林雨看向还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的郁扶摇。 真是一个神奇的姑娘。若不是碰见了她，或许她早就被找到带回去了吧？姚林雨想起自己的一些不安。 说起那个家，爹娘和哥哥们便不说了，她是知道他们肯定会找自己的，只是照目前她的努力状况看来，一时半会还是找不到的。 她最担心的便是二哥会请他的同僚出手。 那真的是一个更加高高在上的人物啊。并不是说他的地位，更要赞叹的是他的能力。姚林雨想起来自己每次跑的远了一些，十有六七都是二哥的这位同僚提供的消息，然后被二哥找到带回去。 姚林雨原本也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谁知一个郁扶摇一出手，姚林雨差点都没认出自己来！ 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034 曾经…… 85_85525程元睿最终还是被魅请出来了。 程元睿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形。 白祥一行人伤了一半以上，去了三分之一，就连白祥也是伤势不轻。 “怎么回事？”面对着满屋子的伤员，程元睿的脸上依旧冷淡。但只有特别熟悉他的人才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他藏在深处的那抹浅浅的忧虑。 “公子……”躺在床上的白祥见程元睿进来，又听他发问，连忙挣扎着想起来回话。 程元睿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又唤到：“白祖。” 门外的一个守门的黑衣人走了进来，走到程元睿面前低头行礼：“公子。” “你先把这里安顿好，然后来书房跟我回话。”程元睿说完，背着手出去了。 门外的魅已经消失了踪影，想来是去排查是否有尾随的影子，顺手解决掉。 程元睿在门外略微站了一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这才慢慢往书房方向去了。 程元睿去到书房看了好一会儿这几天堆积下来的文件和汇报，白祖才在书房外站定，行礼：“公子。” “进来。”程元睿揉了揉依旧容易疲惫的额头，一抬头，正好看见白祖推门进来。 没等白祖开始汇报，倒是程元睿先开了口。 “魅回来了？”抬手阻止了白祖正欲出口的话，程元睿问了眼前的白祖一句似乎有些无关紧要的话。 “是。”白祖不敢胡乱猜测，只是恭敬地回到。 “魅。”程元睿轻唤了一句。 那一刻，魅便犹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低下头听令：“主子。” “有没有尾巴？”程元睿问。 “有一条小尾巴，已经清理干净了。”魅低头回到。 “嗯。”程元睿点点头，又道，“入府的痕迹也由你去清理。” “是。”魅很快又消失了身影。 书房的门被关上了。 “公子？”白祖奇怪地看着程元睿的安排。 魅作为公子手下四大暗卫，做这些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程元睿没有回答白祖的疑问，而是沉默了。 白祖没有再问。公子的安排自有公子的道理。白祖已经习惯了公子看起来不合理的那些安排，在最后都证实了其准确性。 程元睿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 魅是程元睿前几年捡回来的。那时候的魅正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他剿清的某个地点的地牢中。程元睿见她还没死便顺手救了她一命，没成想魅不仅活过来了，而且她的身手还不错，甘愿为成为他的下属。 程元睿也曾彻查过她的身份。父母双亡，被抓正是因为她只身前去报仇。说起来，程元睿那次剿清那么顺利，有一部分也正是托了魅去报仇，让那个山寨多出了不少伤残。 原本魅只是普通下属的一员，只不过她确实够拼命，程元睿才破例在很短的时间内，让魅成为他的暗卫，并且是魑魅魍魉中的一员。 只是如今，魑魅魍魉，除了魑魅之外，其余二人都已经洗白了身份在另外的地方供职，程元睿也以不需要那么多暗卫为由，没有再进行选拔。 对程元睿来说，魅其实算不上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尤其是对现在的他。只是他还需要一个幌子，又因为要暗中调查的人太多，才有继续留有这四大暗卫的名头。 面对属下的疑问，程元睿自然不能全盘托出，只是白祖的疑问，让他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魅的时候。 昏暗的地牢里，满身伤痕的魅被死死地捆在柱子上。面对着他们的冲杀，凄惨的呼号响彻了整个地牢，血流成河，浓重的血腥味更是把周围渲染得犹如地狱一般。 可是，被捆在柱子上的女子没有半点动静，就像是一个死人。 若不是程元睿碰巧经过她的身边，听到她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声，或许魅会因为她过重的伤势，或者辘辘饥肠饿死在那个地牢里。 程元睿还记得，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他的第一眼，那抹直入心扉的仇恨。还好那时候的魅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如今的状况，收敛起她的仇恨目光。要不然，程元睿真会以为，自己才是她最痛恨的仇人。 养完伤之后，当魅得知自己要被送走之后，她第一次主动来到程元睿的面前，跪下，说：“父母双亡，我已无处可去，求您让我留下为您效命。” 这时候的程元睿是已经看过了她的情报的。那时候，他的人手也正好有些不足，于是，经过了一次简单的考验之后，魅得到了留下来的机会。 作为一名女子，魅能到做到如此不畏艰难，坚韧不拔。程元睿还是很欣赏她的。 但是足够的欣赏并不代表着足够的信任。 魅确实很能干。所有交给她的任务不仅能够很快完成，也完成得很完美，完全不像那些刚招收进来的新人一样，总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磨练。而就算是老人，也总是有所缺憾的。 之后魅开始跟着他做一些困难一些的工作，不仅需要足够的忍耐能力，也需要足够的伪装能力——比如说，偶尔出席在一些小姐夫人们的酒席宴会上。 而魅真正能够得到程元睿的信任并得到现在的位置，却是因为魅五次救他于险境之下，甚至险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程元睿在第三次对魅的彻底调查之后，终于还是把她划入了自己势力的核心。 而现在，魅的表现依旧是那么好，但他却似乎找不到更适合魅做的事情—— 所有除了手令以外的监视都已经暂停了。而魅原本就是追踪手令的主要人员。但是小郡主的行踪在这时候却也成了首要任务。魅是他所有下属中少有的女子，由她去负责这件事本是最好的。 没曾想，因为现在身体突兀的变化，他反而需要把魅留在身边——他需要一个绝对的幌子。而魅的女子身份正是最好的。 程元睿抬头看了一眼正恭敬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祖，再一次把视线落到了面前桌面上的一份份报告信件上。 什么时候才能钓到自己想要的那条大鱼呢？程元睿淡淡地垂下眼帘，淡淡地想。 或许，来个引蛇出洞？ ================================================================================== 推荐[bookid==《重生影后》]苏莫茗的《重生影后》——高智高武高美貌，扫平娱乐圈，书号，3308123，已肥求订阅！很棒哒！~。 035 山寨剿匪 85_85525白祖站在书案前，依旧是那么恭恭敬敬的样子，习惯了程元睿是不是的沉默。 白祖和白祥还有其他七个白字辈的人跟随程元睿已经八年有余，几个人的年纪都要比程元睿大上一些。其中，最大的白隆比程元睿要大上一轮有余。而最小的就是白祖，也有四五岁的差距。 九个人无论是说看着程元睿长大，或者同程元睿一同长大都不为过。 白祖自然是听说过程元睿从前的行为做派的。 事实上，程元睿性格的冷淡，便是从他的身体变差开始的。 找不到病因，身体却一日日虚弱下去的感觉，想来无论是谁都不能接受吧！ 而另一方面，作为一个势力的领导者，程元睿决不能轻易被情绪打败。 没有了压倒众人的武力，程元睿只能用冷漠阻止有人想趁虚而入的可能。 白祖知道公子这几年来的不容易。算起来，公子日渐虚弱的身体撑到如今，也有五六年了吧！在一个最能够进步的时候跌落下来，实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不过，公子的表现也比之前更令人吃惊。在别人以为他可能会消沉的时候，他变得更像冬日中天的太阳。尽管光看起来是冷的，依旧刺眼，让人无法直视。 所以白祖很佩服自己的公子。 看着公子面前书案上那一叠不薄的报告信件，白祖打心底觉得公子不容易。 “白祖。”程元睿突然出声，拉回了白祖跑远了的思绪。 白祖在一次恭敬而谦卑地低下了头：“在。” “我记得白祥是带着你出去的。你给我仔细说一说这次的状况。”程元睿揉揉额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习惯了这个动作。 “是。”白祖回了一礼，当即慢慢说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次的任务过程确实有些出乎意料了，才会是现在这个结果。 一般来说，占山为王的土匪们各自有各自的地盘。两个山寨之间基本不会有愉快相处的时候，更多的是想要吞并对方壮大自己，同时，也让自己的地盘扩大。 除了那些穷凶恶极的土匪，一般的土匪还是懂得见好就收的。换句话说，也算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赶尽杀绝的话，万一官府迫于压力出兵，那就讨不到好去了。所以只有留下足够的“买路钱”，那么，也算是可以相安无事。 当初程元睿的货队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也是准备好了“买路钱”的。 但是结果却是谈判破裂，货物被抢，只剩下一队伤兵狼狈而归。 要说这批货物确实不是太重要，要不然也不会没有调配几个好手压阵。但是这拦路的土匪有这个胆量也超出了程元睿的预料。 虽然没有好手，却带了“天翔”的身份牌。要知道，天翔作为一个亦白亦黑的势力，在黑白两道还是有着不小的威望的。天翔的身份牌更是黑白两道有名的凭证。 只要敢说自己是“黑”，如果说没有听说过“天翔”的名号，那也就证明着这人不是刚出道的喽喽，就是没有任何消息渠道的不入流人物。 但是要是那样的话，天翔随便一个货队都不是他们能讨得去好的。 但是，这群土匪明显不属于这种，他们有胆量有武力，那么就不该会那么闭塞。 同样的，这次白祥和白祖带着的这队人在程元睿的命令下前往剿清，凭借白祥和白祖的能力，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谁知，经过了四天四夜的查探，却只在那个山寨中探出了一群老弱病残。 简单的木房屋还很结实地驻立在那里，屋后的柴火整整齐齐，很明显才刚劈好没多久。那些老弱病残的土匪们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烧柴煮水，洗衣做饭。就像是一个正常的小群居地，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土匪窝。 但是，更奇怪的是，整个山寨只有这么一群老弱病残，看起来连山林里的野味都抓不住，更不要说外出拦路抢劫。明明是一个需要并且存在劳动力的山寨，却没有一个青壮年出现在其中。有种劳动力一夜消失殆尽的诡异感。 白祥和白祖也曾一度怀疑自己找错了地方。但是根据遇袭的货队的幸存者的说法，遇袭地点确实就在这附近。他们也去确认过痕迹了，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若说，找错了山寨，但是附近几座山头都查探过了只有这么一个山寨。更远的距离的话，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明显对土匪来说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没有办法，白祥只能下令佯攻。但就像这山寨表现的一样，白祥很快就完整地攻下了这座山寨，连带着一群俘虏。 几乎不费任何力气。轻松得让人起疑，寂静得像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陷阱。白祥出于谨慎，让白祖带了一队人马先撤出了山寨，而白祥自己留下来做饵。 又经过三天三夜的蹲守，这座山寨依旧没有任何有埋伏的样子，反而死了一般寂静。 三天三夜的蹲守让很多人的精神都十分疲惫。即使在山寨里休息的地方比那群在外安营扎寨的队伍要好得多，精神在高度警惕下反而没有他们好。 于是，白祥带着队伍和白祖进行了对调。即使提高了警惕，意识到有可能被偷袭，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但是这个结果正是白祥和白祖所希望的。他们都猜测埋伏的人也该忍不住了，一队精神饱满的人和一队精神疲惫的队伍在换班的时候，大家即使再提高警惕也会不自觉有一丝松懈。 果然那些消失了一样的青壮年土匪主力们如白祥白祖所料一般倾泻而出。虽然早有预料，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虽然损失了一定的人手，但这群土匪也没有什么更值得在意的地方。 根据这山寨的房屋规模，白祥和白祖粗略估算出了大概的人数，也顺利打散了这群人，杀掉了一部分，也活捉了一部分。这时候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的。 而就在白祥一行人准备回程交差的时候，另一波埋伏出现了…… ============================================================================ [bookid==《邪猴》]一只仙侠猴子的故事，更新速度杠杠的，剧情也很棒啊！~大家可以看看！。 036 贼人？ 85_85525就在白祥和白祖做好返程准备的时候，另一队人马突兀地出现在了眼前。 来人没有蒙面巾，白祥一眼便认出领头人正是百里外小平山的山寨头子。 “上当了！”白祥当时心里便冒出来这个想法。难道这座山寨已经被吞并了？ 但是白祥心里还是掠过一阵疑惑。看山寨的样子并不像是被吞并的样子？ 那种平和的生活状态和整齐没有任何损毁样子的山寨，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近期有过斗争。 打探来的消息也是，这附近根本没有过大的动静。 那是怎么回事呢？ 在一连串的疑问之下，白祥和白祖一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措手不及，但由于白祥一行人马的实力要高出来人不少，在边打边退的战术下，白祥等人很快便开始了反击。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一开始的反击有着些许艰难，但是没多久就打散了土匪们的进攻.简单得让人不由得怀疑这又是一个陷阱。 单单是等待有些太过于浪费时间，程元睿的命令还在白祥的心头记着。 白祖却主张多小心些，分歧之下还没来得及定论，却来了第三队人马！ 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白祥和白祖都选择了撤退。 就在他们即将退出包围圈的时候，白祥和白祖才发现，后路又被断了…… 一路血拼出来，人手折了不少，大部分的人都带着伤逃了出来…… ………… 程元睿静静地听完白祖的描述，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白祖却从其中看出了更为冰冷的情绪和怒意。 “发现了什么？”程元睿冷冷地问。 “属下曾回去查探过，能够确认四批人马来自四个山寨。山寨之间的间隔都至少需要两天的时间。”白祖并不惧怕程元睿的冷意。跟随公子多年，白祖很清楚公子面冷心热的性格。“另外，属下还发现，这四个山寨并不是从属关系，反而更像是联合起来。” “……”联合……程元睿的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长长的书案，陷入了思考之中。 好一会儿，也许是消化完了白祖带来的信息，程元睿再次抬眼问白祖：“除了这个，可还有其他？” 只是不轻不重的一眼，却让白祖直接跪了下去：“请公子责罚。” “说话便好。”程元睿淡淡地说，让白祖起身。 “是。”白祖依言起身，又行了一礼，回到。“是属下等无能，让队伍中混进了贼人，行踪被泄，惨败而归。” “人呢？”程元睿没有任何动作，不吃惊，也没有更多的愤怒，只是接着问道。 “找出内贼之后，兄弟们太过愤怒，那人被一怒之下杀了。”白祖自责地说，为自己的没能阻止而惭愧。 “……”程元睿又沉默了。 说实话，程元睿并不愿意考虑太多，但是他所处的位置和所负的责任总是需要他各种质疑。 为了另一个人。拥有的越多，要做的便也越多。程元睿偶尔也会觉得有些疲惫，只是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疲惫。 程元睿在心里叹口气，有些话不想说出口，却又不能不说。 “谁杀的？谁率先提的做法？谁在其中煽风点火？……”程元睿淡淡地问了三个问题以后，顿了一顿，看了看天色又说道，“天黑前给我答案。” “公子……”白祖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他还是闭上了自己的嘴。隔了一会儿，又问，“公子，还是送到那里？” 闻言，程元睿目光一凝，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什么情绪。但白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什么情绪，就见程元睿已经习惯性地敛住他所有的情绪。 “送那里吧。”程元睿说，像是叹息，又像是冷漠到所有事情都不值一顾的感觉。 白祖行礼退下了，顺手关上了书房的门，留给程元睿一室静谧。 现在，大约是申时初。程元睿知道一个时辰的时间给白祖绝对是绰绰有余的。 程元睿叹了口气。势力太大了总是容易引起觊觎，所以他总是需要更谨慎地考虑各种状况。现在看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是不是终于忍不住要行动了吗？ 若是之前，在这具身体越来越虚弱的情况下，或许他需要考虑更多。但是现在，他能做的更多了。 想到这里，程元睿忍不住摇了摇头，想笑。不知道这种状况算不算老天的恩赐？程元睿的心里不由得轻松了些。 突然，书房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就像是一阵轻风拂过。程元睿心里一动。 是魅。程元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但是手却不由得抬起扶上额头，像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下一秒，门外果然响起了敲门声。 程元睿轻咳了一声，缓缓地说：“进来。” 果然，魅推门走了进来。冷漠得可以和程元睿相比，却又大不相同。 “主子。”魅行礼。其实她的事情早就做完了，只是见程元睿和白祖还在书房中，显然还未交代完该交代的，所以她没有走近。 事实上，魅对自己如今所做的事情也是有一丝丝的疑惑。只是魅依旧坚信，主子的做法自有主子的道理。于是，魅也在静静跟在程元睿的周围。 “嗯。”程元睿点头，问，“有没有发现什么？” 魅摇摇头：“痕迹已经清理完毕，并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地方。” 程元睿对魅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魅等了一会儿，见程元睿还是不说话，便知道这事在程元睿眼里已经过去了。 于是魅看了看天色问程元睿：“主子，是否摆饭？”程元睿由于身体的原因，吃饭的时间总是比常人早些的。 程元睿摇了摇头，表示现在还不想。 又静默了一会儿，程元睿问：“小郡主的事，怎么样了？” “回主子话，周围乡镇的排查也快结束了，目前还没有其他消息。” 程元睿难得叹了一声气，想了想又说：“看来小郡主这次出门所遇不凡，既然如此，先在和平镇中再重新寻过一遍吧。” “是。”魅抱拳回礼道。 “嗯。先下去吧。今晚就不摆饭了。”程元睿吩咐道。 魅闻言，想被吓了一跳一般脱口而出：“那您的汤药……” “……先熬着吧。”程元睿说着，状似疲惫，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是。”魅低头应承了一句，转身离开了书房。。 037 我们结拜吧！ 85_85525雨一直是要下未下的样子，阴沉沉的天让人觉得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郁扶摇抱怨地看着窗外，湿闷的天气让他做事没有一点动力。 姚林雨在桌子旁边泡着茶，吃着点心，样子对比郁扶摇实在是悠闲太多太多。 她东奔西跑了快一个月了，逃家的日子事实上并不好过，她总是要提防太多东西。而现在，有了郁扶摇在一旁做伴，她紧绷的神经便松弛了不少。 “喝茶吗？”姚林雨把茶杯端到郁扶摇的面前。 郁扶摇接了过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长吁短叹。 毫无意义地抱怨了半晌，郁扶摇才终于停住了含在嘴里那模糊的杂音，转而无奈地看着姚林雨：“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好？” “等到确定下雨或不下雨的时候。”姚林雨悠然地回答。 自从两人“秉烛夜谈”之后，郁扶摇和姚林雨的关系简直突飞猛进。或许说姑娘之间的感觉总是容易升华上来，往往只需要几句话，一个共同的话题就足够两人的关系翻天覆地。 不管怎么说，两人现在是搬到了隔壁客房，整天腻在一起就像是连在一起一般。就连店小二看着二人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意味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郁扶摇和姚林雨对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感觉，只是觉得两人待在一起还是很开心的。 “要下不下的雨最讨厌了！”郁扶摇无力地**一声，把脑袋放在了桌子上。 “小心！”姚林雨被郁扶摇吓了一跳，连忙收好桌面上的茶具和热水，免得不小心被碰倒了，烫到了。 “我觉得浑身不得劲儿！”郁扶摇说。 姚林雨掩嘴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郁扶摇从客房的这头滚到了那头，又从那头回到了这头，来来回回好几趟才有了点坐稳在椅子上的动力。姚林雨也不理他，随他去了。 “你再给我说说你的暖玉？”郁扶摇的脑子转了几圈，突然对姚林雨提到。对于这块暖玉，郁扶摇越来越觉得喜欢了。 正因为有了这块暖玉，郁扶摇和姚林雨才能迅速熟悉起来。 “不是说过了吗？”姚林雨同样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同样的情节讲多了也会不由得想住嘴。 “还是感觉很有意思。”郁扶摇说。 “我觉得你家更有意思。”姚林雨认真的看着郁扶摇。 “唉！”郁扶摇叹了口气，“等见到郁浩然你就知道，其实没那么有意思的！” “因为你哥哥一直欺负你？”姚林雨已经从郁扶摇多次的讲述中得出了结论。 “对的！”郁扶摇愤愤不平。 “……”见郁扶摇有爆发的趋势，姚林雨熟门熟路地又给郁扶摇端过一杯茶，顺利地堵住了他的嘴。 “你的暖玉被偷，我被抢劫搜到了这个暖玉，你帮我抓住了偷我玉佩的小偷，看见了我放在身上的暖玉，暖玉又回到了你的手上……”郁扶摇掰着手指无聊地念叨着…… “你已经数了好多次了。”姚林雨喝着茶无奈地说。 “我觉得很神奇！”郁扶摇坚持。 “……”姚林雨低头喝茶不说话。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郁扶摇跑到姚林雨的面前问。 “……”姚林雨喝着茶没有一点要搭理的意思。 “姚林雨！”郁扶摇不满的叫道。 姚林雨放下了茶杯，认真地看着郁扶摇说：“我们结拜吧！” “我……”一时没听清姚林雨说了什么，郁扶摇还想表达一下不满。等到反应过来姚林雨都说了什么的时候，郁扶摇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漂亮到仿佛会发光的眼睛盛满了不敢置信和惊喜，姚林雨满意地笑了…… ………… 天已经黑了，程元睿的书房没有点灯，黑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各种物品很模糊的轮廓。 程元睿一人身处其中，摩挲着已经冷掉的茶杯，没有说话。 现在这时候是该去审问的时候了。程元睿没有动弹，白祖也没有再来催促的意思。 没能守时的领导者并不是个好的领导者，但白祖知道程元睿偶尔也需要这样子整理思路。 当程元睿走出书房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冰冷。修长的身躯，俊朗的脸庞，本该是众多姑娘的目光所在，但那浑然天成的冰窖一般的气质实在是让人敬而远之。 白祖觉得，公子的心里还缺一个火炉。 地下室烧着火盆，一旁的柱子上绑着五个人，除了面巾，退了黑色劲装，他们看起来也不过是身体强壮些的一般人。 程元睿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他们却都不自觉地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公子。”白祖站在一旁行礼。 程元睿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绑在墙上的几人嘴巴并没有被堵上，身上除了之前任务受的一些小伤之外，并没有其他伤痕——还不到严刑拷打的时候。 “就是他们了。我们一共带了三十个人过去，其中九人战死，十七个受伤。”白祖犹豫了一下，又小声地说，“他们也都受了点伤。” 程元睿没有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火盆噼啪作响，在地下室的人们没有一个出声。 有时候，安静是一种更大的压力，因为无法通过话语去掌控某样东西的时候，更容易让人焦虑。 慢慢地，或许因为噼啪作响的火盆烧得太旺，有人脸上渐渐出现了汗意…… 舒适到令人昏昏欲睡的温度席卷了整个地下室。小小“呲”的一声响，程元睿突然起身快步到了其中一人的面前。 所有人都被程元睿的动静吓了一跳，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追随过去…… 除了程元睿站定下来的这人。白祖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那人已经睡着了…… 也是这时候白祖才发现，原来这是这几人之中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人。 白祖的眼神也有些冷了下去，他想起来这个人是最近才招收进来的，也是比较有天赋、被看好的一个人。 白祖正在等待程元睿的吩咐。可是程元睿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在那人面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出去。 白祖连忙跟上。 绑在柱子上的人由于没有程元睿的吩咐，依然只能被绑在柱子上，不得释放。。 038 那个睡着的余浩 85_85525“公子……” “主子……” 白祖或许是想劝说些什么，魅或许是想来汇报些什么。程元睿一概不想听，只加快了脚步走。 一直到出了小院，回了主屋，程元睿才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几人就仍旧在那里绑着。魅，现在除了小郡主的事情，你便都不要管了，白祖负责照顾那些伤员。另外，我还要所有受伤的人的名单。” 魅和白祖听得一愣一愣地，虽然完全能明白程元睿的吩咐，但总觉得这时候的程元睿有些怪怪的。 主子（公子）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一次性吩咐自己这么多了。大抵是由于身体的原因，说多了也都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很是疲惫。 今次虽然也是如此，但总觉得比往日多了些生机气息。 白祖和魅的眼里都闪过一阵类似欣慰的情感。 “是。”白祖连忙领命而去。 魅却站着没动：“主子，你的汤药已经熬好，可要先摆饭？” 程元睿站在那里点了点头。 等程元睿吃完饭、喝了药，却是已经到了亥时。 魅已经退下了，程元睿也已经熄了灯火。像是睡着了的样子，其实程元睿依旧清醒。 大概是从发现身体不对劲开始，他就习惯独自在黑暗中反复推算了。 白祖很快便把那些名单呈了上来，其实也不过就是那么十几二十个人，连基本的背景情况都一概交代得一清二楚。 很及时地赶上了程元睿的行程安排，程元睿很满意白祖的做事效率。 不过是几个人，程元睿很轻易地就将所有人的信息印入脑海之中，黑暗中的思绪总是能比平时更好地运作。 除此之外，程元睿还特地要了一个人的更为详细的信息——那个在地下室里睡着了的人。程元睿对他很感兴趣。 在那种安静的情况下，无论心中有没有鬼，心理压力都是不小的。睡着了自然说明毫不在意，程元睿并不担心这人会是这次活动的内贼。 不过看样子，白祖似乎有些误会他的意思了。不过这样并没有关系，程元睿的嘴角突然多了一丝笑容——冰山融化的温暖是令人震撼的，可惜一切都被埋没在黑暗之中。 程元睿很期待白祖和这人的对决。 “余浩……”程元睿默念，在心里默默猜测着。是那个余吗？…… 无论是不是，程元睿都能肯定，当初白祖等人把他定了是有天赋能培养的结论都是正确的。 余浩的资料意外的简单——这简单本身就说明一些问题。虽然白祖并不是走访打探的高手，但能力也绝对不低。时间虽然短，也不该是短短的几句话，却是这么介绍—— 余浩，年十八，父母不详。三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大坪镇，行事率性而为，每每出现在众人眼中都十分高调。有传言说此人会易容之术，曾扮作女子嘲讽打残行恶者。 ………… “余”是个不出名的姓，但因为曾经的一些事，程元睿还是比较关注这个姓氏的。 据程元睿所知，“余”这个姓氏中除了那人，并没有其他值得关注的人物——难道是遗漏了？ 按白祖的说法，余浩此人来到程元睿的手下已有月余，为人聪慧通透，手下功夫已然有些强大的意思。虽然大概是知道自己被上头看好，但依旧没什么刻意抓住机会表现的意思，行为做派率性而为，令白隆等常对他提点的人很是无奈。 白祖在查完这些信息之后，对余浩的提防便没那么重了，只是他很明白程元睿的想法，因此在程元睿所下的命令中对余浩进行了重点照顾…… 程元睿回到床上的时候，窗外起风了。 原本就已经铺天盖地的云层越发的厚重，几颗酝酿已久的小雨滴终于从天上砸落下来，不一会儿连绵的细雨淹没了整个天地—— 不知不觉，立春过了，雨水来临了。 黑暗中，程元睿的帐中传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黑暗中，粘湿了的瓦片下还是嘀嗒作响，在温暖之中睡着了的余浩被一阵寒意冻醒，睁眼便看见了在面前冷笑的白祖…… 黑暗中，熟睡中的郁扶摇在窗外绵绵的细雨微风声中做着行走天下的梦…… 一夜之中，各自有梦。 天亮的时候，谁能知道遥远的谁在做什么，又怎么能知道，其实彼此说远又不远呢？ 郁扶摇就是在嘀嗒的雨声中醒过来的，他愣了几秒之后脸上涌现出了狂喜——终于可以出发了！ 做完该做的功课，郁扶摇迫不及待地冲到隔壁姚林雨的客房门前敲门！ 等带着一脸惺忪还没睡醒的姚林雨前来开门的时候，郁扶摇二话不说，便冲了进去，着急兴奋的模样生生把姚林雨给吓醒了！ 有道是，细雨绵绵，正是一春好时节！ ======================================================================= [bookid==《邪猴》]好玩的猴子，再推荐一次！^_^。 039 什么时候出发？ 85_85525“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兴奋到已经找不到北的郁扶摇在房间里对着姚林雨连连发问。 反观姚林雨却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行动，慢慢的洗脸漱口，着衣吃饭。 “……小雨？”兴奋过头的郁扶摇终于发现不对了，姚林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起床气？郁扶摇看着姚林雨那个隐形的黑脸，后知后觉地猜测到。 郁扶摇那些乱蹦的情绪终于沉淀下来，变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姚林雨不紧不慢地做完她所有的事情，最后停在了郁扶摇的面前。明亮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特别强烈的情感，只是淡淡地看着郁扶摇。 在郁扶摇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姚林雨收回了她的眼神。郁扶摇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姚林雨的叹息。 但是郁扶摇没来得及发问，姚林雨说话了：“收拾东西吧。” “收拾什么？”郁扶摇迟疑地问。 “高兴傻了吗？”姚林雨偷偷翻了一个白眼，戳了戳郁扶摇，“不是要出发吗？” “对、对哦！”郁扶摇被点醒，一下子就把之前姚林雨的异常表现遗忘了。“那我一会儿再来找你！”郁扶摇开心地说，离开了。 姚林雨看着他的背影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桌子旁边习惯性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姚林雨看着氤氲的热气听着窗外的小风细雨，慢慢地摩挲着自己的情绪。 也许郁扶摇已经忘了吧…… 姚林雨也不知道怎么去提及，她是很在意，但是她却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很在意。 就这么把这事遗忘在江湖……吗？…… 姚林雨不想满意这种结局。 郁扶摇很快就回来了，一如既往的没什么东西，不过难得带着一个包裹。姚林雨看着那包裹那些棱棱角角的样子，猜测到郁扶摇大概是带了些药材。 包裹很小，看样子也很轻。姚林雨觉得郁扶摇抱着包裹的样子更像是护着怀里的东西。她记得郁扶摇曾说过他还有一块很宝贝的玉？不过这么多天来，郁扶摇也一直不曾拿出来过。 姚林雨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小包裹里面带着几套衣服，再有就是这些天花剩下来的银两，还有几件头饰——尽管出门扮作了男儿身，她还是免不了带上几件自己喜欢的金钗步摇。 “走吧。”郁扶摇腰间那块抢眼的玉佩依旧挂着，密集的流苏在郁扶摇的走动之下，带着一点说不出的风情。郁扶摇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块玉佩了。 且不说这块玉佩原本便是很精致的东西，这块玉佩也是他和姚林雨熟识的一个契机。若不是当时姚林雨出手拦住了偷他玉佩的小偷，那么他寻玉的旅途便会大大增加。——虽然他有一颗想要到处游玩的心，却不想带着一个心理包袱。 因此，结识姚林雨对于郁扶摇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去到和平客栈的掌柜的那里结了账，郁扶摇和姚林雨兴冲冲地往外走。——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太对。确切地说，是郁扶摇兴冲冲地，姚林雨却有些提不起劲的感觉。 快步走出了和平客栈，郁扶摇的方向却不是城关，而是往城里走。 “还有什么事情吗？”姚林雨奇怪地问。 “嘻嘻，带你去个地方。”郁扶摇神秘兮兮地回答，不肯揭穿答案，只是带着路。 细雨绵绵的天，让人心思清爽，滴答的水声奏响着欢快的小乐曲，一如郁扶摇的心情。 遮蔽阳光的云层让整个世界都有些暗黄的色彩，同样也容易让人的心情也不那么阳光，一如姚林雨的此刻。 情绪相差甚大的两人各自撑着油纸伞慢慢走在不再那么热闹的街道上。 ——也许是下雨了的缘故，街上的人不再同往常的早晨一般熙熙攘攘，大家撑着自己的油纸伞闷着头走路，没有一丝想停下来交谈的意思。 雨天总是不那么愉快的，即使这是今年春天里的第一场雨。偶尔有几个孩子在大人们的训斥中嘻嘻哈哈地淋着雨在大街上跑动，这似乎就是现在这街上最生动的情景了吧。 郁扶摇偏过头来对姚林雨小声地开玩笑一般地抱怨：“先前，你说等确定了下雨或是不下雨的时候再出发。现在下了雨了才想起来，原本我就是不太喜欢雨的。” 或许是因为郁扶摇出生是在冬末的时间里。郁扶摇更喜欢寒冷一些的天气，尤其是冬末化雪时候的那种冷意，郁扶摇最喜欢在那个时候穿着一身薄冬衣满山林地打滚。——娘亲在这个时间对他是最无奈的，因为娘亲最怕冷了。 “我很喜欢下雨呢！”姚林雨说，抿着嘴笑。她出生在秋末的最后一场雨，那时候雨水夹着点点的雪花，呼啸的北风还没吹到她家门前，她的出生让那个将冷未冷的时候充满了暖意。 郁扶摇看着她的笑脸好一会儿，才笑了起来：“可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笑容是没有恶意的，姚林雨反倒更觉得心里闷得慌。 “一会儿你就开心了。”在姚林雨垂着眼帘看向地面的小水花的时候，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郁扶摇捂着嘴神秘地笑。 姚林雨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而这一眼看见的情景，却让她大惊失色。 两人的行走路线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偏离了行色匆匆的行人们的路线，路上来往不过是几个人。——绵绵的细雨对庄稼人来说是欢喜得紧，对这些城里人来说却是烦人的，大家都是加快脚步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便往回家的方向走。 周边的商铺不像刚刚那街道上那么多，多数掌柜的们都在柜台里算着自己的账目，偶尔有几个对着外面绵绵的小雨发着呆。 姚林雨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所看见的这件事情的前提原因，她只知道，因郁扶摇的这句话，她抬起了低下的头，而一抬头，她便看见在郁扶摇的身后，一道闪亮的银光直直地冲着郁扶摇的心窝扎了过去……。 040 伤 85_85525雨还是那么细细绵绵地下着，天地间还是原来的模样，但万物却仿佛失去了色彩一般。她已然看不见其他，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那一道银光，而她僵直着身体。银光在她的眼里化作了惊恐，而她的惊恐在他的眼里更像是一个奇怪的玩笑。 “怎……”郁扶摇微笑着想要向姚林雨询问，细雨微风不是那么让人愉快，可怎么也不该有这样的反应啊？ 话没来得及问完，细雨中传来的丝丝杀意还是让郁扶摇察觉了一星半点，下意识地拉着姚林雨侧过了身…… 轻微的“噗”的一声剑入*的轻响，还有迟迟才响起来的不知是谁的大声呵斥：“什么人这么大胆，当街行凶！” 郁扶摇没有听完全，剧痛伴随着血液的喷溅在一瞬间模糊了他的所有感官，他只迷迷糊糊记起自己似乎并没有和谁结过仇？难道是郁浩然招惹上了什么人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谁这么聪明…… 后来郁扶摇才听姚林雨说，当时的自己受伤时候倒下，嘴里还带着各种喃喃自语，简直没见过这么让人无言以对的场面！郁扶摇对于姚林雨的抱怨也只能偷偷地摸摸下巴，不敢发出一句反驳。 ………… 血染了半街，姚林雨被郁扶摇那么一拉没稳住身子，一下子跌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雨水和着血水沾了满手满衣裳，她却呆愣着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该哭？该笑？该叫？该闹？ 大街上的行人，其他商铺的店主掌柜们，他们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便是惊恐地大叫一声：“杀人啦！——”然后便是各种兵荒马乱。 逃跑的，躲起来的，跑过来看的……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慌乱中，姚林雨也不知道被谁拉了起来，拉进了一家商铺的屋檐下，也许是躲雨，也许是避开慌乱的人群。 直到眼角瞥见郁扶摇被人抱起来进了旁边的一家商铺，姚林雨这才如梦初醒地连忙跟进去，一开口便不自觉带了哭腔：“扶摇、扶摇……” 郁扶摇很快就被抱进了内室，把郁扶摇抱进来的中年人正想要脱下郁扶摇的衣服查看郁扶摇的伤势。姚林雨连忙跑过去一边夹着泪水一边拦住：“等等，别……” 姚林雨这么一拦，被那要检查的中年人狠狠地瞪了一眼，甚至姚林雨在那一瞬间有种下一瞬间就会被杀掉的错觉。 但是姚林雨还是拼着喊了出来：“不要！扶摇是个姑娘家！让我来！” 那中年人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迟疑地看了姚林雨一眼，又看了看浑身湿透了的郁扶摇。见姚林雨面上不像作假，而姚林雨这几声沙哑的叫声里明显透出了姑娘家的细腻尖锐，毕竟是救人要紧，中年人便把位置让给了姚林雨，自己退到了门边。 “你帮她把衣服全退了，看看伤在哪儿，伤的怎么样了？”那中年人在门外对姚林雨说，又朝外面吩咐，让他们把他的夫人叫来。 姚林雨看着几乎红透了的衣裳，又见着郁扶摇愈加苍白的脸色，心急又心痛。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哭泣而影响了动作，姚林雨紧紧咬住了下唇，几乎咬出了血。 要给郁扶摇退了身上这身衣服倒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只是姚林雨力气比较小，又不敢随意搬动，解开了郁扶摇的腰带，敞开了外衣内袍之后，姚林雨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也是一直着急，想起郁扶摇虽然此刻是个公子打扮，但毕竟说到底就是个姑娘家，身子要是让人看去了，可怎么是好。可姚林雨刚刚却没想到，把人都赶去了外室，她会做的却是不多。 还好姚林雨的不知所措并没有持续的机会，几乎就在她解完了郁扶摇的衣服的时候，一个妇人就带着几件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了。 那妇人大概也是三十上下的年纪，素洁的脸上没什么岁月的痕迹，绝对算得上是个美人，姚林雨觉得她一点都不比自己的娘亲差。她的面上习惯性地带着一抹安抚人心的笑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暖人心，让人觉得似乎一切都会有转机的。至少姚林雨现在的这种感觉特别强烈。 虽然看着娇小，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很娴熟，也很巧妙。姚林雨在她的帮助下，没费什么力气就给郁扶摇止了血，换好了干净的衣服。 郁扶摇的伤似乎是伤在心口的位置，姚林雨吓得差点不敢伸手去摸郁扶摇的身子，害怕一伸手，碰到的是一片冰凉。 还好那妇人看见了她煞白的脸，连连安慰她：“伤口偏了一些，虽然流了这么多血，但是可以挺过来的。” 姚林雨白着脸点点头，握住了郁扶摇的手。郁扶摇的手其实真的有点冷，但是姚林雨有了那妇人的那句话，大概猜到郁扶摇应该是因为淋了雨以及流了那么多的血，才变得这么冷的。 妇人出去，又把刚刚那位中年人叫了进来。看着姚林雨的模样，知道她现在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思绪都有些停顿，便走过去把姚林雨拉走。 姚林雨起先不愿意，在妇人温柔的语调中，还是被半劝半拖着离开了这个内室，被妇人带到另一个房间里换了干净的衣服。 一换完，姚林雨就又跑了回来。妇人也只能摇摇头，去了厨房给这几位没受伤却淋了雨的人熬姜汤。 姚林雨跑回来刚进门就看见中年人正在给郁扶摇把脉，一边把还一边皱着眉。姚林雨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妇人的安慰很有效，可是看着这像是大夫的中年人皱眉的样子，姚林雨又不由得害怕起来。 但是她不敢出声打扰，害怕一个不小心打扰了大夫，更害得诊错了郁扶摇。 好一会儿之后，中年大夫才放开了郁扶摇的手，也没想过去查看郁扶摇的伤口，只看了一旁的姚林雨一眼，便出门去了。 姚林雨朝外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那个妇人回来，迎上中年大夫，小声地说着什么。大夫不住地点头。姚林雨的心突然定了下来。。 041 昏迷之中 85_85525郁扶摇一直昏迷了好几天才慢慢恢复了意识。这期间，姚林雨一直衣不解带地在一旁照顾着，虽然有些笨手笨脚的，但在余轩和他夫人的帮助下，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郁扶摇为什么会走到这里来，不过姚林雨这几天每次想起来，还是很庆幸那天刚好走到了这里。 郁扶摇能够这么幸运活下来，除了因为他本身的那一丝警觉，另外就是这位余大夫的帮助了。没想到看起来不温不火的余大夫手上的功夫一点都不弱，若不是急着要给郁扶摇止血验伤，估计那位伤人的人也跑不了了。 看余大夫对郁扶摇的上心劲儿，姚林雨真有点怀疑郁扶摇和这位余大夫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可是郁扶摇一直没有醒过来，姚林雨也只能把这个疑问藏在了心里。 余夫人只是个妇人，但是由于余大夫在家偶尔也有和她说起一些医理，以及当有女性病人来看病的时候，都是由她搭手的，因而也算是半个大夫。郁扶摇的换药擦洗等等的事务都是在余夫人的帮助下，姚林雨才能没有任何压力地完成。 听说余夫人原本也是个富家小姐，一直追着余大夫到了这和平镇，最终才被余大夫接受，然后一直相敬如宾到现在。 姚林雨觉得自己很羡慕这种感情，自家父母虽然也是一直相敬如宾，但毕竟有了姨娘的存在，有庶兄弟和庶姐的存在。郁扶摇家中也是只有父母二人以及孩子的存在。其实姚林雨觉得，没有那些个地位也是没关系的。 这些信息当然并不是姚林雨特别八卦，自然是余夫人见姚林雨整日都有些愁眉苦脸的样子，便会进来和姚林雨说说话，讲讲一些可能让姚林雨开心些的事情。 不过姚林雨并没有和这位余夫人说太多自己的事情，虽然他们人是很好，可是或许自己更是个麻烦呢？ 至于余夫人也曾有意无意地问起郁扶摇的事情，姚林雨只是摇头。且不说，还不清楚余夫人和余大夫的目的，事实上，姚林雨对于郁扶摇的了解在涉及父母的方面也实在是不多。 没有几次，余夫人也就放弃了这件事，只关心郁扶摇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有姚林雨的身体状况——姚林雨也是个大小姐，虽说有点小功夫，也经常出门玩闹，但毕竟还是要比那些一直在外面走动的人要娇弱些。 就像那天淋了雨，若不是及时喝了姜汤，在夜晚的时候，余夫人又过来看了一眼，估计姚林雨这时候也该缠绵病榻了——那天晚上，姚林雨便有些发热的迹象，幸好余夫人又给姚林雨多熬了一次姜汤，并多拿了两条被子过来。 “谢谢余夫人的关心。”面对余夫人带过来的鸡汤，姚林雨感激地说。 “没事，郁姑娘怎么样了？还是那么昏睡着？”余夫人简玉关心道。 “嗯。身子暖和过来了，伤口看样子也慢慢收拢了，就是还没醒。”姚林雨失落地说。 此刻的姚林雨早把那天的失意忘得干干净净了，也忘了郁扶摇所说的惊喜，满眼睛里都是郁扶摇的伤势。 简玉翻了翻郁扶摇的眼睑，安慰地对姚林雨说：“看样子恢复得还是不错的，这么睡着也好，容易恢复。”见姚林雨还有些提不起劲儿的样子，又说，“别担心，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了。” “真的？”姚林雨惊喜地问。 “对的。你先把鸡汤喝了，我一会儿给你送饭过来。”简玉摸摸姚林雨的头，“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别郁姑娘还没醒过来，你就倒下了。”简玉看着姚林雨的状态，总有些担心。 “嗯嗯！我会的！”姚林雨连连点头。 简玉很快就离开了。剩下姚林雨一个人守着郁扶摇，也守着一室的静谧。 ………… “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就对郁姑娘这么关注。”在主房之中，简玉看着余轩暗暗地叹气。其实简玉还想问余轩，这么多年了，是不是还是放不下。可是，最后简玉还是没有问出口。 简玉总觉得和余轩成亲这么多年以后，余轩还是没能完全属于自己。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能给他生个孩子？简玉有些不是滋味地想。简玉当年之所以倾心余轩，原因之一是因为一见倾心。而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余轩曾经救过自己的命。但是简玉没有想到的是，当年的那次伤病，居然让自己再也没办法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或许当年的余轩也没有想到吧？简玉想。 “你不要想太多了。没那回事。”余轩拥过简玉，轻轻地说。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却有些暗沉，说不清楚他的心里还在想些什么。 简玉靠在余轩的怀里，便也不说话了。 简玉还记得，当年余轩心里也是有着一个姑娘的，只是那个姑娘已经有了一个心爱的人，也已经准备成亲了。当年简玉把余轩从酒馆里捞出来的时候，他的嘴里一直念念不忘着那个名字。 大概余轩也是猜到自己曾经这么失态过，于是，自从简玉和他成亲以来，就没再见过余轩喝醉过了。连喝酒也是很少的，只是偶尔小啜几杯，淡淡而过。 当年的姑娘除了她心爱的人，还心心念着一块玉。听说很漂亮。余轩曾经花费了大力气去寻找过这块玉，却最终没有任何结果。 简玉想，也许当年余轩答应了自己，也正是因为自己的闺名中有个“玉”字？ 但不管怎么样，余轩最终还是和自己成亲了。每每简玉想到这里，总有些不自觉地沾沾自喜。 ……或许更像是一种自欺欺人？ 简玉苦涩地想。 拥着简玉的余轩已经闭上了眼睛。或许已经睡着了，就算是没有睡着，也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梦乡。但是他已经不知道，安静地躺在他怀里的夫人在这不长的时间内想了这么多的事情。 简玉也慢慢合上了眼。 夜深了。。 042 伤人者 85_85525夜，是黑沉沉的。 身体里不知在何处似乎潜藏着几根细细的却尖锐到不行的银针，无论什么办法都没能解脱这种尖锐的痛感。她明明很小心没有碰触过什么！明明没有外伤，内伤也调养了个七八分了，但是…… 魅靠在床柱边喘着粗气，握着剑的手的手背，青筋已然爆起，却无济于事。唇瓣已然被自己咬出了血丝，仿佛锈铁的味道却又那么腥甜。混合着长剑上淡淡的血腥味，阴暗的房间更像是噬人的巨兽。 在她的情报里，她早就知道了那个人是个使毒的好手，因此她一直很小心。即使这次出门原本也并没有动手的打算。她本来是奉了主子的意思去寻找小郡主的。小郡主喜欢雨天，说不定这个时间会出来转悠。 却没想到一下子看见了一个绝妙的机会…… “魅。”昏暗的门外，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原来不知何时，门外已经有了人。 “有事？”魅问道，还是那个冰冷的声线。 “……”外头安静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说话了，“公子让我来看看。” “没事。”魅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在这个宅子里做什么很隐蔽的事情，因此她既不准备隐瞒，也不准备掩饰。 “……”外头又安静了一下，不知是在等待命令，还是在思考些什么。但是时间依旧不长，“公子让你好好休息。” “嗯。”魅回答道。 也许是确定了她的问题不大，不一会儿门外就完全没有了声响。魅知道，人已经走了。 魅很确定，来的是白祖。 主子手下最忠心的一支队伍里的一个人。虽然她作为主子的一个暗卫，本该是她才是主子最忠心且重要的下属才是。但是魅知道，如今的暗卫早已名不副实，而更像是主子的影子，替他传达一些事情而已。 不过，能让白祖过来，说明主子对她还是很看重的吧？魅想。 可惜了，没能除掉那个人。 说到底还是失算了，没想到这个地方还会有功夫如此出众的人，让她连偏上一寸的机会都没有。尽管她相信奇人异士无所不在，但是这种人多数也是有些怪癖，行侠仗义不过是一些热血小青年口中的口号，对于奇人异士而言应该更像是个玩笑才是。 但偏偏就有人跳出来了，也打伤了她，让她现在成了这种煎熬的状态。 可笑，她已经多少年没再经历过落荒而逃了？！ ………… “怎么样？”程元睿的房间里难得这时候还点着灯。此刻的程元睿就坐在房间里的一张大圈椅上，一旁的小方桌上面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白祖站在一旁，虽然程元睿想让他也坐下，但是白祖依旧坚持站着回话：“回公子的话，听声音不像是什么大问题。” “可知她前几天做了什么？”程元睿又问。 白祖目光一凝，像是想起来程元睿问题的答案，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 程元睿也不催着他回答。事实上，程元睿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他想要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白祖很快回过神，对程元睿行礼道：“回公子话，魅在大杨街上出手伤人，看样子本来是冲着杀人去的，但是没想到旁边有人出来相助，大意之下被打伤。被伤的人被抱进了旁边的余家药铺，这几日看来，似乎是救过来了。” “被伤的人是谁？” “不是本地人，是近一个月才出现在和平镇的，有传言说他家财万贯，经常出入空空如也。似乎是姓郁。”说到这里，白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依属下打探来的消息，这人大概就是公子曾在空空如也碰上的那位小公子。” 白祖知道程元睿对这个小公子有点好奇，虽然这好奇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打断这种好奇的却是自己的暗卫，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起来，似乎都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 诚然，他们没有那个义务去保证这位小公子的安全，但怎么也不到他们出手伤人的地步吧？ 程元睿的眼色不由得又深了一层。 “明天，给魅请个大夫。”程元睿思考了一会儿，吩咐白祖道。 “是。”白祖躬身行礼。 程元睿的眉间有了些许疲色，挥挥手让白祖退下了。 房间的油灯很快就熄灭了。 郁吗？程元睿闭上眼睛，眼前便出现了那个小公子脸上那种气呼呼到咬牙切齿的表情。 很有趣的一个人。不过也还好，不是姓余。 不过余家药铺……程元睿睁开了眼，眼里有些异色。他总觉得自从他被魅从和平镇外的林子救到这个和平镇里来之后，似乎发生了不少额外的事情。而各路牛鬼蛇神也是层出不穷。 和平镇他也来过几次了，也就是这次待的时间最长，经历和之前几次更是天壤之别。因为这次的任务，因为魅，因为这个小公子？ ……还是因为余家？ 不过余家应该还不至于搀和到这里面过来。毕竟虽然曾经是有些不愉快，但大事上彼此还是分得开的。 那么，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程元睿百思不得其解。 握了握拳头，柔韧有力的感觉传来，程元睿便觉得心情不由的愉悦，但也更加疑惑丛生。或许，一切应该从他的身体开始查起…… 程元睿想着，盘算着，睡着了。一夜过去了。。 043 苏醒 85_85525就像是夜黑沉黑沉的，郁扶摇觉得自己的眼皮像是被厚重的米糊糊住了一般，怎么也睁不开，更不要说知道现在是白天或者黑夜。脑子里同样也是一片沉重，以至于郁扶摇一时间没想起来她自己出了什么事情、这是哪儿、多久了、谁在又谁不在。 令郁扶摇最惊奇的是身体里可怕的痛感，连呼吸都有种撕心裂肺的错觉，这是怎么了？……郁扶摇不由得想要痛叫。 郁扶摇以为自己在痛叫，事实上，她发出来的声音甚至不如蚊子的哼叫，以至于根本没有谁发现郁扶摇的状况。 现在确实是深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包括一直守在一旁没有离开的姚林雨。现在的她正趴在郁扶摇的床边上，皱着眉头睡得真香——她这几天很累，除了因为照顾郁扶摇，更多的是因为担忧。 郁扶摇自己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脑子里什么思绪都没来得及凝结起来，就再一次沉入了黑暗之中——这次，是睡着了。 在睡着前，郁扶摇脑子里还有一个念头在彷徨——还好娘亲不知道，应该不会再被关小黑屋了吧…… 就这样，郁扶摇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醒了过来，但是又很快睡了过去。 当天再一次亮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醒来的姚林雨习惯性地伸过手去摸郁扶摇的手。一直守在郁扶摇的床边，姚林雨才知道原来郁扶摇躺着的时候这么安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昏迷着的原因，姚林雨总觉得郁扶摇的手不像平时那般温暖如朝阳，反而有点冰冰的。 姚林雨总觉得很害怕，害怕一个不注意，郁扶摇就没了，所以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郁扶摇的手捂得暖和点点点点…… 一手摸过去，熟悉的位置上却是一片冰凉，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 “啊！扶摇、扶摇！”姚林雨一下子被吓醒了，猛睁开眼睛便跳了起来！却没想到刚醒过来，尤其是因为是趴着睡的，手脚早就没什么力气，这么猛地一蹦，姚林雨脚直接一软便往地上摔了下去…… 却没有摔结实了，旁边伸过来一只暖暖的手一把抓住了她。没能让她不摔倒，但是至少缓解了她摔下去的力度…… “啊！——”两声惊叫同时响了起来。一声是姚林雨被自己吓到的惊叫，另一声，就是郁扶摇因为看见姚林雨跌倒伸手去拉她，却毫不意外地扯到伤口的痛叫啦！ 房间里的动静有些大，刚刚走到房间门口、端着药盘准备给郁扶摇换药的简玉听见动静，还以为郁扶摇怎么了呢，急忙推开房间的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状况便抬高了声音焦急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不用回答，简玉定睛一看，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姚林雨跌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郁扶摇已经醒来了，坐在床上弯着身子捂着心口咬着下唇一脸痛苦的模样。 简玉看见郁扶摇醒来坐着的样子也是愣了一下，及至看明白了郁扶摇痛苦的表情的意思，才又一次惊叫起来：“呀！糟了！伤口！” “呀！糟了！伤口！”听见简玉叫声的内容，姚林雨这才省过神来，也和简玉一样叫了起来。 “呜呜！痛！好痛！”郁扶摇见她们俩叫，也呜咽出了声，却只会喊痛，她感觉真是——痛死了！要命地痛啊！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郁扶摇再一次被安稳地扶着趴好在床上，简玉掀起绷带，确认了一下郁扶摇的伤口没有裂开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还好还好……”姚林雨也说道。要是因为她的不小心，让郁扶摇再一次重伤，那她心里一定会难过死的！ 郁扶摇躺在床上看着她们两人笑：“你们说话一模一样的！”边说着还边挤着眉毛。 姚林雨原本担忧庆幸的脸一下子就被逗笑了：“还不是担心你！”一边笑，又一边很小心地凑过来看郁扶摇的伤口，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简玉正在帮郁扶摇小心地换药，郁扶摇已经醒过来了，姚林雨也就不用帮忙了，不然她那一点都不熟练的手法真是让简玉每次都看得心惊胆战的。姚林雨显然也有这样的感觉，所以这次就乖乖地在一旁看着郁扶摇自己配合着简玉换药。 “痛！”郁扶摇皱着眉说。 “嗯，我知道……”姚林雨握了握郁扶摇的手，点点头。 “怎么回事啊？”郁扶摇一边侧着身子让简玉更方便换药，一边皱着眉头问姚林雨。 可还没等姚林雨回答，郁扶摇突然一摸自己的怀里，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只差没大声焦急地叫出来：“我的东西呢！” “在这儿呢、在这儿呢！你别急！”简玉被郁扶摇吓了一跳，姚林雨连忙凑过去把她这几天一直抱着的小包袱展开给郁扶摇看，郁扶摇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对她来说，这些东西，简直比命还重要！ 姚林雨其实原本是想用郁扶摇原来的衣服包着这些东西的。不得不说，当初郁扶摇的那几手毒一直都让她心有余悸，以至于姚林雨根本不太敢碰她的那些瓶瓶罐罐们。 不过姚林雨也知道郁扶摇很宝贝她的东西，尤其是那几块玉，于是不敢马虎，最后还是在手上包着一块布把郁扶摇换下来的几件衣服翻来覆去地找了好多遍，直到完全确定没有东西遗漏了，这才用小包袱把找出来的东西包好，一直抱在怀里。就怕谁一个不小心，把这些东西当成没用的东西丢了，或者随手拿去放在谁也不会记起来的角落里。 郁扶摇从姚林雨的手中接过那半块古玉以及那块玉佩，仔细确认了一下才拽在手心里一边摩挲着。 简玉并没有参与她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只是稍微对郁扶摇的玉投去好奇的一瞥，然后便端着换下来的药和绷带，走出了房间。 门被轻轻合上了。 ===================================================================== 除夕到了！~今天提早更新！祝大家除夕年夜饭合家团圆、吃得愉快！~木桥也给大家拜个早年了！~大家新年好！~么么哒~。 044 前因后果 85_85525房间的门被关上了，不大不小的房间里便只剩下郁扶摇和姚林雨两个人。郁扶摇趴在床上转动着脑袋打量着房间。 郁扶摇这次是被清醒着换药的，伤口的状况她也差不多知道是什么状态，虽然看不见——伤是在心口附近，却是从背后贯入的。真是九死一生…… 房间装扮得很温馨的感觉。雕花的窗，秀锦的被，结实的桌椅，舒服的床…… 还有好闻的药香，漂亮的人。 郁扶摇对着姚林雨笑了笑，愁眉苦脸的姚林雨便也笑了。姚林雨已经换回了一身女儿装，娇俏可人，素净的脸上没有一点粉，满头的青丝虽也只是简单挽起，怎么看不也输给很多浓妆艳抹的人。 这样子的姚林雨比男子装扮的时候好看多了！郁扶摇眯着眼睛笑。 至于自己，郁扶摇也是被换了一身女儿装，只不过因为是在床上休养，便就只是一身中衣，一头青丝散了一片。脸上简单的男子易妆倒是被卸下了一些，只是她用的多数需要特殊药粉沾了水才能卸得干净，郁扶摇猜想自己脸上大概也就是刚下山的模样吧！等到把妆全卸了会不会吓他们一大跳呢？郁扶摇坏心地想。 姚林雨倒没觉得自己或者郁扶摇有什么特别大的不同，只是对郁扶摇的遭遇心有余悸。终于醒了…… “到底怎么回事？”郁扶摇问姚林雨，姚林雨也想问郁扶摇。 怎么说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出来一个人就对着别人下杀手吧！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却发现她也是满脸的疑问。 “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姚林雨再一次问道。却见郁扶摇依旧是那么确定地摇头。 “长得什么样呢？”郁扶摇问。 姚林雨皱眉，想起那天那人的模样，浓厚的杀气似乎仍在眼前扑面而来：“黑衣，蒙着脸，看不见脸。对了，那人好像是个女子！”想起重点，姚林雨突然狐疑地看向了郁扶摇。 为什么会是个女子呢？该不会是…… “你好奇怪的眼神啊！”郁扶摇对着姚林雨不满地皱皱眉。“你想说什么呀！” “唔……”姚林雨坐在小木椅上看着小木桌慢慢换了一个更舒服又更容易质疑的姿势，“为什么会是个女子啊？” “女子？”郁扶摇皱眉，想起了一个人，“啊！估计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了吧！”郁扶摇生气地说。 “哪个？”有故事的样子！姚林雨不由得坐正了身子。情敌？对头？世仇？是不是？对不对？有没有？姚林雨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她的猜测让她倾着身子越靠越近！ “还记得之前我不是说我下山时候救了一个人吗？”郁扶摇想起来依旧来气，“我好心好意地，结果却是来了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把我救的人带走了！且不说没有道谢，那种莫名其妙的敌意实在奇怪！” 说到气的时候，郁扶摇一个翻身便想坐起来，结果却是扯动伤口，摔回柔软的被垫，痛得呲牙咧嘴。 姚林雨听着也是气，但见郁扶摇这样却是被她更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查看她的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事……”郁扶摇见她紧张，一边抽气一边安慰道。 “呼……”还好没有裂开……姚林雨真是被郁扶摇吓坏了，不由得责怪她：“你说便好了，气什么！我给你出气可好？” “我自己来！”郁扶摇撇了一下嘴，说到。 “那你做你的，反正我是要给你出气的。”姚林雨也不跟郁扶摇争这个，只是这么告诉她。 郁扶摇重新在床上趴好，叹气着接着说：“他们两个人就在这镇上呢，我之前还碰见了，每一次都被那人警告了，真讨厌。” “是挺讨厌的，凭什么呀！”姚林雨点头赞同道，“可是你真的不认识她吗？要不然她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呀？” “不认识呢！”郁扶摇很确定地说。 姚林雨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突然，姚林雨又想起另一件事：“余大夫看见了你的那些小药瓶，说想拿去研究一下，我没给，把你给我的那个给他了。” “余大夫？”郁扶摇先是愣了一下，这才记起来，飘荡在房间里的药香香得有些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她之前买药的那家药铺。 呀！不就是她的目的地么！郁扶摇想起这件事情，开心地笑弯了眼。 正想和姚林雨说这件事情，却先听姚林雨发出了疑问：“对了，你和余大夫是不是事先认识的？我总觉得他对你好关心。”说完，似乎又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准确，姚林雨又补充了一句：“比一般的大夫对病人还关心。” “认识啊。”郁扶摇点头。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又觉得似乎郁扶摇的认识和她所说的不太相同：“多认识呢？” “就是前阵子啦！”郁扶摇又有讲故事的趋势了，姚林雨便先端了一杯温水喂她。 郁扶摇就姚林雨的手把水喝完，才慢悠悠地说：“就是前阵子到他这儿买药材了。” “就这样呀？”姚林雨迟疑。 “是呢！”郁扶摇确定。 “我看着不像呢！”姚林雨说。 “不像什么？”郁扶摇看着姚林雨问。 “不像是就只是这样而已。” 余大夫从看见郁扶摇的小药瓶开始，再每次来看她的眼神，便变得担忧、期待又更加复杂。好多好多的情感杂糅在一起，连姚林雨在旁边看着都心酸。 或者郁扶摇真的不知道吧！姚林雨想。 至于余夫人，倒是一直没什么变化，温暖人心的笑容，无微不至的关心。 如果是余大夫知道，余夫人却不知道的事情，那凭着郁扶摇的年纪，大概也知道不了什么吧？毕竟看余大夫和余夫人的年纪，大概也成亲了一二十年了。那时候还有没有郁扶摇都还不知道呢！ 姚林雨想。郁扶摇就在她面前挥手拉回她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 ………… 郁扶摇和姚林雨在聊天，这边的简玉也找到了独坐在房间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余轩。 简玉想，自己大概还是知道的…… ==================================================================================== 新年好！~么么哒！~。 045 小温情 85_85525余轩手里正拽着那个姚林雨给他的小药瓶发呆。 小药瓶的样子还是像平常那样的上窄下宽，修长的脖颈圆润水滴的腹部，红艳的软布塞住瓶口，仿佛塞住了所有到口的话语。 简玉默默地站在大房的门口，看着余轩的模样，也看着他手中的小药瓶。 小药瓶很平常的样子，几朵秀气的小香花画在瓶身上，颤颤巍巍惹人怜爱的样子像极了那人最爱的性格。偏偏那人是个最不是这个性格的女子。 瓶身从外头看起来就像是木制的，而简玉知道那是一种很软的木头，而里面一定是包着一个真正的小瓷瓶。因为小瓷瓶更能保证药丸药粉的香味和药性。 尽管简玉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她知道，那个女子确实有这种能力，并且也喜欢这样做。 一时之间，房里房外都这么发着呆，沉默的气氛有些沉重，却又那么自然，多年的默契早已成了呼吸一样简单的存在。那么和谐，就像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一样。 可是简玉知道，一切都一直存在着，并且自从这个受伤的小姑娘来了之后更胜以往。多年的默契在此刻竟让她有一种心碎的感觉——他们在一起已经这么多年了…… “玉儿来了啊。”房间里的余轩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看见简玉站在门口发呆，却没有走进来的意思，便开口唤道。 没有解释……简玉听见了他的话，却在心酸这一点。 “难道在门口发呆比进来陪为夫说话聊天更好？”余轩难得开口玩笑逗她，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愉快。 因为找到她了吧……尽管她可能有了个女儿又如何，不能在众目之下真的相守，能在旁默默守候也是好的吧！ 简玉自认为自己还是比较了解余轩的。这么多年的朝夕相处，她一直都知道余轩是那种把话放心里并且会永远铭记并默默做着的人。 想到这里，简玉便觉得难受。但她不愿意在余轩面前表现出来，只是站在门口笑着，就像平常一样：“你在想事情，我进去打扰你做甚？该是准备午饭的时候了，我便去了，你可别忘了再去看看郁姑娘呀！” 话一说完，简玉扭身便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是等待。 余轩的话便全数没能说出来。他微张着嘴捏着小药瓶看着简玉离开的身影，却最终没有出声叫住她。 玉儿的心情不好。余轩在第一眼看见简玉的笑容便有了这个结论。她笑得再自然再平常，但是余轩知道简玉自己一定不知道，她若是心情不好，那她的眼神总是有那么一点放空。 很小很小的一点区别，几乎看不出来的小区别，只是多年来的相处下来，余轩早已轻而易举地便能分辨出所有她的细微的变化。 为什么呢？……余轩下意识握紧了手心。 手心的小药瓶那光滑的软木承受住了他所有的力量，但是余轩碰触到后又一下子收回了力量。 望向房间门口的目光转到了手心上，余轩眼中那难解的情绪不由得被触动了一下。 真的是熟悉的设计啊，向来只有她才会这么执着于这一点小细节，套上软木了还要画朵小花儿。她说小香花是世上最毒的花，正适合她自己。还说软布越红艳越好，这才适合盛毒…… 她还说过好多话，他都还记得。只是，多年前的怦然心动到如今早已成了怀念。 看着小药瓶，余轩突然醒悟过来一般笑了起来。他可能猜到自家夫人的心思了。 ………… 在房间里没再坐多久，简玉便让人来知会该吃饭了。 余轩去后一看，不大的小圆桌上放着几个精致的菜肴，看一眼都能让人胃口大开。但是小圆桌边上却只有简玉一个人在准备，姚林雨却是不见踪影。 “姚姑娘是去陪郁姑娘吃饭了？”余轩坐下来之后才问简玉道。 “是啊，菜都端房间去吃了。”简玉微笑着给余轩添饭，一边回答。 余轩伸筷子夹了一口，满口赞扬：“玉儿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啊！” “就你贫嘴。”简玉佯啐了余轩一下，又勤快地笑着给他夹菜了。 “我这可不是贫嘴，不信玉儿尝尝自己的手艺？”余轩也给简玉夹了一筷子，半真半假地劝道。 简玉含笑把余轩夹给她的菜吃完了，又顺手再给余轩夹菜…… 一顿饭下来，大概吃出了那么一点浓情蜜意的感觉。盘子撤下去的时候，余轩和简玉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简玉搓搓手准备去清洗这些餐具。 需要说的是，事实上，余轩的余家并不是说没有下人。事实上，余家什么都不缺，无论钱财或是其他什么。 只是，余轩来这里开了这一家余家药铺，又开了这么一家空空如也，却是并非带着全部家当过来，也没准备全部带来。说起来，也只不过是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一些小小的记忆，又或者说是一些小小的念想。 所以，余轩更愿意放下他所有的东西，只身前来沉淀沉淀自己。 或许说，也不是随便找个地方，不过是偶尔在哪里听说了这里似乎是她最后出现的地方。便就这么风尘仆仆地过来了。 简玉也这么风尘仆仆地跟着他来了，毫无怨言地跟着他开始接触着这些她不曾碰触过的家务，从陌生到熟悉。余轩对于这个夫人，早就是真的打心底心疼着。 但是玉儿对自己是太没有信心了……或许是因为他从不曾说过？ “玉儿。”余轩叫住了准备走出去的简玉。 “嗯？”简玉回头，微笑着。温婉安静的笑容是真的让人着迷。余轩一下子看呆了。 “夫君？”简玉看余轩不说话，又轻声问了一句。 “嗯……”余轩回过神来，下意识地也笑了，只是笑得有点仓促，便显得有那么一点疏离。 简玉的心蓦地一跳，便听余轩说：“玉儿今天不去理会这些琐事，陪为夫说说话可好？” 余轩的眼神很真诚，甚至简玉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眼中那抹深情。 简玉点点头，挥手让下人去了，又回过头来：“好的呀。” 只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 046 剖心 85_85525绵绵的几天细雨早已经停了，娇羞的日光从薄薄的云层中穿透出来，让整个大地更有种苏醒过来的感觉，春天的气息更浓郁了。 郁扶摇和姚林雨在房间中叽叽喳喳聊得很开心。虽然郁扶摇还躺在床上，却是闲不下嘴，已经不能下床玩耍了，若是再不能好好说话可就闷坏了！姚林雨虽然还很担心，但是在这种唯一的解闷方式面前，也只能暂时抛开了那些担忧。 午后是一个很宁静的时光。窗外翩翩的蝴蝶正在飞舞，不知名的小野花和那些或名贵或寻常的娇花争着**，枯木野枝挂着的嫩叶花蕾抢着冒头。 温煦的春风吹拂着大地，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余轩握着简玉的手坐在大房的茶桌边上，桌上放着那个小药瓶和两杯清茶，清茶还在冒着袅袅的轻烟。 “玉儿最近似乎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可是身子有些不舒服？”余轩握着简玉的手，关心地问。 “我的身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也算是半个大夫了。”简玉反而摸摸余轩的手，笑着回答。熟悉的触感，和着多年来的心安。 “说到底，也只是半个大夫呀。”余轩笑了，伸手想去摸简玉的那头青丝，简玉却躲开了。 简玉微红了脸，说道：“别闹，大白天的。” 余轩收回了手，人却倾了过去，半倚在简玉耳边，半是调笑半是呢喃：“哪有人……” 这下简玉可真的手足无措了！不、不会吧！“夫、夫君……”真是急得她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这青天白日的！怎能这么…… 简玉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能把拽着她的余轩一下子推开了去，不小心却碰了桌子一下。大力晃动之下，桌子上的小药瓶和两杯清茶不出意外地被晃倒，顿时水倾洒了一桌。 她却没空去理会，只慌乱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站离了开去：“不能这样！” 那种通红着脸却义正言辞的，许久不见的青涩模样与反应，看得余轩忍不住哈哈大笑。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坐下吧。”余轩对简玉招招手。 简玉却还站在那里，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难得的除了微笑之外的其他情绪。“真的？”简玉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余轩收敛起大笑的表情，只是微微笑着。见简玉看了他一下，最后还是坐下了，余轩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真是高兴过了头了！ 余轩当然知道简玉是什么性子的，说到底其实那种温婉真的很让人喜欢。余轩自然也是从不敢过分逗她的。 只是今天见到了这个小药瓶，多年的寻找有了一点着落，又想起了那么一个人，自然便也想起了另一些那人说的话。 真说出来可真是大逆不道，几乎能为天下所不容。就如刚刚一般，这种事情若是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一点会觉得羞愧的感觉。 余轩想了她，看见了简玉答应时的那模样，突然便生出了逗她的想法。果然，真是不经逗呢！ 余轩在心里偷偷地笑，面上却正经多了。 简玉狐疑地看着他，见他果真没有再动手动脚的意思，才放心下来，凑了过来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准备开始好好说话，也决定先开口：“不知夫君想说些什么，倒是今天郁姑娘醒过来的时候，我见着她的一块玉了。” 余轩知她还是有些吓到了，明白她想借着说话的时候引他分神，不由得心里闷笑，口中却是顺着她的话说：“什么玉？” “夫君这么神通广大，难道还猜不到么？”简玉笑，可是突然间笑意却是忍不住敛了些许。 余轩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玉啊……”说起来，她倒是确实有一块很宝贝的玉，也很奇特很容易辨认。 简玉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 余轩也没什么反应，愣了一下又微笑起来，转脸便看向桌上的小药瓶：“可和郁姑娘说过话了？” 简玉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自家夫君一直在找着这个女子，即使他没明说过，她也还是知道的。只是，似乎知道了消息，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还未曾。”简玉说。 “夫人便是在担心这个？”余轩笑了，很认真地看着简玉，直把简玉看得再一次红了脸。 但简玉却没有点头，反而望向余轩。 “何不早点明说？”余轩伸出手又去握住简玉。 简玉想挣脱，余轩却握得紧了，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只好求助一般地望着余轩。 余轩却还是不放，只是说：“我也正想和夫人说说呢。” 听着余轩的话，简玉心头一紧，挣脱的力道不由得松了下来：夫人……可好久没听他这么称呼自己了啊……向来是只有在大场合的时候，在有重要事情宣布的时候才会用到的一个称呼，却在这时……简玉突然觉得害怕了。 谁知这一分神，力道松了下来，余轩却反而用力了。 一把把简玉拉进自己的怀里，余轩靠在简玉的香肩上环着她轻轻地笑。 简玉想挣脱却被余轩固定住了，还没有法子就听余轩在耳边说：“再动我就……” 这下简玉是真的不敢动了，僵直着身子在余轩的怀里一动不动。 余轩见她这样，噗嗤一声便笑了：“还说没有想多了？”余轩说着，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变得柔和多了。 简玉在他怀里不说话。 “这么多年的，难道还信不过为夫吗？”余轩靠在她肩上说。 简玉便一动不动地听着，眼神却终于放下了紧张变得柔和起来。 余轩准备把话一次说完：“我是在找她没有错，却不是想再续之前的情分，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的相处难道还没有比与她短短的相遇更来得重要吗？” 简玉一动，余轩没让她动，闭着眼睛也不看她：“玉儿啊，我余轩当初既然选择了你，自然是希望能与你携手终生。我没想到我不曾说过这话会让你一直惴惴不安到如今，玉儿……” 余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简玉的耳边呢喃：“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我们的孩子，我盼的是一世一双人，而不是你一直忍着心疼给我张罗着要往房里添人……玉儿……” “我希望她能有办法让我们完成这个心愿……” 简玉早已泪流满面。。 047 “我愿意” 85_85525日光渐渐向晚，正是倦鸟归巢时候，花草树木们也收敛了一天以来的骄傲精神，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郁扶摇和姚林雨在房间里用完晚饭，继续聊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 “余夫人今天似乎有心事。”郁扶摇很肯定地告诉姚林雨。 “是吗？”姚林雨固定在小木桌喝着清茶，虽然郁扶摇有意思让她也到床上来坐着，但是姚林雨怕自己不小心再伤到郁扶摇，也就坐到一边去了。 “是啊！”郁扶摇很肯定。 “我看着这么多天了，好像没什么分别的样子啊？”姚林雨端着茶杯，很是疑惑。 “只是笑，不说话，肯定是的！”郁扶摇解释到，“余夫人看起来可不是那种不爱说话的人。” “我以为她忙……”姚林雨歪着头，她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也是常年往外跑的人，不怎么注意周围人的情绪。 自己都不痛快了，又何必理会他人呢？ “不信你看着。”郁扶摇趴在床上有点百无聊赖地说。 “哦。”姚林雨点点头表示赞同，又问，“你还不休息吗？” “还早。”大概是这几天一直在昏睡，虽然刚醒，郁扶摇现在的精神非常好。可是又不能乱动，郁扶摇大约还是有些焦虑的。 “你累了吗？”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脸色，觉得她脸色不是太好，大概确实是累了。 “还好。”姚林雨捧着茶杯微笑着说。 “躺上来吧。”郁扶摇想了想，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对姚林雨说，“还是挺宽敞的。” 姚林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趴在一边就好。”说着，姚林雨坐到了床边的小凳子上。 “要不我下来，把位置给你？”郁扶摇歪着头，笑得很纯良的样子，作势就要起来。 姚林雨听这话就知道郁扶摇是生气了，不然怎么说的出来这么赌气的话？姚林雨连忙站起身轻压住郁扶摇想起来的意思，说：“别别，我上来就是了。” 见姚林雨一边说着一边往床上坐，郁扶摇这才满意了些：“就该这样。” “你这叫霸道。”姚林雨皱皱小眉，不服气地点着郁扶摇的小鼻梁。 郁扶摇不在意地任她点，让姚林雨躺了下来。 “对了……” “对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再次开口郁扶摇和姚林雨却是撞到了一块儿，于是—— “你说吧。” “你说吧。” 自己想说的话似乎有些难得启齿，推卸起来反而又撞到了一块儿，姚林雨一下子红了脸。 “那我先说吧……”郁扶摇倒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觉得有点意思，想想虽然这么有默契挺值得开心的，可是一直这样却不好继续聊天了，郁扶摇决定先开口。 “嗯，你说吧。”姚林雨低下了头。 “你躺下吧，我们慢慢说。”郁扶摇把姚林雨拉了下来。 姚林雨依言。 “我昏迷了多久？”郁扶摇先是问。 “四天，真是吓死我了……”听到这个问题，姚林雨平复下来的心情又有些触动了。 “好像也还行……”郁扶摇小声嘀咕了一句，没让姚林雨听清楚。 “嗯？”姚林雨问。 “我们结拜吧！”郁扶摇看着姚林雨认真地说。 “……”一瞬间，姚林雨呆住了。因为郁扶摇的事情，这几天她歇了心思也忘了这事，没想到郁扶摇却真的还记得这件事！ “我们结拜吧。”郁扶摇以为姚林雨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姚林雨的眼泪却在这时候掉了下来。 “……呀！”郁扶摇吓了一跳，“不愿意吗？哭什么？别哭啊……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我……”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舌头直打结。 “我愿意……”姚林雨打断郁扶摇那不清不楚的话，哽咽着说道。 “我、我、我……”郁扶摇话还没说完，听到姚林雨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把“我”说完，却是再说不下去了…… “你你你你……”反应过来的时候，郁扶摇一口唾沫没来得及咽下去，半瞪着璀璨星眸说不出话来…… “我愿意！”姚林雨侧卧着身子看着郁扶摇，明亮的眼睛含着眼泪，再一次确认。 绵绵的细雨早已经停了，温柔的春风里伴着欢快的虫鸣，尽情地渲染着这夜晚的**。 也许正是这春风足够温柔，也许正是这虫鸣足够欢快，也许正是这春风足够美好。房间的小油灯还剩下一盏微微迎着夜色，光亮只有那么一点，温暖却已经足够。 “我愿意啊，我一直希望的……”这一刻，姚林雨很希望能够抱一下郁扶摇，可是她还记得她受伤了，只能小心地用力地握了握郁扶摇的衣角。 郁扶摇撑起身子抱了一下姚林雨：“我也是的。”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眼睛笑。 姚林雨也笑了，春风拂面。 或许也曾有一些芥蒂，或许也曾有一些藏在心里的话语，或许彼此拥有的身份、地位、能力差距在外人看来能算得上是天壤之别。 可是，对她们自己来说，这些东西真的没有任何意义，相识的日子或许还不算长，但却已经足够了！ “我想让余大夫做我们的见证人……”郁扶摇还趴在床上，不好乱动，但天马行空不受影响，早已开始一点一点给姚林雨数着自己的打算。 “那天你带我过来这里也是因为这个吗？”姚林雨突然想起郁扶摇受伤那天说过的话，问郁扶摇。 “是啊，惊喜嘛！”郁扶摇嘻嘻笑。 “那天没有惊喜只有惊吓……”姚林雨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郁扶摇受伤时候的模样。 “幸好过来了，不是吗？”郁扶摇安慰道。 姚林雨点头：“幸好过来了。” “可曾和余大夫说过了？”姚林雨又问，很是期待，但对少接触又身手不凡的余大夫总是抱着一定的敬畏。 就跟二哥的同僚一样！ “还没来得及。没事的！”郁扶摇自信地说，说着闭上了眼睛。 “睡吧，明天说就是了。” “诶？明天？不行！你要先把伤养好了！” “没事的。” “不行不行！你这样怎么行！……” “没事的没事的……” 身体疲惫了，心却总是强力地跳动在胸腔。未来很长很长……。 048 下床可好？ 85_85525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又开始飘扬起来，早早醒来的郁扶摇有些郁闷地看着窗外。 小院子里的梅花沾着雨水，娇嫩的花瓣上就像滚动着玉珠子。小小的嫩叶正在冒头，轻轻的悄悄的，没有半点急躁。 一只被小雨淋湿的小鸟儿正站在枝头，耷拉着脑袋细声叫着。叫声很是稚嫩，听得出来是一只才会飞没多久的小喜鹊。 郁扶摇听见了也没有着急。因为她还听见有脚步声哒哒地跑动着，然后便看见余夫人撑着油纸伞，踩着青石板上还没成形的小水坑，穿过了小院子，来到了小喜鹊的面前，将它轻轻捧起，然后又回到了她住的屋子。 想必等待着小喜鹊的，会是温暖的小棉窝和热腾腾的小口粮。 真幸福。 郁扶摇哀怨地想。 她一点也不想再这么趴在床上了。即使不喜欢下雨天，她倒觉得不如出去淋雨算了，也好过这么一直不能动弹。 可是无论姚林雨余夫人还是余轩余大夫，他们没有一个同意她的想法。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提。 姚林雨盯着她的表情，就仿佛她再多表达出这么一点意思，她就会直接拎起什么东西揍她一般。 余夫人倒是一直微微笑着，可她的眼神也是很可怕的。郁扶摇觉得，如果自己不想断粮，还是乖乖躺着的好。 至于余轩余大夫，他一直没出现在她面前过。也不知是什么状况。 郁扶摇唉声叹气地趴在床上，看着同样早起的姚林雨。 说起来，原本姚林雨是没那么早起的，只是郁扶摇一大早便醒了，她最近睡得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没有任何困意，而她的心情同样不太愉快，于是，姚林雨就被她折腾起来了。 现在，姚林雨正黑着脸坐在一旁喝茶。 郁扶摇唉声叹气地，事实上，她却不敢发出什么声音，只敢默默地用眼神控诉着。 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姚林雨就在心里默默叹气。郁扶摇明显就是个不消停的，随便给点好脸色就能闹翻天，姚林雨是真的怕她一意孤行地硬要下床来。想想，姚林雨也觉得有些郁闷。想她自己在家不也都是别人哄着的存在啊，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关心人过？ 可是，姚林雨也是放不下郁扶摇的伤，不敢放任她去做她要做的事情。 至于结拜的事情，姚林雨真心觉得还是缓几日再说吧，更何况，还是要看日子的。而还有另外一方面就是，姚林雨与余大夫和余夫人都不是很熟悉，她也不知道请他们做主合不合适。 余夫人把早饭端进来的时候，看着郁扶摇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想笑。真像当初那个女子，一旦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委屈，就会尽最大的能力把自己的可怜全数表现出来。 不过，余夫人还是没有和郁扶摇多说话。她可招架不起一旦郁扶摇火力全开地央求时候的心软。还是让夫君过来吧。余夫人笑笑着想。 “我们去找余大夫好不？”被姚林雨喂着吃完了早饭，郁扶摇又提到。 “不好。还是等你能下床了。”姚林雨摇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郁扶摇的提议。 一听这话，郁扶摇那惯常水润的眼睛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泛起了涟漪：“现在嘛！”郁扶摇的眼里已经开始有了打滚的意思了。只要姚林雨不答应。 要不是怕姚林雨真的生气了……郁扶摇现在就想打滚了！ 姚林雨盯着郁扶摇的眼睛实在是无奈了。她也看出来她的意思，也知道她的顾忌，更显得无奈了。 端了一杯茶给郁扶摇漱口，姚林雨最终还是小小地松了口：“你不许下床！乖乖地。我去把余大夫请来可好？” 余大夫有几天没出现了，也差不多会过来了。姚林雨看着窗外下一阵停一阵的绵绵细雨，在心里小小地偷偷盘算着时间。 郁扶摇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种提议：“那好吧，那我在这等着哦。”郁扶摇的眼睛眨了又眨，水润润的样子就像一只温驯的小麋鹿，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我会乖乖等着的。”郁扶摇乖巧地重申道。 姚林雨无奈地点头，到底还是放下了茶杯便出了门。 走廊上只有些微的水汽，但还算是很干燥的。哒哒的脚步走在上面，是一种很清脆的轻响。 姚林雨看着小院子里那春雨停在枝叶上的清露，嘀嗒嘀嗒，滴落在土地上，不声不响，消失无踪。屋檐上的雨水汇聚成水滴，嘀嗒嘀嗒，落在青石板上，是小小的乐曲。 绕过小院子，姚林雨很快走到了膳厅。 余家药铺后面的小院子并不大，下人也不过就是几个，每天定时过来做做事，然后便各回各的住处。 姚林雨出门在外，也不好耍小姐脾气，再怎么说她虽是客人，也勉强算是个行走江湖的人了。虽说男女之间总是有些不太自在，穿着男装的姚林雨也算渐渐习惯了，更何况她现在有了更正当的理由。 姚林雨往膳厅里微微探了头，手中的盘子端得稳稳当当的几乎挑不出错儿来。 膳厅里，余大夫和余夫人还在用膳，两人有说有笑，总让旁人看出一种相濡以沫的羡慕。 简玉先发现了姚林雨的存在。一头黛色青丝轻绾簪，一身素色衣裙结流莲，手里还端着那个放着粥碗小菜碟的盘子，探头探脑的样子确实有些可爱的意味。 姚林雨确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也许姚林雨知道了会不喜欢这个夸奖，可是照简玉的年纪看来，这么夸奖却是没错的。 “姚小姐有事？”简玉停下筷子，微笑着开口。 姚林雨这才端着盘子端庄地走了进去，笑着答：“我过来送个盘子，总是烦劳余夫人也不好。” 余轩坐着朝姚林雨点点头，只是打个招呼：“姚小姐。” “余大夫。”姚林雨轻轻行了个礼。 余夫人上前来把姚林雨手上的盘子接下来，又让她坐下：“客气什么，”又问，“郁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看着像是精神了，就是有些担心。”姚林雨说，眼神掠过一眼余轩，又连忙低了下去，“不知道余大夫可有时间去看看？” 余轩一想，觉得也是时候了，便点了点头。。 049 彼此的条件？ 85_85525郁扶摇眼巴巴地趴在暖和的床铺上看着房门的方向，等着姚林雨的归来。 只要她把余大夫请来就好了，不管她说了什么。郁扶摇眼巴巴地想。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下床去好好活动这躺了几天、已经生锈的骨头。呜……可怜她还没这么躺过呢！就连当初受“不痛不痒”的罪的时候，那也是在床上滚了三天三夜啊！滚着的！ 还管什么细雨清风阴天日，若是这时候能动弹，郁扶摇才不管自己喜欢什么天气不喜欢什么天气呢！能下床翻滚最重要！ 郁扶摇眼巴巴地等待很快就有了结果。门外走廊哒哒哒地脚步声轻响，郁扶摇的耳朵不由得随着那节奏动了动——是姚林雨细碎的脚步声！姚林雨回来了！ 这就是救世主啊！郁扶摇想。 可是听着听着郁扶摇又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只有一个脚步声？没请到余大夫过来？还是余大夫的功夫真如姚林雨说的，高强到她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就在郁扶摇还在纠结这些算不上什么问题的问题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了…… 进来的，果真只有姚林雨一个人。 姚林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郁扶摇那水润润的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没有真的流下来，红通通的眼眶就像在强忍着喷薄而出的悲伤。像是控诉指责，控诉姚林雨的邀请没能成功，又像是委屈到不行的可怜，可怜自己那被拒绝了的许久来的期望。 姚林雨见郁扶摇这样，真是又气又乐的。她没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郁扶摇不过就是在演戏，真是让她哭笑不得。她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呢！ “余大夫不来了？”郁扶摇可怜兮兮地问。 姚林雨斜睨了她一眼，故意说：“你猜。” 郁扶摇的小脸便耷拉了下来。正猜想这余轩是不是真的不来了，灵敏的耳朵便已经听见门外传来了的轻微脚步。一瞬间，郁扶摇的脸色又明亮起来。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脸色变化，也大概猜到了余大夫大约是来了。果然，才刚刚走到房间的门口，门外便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就想偷偷捂嘴笑。“来了。”姚林雨应答道，把门打开了。果然门打开一看，正是余轩和他的夫人简玉。 “郁姑娘……”余轩故意在称呼完郁扶摇之后停了很长很长一个空档，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在郁扶摇看来就像是一只看着猎物的老狐狸，不知道满肚子在算计着些什么。 “呵呵……余大掌柜的。”郁扶摇笑嘻嘻地打招呼道，有些心虚。 “呵呵……郁小公子？”余轩又走进了几步，故意又打了一次招呼。 “呵呵……余大掌柜的来走走啊？”郁扶摇小心翼翼地说，她总觉得余轩笑得有些诡异，这让她原本已经悬在口边的话又往里吞了吞。 “呵呵…………”余轩还想说话，这次终于被简玉截住了话头。 简玉扯住了余轩的衣角，把他往回拉了拉。余轩这才住了嘴，但是依旧笑眯眯的样子，让郁扶摇觉得内心的某处正抖了抖，没能抖掉那突然蹿起来的寒意。 “郁姑娘感觉怎么样了？”简玉笑着问，温煦的笑容对着郁扶摇，终于让郁扶摇感觉好了一些。 “好多了，谢谢余夫人的关心。”她只是想下床，其他的都没问题。郁扶摇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话。 姚林雨在一旁看着简玉和郁扶摇说话，想起来昨天郁扶摇刚和自己说过的，昨天余夫人的心情不好的言论，突然感觉确实有那么一点靠谱。余夫人今天的笑容看起来比昨天舒服多了，话也多，说着也顺也真。 姚林雨在一旁一边听一边微笑。真好。 简玉在一旁说着关心的话，郁扶摇听着却有些着急，几次有心想要打断，但又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辜负了简玉的好意，便只能耐着性子听，听到最后，尽管心里是暖暖的，可嘴角还是忍不住耷拉下去，有些哭丧着脸。 简玉注意到了，还以为郁扶摇是不是听久了不舒服，正想打住叮嘱的话头，做最后一下关心，但却被余轩拦住了。 简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夫君，就见余轩笑着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简玉不解，但是温驯地退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余轩。 余轩便走上前来，微微倾下身子，对郁扶摇笑眯眯地问：“想下床出去玩？” 一句话正中红心！郁扶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眼睛里充满希冀地看向余轩。 姚林雨是知道郁扶摇的意思的，连忙想上来劝余轩不要放行。简玉虽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看着郁扶摇的眼神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是想上来阻止。 两人心里着着急，却见余轩对她俩微微摆了摆手，表示他心里有数，让她们不用担心。 姚林雨和简玉两人便也只好不说话了。 “想出去也简单啊。下来不就行了？”余轩笑眯眯地说。 听到余轩的回答，姚林雨和简玉两人在担心，郁扶摇扬起来的嘴角却又重新耷拉了下去：说着倒是挺简单的，可旁边还有人虎视眈眈着呢。让人担心过意不去，听人念叨缚手缚脚，不能痛快地动弹还不如不动呢。 郁扶摇想着，原本有些立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躺了回去。 “呵呵。”余轩笑得就像一只抓住了猎物的老狐狸。“其实，要出去玩可真的很简单的。”余轩笑，满意地看着郁扶摇期待的样子。 “只要你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余轩微倾着身子，笑眯眯地对郁扶摇慢慢引诱道。 姚林雨和简玉一听就有些急了。怎么觉得有些不太靠谱的样子？简玉是知道自己夫君的本身的，可郁扶摇伤的那么重，即使知道她可能真的已经好了很多了，可还是不放心啊？而姚林雨就更不用说了。 郁扶摇的眼睛也不由得眯了起来。她说怎么觉得今天余轩怪怪的，原来真的是有目的而来啊。 那就静观其变吧。 “回答也行。我也有一个条件。”郁扶摇灵巧的眼珠子一转，要求道。 “哦？”余轩又笑了……。 050 条件 85_85525余轩不知为何有些分神了，思绪飘向窗外，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如当年，却在不知不觉之间人已经全数变了个模样。 床上的这个小女孩是真的小啊，可他和那些过去真的一并老了！ 不过嘛…… 余轩皱皱眉，考虑了一下郁扶摇的要求。不知道她会提什么条件呢？曾经的她古灵精怪，郁扶摇作为她的女儿，他可不能不小心。 不过余轩转念一想，大不了见招拆招就是了。郁扶摇现在这病弱样这时候可翻不起什么大风浪了。还有简玉和姚林雨在一旁看着呢。 于是余轩点点头，看向郁扶摇又说道：“条件好说，只是你这模样……” 听到这话，姚林雨不太明白余轩的意思，简玉却是清楚的。当年的她长得什么模样，他们俩人是见过的，也见过她那神乎其神的易容术。 郁扶摇现在这模样只能说是周正，比起她却是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了。郁扶摇肯定是把她的易容术学了个通透的。 “条件好说，模样自然好说！”郁扶摇笑。 姚林雨还在糊涂，却见郁扶摇已经转头看向了她，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抱歉的意思。 姚林雨想问怎么了，郁扶摇却先开了口：“小雨对不起，这还不是我真正的模样。” 姚林雨还在惊讶，郁扶摇却已经坐起身来了。 拿出姚林雨替她收拾好的小包袱，郁扶摇找出装着需要的几种药粉的小药瓶，沾了茶水在脸上搓弄了几番。等郁扶摇在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了。 姚林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一脸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余轩虽也是被吓了一跳，比起姚林雨的反应却是镇定太多了。他毕竟是见过她的人，说起来，还是有些猜测有些心理准备的。 如今看起来，真的是她的孩子啊！余轩和简玉的心里都浮起这句话。 那副平凡的面孔已然被换下，如今这个清灵的小美人儿已经有了当年的她的七八分模样。都是清灵可人的人儿，只不过郁扶摇更显活泼一些，而她却更多了一层清冷。 真真是岁月如梭。 姚林雨眼神有些复杂，但也没说话。 “好了，那你想问什么？”郁扶摇眨巴着眼问，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轻扇，衬着水润的大眼，惹人怜惜。 姚林雨很自觉地退到一旁，让开位置给余轩和简玉等几人，方便他们说话，也顺便给几人倒上了茶水，安静地在一旁观看发展。 看着郁扶摇的样子，余轩和简玉的眼神都柔和下来，笑得温和多了。 余轩示意郁扶摇把手伸出来，先给郁扶摇号了脉，然后才是简玉上前去。 “看你这样子，也不用问太多了。”简玉扶着郁扶摇的手微笑，“果然是她的孩子啊！” 郁扶摇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溜了两圈，猜想到一个可能性：“你们认识我爹爹？” 余轩之前还问过她的姓来着，应该是爹爹吧？ “你娘亲，可是姓谷的？”简玉问。 “……”郁扶摇就看着两人不说话了。一个是觉得自己猜错了有些不乐意，另外一个理由便是觉得这局面貌似有些诡异了。怎么想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认识的会是娘亲呢？ “我便也不问其他的了。你娘亲现在在哪儿？”余轩又问。 “……”郁扶摇的目光便顺着两人又溜了两圈，半含诡异。这个问题也真不想回答。 余轩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些期待，简玉却有些隐藏的羞意。郁扶摇觉得这气氛更诡异了。 想起一开始余轩说的条件，郁扶摇很明白自己的回答是不会让他们满意的：“不知道。”娘亲和爹爹两人云游去了，抛下她和哥哥。虽然是她和哥哥先抛下他们的。总还是觉得不服气。 “不知道？”果然，余轩很怀疑地看向了郁扶摇。 虽然郁扶摇觉得自己很坦然，但是在“下床”这件事上，如此在意的她还是觉得有些忐忑。 好在余轩只怀疑了一会儿，便又重新坦然了。尽管他和简玉脸上都有了一点点的失望。“还是没变啊。”余轩苦笑。看来还是像以前那么爱玩闹，闲不下来呀！连儿女都不知道行程这事，还真觉得没什么不可能的啊！ 郁扶摇很认真地点头。娘亲真的是很不靠谱的娘亲呢！ 余轩想想，似乎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便问郁扶摇：“我要问的问完了，那你又有什么要求呢？” 郁扶摇清灵脱俗的脸上那漂亮的眼珠子一转，看向了大家身后的姚林雨笑了。姚林雨也若有所感地看向了她。还没来得及疑惑，也没来得及发问。 没有丝毫犹豫，也不需要再多询问些什么，郁扶摇笑着说：“我要和小雨义结金兰，余叔给我们做见证人可好？” “哦？”余轩来回看了看两人。 年轻的女孩们脸上，是虔诚而期待的表情，眼睛里盛着满满的请求。 余轩笑了，点了点头：“好事，好事。” “那我们去给你们看看日子！”简玉看着她俩惊喜地说。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门了？”郁扶摇高兴地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 “不行，你必须等着那天才能出去！”姚林雨还没高兴完呢，听见郁扶摇这话，和简玉一定义正言辞地说。 “……”郁扶摇简直快哭了。 余轩舒心地笑了：“没事，小心点走动便好，只是一定注意好了。”看郁扶摇那沮丧的小脸啊，真让人觉得一直让她躺着啊，是太委屈她了。 一听，郁扶摇顿时眉开眼笑。。 051 漫步小花园 85_85525醒来的时候，清晨有些蒙蒙的雾气，从雕花的窗台看向窗外，天地间的色彩就像只有一抹浓墨重彩白，浓稠得像糊墙的浆，没有理由没有任何前兆地涂抹在了眼前。 程元睿对天气向来没有太多的感觉，或许正是因为这色彩在这**之中实在是太过单调，才会在无意间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 雾气几乎把所有一切都掩盖了，把所有春日里的风光都掩埋，连太阳都没能迅速地穿透进来，照亮一室的清明。 “都说‘清晨雾浓，一日天晴’。今天这日子定是不错的。”魅把早饭端进程元睿的房间的时候，脸上挂着清冷的笑，对程元睿说。 虽然她脸上的笑容被厚重的面巾遮去了大半，可人到底显得有生气多了。 程元睿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却是说：“照现在这么看来，可不一定是个好日子。” “主子在担心？”魅恭敬地站在一旁，很自然地问。 “担心不担心，日子也是照着样过。”程元睿并没有正面对魅说什么，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主子大智。”魅恭敬地说，口气很是自然，正经到不像是在恭维。 “魅，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程元睿侧头暼了魅一眼，眼神中带着点点笑意。 “大抵还是会说几句的。”魅说着，玩笑一般。 程元睿没有理会魅的这句话，只走到摆着早餐的小圆桌边的椅子坐下开始用早饭。 魅便行礼下去了。 及至隅中，阳光渐猛，浓重的雾气终于散尽，书房中的程元睿也将要处理的公文，处理到了一段落。 天气果真是变得分外晴朗，或许是经过了雾的洗礼，天晴色，大地厚彩，所有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娇嫩起来。程元睿看着这一切觉得心情都轻松了些，不由得想起被他刻意忽略了好几天的人。 “魅。白祖。”程元睿在书房里吩咐道。 很快，门外便有两人前来应话。正是魅和白祖。 永远是那一身黑色劲装，半掩着面的装束。程元睿向来很满意这种前人的设计，他们所做的需要保密的太多，确实不适合暴露他们任何一点特征。若是寻常下属的话，倒没那么需要注意。 事实上，穿上这身衣服的人基本不认识另外的人，毕竟他们是从各个小队中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人。 “白祥的伤势怎么样了？”带领着两人往小花园走，程元睿并没有告诉他们两人他准备做些什么，或者需要他们做些什么，就像只是一时兴起的散步。在路上，程元睿问白祖。 “回公子的话，伤势并不算严重，已经可以出行任务。”白祖回道。 “出任务还不急，养好了伤再说。”程元睿不在意地说。如今的任务有的是人可以去完成，反倒是白字辈显得更重要一些。 “是。”白祖应道，又说，“其他伤员也已经安置完成，牺牲者也都已入土为安了。” “嗯。”程元睿点头，表示知道了。 魅跟在程元睿的身后静静地没有说话，今天天气很好光线很好，她的身子经过几天的修养，也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本来程元睿有意让她完全地休息几天，但是魅不愿意，而是向程元睿请命，因而程元睿依旧让她负责着这些天来的饮食。 这次算是这几天来程元睿第一次点名让她跟着，所以魅跟得很用心，也很恭敬。 但是，程元睿把魅叫出来，却没有要吩咐她什么的意思，只是让她跟着。魅自然没有意见，而只要是程元睿的意思，白祖当然也不会有其他意见。 事实上，白祖对魅的了解一点也不少，当年对魅的调查正是他们白字辈去做的事情。可是同时，白祖对魅也并不了解，因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过任何一点交流。 程元睿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绕着大宅子里的小花园走了一遍又一遍。阳光很灿烂，晒着久了，有那么一点炎热的感觉，可是在这样的阳光下，那些已经看习惯了的假山花草此刻更有另一种韵味。 有一点点想出汗的感觉，程元睿已经很久没有流汗了。他曾经很喜欢那种疯狂的感觉，只是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又因为这难熬的身体，程元睿已经远离这种感觉很久了。也许会有人觉得这样晒着会想去阴凉处躲躲，可程元睿却觉得晒着很舒服。 鸟儿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也有在枝头忙碌的，捉虫或者筑巢。嗡嗡的蜜蜂和翩翩的蝴蝶也在花丛中伸展着春天的色彩。 程元睿最终站定在一棵正在发芽的白玉兰面前。这一棵树还不算很高大，但枝头白玉脂一般的玉兰花已经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树，沁人心脾的花香迎面扑来，令人神清气爽。 而在其上，一只喜鹊正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喜庆。程元睿的眼里透出了笑意，却看不见深浅。他的身后，魅和白祖却真的笑了。喜鹊枝头迎春献唱，不正是好兆头吗？ 大富大贵，公子早已不缺，缺的是一人暖心相伴，举案齐眉。 白祖早便替程元睿盼着这个，如今，这个心愿会不会如愿呢？白祖不知道，但是他觉着这也算是个好兆头。 魅看着喜鹊叽叽喳喳，眼眸很深很深，也不知道是盼着什么还是望着什么。她的心里也有着一些念想，在这时候说出来，却还太早。 程元睿透着笑意的眼眸中，也还有更深更深的意思，只是，谁也看不透了。 日光偏午，程元睿几人都被晒出了一身汗，白祖和魅担心程元睿的身体，因此几经劝说，才让程元睿又再一次回到走廊之下。 只是，站在走廊之下，程元睿却再不觉得这小花园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因而他只是略略一站，便作势离开。 “主子可要回膳厅用饭？”魅看着日光，恭敬地问程元睿。 程元睿背着手摇摇头：“去看看那几个该喊冤的人。” 程元睿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戏谑笑意，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052 香气 85_85525外头暖醺的春风无法穿入这厚重的墙壁，阴凉的空气犹如寒冬初起，即使是通红的火盆也没能阻止这种寒冷。 阴森又跳动的光线中，再干净的环境也无法抹去这作为一个地下室的黑暗和安静。摇曳不息的火盆中的火光，映照着柱子上的人影，没有白天黑夜的区别，他们也早已没有像刚开始一般，即使受伤也有着足够的精神。 地下室分成了几个小室，抓来的几人不再被绑在一起，而是闻声不见面。明天能听见的，只有另外几个小室中的用刑声。 啪啪的皮鞭，咬牙的闷哼，单一重复的问话，然后便是各种各样的沉默姿势。 余浩半闭着眼睛，正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绑着手腕的细韧绳索早已把手腕割破，动一动便发疼。这可不是他要的日子。 余浩还记得，当时贴出了的那张告示之下，至少藏着七个好手，正好把那些围观的人包围起来查看。而在一旁登记的那几位显得水准便差了很多。 他曾经用另一张脸去尝试过，显然那隐藏在人群里中那几位才是领头的。 告示是写的是招收护院。谁家护院有了这种好手还需要招收呢？那自然是那主人有些不得了的主意或许惹上了更加不得了的人物。 对余浩来说，无论这家主人的想法是什么，这都意味着一个机会，意味着未来有一段日子将会很刺激将不会无聊的机会。 所以余浩在考察之后很快和某人道了别便过来到了这里。 一开始的训练倒还好，虽然那些人水准一般，余浩觉得一起“玩耍”还是不错的。听到有任务的时候，他还以为预计的日子已经到来，可谁会想到最后却是这个结果？ 他不爱被人称赞这张脸皮，可不是说他不爱惜自己这身皮肉，所以，这么多天来，他已经是有些恼火了。 这些绳子再细韧，对余浩来说并不是太困难，只是余浩觉得他需要一个说法，另外也是不希望引起太多的误会。 只是，余浩感觉这日子也确实是够了！且不说这每天的责问没有道理，照余浩这几天听来的动静，这责问基本就在他这里了。 只是责问就算了，该说的早说完了，而若是他不想说的就算动刑他也不会开口。 还算好的就是他们还不会动刑，只是长时间长时间地盯着他看。这压力也没什么！每天一个馒头填肚子也没什么！问题是这样的日子很没意思！余浩感觉很憋屈。 连和审问者对视也提不起劲了。余浩还在和自己的耐心较劲，等待着什么时候耐心消磨殆尽，他也就什么都不管了直接走人！ 余浩低垂着头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没有时间流逝，当一阵风吹拂过跳跃的火光，停留在他的面前。 余浩原本没准备抬头的，早已习惯了他们的直来直往，穿越过所有其他同样的命运的人直接来到他的面前。 但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 余浩用力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那些许清香，已经很淡很淡几乎消散在空气之中了。若是晚来几日，说不准便真的闻不到了。 而伴随着清香而来的，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消息——同样淡薄的铁锈味粘附在空气之中与清香纠缠，带着淡淡的腥气—— 这哪是什么铁锈味！分明是血腥味！而那股清香，不正是！…… 程元睿带着魅和白祖站定在了余浩的面前，他已经听说了这余浩这几日来的表现了。不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好，是身经百战另有所图也罢，只要确认余浩真不是内贼，程元睿便准备把这余浩培养成自己身边的另一名猛将！ 白字辈七人在未减员之前是不可能再有新人加入，但是魍魉早已缺席多年，但还是可以给个机会的。 确认的过程已经基本进行完毕，这余浩的嘴巴也够严实，尽管因为无需定罪而没有进行过刑讯，但是他们也用过各种方法给了他足够的压力，却还是没能探出一分一毫。 程元睿的打算便是今天自己过来折腾折腾这个不曾真正低头的小子，抓住机会。若是能问出什么来倒也好，若是问不出来，他倒是还有打算请能人帮忙帮忙，拿出些什么药来掏掏这小子的嘴了！ 今日的小花园一行倒是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程元睿并不打算来个速战速决，打算好好折腾一下这小子。 程元睿这几天的身体和功力似乎又是精进不少，在白祖和魅的面前偶尔泄露些许底子问题倒是不大。 说起来，也就当心情舒畅下的回光返照了。程元睿在心里自嘲了一句，一直沉重的心里突然轻松了些许。 地下室把所有的风雨日晒都关在了门外，偶尔“噼啪”的柴火爆裂像是在宣泄这屋中渐渐升高的闷热。 程元睿不理会其他任何人的目光，见余浩抬起头来，便朝他微微露齿一笑。 从不轻易示人的混合了阳光和邪魅的笑容轻易地让周围许多跟了程元睿许久的人愣了神。 主子的笑容即使很轻，也是说不出的灿烂迷人，让人迷失其中…… 魅发着愣。 余浩抬起了头，似乎也是愣了神。但他的愣神却不是对着程元睿——程元睿的笑容再稀少又关他何事？——余浩的目光掠过了程元睿，投向了有些发愣的魅。 白祖见此不由得轻皱了眉头。魅即使蒙着面巾也依旧对得起她的名头，无论身材和双眼都是上上之品，加上她的那一身清冷的气质，无一不是吸引男人的顶尖武器。 若是魅刻意收敛了倒还好，魅有各种办法能让自己不引人注目，可如今她却明显有些不在状态…… 白祖的目光在魅和程元睿之间转了个来回，再一次看向余浩的时候，却发现余浩的目光凝结在了魅的长剑上—— 魅的长剑虽还算不上神兵利器，倒也还是上品。白祖想，余浩这模样看起来似乎更像是嗜武识货之人，若是这样…… 白祖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成形。 那个面容平凡的余浩，向来满不在乎的脸上表情一敛，却是瞬间狰狞！ ——那股清香，不正是！狗鼻子的香气！。 053 拜访 85_85525天已经大亮了，和平镇上幽静的大宅子的门口来了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只见他衣冠鬓角微湿，神情却是轻松如常。衣着虽不起眼，长得却是丰朗神俊，惹人注目。 看得出来是赶了不少时间的路了。至少在大雾弥漫的时间了，他也没有放弃争取这么一点时间。 来人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又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倾听。 幽静的大宅子的门是关着的，只要稍微问一下便知道，这座宅子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住着人的，可是几乎没有开过的时候。 “似乎住着的是一个归隐的大人。”街坊们神神秘秘地对来人说着坊间流传着的流言。 归隐的大人？来人不由得偷偷嗤笑了一声。他若是归隐了，保不得那谁得唤上十队百队的军队前来，非把他逼回去不可。 不过，有这么一个回答已经够了，那人笑了笑，来到了门前敲了敲。 没过一会儿，门内响起了回应。轻轻地“咣”一声是门闩被拉起的声音，然后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人探出头来。 “绘云城，林佩景前来拜会主人。”来人对着门内的人抱拳说。 “林公子。”门内的人一听，连忙把门打开了，“您里面请，公子正在院子里。”门内的人让了一个位置，待林佩景进来，又小心了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什么异常，才把大门又闩上了。 大宅子的大，无论是对这宅子里的下人还是对林佩景来说都不是问题，曲径通幽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展现，会客厅已然在望。 宅子看不出来有什么人，林佩景听得见多数人还是藏在暗处时刻警戒的。是他们的职责习惯，也是他们时刻不放松的训练。 不愧是那里的人。林佩景暗中点头。 绘云城虽也不小，但毕竟只是一座城。再怎么样也比不上这大好山河，这人的纪律自然也比不上这看似小小的一隅了。 前来带路的人没有说话，林佩景同样也没有，只噙着一抹微笑，一边跟着，自顾自地欣赏着这院子里的景色。 院子虽小，景色倒还可以，花鸟虫鱼看着都挺精神的。 天色不错。林佩景无意间的一抬头，明晃晃的阳光便晒进了他的瞳孔中，映下一片光辉。林佩景想。 突然，一阵血腥味翻腾而出，伴随着一声无法遏制的怒喝：“站住！” 只见另一个院子里，一个身影冲天而起，只着了一件中衣，上面正沾染着点点血迹。而他手中的长剑更是清楚地说明了他所做过的事情。浓稠的血滴点点，随着那人的跃动，扬洒在天空之中。 后面，一人紧随而上，手持长剑，黑色劲服连同玄色面巾将面目遮得严严实实的，但没有被遮住的眼睛里的怒意，却是明晃晃的：“站住！” 林佩景不由得眼神微眯，从服饰标记上认出了追在后面的那人正是白祖。 出事了？ 林佩景带着疑惑，见那持剑的贼人正好向他而来，毫不犹豫足尖轻点，便迎了上去。 整个大宅子早已都活了过来，所有隐藏在暗处的人纷纷现身，身形行动却仍犹如鬼魅一般，让人看不清楚。带路的人也早已不见踪影。 林佩景拔出手中的长剑迎上前去，那人见他前来，却也半点不惧，手中的长剑一挥，便是剑光璀璨刺眼，光芒动人。 这人功夫很强！一招别过，林佩景便已经有了结论。 “余浩！若想活命，便乖乖束手就擒！”白祖此刻是又惊又怒。 惊的是，没想到这么多日下来的关押下来，余浩竟还如此精气神满满，挣脱束缚竟是毫不费力的样子。虽说没有动刑，但无视、恐吓、盘问、审查、苛刻他们是一个也没放过，在那么一个阴森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为的也是增加他们的心理压力。 怒的是，余浩下手毫不留情，罔顾了近一个月来的交情。虽说本是非敌非友，但余浩在这段日子以来的表现都是让人欣喜的，所以他们也是向来是欣赏他的。 想起如今躺在地下室的魅，那猩红的血仿佛流淌的小溪，让人心冷如冰。白祖的眼中更现狰狞。 “哈哈哈！束手就擒？”余浩傲然站在屋檐与林佩景以及白祖等众人对峙，面露讽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你什么意思？”白祖沉着脸问。 “哈哈哈！问问躺在地上的那女人，近日剑上沾过谁的血！”余浩的眼中爆发出了无限的怒气，“我余浩在此便告诉你们，若是我发现她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会回来血洗此地！” 余浩字字如刺，丢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众人，飞掠而去。 白祖因余浩的话一时迟疑，再想追上去的时候，便发现已经是追赶不上。其他人更不用说，白祖没有命令，他们也没有立刻追上去。而且大多数他们心里还是有着些许私心的，对于余浩平日的做派他们也是清楚的，因而见余浩如此理直气壮，心里也是犹豫。 林佩景同样没动，静观其变。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去完善他的判断，在他看来，余浩的理直气壮、愤恨震怒远远比白祖更来得真实了些…… ======================================================================== 推荐一本木桥特别喜欢的文： [bookid==《大妇》]催眠圣手沈大妇，反被催眠陷困情商。如何？。 054 说说怎么回事 85_85525人群都各自散去，林佩景能够听见宅子里的人们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没过多久，就见程元睿一脸沉静地缓缓走来。 “来了啊。”程元睿随意地向林佩景打了一声招呼，往书房走去。 林佩景没有说话地跟了上去。 在相邻的椅子上坐下，没多久便有下人奉茶上来。 待人都走光了，林佩景才开声问道：“怎么回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你来的一直都是时候。”程元睿的眼睛里罕见的多了一丝笑意。那是在真正朋友之间的问候。 “呵呵，我看可不一定。”林佩景端起茶水，悠悠吹了一口翻滚的茶叶，呷了一口，轻轻咂了咂嘴。“好茶。你却不一定是好人啊。” 程元睿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口。 虽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他还是有着些许影响。 他太大意了！ 程元睿心想。 “说说怎么回事吧。”林佩景放下了茶杯，有点无奈地说，“真是的，每次上你这儿来都能碰上点事情，我都快以为自己成了扫把星了。明明我是来找我那逃家的未婚妻的，怎么又成了你的跑腿的呢！……” 林佩景滔滔不绝地抱怨。 “你要是扫把星，我可更欢迎你了。”程元睿笑了一下，也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我可巴不得多出些事情，让我把潜在的隐患一次端了。” “少贫！”林佩景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又催促道，“说说怎么回事！” “最近我这里一些事情你应该也是有所耳闻的。”程元睿静了静，开始向林佩景说明。 “我知道。丢了手令，剿匪还出事了。”林佩景随意地应道，“你最近大意的可不是一两件事儿了，什么事情对你影响这么大啊？” “这个且不说。”程元睿还没有把自己完全暴露的打算，他所做的事情更适合暗地里做。“我要重新查过魅的来历。” “你不是查了三次了吗？”林佩景疑惑道。 “我总觉得不对劲，如今看来，就更不对了。”程元睿沉着眼神说。他确实彻查了三次，但是这其中的所有关键人物都模糊不清，不是死亡便是失踪，要不便是吐字不清。他虽一直以来比较信任魅，但是绝不代表他完全信任她。 余浩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也同样是不清不楚的，但是他的情绪更为外放，再者，余浩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下手。在他就在一旁的时候，还只认准了魅下手。 想起来余浩挣脱绳索时候那毫不费劲的样子，还能从魅的手中抢去长剑并将魅重伤，想来他是早有逃脱机会，却一直没有行动。 那他还能在等什么呢？ 程元睿从没有怀疑过有余浩是内贼的这种可能。从第一天审讯余浩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这个结论。毕竟人总是会心虚的，尤其是像余浩这种直率爱闹的性子这种大条的神经。 那么剩下的便是魅做过的事情了。最近的魅行动一直有些离奇，不只是对那位小公子，其他擅自行动的次数也很是频繁。 这余浩看来和那位小公子大概是真有什么联系了。在程元睿掌握的情况来看，最近魅出手的也就只是前些天的那位小公子了。 ………… 林佩景没有打扰程元睿的沉思，他只是多坐了一会儿便召来下人，让他们收拾了房间，自己去休息去了。 于是，当程元睿醒过神来的时候，书房又是一片静谧了。 对着空空如也的书房无奈地笑了一下，程元睿也起身走了出去。 哎！这个好友还真是惬意得跟自己家似的！程元睿失笑地摇摇头。这样当然也没什么不好的。 时值日中，程元睿没有摆饭的意思，而是自己一个人轻踱着脚步往魅住的房间走去，一边继续想着些事情。 余浩下手倒是果决，直接冲着魅的命去的，若不是白祖出手挡了一下，恐怕是命丧当场了。 程元睿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有些皱眉。连他都来得及反应的事情，为什么平时机警、轻功顶尖的魅却躲不过呢？若是在失神，又是在为什么失神呢？ 程元睿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魅，也算是个得力的下属了。即使再怎么怀疑，在事实还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总还是要做做样子。总是要去看看的。 至于余浩，就算他理由再怎么正当，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了！ 程元睿沉沉的眼眸中，高深莫测。。 055 试探 85_85525林佩景一觉醒来的时候，正是黑夜沉沉。一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林佩景不由得觉得腹中饥饿，便打算随处看看，找些吃食。 谁知打开门一看，程元睿却正端着个小酒壶，坐在他房间前面的小院子中自斟自饮。面前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盘小菜，显得是惬意非常。 “你这是来勾我馋虫啊。”林佩景一笑，没有任何客套地就往旁边一坐，直接用手抓着几颗花生就往嘴里送。 “早知道你会饿。”程元睿也不气，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菜，随意地说。 “哎哎，给我来个杯子。”林佩景看着酒有点馋，连声说道。 程元睿手轻轻一挥，便有人送了杯子上来。又送上了几碟子热气腾腾的新鲜菜式。 林佩景一边夹着花生米往嘴里丢，一边端着小酒杯连喝了好几杯的酒，这才有了慢悠悠说话的兴致：“怎么样了？”林佩景问的是魅的状况。 “重伤昏迷，死不了。”程元睿随意地吐出两个词，也没什么其他意思。魅现在这状况，也不好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最近太放纵魅了，是该好好盘查的时候了。 “要我帮忙吗？”林佩景吃着菜问。他问的是查魅的背景。 “嗯，帮忙。”程元睿说话依旧是简单扼要，又说：“余浩那里，我已经让白祖去查证了。” 林佩景想了想程元睿如今身边的人的状况，不由得感慨：“你这儿伤兵真多！” “很快就少了。”程元睿答。 林佩景没应程元睿的这句话，只是继续努力地消灭这石桌上的菜式。 黑夜沉沉几粒星，月儿微微挂天幕。白云悠悠飘长空，清风小小拂窗台。 “三更了。”程元睿看了看天，说道。 “唔……”林佩景往天上瞟了一眼，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只是菜夹着夹着，筷子却偏了道儿。 筷子虽钝，去势如风，狠厉的攻击眨眼间穿过了两人之间的微小距离，毫不犹豫地往程元睿的膻中穴而去。程元睿眼神一凛，微微一侧身，也拿起手中的筷子对了上去。 眨眼之间便过去了两三招对决，两人身子却是稳稳当当，除了程元睿一开始那一侧身，却再是分毫不动。 这方寸之地杀机凛然，但周围却依旧是一片静谧。不远之处，一只蟋蟀还一蹦一跳地从石桌上轻松跃过。 片刻之后，两人才极有默契地同时收了手。手一松，筷子已然裂成几瓣。 “哈哈哈！我就知道！”林佩景大笑了几声，痛快地往嘴里倒了一杯酒。 他敢出手自然是知道这附近是没有任何其他人的存在的。 “怎么看出来的。”程元睿也丢下筷子，直接饮酒，心中有些激荡不平。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也没有上天入地、飞檐走壁，却几乎调动了一整个身心。 真是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哈哈，你小子，还想瞒得过我？”林佩景自傲地说，“我一看你这家伙就知道肯定功力恢复了不少。” “别废话，说，怎么看出来的。”程元睿瞥了他一眼。 “唔，你这么晚还在这外面等我，还不就是了。”林佩景插科打诨，不想说实话。“哎，天很黑云很白，月光很亮星很少啊！” 程元睿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让他进了自己这处宅子的门。不过程元睿转念一想，觉得也行：“看来绘云城少城主是不太关心姚小郡主的事情了，得，那我回去睡觉了。”说完，程元睿把手中的小酒杯一丢，起身便想走。 “别别！”林佩景连忙拉住他，“我说便是了。你走路的声音比之前轻太多了，我一听就听出来了。”他这次出来就是出来找小郡主的，这要是让他自己从头开始找，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那要等找到了的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人非撕了他不可！ 程元睿听完一惊。他这段日子自觉一惊够小心了，没想到竟还有这么大一个疏忽！ 林佩景说完，见程元睿脸色有些难看，又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也就听出了那么一点区别。你也知道，我从小也是个四处躲着的人，听脚步本来就是我的强项。”想当年因为各种惹事，为了不被自家爹抓住，这黑暗角落还真没少找没少躲啊！ 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林佩景想起以前的日子，啧，不忍直视。还好认识了程元睿。八年前彼此都还是少年，但彼此的差距也真是太大太大了。 比起温文尔雅的程元睿，那时候的他，还真是……不想形容啊……。 056 闯 85_85525天气不错，虽然大清早有浓雾，可散了之后，看着窗外，真让人感觉神清气爽。 郁扶摇在房间里和姚林雨一起喝着茶。如今，她们已经把原来在房间中间的茶桌，搬到了窗边。 窗外阳光明媚，**灿烂，鸟语花香。不能做大动作活动的郁扶摇只能在窗边听鸟语，脆脆的，很好玩。 郁扶摇也喜欢，这会让她想起来自家窗外的山林，同样有着连绵不绝的鸟叫声。 虽然这并不能比较。山林里的鸟儿叫起来深远悠长带着些许狠厉，而这里的鸟儿却是清脆动人，无忧无虑。 “要不我们找盘棋来下吧？”郁扶摇提议道。只是喝茶有点无聊呢。 结拜的日子倒是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两天后，所谓“订盟”。 郁扶摇和姚林雨都很期待，多少已经有点坐不住了。但是简玉却是一点不让她们帮忙。 简直就跟待嫁一样。郁扶摇和姚林雨相视而笑，彼此都有那么一点感觉。心中那小小的雀跃几乎掩饰不住。 “唔，也好。”只要郁扶摇不会非要出去，姚林雨基本都由着她。 昨天写生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郁扶摇比她还要小三个月。姚林雨现在已经是完全把郁扶摇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把打发时间的绣架放下，姚林雨准备去问问简玉有没有棋盘或是其他可以让郁扶摇打发时间的东西。 脚步还没迈开，却听药铺大堂传来了一阵喧哗。 “……”大声却杂乱的声音还在回荡，还没听得清是什么，原本安分地坐着等着姚林雨去找棋盘的郁扶摇却先跳了起来。 “郁浩然！是郁浩然过来了！”淡淡的狗鼻子的香味弥漫了过来，让郁扶摇分外激动。虽然他们分开并不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对姚林雨讲述了那么多的记忆，却让她分外想念爹娘和哥哥。 郁扶摇直接推开姚林雨跑了出去，急得姚林雨在她身后喊：“小揺别跑太快，小心身子！” 郁扶摇什么都来不及听。 “哥哥！哥哥！”郁扶摇一边跑一边欢快地喊。 “小妹！”原本大堂之中并不确定，却因为狗鼻子香味的存在而执意要往里闯的余浩，也就是郁浩然也冷静了下来。 挥开余轩的阻挡，郁浩然把扑过来的郁扶摇抱了个满怀。 “哥哥你怎么来了！不是去玩了吗？”郁扶摇在郁浩然的怀里眨巴着大眼睛问。 “还说呢！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我看看！”恶声恶气的郁浩然说着便抓住郁扶摇的手腕，准备查探。 “……你们都给我回屋里去！”他家药铺都快成了别人家看热闹的地盘了！ 忍无可忍的余轩直接把郁浩然丢到后院去，还好郁扶摇被见势不对的简玉和赶来的姚林雨先拉开了，又被拉到了后院的房间里去了。 “你们先说着话。”简玉安抚郁扶摇和郁浩然道，又连忙去往大堂，准备安抚余轩。 姚林雨见郁扶摇没事，又估计兄妹俩有不少话说，也退开了，去了大堂。 围观的人见当事人都不在了，便三三两两地散去。但是，还在大堂中的余轩却在头疼。 并且郁闷。 本来说，余轩今天也是如同往常一般在大堂看着药铺，今日大家出门都有些晚了，所以这时候他门前的街道上依旧是人来人往。他也当看热闹了。 简玉正在翻来覆去地准备着过两天郁扶摇和姚林雨义结金兰的事务，这让原本挺乐意见到俩小姑娘结交的余轩多少有点不快了。 正看得起劲想得起劲，突然前面街道口传来了惊呼，可还没等余大掌柜的考虑好是不是要去看热闹的时候，就见到一个人穿着单薄的中衣，拎着一把长剑，上面还残留着血迹，二话不说就要往这铺子里冲。 余轩自然是想也不想地便上前去阻止他。如今他家后院可还有着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呢！ 原本余轩还顾忌着来人手里的长剑，谁没事店里还准备着武器啊！准备那也不是放在大堂这种地方的！ 谁知那人见他空手上前来，居然直接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扔，冲了上来与他缠斗到了一起。 一边斗还一边喊：“小妹！小妹出来！” 听得外头围观的人一阵阵地叫好，一边指指点点的，估计是怀疑他私藏了什么人。 余轩气得鼻子都快歪了。那时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是哪儿来的踢馆的人啊！他余轩做生意这么清淡，还能招惹谁了不成！。 057 告知 85_85525“你来做啥？”郁扶摇看着郁浩然问。 “来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郁浩然揪着郁扶摇的手腕，要给她号脉。 郁扶摇乖乖地任他看，一边说：“已经好了啦。”这几天简玉没少给她熬红枣山药排骨汤喝。 “身体都虚成这样了还好。”郁浩然责怪却又小心地拍了一下郁扶摇的脑袋。 郁扶摇只有讨好地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她都还没想好是不是要告诉他呢。或者说是还没机会想？ “……”郁浩然被这个问题噎住了。这理由还真不想给啊！他一时起意挑的一家主人，却是差点夺走妹妹的恶人。想想，他也是气，气他们，同样气自己。 还好还好，没有成了结局。 见郁浩然没有回答的意思，郁扶摇也不在意，转而说其他的：“好吧。不想说就算了。对了！我跟你……” “砰”的一声，半掩着的房门被不省力地推开了，把郁扶摇和郁浩然都吓了一跳。郁浩然抬头，郁扶摇回头，却是余轩，后面跟着简玉。 余轩的脸色不是太好，大概是刚刚的大堂的状况闹的。简玉还是那样微微笑的样子，但对着郁扶摇又多了一丝歉意。 “穿上！”余轩没好气地开口说，递给郁浩然一套衣衫。现在郁浩然还是一身中衣的打扮，对于这大白天的状况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像样。 郁浩然看了余轩一眼，没说什么，接了过来穿上。仿佛不过是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位翩翩佳公子。虽然相貌一般。 余轩打量了他一下，眉毛一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简玉推了一下，打断了即将出口的话。 简玉一边往门口轻推着余轩，一边笑着对郁扶摇兄妹俩说：“你们先聊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余轩的脸色便简玉这么一推便缓和了下来，轻轻一侧躲开简玉的力，余轩回过头来：“一会儿洗把脸出来吃饭，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德性！”易容得再逼真，一旦知道他是她的孩子，余轩就不相信这郁浩然会是这么一副平平的相貌。 郁扶摇对余轩调皮地吐吐舌头，目送夫妻俩的离开。 郁浩然也是这么看着，好一会儿了，确定他们是真的不见踪影了才问郁扶摇：“他是谁？大夫？” “嗯嗯。还是娘亲的朋友。”郁扶摇乖巧地说。 “娘亲的朋友？你怎么知道的？”郁浩然问。 “嗯……就是这样那样知道的啊！”郁扶摇想想觉得懒得解释，皱了皱小眉头，撒着娇说。 “……”郁浩然怀疑地看了一眼妹妹，最终没有追问。自家小妹应该还不傻。 “那我们去吃饭吧。”郁浩然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了，见郁扶摇现在问题不大，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转而关心自己的肚子问题。 “诶诶……”见郁浩然要走，郁扶摇攀着他着急了，“我想跟你说……” “吃完了说。”郁浩然肚子饿了，不想再纠结太多，掰下郁扶摇攀着他的手，便要往外走。 “……你把易容卸了吧。”郁扶摇在他身后连忙说。 “对哦。”郁浩然又拐了个弯，往屋角的水缸走了过去。余轩看起来有点斤斤计较的样子，还是暂时听话比较好，免得没饭吃。 “诶诶！”郁扶摇见郁浩然没理她，生气地叫了起来，“郁浩然！跟你说话呢！” “……”郁浩然细心地把脸上的东西都卸下了，才慢悠悠地回过头来和郁扶摇说话，“说吧。”就知道表现这么乖巧的样子肯定有事儿。 不过这么快就把乖巧面具卸下了，看来这事不是急就是很重要啊。郁浩然虽然很喜欢逗郁扶摇，本想多逗逗她的，可见她生气了，郁浩然决定见好就收。万一真把郁扶摇惹急了……他真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怎么了？”郁浩然走到气嘟嘟的郁扶摇面前问。 “两天后，我要和小雨义结金兰。”瞪了郁浩然一眼，郁扶摇说。 “义结金兰？小雨是谁？男的女的！”郁浩然一听一瞪眼，不乐意了。郁扶摇可是他家宝贝妹妹，怎么可以随便就跟别人义结金兰呢！ “就是刚刚你刚进来的时候。和余夫人一起进来的姑娘。”郁扶摇说。 郁浩然晃晃脑袋想了想，没想起来是谁。不过，是个姑娘的话……那就随郁扶摇高兴了。 “我要和她义结金兰。”郁扶摇又强调了一次，“就让余大夫和余夫人做见证人。” “为什么不找我做见证人呢！”郁浩然不满。这么大的场合，他也要坐在上边儿！ “谁知道你去哪儿了。”郁扶摇瞪眼，她之前可是准备和姚林雨一起浪迹天涯的，没准备和郁浩然说，这时候，也还是不想提。 “那现在我回来了……”郁浩然准备和郁扶摇好好商量商量。 “已经说好了，才不要你呢。”郁扶摇朝郁浩然做了个鬼脸，出去吃饭了。 这位绝色佳公子站在郁扶摇的背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得，他家小霸王不让，那他就还是安静地观礼吧！ ======================================================================== 发现更新票一张，所以明天双更qaq。 058 金兰 85_85525两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郁扶摇自从下了床就没安分过，整天东忙西忙的，最喜欢的就是躲在磨药房里，闻着药香磨药。姚林雨怕她累着，也一直跟在一旁，看那担忧又略带憔悴的脸色，感觉她比郁扶摇还累。 郁浩然则是跟着余轩在药铺大堂守着，两人下下棋，算算账，偶尔切磋切磋手法，聊聊医理倒也惬意。郁浩然也很喜欢余家药铺的药香。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兄妹。 至于倾国倾城什么的。郁浩然很讨厌别人一直盯着他的脸，无论研究或是垂涎，都让他觉得很讨厌，所以，在用真实面目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郁浩然又把**带了上去。这次经过郁扶摇的调整，郁浩然觉得带着舒服多了，不用总是想着换。 郁扶摇也是一样，又带回了那张平凡的面孔，看得姚林雨直摇头，感觉很神奇，也很可惜。 “那么漂亮的脸啊！”姚林雨说。 不过平凡的脸也确实能少惹点事，如今这郁扶摇和郁浩然看起来，又是另一张脸的兄妹了。所以感觉很好玩的姚林雨让郁扶摇也给她弄了一张。 却被郁扶摇皱着眉头拒绝了：“才不呢！那么好看的脸。” 姚林雨真的是什么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哭笑不得，真是……没有原则！自己那张漂亮的脸不露出来，反倒夸起她来了。她和她，怎么能比啊！ 简玉看着姚林雨一想到这事就有些自怨自艾的脸色，觉得果然姚林雨就是个小姑娘家的。说实在的，姚林雨并不需要这样和郁扶摇比较，或许说郁扶摇像是个山林中的仙子，姚林雨却该是个端坐高堂之上的贵人，彼此的光华遥遥相对。 郁浩然对磨药房的兴趣没有郁扶摇高，对看药铺这种事情其实兴趣也不是很大，不过，至少比让简玉使唤着采购用处，布置场地好多了。当然，为了让妹妹答应自己可以旁观，郁浩然还是帮了不少忙的。 简玉对于这次义结金兰是真的上心啊。 义结金兰的那样，天气很好。简玉在院子的常青树下摆好香烛案台，看着天空中太阳一点点地攀升，吉时慢慢接近。 郁扶摇和姚林雨各在一间房间里换衣。 两人说好了，要以男子之身结拜。因为郁扶摇说，自古以来，都只有男子才会歃血盟誓，这样才够威风。 这说起来，郁扶摇想要的义结金兰大概也就是为了“威风”二字吧？ 姚林雨一点都不怀疑有这个可能性。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彼此在说这“义结金兰”四字时的真心，她也不怀疑。 郁扶摇终于同意给姚林雨上一点易容，变动不大，只是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子，而不是女扮男装那样。 “这样就好！”郁扶摇满意地看着姚林雨的脸、自己的手笔。弯弯的柳叶眉变成了英气的剑眉，脸颊的阴影多出了棱角的错觉，大大的杏眼微敛，也能有种剑目的错觉。 哈哈，真是远看细看都不太像是姚林雨，可是又不能说一定不是，只能大胆猜！ 郁扶摇对这效果挺满意的。 “出去吧。”听见郁浩然来敲门的声音，姚林雨笑着说。 “好！”郁扶摇同样回以微笑。 吉时稍纵即逝，于是义结金兰的过程也似乎稍纵即逝。姚林雨感觉自己有些晕乎乎的，就像做梦一般。 跪在香案前，郁扶摇和姚林雨手持金兰谱对着其上的天地牌位，由姚林雨先行焚香叩拜，郁扶摇紧随其后。 郁扶摇和姚林雨手中的金兰谱上只写了两人各自的姓名生辰，却没有什么曾、祖、父母三代的名字。照郁扶摇的说法就是：结拜是我们俩的事情，关他们什么事儿呢！ “黄天在上，后土为证，我姚林雨（郁扶摇）与郁扶摇（姚林雨）结义金兰，从今往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歃血盟誓，如有违背，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凝视着天地牌位，姚林雨与郁扶摇异口同声，郑重地许下誓言，拜了三拜，又给余轩夫妇敬了茶，这义结金兰才至此结束。 可怜郁扶摇的亲哥哥郁浩然，却只有旁观的份儿，连半口茶水都喝不上。 这欺负人的小妹！郁浩然郁闷得跺脚，见仪式结束，往房间的桌上丢了早已准备好的告辞书，连接下来的晚饭都不吃，直接甩手走人。 郁扶摇等几人还沉浸在开心之中，没有发觉，却是突然脚步声整齐脆响在院外： “绘云城，林佩景，前来恭请林雨郡主回府！” 听着声音，看向余轩等人，姚林雨刷地一下白了脸……。 059 要人 85_85525天色很亮，亮得姚林雨有种头晕目眩的错觉！ 春风再暖，此刻的她却更觉得寒意透心。 姚林雨怔怔地看着目前的状况，不知如何是好。她明明才准备好要全盘托出的，为什么，为什么现实总会比她的打算快了一步呢？ 姚林雨心中一阵绞痛，只见眼前一黑，身子一软，顿时晕倒在地。 一直淡定地在一旁奇怪地看着这状况的郁扶摇率先发现不对，急忙扶住倒下的姚林雨，连声问：“小雨小雨，怎么了？” 林佩景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连忙也想上前去查看，却被郁扶摇抓起不知从哪而来的纸扇挥舞开去。 林佩景瞪着郁扶摇的手，却有些忌惮，怕他伤害姚林雨。 郁扶摇换回了男儿装后，自然是把所有的破绽都一一掩盖掉了，又是堂堂男子。而姚林雨，既然大家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了，也自然就知道她是一个女子了。 在一旁紧皱着眉头的余轩在这时候也终于把眉头舒展开了，简玉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帮忙看看姚林雨，但是余轩轻轻拍了拍简玉的手，表示没事。 郁扶摇已经在查看了。 余轩舒展眉头的原因是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他之前觉得姚林雨也有些熟悉的气质，也想起来所谓绘云城是什么了。 “去屋里说吧。”余轩开口，让郁扶摇和简玉先把姚林雨扶回屋里，又带林佩景进了会客厅。 林佩景阻止了下属想要冲上前抢回姚林雨的动作，而是对余轩抱了抱拳，又让人去把在药铺大堂的程元睿请了进来。 事实上，林佩景一开始来到这里被不是为姚林雨，虽然之前有一定的线索，但终究还是模糊了些。他一开始是追着余浩过来的。确定了余浩来到了余家药铺，林佩景急忙向程元睿说明，让程元睿也一同前来。 没想到余浩还没见到，倒听见了小郡主的声音。 说到底，这余家药铺，没想到还真是他开的啊。林佩景有点无奈，这还是要程元睿出面才比较好说话啊。毕竟，也是程元睿要抓的人。 程元睿听完了林佩景遣来的人的话，有了一定的猜测。不过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一进会客厅，便对着余轩抱拳：“余叔。” “不敢当。小王爷。”余轩同样抱拳，似笑非笑。 大概……是一时走不脱了。程元睿想。 “不知道余叔在此定居，多日来不曾拜访……”程元睿还没说完便被余轩打断了。 “小王爷事务繁忙，余某人不敢造次。”余轩淡淡地说，显然还是有些不待见。 “余叔……” “叙旧的话就先不说了，不知王爷来此所为何事？”余轩打断他的话。那些对对错错已经是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过去就过去了吧。 “哦，是这样的。我们手下跑了一个叫余浩的，重伤了我的另一个下属，如今的线索都告诉我，他在余叔您这儿，所以……”程元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余轩的脸色。却是见余轩一脸淡然，而一旁送完姚林雨回房后又过来的简玉听完这话，却是脸色带了一点点苍白，而更多的是愤怒。 这状况似乎跟他想念的有点不一样。 “可我听林少城主说，是来迎接姚小郡主的……”余轩坐在主座上，淡淡地喝着茶。说起来，原来姚林雨就是姚小郡主啊，难怪总觉得那个名字有些许熟悉的感觉。也听说过那个小郡主的一些传言，现在看来，确实是名副其实啊。哈哈。 余轩和简玉都这么觉得，其实姚林雨也是挺好的一孩子的。 “这个……” “我确实是来迎接小郡主的。”林佩景起身向余轩行礼道。这也是他来到程元睿这里的原因，只是这次来到余家药铺一开始不是这个目的而已。 “林少城主多礼了。”余轩侧了侧身子，表示不敢接受。 “不过嘛……”余轩呵呵一笑，对两人说，而后又是脸色一整，警告道：“余浩那孩子，你带不走，至于你那个受伤的下属……真希望别被我查出什么事情来！”余浩肯定就是郁浩然，而他这么做十有*就是因为郁扶摇的事情。 “……”程元睿和林佩景都不由得沉默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程元睿缓缓开口：“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们会查清楚的，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既然您不给带人，那我们便走了，事情有结果时，我们再来给您一个交代。”程元睿行了一礼，又说，“姚小郡主便有劳您照顾了。”说完，对余轩拱了拱手，意欲转身准备走人。 “姚小郡主醒来的时候，我会让人给您带信。”余轩放下茶杯，拱手就当意思了一下，目送几人离开。 有些事，还是插插手吧！。 060 一起去吧 85_85525“怀守，真就这么走了啊？”林佩景坐在马车上，还在不死心地问程元睿。 “难道你还想把人劫回来？”程元睿无语地看着林佩景，“那余叔要是不放人，你还烧了余家药铺不成？” “……你激动什么？”林佩景看着明显不太淡定的程元睿问。 “余叔敢这么做保，魅肯定有问题！”程元睿看了林佩景一眼，笃定地说。 “那就查吧。”林佩景拍拍程元睿的肩膀，不再说话了。 马车轱辘在干净的青石板上咕噜咕噜作响，车里的程元睿在这接连不断的响声中缓慢却认真地推算着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剑眉渐渐蹙起。 林佩景也闭上了眼睛。 也许他应该想想怎么才能让姚小郡主心甘情愿地跟他回去，别最后又不见了。这次闹成这样，已经够大了啊。 ………… 姚林雨其实很快就醒过来了。简玉推门出去的声音她都清楚地听见了。闭着眼睛，耳朵就会变得敏感，淡淡的呼吸声还在，应该是郁扶摇。 姚林雨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郁扶摇比较好，说起来都是她的不对，这么久以来都没跟他们表明过身份，可是，她是真的忘记了。现在的日子，哪里还需要身份的什么事呢。 而现在，她怕啊。好害怕变成所谓的毕恭毕敬，变成隔阂变得陌生起来。 “小雨没事吧？”郁扶摇看着姚林雨那长长的眼睫毛一直在发颤，急忙问。 姚林雨最终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亮，暖暖地，映着窗台。她的眼神刚睁开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然后，郁扶摇那担忧的眼神便映进了眼睛里。 “没事吧。”郁扶摇问，想去扶她。 “没、没事。”姚林雨下意识躲开了郁扶摇的搀扶，自己坐了起来。 “要不要喝水？你吓到我了。”郁扶摇说着，没等姚林雨点头就去倒水。“怎么啦，看你身体也没什么问题。” “我……”姚林雨想开口，想道歉，但是却又说不出去。 “怎么了？吓成这样。他们欺负你了？”郁扶摇端着一杯温开水给姚林雨，开玩笑着安慰她。 “没……”他们怎么敢欺负她啊，没被她欺负就好咯。姚林雨想了想，笑了。 郁扶摇也笑：“那你还担心什么。” “对不起。”姚林雨笑了一会儿，突然看着郁扶摇认真地说。 “嗯？怎么了？”郁扶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奇怪地问姚林雨。 “他们是来接走我的。”姚林雨说。 “接走你？接走你做什么？我们不能去大漠了？”郁扶摇紧张地看着她，连声问到，越问心里就越失望。 她看着姚林雨越来越沉默的表情，心里便有了答案。 “他们为什么要接走你啊！”郁扶摇可怜兮兮地蹲在姚林雨的面前问。 “对不起……”姚林雨看着郁扶摇，心里也是难过，她们明明都已经说好了…… 郁扶摇撅着嘴，此刻的她一身男子打扮，尤其是脸上那精致的男子妆容，配合她此刻的表情，哪里有什么萌态，倒让人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小揺……会不会后悔？……”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样子，暂时没有心思去计较她现在模样的不符，反倒是问。 “后悔？后悔什么？”郁扶摇奇怪地看着姚林雨。 姚林雨先是听到前半句，脸白了一下，而后听到下一句，才知道郁扶摇真的是无心的。只是，对于郁扶摇的问题，姚林雨有些惴惴。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的模样，突然明白她的意思。“不后悔的。”郁扶摇看着她，“从今往后，我们便是异性姐妹，我们对天发过誓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说的都是真的！” 姚林雨看着郁扶摇的样子，觉得眼眶有些热。所以，其实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么。 “他们为什么要接走你啊？接你去哪儿？”郁扶摇在床边坐下来，好奇地问。又一边摸摸姚林雨身下的这张床，前两天她才刚刚下来，结果姚林雨又躺上去了。想想都好有感慨。 真是孽缘！还是早点离远点吧！ “不知道是去京城还是绘云城。”姚林雨想了想，不是很确定。郁扶摇依旧很好奇，姚林雨却很沮丧，“好不容易才决定逃婚离家出走的……” “逃婚！”郁扶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眼睛里迅速冒出了闪亮的光芒，“好棒！” “……”姚林雨被她这句赞赏噎了一下，然后开心地笑了。郁扶摇不愧是同道中人！ “京城……绘云城……”郁扶摇念叨了一会儿，原来本来就亮的眼睛，越来越亮。抓住姚林雨的手晃了又晃，郁扶摇兴奋地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姚林雨被晃得头晕目眩，心里只想起一个问题：说好的坦白的呢！。 061 惊醒 85_85525魅从噩梦中惊醒，窗外扑腾的是低飞的燕子，大概是在捕食小蚊虫。 天气有些闷闷的，大概是又要下雨了。 魅有些愣愣地想。 她一共在床上躺了四天，由这宅子里为数不多的女婢照顾。其间白祖来过数次，她听见他在吩咐女婢们好好照顾她，又常常问她的状况；主子来过两次，都是一言不发的过来看了看便离开了。然后再没有其他人来过这里。 她疼得一直迷迷糊糊的，睡不着醒不了，但毕竟还是有些意识，能听到一些动静。 这大概是她这几天来的第一次清醒了。 看这天色似乎是午后，女婢们应该是去休息了，过阵子才会进来看看。魅呆呆地躺在床上并不想叫人。 她刚刚是从噩梦中惊醒的，而她如今仍是心有余悸。 梦见了好多人。想杀她的余浩，遥远的爹爹和娘亲，富贵狰狞的兄弟姐妹，他，还有她…… 已经快想不起来自己姓什么了。 但是魅想，余浩那双果断愤怒饱含杀意的眼睛，她大概是见过的，在另一个人身上。 比之余浩更冷酷无情杀意斐然。余浩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愤怒，而她似乎是历来如此。或许曾深深地死心过。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魅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颤抖。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样的日子。魅想起他。少有表情的相貌如玉，年轻有为如神袛下凡，总是冷静到仿佛万物万事不配他动容，又精明聪慧就像世间没有人任何难得住他的事情。 魅痴痴地想，安静地看着，也是知足的。 只要不会有别人出现在一旁。只要不会！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无法遏制地冲出了胸腔，惊动了外面休息的女婢。 顿时，好几个人从门外跑了进来，搀扶顺气、倒水恭端：“魅大人，醒过来了，可有感觉好些了？” 魅端不起那杯水，被服侍着喝完又躺下了，虚弱地点了点头。 这个言：“奴婢再去找大夫给你瞧瞧。” 那个道：“奴婢去告诉白祖大人，他一直在关心您。” 还有谁，静悄悄地拧着手帕小心地给她擦擦脸，沾湿了干涸的唇角。 魅，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 程元睿在转角的窗口把所有发生的事情都看进了眼里，包括魅醒来时脸上的所有表情。 这倒不是他想要偷看，只不过是突然兴起想过来看看魅的恢复，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刚好听到动静了而已。程元睿沉默着脸想，魅的身上果然还是有着不少秘密。 一边想，一边转身离开了。 一直跟在一旁的林佩景忍不住快走了两步，跃到程元睿的面前，眯着眼睛便笑：“你说，她脸上那么悲伤的表情是为了说，还有那种痴迷……呵呵……” 程元睿眯了眯眼睛没说话，林佩景却被他看得不由得退了两步，心惊肉跳地假意呵呵了两声，不说话了。 程元睿是一点都不关心魅脸上的痴迷是为了谁，他只是觉得魅脸上的悲伤有些不太对劲。不像是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哀伤，却更有种咬牙切齿的不甘心的味道。当初在山寨里救出来的魅，真的都说了实话了吗？ 果然还是要再次调查。程元睿下了决定。 林佩景亦步亦徐地跟在程元睿的后面提醒他：“我们要去接小郡主了吗？”那可是他的未婚妻啊，更重要的是，他的父亲大人正在拿他的权利压迫他要把这位逃家的大小姐请回去呢。 程元睿的脚步缓了一缓，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去吧。” 可话是这么说，他的脚步的方向却是朝着书房去的。 “诶？……”林佩景说不出来话地无奈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话说，去接人不是应该出这府里吗？怎么反倒往里去了？ “难道你接人，尤其是接姚小郡主，你还准备徒步去吗？”程元睿不用回头便早已听见林佩景那故作姿态的大声叹气。姚林雨那个小郡主，她会这么轻易地跟着走才怪了！ 林佩景想了想，好像自己也确实是疏忽了。但是如果要马车的话，宅子里不是正有一辆已经准备完毕，舒适柔软的马车了吗？带出去不就好了？林佩景实在是想不通程元睿的意思。 程元睿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只是想多做些万全的准备，比如说余浩此次暴起的目的，比如说魅奇怪表现的背后，比如说那位被魅一直关注着的小公子的状况，再比如说，余叔和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062 出发前夕 85_85525天还蒙蒙亮的时候，郁扶摇和姚林雨便已经起身收拾行囊了。简玉也在一旁帮忙，一边劝着郁扶摇留下：“林雨是郡主，我也留不住，为什么扶摇你也不多留几天呢？” “雨姐姐是我姐姐了啊。”郁扶摇理所当然地回答。既然和姚林雨结拜了，郁扶摇便也不叫姚林雨为小雨了，转而称呼为雨姐姐。而他手上收拾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下，还在检查他的那些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 其实也就是那两块难得一见的玉，摩挲了一番那半块古玉，在简玉难言的目光中小心地放入怀中，另外的那块玉佩，依旧招摇地吊在腰间，顾盼生辉。 郁扶摇又是一副小公子的打扮了，郁扶摇说的，这样的话，比较好做事。其实，是比较可以更好地玩吧？简玉对郁扶摇的做法和想法都摇了摇头，却没能说服他放弃这么做。 “还有你这块玉佩……”简玉想说这块玉佩实在精致，这么挂着有些过于招摇，不过想起了林佩景当初来时的阵势，又觉得不用怕镇不住那些有贼心的人。 “这玉佩不错吧！”郁扶摇嘻嘻笑着。他已经想好了，就算以后找到了那另外的半块古玉，也不把这玉佩送回原主人那里，直接接收就好了。 “是不错。”简玉笑笑地亲昵地摸了摸郁扶摇的头，称赞道。 “简姨，你这是夸玉佩呢，还是夸我呢？”郁扶摇笑嘻嘻地撒娇。 “当然是都夸啊。”简玉也笑了。 姚林雨在一旁却是羡慕地看着两人的互动。大概是因为简玉和余大夫他们和郁扶摇的娘亲是认识的吧，所以郁扶摇很快便和他们熟悉亲昵起来，她却怎么都学不来这样。 “林雨……”简玉注意到了一旁的姚林雨的脸色，又转而过去跟她说话，“才知道你是小郡主，相处了这么久也没能给你一个好的招待……” “没……不用啊。”姚林雨手足无措地说，她也是很喜欢简玉和余大夫的，跟身份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并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自从被那人叫破了身份以后，我便见你一直很紧张……”简玉也摸了摸姚林雨的头，就像对郁扶摇一样，“其实没什么好紧张的，既然你都不介意我们之前的相处方式了，又何必再多被束缚一次呢？有那么高贵的身份，不是应该更自在吗？”简玉温柔地看着姚林雨。 “我……”姚林雨感激地看着简玉，不在意她的隐瞒，也不在意她的身份，这么多年的枷锁之下，能遇到这些人真是太幸运了。“谢谢简姨……”姚林雨小声又害羞地说。 简玉笑了，拍了拍姚林雨的肩膀：“就该是这样。” 郁扶摇也笑嘻嘻地挽着姚林雨的手臂：“雨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着什么急。”姚林雨没有回答，反倒是简玉轻轻地拍了郁扶摇的脑后，“自然是要等人来接的。”先不说是小郡主吧，姚林雨可还是人家未婚妻呢，怎么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自己走去了呢？ 郁扶摇吐了吐小舌头，不说话了。 “小摇，你的伤怎么样了？要不你还是多休息几天吧。”姚林雨想起自己离家出走这么长的时间，走的路也是很远的，更何况当初她是选了和绘云城相反的方向走。若是去绘云城，那可就太远了。 “不嘛！已经好了！”郁扶摇才不要呢，用力地摇了摇头，他还故意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吓得姚林雨和简玉急忙抓住他的手，就怕万一他是逞强，又出什么事了。 郁扶摇调皮地做了个鬼脸，果真没有在吓她们。 “那……” “那好吧。”最终还是简玉拍了板，又嘱咐道，“你自己要多小心些。” “我也很厉害的。”郁扶摇摇了摇手中的小药瓶子，不甘心被看扁了。 简玉对于他的不服气依旧只能摇摇头，又递给他一个小小的药葫芦：“这是你余叔做的药丸，你自己应该知道怎么用，好好待着吧。” 郁扶摇想要拒绝，却见简玉转头又给了姚林雨两个，细心地介绍：“林雨，你也是，这小葫芦是给你调养身体的。还有这个是解毒丸，外用敷伤，内用解毒，不过只能是小毒。若是毒性重了，能大致地拖一拖毒发，但还是要去找解药的。” “谢谢简姨。”姚林雨接过药葫芦，眼神有些复杂。却没有拒绝。姚林雨想，便任性一次吧，出来这么久，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人。 简玉看了看姚林雨的样子，又摸了摸她的头，笑了：“好孩子……你的环境说到底与我们还是不同的，要自己长多个心眼啊。” “嗯，我记住了。”姚林雨微微笑了，正如她的身份一般，看见了高贵。 ============================================================ 又见更新票票……明天双更哦！现在的点击真是不忍直视呢！捂脸qaq。 063 离开 85_85525风渐渐大了起来，有种快下雨了的意思。 来接人的队伍已经等候在了余家药铺的大门。长长的队伍，宝马雕车绵延了近一条街的长度，引来了数不清的人的围观。威严的架势惹来了大家的议论纷纷，却都压低了声音。 马车只有一辆，雕满了花开富贵的样式，车厢的四角缀着四个小巧的铃铛，在风中轻轻摇动，发出悦耳的铃响。 如此的架势足以显露出这群人并不是来找茬或是看病，而应该是这里出了贵人了。 可是，谁是贵人呢。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却没有谁有个结论。余家药铺已经沉寂了太久，就连平时经过这里，也不过都是点头之交。更何况，本就没见多少人在这里进出过。 不过说起来，余家药铺的门前，最近确实是热闹了些。前些天刚有一位公子在这里遇刺受伤进了余家药铺，前几天又有一位公子只穿了中衣便在大堂闹腾。难道是这两位中的一位？ 要真是的话，那肯定是那位遇刺的。哪有贵人只穿了中衣就出门的呢？ 不管如何，大家都是一边围观着一边等待。 林佩景和程元睿都在药铺的大堂之中站着，很有耐心。姚林雨和郁扶摇却还在内室之中与简玉依依惜别。 让人等太久总归是不好的，所以虽然姚林雨还是不太情愿，但还是郑重地和简玉还有余大夫道了别。郁扶摇也跟着道别，然后想走，却又被似乎刚想起来什么的简玉拉住了。 “对了小摇，你哥哥还给你留了件东西。”简玉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进怀里掏出来，带着一脸奇怪的笑容。 “银票吗？”郁扶摇想不出来哥哥还有什么可以留给自己的，便脱口而出地问。 “哎！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能想点更好的东西。”简玉被逗笑了，掏出来的，却是一支银质的蝴蝶步摇。 “好漂亮的步摇啊！”见郁扶摇被简玉叫住，也停下了脚步的姚林雨一见到这支步摇便忍不住轻声赞叹。 银质的步摇上，一只小巧精致的玉质小蝴蝶正停靠在末端，半张着翅膀就像是随时要飞去了一般，坠下来几条翡翠坠子，颤颤巍巍的，更平添了一份空灵。 郁扶摇也不由得被这支步摇吸引住了目光。“真的好看啊。”郁扶摇欢喜地赞叹道，连忙从简玉手中接过这支步摇，又问：“真的是郁浩然给我的？”有些不敢相信的意思。 “嗯。就放在他告辞书的一旁。”简玉点头，却没有把郁浩然全部的话都说给郁扶摇听。要知道，郁浩然在他的告辞书上张狂地写着：既然是个姑娘，就该有点姑娘家的装饰，别总是束了个男儿的发髻便到处乱跑…… 还有郁扶摇没看见这几句话，不然，郁浩然就是上天遁地也会被郁扶摇揪回来狠狠地试验上一回。不过，大概郁浩然也是猜到了看到这告辞书的不会是郁扶摇本人，而看见的他们也会包庇一下他的张狂。 不管怎么说都好，反正郁浩然是赌对了。所以郁扶摇没有气得跳脚，而是欢天喜地地接过步摇，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和古玉一处地方。 再然后，便真的是道别了。郁扶摇和姚林雨在余轩和简玉面前诚心诚意地鞠了一躬道：“余叔，简姨再见，以后我们再回来看你们。” 余轩摸了摸没有胡茬的下巴，简玉眼里便悄悄含了泪。两人点了点头，把两人送到了大堂，见程元睿和林佩景都没什么责怪地意思地把他们送上了马车，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只不过，还是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林佩景见男儿打扮的郁扶摇也要随着姚林雨进去准备的马车，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虽然姚林雨也是男儿打扮，但大家毕竟还是知道她是一个姑娘，郁扶摇却是谁都看不出来的女儿身，自然有些不方便了。 于是，林佩景便上前去想要拦下郁扶摇。 但郁扶摇有些发觉地抢先了一步，越过姚林雨来到马车旁。姚林雨回头一看见林佩景的动作，便瞪了他一眼。 林佩景讪讪地摸了摸鼻梁，却有些不服气，想要小声辩解，不过被程元睿拦了下来。 “让他上去。”程元睿低声说。 姚林雨和郁扶摇义结金兰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当初林佩景就是在那场合生生把姚林雨吓晕了。于是，程元睿也猜测，郁扶摇应该是不知道姚林雨是女儿身。 太过于防备会惹人生疑，而更重要的是，如今他的敌人基本都在暗处，给姚林雨小郡主多留个替身，也是必要的。 程元睿深深地看了一眼郁扶摇。郁扶摇深深地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句，上了马车。 咦？程元睿被哼得莫名其妙。。 064 马车上 85_85525雕花的马车已经渐行渐远，威严的队伍也慢慢不见了。围观的人群在不久之后也都渐渐散去。 余轩和简玉站在余家药铺的大堂门口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实在看不见队伍的末尾，才轻叹一声回到了柜台。 一天开始了。余轩打着算盘开始清点这几日来的支出收入，简玉不想进去内室，便也帮着整理药柜子。 没一会儿，简玉便有些忍不住地问：“夫君，你可知道他们是往哪儿去的？” “小王爷说是往绘云城去了。”余轩打着小算盘头也不抬地说，“林雨那丫头也真是大胆，婚期早已定下来了还这么跑出来了。” “这么大胆啊。”简玉笑了笑，却并不以为意，当年可是见过更大胆的事情。回头继续用掸子除尘，还没挥舞两次，却听余轩一拍脑袋发出一声懊恼的叫唤。 “怎么了？”不明所以的简玉走到余轩面前看他正在算的账面。难道是算错了？ “这几天光顾着扶摇那丫头的伤了，却忘了问她一件事。”余轩把账簿往旁边一推，面带懊恼，对简玉说道。 “什么事啊？”简玉奇怪地问。 “原先见扶摇丫头的时候，便见她带了一块玉佩在腰间……”余轩一面说着，一面曲起指节轻敲桌面，发出小小的“叩叩”的声音。 “公子打扮，带了一块玉佩有什么稀奇的？”简玉笑了笑，并不当一回事。 “可我看着那玉佩，倒像是夏家的东西啊！”余轩担心地说。 简玉愣了一下：“夏家？那个夏家？” “对，我从前也是见过一次的，他们的玉佩上的花纹是特有的。”余轩很笃定，但又不确定，“扶摇丫头那块我倒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像！” “哎呀，那可怎么办？”简玉一听是那个夏家，担心了起来。 “……”余轩沉默地想了想，叹口气，“看扶摇丫头那样，也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能自己解决的。” 这么说着，余轩把推开的账簿又拉了回来，重新开始盘点。 简玉在一旁呆站了一会儿，也叹了口气。只不过，扫尘是做不下去了，简玉头一低，往厨房去了。 扶摇和林雨，都会是有福气的孩子的。 ………… 郁扶摇现在很忙。 原先那套衣服因为被人刺杀而报废，如今的身上这套是简玉重新找人帮他做的。 于是原先那套衣服上的毒粉已经报废，郁扶摇正勤快地往如今的这套的袖口，领子口，袋子口，最重要的是怀里那个小包裹好好的抹了一圈。 姚林雨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小、小揺，你这是……”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微笑，笑嘻嘻地回答：“娘亲说，出门在外，要小心点。” 你娘亲的小心真的就是指这个小心吗？ 姚林雨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可偏偏郁扶摇还一直想往她旁边靠：“嘻嘻，雨姐姐，你也可以试试嘛！” “不，不用。”姚林雨很正直地回答，一边忍不住往车厢的里面又靠了靠。 哎。她是不是对郁扶摇还了解太少了呢？ 不过姚林雨很快就看出来郁扶摇脸上的笑是那种恶趣味的笑容，终于是忍不住一挑眉，恼羞成怒地推了郁扶摇一把：“你是不是在逗我？” “是雨姐姐你太紧张了啦！”郁扶摇耸耸肩，“其实你碰我是没有关系的啦。” 闻言，姚林雨闻了闻自己：“难道你给我用解药了？” “不是。”郁扶摇得意地笑了，“因为这些药是对心怀不轨的人用的啊。” “……”姚林雨还是觉得郁扶摇在逗自己，不过既然郁扶摇说了没事，那她就相信不会有事的啦！ ………… 车厢里的对话，没能传出去很远，但一直跟在马车左右的程元睿和林佩景还是凭着他们的耳力听了个七七八八。 程元睿恍然间才记起来，这个小公子似乎还是个用毒高手。 这样的话，也许能找他帮个忙？ 程元睿想。 不过，还没等程元睿下了决定，就到了他目前暂住的大宅子门口了。 马车停了下来，林佩景先上前去搀了姚林雨一把，不过却没什么人理会郁扶摇。或者说郁扶摇一点也不想让人理会。 原本程元睿见郁扶摇一开始没有下来，还以为他想要享有和姚林雨一样的待遇。虽说他是王爷，但由于常年在外，也是不那么注重上下之分。不管怎么说，郁扶摇都是小郡主的朋友，更何况程元睿也有让他作为姚林雨以假乱真的替身，便有意上前去。 却没想，还没走上前去呢，郁扶摇忽的一下自己跳了下来，谁也不理会地便追着姚林雨去了。 剩下程元睿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065 认识了 85_85525林佩景送姚林雨回房间休息，郁扶摇也跟了过去，就像是要黏在姚林雨身边一样。面对林佩景的瞪视，却是理也不理。 林佩景瞪着郁扶摇，觉得这个小公子真让人讨厌。 郁扶摇瞪着林佩景，觉得这人都粘在这里这么久了还不走开。 程元睿终于从门外缓缓而来，把林佩景叫走了。不知道是有事相商，还是单纯觉得这两人这么对着瞪实在让人看不过眼。 郁扶摇便把姚林雨拽进门里，顺便把门给关上了。在门外等候吩咐的婢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做些什么。 姚林雨顺从地被郁扶摇拽进去，觉得他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怎么了，小摇？” 郁扶摇撅了撅嘴，在一旁做工精美的圈椅坐下。 “为什么不高兴呢？”姚林雨担心地问，“你不想一起去了吗？” “不是。”郁扶摇撅撅嘴，还是有些不高兴，“只是看见那个人觉得闹心。” “谁？”姚林雨想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刚出门的时候，郁扶摇还是很兴高采烈的。“林公子还是程小王爷？” “林公子是哪个？程小王爷是哪个？”郁扶摇问。姚林雨这才想起来，似乎还没给郁扶摇介绍过。但是郁扶摇这时候却等不及姚林雨的介绍了，又接着往下说，“我说的那个人就是刚刚把送你进来的那个叫走的那个。” “哦。你说程小王爷啊。他惹你了？”姚林雨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好奇。 “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那个讨厌的女人吗？那个什么程小王爷就是我救的那个人。结果救人的结果不仅让那女人一直在警告我，还让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郁扶摇捏紧了拳头恨恨地说，“现在看见他就想打他！” “呀！你救的是程小王爷啊！”姚林雨小声惊呼，“他最近又在做什么，居然还碰上那种事情？” “雨姐姐！你关注的重点错了！”郁扶摇不满地哼哼。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那看来伤你的是魅啊……真奇怪……”姚林雨想了想，皱起了眉。如果伤人的是魅，那要报复可就不容易了呢。 “我们要把你救了小王爷的这件事告诉小王爷。”姚林雨想了想，建议道。谁知郁扶摇却在使劲地摇头：“才不！我才不跟他说话！” 姚林雨无奈了。看来程小王爷真的是很对不起小摇啊，不然他的反应怎么会这么激烈？ “那就这么过去了？那你还跟我一起走啊。”既然郁扶摇不愿意明说，那姚林雨也不好勉强，转而担心另外的问题。 “当然一起了。我不见他就是了。”郁扶摇把头一抬，说出了解决方案。 “……”这解决方法还真简单…… 姚林雨想劝劝郁扶摇，门外却传来了婢女们恭敬行礼的声音： “见过魅大人。” 是魅。却不知她是经过还是特地而来。姚林雨想着，正往门口走了两步，门外已经传来了见礼的声音：“魅，见过小郡主、郁公子。” 姚林雨无法，只能把门打开了。回头一看郁扶摇，却见他把头往上抬着正看着天花板，显然是不准备出来见客。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客人。姚林雨想。 “有事？”姚林雨轻皱了一下眉头。 “主子让我过来看看您有什么吩咐。”魅行过了礼，便把头抬了起来。尽管包了头巾，还是能看出来一些东西，比如说她苍白的肤色，比如说她带着不健康的红色的眼睛。 “其他倒是不用太多，饭食的话，便让人送到这屋里来吧。”姚林雨吩咐道。 “可是郁公子男儿身，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方便……”魅状似迟疑，但她冷冰冰的语调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显然即使郁扶摇没有出现，魅还是知道郁公子指的是谁。 只不过，她现在的语气中，倒没有了原先的那种咄咄逼人，大概也是知道这种时候确实不是时候。 “郁公子是我义结金兰的弟弟，有什么方不方便的。”姚林雨一拂衣袖，有些不快。 魅见此，也不好多说写什么，又问：“那不知道郁公子的住处该安排在……” “就近。”姚林雨扬了扬眉，确定地说道。 “是。”魅轻微皱了皱眉，在姚林雨发现之前便弯下了腰，向姚林雨行礼告退。 姚林雨看着魅像鬼魅一样走远不见了之后，才又回到房里把门一关。再一次把那些原本见魅来了，便退远了去的婢女们关在了门外。 婢女们对这种状况，也只有再次面面相觑，无奈地站在走廊之外了。 姚林雨走到房间里，皱着眉对郁扶摇说：“原本倒没觉得魅怎么样，如今看来，她确实是惹人发厌呢！”姚林雨下了一个和郁扶摇一样的结论。。 066 热闹的哑剧 85_85525是夜，万物都静悄悄的。 为了不惊扰到姚林雨他们，又为了他们的安全，姚林雨住的那一侧换成了白祥和白祖等身手更好的几人守夜。 这一夜，大概注定了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墙角压抑得很低的呼吸声还在努力隐藏着，但即使尽了最大的努力，似乎还是无所遁形…… 几不可闻的闷哼就像是夜里蚊虫的嗡哼，此起彼伏…… 沉闷的倒地声，像鹰一般锐利的眼微眯，试探，摇头…… 原本应该安静祥和的夜晚，就像一场哑剧一般热闹。或者说，称为闹剧更加适合？ 最后，连程元睿和林佩景都惊动了。姚林雨和郁扶摇却仍旧安稳的睡在各自的房间中。 魅跟在程元睿的身后，冷冰冰的脸上带着些许不屑，又有些许担忧。 只不过，她也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因而冷静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怎么回事？小郡主难道真惹了什么人不成？”林佩景向程元睿低声猜测道。但他心里也同样很清楚，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们早已对姚林雨小郡主出现过的周围进行过排查，有威胁的早就进行解决了。 程元睿抿着嘴角没说话，但显然他也和林佩景一个想法。 难道是那个郁公子的问题？只是从他们的调查来看，并不应该有问题啊…… 一直等候到天微微明，这场无声的闹剧才终于宣告结束。 婢女们听到郁扶摇起身的声音忙上前去伺候，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锅底脸。脸色还好，但眼睛实在是红的可怕了！ 低气压之下，婢女们也不敢多说些什么话了，手脚利落地做完该做的，便静静地等候吩咐。 郁扶摇没什么好吩咐的，在房里用完了早点便径自往姚林雨的房间去了。 熟门熟路的样子让人惊讶于他的记忆力。明明才第一次出现在这里。 林佩景一早便来到姚林雨这里问好。其实也是为了确定姚林雨没有受到昨晚这一波又一波的偷袭的影响。 程元睿倒没有过来，正在书房处理这些天未完的事务。 郁扶摇一到这里便撞上了林佩景一脸温柔的笑脸。 姚林雨在一旁正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明显没有在很关注林佩景的话语。 林佩景隐隐有些不悦，但最终还是没有尝试拉回她的注意力。 “雨姐姐，没什么事吧？”郁扶摇看见姚林雨的样子，担心地先问了一句。 林佩景没有反应，姚林雨却回神来了：“没事。” 见姚林雨说没事，郁扶摇转向了林佩景，还是那张黑锅底的脸：“我说你们这宅子怎么回事！闹鬼吗！一晚上吵成这样！” “你……”林佩景讶异地低声应了一声。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居然知道？怎么可能？昨晚他明明没有什么动静的。更何况，从他的脚步声都可以听出来，这位郁公子并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士…… “我什么！我问你，你可知道昨晚来了几波人？”郁扶摇生气地问。 “三波。”郁扶摇的身后传来了回答，郁扶摇转身一看，原来是程元睿过来了。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生气中又带着惊吓的表情，又问，“难道不对？” “当然不对了！”郁扶摇看见程元睿，发现自己更生气了。果然对这个人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郁扶摇郁闷地想。 “那是多少？”程元睿定定地看着郁扶摇，眼里冒出来的严厉光芒突然有些噬人。 郁扶摇看着程元睿的样子，猜出了他的怀疑，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但眼里依旧怒火滔天！ 叉着腰，郁扶摇掏出一把纸扇直接对着程元睿的鼻子指指点点：“至少四波人！有一波都摸到我床边，差点把我东西偷了你知不知道！我最重要的东西！” 他的包袱上都沾了手爪子印了！昨晚就是被偷他包袱的人含在嘴里的痛呼声惊醒的。还好还好，他已经习惯了做好了防护措施，让来的人在黑暗中就算摸到了他的包袱也会以为是其他东西，顺便中个毒。 “你东西被偷了？”程元睿问。 “没有！”郁扶摇凶巴巴地回答。 “那偷东西的人呢？”程元睿又问。 “跑了！”郁扶摇理直气壮地回答。 “……”林佩景对于郁扶摇的回答真心是无话可说，程元睿有些抽搐的眼角显然也说明了他的感受——这理直气壮得，好像真不是他干的似的。可是除了这理直气壮，却一点有说服力的证据都没有。 “我相信他。”姚林雨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对他们的保护不力使得郁扶摇差点失去重要东西的愤怒，再到对郁扶摇的完全支持，此刻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相信啊……这词还真廉价呢。林佩景在心里腹诽了一声，看向了程元睿。。 067 担心 85_85525那郁公子的怒气不像是作假，小郡主虽然可能会被欺瞒，但又似乎很笃定地知道郁公子说的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程元睿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姚林雨依旧是那么笃定，郁扶摇也依旧是那么愤怒。 最终，程元睿半垂了眼眸，决定暂时先接受他们的说法，对林佩景说：“那就快些准备，我们早点启程吧。” 林佩景也怕再生事，连忙点头答应。 既然做了决定，也该讨论一下了吧。程元睿把林佩景叫走了，去了书房。姚林雨却还有些呆傻，没什么反应。 眼见着程元睿两人都走远了，姚林雨还没回过神来，郁扶摇往姚林雨旁边的椅子上一坐，“啪”的一声，就把纸扇拍在了桌子上。 发呆的姚林雨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去看郁扶摇，却见郁扶摇一脸得逞的笑：“怎么了？小摇。” “雨姐姐，你干嘛这么紧张呢。”郁扶摇摇着小纸扇问。 窗外已经是阴沉沉好几天了，像是要下雨，又偏偏不肯下，让人觉得心头烦躁。真不知道那些小偷是怎么忍住这个烦躁跑出来的。郁扶摇想。 “我……”姚林雨不知道怎么说明。她只是觉得心中有些烦闷，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状况。 姚林雨一开始决定了逃婚的，也可以说是对父母的不满。事实上，她也不过才见过林佩景几面，对他的相貌倒是有个好印象，只是毕竟没有怎么交流过。对于经常往外跑、向往着更宽广的世界的姚林雨来说，成亲也意味着，她所有的期望都变成了浮云一般，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了。 姚林雨看着自己的娘亲这么多年像是被复制了一般的日子，觉得心头有些发寒。 所以姚林雨便跑出来了。而如今，出来也不过个把月，又将回去面对既定的事实，她突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是好，尤其是遇到了像郁扶摇这样的女孩儿。让她更觉得羡慕。 “不想回去，就别回去了。”郁扶摇看着姚林雨认真地说。 姚林雨一惊，以为自己把话都说出了口。 郁扶摇却看着她又说话了：“雨姐姐，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 姚林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郁扶摇问。 “担心一辈子就只能在那座宅子里过着别人羡慕，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姚林雨说。 “什么叫别人羡慕，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啊？”郁扶摇没听明白。 “就像是说，”姚林雨纠着眉头说，“我想去看遍大江南北，四季风光。可是，若是我成亲了，可怎么还能出来呢？” “为什么不能？”郁扶摇奇怪了。 “女子本就不应该……”姚林雨想要说教，却被郁扶摇纠结的神情打断了： “好奇怪，为什么不能？那我家娘亲怎么常常不见人影？”若不是自家娘亲常常不见人影，他又何苦学会了做饭养活自己？顺带养活他那个笨手笨脚的郁浩然。 他的好手艺，也是拜他娘亲没事就和爹爹消失所赐，几乎是凭空磨练出来的。因为他家郁浩然还挑食。 姚林雨被郁扶摇的纠结弄得一愣，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忘了这一层。要说这世间对女子的条条框框确实挺多的，但就算不遵守似乎也没有多大关系的样子？只是，这却和她娘亲一直强调的不同，虽然娘亲也一直很少阻止自己。 “你要是那么担心的话，成了亲之后，让你相公带你出门也是可以的啊。”郁扶摇又说，拿着小纸扇轻轻地拍了拍姚林雨的脑袋。 “相相相……”姚林雨被郁扶摇说得刷的一下爆红了脸，一下子目瞪口呆、口舌无措的，最后只好恼羞成怒地向郁扶摇叫道，“说什么呢你！”一时心急气羞，也找不到什么顺手的东西，只两只手握了拳，往郁扶摇扑了过去。 “呀！”郁扶摇一边惊叫着躲开，一边哈哈笑了，“说什么你知道的呢！” “讨厌！”姚林雨一跺脚，干脆不追了，转身往房里去了。 “嘻嘻，雨姐姐别这样嘛！”郁扶摇跟在后面嘻嘻地笑，逗她。 直到好一会儿，见姚林雨像是不想理他了的样子，这才小声地说：“其实我也不想你成亲的。雨姐姐。” 姚林雨抬头惊讶地看了郁扶摇一眼。 “要不，我们自己去玩吧？”郁扶摇咧着一口漂亮的小银牙，愉快地建议道。 姚林雨张大了小巧的粉嫩红唇，半晌没发出声音来。这就是她对郁扶摇的建议的唯一反应。。 068 猜测 85_85525“怀守，照现在这状况，你觉得什么时候启程比较好呢？”林佩景被程元睿带去了书房，刚一进去，林佩景便迫不及待地问。 “看来是等不及要抱美娇娘了啊。”程元睿低声笑了一下，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美娇娘虽好，也得性情相合。”林佩景抿了抿嘴角，无奈地说，还不是家里催得紧？也不知道他们催的什么劲儿，想他如今不过刚到弱冠之年，正是大好时光的时候。怎么也该让他单独出去历练两年吧？ 好不容易他那铁嘴的娘刚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是为了这事……哎！ 林佩景心有不满，却无处可发。 “呵呵。”程元睿惬意地顺势呵了两句，走到一旁的圈椅坐下。跟在后面的魅，便已经把茶泡好了，放在二人中间的案几上。 程元睿看着魅忙前忙后，那还带着苍白的脸色，知道她是怕被放下在宅子里，所以很努力地表现着。不过程元睿想，魅应该也很清楚，他的决定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表现来改变，所以才显得更加努力。 没有意义的努力，并不会让人特别看好，程元睿对魅吩咐道：“魅，你去看看小郡主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没有的话，你便下去休息吧。” 魅忙碌的背影一僵，沉默了半晌，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行礼离开了。 “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呢。”林佩景看着魅离开的背影，略带揶揄地说。 程元睿冷冷地看了林佩景一眼，林佩景连忙把笑容一敛，不敢再说话了。 默默地喝着茶，林佩景看了程元睿好几眼，见他似乎没那么冷了，才连忙问：“怀守，你叫我来这儿，不会就是喝茶吧。” “我在想昨晚的事情。”程元睿没理会林佩景，却突然说道，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林佩景问。 “宅子里戒备森严是有目共睹的。只要有点能力，他们就会懂得避开了。为什么昨晚还会来了那么多人呢？”程元睿一边思考着，一边问。 林佩景却是瞪了眼。好长的话啊！真难得！不过这话不好明说，林佩景也只能想想便过去了，而是接着程元睿的话猜测道：“要说这几天这宅子里新来的人，也就我，小郡主，还有那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郁公子。” “你和小郡主就不用说了，我大约还是能查到你们的事情的。只是这个郁公子……”程元睿沉吟了一声。 程元睿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对这个郁公子下定论。事实上，余叔曾经来找过他，拜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郁公子。似乎从一开始，余叔便笃定这位郁公子一定会跟着去一样，也很笃定这个郁公子的身份。 程元睿从现在的信息来看，根本无从得知这位郁公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若说非富即贵，这程氏天下之中，难道还有比帝王之家更为富贵的人家。这显然不可能。若说是余家子弟，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余叔为了让皇家足够放心，很多时候，余家所做的事情，都用让皇家最容易探听的方式传递给皇家知道。所以，程元睿很确定，余家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但是余叔对这个人又是真的照顾…… 相传当年太上皇外出微服私访时候，曾与四个人义结金兰，余叔便是其中之一。剩余的两人，自从太上皇回宫之后，便已经渺无音讯，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只是太上皇偶尔偶尔在他们当初相识的日期中，还会叹息几句，拉了他和皇帝大哥在花园里喝喝酒聊聊天。 看的出来，太上皇是很想他们的。 如今，太上皇已经完全沉寂在深宫的小日子里了，皇帝大哥也不会再提起当年的什么事情。所以，当初和太上皇结拜的，除了余叔，还有谁，程元睿根本不知道。 会不会是当年的另两个人中的一个的孩子呢？ 那这么说的话，余叔对这人的照顾，倒合理了很多。虽然程元睿又觉得，余叔对这个人似乎也太过于照顾了。 甚至到了要私下叮嘱他的程度。 在程元睿看来，余叔的可信程度，和太上皇几乎是一样的。甚至比太上皇还要好信一样，因为他足够耿直。所以到了最后，太上皇才会和这位三弟完全断了联系，只在私底下问他们这些东奔西跑地监视别人的人，他的三弟如今的情况。 直接点来说，大概是一个很新鲜又很老旧的字眼：傲娇！ 这个词还是多年前从太上皇口中听来了，经他的金口一说出来，他们兄弟几乎是一瞬间就意会了其中的意思。真是很有意思，又很奇怪的一个词。 “一定是那个郁公子的问题！”林佩景经程元睿这么一提，顿时开口笃定地猜测道。 “……”程元睿却没有接话，还在想着自己的那些推断。 “我们找他来当面问问不就知道了。”林佩景难得见程元睿这么拿不定注意，顿时出主意道。这口气，却是和要三堂会审似的，有种问不出来问题绝不罢休的意思在其中。 程元睿一听，又横了林佩景一眼，冷冷地说：“你确定姚小郡主会让你这么做？” “她敢！……”林佩景刚想说她敢不敢，他就怎么怎么样，可突然想起来这姚小郡主这段日子来的做法，他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颓然地低下了头，林佩景默默地说：“她还真不会让我这么做。” 林佩景猜，若是自己敢强来，那么这位史无前例的敢逃婚的姚小郡主，说不得真的会再一次消失在他们面前。这次，还会带上他们眼中这个不对劲的郁公子。 程元睿看着林佩景的样子，也猜到他的想法。在他看来，这位姚小郡主也真的有可能这么做。所以，强来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嘛，让他来书房问问，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小郡主担心，让她跟着便是了。 ====================================================================== 下一周开始挑战双更！！~求支持！！~。 069 想多了 85_85525程元睿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窗外，渐渐有些发黑的天空。启程最终还是定在了后天，但是看这天色的模样，不知道是走不走得了了。似乎，将是连下好几天暴雨的节奏。 现在的时辰其实也不过才刚刚到了日中。厨房已经开动起来，开始为午饭做准备。姚小郡主那边已经传过话过去，午饭不会去膳厅吃饭，让厨房把饭送到姚小郡主的房间去。 程元睿想了想，也不去膳厅吃饭了，让人把饭菜都送来书房中。林佩景见他似乎有些心烦，便决定不打扰他，自己去了膳厅吃饭。 眼见着这饭菜喷香，林佩景不由得食指大动。不过又见这满堂萧瑟的模样，林佩景默默地叹口气，独自把饭吃完了。 只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林佩景一边吃一边想。 早上原本是已经和程元睿确定了准备把那个郁公子叫过来好好询问一番的。谁知，不过是这么一转头，人又不见了。 一直跟着出走的郁公子的白祖传回来了话，大张旗鼓地从余家药铺接走的郁小公子，又回去了余家药铺。看那余轩夫妇高兴的样子，似乎会准备留他下来吃午饭。 如今，便又只能等了。 吃饭时候无所事事的林佩景，无意间又想起昨晚那一波又一波的刺客闹得那个不省心，当下有些郁闷。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升起，林佩景突然发觉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照郁小公子的说法，昨晚一共来了四波人，而他们一共发现了三波人。剩下的那一波是刺客还是小偷暂不好确认，但他们发现的那三波人，其中有两波发现无路可逃之后便全都咬碎了牙间的du药自杀身亡，而还有一波是跑出去了一个，剩下的两人也同样服毒自杀。 这且不说是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他们发现的这三波人经由三个路径进入了这座宅子，几乎都躲过了巡逻的暗卫。而更奇怪的是，这三波人都是一个目的地，那就是——郁小公子的房间。 这到底是他们以为郁小公子就是姚小郡主因而想去刺杀呢，还是他们就是冲着郁小公子去的？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是怎么知道郁小公子确切的房间，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是知道可以在那种路线上躲过了巡逻的暗卫，又准确地去到了那个房间的附近的呢？ 难道说，依旧是——内贼？ 林佩景停下了夹菜的筷子，不由自主地敲了敲那菜碟子的边缘。 清脆的“叮”的一声，让林佩景从沉思中吓醒过来，也有仆从听到了声响，连忙过来查看是否是饭菜出了问题。 林佩景想到了这些事情，也有些食不下咽了，挥手让仆从们收拾了碗筷，林佩景便往书房找程元睿去了。 还没走到书房的小院子，倒先经过了一个小园子。小园子的事物因为这灰暗的天色而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但其中的嫩色的树叶和馨香的花朵却如异军突起一般，似乎更加干净俏丽，鲜艳动人了。 林佩景不由得被吸引住了目光，往那艳丽的花朵方向走了两步。却是一阵冷风吹过。 林佩景被吹了个冷战。春天并不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季节，有时候，下雨或者阴天时候，空气还是冰冷得让人忍不住多添了两件衣服。 所谓“乍暖还寒时候”吧。 不过林佩景被这冷风一吹，倒是想起了之前被程元睿处置的那几个内贼。和“逃狱”的余浩不同，剩下的人中，有两人没能挨过程元睿的冷处理，最终吐了实情。但是，这实情却没有什么好的突破。他们承认是受人指使，却说不出指使的人是谁。 程元睿也早已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在他们招供完之后，便干脆利落地让人处理了这两人。没有任何价值，又知晓了太多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林佩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低飞的燕子鸣叫着从他面前掠过，又是一阵冷风。撇撇嘴，林佩景转身往书房去了。 只是，林佩景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后，小园子的阴暗角落里又闪出来一个人，那明眸皓齿，不正是姚小郡主的模样？ 不过林佩景确实不知道，姚小郡主在他之后又在那个小园子里逗留了多久，他来到书房的时候，程元睿已经吃完饭，坐在书案之后，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 魅端着药碗急匆匆地从林佩景的面前消失，程元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魔怔了一般。 林佩景不解，但没有打扰程元睿，反而在一旁坐下，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一时之间，安静的书房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存在。 程元睿的书房，也是向来没有其他人的存在的。除了被程元睿叫过来议事的人之外，一般便只有魅会在阴暗角落里静静地陪着程元睿，看着他批文书，或是处理事务，或是发呆思考。 而现在，魅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地跟在程元睿的后面了。 不是被程元睿派出去任务了，便是像如今这般，卧病在床。 林佩景大概也是知道一点的，但对于程元睿的习惯并没有了解太多，毕竟他其实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和程元睿见过面了，只是偶尔有几封书信来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坐得有些迷迷糊糊，干脆盘腿坐到地上运功的林佩景突然听到了程元睿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佩景一愣。 在他的印象当中，几乎是没有听过程元睿叹气的。而在他爹的口中，程元睿更是犹如神人一般，尽管年纪不大，却晓通四海。 只是，这时候，他却叹气了。 “怎么了？”林佩景睁开了眼睛问。 “大概是想多了。”程元睿却不正面回答，只是这么说道。 想多了？林佩景的眼睛里盛满了疑惑，脑子里更是疑惑重重。想多了不是好事吗？想多了，然后去证实那些对错，把所有可能变成自己想要的确定，不正是他要做的事情吗？ ========================================================================= 容姐姐的书很棒的！[bookid==《大妇》]：催眠圣手沈大妇，反被催眠困情商。。 070 猜测碰上结果 85_85525书房里的程元睿没有再回答，只是又回到了自己刚刚的所想的事情上。 他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再喝魅熬的汤药了，自从确定了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以后，程元睿却没有再在魅面前喝过汤药，而是让白祖拿去处理掉了。 白祖自然也做得很好，虽然很担心他的身体，但是还是照着他的吩咐去做了。也都躲过了魅的眼线。而魅也确实从未发现。 这是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说起来，自从他来到了和平镇，魅便一直忙得不停，几乎参与了所有的行动，明里或暗里，都是他的吩咐。或许是因为太习惯于魅就站在身后，所以也习惯性地让她去做很多事情。所以，她大概忙到已经来不及去注意这个。 这似乎是不对的。 今天，也许是魅想要再一次提醒程元睿，她的存在吧。所以，魅送来了汤药，但却没有马上离开。程元睿为了不引起她的怀疑，便当着她的面一饮而尽了。 魅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但程元睿看着她离开，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程元睿还记得在一开始魅坚持为他熬药的时候，便认真地告诉过她：“若只是一时勤勉，便不需如此拘于形式。” 魅那时候坦言旦旦地说：绝不假他人之手。 程元睿见她坚持，便随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魅的原因，反正，那时候确实有一段时日他的身体是渐渐好起来的。 再后来，大家都见到了她的坚持，于是，这样的事情，便犹如约定俗成一般，为他熬药，成了魅的专利，而其他人仿佛都忘记了这件事情一般。 就如同这几天，魅卧病在床，便根本没有谁记起来他还差一碗汤药。 当然，程元睿确实是不需要这碗汤药了，所以那几天他也是乐得轻松的。所以没有做过提醒。 魅似乎也忘了。 程元睿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喝的汤药是什么味道的了，这么多年来，他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 但是，今天，又似乎有些不同。 舍弃汤药已经一个多月了，如今再喝起来，味道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效果…… 程元睿头一次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真的好了。 汤药一入口，一股小小的热流便冲向了四肢百骸，给身体带来了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安稳沉淀的心在那之后，更是像被温暖的怀抱包拢，就像是温柔地催促，催促着他快快睡着。 整个身体都轻松起来，犹如漂浮在云端。这种轻松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仿佛身体无病无灾。 程元睿很快便从那种感觉之中挣脱出来。因为，程元睿很清楚，自己是真的无病无灾了。可是那种感觉又太过于强烈，以至于他有那么一瞬间对此有些怀疑。 他是不是又一次纵容了魅呢？程元睿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的是哪个答案，只是，就像从前一般，对魅这端来的东西，又该好好检查一番了。 程元睿叹了口气，又一次惊动了地面上的林佩景。 林佩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来到程元睿的身边问：“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想到了一点问题，还需要再确认。”程元睿淡淡地回答。 “哦，那就好。”林佩景随口应了一句，又想坐回去。但是下一瞬间，林佩景犹如弹跳一般，跳到了程元睿的面前。 “怎么？”对于他的异常情况，程元睿还是比较了解的，大概是有什么想说的吧。或许，还带了那么一点炫耀的成分？ “我来找你本就是有些事的。又突然想到了一些。”林佩景说，把他发现的那些刺客的路线和目的地都描述的一遍，然后说出了他的猜测。 程元睿很认真地听完了林佩景的描述，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多少变化。事实上，那天晚上，虽然他不太方便显露出他已经痊愈的身手，但是凭着他的目力，程元睿也是做了很多的推断。 程元睿不相信巧合，所以他更相信这是预谋。 “我猜，当初的内贼，必然是没有清除干净，否则，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准确详细的数据？”林佩景皱着眉说。 程元睿点点头，算是附和，但没有开口。 “怀守，你不说话，可是觉得我错了？”林佩景看不出程元睿的表情变化，便只好自顾自地猜到。 程元睿自然没有点头，但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的猜测应该是对的。” 林佩景见他真的开口附和了，心中高兴，忍不住想接着往下说，可想起这内贼，他对程元睿的队伍却是没有一点了解，只好闭上嘴作罢。身子一转，便潇洒地坐到了程元睿一旁的圈椅上，便看着程元睿的思考，等着他再给自己做些详细的解释。 程元睿知他感兴趣，便随口告诉林佩景另外的事情。 事实上，通过那两个被抓的内贼口中，程元睿把这整个大宅子都清扫过了一遍，从暗卫仆从手下等等，一共是清除出来七个人，加上那两个内贼，便是九个。 可是，无论白祥和白祖怎么审问，这几人口中却是分毫不露消息。程元睿自然知道，那两个内贼未必说了实话，但，他还是能看出来一些问题的。 所以，其实程元睿抓住的这另外的七个人并不全是那两个内贼的招供。到了最后即使用了刑，也探听不出半点关于领头人的消息。反而因为疏忽，那几人自断经脉去了五个，还有的两个虽然多多少少说出了什么，但程元睿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反而是之前说的只知道自己的任务而不知道其他东西的那种可能更大。 自然，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是不会有存在的理由的。白祥和白祖前来报告这些状况的时候，程元睿便知道白祥他们的想法。白祥两人自然也是了解程元睿的。 所以，不需要程元睿动口，更不需要他动手了。 结果不必多说，林佩景也是知道的。不愧是小王爷，冷面冷血断事如神。 =========================================================================================== 推荐好基友苏莫茗的[bookid==《重生影后》]，30世纪古修涅槃重生，修身齐心治人成影后！刚刚完本，欢迎入坑！~。 071 提醒 85_85525郁扶摇出门的时候，看看天色，觉得虽然有些阴暗，大约还不会那么快下雨，因此，他便开心地什么都不带的直接往外跑。 姚林雨最终还是没有同意他的建议，郁扶摇也没办法强求，于是，郁扶摇决定还是继续先跟着姚林雨一起启程。 说到底，郁扶摇还是没有一个确切的方向去做他要做的事情，毕竟娘亲连一个线索都几乎没有留给他，就是那么一块玉佩。可如今，还是没有谁能告诉他，那到底代表着什么。 郁扶摇不着急，因为没办法去着急，所以便决定继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去了。 而现在，趁着还没启程，趁着余家药铺还在，郁扶摇决定再去搜刮一层上好的药材研磨成粉以期备用。 郁扶摇自然是不知道后面还跟着小尾巴的。他可没有那个本事去发现像白祖这样的高手，若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拼一拼注意力倒还行，其他的，当真是免谈了。 还没走到余家药铺的门前，倒让眼尖的余轩发现了。 “你这坏丫……怎么回来了？”余轩连忙跑上前去，就怕郁扶摇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回来的。一边出来接郁扶摇，余轩一边佯装生气地骂道。原本想骂“坏丫头”的，可是余轩见郁扶摇这身公子打扮，还是谨慎地收了口，就怕被谁听了去了，破坏郁扶摇的计划。 “嘻嘻，余叔，我又来打扰你啦。”郁扶摇笑笑地朝余轩作了个揖，在余轩那带了笑意的目光中跟着余轩去了余家药铺的小后院。 简玉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来了客人，连忙出来一看。却没想到是郁扶摇回来了，一下子高兴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拉着郁扶摇的手说：“小摇，留下来吃午饭，简姨给你弄好吃的！” “好嘞！谢谢简姨！我就是来蹭饭的！”郁扶摇又是对着简玉嘻嘻笑，见她又出去买菜了，才不好意思地看着余轩说：“会不会太麻烦简姨了啊？” 话虽这么说着，可余轩敢说，他真的没有在郁扶摇的脸上看到半分有诚意的所谓“不好意思”，因而余轩也有些没好气：“怎么回来了？难不成被赶回来了？” “不知道那个程小王爷要做什么，雨姐姐现在也还在那边的大宅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启程呢。”郁扶摇一边说着，一边往大堂走。他这次来的目的可是为了那些药材，不只是聊聊天，抱怨两句这样。 “哦？”余轩心里一动，大概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决定不动声色。这种事情，作为像郁扶摇的这个年纪，似乎还没有必要知道，更何况，就算需要知道，也似乎不应该是他开这个口。 “不过他那么大的一个宅子可真遭贼呢！”郁扶摇对着药材挑挑拣拣，又一边抱怨道。 “遭贼？他那些手下，还能让家里遭贼了？”余轩这下可就觉得惊奇了。堂堂程小王爷手下的好手，没有成千上万，那挑个一两百人，倒还是可以的。程小王爷本身，近些年的身体便不是很好，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这方面呢？ 当然，余轩更相信那些并不是贼，而是刺客了。 “可不是。”郁扶摇说着说着又有些生气了，纤长的手指一指自己怀中，恼怒地说，“差点把我娘亲的玉偷走了！” 偷玉？余轩目光一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那可就不得了了。而若真是这样，对着这爱玩闹的郁扶摇，却真的是不好说多什么了啊！ “什么贼居然这么猖狂？那，程小王爷可是抓到了那个贼了？”余轩不动声色地打听道。 “大概是没抓到吧！”郁扶摇愤愤不平地说，“没看见他们抓到了人，也没听说。看那两人的样子，估计什么结果都没有！” “那你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余轩提醒。 “嘿嘿，所以我来找余叔了啊！”郁扶摇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堆药材，准备进磨药房。 “你这！……”哎！这丫头！还真会来事儿！余轩叹息了一声，甩了甩衣袖随他去了。 等到简玉回来的时候，看到余家药铺的大堂只有余轩一个人正在那里又在不厌其烦地算着账簿的时候，简玉急忙去问余轩：“小摇呢？” “磨药房。”余轩头也不抬地说。 简玉一听，果然刚接近磨药房便听到里面一阵一阵磨药的声音，娴熟的节奏让人听了心生欢喜。简玉笑了笑，便去厨房做饭去了。 余轩看着简玉的样子，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跟到了厨房去：“玉儿，我跟你说件事。” “怎么了，轩哥？”简玉还在打算着午饭该吃个什么菜，被余轩这么一叫，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脱口而出便叫了成亲前的称呼。简玉一下子红了脸。 余轩一听，却是心里高兴，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小小地呵呵一笑，不敢太显露自己的高兴，不过该说的，还是要提醒一下：“一会儿，就不要和小摇提夏家的事情了，我怕小摇一时兴起，倒自己冲着他们去了，那样就太危险了！” “啊？”简玉原先是没想到这个事情的。事实上，简玉并不认识夏家的什么标志什么玉佩的，只是听余轩说过，觉得担心，也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却没想到余轩自己会提出来说不要提这事。不过，按着小摇的性子，大约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爱玩闹，这可确实有必要瞒着了。 “提醒他路上小心就好了。”余轩见简玉纠结，伸手摸了摸她还红红的脸，笑了笑说道。 “嗯。”简玉的脸更红了，却没有躲开。 余轩还是笑笑，离开了厨房回去了余家药铺的大堂。 郁扶摇还没有出来，余轩想起他带进去的药材可不算少，不过估计这一天的时间也足够磨了，便托人给程元睿那边带了话，继续在柜台后面等着午饭时候。 至于郁扶摇可能的废寝忘食，余轩可不会忘记时间，到点了，就是揪，也会把他揪出来的。 ============================================================================== 今天木桥生日，没有其他可以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所以决定任性地三更！。 072 所思所梦 85_85525这种阴沉沉的天真是太讨厌了。姚林雨抬头看了一眼如今的天色，压顶的阴云就像是压在沉甸甸的心上。姚林雨是喜欢雨的，但不代表着她会喜欢这种阴沉沉的天气。 下雨的天，是清凉带着清明澄澈的，把所有憋屈的烦闷一扫而光，又或者迷迷蒙蒙看不见远近，天地间一片朦胧模糊，那种飘渺的意境会让人沉醉其中。 但是下雨前的闷热依旧是让人讨厌的。 想起郁扶摇出门前的模样，认真澄净的大眼睛，就像那下雨时候的雨点，清明透亮，水润有光。 姚林雨真的是被他的建议吓了一跳，虽然她心动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毕竟离家久了，再说总是违逆父母也是不好的。姚林雨很清楚自己的父母，虽然有时候他们会势利，会为了面子，会想要更体面，所以他们会要求她很多，但是事实上，她的父母都是为了她好。姚林雨懂，所以即使心里那么不痛快，依旧只是最多往外跑上两三天便回去了。她的父母也懂她，于是也总是没多久便放任她一回。 这次，是姚林雨自己决定一定要任性一回，因为她害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而她的父母对此并不知晓。所以大概还是以为她还是如从前一般吧，却没想到她这次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离开。 不过，真的也已经很久了。 程小王爷让人过来告知了行程，便是后天，这段旅途也终于要结束了…… 姚林雨虽然已经很努力地在开导自己，还是难免觉得心中烦闷。郁扶摇已经出门，整个房间因为宽敞而显得更加空落落的，在这没有太多阳光的日子里，昏暗得让人坐不住。 姚林雨坐立不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身准备出门走走。 来过，就看看。就当寻找一下小王爷停留在这里的那些许理由。 出门在外，买的租的房子自然比不上京城的好，何况和平镇也只是一个小镇，所以，姚林雨很快便大概猜测出了这宅子的格局。 除了前院和后院，在书房客房前又特地隔了两个院子出来，大概这个大宅子从前也是做一些机密事情吧。姚林雨在后院走了一圈，花开得正艳，吐芽的枝条迎风摇曳，让人心动不已。 姚林雨看了一会儿，心情随着一点一点点着头地小枝条渐渐欢快了起来。便又往里走了走。假山嶙峋，在有些昏黄的天色下，多了些许神秘的感觉。 姚林雨的胆色其实并算不得大，因而只在旁边站了一小会儿，看看那假山下的几条小鱼吐着泡泡。转身想走，眼角却不小心闪过了一道嫣红。 姚林雨连忙转身看去，这才看清原来不过是墙角的一株红杏，小小的花朵嫩黄的蕊，灰色的小树枝正努力地探出了头，正映照了那句诗词：一枝红杏出墙来。 姚林雨不由得抿嘴一笑。看看天色，依旧那么昏黄不定，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下雨了，姚林雨想着，便想要往回走。 却听院子的门口，又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姚林雨下意识躲了起来，刚躲起来，她心中才不由得叫苦。这墙角的位置并不大，假山的大小也不大，她这么躲，简直是在考研她自己的忍耐能里啊！ 她出来的时候，也只不过是随意走走而已。谁知会走到这里来，又怎么知道这明明没有多少人的大宅子里，还是碰上另一个有闲心的来这里逛逛？ 低飞的燕子在她的面前飞来飞去觅着食，姚林雨的心也被吓得一跳一跳的，却还是傻傻的不敢动弹。还好，来人虽然驻足了一会儿，但时间还算不得很长，所以，姚林雨轻手轻脚跳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到手脚发麻的地步。 来人大概也是心里有事，竟然没发现姚林雨的动静，而姚林雨一抬头，却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是林佩景。那个没见过几次面，却被定下了终身的一个人。姚林雨微微沉了眼。说到底，她还是不了解他这个人。 那未来，又该如何相处呢？ 姚林雨木讷地走回了自己如今的房间，独自一人吃完了午饭，苦笑了一声，便开始了午休。 也罢。既然已经定下了，便这么过下去吧，凭他这一身好相貌，也绝不会亏待她的。 人不是都说相由心生么？ 姚林雨很快便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林佩景成了亲，林佩景初时待她极好极好，却永远阻止她迈出房门。及至孩子出生了，林佩景便变了脸，而她在一直哭一直哭，却再也不见他回头…… 姚林雨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而她真的满脸泪水…… 姚林雨摸着湿透的枕巾，呆愣了片刻，便真的呜咽出声了……。 073 生气 85_85525夜幕降临，沉闷了一天的空气突然被大风吹开了一道口子，大雨突如其来，淋透了整个和平镇。 林佩景担忧地看着窗外的大雨。夜色把大雨笼罩起来，看不清窗外到底是何种模样，但听着雨打枝头，铿锵落地的声音便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出门的好时机。 “这雨得什么时候才能停啊？”林佩景担忧地说。 “耽搁不了几日，没听说过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吗？”程元睿在他背后淡淡地说。 林佩景转身到程元睿的一旁坐下：“那个郁小公子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正赶在这场大雨之前。”程元睿的脸上淡淡看不出来情绪。 “你可是知道他叫什么？”林佩景又问。 程元睿闻言斜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好奇：“郁摇。” “……”林佩景还想继续问，却被程元睿的冷冷一瞪，直接消了音。 程元睿正在还在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头绪，林佩景今天却显得太过于多言。不过，照目前这样，程元睿已经很明白，自己看来是整理不下去了。 即使林佩景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是他自己的思绪，却总忍不住往郁摇身上跑——程元睿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这个小公子实在是停不下好奇。 先是魅，然后是姚小郡主，再然后是余叔。他总是能和一些看起来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人联系起来。那么，再接下来又会是谁呢？ “……”林佩景安静了一会儿，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又开了口问：“你说，这个郁小公子……真的姓郁吗？” “什么意思？”程元睿目光一敛，直视林佩景，严肃地问。 “他身上带了一块玉佩，一开始我倒是没看清楚，但这几天又找机会观摩了一番，”林佩景皱了一下眉，不等程元睿催促，便说，“那玉佩，似乎是夏家的东西。” “夏家？”程元睿眉头也是微微一皱。程元睿自然知道林佩景既然点了姓，说明这个家族应该是很有名气的，而有名气的夏家，似乎也就那一个了吧？ 林佩景没有注意到程元睿的皱眉，只是照着自己的思路又说了下去：“向来都只有夏家的子弟才有可能佩戴这款玉佩，就算是入赘到夏家的人是不会有的。更何况，照那郁小公子的年纪，也不该到了可以入赘的时候了吧？” 程元睿没有接话。据他所知，余轩和夏家似乎是有一点生意来往的，但这种事情余轩并不理会，而都是他的手下去交涉。而夏家那边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不过是很寻常的生意往来。 这样的关系，余轩怎么也没有必要特定要叮嘱他要多多关照这位“郁”小公子吧？ 程元睿无奈地摇摇头，余叔还真的是看重这位郁小公子的，差点就叫自家下人把他送回来了，若不是这位郁小公子自己不愿意，恐怕后面还会有不少的叮嘱。 “你若是好奇，自己问问去不就可以？”程元睿甩了林佩景一句，当即也不再多想，只抱着茶杯听着雨声，大有准备在这里听着入睡的感觉。 “诶？好奇这个不是你的职责吗？”林佩景瞪了程元睿一眼，又说，“别喝茶了，这茶叶虽香，喝多了总感觉太淡了，我们喝一杯吧。”喝一杯，自然是指喝酒了。 程元睿抬头幽幽的看了一眼林佩景，手轻轻一挥，便有下人上前。林佩景以为是酒来了，连忙转身想迎上去，却只见那端盘之中，只有一杯热茶稳稳停在其上，不由得顿时扭曲了脸上的得意。 那想客气地笑上一句，却因为不是真心，来不及掩饰失望，又很是不服的表情，真是太有趣了。 程元睿在心里笑了一句，脸上不露半分。 才刚刚低下头，却听门外走廊一阵奔跑的脚步乱响，程元睿一抬头，惊讶地看见推着门走进来的郁扶摇：“郁公子？” 郁扶摇跑了一阵，有些气喘，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着急地问：“我们后天启程？” 他出门之前还没有人过来知会，因而是直到回来，才知道了日程。郁扶摇有些急了。他刚刚想联系郁浩然，虽然联系是很快，但谁知郁浩然又跑哪儿去了呢？ “是。”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着急，有些好奇，但又不想好奇。“郁公子有何事？” “怎么要这么急着走，你看这雨也太大了。路不好走的。”郁扶摇绞尽脑汁，但又不好解释，只能胡乱说了两句。 “这雨下不长。”林佩景也挑眉，觉得郁扶摇这突如其来的着急似乎有些蹊跷。 “可是路不好走！”郁扶摇被林佩景这么一说，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半分，顺带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瞪着林佩景，似乎觉得他坏事。又似乎藏了其他情绪。 “这并不影响我们的行程。再者，后面的路很长，我们需要早些上路。”程元睿觉得有趣，只是深入探讨郁扶摇提出的这个问题便有些不必要了，因而直接下了定论，便想让人把郁扶摇请回去。 郁扶摇气得一甩手，大约是真的急了，直接气冲冲地冲着程元睿喊：“上路上路，去死吧你！”一声喊完，郁扶摇转身便走，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囔：“气死了，就知道有那么个下属主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人！早知道，就不救……”后来的两字因为离得远了，被淹没在了大雨之中，程元睿却不知为何，心中一跳。还没想清楚自己的心是被触动了哪一点，身体却已经自动自发地跳了起来，跳上前去拦住了郁扶摇：“你说早知道就不什么？”语气带上了着急，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命令。 郁扶摇看着面前拦着自己的这位程小王爷，面目清秀俊朗，确实是人中之龙。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雨姐姐哭了！这个理由便可以盖过了这所有的优点。既然雨姐姐那么不开心，又何必去呢！本想通知郁浩然过来把雨姐姐带走的，谁知，时间竟然不够了！ 郁扶摇那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程元睿：“早知道，就不！来！了！”就不什么？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便偏偏不要告诉你！。 074 茶 85_85525大雨还在倾盆，大宅子周边的油灯灭了一盏又一盏，程元睿在屋子里翻来覆去有些睡不着。 程元睿记得自己遇到过不少人，来来往往数不清的人。无论是从前习惯性的温和笑脸，还是最近几年来冰冷面无表情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或许是因为他做得真的足够好，程元睿记得从来都没有谁会像郁扶摇这样，抓住了一切机会瞪他气他反对他无视他。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了吗？程元睿翻来覆去地想，但怎么都没有答案。 拍打着青石板的大雨渐渐打出了节奏，催人安眠，程元睿心中有事，却依旧抵挡不了这种睡意，渐渐睡了过去…… 启程的日子很快就来了，大雨下了一个晚上又一个上午，在昨天的午饭时分终于停歇，林佩景的眉头这才略略松开了一点。 程元睿没有陪着林佩景在外头看雨景，他捧着热茶惬意地在圈椅里养着神，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宅子里的人已经被遣送得七七八八了，原本这里面便没有几个人，护卫和暗卫也都转移了一部分出去，各自跟着任务去了。前面也有一小队人马正在探路。等到可以上路的消息传来，便可以上路了。 程元睿忍不住偏过眼去看有些坐立不安的郁扶摇。他坐立不安已经两天了，夜不安寝食不下咽的感觉溢于言表，仿佛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什么呢？照郁扶摇现在这样，其实他一点束缚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明明他随时可以离开。那到底是什么成为他只能在这等待，不能随意离开的理由？ 程元睿注意到，坐立不安的郁扶摇还时不时侧过头去看姚林雨。姚林雨却是一脸呆滞地坐着，不声不响。难道是因为姚林雨吗？ 说起来，姚林雨这两天的情绪似乎也有些不对。不过这并不特别需要他的关心，林佩景比他更适合。 那厢的对话已经开始了，林佩景的关心碰上姚林雨的呆滞，分明就是牛头不对马嘴的旁白，程元睿完全没有去理解的乐趣。倒是郁扶摇，那焦躁不安的模样，不知为何，程元睿总觉得看着自己的心情似乎都变得有些愉快了。 咳。这大概不是什么好现象。程元睿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魅。 魅的脸色已经没有刚醒来那时那么苍白了，大概是宅子里已经没了什么人的关系，魅把脸上的面巾去了，把姣好的面孔露了出来。 她正细心地在一旁为程元睿和林佩景等人泡茶，其中当然也包括了郁扶摇。只是郁扶摇却看都不看她，即使是在魅的冷冷瞪视下，也不做任何反应。魅看样子有直接把茶杯摔郁扶摇脸上的冲动，只是在程元睿的注视下，她最终还是深呼吸了几下，把怒气收了回来。但茶杯也没有在递过去了，直接收回来搁置在一旁。 程元睿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确实有趣。程元睿在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句。 魅最近的脸色变化真是越来越多了呢，多到他差点忘了这个人也曾经有一张冷艳的脸。郁摇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呢？程元睿想。 姚林雨偶尔回过神来，脸上的呆滞便一扫而空，面对林佩景的问话和关心，也很温和地回答。及眼角瞟见郁扶摇空空的手上，姚林雨温和的脸色一收，敛了眉扫了魅一眼，接过魅手中的茶具，给郁扶摇倒了一杯温茶。 郁扶摇不太想接，不过姚林雨却有些坚持，所以郁扶摇还是把茶杯接了过来。一口还飘着轻烟的茶水刚刚咽下，郁扶摇却“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姚林雨吓坏了，急忙过去拍拍郁扶摇的后背问道。 郁扶摇却什么都没有，怒瞪着魅和程元睿，也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郁扶摇拿过姚林雨接过却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是“呸”地一下吐了出来：“难喝！” 听了这评价，难得林佩景端起自己的茶杯也抿了一口，却是一股悠悠的清香沁入心脾。林佩景不由得皱眉，不明白郁扶摇的意思。 程元睿自然也不明白，在他喝来，无论这茶叶，还是魅的手法，都没有半点差池。确实是一壶上好的茶水啊。 姚林雨大概还是有些明白郁扶摇的怒气来源的。毕竟魅是三番两次要郁扶摇命的人，如今不得已共处一屋檐之下，郁扶摇自然会想要刁难一下魅了。姚林雨自然心里更占着郁扶摇，所以对此便是完全的视而不见了，只看着郁扶摇的动作，看他想要做什么。 郁扶摇冷冷看了魅一眼，魅似乎也不甘示弱，回了他一眼。 “让开。”郁扶摇也不废话，直接把魅推到一边。才刚放下没多久的茶叶全被倾倒了出去，郁扶摇从一旁的茶罐子中重又抓出了一把茶叶丢进茶壶中。 程元睿看着他的动作正想说和魅也没什么区别，却又见郁扶摇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个长相精致，但又有些奇怪的小瓶子，打开瓶盖闻了一闻，似乎在确定里面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才小心地倒出了一点粉末加到那些茶叶之中。 姚林雨看见了郁扶摇的动作认出了那个是他放在身上的小药瓶之一，见郁扶摇把其中的药粉加到茶叶中去，不由得身体一僵。不知道为何，只见识了一次郁扶摇的药粉的威力，她从此一看见他的这些小东西就开始头皮发麻，敬而远之了。 郁扶摇不知道姚林雨的想法，自顾自地加完了药粉，滚烫的开水沿着茶壶的边缘走了一圈又一圈，一股令人陶醉的香味便迸发了出来。闻到一点，便已经觉得身心一轻，浑身清爽不已。 口中津液滋生，林佩景不由得快步往茶壶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蹭上一点。谁知郁扶摇却是把他自己和姚林雨的茶杯用热水和茶水分别冲泡了一遍之后，只为两人添上了茶水，便再理也不理他人了。 林佩景一愣，程元睿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水，心中突然也有些不满，而魅，却是怒气冲冲地瞪着郁扶摇，似乎下一刻便要抬手，撕了郁扶摇的那张不带表情的脸。。 075 上路 85_85525午饭的时间刚刚过去，这间会客厅也不过才开始了难得悠闲的饮茶时光，谁知不过就是一会儿，便已经这么剑拔弩张。 好在这样的情景才刚刚起了个头，外边便已经传来了动静。程元睿抬眼望去，正见一个护卫快步跑了进来。那护卫跑到会客厅的门栏之前便已经立定，而后单膝跪地向这满会客厅的人禀报道：“报告小王爷，官道已经确定可以赶路。” 听了这话，程元睿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林佩景喜形于色，姚林雨略带苍白，郁扶摇面露焦急愤怒又很无奈，而魅，却平静了下来。 这一众脸色把各自的心情都表达得清清楚楚，程元睿挥了挥手，让来人下去，又朝着门外的其他护卫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准备出发。” 郁扶摇下意识想去拍程元睿半举起的手，但意图刚显露出来，魅的手便挥了过来：“放肆！” 程元睿微眯了一下眼睛，把情绪全部收敛进了眼睛里，而后淡淡地说：“够了，准备东西，不要再拖时间了。” 除了那个一波又一波的刺客的夜晚之外，这两天的夜里，也同样来了人，就连大雨夜那天也同样来了一波。虽然后来及时地发现了，但是这几波人全都全身而退，看得出来都是轻功上的高手。 这让程元睿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白祥和白隆等几人都已经被派出去追查这几件事情，但现在时间还太短，没有任何的定论，但是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线索。而这线索看样子有没有用还不好说。 所以程元睿愈加坚定了需要早日出发的决定。林佩景显然也有所觉，一直在配合着他的行动。 只不过，让程元睿很无奈的是，这几天姚小郡主的情绪都不好，这让他有些担心会不会半路出现什么样的意外。 东西是早已经打包得差不多的了，大家也都没有什么行李需要收拾。姚林雨再一次被请上了那个雕花的马车，但这次郁扶摇并没有再和她一个马车了。 毕竟郁扶摇现在是男子的身份，若是再和姚林雨一个车厢，对姚林雨的名声不好。听说了这个决定让郁扶摇又是一阵咬牙。姚林雨倒还好，只是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雨姐姐，若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郁扶摇对着姚林雨一再叮嘱，惹得林佩景频频回头。 队伍里自然是带着大夫的，倒不是特地照顾姚林雨，而是程元睿的需要。虽然已经是曾经的需要了。不过程元睿还是决定带着他，不过是多了两个人，对这个不算很小的队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和一个小婢女进了雕花的马车，没有办法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想登上自己的马车，眼角却看见程元睿和魅进了同一辆更加宽敞的马车厢。郁扶摇冷哼了一句，在心里暗暗鄙视上一句奸夫yin妇，这才不甘不愿地坐稳。 林佩景见大家都差不多了，一步跨上了领头的骏马，大手一挥，启程。 赶路是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郁扶摇独自一人在这个不算小的马车厢里无聊地把玩着身上的玉佩。这个马车并不独属于他一个人，不知是程元睿的意思，还是姚林雨的意思，反正这个马车事实上就是他和林佩景共享的。 程小王爷会没钱吗？这个当然不可能。郁扶摇还记得姚林雨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眼神，不知道是因为知他本是女儿身而在担忧他和林佩景在一个车厢呢，还是担忧他若是独自一人在马车里，有个万一就不好了。 林佩景现在还是精力十足的，马车对他来说只是很偶尔的休息之所，大部分时间，林佩景更愿意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看一路上的景色，感受着一路上的气息。 启程的第一天，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 只有郁扶摇闷得发慌，发了一会儿呆，想东想西却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倒头睡了一阵之后，再次醒过来，吃了东西之后，又是发呆。这样的时光让郁扶摇有些抓狂。 撩起了车窗的帘布，郁扶摇看着周围那些护卫骑马的姿势，觉得很是帅气，也觉得很有趣，于是便提出了想要骑马，而不是呆坐在车厢之中。 程元睿听到这个要求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照他的眼光看来，郁扶摇的身子骨似乎有些过于瘦小，也看得出来郁扶摇并没有什么大的功夫傍身，这样的话，能骑多远还真不好说。 所以程元睿没有同意，连姚林雨也出来劝了一阵郁扶摇，让他不要这样。 郁扶摇便撅了嘴，不太情愿地又回去了车厢。 程元睿还有些好奇地想，一个小公子居然会做出了这么一个动作，得有多孩子气啊。 但是，才又行进了没多久，郁扶摇实在受不了那种无聊劲儿，提了又提，程元睿这才没有办法地，只好同意了郁扶摇的要求。 为此，程元睿还特地下了马车来看看状况。 余叔让他要多多关照这个年纪还不是很大的郁小公子，程元睿也不好过于打压这个郁小公子的心思。 只不过，在这点上，程元睿确实有些太过于高看郁扶摇了。郁扶摇岂止是身子骨有些瘦小，没有功夫傍身。事实上，郁扶摇根本就没有骑过马的经历。 一个刚刚才从山上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知道怎么骑马呢？那山林中没有半点条件供其玩耍，郁扶摇也只是在哥哥和爹娘的口中听说过这种似乎很简单很平常的东西。 摸了摸俊俏的马头，郁扶摇如愿以偿的一个大跨步飞身上马，身子都还没坐稳呢，便迫不及待地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往前奔跑而去，而郁扶摇的身子也顺势歪了出去…… “糟糕！”程元睿等人一见不对，便不由自主地喊道。 程元睿想追上去的身影被魅拦住了，程元睿不由得责怪地看了魅一眼。魅却低下了头一声不吭。还好有林佩景在，连忙催动自己身下的骏马，急忙忙追了上去。。 076 警告和鬼脸 85_85525虽是雨后的道路，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潮湿泥泞，春风吹拂之下，两旁的花草树木都抽出了新芽，不知名的小花开满了两旁，虽然被大雨打得有些无精打采，叶片上的雨水点点，却多了一番楚楚可怜的感觉。 枯黄的老叶被新芽顶替，大雨过后，铺满了路边，看上去便是软绵绵的一层，但若是踏上去，说不得会摔上一跤。 郁扶摇一上马便这么飞奔出来，这堪堪下掉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熟手会做的事情。心里有了猜测。一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坏了，尤其是姚林雨。程元睿也是惊讶不已。 但是现在却不是惊讶的时候，林佩景见情况不对，连忙飞身赶上，试图赶上前去拉住马缰绳，或是期望把郁扶摇扶正。但却是三番两次被错过了。那情景，看的姚林雨拽紧了拳头恨不得是自己上去。 好在郁扶摇虽然这么三番两次被错了过去，但他的平衡性似乎好于他人。手忙脚乱地狂奔了一阵子，在林佩景急切的教导声中，至少把身子正过来了，也慢慢地稳住了缰绳。 当郁扶摇终于控制住了身下的马，开始慢慢踱步的时候，他们离马车已经很远了。郁扶摇回过头的时候，只能远远看见马车的一点点身影，毕竟马车不能像骑马一样地狂奔。 林佩景很快也骑着马奔到郁扶摇的旁边，那时候，郁扶摇正在慢慢地踱着步，晃晃悠悠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让他重又担心起郁扶摇会不会就这么再摔了下去。 听到有人跑到身边的声音，郁扶摇抬头，看了林佩景一眼。 那其中的犹豫有些明显，林佩景却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郁扶摇很快便做了决定。眼神变得坚定，又布满了寒光，郁扶摇抬头瞪着林佩景。 林佩景被他看得一愣，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戒备起来。即使知道郁扶摇的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功夫，但是他这样的神情还是让人会忍不住提防。 郁扶摇没有理会林佩景的提防，而是朝着他的方向又走了两步。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马车队伍，郁扶摇低声飞快地对林佩景恶狠狠地说：“林佩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我雨姐姐不好，我毒死你！！”说完这句话，郁扶摇一提缰绳，往大路方向又走了几步，静静地等着马车的到来。 林佩景则是愣住了。在郁扶摇说完“毒死你”的那句话，他的寒气忽的一下子全都立了起来，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林佩景是知道郁扶摇会用毒的，搭配上郁扶摇的语气，林佩景自然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人。但林佩景愣住了的原因，其实更多的是在进行一种反省。他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太小看郁扶摇了？所以郁扶摇表面看起来无害，事实上，更应该说是长了一张扮猪吃老虎的脸啊！ 林佩景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一下程元睿，一阵马的响鼻声响起，林佩景才发现原来马车队伍已经来到了面前。 姚林雨和程元睿都已经下了马车，郁扶摇也下了马。现在姚林雨正捉着郁扶摇的手，一边关心一边训斥他。郁扶摇在一旁乖乖地听着，然后不住地点头，表示知道错了。 程元睿下了马车，但并没有走到姚林雨和郁扶摇身边过去，只是站在马车旁算是表示了一种关心和重视。林佩景看向他的时候，程元睿也有所觉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里到处都是平淡，林佩景突然发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程元睿哪里可能忽略这样的事情呢，他那号称从不疏忽任何一点问题的传言一直都被他用事实证明着。 林佩景勒着缰绳走近，但是没有说话。程元睿也没有，静静地看着郁扶摇被姚林雨一阵训斥之后，乖乖地放开了握着缰绳的手，重新又回去了马车之上。 只是，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也许是因为程元睿长久的注视，郁扶摇回头看了一眼，突然两手一捏做了个鄙视的鬼脸。见程元睿没有表情，魅却变得有些愤怒的样子，郁扶摇这才心满意足地到马车厢中坐好。 程元睿在车下又站了一会儿，见姚林雨也一边担忧，一边上了马车之后，程元睿才又回到了马车之中。魅紧随其后，而后在一片启程的声响中继续为程元睿泡茶。 回到了车厢中的程元睿，却再没有心思放在了魅的茶水上，或者说，其实他从来并对此没有放着任何的心思。程元睿扶着头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郁扶摇上马车时的那个鬼脸。 说不出的违和又是那么自然的鬼脸，让他都不由得触动了一下，有了想笑的冲动。程元睿虽然最终成功把笑意沉淀进了眼底，却怎么也忘不掉那个鬼脸。 林佩景刚刚望过来时候那个担忧的眼神，程元睿也是看懂了的。但是对于林佩景的担心，程元睿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就像郁扶摇刚刚的鬼脸一样，事实上，郁扶摇不过就是个爱玩闹的小孩子，即使他的能力就如同给他佩戴了一把锋利的大刀，但只要稍加引导，这把大刀最终只会指向敌人。 至于敌人是谁，程元睿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他已经知道了郁扶摇的这把大刀恐怕第一个指向的，便是林佩景了。因为姚林雨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是最高，所以林佩景几乎是一点会吃点小苦头。 不过嘛，程元睿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习惯习惯就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元睿闭上眼睛，似乎在马车那几不可闻的颠簸在这不是很长的时间里已经让他十分疲惫。魅见程元睿如此，知道他累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泡茶动作，转而点了安神的檀香，而后安静地坐在角落中不声不响。 淡淡檀香的味道很快弥漫了整个车厢。这个程元睿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不知为何，却让他想起来中午时候，被郁扶摇倒掉的那一壶茶。 程元睿半睁开了眼，轻轻对魅挥挥手，叹了口气说：“把香撤了吧，在这路上，就不要太放松警惕了。”。 077 飞来的弩箭 85_85525程元睿的口吻是那么自然又笃定，让人不能质疑半分。 魅听完依旧一愣，但还是很快依言灭掉了刚刚点上的檀香，打开马车的窗帘布让味道很快从马车厢中散掉。 一时之间，马车厢中的气氛更为沉默了。魅虽默不作声，眼神却不由得有些飘忽不定。 主子从前不是这样的……安神的檀香怎么可能有错呢！在舟车劳顿的时候，点上一支，氤氲的烟气会让人心神放松，得到更好的休息。像主子如今这么个模样，警惕又有什么用？ 魅抿着嘴不言不语。都是那个郁摇！若不是他，主子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这一切都是发生在那个郁摇来了之后的！ 虽然程元睿闭上了眼睛，但他并没有睡着，也并不是真的在休息。此刻，魅浑身散发出一种爆发的阴郁感，莫说他现在功力精进，就算是尚在虚弱中，这么强烈的情感还是很容易察觉的吧。 程元睿微微张开了眼，不过就是这么轻轻一动，魅却已经把那些情感藏起来了。似乎知道自己惊扰了程元睿，魅低下头跪趴在角落里请罪：“主子，属下多有打扰真是该死，属下……” 程元睿轻轻抬手阻止了她的认罪，只是淡淡地说：“若是有什么事，说便是了，不必藏着。” 魅没有抬头，但很敏感地察觉到程元睿的动作，听到程元睿的话，魅依旧趴在那里没有动弹：“属下只是……” 程元睿并没有让她说完，而是再一次阻止了她：“你先休息一下，本王不想听到断断续续的补充，你想好了再来说。” 魅沉默了一下，终于点头道：“属下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路却是平静了许多，骑马的侍卫们精神抖擞，马车里的人们却都是昏昏欲睡。或许是阴沉了太多的日子，前天晚上开始的大雨冲刷去了大部分的闷热，也减轻了天空的负担，吝啬的太阳光在这黄昏的薄雾之中，终于显露出了些许单薄的颜色。 但只是这么一点单薄的颜色，天地间便已经变得轻松了许多。 郁扶摇撩起马车的窗帘布看向了窗外，外头原本垂头丧气的情景变得活力十足起来，春风终于吹出了些许暖意，令他的心思也突然觉得蠢蠢欲动了。 郁扶摇暂时还不敢提骑马的事情，中午把大家都吓了一通，现在提出来，姚林雨一定会十分反对，那么他又该去找点什么乐子呢？郁扶摇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想。 但随着太阳的下沉，郁扶摇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有意思的方案。蛙鸣虫鸣慢慢奏响了它们特有的催眠曲，郁扶摇托着下巴盯着窗外的姿势渐渐变了形。在一阵轻微的颠簸之下，那姿势轰然倒塌，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郁扶摇扶着脑袋半天没爬起来。 但与此同时，夜空中却也传来了轻微的响动，只听“咻”的一声轻响，一只弩箭“啪”地一下准确地穿过了马车的车窗，直直地钉在了马车内部的车厢壁上。厚重的马车壁几乎被穿透，漂亮的尾羽只有轻微的抖动，可见用力之巨。郁扶摇倒在地上瞪视着那支弩箭一言不发。 两个声音虽小，又怎么逃得过这群护卫的耳目。白祖大喝一声：“来者何人！”便纵身追向了弩箭的来源地，而后又分别再有五个人迅速追着白祖的方向而去。 林佩景则是停在原地大声提醒道：“保护马车！”护卫的队伍迅速集结完毕，没有一丝慌乱。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做过了无数遍。 林佩景和程元睿也是第一批发现状况的人，但各有不能走开的原因，林佩景谨慎地叫停了队伍策马来到了姚林雨的马车附近，才发现姚林雨已经醒了。 姚林雨是被白祖的声音吓醒的，一路上她其实都睡得不是很安稳，白祖的一句话立刻让她从不安的梦里清醒过来，手也忍不住放到了腰间的位置。那是她的软剑，几乎要被遗忘了。 “发生什么事了？”姚林雨隔着车厢问林佩景。 “只是听到了一点声音。小郡主没有事吧？”林佩景策马在一旁，关心地问。 “我没事，小摇那边怎么样？”比起其他的，姚林雨更关心郁扶摇的状况。 姚林雨声音不大，郁扶摇自然也听不见，但姚林雨却听见了郁扶摇的叫声：“不许进来！”郁扶摇在那头严厉地喝道。 程元睿和魅已经下了马车，虽然魅不赞同程元睿这么做，但是程元睿却很坚持。 “郁公子怎么了？”魅代替程元睿问旁边前来报告的护卫。 “有一支弩箭射进了郁公子的车厢，但是郁公子不许别人进去查看。白祖已经追出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那护卫微低了头很是恭敬，却是对着程元睿禀报道。 “小摇，怎么了？”姚林雨在马车上也带不住，便和婢女一同下来，刚刚听到了郁扶摇的声音，她很是担心。 “箭上有毒，你们不要进来。”对比起别人，郁扶摇更愿意对姚林雨说话，对她的问题自然是有问必答。 “发现什么了？”程元睿不知何时也走到了郁扶摇的马车旁边，稍微提高了声量问车厢里的郁扶摇。 “……我凭什么告诉你！”郁扶摇在车厢里沉默了一下，却是冷哼了一句，依旧是那么赌气。 “你！”魅一听，愤怒地向前走了一步，作势要推开郁扶摇的车厢，“竟敢对主子无理！” “想死就进来。”郁扶摇对魅更是一句冷哼。 姚林雨听出不对了来，连忙开口：“住手！” 魅却不管不顾，旁边的林佩景不知姚林雨的意思，但猜想姚林雨可能知道郁扶摇的意思，剑鞘一挑，便让魅往一边摔了过去，仿佛半分力气都不需要。 程元睿看了魅一眼，含了半分训斥，魅这才低头退到了一旁。 白祖很快就回来了，却只带了一把弩弓回来。另外五个人也在不久之后便归了队。 “公子，弩弓是绑在树上的，属下无能，没有找到人。”白祖单膝跪地，双手呈上弩弓向程元睿请罪。 低沉的对话淹没在夜晚的寂静中，燃起的火把上暖色的火光给这微凉的夜晚注入了一丝温暖的错觉。。 078 抢走了 85_85525燃起的火把是这黑夜里唯一的光亮，这似乎会让他们落入敌人的视线中，成为敌人最明确的目标。但是程元睿却没有半分让火把熄掉的意思。 白祖和另外五名护卫已经做过了一番查探，另外，程元睿也有些怀疑这次这种类似于刺杀的事情，似乎在意的并不是刺杀谁这件事情。 警告也好，试探也罢，程元睿同样也不在意这次来人的目的，他在意的只是如何找出这个人而已。 但是目前，程元睿遇到了一点困难。 之前白祖跪在他的面前给他请罪，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身旁郁扶摇的马车的门忽的一下打开，郁扶摇探出身来瞬间捞走了白祖手上的弩弓，丢下一句没有任何解释的“给我”，然后飞快地缩回去把门又是一关…… 程元睿那堪称诡异的面部表情正在诚实地告诉大家，他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在这状况了。想他活了二十来年，至今还真没碰到有谁敢在他面前抢东西的！ 一旁的魅倒是反应过来了，飞快地伸手想去阻拦。但是她快，自然有人比她更快。 林佩景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姚林雨让他把魅挡住的那一刻，结果魅一动，他又下意识伸出剑鞘把她往旁边一拨…… 魅毫无疑问又摔了出去。 “你……”林佩景发现自己做错了之后，正想将功补过，因此扬声对马车厢里的郁扶摇说话。可他一句话才刚开了头，关上的车厢门又开了。林佩景以为郁扶摇是发现自己做错了，准备把东西还回来，因而林佩景的脸上露出了大度又得意的表情：“你……” 郁扶摇探出头来丢了个小瓶子到姚林雨的怀里：“雨姐姐，把这个给那个碰了弩弓的吃一颗。”话一说话，车厢的门再一次关上了。 姚林雨看了看怀里的小药瓶，又看了看脸色扭曲的林佩景，偷偷抿嘴笑了。 回头，见程元睿正好奇地看着她手中的小药瓶，姚林雨便走过去把小药瓶给程元睿：“小摇说，把这个给那些碰过弩弓的人吃一颗。” 魅在一旁愤愤不平，看样子是强忍着怒气才没有对着郁扶摇的马车拔剑。程元睿却是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姚林雨手上的小药瓶，打开闻了闻，又问：“这是什么？” “应该是解毒丸，小摇刚刚也说了，那箭上有毒。”姚林雨说。 程元睿还没有接话，一旁的白祖却已经变了脸色了。 听见了什么东西，大家往地上望去，只见还跪在地上的白祖，单膝跪下已经变成了双膝着地，苍白的脸色衬着乌紫的嘴唇，双手上更是红得发紫。他咬死了嘴唇没有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但是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已经昭示了他的痛苦。 什么样的痛苦才能让他这个向来坚忍的汉子放弃了他的坚持，蜷缩成一团了呢。 程元睿看着情况不妙，连忙示意林佩景和魅抓住他的手，将他抬起来，而他本人却飞快地从小药瓶里倒出了两颗小药丸，一手硬撑开白祖的口，另一手急忙把那药丸塞进了他的口中，逼他吞下。 药丸入口即化，林佩景和程元睿紧紧地盯着白祖的变化，却见他很快便停止了挣扎。林佩景这时候才放开了牵制住他的手，转而交给了其他待命的护卫。 “有什么状况及时报告。”程元睿对其中一人吩咐道，又闻了闻那小药瓶子里的药香，而后倒出其中的一颗，让护卫交给后面马车里的大夫去研究，这才带着魅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在上车的时候，程元睿又扫了郁扶摇的马车一眼，又对林佩景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晚再继续赶路吧。” 姚林雨也没有办法地回到了马车上，不知道郁扶摇在做些什么。自然，他们不会知道郁扶摇在马车刚刚催动的时候，暗骂了一句：“该死！” 手抖了！真浪费！ 暖暖的春风依旧惬意地吹拂着大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燃烧的火堆旁边的护卫们一直处于警戒的状况，这才让人觉得有那么一点紧张的感觉。 一夜无话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知道，郁扶摇凭借着火堆穿透马车窗帘布的那点火光，从那弩弓弩箭上都剐蹭下来了多少在别人看来毛骨悚然，在郁扶摇自己看来十分珍贵的东西。 事实上，随行的大夫也很快就给程元睿给出了那个小药丸的答案：“都是用药材磨成粉又捏成药丸的模样，可以断定的是，里面添了很多中解毒的药材，常不常见的都有，还有几种药材还没分辨出来是什么东西。” 大夫的话对程元睿的用处并没有多少，看着白祖一夜转好的脸色和均称的呼吸便可以知道，这个小药瓶里装的绝对都是顶好的解**丸。 只是郁摇这药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自己做的还是谁送给他的？是余叔吗？程元睿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但却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东西是郁扶摇自己做的这种可能。 应该是他的父母亲给的吧，也不知道他的父母亲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会做出这样强力的药丸来？ 程元睿心里有了些许结交的兴趣。 天已经快亮了，姚林雨在车上洗漱完后下来透透气，或许是昨天的阳光已经露了脸，今天天边的云彩也似乎单薄了许多，有些白花的日光从东边的方向照射过来，向人们报着如今的时辰。 姚林雨心里挂念着昨晚似乎不太正常的郁扶摇，担心他拿了那么危险的弓箭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虽然他把白祖救了下来，但是，那弩弓上的毒的厉害也是有目共睹的。 才这么想着，姚林雨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郁扶摇摇摇晃晃从自己的车厢上下来。那兴奋的模样，那通红的眼睛，几乎都在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一夜未睡。 姚林雨顿时变了脸，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身体！。 079 魅的质问 85_85525单薄的日光照射在草地树叶上，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并不能给摇摇晃晃的郁扶摇带来多少清醒的意识。 他昨晚为到手的那点**兴奋了一个晚上，如今天亮了，再兴奋的心思也解决不了他困顿的神经。不过到底天还是亮了，虽然郁扶摇很想马上倒头就睡，但是看着这外头的薄日又有些舍不得放弃。 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好好地在这个时间打过一套拳法了。如今现在这环境不错，气氛不错，又正好在此停留，如果不抓住机会，下一次又得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郁扶摇睁着快睁不开的眼睛摇摇晃晃地往路旁边的小树林走着。 他还是比较喜欢在树林里，那种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让他更觉得舒服。 但是郁扶摇没有能够摇摇晃晃到小树林里，事实上，他才刚刚离开了一点休息的营地的距离，就已经被人堵住了。 郁扶摇努力地睁大了困顿到不行的眼睛，冷眼看着拦住他的魅。 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又或许是出来的急了，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她的头巾，而是素着一张脸出现在郁扶摇的面前。如今这张漂亮的脸眼色冰冷，脸带冰霜地出现在郁扶摇的面前，拦着他，冷着声音问：“你要去哪儿。” “关你何事。”郁扶摇撇了一撇嘴，不耐烦地说，他现在只是快点打完拳法回马车上睡觉。 “呵，心虚了？”魅冷笑了一声，冷艳的脸上突然绽放出来的笑意虽然冰冷，但却依然十分地魅人。 “心虚？我心虚什么了？”郁扶摇觉得魅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就对他怀有敌意，莫名其妙就想杀他，如今更是莫名其妙地说他心虚。他有什么好心虚的？若不是因为姚林雨需要他们护送回家，他才懒得跟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同一路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是什么！ 看！如今，麻烦不就上门了吗？ “你不心虚，你跑什么？”魅拦着郁扶摇就是不放。 “我跑什么了？”郁扶摇被拦得火大了，他本来就已经很累了，这时候哪有什么心思跟魅纠缠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那你说，你现在要去哪里？为什么现在这模样了还要走？昨晚的弓箭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拿走？为什么你知道上面有毒？为什么你会有解药？！”魅盯着郁扶摇冷笑。 两个人缠的久了，自然会有人支着耳朵在听。魅的这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提出来，基本每个都问到了大家的心里去了。 顿时，周围一圈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尽管心里有些嘀咕，但魅本来就是程元睿身边的人，说起来又都是道理，自然大多数人都以为魅是被程元睿派过来质问的。虽然现在这种状况有些奇怪，但也许是程元睿害怕被人阻拦，便准备把一切曝光出来吧？有人猜测道。 但所有的人都没有声响，只是做好了准备随时支援。 郁扶摇不知道大家的想法，他现在的脑子里几乎只剩下“睡觉”两个字了，其他的什么都思考不了。而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去理会这些东西的。他没做就是没做，何必跟他们纠缠？ 郁扶摇也不喜欢魅这个人，理由已经说了一次又一次，郁扶摇很讨厌她。现在看来，似乎更讨厌了：“我凭什么告诉你！”郁扶摇火大地说，“让开！” 魅依旧冷笑：“你若是不招，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魅用的是“招”字，似乎是笃定了郁扶摇就是那个伪装的刺客。周围的护卫三三两两站了起来，准备发现不对便出手阻拦。 “滚开！”郁扶摇什么都没发现，只知道魅很烦人，一下子甩开了她阻拦的胳膊。 郁扶摇一动，几乎所有的护卫都动了起来。 训练有序的结果在如今一下子体现了出来，铿锵一片利剑出鞘的声音，更夹杂着狠戾与杀伐果决的风暴。 郁扶摇哪里会注意到这些，一直到那些利剑近身了才后知后觉。他的五感几乎已经陷入了沉睡，更不要提什么快速的反应了。 一瞬间，郁扶摇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以为一切就此结束。 “住手！你们干什么！” “住手！” 在同一瞬间，两道厉斥同时响起，堪堪止住了多数人的剑势。却有些学艺不精的，一时收势不及，眼看着就要刺中了郁扶摇。 突然，旁边一把利剑急速横空而来，奋力往上一挑，挑开了那些收势不住的长剑。一人冲破了旁人的屏障，把郁扶摇顺手一捞，便又顺势捞出了那剑阵之中。 “怎么样？没事吧？”急切担心的话语响起来在耳边，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把郁扶摇包裹了起来。郁扶摇一听，眼泪一下子就下来：“呜呜，哥……”呜咽几声之后，郁扶摇实在抵挡不住困意的侵蚀，在突然出现的郁浩然的怀里渐渐沉睡下去。 大叫着住手的姚林雨赶到时认出了捞走了郁扶摇的人是他的哥哥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挑开长剑的林佩景就站在一旁，姚林雨急忙向他道谢。 而后，程元睿也很快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目光似剑，直射这一群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护卫。其实，程元睿在远远看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便已经要过来了，但是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大胆。看到郁扶摇差点被刺中，程元睿心脏的跳动在那瞬间几乎停止，而后狂跳起来，因为郁扶摇的顺利脱险而激动。 “白祖！”程元睿厉声喝道。 “属下在。”白祖迅速出现在其他人的面前，他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的了。 “刚刚谁拔了剑的，自己上交了武器准备领罚。”程元睿的声音犹如寒冰利剑，割得人心头发颤。 而后程元睿那冰冷的目光看向了依旧冷静站在一旁的魅，魅也正看着他，眼里全是坦然。 “把魅绑起来，收押到马车上。”程元睿冰冷的声音毫不留情，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魅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定定地看着程元睿，任由别人拿了绳子把她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080 目的 85_85525单薄的日光很快又再一次隐藏起来，大概是以为这世间又没它什么事了吧？被露水打湿了的土地还没来得及烘干，似乎只能继续湿腻下去。 程元睿看着魅没有任何抵抗地让人把自己绑起来，他眼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或许有，只是看不见。 林佩景大抵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通为什么魅要这么冲动，难道她真的知道些什么？林佩景是了解程元睿的，魅的这种做法绝不是程元睿所授意。 这些问题的答案看来也只能由程元睿去解决了。 姚林雨则更为愤怒。因为家世的关系，姚林雨虽不像林佩景和程元睿那样是好友关系，但对程元睿的脾性了解也还是有一些的。她自然也知道这事有蹊跷，但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愤怒。 只不过，她对于程元睿也还有一点的畏惧，所以姚林雨虽然怒气冲冲，但还是没有怒吼出来。 更重要的是，郁扶摇现在在郁浩然怀里，而程元睿似乎在和他对峙。 周围的护卫看着郁浩然手中的那把长剑，多少有些忌惮，只是缓慢地围成一个包围圈，将郁浩然包围起来。 程元睿半眯着眼看着郁浩然。郁浩然的模样和在程元睿手下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变化，何况当初程元睿还关押住他一段日子，程元睿自然很轻易地认出了他。 郁浩然看着程元睿也没有多少畏惧，他并不是真心认程元睿为主，不过是想混进去玩上一段日子，虽然最后想要的没能达到，反而被关在地下室中暗不见天日。 若不是因为想着不要引起太多误会，说不定郁扶摇也不会受伤。所以郁浩然对程元睿的情绪更多的是愤怒。 而这一次，更加没有例外。郁浩然很了解郁扶摇的情绪和状态，远远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现在并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程元睿的下属却是直接下的死手。若想说不共戴天这个词什么时候适合用在他的身上，只能说只差了一丁点儿。 郁浩然对林佩景的印象反而好些，上次是他放水才让自己轻易走人，这次更是他出手，才给他多争取了一丝时间救走了郁扶摇。 郁浩然想感谢林佩景。不过很显然，现在并不是时候。 “余浩？”程元睿与郁浩然对视了半晌，开口确认道。 这个年轻但看起来并不出众的少年似乎给了他很多惊喜，包括此刻出现在这里。 “是。”郁浩然点头，手中的长剑握得很紧。 “你来做什么？”程元睿问。当初余轩不交人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人与余轩应该是熟识，没想到会是郁摇的哥哥？亲哥哥还是什么哥哥呢？看来余浩这名字也不可信了。 “我来做什么与你无关，我倒是想问问你要做什么？！”郁浩然压抑着怒气问。现在郁扶摇在他身上睡着了，他还是比较受影响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暂时还不准备动手。 “……”目前这状况，郁浩然确实有这个资格发问，无论他是郁摇的什么人，或者是来做什么。程元睿挥了挥手，让护卫们都先退了下去。 姚林雨见包围圈散开了，连忙跑过去查看郁扶摇的状况。郁浩然小声地告诉姚林雨，郁扶摇只是睡着了，姚林雨才放下心来。却没有打算再回到林佩景旁边去了。 林佩景与众人小心提防着郁浩然的动作，倒没想到姚林雨会有一直待在郁浩然身边的举动。 显然她是想把自己作为郁浩然的一张护身符。 郁浩然对于姚林雨的做法心存感激，但是对程元睿的做法却有些不以为然。事实上，这个包围圈要真想包住他，没有林佩景出手，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其他人中，功夫最好的白祖如今却是没什么攻击力了。 “我小……弟好心给你们解决问题，你们倒是这种态度？”郁浩然说这话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才没有暴露郁扶摇的状况。不过该质问的，还是要问。 不过才出来一个多月，倒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郁浩然对郁扶摇也有些不满。娘亲怎么就那么放心让小妹出来呢？ 要不是之前刚好接到小妹的通信让他过来一趟，天知道会出什么事情，这种猜测简直是一点存在的必要都没有！ “是在下管教不严，我替我的属下向郁公子道歉。”程元睿无法否认其中的问题，当即向郁浩然抱拳道歉。“很抱歉，这事我会查清楚的。”由于事出突然，程元睿也没办法做出更好的应对，但接下来的问题程元睿已经打定主意会弄清楚的。 “道歉？”郁浩然嗤之以鼻，“一条人命只是一句道歉？程小王爷，我虽见识的人不多，倒也听过您的大名……” 程元睿听着郁浩然的话，心里却有些皱眉，他自然知道只是道歉不够，不过他也说了会调查清楚的。程元睿不知道郁浩然到底有些什么目的。 郁浩然看了看怀里的郁扶摇，他倒没什么目的，只不过这次郁扶摇的委屈是受重了，他想要点什么目的，郁浩然就不知道了。因而郁浩然的话题一转：“我自然信得过您的诚意，不过这事我不是当事人，小揺能不能接受，那我就不知道了。”叫小弟还是有些别扭，郁浩然想了想，还是改成了“小揺”。 程元睿的目光看向了郁浩然怀里的郁扶摇。很安详的睡容，睡得很甜，像是把世界遗忘掉了。也许是因为在自己哥哥的怀里，拥有足够的安全感吧。 真奇怪，为什么一个少年也有那么可爱的面容，明明也是那么平凡的模样。 郁浩然侧了一下身子，躲开了程元睿的目光。他不太喜欢程元睿盯着郁扶摇看的样子。郁扶摇可是他家宝贝！能随便给人盯着看的么？ 程元睿顺势收回了目光，点了点头道：“那便等郁公子的意思了。” 路程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在白祖的安排下，马车队伍很快又有条不紊地行进下去。期间多少事，尽在无话中。。 081 兄妹情 85_85525郁浩然抱着郁扶摇坐进了原来郁扶摇坐的马车上，姚林雨原本想跟进去了，在林佩景的劝说和郁浩然怕打扰到郁扶摇的拒绝下，最终只能作罢。 “醒了的时候一定要叫我。”姚林雨叮嘱道，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车上 郁浩然点头，在马车中坐好，让郁扶摇枕在自己的腿上，睡得舒服一点。 窗外的风景在慢慢变化，辘辘作响的马车行驶在宽阔无人的道路上，就像一副沉默的画卷。 日刚落，月初升的时候，饱睡了一天了郁扶摇才悠悠转醒。暖暖的触感，轻微的摇晃，那舒服的感觉像极了在家里的时候。郁扶摇猫一样蹭了蹭枕着的东西，又把头继续埋了进去。 “醒了就起来。”郁浩然轻轻地拍了拍郁扶摇的头，轻声说道。他的腿已经完全麻掉了，要不是为了他家的小公主，他早就不干了。 “让我再睡一下好不好嘛。”郁扶摇把头埋在郁浩然的衣服里撒着娇。 “不好，我腿都麻掉了。”郁浩然不客气地说。 “我一会儿给你按按。”郁扶摇仰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哥哥，水汪汪的大眼睛确实有些唬人，却看不出特别真诚的样子。 郁浩然弹了一下郁扶摇的小额头：“你哥有那么好糊弄么，从你十岁开始，就没见你给谁按过了。”郁浩然是不信郁扶摇这一套的，因为他已经上过太多次当了。 “我说真的。”郁扶摇伸出一只手做出发誓的样子，依旧是那么可怜兮兮的模样。 所以说，郁扶摇还是很了解自家哥哥的，很多时候，他的拒绝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在郁扶摇的坚持下，郁浩然果然还是无奈地随他去了。 郁扶摇眯了一下睡不着，他今天已经睡了一天了，如今天色已晚，差不多又要到睡觉的时候了。翻了个身，郁扶摇捉住郁浩然的衣摆随意地玩着，就是不想起来。 郁浩然换了个姿势让自己靠在车厢的壁上，稍微舒服一点。摸了摸散掉的郁扶摇的长发，问他：“我在车上看到了一副弩弓，他们给你的？” “嘿嘿，我抢来的。”郁扶摇得意地对着哥哥笑。 “上面有毒的吧？”郁浩然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家妹妹，毒向来是他的最爱，“你是不是昨天一个晚上都在刮上面的毒啊？” “嗯嗯！那上面的毒超级棒！”郁扶摇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药瓶，炫耀一般地展示给郁浩然看。 郁浩然接过来，打开闻了闻，只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好像还行。”郁浩然对这种东西的兴趣不是太大。 “还行吧，嘿嘿，虽然没有娘亲的厉害，不过毒发速度很快哦。”郁扶摇嘿嘿笑了两声，翻了个身，终于决定起来了。 郁扶摇刚刚离开郁浩然的腿上的时候，一股针刺一般的麻痛瞬间席卷了郁浩然的整一条腿，郁浩然的脸色也马上就变了，顿时小声哀嚎了一句：“我去！我的腿！”痛死了，又酸又麻，又痒又痛，简直是人间地狱啊！ 郁扶摇抬眼像是要确定郁浩然表情的真假，认真研究了一会儿，尝试着轻轻拍了一下郁浩然的腿。 郁浩然的脸色直接扭曲了：“别别别！你先别动！”那麻痒简直深入骨髓痛入心扉，用痛不欲生来形容郁浩然现在的感觉绝对没有错。他什么时候受这种罪过？郁浩然扭曲着表情想。 真是痛苦啊。郁扶摇努力憋着笑，终于是相信了。伸出手来迅速点了几下郁浩然腿上的几处穴位，郁扶摇快速地拍打着郁浩然的腿，一边帮他按摩。好一会儿，郁浩然变形的脸才慢慢恢复过来。 “好多了吧。”郁扶摇一边问，一边继续给郁浩然按摩。 郁浩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没事了。”小妹的服务可没那么容易享受到，他都没事了，他还这么勤快，那肯定是还有事。 可郁浩然纠结了好一会儿，郁扶摇手上的动作没停，他也没说话，这下子，郁浩然便更加惴惴不安了。 “摇摇……”郁浩然决定还是自己要开口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默，“你还想说什么吗？” 谁知郁扶摇却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我对你好一次还不行么？”郁扶摇顺势白了郁浩然一眼。 “……”郁浩然真想呵呵一句，但是他不敢。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还在马不停蹄地赶路着，月亮越升越高，透出小小的月光在地面上，多出了一分静谧。郁扶摇这才住了手，可郁浩然还没来得及活动活动身子，郁扶摇转个身一倒，又趴郁浩然大腿上了。 “……”郁浩然真是欲哭无泪。“怎么了，摇摇？” 郁扶摇捉弄着郁浩然的衣角，捏来扯去，显然有话要说，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好。郁浩然没办法地拍拍郁扶摇的后脑勺，郁扶摇这才抬头看着他。 “我想带雨姐姐走。”郁扶摇小声地嘟着嘴说。 郁浩然不解，看着妹妹的样子，等着他继续说。 “我本来想让你来带雨姐姐走的。”郁扶摇又重复了一次，低下了头说道，“可是，雨姐姐好像又不想走的样子。但是她又伤心。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郁扶摇嘟着嘴赖在哥哥的身上，小小声地说。郁浩然看着郁扶摇的样子突然笑了，他说怎么郁扶摇一直不说话，原来是有些害羞了。他已经好久没来问他问题了。 “她不想走，就不带了啊，不然她会更伤心的吧。”郁浩然回答他道。 “是吗？”郁扶摇睁大了眼睛看着郁浩然，颇有些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郁浩然轻轻咳了一句，又接着给他解释：“你想想，你雨姐姐要是自己要走的话，她还会留在这里吗？她肯定也是想要跟着一起走的，不然就不会这样了。但是呢，她心里又惦记着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子的。” 郁浩然半是忽悠半是猜测地安慰郁扶摇道。 郁扶摇想了想，貌似是有些道理。皱着脸叹了一口气，郁扶摇忧郁地看着窗帘，不高兴地说：“可是她在伤心啊。” “那你就去问她啊。娘亲也说了，不要轻易替别人做决定，无论你是不是好心。要不然，说不定好心办了坏事，还会被人记恨上的。”郁浩然拍拍郁扶摇的肩膀，把他移到一旁的垫子上，让他自己躺好。 他可不想要再麻上一次了。 ================================================================================================ 今天三月二十一。有一个妹子一直没能到达她最二的年纪。所以有了‘佩景‘这个名字。0v0。 082 询问 85_85525静悄悄的夜里只剩下轻微的摇晃，郁浩然在郁扶摇的身旁靠着车壁，慢慢地睡着了。郁扶摇躺在郁浩然的身边有些睡不着。她今天睡太多了。 不过这应该只是原因之一。郁扶摇感受着摇晃的车轮，碌碌作响还不知道会通向什么地方。她到现在也还没有问过姚林雨或是程元睿，这是要去哪里。 经过了刚刚哥哥的讲解，郁扶摇终于是决定暂时先不带着姚林雨离开了。她准备先去问问姚林雨为什么这么伤心。 至于那个魅，刚刚郁浩然告诉她，魅已经被程元睿关押起来了。郁扶摇不想关心她，可是她却还是会想一想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难道自己真的在哪里惹到这个人了吗？可是，明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她刚刚下山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救了程元睿不是吗？难不成她救了他反倒成了别人的敌人了？ 凭什么？还是说程元睿不值得她救？哥哥说的“好心办坏事，被人记恨上了”是不是就是这样子？ 郁扶摇觉得很委屈。委屈到想哭。也许是因为郁浩然在旁边。 不过郁扶摇还是没有哭。明亮的眼睛里就像掺了水一样，但最终没有满到溢出来。 想起程元睿，郁扶摇更觉得生气了。明明她救了他的命，就算他不知道，他不感恩戴德，那也不能这样子不冷不热任由他的下属这样子对她吧！若不是这次差点出人命了，是不是他也是不管了呢！ 郁扶摇赌气地闭上了眼睛，在心里气哼哼地骂了不知好歹的程元睿几句，才终于开始专心睡觉。 夜，终于真正地安静下来了。 当清晨的微风终于吹拂动了窗帘，郁扶摇睁开了眼睛。窗外只是微光。 郁浩然在郁扶摇醒了之后也很快便醒过来了。这是他们家里的起床时间。 郁扶摇看着窗外露出了渴望，但是郁浩然摇了摇头。他突然猜到了郁扶摇昨天一早是想去做什么了。 “你昨天是想去打拳，然后被堵上了？”郁浩然拍拍郁扶摇的小脑袋问。柔柔的发丝，触感很好。 “是啊！我好久没好好动动了！昨天那么好的机会！”郁扶摇哭丧着脸说。 “……”郁浩然没办法安慰他，事实上，他也可以想象那种感觉周身都不舒服的感觉。那种感觉，他在程元睿的地下室里就体验过了。 摸摸郁扶摇的头安慰了一下他。马车已经停下来休息了。 行进了一个晚上的马车队伍疲惫不堪，看样子是准备休息到下午才继续走路。郁浩然撩开车窗帘的时候，看到护卫准备安营。 马也是需要休息的。昨天因为误了事，才会在昨晚继续行进，今天调整一下，便不会再这样了。 郁浩然下车的时候，顺便把郁扶摇也扶了下来。 姚林雨似乎还没有醒，不然这时候看见郁扶摇一定会奔过来关心。令郁扶摇惊讶的是，程元睿倒是醒了。 不过林佩景不见了踪影。 郁扶摇想了一想，便想明白了原因。原本他的马车是和林佩景共享的，但是昨晚郁浩然在，所以他没有休息的地方，大概这时候，是去了程元睿的车上休息了。 程元睿见郁浩然兄弟俩都下了马车，但似乎无意交谈的样子，程元睿考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郁公子昨夜休息可好？”程元睿问。 “承蒙程小王爷照顾。”郁浩然作了个揖，郁扶摇却躲在他身后就当没看见。 程元睿自然没有办法强迫郁扶摇说些什么，所以他准备走开，让一旁的白祖过来招呼他们二人。 才刚一转身，却听郁扶摇在身后叫道：“接着。” 物品的抛掷声划过空中，程元睿下意识一个转身接住了。却是当初被郁扶摇拿走的弩弓和弩箭。程元睿不由得挑了一下眉。上面不是有毒么？ 郁扶摇敢抛，程元睿相信上面应该是没有毒的了，不然，照郁扶摇前天那么个紧张的模样，可不会这么轻易地随手丢着这个弩箭。 果然，郁扶摇见他接住了，又见一旁的白祖似乎有些紧张，便说：“我已经把上面的毒刮下来了。” 程元睿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弩弓及弩箭交给白祖去处理。白祖单膝给郁扶摇行了一个大礼，感激地说：“多谢郁公子的救命之恩。” “我可不见得你们真的在谢谢我。”郁扶摇嘀咕道，想起昨天一早的凌厉剑锋。 白祖有些尴尬，但还是把礼行完，见郁扶摇接受了，这才起来。 “郁公子的解毒丸可真厉害。不知……”白祖知道程元睿有很多想知道的，但是让程元睿自己过来询问又有些于理不合，更何况，那会有一种审问的感觉在其中，于是白祖暂时接替了程元睿的位置，一边堆砌着火柴堆，一边笑着与无所事事，正在一旁围观的郁扶摇。 郁扶摇也不在意白祖这是试探还是其他什么意思，于是他很不在意地随口回答道：“我做的，还行，只能解解这种小毒。” “……”白祖的话半晌接不下去。这算小毒，那什么才是大毒呢？ 郁扶摇见他呆住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能他说的小毒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惊人了。所以又进一步解释：“那些见血封喉的毒便解不了。” “……”白祖还是没能接下话。 郁扶摇也不在意，只是突然觉得这人有些呆。 白祖好一会儿才问出来口：“真的是您做的？” “是啊。”郁扶摇不在意的说，“前晚那瓶便送你啦，看你做事也挺危险的。” “……”这算不算意外之财呢？白祖想。 “您是怎么知道那上面有毒的？”白祖问。 “很难辨认吗？”郁扶摇问，“闻出来的呀。”在山上的日子，爹娘的考核不是那么容易过的。他几乎什么毒都能分辨出来。因为如果分辨不出来，娘亲会不顾爹爹的请求，直接不给他吃饭哦！ 所以他才学会了偷偷地捏药丸吃。 ========================================================================================= 今天一更，不好意思。。 083 问询 85_85525欲速则不达。郁扶摇无聊地拿着小木棍拨弄着那堆白祖和护卫们堆好的火柴堆。 昨晚赶了一夜的路，所以大概今天会休息一整天。至少半天。郁扶摇有点无聊。麻烦还没上门。所以他在等。 郁浩然去打猎了，因为他想吃烤兔子，有一段日子没吃过郁扶摇的手艺，他还是比较想念的。 郁扶摇有点懒，不过反正也没事干。郁浩然答应他会顺便带草药回来给他了，所以郁扶摇还是同意了。 天慢慢越来越亮，难得今天终于可以看见阳光了。虽然看起来有些单薄，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心情明亮了许多。 停下来休息的这个地方旁边有条小溪，水流很清，还能看见有鱼在其中。程元睿的下属们看起来是想煮鱼汤。 小溪边有几棵矮矮的小柳树，软软的柳枝垂到水里像是在钓鱼。 郁扶摇无聊地看了一阵子，水面的涟漪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鱼的泡泡。 没有人过来打扰他，或许是因为程元睿的态度，也可能是因为白祖那郑重的感谢。 姚林雨或许是因为坐了一天的马车，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至今还没有醒。郁扶摇担心地看了两眼姚林雨的马车，禁闭的车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好久，郁浩然还没有回来，郁扶摇终于丢下手中的小木棍准备出去找人。说实在的，如今这队伍里没有可以说话的人，除了姚林雨和郁浩然。因为魅的关系，郁扶摇对其他人的印象都不好，更何况还发生了昨天早上的那件事。 不过郁扶摇才刚起身，回头便看见程元睿走近了来。郁扶摇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想跟他打招呼，便只盯着他看。 程元睿也看着他，不知道在打量些什么。见郁扶摇似乎有些不耐烦，才开了口：“郁公子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开口是关心，可谁知是不是试探？ “不劳程小王爷费心。”郁扶摇淡淡地说，不想去猜别人的心思。他比较想走开。 “郁公子和魅可是认识的？”程元睿问道。其实他完全可以让白祖来问这些问题，只不过他更希望能亲耳听到回答，来完善他自己的判断。 “谁认识那么个恶毒的女人！”郁扶摇厌恶地说。次次都想置他于死地的人，有什么好认识的！ “不知郁公子可还记得你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程元睿看了郁扶摇气愤的样子一眼，又询问道。 第一次见面就是救你的时候！郁扶摇气愤地想，不过他不打算说。才不想有交集呢！“才不告诉你呢！”郁扶摇蹲回了地上，随手又摸起一根小木棍。 程元睿有些无可奈何，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排斥这个问题。不过其实理由也不难猜测。算了，不想说，就以后再来了解吧。 “那弩弓上的毒，不知……”程元睿其实是想问问是什么毒，谁知郁扶摇还没听完便已经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那些是我的了！”郁扶摇看着程元睿加重语气强调道，生怕被程元睿要回去。 “……”这表现倒让程元睿有些惊讶，他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但又觉得他这年纪这模样看起来真心不像是会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郁扶摇依旧很警惕，像护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提着那根小木棍。 “……在下并非想夺人所好……”程元睿觉得自己有必要向郁扶摇保证一下，免得他跑了。 “那你想做什么？”听到程元睿的保证，郁扶摇才放松了一点，不过却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不知郁公子可知那是什么毒？”程元睿问。 “是‘青莲子’。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给你写配方。”郁扶摇飞快地说。只要程元睿不把他到手的du药拿走，郁扶摇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如果有需要，我解毒丸的配方也可以给你。”郁扶摇认真地说。 程元睿目瞪口呆地听着郁扶摇这一系列的话。他虽对毒这一大家不熟，但至少知道“青莲子”是什么样的存在。毒发速度只在半个时辰之内，最大的特征便是只要碰触到了，碰到的地方会很快地发痒溃烂，脸色苍白如鬼魅，偏偏嘴唇会浮肿发紫，看起来便像是雪白的花瓣中长出了紫色的莲子，因而才被叫做“青莲子”。 如果程元睿自己没记错的话，这种东西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有人传言这种du药已经失传，郁摇竟然说可以写配方？真真是“惊喜”啊…… “你怎么知道配方的？”程元睿的声音很淡，淡到听不出来情绪。 “闻出来的。”郁扶摇得意地说。娘亲可是曾称赞过他的鼻子比谁都灵敏。 程元睿只能说半信半疑，不是很相信郁扶摇的话，毕竟郁扶摇的年纪看起来实在没有说服力。轻皱了一下眉头，程元睿还是提了出来：“那可否把配方……” “给我笔和纸。”郁扶摇痛快地说。 “你要笔和纸做什么？”身后传来郁浩然的提问声，郁扶摇才发现，原来郁浩然已经回来了。看来是大丰收，一只兔子两只小野鸡。 “我不要弄那么多。”郁扶摇皱皱眉，抱怨道。 郁浩然一挑眉，不理他的要求：“你要笔和纸做什么？” “写‘青莲子’和解毒丸的配方。”郁扶摇诚实地说。 “‘青莲子’？”郁浩然皱起眉头疑惑地重复了一次，而后看了一旁的程元睿一眼，突然反应过来，又问：“你说你那天拿到的是‘青莲子’？不是‘红莲惑’吗？” “‘红莲惑’？！”郁扶摇指着郁浩然毫不犹豫地笑了，一边嘲笑一边得意：“你完蛋了完蛋了，娘亲不会放过你的！”娘亲向来以自己的手艺为豪，像郁浩然这样子，一定会被娘亲饿肚子的！ 郁浩然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看来妹妹完全不知道，娘亲已经好久没有考核过他，大概是看出来他不是那块料子吧，所以这事怎么都不会饿到他身上来的。。 084 得意 85_85525春风轻拂，程元睿却突然有些不太喜欢这股春风，郁扶摇兄弟俩这么旁若无人，虽然让他听出了一点消息，但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被无视，似乎总让人觉得不愉快。 不过还好这种情绪并没有存在多久，郁浩然拍了拍郁扶摇的头，自己往小溪边坐了下来。 不理会郁扶摇和程元睿，郁浩然拔出身上的小刀开始给兔子和野鸡褪毛清理。 郁扶摇不满地晃晃脑袋，冲郁浩然郁浩然做了个鬼脸，也不理会郁浩然了。转过身来，郁扶摇又对程元睿说：“给我笔和纸吧。” 程元睿点点头，招手让白祖拿来了东西。 郁扶摇刚提笔准备写，却被郁浩然叫住了：“摇摇你等等，你说我来写。”一边说着，郁浩然放下手中未做完的事情。 “哦。”郁扶摇低头看了郁浩然一眼，同意了。 郁浩然洗干净了手又擦干，伸手接过郁扶摇手中的毛笔，而后侧过头看着郁扶摇，等着他发话。 郁扶摇下意识回头又看了程元睿，程元睿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郁扶摇心里便不由得轻哼，只等着让他更惊讶。 一连串的药材名从郁扶摇口中流水一般地吐出，各种步骤点点滴滴精细入微。得意又自信的表情更像是一种炫耀，而不是背书一般毫无生气所言。 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样子，终于相信了他的说法。闻出来的配方……这得震撼多少杏林国手！只凭着他这个年纪！ ……如能为我所用……程元睿不得不考虑这个可能性。超人的能力总是一把双刃剑，掌握在自己手中便是杀人的武器，但是如果被别人掌握…… 程元睿的眼神在一瞬间露出了凶狠的意味。 但是又瞬间收敛。郁扶摇一边说给郁浩然听，一边观察着程元睿的面部表情。那发生的些些变化，却不是他所希望的巨大变化。难道这样还不够让人惊奇？郁扶摇有些不服气。 他的一瞬间纠结便也错过了程元睿那一瞬间的凶狠。 好不容易写完了，郁浩然随意地甩了甩毛笔上的水墨，赞叹一般地拿起这幅配方欣赏。“果然我的字就是好看！”郁浩然自鸣得意道。 程元睿随意扫了一眼，勉强点点头。还算可以入眼。 只是郁扶摇却理解错了他的点头，不甘心地说：“我可以写得更好看！”说完，便要抢过郁浩然手中的毛笔。 郁浩然侧了个身子把郁扶摇抱住，一手把手中的毛笔举远了去，突然苦了脸：“好吧好吧，摇摇别抢，衣服会泼到墨的。”郁浩然劝说道。 郁扶摇便瞪他。郁浩然终于妥协了：“你写的最好看行了吧。” 但是郁扶摇不满意，又看了看程元睿。郁浩然只能程元睿投去求助的眼神。程元睿眼中浮现了些许笑意，虽然有些兴致盎然，表面还是不动声色，不过他说的话却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不过尔尔。” 郁扶摇怀疑地问：“真的吗？” 程元睿点头。郁浩然却忍不住瞪他。郁浩然已经看出来了程元睿说的确实是他的感受。 郁扶摇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把郁浩然写的东西给了程元睿。然后便开始催促着郁浩然开始收拾他带回来的兔子和野鸡——他已经饿了。 程元睿站在一旁却不走，又问：“你不是说要把解毒丸的配方也写给我么。” 郁扶摇一听，昂起头不见一丝羞愧地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想给你了！” “……”程元睿无话可说。这理直气壮得真让人找不到反驳的气势啊…… 郁扶摇忽而又觉得没意思了。程元睿总是不接他话，有什么意思呢。忍不住要说的话，郁扶摇便只能自顾自地说：“我都送了一瓶给你们了。再给你们配方我多吃亏啊！” 听到这话，郁浩然一边收拾兔子一边点头。 “再说了。那个解毒丸又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东西，你们也会闻不出来么？”郁扶摇说。 程元睿还真不知道他只是在讽刺还是单纯的疑问。他真当谁都跟他一样，单单靠闻便能得出这么详细又可怕的配方么？ 程元睿再次看了看那张薄薄的纸，密密麻麻的字几乎都成了墨点了才能在这张纸把配方写完。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那么小看郁扶摇的话，应该给他拿上一叠纸过来。 “多谢郁公子倾囊相助。”程元睿也猜这大概是真讨不到解毒丸的配方了，回头还是让宫里那群御医们去研究一下吧。程元睿向郁扶摇行了个礼，道了谢，便走开了。 郁浩然忙中偷闲地抬头看了一眼程元睿的背景，目光沉沉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郁扶摇嘀咕着在后悔，自己干嘛那么得意一定要给他炫耀自己的能力呢？ 微风轻抚，柔软的柳树在水面上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涟漪。清澈见底的小溪里，那些光滑的石头偶尔有被阳光照射到的，反射出了亮色又刺眼的光芒。程元睿走向了马车队里自己带来的大夫那里，准备把配方交给他。 还没走到地方，想了想，程元睿还是把那纸小心地用内力烘干了小心地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不小心疏忽了，传出去说不得又是一场灾难。程元睿想。 微风轻拂，郁扶摇不知道又从哪里摸出了一根小木棍，待着自己的哥哥身边，看着他利索地给兔子和野鸡开膛破肚。偶尔拍拍水面，偶尔又戳戳哥哥手中的那些东西。 郁浩然随他去，不受任何影响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或许是真的无聊了，又或许是看到郁浩然快完成了工作，郁扶摇丢下了手中的小木棍，向白祖要了一个火堆…… 真是一对有意思的兄弟。程元睿忍不住想，很平凡的事情在他们做来好像到处都是游戏。 风很轻很柔，吹动了发丝也吹动了思绪，程元睿突然有些急躁起来。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被遗忘了。是什么呢！。 085 美好的季节 85_85525姚林雨醒的时候已经到了日正时分，清晨的阳光犹如昙花一现，厚厚的云层再一次笼罩了这个昏黄的世界。 “小揺，你没事吧。”姚林雨关心道。 “没事呢，雨姐姐吃了没有？”郁扶摇有些忙，他正忙着给那只兔子加调料。 姚林雨摇了摇头，不作声了。郁扶摇忙中偷闲看了姚林雨一眼，有些不解，不过见姚林雨似乎不想走开的样子，便示意她在一旁坐。 “那一会儿试试我的手艺啊。”郁扶摇嘿嘿笑了一下，对姚林雨说。 小婢女给姚林雨搬来了矮凳，姚林雨便坐在一边看着郁扶摇忙活。那边，林佩景也醒来了，大概是练武之人的身体比较强悍一些，看他的样子，精神都已经恢复了。 林佩景见姚林雨在郁扶摇一旁发呆，似乎还没有吃饭的样子，便端一碗鱼汤过来。姚林雨朝他笑了笑，接过喝了几口，却又不喝了。 “不合口味？”林佩景问。 “想试试小揺的手艺。”姚林雨答。 林佩景看了一眼郁扶摇面前的火堆，架在火堆上翻滚的兔子已经渐渐显出了金黄的色调，悠悠肉香已经渐渐飘散出来，清清淡淡的滋味，却不知为何让人有种流口水的冲动。 郁浩然早就站在郁扶摇的架子旁边，警惕地盯着周围，生怕有人来跟他抢似的。 林佩景看着郁浩然那护食的样子，不由得好奇这郁扶摇的手艺到底有多出众。不过看着郁浩然那一副一点都不会让给别人的表情，林佩景最终还是决定不来这里凑热闹了。 肉烤好了，郁扶摇一手拍开郁浩然迫不及待的手，先给姚林雨割了一块，然后才允许郁浩然。 郁浩然虽然有些不满，但说到底，他家妹子才是老大，他要怎么做都得听着。 小小声的赞叹，是姚林雨拼命隐藏的叫好。唔~小摇的手艺真的好好啊！果然有机会还是应该多多蹭着呢！姚林雨闭着眼睛幸福地想。 郁扶摇自己撕了一个后腿当做午饭，剩下的都是郁浩然的份了，两只野鸡有一只已经在早上解决掉了，剩下的那只也被郁扶摇分成了几块，给了姚林雨和自己留了一下，其余的都给了郁浩然。 “饿死鬼！”郁扶摇看着郁浩然的吃相吐槽了一句。埋头苦吃的郁浩然却是理都不理他。 “小摇……”姚林雨安抚地拍拍郁扶摇的肩膀，郁扶摇看起来貌似还是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呢。 郁扶摇回头便冲姚林雨笑，听话地安静下来。 春风吹走了火堆的闷热，郁扶摇看了一眼那群喝鱼汤的人，忍不住和姚林雨咬耳朵：“雨姐姐，你觉得那鱼汤怎么样呢？” “嗯，还行。”姚林雨回想了一下，微笑着说。 “唉，我不太喜欢他们。”郁扶摇又说。真希望他们的鱼汤很难喝！ “呵呵，别理会他们了，到了地方就散了。”姚林雨咬着郁扶摇给她的烤肉，安慰他道。 “对了，雨姐姐可是知道我们这是去哪里的？”听了姚林雨的话，郁扶摇终于想起来这个遥远却重要的话题。 “啊……”姚林雨抬头莫名地看了郁扶摇一眼。下意识回应了一声郁扶摇，却突然觉得口中干涩，不由得停下了吃东西的动作。 “怎么了？”郁扶摇敏感地问道，又咬了一口自己手中的烤肉，“不好吃吗？” “不，不是……”姚林雨努力想朝郁扶摇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成功。盯着手中的烤肉，姚林雨缓缓地说：“我们这是去绘云城的。” “不去京城了啊。”郁扶摇感觉有些遗憾。他还想去那里看看呢。 “嗯。”姚林雨点点头。爹娘似乎也没有在京城了。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那死气沉沉的样子，最终也是叹了一口气。“雨姐姐，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一定要去呢？”郁扶摇有些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怎么能不去呢……”姚林雨叹了一口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那么容易说不就是不？ “不想去就不去嘛。”郁扶摇劝道。只要姚林雨点一点头，他就可以让郁浩然带着两人一起跑路了！ “一定要去的。”姚林雨不知道郁扶摇的想法，但是她自己还是做了决定的。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 “那你在担心什么呀？”郁扶摇问。 “我……”姚林雨说不出口。担心什么？担心就此沉溺在富贵的海洋，找不到自由；担心成亲之后，夫家严厉，让她露不得一面；担心……担心太多了……虽然如今林佩景看起来似乎不是那样的人，可以后的日夜相处，又谁知道呢？ 郁扶摇看到姚林雨下意识看向了林佩景的方向。虽然不知道两人该是什么关系，可他觉得总是和林佩景脱离不了关系的。林佩景的为人……似乎还好吧？郁扶摇想。 “……”姚林雨沉默地看着林佩景的方向。他正在和程元睿说些什么，看起来很是正经，不像偶尔表现出来的那么吊儿郎当那般。程元睿看起来也相当赞同他的样子。 姚林雨注意到，林佩景的发冠带得很正，不知是自己带的还是别人帮他的。若是女子……姚林雨突然心里有些不舒服。衣服这几天似乎都是这么一套，料子看着是好的，也是新的，不过照林佩景那种不在意的样子，边缘已经磨出了毛边。到了绘云城应该再给他做两身衣服才是…… “雨姐姐？”郁扶摇看着姚林雨有些发呆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出声叫了一句。 “啊？啊！”姚林雨回过神来，想起刚刚自己的出神，脸上轰地一下便烧了起来……这，这这，这都在想些什么呀！姚林雨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可脸上的温度怎么都退不下来。 正巧，林佩景四下张望也正看到了这边。姚林雨与他一对眼，吓得姚林雨连忙低下头装作专心吃东西的样子。那耳朵尖儿红到滴血。 林佩景什么都没发现地又回头和程元睿继续说话。郁扶摇却是看出了点什么来了。 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啊！~郁扶摇想起来娘亲的感叹。 ============================================================================================= 接下来一直到上架前都是一更啦。。木桥忙，等到上架的时候再给大家惊喜吧！~。 086 理由 85_85525那群喝鱼汤的已经开始收拾残局，郁浩然却还在啃着兔子啃得不亦乐乎，火堆已经熄灭，小溪水中多了许多争食的鱼儿。 郁扶摇看着姚林雨那害羞的样子，觉得似曾相识。 “雨姐姐，你为什么不把担心告诉他呢？说不定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郁扶摇咬着兔子的后腿，对姚林雨说。他觉得饱了，快吃不下了。 “我……”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建议，林佩景的为人似乎还是可以接受一些的，姚林雨想了又想，总是做不了决定。所以她已经开始心动了。 “还有哦，雨姐姐，你最近的休息真的不好，再这样下去，会生病的。”郁扶摇认真地看着姚林雨，告诫道。 “嗯，我知道的。”姚林雨笑了，摸摸郁扶摇的头。她最近确实睡得不好，不过，也许再过两天就好了。 郁扶摇见姚林雨点头，便也点点头，纠结地看了一眼吃不完的兔子腿，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直接将它掩埋在火堆的灰里。 郁浩然可惜地看了一眼那堆灰，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看来小妹的心情也不是很愉快啊。不过，没关系，他会解决的。 和姚林雨告别，郁扶摇转身往马车走。他决定回去马车上睡个午觉。想东想西太累了，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休息一番，可一转头，程元睿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又怎么了啊，小王爷。”郁扶摇没好气地说。他真是看见他就头疼，最好大家到了绘云城一拍两散，各走各的，永不相见吧！ “魅说要见你。”程元睿走近来，对郁扶摇说。 “她说见就见？我困了，你们自己先去聊吧！”郁扶摇对此是一点兴趣都没有，毫不犹豫地拒绝，郁扶摇飞快地钻进了马车厢里，把门也一起关了。 程元睿大概也是猜到过这种情形的，在郁扶摇的马车前站了一会儿，最终放弃了一般地摇了摇头，往回走了。 启程的时间定在了日昳之末，也就是未时末的时候。按道理说，太阳已经这时候已经偏西，便是赶路的好时间。不过这阴沉的春日时分倒是没有这种顾忌，这个时间的安排不过是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大家的休息也都差不多了。 照着前面探路的人来报，那个时间启程到日落之前，便能够到达下一个小型的城镇了。 似乎是小平镇了吧。程元睿沉默地想着，那些事务还在追查，却没有多少音信传出来，似乎不太妙。 不过急也不是办法。程元睿看了几眼厚厚的云层，看着似乎又有雨的样子，又似乎不太会下，这种捉摸不定的东西真的很影响路程的判断。想起来绘云城这位少城主，程元睿摇了摇头，着不着急都是他的事，而他的精力在这方面并不需要放下多少。 不过林佩景也真是的，孤身一人前来寻找小郡主也就算了，如今找到了要回去了，竟然也不叫护卫前来，真不知道存了一些什么心思。 程元睿想了想，走向了绑着魅的那辆马车。马车并不大，原本是拉着一些货物的，如今已经清空了来。魅的下属看来对魅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这绑着她的马车还是给她尽可能地弄得舒服了些。也或许是因为心里怪罪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怪罪他这个主子的。 魅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话也不怎么说。她的面巾已然被除下，便是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却没能及时发现。 程元睿见到魅的时候，魅也正看着马车的门板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来见你。”程元睿说。 “呵。”魅随意地咧了咧嘴，干涸到有些开裂的嘴唇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粉嫩，变得可怕了许多。 “为什么那么针对他？”程元睿看着魅问。 “……”魅又再一次沉默了。 “喝点水如何？”程元睿说。身后便有人端了一碗水来到魅的面前。 魅看了程元睿一眼，似乎是犹豫了片刻，但终于点了点头。那端着水的人便连忙举着碗往魅的嘴里送。一点一点的水流滋润了嘴角，一碗水喝完，魅也似乎多了一些精神。 程元睿点点头，又让人端了一碗过来。魅尝了一口，有点腥，是鱼汤。 魅下意识又看了程元睿一眼。程元睿也看着她。最终魅妥协了，就着护卫的手把那碗清淡的鱼汤喝完。 护卫下去了。魅却还是不说话。程元睿也不说，掩着嘴轻轻咳了几句，引来了魅的注视。程元睿已经习惯了。也终于是明白了。 魅是喜欢他的。程元睿其实很久之前便有了那么一点感觉，所以对于魅，他总是多了一点放纵，因为他相信这个人不会背叛他。可如今这场面，却有些不太对劲了。 魅看着程元睿。她对于程元睿的眼神已经很熟悉了。这么多年跟在程元睿的身后，怎么说也总是有经验的。她看见了其中的了然，又有些疑惑。 看来主子是知道了啊。难怪这么一天一夜以来，也不过就来看了她这么一次。魅想。 魅并不奢望些什么，因为她本没有奢望的机会，更何况…… “为什么那么针对他呢？”程元睿看见了魅情绪的变化，带着一点软化，又问了一次。 “您知道的，当初属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您的面前。”魅低下了头，轻轻地说。 程元睿不说话，在一边听着。 “我永远都不会忘了当初的场景，无论是我那爹娘的惨死，还是那山寨的欺凌……”魅低低的声音仿佛承受不住这春风中的暖意。或许她的心便一直没有温暖过来过。 程元睿不知道，他也没办法知道。有些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便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所以程元睿只是听着。 “我为什么针对他？呵呵！”魅突然笑了，低沉的笑容很漂亮，却又带着那么一点疯狂的意味，“为什么？！呵呵！因为我在那些地方见过那张脸啊！”魅想大笑，却又笑不出来。所以她只是低声，却又是那么恶狠狠地说着，“就算年纪轻了又怎么样！我见过那张脸啊！让我怎么可能不去针对他！”。 087 小平镇 85_85525失去了阳光的天地即使在正午，也显得有些昏黄不定，更不要说这照不进阳光的马车中。昏暗的马车中，魅的那双眼仿佛蕴含了无数的怒火，烧的那眼明亮得吓人。 程元睿也有些愣住了。 不得不说，魅的理由有些出乎程元睿的意料。难道郁扶摇竟然是当年那个山寨里的谁的孩子？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余叔又是怎么认识郁扶摇的呢？余叔这些年来的行程几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为什么他会不知道？ 在一片沉默之中，程元睿退出了那个昏暗的马车，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郁扶摇的马车。 虽说口说无凭，但空穴来风也是需要源头的。 日昳之末来临的时候，程元睿一行人再一次启程。这次的行程显然轻快顺利了许多，但是程元睿的心底却多了些许沉重，他又写了一封信向余轩确认郁扶摇的身份，也问起了郁扶摇的父母，这信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到达，也不知道在何时才能收到回复。 一路顺利地住进了小平镇的客栈，程元睿看着郁扶摇兄弟精神不错地从马车中换到了客栈中，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佩景把姚林雨送回来房间之后，又过来找程元睿喝酒，不过程元睿没有叫酒，而是给了茶叶给小二，让他送一壶茶上来。 小二出门的时候，程元睿看到“余浩”又把小二叫住了，似乎也交给了他什么东西。程元睿不由得暗暗留了个心眼。 光线已经全数泯灭在黑暗之中客栈的油灯慢慢点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是灯火通明。程元睿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黑乎乎的云层总有种越压越低的感觉，恐怕明天又不好走了。 林佩景站在程元睿的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程元睿头也不回地问。 “我说，就没有人逼着你成亲么？”林佩景摸了摸鼻子，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没有。”程元睿也淡定地回答。“皇兄倒是想来着，可惜他没办法抓到我的把柄。” 没有把柄，谈何逼迫？ “啧。”林佩景半是气恼半是无奈。 “你到底在苦恼什么？”程元睿关上了窗户，转身坐到小桌旁边的椅子上。 茶水还没有送来，他也只能随意倒着一杯温水放着。 “……”林佩景没说话，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程元睿拿眼角瞟了他一眼：“既然那么担心，何不去试着谈一谈？” “呵……”林佩景笑了一下，不说话。 程元睿一听便猜到大概是林佩景骨子里的骄傲又犯了：“难道你准备一直自己苦恼下去。”程元睿状似不在意地问。 他看出了好友的纠结，也想帮他一把，可如今却是他这好友该把自己的想法弄明白。他知道林佩景似乎在担心与姚林雨不合，可在他看来，这个担心却是有些多余。 程元睿不止一次从姚家二少那里听闻了这位小郡主的大名，多数都是抱怨。不像一个正常的大小姐一般在家里做着女红勾着古筝，却爱拎着一把软剑到处跑。姚家二少便是那奉了父母之命，负责把没事就逃家的姚小郡主寻找回来的苦命之人。 然后还抱怨了什么？程元睿有些忘记了，但就小郡主这不爱着家的性格，与林佩景倒是相配的。林佩景也是一个有着一颗浪迹天涯的心的人。 这些日子程元睿也看见了姚林雨的纠结，也看见了林佩景的纠结。这两人的纠结似乎都有些纠结错了方向。程元睿看着心里也想叹气。 “难道真的去问吗？”林佩景有些垂头丧气，“大家小姐的，有什么分别呢？” “难道需要让你出来找人，这个分别还不够吗？”程元睿状似无意地提醒了一句。 林佩景一愣，随后沉吟不语。 程元睿也不理他。温开水寡淡无味，比之茶水自然是不好入口的，更何况曾经程元睿也是一个爱酒之人。 还好，就在他这么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来敲门。 来的依旧是那个小二。端着茶水一脸招牌的笑，敲敲门，点头哈腰道：“公子，您要的茶来了。” 程元睿点了一点头，小二把茶水放下，人便出去了。也顺手把客房的门关上。 蹬蹬蹬一阵下楼的声音，对程元睿来说当真是清晰得可以。 不知道小二把“余浩”兄弟要的东西送过去了没有，程元睿端起茶水，淡淡地想。 茶水的袅袅轻烟微醺在脸上，是淡淡的清香，程元睿享受一般闻着这股清香，倒不急着入口了。 说到底，真不愧是御赐的贡茶啊。程元睿感叹道。 林佩景心里不是很平静，这茶水烫口，他便不想去碰它，倒是从之前的温水壶中倒出了一杯温开水，作势要往口里送。 “啪啦”一阵瓷器摔碎在地上的脆响响起在了隔壁，林佩景拿着水杯往嘴里送的动作一顿，把水杯往桌上一放，便连忙过去查看。隔壁，可是小郡主的房间！ 程元睿也放下了茶杯，两人一前一后往隔壁看。却见隔壁的门口已经有人开始过来围观。 马车的护卫自然不是吃素的，牢牢守着门口把人群驱散开去。程元睿在门口往屋里一看，地上的茶水呈出了墨绿的色彩，屋里却不只是姚林雨一个人，郁扶摇，郁浩然全都在其中，还有那个小婢女。 小婢女的脸色便吓得苍白，姚林雨似乎也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跟在郁扶摇的一旁拽紧了手中的丝绢。郁扶摇和郁浩然的脸色却是铁青的。来到门口的林佩景脸色也变了。 茶水有毒。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程元睿慢慢地踱进了房间里，三只茶杯都躺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地的碎片，茶水混淆在了一起，看不出来原本都是有毒的，还是只是其中的一杯两杯。 脸色苍白的小婢女手中的茶壶还端在手中，紧紧拽着，像是被吓坏了，也没想过这茶水是不是有毒，不晓得要把茶壶丢开。 程元睿抬眼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郁扶摇。 这才刚刚住进客栈便出了这事，巧合还是阴谋？。 088 茶水有毒 85_85525听到茶杯掉地的响声的小二想要进来收拾东西，却被阻挡在门外，护卫们威风凛凛的样子让人感觉战战兢兢。掌柜的听到响声，也想过来陪个不是，但是见了这个阵势，却是待都不敢待着，急急忙忙便不见了。 真是没骨气。护卫们鄙视地想。 要是和平客栈那个小二，一定会比这些人做得好。郁扶摇见了这状况突然想起自己见到的上一个小二。两相对比，孰优孰劣真是显而易见。 “是什么毒？”程元睿观察了一会儿，便直接问郁扶摇。见着郁扶摇的脸色，程元睿也记得郁扶摇的本事，知道他应该是有了结论了。 “‘满堂红’。”郁扶摇咬牙道。 又是一款少见的毒，谁这么有本事，找来这么多稀少的东西呢。程元睿意味深长地看了郁扶摇兄弟俩一眼，吩咐护卫小心把碎片拿好，然后准备回房。 茶壶和小婢女也都被带走了。姚林雨有些心烦意乱，当即也不想多说什么，只说了明天再谈，便作势要进内室休息了。 程元睿等人都不好打扰，只好退出了房间。 “不知可否请郁公子到在下房里一述？”程元睿看着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郁扶摇，发出了邀请。 “当不起‘请’字。”郁扶摇拱手作了个揖，示意程元睿带路。 郁浩然对郁扶摇看的紧，自然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而林佩景却对整件事都很好奇，所以也跟了过去。 房间里的灯火依旧通明，郁扶摇来到房间的门口，却没有跟着迈进去，而是皱着眉东嗅嗅西嗅嗅。如果除去这皱着的眉头，还真像一只觅食的小老鼠。程元睿见了郁扶摇这模样有些想笑。 林佩景淡定地在一旁看着郁扶摇的动作，郁浩然看起来却是整个人都很防备。 程元睿便觉出不对来了，便也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郁扶摇的动作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进了门，看也不看房里的状况地，直接便往桌子边上走。 不大的桌子上只放了程元睿和林佩景刚刚装水喝茶的杯子以及那个茶壶。程元睿和林佩景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只见郁扶摇拿起林佩景的那个杯子看了一眼，从身上掏出一根小小的棉签沿着杯口擦了一圈之后便把棉签放好。而后，拿起程元睿的那个茶杯作势要摔—— “慢着！”程元睿眼睛一眯，顿时开口阻止。 郁扶摇的动作一顿，有些不解，但被郁浩然从手里抽走了杯子之后，突然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突然让人觉得他很可爱。 “抱歉，习惯了。”郁浩然替郁扶摇说，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而后在程元睿发问之前又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有毒。” 林佩景顿时瞪大了眼。真的假的？这里面可是御赐的贡茶，茶叶里要是掺了毒，那可就不得了了。 但是，若不是茶叶的错，那是水的问题，还是茶杯的问题，或者更应该说，是被谁动了手脚呢？ 程元睿皱了一下眉。 郁扶摇又闻了一圈那个茶杯，很快给出了答案：“一样的，‘满堂红’。” 那就是同一个人下的。程元睿顿时下了结论。小二！ 郁扶摇显然也想到了，不过却没有说话，只看着程元睿出去吩咐了一趟，让护卫把小二找过来。 “为什么不是抓起来呢？”郁扶摇问程元睿。 “虽说小二是最值得怀疑的，但如今这么说却有些空口白话的意思，毕竟我们还没有真正的证据。”程元睿给郁扶摇解释道。 “……”郁扶摇没有说话，却明显有些不以为然。也夹杂着一点愤怒。自从姚林雨被程元睿和林佩景请动上路，离开余家药铺开始，这一路上这么天了几乎没有消停过，这让他怎么能够安心。 程元睿知他有些心急了，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便让林佩景先把两人送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林佩景依言而行，郁扶摇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着。每次看见程元睿总有些郁闷，他倒更宁愿自己无聊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更何况现在还有郁浩然在。 林佩景把两人送回了房间，郁扶摇连招呼都没有打便自己去了内室，看样子是不准备接待了。郁浩然也是无奈地看了郁扶摇一眼，跟林佩景说了一句“对不住”。 林佩景摆摆手道：“不碍事，郁公子年纪尚幼，容易累也是可以理解的。” 郁浩然笑了笑，没有接林佩景的这句话。一个是林佩景事实上年纪也不大，他这说法显得有些过于老成和违和，而另一方面便是，这话语之中透出了那半点不满和淡淡的讽刺更让郁浩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 无论郁扶摇做了什么，做对或是做错了，郁浩然更觉得郁扶摇也只能接受他们自家的批评，而不是这半句不满和淡淡的讽刺。 “在下便不打扰二位休息了。”林佩景一说完，也知道有些坏事。他确实对郁扶摇有些不满，主要是郁扶摇太过于轻视程元睿的判断，所以才想要说上两句，可这两句却真的有些不经过大脑了。 不过郁浩然这笑笑的模样似乎并不打算摊开了说，林佩景也乐得有台阶下，便急忙道别。 “天色已晚，林公子早点休息吧。”郁浩然对林佩景行了个礼，淡淡地道。 林佩景回礼之后便离开了，便是刚刚好错过了郁浩然那半眯起的眼神。 有道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怒。郁扶摇确实就是郁浩然的逆鳞之一。当然，林佩景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因而郁浩然没有发怒，只是并不打算就此揭过而已。 至于到底要怎么做好，郁浩然轻轻关好了那扇房门，慢幽幽地盘算着。不急不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哥。”郁扶摇的声音在内室里响了起来，有点说不清的愉快的意味。 郁浩然回过头无奈地拍拍额头。这愉快的意思，看样子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 “哥！”郁扶摇又叫了一声。 “又怎么了？”郁浩然终于是无奈地应了一句，快步走了进去……。 089 有趣 85_85525油灯在灯罩中静静地燃烧着，门窗关得紧紧的，不愧是客栈最好的房间之一，内室外室都很宽敞。 郁浩然看了看地板，还不错，挺干净的。 “哥，看看，闻闻看。”郁扶摇开心地向郁浩然举着手中的小药瓶，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是什么东西？”郁浩然接了过来，打开闻了闻。然后不由得皱眉，“哪儿来的。” “杯子口上的。”郁扶摇笑眯眯地说。 “你个毒妹子！”郁浩然不由得吐槽，这小药瓶里装的就是那从林佩景水杯口上刮下来的“好东西”。 郁扶摇笑眯眯地不说话，只是把递给郁浩然的小药瓶又抢了回来。 “啧，摇摇，你有那么多种了，给我一点吧。”郁浩然向郁扶摇讨要到。 “不给！你自己配去。”郁扶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我没东西啊！再说了，哥哥哪有你厉害啊。”郁浩然一边解释，又一边给郁扶摇说好话。他说的也确实不假，郁扶摇几乎得了爹爹和娘亲的全部真传，真不知道这小脑袋瓜子在这方面怎么会那么好用的。 郁扶摇怀疑地看了郁浩然一眼，在确定了他不是在哄他的时候，这才勉为其难地掏出了几个小瓶子：“那，就这几个给你吧。”郁扶摇说。 郁浩然拿起来挨个闻了一遍，确定了货色不错了之后，这才拍了拍郁扶摇的小脑袋：“好摇摇。”郁浩然夸奖道。一个个的，难解得可以，果然这小娃子还是不好惹啊。 郁扶摇得意地哼了一句：“那是。” “顺便给我点解药。”郁浩然说。 郁扶摇瞪着郁浩然不乐意：“你……” “我不会配。”郁浩然打断郁扶摇的拒绝，毫不犹豫地示弱。“好摇摇，就帮哥哥一次吧。” “凭什么？”听到“帮”字，郁扶摇的黑眼珠子转了又转，问道。 “唔，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好不好？”郁浩然毫不犹豫地说。当然，郁浩然敢答应地这么痛快，自然是准备到时候，要是郁扶摇太过分了，便直接上报娘亲那里，让娘亲多多教导教导就好了~ 反正娘亲不也是有让他盯着郁扶摇，让郁扶摇不要玩得太过分的意思吗？ 郁扶摇不知道郁浩然的打算，看到郁浩然这么痛快，想了想，也答应了。又从怀里掏出两个小药瓶，郁扶摇分别指着给郁浩然解释：“这个是解小毒，这个是解大毒的。” 大毒和小毒的区别方式自然就是能不能见血封喉。解大毒的东西给常人倒没有太大用处，因为很多时候动作慢了就没用了，但是对于郁浩然还是很有用的。用娘亲的解释就是，他们一家的毒抗都比较高。 郁浩然喜滋滋地打开闻了闻，确定了一下，然后郑重地收进了怀里。 兄妹之间其实总归还是有些默契的。大小毒的解药当然不只是针对郁浩然手中的那几瓶郁扶摇送他的小药瓶，而是为了郁浩然未来可能遇到的危险着想。 “娘亲给你的呢？那么快就用完了？”郁扶摇问郁浩然。 “你以为娘亲给我多少啊？！”说起这个郁浩然不由得提高了嗓音，不等郁扶摇回答，郁浩然已经开始了自问自答，一脸气愤，“娘亲就给了我八颗！八颗！！说好的我是她最爱的儿子的呢！” “哦。”郁扶摇随口应了一句，不理会郁浩然的发疯。娘亲就郁浩然一个儿子，就算是只有比小指头还小的那一点爱，那也是最爱啊。 真是天真的郁浩然，对于这么实际的东西，娘亲的话怎么能那么当真呢！郁扶摇鄙视郁浩然。 不过郁浩然也只是说说而已，他也知道自家娘亲事实上不是很靠得住。所以抱怨也只是说说就过去了。不过嘛！自家妹子的大腿还是要抱紧的！毕竟更靠谱啊！ 折腾了这一会儿，郁扶摇也是累了，随便洗了把脸便准备睡觉：“晚安，哥哥。”郁扶摇打了个呵欠，随便往床上一倒，便准备梦周公去了。 郁浩然也觉得郁扶摇这个时候该去睡觉了，因此便说道：“晚安，摇摇。”随即吹熄了房间里的所有灯光。 房间暗了下来，地铺也准备好了，郁浩然认命地躺了进去。毕竟他们现在是“兄弟俩”。虽然程元睿他们有的是钱可以多开几间房，但是问题是，客栈它没有那么多房间啊！于是郁浩然便也只能和郁扶摇一个房间了。 不过就算有，郁浩然也不打算和郁扶摇分两间房睡，他对于程元睿等人的护卫可算是完全地不信任了。 虽然小时候他们也是在一起睡了，不过早在五岁的时候便开始各自睡一张床了。郁浩然默默地躺在被窝里。没有办法，郁扶摇说到底是“妹妹”。总不能让郁扶摇睡地上吧？ 房间里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那均匀的呼吸轻轻响起。郁扶摇已经睡着了。 郁浩然闭上眼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听着郁扶摇的呼吸，慢慢也睡着了…… 相对之下的，程元睿的那个房间却依旧灯火通明。那个店小二刚刚从程元睿的房间里出去。只见他浑身冒着冷汗，一副虚脱的样子，大概是房间里的几人气势都太过于强大而他承受不来。 事实上也是的，林佩景不过是问了他几个问题，就见那店小二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冷汗直流，真让人担心他是不是会随时晕了过去。 还好最后还是挺了过来了，只不过出门那手脚发软的模样，也实在是让人看不过眼了。 程元睿挥挥手，让一个护卫把那小二送回了他的房间。 “怀守，怎么样，那小二说的可是可信？”林佩景兴冲冲地问程元睿。整个询问过程都是他在问，程元睿却是一句话都没有插入，只是在一旁听着。林佩景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程元睿的看法。 “半真半假。”程元睿曲起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瞳孔清澈，若有所思。 这家客栈还真是有趣啊，似乎有着不少牛鬼蛇神，隐藏着不少的秘密。 白祥他们应该也差不多有消息了吧？程元睿淡淡地想。。 090 半夜 85_85525轰隆的雷声在半夜滚滚而来，明亮又尖锐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的平静。 在一片轰隆声中，一闪而过的闪电照亮了程元睿所在的房间，有一个人影正坐在床头，不声不响。 程元睿还没有睡。不得不说他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刚刚在想白祥他们应该有消息了，没多久便接到了白祥的飞鸽。 不出所料的是，这间客栈确实有问题。 程元睿这一行人刚刚来到这家客栈之中，而白祥那一队人也正好刚刚从纷乱的线索中找到了这一家客栈。客栈的名字倒不出奇，叫“同福客栈”。不知道，是与谁同福呢？ 程元睿也不得不佩服那个给他们订客栈的护卫，真是慧眼识珠。 程元睿淡淡地想。 店小二确实是有问题的，只是问题不大，大约是怕自己被牵连，很多事情都说得模棱两可。煮水的时候，店小二并不在水的附近，却说不清是在哪里，那时候的水是没有人看管的，要下手很是简单，只是那厨房人数也不是很少，要进进出出没有被发觉异样，毕竟是需要一定的方法的。 要不就是客栈中，大家都很熟的人，要不然，便是煮水那地那个小窗口的问题了。 不过，小窗口之后是后院，他们的马车在那里，也有一批护卫在那里。魅还被关押在马车之中，自然还需要有人照料的。 去过后院的人不是很多，护卫们都还是记得的，在那一个又一个的指认之下，果真还是少人了。一个叫木头的厨子，另一个，便是客栈的掌柜。 照说，客栈有问题，第一个要找的就是掌柜的，但是掌柜的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不见了。程元睿倒还有着些微印象，似乎当时小郡主的房间里被郁摇摔了杯子之后，那掌柜的还是有过来看了一眼的。只是在看见那满地墨绿的液体之后，掌柜的似乎是白了脸急急忙忙便走了。 那时候他还以为掌柜的是去报官了，或是也是一时惊吓，怕被问罪。 不过这不见了不正是证实了掌柜的有问题吗？ 程元睿不着急，自有人在找他。白祖已经给白祥传去了消息，想必很快便有结论了。不过白祥他们一群人倒还没有必要去见。没有最后的结果，即使见了面也大概报告不出新的东西。 轰隆的雷声打了半宿，瓢泼的大雨也不甘示弱，在雷声响起之后没多久，便倾盆而下。程元睿在恍惚间才想起来，这似乎也到了惊蛰的时节了。 雷打惊蛰谷米贱，惊蛰闻雷米如泥。看来今年会是个丰收的好年啊。程元睿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想。 但是程元睿最终还是没能睡着。 轰隆的雷声和瓢泼的大雨阻止不了有心人的行动，在程元睿迷迷糊糊还没睡着的时候，一阵轻微的打斗交手之声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程元睿等几人的房间也大概便是程元睿、姚林雨、郁扶摇兄弟、林佩景。那些护卫们倒是杂七杂八地分散在各个不同的房间，也有在他们附近的，也有离得远些的。 程元睿也是累了，打斗之声响起来过了几个眨眼的声音，他才突然醒悟过来一般惊坐起来。是隔壁的隔壁，郁摇兄弟俩的房间！ 程元睿连忙翻身下床，只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便闪了出去。一出门，程元睿便和同样听到声响的林佩景对上了眼，两个人点了下头，轻手轻脚的来到了房间的门口。 倾耳一听，果然是这个房间的动静。 一边，白祖也已经听到了声响，拿了佩剑出现在他的房间门口。见程元睿已经出门了，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了神来，跟在了程元睿的身后。 大约是觉得动静大了，怕出现意外，那房间里的动静突然停顿了一个眨眼的时间，程元睿心知不好，连忙想要推门进去，却因为门被反锁，一时不及，便听房间里一声闷响。却是窗户被狠狠地快速推开的声音。 白祖急忙返回房间中窗户中追了出去。 程元睿的动静自然也被发觉了，程元睿在房门口没有走开，果然下一瞬间，门开了。 是郁浩然，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显然刚刚打斗的其中一人便是他，见程元睿想开口询问，郁浩然连忙打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内室的方向。 程元睿猜到他这是怕吵醒了郁摇，看“余浩”一脸庆幸的脸色，大概郁摇是没有被吵醒的。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摇摇睡着了不要吵醒她。”郁浩然压低了声音说。 虽说也可以去程元睿或者林佩景的房间说话，但是要郁浩然这个时间离开房间，是万万不可能的，谁知道会不会有黄雀在后候着呢？ 见林佩景有些不赞同的样子，郁浩然又说：“没什么大事，我可以解决的，应该是普通的小贼。进来偷东西的。” 林佩景想要说话，但是被程元睿拉住了，便只好闭嘴。 程元睿向郁浩然点了点头，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林佩景心有不满，不想回去，便跟了程元睿过去，想跟他说说话，或是抱怨两句。 郁浩然见两人离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们一眼，关好了房间，又小心地将窗户也严严实实关上。 走到床边看了一下郁扶摇，还是那么安静睡着的样子，嘟着小嘴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大概是刚刚也是有些许影响到的，又或许他其实这些天便没怎么开心过。郁浩然替郁扶摇捻了捻被子，暗暗叹了口气，又坐在地上呆了一会儿，才重新回去被窝里。这次，却比之前更加警惕了。 程元睿和林佩景进了房间没多久，追出去的白祖便回来了，已经是一身湿透的模样，进来向程元睿请罪。人依旧是没有追到的。 “那贼人轻功太高，才追出去没多久便不见了踪影，请主子责罚。”白祖单膝跪在地上，低声说道。他握着佩剑的手已经握得不能再紧，心中的那口气却梗在喉口，咽不下去。 已经是几次失利了，白祖有些痛恨自己的无能。 “你身体刚好，也不能怪你，下去休息吧。”程元睿说。 却减不清白祖心中的罪恶感。。 091 单刀直入 85_85525雨势很大，轰隆的雷声也没有罢休的意思，在这黑夜里，闪电的光芒确实有些刺眼。 似乎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程元睿在房间里点起了一盏小油灯。 “怀守，为什么不问清楚？”林佩景站在一旁，看起来已经冷静了许多，只是他还是不解。“你真信了他的说辞？” “信倒不一定可信……”程元睿沉吟了一句，又说，“不过，我还是能理解他的意思，我也觉得没有必要吵醒郁小公子。” 这句解释，却让林佩景瞪大了眼睛。吵醒？程元睿竟也会用这个词语？虽说程小王爷即使在冷面之后，也少有不好的名声传出来，但是对于“吵醒”这种定义，想必他以前是不会做的吧？ 程元睿看着林佩景，大概是猜到了他的疑惑，便又解释了一句：“那房间里头的动静我也听到了，房间中的模样也是看见了的。看那样子，‘余浩’似乎便是不想要吵醒郁小公子，否则大打出手之下，那贼大概也是会被拿下的。”郁浩然至今还没有告诉他们真名，因而也只能继续用“余浩”来称呼了。 林佩景仍有些拐不过弯来，程元睿也只好继续说：“但凡轻功过人的，在武力方面总会是以取巧的方式，看‘余浩’的模样，面对这种取巧并不是很在行。当初你拦住护卫们，‘余浩’前去救郁小公子的时候，我也是看见了的，他的武功和你估计便是伯仲之间。” “‘余浩’是郁小公子的哥哥，对郁小公子很是看重。我怕的是，万一我们强行问话，到时候吵醒了郁小公子，‘余浩’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程元睿说，“会不会出手是另一回事，倒是怕他不会好好说话了。” 郁浩然对郁扶摇的看重的有目共睹的，因此林佩景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莽撞了。 “那就是要等明天再说了？”林佩景有些担心地问。他担心地是姚林雨那边出了岔子。 虽然‘余浩’说了是小毛贼，可不一定人便这么死心了，也不一定那郁摇兄弟俩便真是那人的目标。万一兜转回来，可就麻烦大了。 “你想多了。”程元睿沉默了一会儿，对林佩景的结论下了定论。因为这件事情，守夜的护卫又多了几名，那人若不是个盲人，大概便会选择暂时退却了。 林佩景在程元睿的这句话中，默默地回去了自己的房间继续休息。程元睿也是躺下，却没有马上睡着。 事实上，他也在着急，虽然他知道急不来。同样的，他也怀疑余浩的说法，说服林佩景的理由，也是在说服自己的理由，程元睿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着急，等待着天明的到来。 ………… 程元睿还是睡着了，他最近确实有些疲惫，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但是由于依旧缺少了必要的训练，让他的精神仍旧没有那么好。 程元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白祖正候在门外，为他端来了漱口的茶水。经过了昨晚的动静，这家客栈的许多人都没有了能够被再次信任的理由，因而白祖对所有的事物都进行了再一次的详细检查。 郁扶摇自然也是醒了，他的生物钟总会在天微明的时候准时让他醒来，尤其是经过了这么好的休息之后。虽然郁浩然也曾经有过这种东西，但是昨晚他的休息并不是很好，因而精神不是很好，又倒在地上多眯了一小会儿，然后被郁扶摇踹醒了。 郁扶摇和郁浩然一起在客栈的大堂里看着门外路面上溅起的大水花发呆。 雨依旧还是很大，轰隆的雷声与明亮的闪电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二位起得倒是早啊。”程元睿走上前去打招呼。 “程公子早。”郁浩然抬起头来回应道。倒是郁扶摇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扭头回去看那路面上的水花，满脸的遗憾。 早点很快便有人送了上来，程元睿招呼两人一起吃，不过两人都是摇了摇头，表示已经吃过了。 也是意料之中，程元睿自己吃完了之后，这才看见林佩景从楼上下来。 见他们都在，便也走了过来。 郁扶摇抬头又看了林佩景一眼，想到不知道姚林雨醒了没有，便起身回去楼上想看看。 郁浩然这次没有跟上去，而是对林佩景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他知道两人有话要问自己。 “郁公子这么多天来，似乎一直没有介绍过自己……”林佩景意有所指地说。 郁浩然挑眉：“我以为凭着两位的身份，应该是早便知道了才是。” 程元睿淡淡地说：“郁公子谬赞，我等可没有通天的本事，自然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郁浩然又是一挑眉，显得心情倒还是不错的。他下山至今确实没有怎么用过真名，主要是娘亲觉得他会丢人，所以要他先闯出了名头之后再用，所以他一直便用的“余浩”这个名字。偶尔遇到什么特别的状况，才会额外再换个。 “我姓郁。至于叫什么，人不才，高堂有令，江湖无名，不许以真名示人。二位称我‘郁浩’便是了。”郁浩然说。 听了这话，程元睿和林佩景都是眼神一眯，林佩景更是直接皱起了眉头。 哪里有什么父母会这样子让子女一直隐姓埋名，除非是什么特别见不得人的人。若是这样，那郁浩然说的话，还有可以信的部分么？ 林佩景有些恼火。 程元睿连忙拉住要发火的林佩景。郁浩然既然敢把这话摊开了说，说明他确实是有交诚的心，名字也不过是个代号，有一个便够了。 林佩景知道程元睿的意思，只好安静下来。 郁浩然也没有说话，等着两人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郁公子。”程元睿说，“如此，是否可以把昨晚的详情告诉我们了？不知阁下是怎么确定那是来偷你们东西的贼呢？” 拐弯抹角并不是必要的手段，何况昨晚郁浩然已经答应了事情在今天说明，自然，程元睿便是单刀直入，直接问结果了。。 092 扎根 85_85525天上这雨下了就没有停的意思，无论这大雨是否磅礴，同福客栈中的气氛和谐之中却夹杂这怪异。 郁浩然之所以猜测来的是贼，并且目标就是他们，自然是有根据的。 昨晚那人的目标实在是太明确了，明确到甚至忽略了他这个打地铺的人，一进房间，便直接冲着郁扶摇去了。 郁浩然怎么可能忍。 闪电之下，房间里时明时暗，郁扶摇本就睡得不安稳，更别提要是有人打扰会怎么样。 所以郁浩然没有任何迟疑地一个翻身便和那人交上了手。 若说是普通毛贼，为财而来，那既然有人发现了应该是即可逃走才是；若说是摸错了房间，那既然看见了郁浩然，也交上了手了，也该知道错了，也该舍下走了才是。 可是，那贼偏偏不是这样的。他跟着郁浩然缠斗，技巧颇高，对自己的信心十足。守着床铺怎么也不肯走，即使有郁浩然在一旁引导着。总是抓住空隙依旧不死心地想往郁扶摇的一旁靠，似乎郁扶摇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势在必得的。 为此郁浩然也很是恼火。若不是程元睿几人过来，有些惊动了那人，大概是怕人多了扛不住了，这才终于舍下目标，开窗冒雨逃窜而去。郁浩然其实是差点用了毒的，不过是他已经习惯了没有带着毒在身上，因而有些不记得了，这才失去了机会。 “可知那人是在窥视舍弟何物？”程元睿等郁浩然说完了，这才问道。 “……”郁浩然看了程元睿一眼，低下头考虑着有没有说的必要。 “什么东西怎么神秘？”林佩景也好奇。 在郁浩然的猜测中，郁扶摇平时招摇的，容易惹人窥视的，应该是那块挂在他腰间的玉佩。也不知道是娘亲捡了谁的，居然也找不到主人，更不要提娘亲一直惦记着的那半块古玉了。 郁浩然并不知道面前的这两人是不是足够可信。 虽然两人身份尊贵，为人也似乎是足够坦荡的，可是毕竟交往不深，若是看错了…… 显然郁浩然那怀疑的眼神让程元睿和林佩景两人都看懂了。程元睿倒不是太所谓，只是林佩景却有些憋不住了：“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郁浩然像看白痴一样地看了林佩景一眼，不说话。 “……”即使是看懂了郁浩然的意思，林佩景也不好发怒，因此只能拽了拽手中的佩剑，也送了郁浩然一颗白眼。 郁浩然决定不和这人一般见识，正起身欲走。 “对了！”林佩景突然一拍手，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见郁浩然没有理会的意思，林佩景故作神秘地趴在程元睿的耳边说话，可那声音的力度，真真是整个大堂的人都听见了，“那贼人看上的东西……” 林佩景是把话说完的了。只不过那最后的几个字还是真的压低了声音，只够突然警觉地停了下来的郁浩然以及程元睿听见了：“……该不会，是舍弟腰间的那块玉佩吧？！” 这话说的，却真的是让人不由得心生警惕。郁浩然猛然一个回身，伸手便要扣住林佩景的手腕。林佩景也不是吃素的，抬手之间，手上的佩剑已然转了一圈，正好把郁浩然的手甩开了。 郁浩然也不气馁，上前一步两手并用朝林佩景抓去。林佩景一个转身，一个跳跃，躲开了郁浩然的擒拿，佩剑随着剑鞘一挑，再一次格开郁浩然的靠近…… 程元睿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喝着一旁护卫倒上来的清茶，看也不看这两个斗得厉害的人，倒是那些看客们发觉似乎有些过火了，这都快拔剑了，便连忙都退开了去。 “你们俩做什么！”异口同声的声音出自两个人的口，却是姚林雨和郁扶摇准备下楼来了，顿时出口制止道。 郁浩然和林佩景一听，抬头一看，发现两人都下来了，急忙收了手，忙往旁一坐，视线错开，便装作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郁扶摇皱了一下眉，姚林雨也挑挑眉毛。 “你猜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大概是休息得好了，姚林雨现在说话倒比之前又多了一分威严，还有一分调皮和不安分。 “大概是想试试‘真言粉’。”郁扶摇一听，轻快爽朗地笑了。 郁浩然却仿佛在他身后看见了一个小恶魔。林佩景一听，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看着郁浩然那忍不住打颤的意思，急忙把佩剑一抓：“我去后院看看！”说完便想跑。 “站住。”姚林雨淡淡地说。林佩景便僵住了。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林佩景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姚林雨现在说话对他的影响特别大，只是下意识有股照做的意思。 难道我已经中毒了？林佩景脑海中精光一闪，突然大惊起来。 “别想跑。”姚林雨眉眼弯弯，但是那说话的语调却不像是那么好商量的样子，“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知道什么？”林佩景无奈地转过身，和郁浩然同时问道。 “我们在楼梯上面都听见了！”郁扶摇冷笑地说道。 郁浩然和林佩景对了一眼，顿感不妙了。事实上，林佩景之所以刚刚把最后那几个字压低了声音说，便是不想让这两人知道。郁扶摇是什么性子他是不知道。只是这姚小郡主虽然这些天看起来倒是安静了许多，可谁知道呢？ 她从前的“战绩”难道都是闹着玩的么？！ 至于郁扶摇，照郁浩然对他的了解，这事看来有得闹了！ 一瞬间，郁浩然和林佩景都头大了起来。 “说不说。”姚林雨挑眉，郁扶摇冷笑。 照着这个表现来看，这两位真不愧是义结了金兰的人。说话的语调都一模一样，那重叠起来的效果，简直便不是一加一的等式。 “说不说！”姚林雨和郁扶摇的声音都扬高了些许，怒瞪着的双眼，就像又黑又亮的黑水晶，漂亮，却也让人感觉不自在。 郁浩然和林佩景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逃跑的样子。 “回房间去。”一旁喝茶的程元睿慢悠悠地说。 不自在的气氛便一消而散了。 得到了允许，姚林雨和郁扶摇一步一回头地等着其他人跟上。郁浩然叹了一口气，林佩景也有些哭丧了脸。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不是吗？ 但是林佩景的情绪变化却是那么大。 在那很久很久之后，林佩景才突然又想起来当时的情景。那个叫着“你们在做什么”的女孩儿突兀地出现在了楼梯的位置，神采飞扬的模样就像是他默默地想过了千百遍的模样。 素颜的脸上清清爽爽，亮晶晶的眼眸就像天上最亮的一颗星，突然飞了过来，就那么直直地撞进了他的心里。然后，变成种子，死死地扎了根。。 093 泡茶 85_85525天色越来越亮了，虽尚未到隅中，大概是由于大雨的缘故，世界都变得清晰了许多。 同福客栈中最好的那间客房中，氤氲的轻烟环绕在室内，轻轻一个呼吸，便已经让人心旷神怡。 程元睿的护卫把烧好了的火炉放在客房外室正中的桌子旁边，在那上面，一壶热水正在不大的水壶中翻滚着。热腾腾的感觉让人觉得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安。 而不安的来源，正是那个正在认真地煮着水冲着茶的少年。 轻松熟练的动作，满室茶的馨香。 程元睿坐在这屋子中，隔着这片水汽看着周围的众人，恍惚间突然想起来，似乎自己还从未闻到过这样的香味。 明明是自己带来的茶啊。 流畅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一次视觉的享受，美好又温馨。只是，这种感觉却是对程元睿和姚林雨两人来说的。 郁浩然看着郁扶摇的动作，时不时有些小小的多余的举动，令他心惊胆战。而林佩景却是有些茫然地看着郁浩然的紧张，间或看看姚林雨欢喜的样子。 心都不由得软了。 “喝茶吧。”泡茶并不是一件很难，或是一件很需要时间的事情，只有喝茶才会慢慢地在一片宁静之中把时间消磨了去。 郁扶摇把茶杯在自己面前一字排开，然后示意各位自己过来端茶。 骄傲的样子，像一只昂头挺胸的高傲小鸟，又因他平凡又略显可爱稚嫩的面孔，变得有些好笑起来。 程元睿的嘴角不由得咧开了一抹小小的笑意，先行过去把茶端走。 而后是姚林雨、林佩景。 及至郁浩然的时候，只见他苦着脸，支支吾吾地想说不喝了。可是，一个是茶的香味确实诱人，而另一个便是，郁扶摇正眯着眼睛瞪着他，仿佛只要郁浩然开口拒绝，便立马亮起小利爪，六亲不认。 “小、小摇……”差点又说成了“小妹”的郁浩然抹了抹额角的虚汗。 可没等他接着说，郁扶摇笑了：“哥哥需要亲自端过去吗？” 甜甜的笑靥在如今这张脸上显得有些奇怪，郁浩然却是更加如临大敌，急急忙忙自己奔过去把茶杯端了就走，又连连赔笑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哼。”郁扶摇小小声地哼了一句，才端起自己的那杯茶，轻轻浅浅地啜了一口。 一口茶下肚，仿佛天晴云淡，风清气爽。 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轻叹一口气，仿佛心中所有的烦闷都一下子随着这口气蒸发掉了。 郁扶摇便眯起眼睛笑：“怎么样？” “好茶。”程元睿和林佩景同时赞叹道。 “好喝！”姚林雨也笑眯眯的。 “哥哥觉得呢？”郁扶摇笑眯眯地问坐在他一旁的人。 “呵呵。摇摇出手，必是精品。需要我明说吗？”郁浩然呵呵了两句，便盯着茶杯不自觉地继续担忧了。这茶水里……到底有没有被加了料了呢？ 郁扶摇自己虽然也喝了，但是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这丫头偷天换日的本事强着呢！郁浩然不由得有些苦了脸。 郁扶摇斜睨了他一眼，也不告诉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这种担忧。 不算很小的室内沉默了一会儿，各有心思。 “那么，是不是要好好说一说了呢？”郁扶摇又开口说话了。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却让郁浩然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说、说什么。”郁浩然反问道。 然后被林佩景很明显地甩了个白眼。这做哥哥的气场，真是太丢脸了！ “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说说你们俩靠在一起又说了什么悄悄话呢？”郁扶摇端着茶杯，舒服地换了个座位，窝在墙边的圈椅里，一副懒散的样子。 “昨晚……”郁浩然很想说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他一开口，郁扶摇就在瞪他，仿佛只要他说了假话，他真可以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下药似的。 所以郁浩然想了想，闭嘴了。算了，他还是别说了，别一会儿惹郁扶摇生气了，又要遭殃。 林佩景倒没有这个顾忌，所以说，不知道真相的人总是比较幸福的。 林佩景便把郁浩然早上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郁扶摇和姚林雨认真地看着他在听。 郁浩然却是担忧地看着郁扶摇，他觉得郁扶摇好奇心还是太重了。嗯，虽然郁扶摇是第一次下山情有可原，虽然他第一次下山比郁扶摇还要好奇！ 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们总是容易忘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只以为自己向来都是睿智的。所以，郁浩然觉得郁扶摇这样子是不行的。 可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方案来，林佩景却已经说到结论上来了。 “照我的猜测，那贼大概是冲着你那块玉佩来的。”林佩景说。 “玉佩？”郁扶摇听到这个结论，突然愣了一下。 郁扶摇想起来，自己当初下山，为的就是帮娘亲找回那另外半块古玉，寻回娘亲的亲人。可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那半块古玉还完好地躺在自己怀里，还是放在心里那么重要的位置上，可是这个位置，却被其他事情共享了。 以至于他几乎忘了这件事情。 真是该死！ 郁扶摇的眼神一下子便变了……。 094 夏家 85_85525大雨夹着春风敲打着窗户，啪啪作响。 “你见过这块玉佩？”郁扶摇顺手捞起腰间的玉佩问林佩景。 林佩景却犹豫了一下：“能借在下仔细观看一番么？” 郁扶摇看了看林佩景，又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终于是点了点头。把玉佩从腰间摘了下来，递给林佩景。 郁浩然想去抢过来。但是想了想，没有动作。 算了。该来的怎么也躲不了！他就不信这次郁扶摇不知道，会就这么算了！ 林佩景拿着那玉佩端详了半晌，又递给程元睿看。 程元睿原本是不想参与其中的，说实话，他对于这件事并不是很在意。也许郁扶摇这位小公子在他看来挺有趣的，也曾受过一定的影响，可他仍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他需要做的事情，需要记得事情太多，与皇家无关的，便没有必要关心了。 不过林佩景已经递过来了，程元睿也就接了看了看。 挺别致的一块玉佩，想来是特地做的花纹，细密交缠，很是好看。翻腾的花纹，镂空的边缘，都是出自大师手笔的。不过对于这方面，程元睿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他很快又把玉佩递还给了郁扶摇。 “看出什么了？”郁扶摇好奇地问。 当初携琼阁的掌柜的看得那么仔细，都没能给他一个结论，林佩景这样，又能看出什么来呢？ 林佩景在那里斟酌了一会儿言辞，又问郁扶摇：“这玉佩是哪儿来的？” 郁扶摇倒是惊奇他怎么这么确定这东西不是他本身的，不过并没有瞒着他：“这是我娘亲的东西。” “不可能。”林佩景几乎是脱口而出，便反驳了郁扶摇的话。这块玉佩明明是男子的东西！ 郁扶摇被林佩景反驳的速度吓得一愣，好一会儿才回神问他：“难道你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处？”这下的话语中，终于带了惊喜。 “这块玉佩，应该是夏家的东西。”林佩景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地告诉郁扶摇。但是这直接了当当中，又还是藏了些许的不确定。 但是想想这些日子中发生的事情，他又觉得可以确定了。 “夏家？什么夏家啊？”郁扶摇瞪着迷茫的双眼，看了看郁浩然，又望了望姚林雨。 郁浩然一脸思索的样子，似乎正在思考林佩景说的是那个夏家；姚林雨却是迷茫了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了似的问林佩景：“是那个夏家？” 大概是高权利阶级人员中的心照不宣，林佩景对姚林雨点了点头：“对，就是那个夏家。” 姚林雨便有些白了脸，但是又有些气愤。 郁扶摇还没有来得及弄明白，却见郁浩然也抬起了头，看着林佩景，惊讶地说：“是那个夏家？” “对，就是那个夏家。”林佩景再一次回答。 郁浩然的脸便扭曲了一下，然后又是怒气冲冲。 “什么夏家啊！”郁扶摇不满。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感觉，但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呢？ “该死的，竟然敢欺负摇摇！”郁浩然没有回答郁扶摇的问题，而是咬牙切齿地说。 “还好吧……”郁扶摇想了想，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说不定呢！那群家伙太坏了！”姚林雨也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怎么了吗？”郁扶摇其实想问的是，他们对你怎么了吗？不过想了想，没有把话说全了。 “也还好吧，其实他们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都是在做一些正经的生意。”林佩景想了想，还是替夏家辩驳了一句。据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这个样子。 “狗改不了吃屎！”郁浩然和姚林雨都毫不犹豫地异口同声地说。 郁扶摇皱了一下眉：“雨姐姐，你太激动了。”连那话也飚了出来。 “额……”姚林雨听了郁扶摇的话，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呀”了一句，红着脸低下了头。然后又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林佩景一眼，见他脸上没有出现厌恶的表情，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而后，又在忍不住埋怨自己，这松的什么气啊！ 姚林雨看了一眼郁扶摇，见他似乎没有奇怪的表情，这才安下心来。 可惜她忘了去看看程元睿。程元睿的脸上，倒是出现了一抹了然。清清淡淡的，倒也不突兀。 郁扶摇只好把目光投向了这房间里唯一一个不说话的人：“程小王爷，你知道什么夏家吗？” “哦，夏家啊。”程元睿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说，“还行，没什么了不起的。”在他的印象中，他们也已经沉寂多年，按道理，这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才是。 “这样吗？”郁扶摇疑惑地看了一眼其他人，他们脸上的表情似乎并不像程元睿说的那么轻松淡然，反倒是隐隐透着些许厌恶。 不过，嗯，郁浩然脸上的表情似乎变得有些蠢蠢欲动了呢…… “才不是没什么了不起呢！”姚林雨听到了程元睿的话，来到他的面前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很厉害吗？”郁扶摇在后面插嘴问道。 “那当然！”姚林雨转过半个身来面对着郁扶摇。“那可是个小偷世家啊！” “盗贼世家。”郁浩然在姚林雨的身后反驳了一句。 “盗贼不就是小偷吗？！”姚林雨回头反驳道。 “他们可不像普通的小偷那样什么都要，他们向来只偷最好的！”郁浩然骄傲地说。 ……那还不是小偷。郁扶摇无语，走近郁浩然两步，毫不犹豫地往他腿弯处抬脚就是一踹——骄傲？骄傲个什么劲儿啊！他们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郁浩然哀叫了一声，险险躲开了：“摇摇，怎么了！” “不开心！”郁扶摇毫不犹豫地回答。 什么盗贼小偷的！娘亲就是因为他们才会不开心的！不开心！所以都是一群坏蛋！ “好吧。”郁浩然听了郁扶摇这话，乖乖地站定。 郁扶摇却没有再下一步动作了，走回到原来的圈椅上坐着有点发呆。 盗贼世家啊……那那另外的半块古玉，还会在么……。 095 夏 85_85525(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程元睿独自一人在桌边喝着茶，耳朵里还响着窗外的雨滴，铿锵有力的拍打着框架与墙壁。 独自一人更多的是说他的心，因为他一直很平静地坐在那里。房间并不是没有别人，可是他就像是自成一个世界，平静淡然。 “夏家在哪儿？”郁扶摇问。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知道呢，那可是最擅长隐藏的一个家族了。 郁扶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不声不响地缩回了圈椅里。 林佩景有心想要再喝郁扶摇的冲的茶，可是他却不愿意动弹，所以林佩景在那里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坐定了给自己泡了一杯。尝了一口，果然还是不由得嫌弃了一下。真的没有那么好喝了！ “你怎么有的夏家的玉佩啊？”喝了半杯，林佩景还是没有忍住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谁知郁扶摇却是悠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闷闷地说：“凭什么告诉你！” 林佩景无语了半晌，有点郁闷地想：郁摇怎么就没想明白，既然他都知道夏家了，说不定也知道一些小道消息啊！ 不过说实话，他确实也不知道多少，只不过是突然好奇心发作，想了解一点。 郁扶摇是不是看穿了他的意思了呢？ 郁浩然看着郁扶摇的表现，大概猜到不是。他只是有点郁闷而已，不想多说话。 再说古玉的存在对娘亲来说，似乎是个大秘密，所以也不能多说。 “什么时候继续走啊。”郁扶摇继续闷闷地问。 林佩景看向了程元睿，程元睿说：“等雨停。” “……”真是一个完美的逗留借口。下雨天，留客天，果然不做假。 姚林雨见郁扶摇实在提不起劲儿来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郁扶摇闷闷地呆了一会儿，又问：“所以哥哥说的那什么贼，就是夏家派来的人？那在和平镇那时候也是吗？” “应该是的。” “他们怎么知道我有玉佩呢？”郁扶摇奇怪地问。 “……”这下所有人都看着他了。那眼神似乎很奇怪，都像是在问：你居然不知道？ 郁扶摇歪了一下头。 郁浩然拍了拍郁扶摇的小脑袋：“你天天把它挂在腰间，有眼睛的都看见了好吗？” 郁扶摇不爽地拍开郁浩然的手：“我就是觉得奇怪怎么了？” “我知道你笨，没什么。”郁浩然说着，然后看见郁扶摇咧开嘴把他那一口漂亮的小银牙露了出来。 再说我咬你！郁扶摇的脸上就是这个意思。于是郁浩然闭嘴了。 “啪”的一声轻响穿透了门窗，一只锋利的羽箭从窗外直直地射到了房间的柱子上，而后牢牢地钉在上面。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瞬间各自跳开躲到了墙后。只有林佩景和白祖奔上前去，往外探望。 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大雨的踪迹，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郁浩然小心地把那羽箭从柱子上拔了下来，上面还绑着一块布巾。虽然沾了一些雨水，但上面的字还是看清了：“明晚三更，带上玉佩，小平山一述！” 下面是一个龙飞凤舞的夏字，还有一串漂亮的花纹。郁浩然没看懂那花纹代表了什么，不过郁扶摇凑过来倒是发现了，那花纹和玉佩上的花纹很是相似。 “明晚，我去看看。”郁浩然对郁扶摇说。 “……”郁扶摇站在那里白了哥哥一眼，身子一扭又回去了原来那个圈椅上。 “玉佩给我。”郁浩然说。 “不给！”郁扶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难道你要去？”郁浩然有些急了。 “……”郁扶摇抬起头，又白了哥哥一眼，“不去！大雨天的，去什么去！” “……”一室寂静…… “报！”门外，一个护卫奔了进来，身上的黑色劲装有些被雨水打湿了。 他奔到程元睿的面前跪下，然后取出一个包袱放在了程元睿的面前。程元睿却没有接，而是白祖上前去接了过来，并打开了来。 里面是一封被密封得很好的信封，有些厚重。 白祖拆开了之后，看都不看一眼地交给了程元睿。 程元睿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那个护卫被白祖挥手叫了下去，房间里一片安静。 郁扶摇几人都好奇地看着程元睿的脸色，林佩景倒是无聊地又往桌子旁边一坐，又倒了一杯茶。 他也是好奇，可是，他从来都知道，想从程元睿的脸色上看出东西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冷面冷血”几字并不是空口无凭的。程小王爷这几年都在很好地诠释了这几个字的意义。 果然，一直到程元睿看完，郁扶摇几人也没能从程元睿的脸上看出半点消息来。郁扶摇显得有些失望。 程元睿沉吟了片刻，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 日中时分，程元睿有下属送来了饭菜，林佩景留下来和程元睿一起吃饭，郁扶摇和郁浩然都回去了自己的房间里吃。姚林雨也没有留下来，独自回了房。 郁扶摇虽然有心想和姚林雨一起吃饭，不过又想想，毕竟哥哥在场。何况，见姚林雨的样子，似乎总有些若有所思的意思，大概是在考虑着什么事情吧。郁扶摇想。 “怎么了吗？”程元睿的房间里，林佩景问程元睿。 程元睿却摇了摇头。“有些小疑惑，应该是不碍事的。” 程元睿还在想着那个信封里说的事，就是这小平镇上的事。 林佩景见他这么说，也知道程元睿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所以不打算和他说太多。所以林佩景转头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色，挺精致也算挺丰富的。 真不错。 及至饭菜吃完，碗盘都被收了下去，程元睿静静地坐在圆木桌的旁边，端着一杯茶，又是坐了片刻，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林佩景陪他坐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想要回房间去了。 踏出房门的时候，不说话的程元睿说话了，“掌柜的找到了。” “在哪儿？”林佩景回了个头问。 “死了。”程元睿说。 “……”林佩景愣了一下。 程元睿却没有理会他：“白祖。” “在。”白祖出现在了房间里。 “带魅过来见我。”程元睿说。 “是。”(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96 吩咐 85_85525(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白祖回来得很快，魅也被带了过来。差不多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因为不吃不喝瘦了不少。明明也不过就一两日的时间。 程元睿默默地看着她，并未开口说话。 魅跪在地上，绳索已经拆了大半，但手腕上还是绑着的。稍微侧一侧眼，程元睿便可以看见她手上的红痕。 但这对程元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魅自然也是承受得来的。 “倒杯水给她。”半晌，程元睿稍微侧过了头，对白祖吩咐到。 白祖得令，倒了一杯水到魅的唇边。魅抬起头来看了程元睿一眼，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喝了。 见她喝完，又等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在酝酿情绪。程元睿这才开口说话。 “你说郁摇是你害死的父母的仇人的儿子？”程元睿问。 余轩的回信还没有送达过来，但程元睿已经觉得这个可能性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了。 郁扶摇和郁浩然的行为，在某些情况下还是很让人信服的。尤其是两人并不如何掩饰自己的行为。或者说，两人的掩饰并不是很成功。 魅伏在地上，没有答话，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只是这次，多了一些犹豫的意思。 “你可认得余浩？”程元睿又问。 魅摇了摇头。 程元睿在心里便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余浩和郁扶摇的面相其实并不是特别相像，但两人举手投足之间的兄弟情谊却是十分明显的。余浩对郁扶摇的维护更是显而易见。 魅这几日在马车厢中不见天日，看不到也听不到太多的消息，不知道倒是自然的。只是程元睿很好奇，郁摇到底和他的“父母”有多大的相似程度，才会让魅一眼认了出来？ “同福客栈的掌柜的死了，你可知道？”程元睿问。 对于这个问题，不仅是魅愣住了，连一旁的白祖也愣住了。 这个问题很是奇怪。魅一直被关押住了，如何知道呢？ 果然，魅面带讶色的摇了摇头。 “我便不问你之前对于小平镇的事情，你已经查到了多少，因为让你去做的事情都是比较零碎的。这次，白祥这边得到了不少消息，我需要你去协助他们。你可有意见？”程元睿站起身来背着手，他口中的话却还是那么让人惊讶。 白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让魅去插足。倒不是说不信任，只是白祥这边的人手基本还是够的，就算魅去了，也加快不了什么行程。 魅也是惊讶。但她在片刻之后，便点了点头，用因为几日不曾说话而变得干涸沙哑的声音说道：“属下遵命。” 于是魅又被带了下去，大概是要休整一番之后，便开始与白祥一起追查事务了。 白祖让人把魅带了下去，又来到了程元睿的面前，虽然不说话，但是程元睿还是可以察觉到他的不解和不满。 于是程元睿便回头看着他。 白祖见程元睿回头了，便也就开口了：“属下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白云在追查魅的事情。”程元睿并没有直接回答白祖的问题。 白祖便没有接话。 “查到了小平镇这里来了。”程元睿淡淡地说。 白祖突然就有些明白程元睿的意思了。他要看魅在这件事中的表现。 很奇怪的。无论是他们的行程，丢失的手令，还有便是魅的过去，全都集中到了小平镇这个地方。在白祖的印象中，小平镇的范围并不是很大，民风也算朴实，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或是小的事情，至少传到他们耳朵里的并没有。 他们原本就是为程元睿打听探查一切事情的。按道理说，如果有什么大的动作，就算是很隐秘，捕风捉影还是总有一点消息的。 可是小平镇却是真的平静。 白祖明白了过去，准备去重新布置人手。 程元睿明白白祖的意思，但是阻止了他的动作。魅被派出去了，便是要考察魅的忠心，而这同福客栈里的所有表现，却是要看清楚郁摇兄弟俩了。 魅再怎么可疑，毕竟也是查探过三次的。而郁摇兄弟怎么看也都不是那么简单。 至少那块玉佩便说明了一定的问题。 夏家的玉佩，可不是那么容易丢的。更何况夏家向来就是最会从别人手里拿走东西，据为己有。 ………… 白祖没有专门去盯着郁扶摇兄弟俩，只是每次经过会多注意一些。程元睿实际上也是在不断地关注他们。只是更加无声无息，毕竟两人离他的房间实在是够近了。 半夜时分的约定是程元睿等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每个人都在关注他们的动作，包括姚林雨。 不出意料的是，雨一直下到半夜也没有一丝停顿的意思。郁扶摇无聊地看了看窗外黑乎乎的一片夜色，听着雨打窗沿，觉得有丝丝凉意透了进来。 嘱咐好了姚林雨要注意盖好被子别感冒之后，郁扶摇钻进了自己的被窝。 暖暖的感觉让郁扶摇的精神十分放松，郁浩然站在床前无奈地看着他的动作。 郁浩然还是想去的。他要去弄清楚那人的意思，免得生出太多的意外，防不胜防。但是，郁扶摇却是拽紧了那块玉佩死活不肯给他。 其实没有玉佩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如果是那样，大概遇上了便是大打出手，也就没有了好好说话，偷偷打探的可能了。 大雨很容易掩盖了一切，可也很容易暴露出什么东西。 “不给就是不给。”郁扶摇瞪着郁浩然缩在被子里说。 “不给就不给，真当我稀罕啊！”郁浩然气了，甩下这么一句话，也钻进了地上的被窝里。 但是他还是清醒着的，警惕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不过，这个夜晚，真的就这么平静地渡过了。 郁浩然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默默地想：不知道那位约定他们半夜见面的人可还在大雨里等待着？ “真是可怜。”郁浩然迷迷糊糊地评价道。那淋雨的感受可说不上是什么好滋味。(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97 做什么 85_85525(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真是可怜。”天露微光的时候，郁扶摇醒了。然后喃喃地吐出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一个晚上的好眠令他神清气爽。 大雨有些出于意料地停了。满世界都是湿的，枝头花瓣上的滚滚雨水，让整个世界都清新起来。郁扶摇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一股小风透了进来。郁扶摇便打了个冷战。 果然还是冷了些许。看来今天得再加一件了。郁扶摇想。 但是随后他又马上摇了摇头。算了，也冷不到哪里去！当然在山上的时候也不是随便几件便过去了一个冬天的吗？ 打开了窗户，郁扶摇把手伸出去窗外，然后才发现，原来大雨并不是完全停了，只是只剩下毛毛小雨，遮挡不住视线，才会让习惯了视线里大雨倾盆模样的他觉得雨已经停了。 风吹进了窗户，吹到睡在地上的郁浩然的脸上。郁浩然打了个哆嗦，也醒了过来。 “几点了？”郁浩然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平旦末时。”郁扶摇愉快地说，蹑手蹑脚地来到郁浩然的跟前准备吓一吓他。 “别闹。”郁浩然猛地睁开眼，对郁扶摇说道。他对郁扶摇真是太熟悉了。又无奈地说，“怎么还是那么早啊。”他向来喜欢赖一会儿床，偏偏郁扶摇和娘亲一样，全都准时得紧。 “不许赖床！”郁扶摇皱了皱小鼻子说道。 “好……”郁浩然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呵欠，无奈地点头，这就起。 “我们一会儿去药铺看看！”郁扶摇蹲在郁浩然面前兴奋地说。 “去做什么？”郁浩然并不是太感兴趣。 “想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郁扶摇最大的兴趣莫过于药物了。 “……”郁浩然无语地看了看这个兴趣似乎不太正常的“妹妹”。 郁扶摇依旧是很兴奋地望着他。郁浩然看了他半晌，终于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好吧。”反正他也正好没什么事情。 ………… 吃完了早饭，向个护卫要了一把伞，两人都出门去了。不久之后，便有护卫偷偷跟了上去。郁浩然虽然发现了，但是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随他们去了。 就当是来保护他们的吧。郁浩然无所谓地想。 ………… 在郁扶摇两人离开了同福客栈没多久，程元睿和林佩景也起身了。于是立马便有护卫来给他们报告这件事情。程元睿也不是很在意，随意地点了点头，便过去了。 林佩景虽然有些好奇，但药物也不是他的兴趣，想了想，还是没跟出去。他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护送着姚林雨回去绘云城。 林佩景过来找程元睿，也正是要商量这件事，他需要确定程元睿的想法。毕竟现在的程元睿似乎有了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早膳结束，林佩景坐在程元睿的房间里随便聊着一些事情。几杯清茶过后，林佩景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发问了。 “怀守，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虽说迫不及待，说到底，还是要先问清楚状况。林佩景的茶端在嘴边，一边问程元睿。 “查。”程元睿言简意赅地说。 林佩景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姚小郡主这里……” “你们先上路吧，时间上也不好耽搁了。”程元睿说道。 林佩景却不是很情愿。说起来，虽然他是把这个任务接了下来，可他自己现在也并不是很想回去绘云城的。 “……”对此，程元睿也不是很好说话。他要做的事情毕竟和林佩景不同，他背负的是责任和义务还有命令，并不是儿戏，甚至于很多时候连弥补的机会都不存在，所以他更需要事事小心谨慎，分毫不能出差错。 “……”林佩景也是知道的。凭他的本事，留下来帮忙并不会坏事，甚至也可以帮到更多，毕竟无论程元睿的势力再多，总有一些他无法渗透的地方。而绘云城的势力，有些时候还是很可以派上用场的。 “……”姚林雨轻轻推门进来的时候，也是沉默。她听到了一些他们的对话。她进来希望可以表达一些自己的想法，可是在这样的沉默的氛围中，她又突然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说到底，她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姚林雨觉得最近的自己不太像是自己。曾经她雄心勃勃地带着自己的软剑出门的时候，她是那么骄傲，敢说敢做。可是每当她碰到程元睿这个人以后，她总是不敢说太多，又忍不住想太多。 大概是从小，程元睿的光环便已经太过于强大了，以至于她忍不住害怕吧。一直便是那么惴惴不安。 林佩景看了姚林雨几眼，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好。 “……”姚林雨又沉默了一会儿，程元睿也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知道是在等着她开口，还是不想同她说话。 最后，还是林佩景忍不住了：“姚小郡主前来，不知为的何事，何不坐下详谈？” “不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姚林雨脱口而出便拒绝了。可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她原本是有事来的。 而在看见林佩景那微缩的瞳孔呈现的惊讶之后，姚林雨更觉得自己似乎太过于直白，因此她连忙狼狈地补救道：“林少城主，不知道可否请你出来详谈？”如果是和林佩景说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吧。而且她似乎才不会那么紧张，才可以把话说完。 “当然。”林佩景惊讶过后，便点了点头。两人都向程元睿行了礼之后，便一前一后地出门去了。 程元睿的回应很微弱。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并不是很在意。 程元睿也知道，林佩景和姚林雨两人，确实该有一次详谈了。因此，程元睿喝着自己面前的茶水，只想着确实没有那天郁摇泡的好喝。然后把这些天还没处理完的汇报章折拿出来，又开始了自己的办公思考和批注。 林佩景是跟着姚林雨出去的。姚林雨把林佩景带到了自己目前住的客房之中，亲手为林佩景倒了一杯茶。 林佩景接了过来饮了一口，下意识地对着姚林雨笑了一笑，便等着她的开口。(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98 谈谈 85_85525(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雨大概是真的停了，空气微凉，窗外的树枝沾着雨水，点点水露清明透亮，染着春的亮丽。嫩芽都舒展开来，花朵们还是那么娇嫩艳丽，满天地的天高地阔。 姚林雨坐在林佩景的对面，微红的脸颊细长的眉，扑闪的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粉嫩的唇。略施粉黛的脸上掩盖不住稚嫩，几朵简单的簪花点缀在如瀑一般的黑色长发，明眸皓齿，恰是一朵红莲初出水。 林佩景很少这么认真详细地看着姚林雨。因为两人总没办法好好面对对方的心思，因而眼眸掠过，多数时候便也就是那么过去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停留下来。 今天姚林雨说要让他出来详谈，林佩景也是惊讶的。原本有些不在意，可他也是想起来似乎程元睿曾告诉他，或许两个人应该谈一谈，所以他才决定答应。 第一次这么端详姚林雨，林佩景心里不知道何处似乎是漏跳了一拍，他突然觉得，似乎爹娘的这个决定，也是不错的…… 姚林雨正在心里懊恼为什么这么冲动就把林佩景叫出来了。她确实是想过和林佩景好好谈谈的，当初郁扶摇也是这么建议的，可是，她总有些下不了决心。大约还是一些类似于害羞的情绪在作怪。 可是今天急匆匆推开程小王爷的房门，听到了一些话，又是那么尴尬的沉默，她更不好意思那么杵着。而在房间里有人问话的时候，她居然又下意识拒绝了！ 说到底，程小王爷给她的压力还是太大了。于是，便这么口不择言地把林佩景叫了出来了。 但是，这叫出来了之后，要怎么开口啊？！给林佩景倒了一杯茶以后，姚林雨心里不止懊恼，也有些急了。 无意间的一个侧目，姚林雨却是见到了林佩景一脸微呆的模样，似乎正在专注着什么。这专注的对象，似乎是——她？！！ 姚林雨的脸立马不可遏制地烧了起来，羞恼也不由得挂上了红扑扑的脸，姚林雨朝林佩景一甩长袖，口中娇怒道：“看什么呢！” “看你……”林佩景还没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姚林雨挥手就往桌上一拍：“不许！” ………… 房间里安静了三个呼吸。 姚林雨脸上那快把自己烧成灰的温度，让她直接丢下林佩景就往内室跑。 林佩景也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也是尴尬，端着茶干巴巴地叫了一句：“小郡主……”然后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都叫什么状况啊！林佩景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怎么突然说话就这么不经大脑了？ 等姚林雨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还是红的，但是已经好很多了。林佩景坐在桌子边上，看见姚林雨的模样，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好了。”姚林雨阻止了林佩景的不自在。 “我们好好谈谈。”姚林雨又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嗯。”林佩景终于镇定下来，点点头，“不知小郡主让在下过来，是所谓何事。” “我们此行去往绘云城，本郡主是知道的。”姚林雨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忍不住红了一下脸，但是她并没有停顿太久，“方才，我听林少城主和程小王爷，似乎在说小平镇的事情？” “是。王爷在这边需要停留一段日子。”林佩景点头。 “我们的行程可会延后？”姚林雨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林佩景沉吟一声，又看了姚林雨一眼，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最终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大概是不会停留的。” 原因自然不用说。彼此都知道绘云城那边正催得紧。 听到回答姚林雨也是失望了一下，但是她又有些不死心地：“不知道可否停留一下日子？” “郡主为难我了。”林佩景苦笑地拱了拱手。 姚林雨听林佩景这口气，却突然有些冒火。她提这个要求，自然是她想留，另一个原因是她听着林佩景的口气，似乎也是有这么个意思。谁知他还是不松口。 于是，姚林雨下意识地冲口而出：“本郡主就是要留！你又能作何！” 林佩景显然是被姚林雨的口气吓到了。三分怒气七分高傲，偏偏又带了几分娇嗔，真是让人一下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姚林雨也觉得自己似乎口气有些过重了，便软和下来：“我想留下来。” 林佩景原本也是犹豫的，听姚林雨这么说，便更是犹豫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沉闷了起来。 等了一会儿，姚林雨失望地叹了口气，又缓缓说道：“其实，我本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姚林雨在这短短沉默里，又想了一些事情。 她认真地考虑过郁扶摇的建议，想要知道林佩景的真正想法，若是两人真的不合，大不了便回家里多闹上一闹，大约是让自己的名声没那么好了，说不得绘云城便会自己推了这婚事。 姚林雨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事实上，她那娇惯的野性子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要不然，府上也不会想和绘云城结亲。不就是心有侥幸，说不定绘云城不知道这些事情。 在爹爹和娘亲看来，自己的女儿除了性子有些野之后，其他的依旧是最好的。自然也想给她最好的。 姚林雨是明白的。但是她却不是很愿意。所以她很赞成郁扶摇的建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明。 如今，大概就是个好机会了吧。 林佩景迟疑了一下，问：“不知郡主想谈些什么？”突然之间，姚林雨的口气，让林佩景有些惴惴不安了。 姚林雨停顿了一下下，喝了一口茶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紧张，这才说道：“就，谈谈我吧。” 姚林雨说，突然心里一松，像是找回了从前的自在。 “什么？”林佩景傻傻地下意识问了一句，不明白姚林雨的意思。 姚林雨笑了，很轻松的样子。“大概爹爹和娘亲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了，不过，本郡主决定再亲自给你介绍一次！” 窗外的风轻柔，渐渐暖入人心。(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099 杀手 85_85525(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出门时的毛毛小雨并没有下很久。天越来越亮了，郁扶摇的心情也越来越好。 小平镇的风景也算是一般，看街道的模样，应该是比和平镇要大些的。偶尔在街角还能看见一两棵高大的树木，似乎在说明这小镇的年岁。 那些被关押在院子里的、不安分的树枝们也伸着嫩芽，为街上添多些色彩。 青石板的路面上，走街串巷的货郎比比皆是，行人大抵都是悠闲的，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慢地晃动在微凉的空气中。大约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吧？ 郁扶摇和郁浩然并不是很清楚，也不是很在意。 问过了街边的小店，这小平镇中最好的药铺是在何处。小店的主人是很热情的，客人们也是，纷纷给出了答案。 两人便慢慢地往大家指的那个方向走去。 街道上也有不少小孩子，嘻嘻哈哈地玩着水坑中的雨水，彼此打闹，很是兴奋。嘴角眼角都是幸福的意思。 郁扶摇看了几眼，忍不住就想去扯郁浩然的脸。 郁浩然知晓郁扶摇的意思，一侧身便躲开了，也拍开了郁扶摇的手：“好好走路，别闹。” 郁扶摇做了个鬼脸，只当没听见，只等着寻找下一个可乘之机。 没有下雨的春天还是很让人心情愉快的。虽然太阳还没来得及出现，至少没有了下雨时的那种黏腻。潮潮的不舒服。 郁扶摇的心情是挺好的。他一直在打算着接下来的路程要怎么走。跟着姚林雨固然是现在最好的预算，可是如果到了绘云城呢？玩上几天，然后呢？总不能跟着姚林雨也一同在绘云城居住下来吧？ 郁扶摇虽然很喜欢姚林雨，但并不代表着他喜欢安定。就像他下山来一般，他本就是个不愿意安定的人。更何况，娘亲的那半块玉，他是真的上了心的。 如今，线索倒是已经有了，便是那夏家。可是，那个夏家要怎么找呢？ 郁扶摇有些纠结，也很是入神地做着各种猜测。 郁浩然并不理会他的纠结，不过郁浩然也开始有些打算着是不是该离开了。跟着郁扶摇可不是他的性格，虽然有些担心郁扶摇能否胜任说自己一个人独自行走江湖，可人总是要学着长大的嘛。 其实郁浩然是觉得现在这日子还是有些无聊了。 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小平镇不算很小，不过照着那个小店里的人指的位置，却不算是特别远。 有人从郁扶摇的面前走来，相向而行。玄黄色的布衣，挺平常的样貌。 郁扶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似乎有些不一般，不由得伸手想去摸自己怀里的东西，以确认是不是真的还安全无虞。 擦肩而过的瞬间，说时迟那时快。 凛然的杀气突然爆发开来，一尺长的匕首像是变花样一般地从那人怀里被掏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便往郁扶摇的心口上扎。 寒毛竖起，郁扶摇甚至没来得及把身上的药瓶掏出。 一溜血色划破了空气。 郁扶摇以为自己的心跳停止的，左臂却传来一阵刺痛，血腥气便弥漫了出来。 定了定神，郁扶摇才缓过劲来，这才发现郁浩然在那一瞬间已经反应过来，把他拉开了去。受伤的不过只是左前臂，虽然刺痛，但只是轻伤。 人已经跑了，毫无疑问。郁浩然来得及救他，却来不及抓人。 大约是真正的杀手，一击不中，当即远遁。 “魅！你真该死！再放过你我就不得好死！”郁扶摇捂着手臂咬牙切齿，即使那人分明不是，他还是叫出了这个名字。口气重得让郁浩然心惊胆战，不知道为什么郁扶摇不过才下山一个月有余，便会说出这样的狠话。 “怎么回事？”郁浩然紧张地问，同时看了一眼周围。跟着他们的护卫有一个似乎追出去了，还剩下一个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 街头有人亮了剑，自然一派兵荒马乱，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惊叫着“杀人啦”，然后一口气跑没影了。 人多眼杂，隔墙有耳。郁浩然知道那个跟着他们的护卫似乎听到郁扶摇的话了，显得有些紧张。在情况未知的时候，郁浩然自觉先不要多惹事。急忙拉了郁扶摇足尖一点一路狂奔。 郁扶摇闷闷不乐，想挣脱郁浩然的手又挣脱不得，一路抿着嘴咬着牙，满眼都是委屈。 止血是必须的。跑到一处无人的街角，大树底下阴凉阴凉的，有个小石桌，几把小石凳，也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更奇怪的是，那里居然没有人在。 石桌石凳上都是雨水，湿漉漉的也不好坐，大概便是原因之一了。 郁浩然先是掏出了药粉给郁扶摇止了血，然后才又问：“怎么回事？”郁浩然想起来，上一次郁扶摇重伤似乎也是魅搞的鬼。“你怎么惹上那个恶毒女了？” 郁浩然突然觉得自己这么一跑，倒还真像是心虚了一般，这又是何必呢？不过问问清楚也好，反身下杀手时，总能更痛快一些。 郁浩然忘了自己身后还跟着人，主要是跑了这么远，以为应该是甩脱了的。郁扶摇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后面还一直跟着人。 手臂很痛，心头满是怒火，见了郁浩然这模样，听了他的问话，更是烧红了眼：“我要杀了她！” 郁浩然没说话。 “我哪里招她惹她！从我下山开始便一直盯着我，要置我于死地！我哪里认识过她！何况我还救了她的主子！”郁扶摇气得直跳脚，几乎是吼出来的。 “救？”郁浩然和藏在暗处的护卫同时眼皮一跳。 郁扶摇便把当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和郁浩然说了。那护卫离得远，只听了个大概，却也足够让他心惊。按捺下心思等郁扶摇述说完毕，等郁扶摇兄妹俩离开要去找程元睿要人了，护卫连忙抢先回到了客栈中，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程元睿。 程元睿静静地听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坐在那里等着那兄妹俩回来。 可谁知一直到天黑，却是连个鬼影都没见。(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100 暗访 85_85525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玉毒》更多支持！郁浩然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表示他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强大的背景故事。 帮郁扶摇报仇是必然的，但是拉着个小尾巴却不是那么愉快地一件事情。所以他想让郁扶摇编个借口把那护卫调走，却没想到摇摇那时候正在气头上，没看懂他的眼神，反而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当然，他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是达到了，只是这背后的故事也同样震到他了便是了。 郁浩然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郁扶摇。他的手臂另外找了个药铺包扎好了伤口，药粉自然用的还是自己的，还多了一定的止疼以及麻痹的效果。这才让郁扶摇的眼泪收了回去。 当然，并不是说郁扶摇很怕疼，只是，他只是够委屈而已。 现在他们正在一处宅子的外头。郁扶摇也跟在一旁。 原本，郁浩然是想让郁扶摇找个地方等他的，可是郁扶摇不愿意。郁浩然勉强不了自己的“妹妹”，也只好带上他了。 不过，约法三章是必须的。郁扶摇已经答应了，会好好跟在一边不乱动，一旦发现不对就立马跑路。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看郁浩然的意思。郁浩然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郁浩然是了解郁扶摇的功夫状况的，大约有个三脚猫的功夫吧，倒是轻功挺出类拔萃的，只是状况一直把握不好，需要有人在起步时稍加指导。在这方面，郁浩然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郁扶摇一直没学好。 郁扶摇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个状况，所以他很认真地点头表示会对郁浩然言听计从，绝不擅作主张。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这里。 照郁浩然的猜测，这应该是魅等人这次出动的目标所在。 郁浩然是在程元睿的手下待过一小阵子的，当初的权限自然不可能有那么高，本来不应该知道多少事情。奈何郁浩然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所以，对于一些联络记号，接头暗语，以及许多人的习惯，都被他了解得七七八八。 只能说，郁浩然在这方面真的是特别有天赋，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便弄清楚了这其间那七绕八拐的道道。 接头暗语自然不可能一直都没有变化，所以郁浩然并没有去尝试这一方面的可能，免得打草惊蛇，所以他只是猜测了一些他们可能的动向，又去打听了一些东西。 不得不说，郁浩然的运气真的是不错，没多久便问到了与白祥他们相同的一个人，推测出了这个地方。 按照郁浩然的猜测，白祥一行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强行破门，或是包围，而是和他们一样，用“暗访”的形式造访这座宅子。 郁浩然的目的也很简单，跟踪上白祥等人的行动，然后找到魅。 至于找到魅之后要怎么办，这就要看郁扶摇的意思了。 躲在这墙角，郁浩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快兴奋得沸腾起来了。他看了一眼郁扶摇的状况，发现他也是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郁浩然轻轻的拍了一下郁扶摇的小脑袋，指了指他的手臂再一次确认他有没有问题。郁扶摇点点头告诉他没关系，于是郁浩然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让郁扶摇好好跟着他，不要自己轻举妄动。 翻墙进入，郁浩然谨慎地看了看这宅子的周围，然后让郁扶摇进来。 三进三出的宅子，显然是有钱人才会住的地方，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后花园的角落里。 天已经黑了，宅子里点着灯，但是灯并不是很亮，似乎也没有照亮整个宅子的打算。 郁浩然感觉有些奇怪。那灯光似乎不止是不准备照亮整个宅子，事实上，这个宅子里并没有亮着几个房间，多数地方都是黑乎乎的，像是没有多少人在其中居住。 而且大概主人家对这里也并不上心的样子，郁浩然两人在角落里待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什么宅子的护卫或是奴仆经过。 郁浩然的好奇心不由得被勾了起来。 只是，一个是郁扶摇就在一旁，另外一个，便是白祥等人到现在似乎还没有一点动静。 郁浩然看了看天色，虽然云层遮住了天空看不见月亮，不过照他的推测，现在大概也快到了人定正时。白祥等人，估计要夜半时分才有可能出现。 那就是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郁浩然看了看郁扶摇的样子，居然还是精神饱满。 看来郁扶摇对此行也是颇有期待啊。 郁扶摇学着郁浩然的样子看了看天色，若是从前，这个时间他早该睡了，可是，今天却依旧是精神饱满。 一个是手臂有些隐隐作痛，虽然不碍什么事，毕竟也是一种提醒，另一个是对魅的执着厌恶情绪的执着，再一个，便是对这时候的这种状况的兴奋了。 郁扶摇想起来，似乎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经历过这样的情绪。从前哥哥带着他瞒着爹娘满山跑地掏鸟窝打野味的时候，似乎就有过这样的情绪，而这一次似乎更加地让人兴奋了。 大约是因为“报复”这种情绪？ 突然想念满山的雪雕和雪虎雪狼啊！~郁扶摇默默地想，想要咽口水。不知道未来回去了，它们还会记得他这个“猎手”不？ 不过不会到时候会不会记得，郁扶摇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待在这么一个小角落里了。 偷偷地拉了拉郁浩然的衣角，郁扶摇指了指那些黑乎乎的走廊和房间，示意郁浩然带他走近一些去看看究竟。 郁浩然纠结了一小会儿，在安全和好奇之间衡量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比较。郁扶摇已经等到要踢他了。 拍拍郁扶摇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郁浩然往前走了几步，试探着周围的状况。 没有月亮的夜晚果然很适合偷鸡摸狗。郁浩然在确定了没有问题之后，便示意郁扶摇跟上。 安静的宅子里几乎没有一点声响，郁浩然和郁扶摇同样，贴着墙壁走得小心翼翼，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 但郁浩然很快听到了声音。 却是从他们一开始躲避的角落里发出来的。 很小很轻的落地声，如果不是郁浩然和郁扶摇的感觉足够灵敏，似乎便会错了过去。 为了不出意外，郁浩然和郁扶摇停住了脚步。但是那新来的人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直接冲着主屋去了。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的小说《玉毒》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 101 等待 85_85525有了人在前面打头阵，自然郁浩然和郁扶摇就轻松多了。 不过，要做一只黄雀，也该做一只称职的黄雀，至少在螳螂出手之前，不要惊动了那只蝉和那只螳螂。 所以郁浩然和郁扶摇已经很小心，手中也各自准备好了该有的东西。 郁浩然是成天剑不离手的，如今剑虽未出鞘，倒是在剑鞘上抹了些东西。至于郁扶摇，他也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 其实原本郁扶摇身上是没有武器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日子过得实在诡异，为了不让自己莫名其妙丢了性命，除了那些毒药之外，他还是让郁浩然给自己准备了一把匕首。 当初郁浩然追上他，把他从那堆护卫的围攻下救了出来之后，郁浩然也明白了这把匕首的重要性，终于是理解为什么郁扶摇要他带这么一把危险的东西了。 说到底，郁扶摇的攻击力还是低了，有把匕首防身也是好的。 黑夜中，那个在前面开路的人悄无声息地游走在房间之外，似乎对这种事情驾轻就熟。倒是郁浩然两人，尤其是郁扶摇有些吃不消。毕竟他对于这里的路没有一点熟悉，而且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郁浩然很快便判断出前面的那个应该不是一个杀手，那鬼祟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小偷。 难道这宅子里还有什么好东西？郁浩然不免有些好奇。 财物什么的郁浩然倒不是特别在意，看着小偷的身手，一般的财物估计也看不上眼，应该是有什么更好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三进三出的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书房的位置并不是很远，环境也是幽静，在黑夜中显得有些阴森。 郁扶摇对黑夜没什么特别的感受，要知道大山里的黑夜可比这里让人感觉恐怖多了。不过他同样也是好奇。好奇那个人想要做什么。 好东西一般是藏在书房里的，这是郁浩然一直以来的认知。因为只有书房才能让人不需要更多的借口地一整天待在里面，守着那些重要的东西。 不过那小偷却似乎不是这么想的，他很是干脆利落地经过了书房的位置，看都不看一眼。主屋离书房不远，绕过去书房便是了。 主屋的门已经是紧关着的，但是灯还是亮着的。 屋里偶尔有些东西，显然屋子的主人还没有睡。 虽然没有睡，却也一点都不安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焦虑着什么。 主屋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郁浩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状况，但是那个小偷却明显看得见屋里的状况。只见他时不时侧开了身子躲过了那条缝隙。郁浩然猜测，大概是屋子里的人在不断地朝外头张望着，估计是在等着什么人。 如果是等人的话，怕是这附近不安全，尤其是那屋子的主人还不住地往窗口张望。 郁浩然想了想，拉着郁扶摇退了一段距离，重新找了一个隐蔽性更好，视线也更好的地方继续蹲点。 躲在那里，郁浩然不由得感叹，还好还不是夏季，没有那么多蚊子。 等待的时间实在不是很好过，不止郁扶摇有些困了，连郁浩然也有些不是很耐烦。说实话，他平时的耐性还是不错的，只是这时候郁扶摇的困顿有些影响到他了。 三更的更鼓很快便响了过去，郁浩然没有动，那小偷没有动，连预计会出现的白祥等人似乎也还没有出现。 再很快，四更的更鼓也敲响了。 郁浩然扶着郁扶摇，郁扶摇几乎快睡着了，不过为了闹出动静，他把头整个埋在郁浩然的背后，像是要把自己捂死了一般。郁浩然有些心疼。 不过，黑夜中很快传来了动静，终于是让他精神一振。郁扶摇也顿时精神起来。 郁扶摇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调整能力也很是熟练，让人发现不了异常。 窗边的小偷早已经换了一个位置，不再是在窗下，而是躲到了走廊的房梁之上，应该也是察觉到那个地方不够安全。 黑夜里的动静并不是很大，但对于郁浩然两人以及那个小偷来说，实在是不够看，各自藏好了之后，便见着那人从窗户里进到了那主屋之中，显然便是那主人等的人了。 因为很快地，屋子里便想起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说话的声音被压得很低，郁浩然听得不是很真切，倒是那梁上的小偷把身子往下偏了偏，似乎可以听清楚。 不仅是把身子往下偏了，郁浩然还见他透过没关紧的缝隙中往里看。 屋子里的说话声停顿了一小会儿，然后屋子里的火光亮了起来，只不过是只亮了一小会儿，便又恢复到原来的亮度了。 很明显屋子里有人烧了东西。郁浩然更加好奇了，什么样的人，会惹到白祥等人继而被盯上呢？ 要知道白祥的主人可是程元睿，是王爷。大约不会那么简单啊。 郁浩然突然有些纠结了：帮郁扶摇报仇是一回事，可要是惹上什么麻烦，对郁扶摇来说，会不会不是一件好事呢？ 郁扶摇拍了拍郁浩然，似乎是想说话。 郁浩然打了个嘘声的动作。那一瞬间的纠结便消失了。管他呢，反正都到这时候来了。他也不想走了。 屋子里谈的是什么，郁浩然不知道，但是黑夜之中很快又传来一阵阵风声。 一、二、三、四、五、六…… 郁浩然在心里数着数。这次来了六个人。 应该就是白祥一行人了。 郁浩然眼睛一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魅，你就是该死。。 102 起风 85_85525起风了。 春天里的风还是比较温和的，虽然气温还有些微凉，不过在这样的夜色里，吹拂在脸上，倒更多了一份神清气爽。 郁扶摇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对于这宅子里的状况，郁扶摇分辨得不太清楚，不过此刻他在郁浩然的身边，却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郁浩然情绪的变化。 很微妙，却很清晰。郁扶摇一下子便知道了，魅，出现了。 手中的匕首又握紧了一分，但是郁扶摇却突然有些犹豫。 说起来，魅跟他虽然动作不断，而且也不轻，但似乎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吧？ 之前的他确实是有冲动要杀死魅，可是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了，却有些不知道正不正确了。 郁浩然仿佛知道郁扶摇的想法一般，摸了摸他的头。“让我来吧。”郁浩然低声说。 也许郁扶摇会心软，但是他不会！不过魅跟郁扶摇是怎么样的仇怨，但是她重伤过郁扶摇永远都是一个事实。那么他就不会心软！ 而且瞧着魅的意思，也不像是会心软。先下手为强才是真理！ 郁浩然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毕竟是一个动静，只要小心注意着外面的状况的人，还是很容易发现的。但是，事实上却真的没有人发现。 原因很简单。 已经打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饿得狠了，或是休息不足。魅的状态出现了大大的问题。不过是寻常的飞檐走壁，竟也能连续踩碎几块瓦片，差点失去平衡。 白祥等人自然也不好不管，当然会一把拉住她。 拉不拉得住暂且不提，单单凭着魅那一点失误的动静，便不是一般的大了。 不要说屋子里那两个对外头一直很警惕的人，就是只要还没睡的，就没有听不见的！ 郁浩然摇了摇头，轻轻啧了两声，显然觉得有些无趣。原本他还想去偷袭的，那样挑战系数还会高一点。 不过，现在更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那个躲在房梁上的小偷从房间里的人冲出来以后，他便跳到房间里去了，也不知道他去干嘛。郁浩然并不是很关心他，照这状况，那小偷应该不会随便出手来怎么样。所以郁浩然嘱咐郁扶摇藏好了之后，他便带上头巾偷偷地靠近那群打斗中的人了。 带上头巾是以防万一，虽然郁扶摇为两人都换了一定的妆容，可是！嗯！带上头巾了才有偷袭的快感嘛！ 郁浩然勾了勾嘴角。 屋顶不是一个打斗的好地方，尤其是像魅这样子，才出过错，万一再出错，可就麻烦了。所以白祥等人落到了院子里。 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魅被白祥推去了一旁不参与打斗，剩余的五人，有三个留下来对付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两人，还有两人便乘着几人开打的时候，绕过去跳进了屋子之后。 原本该是很顺利的计划，可是随后，屋子里也传来了打斗声。 白隆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先是魅出错，暴露了他们一行人，然后是人数预估错误，那屋子里竟然还有人？白隆深深觉得出师不利。 其实，一开始，白隆便是不同意魅一起来的。可是王爷已经吩咐了让魅跟着他们，他也不好拒绝。再说，照魅从前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会是他们队里的一个战力，而不是现在这样！ 另外一个，屋子里的人是谁，却也不好说了！ 白隆已经看出来，那两个从屋子里冲出来的人有些慌张，似乎也没想到屋子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拼命地想要回去。 想回去自然是不行的，白隆几人牵制住两人，但也有些惊讶，真的仅仅只是牵制。 这两人的轻功以及躲避意识都十分的强悍，白隆等人只能牵制住，却也没有办法很好地重伤两人。 魅在一旁看着院子里的打斗，清清冷冷的样子，并没有要参与的意思，不知道是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只会去添麻烦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郁浩然也在一旁观察着院子里的打斗，以及魅的表现，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打斗看来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的了，而屋子里居然也是同样的情形。白隆也很无奈，原来很简单的一次任务，反倒是惊动了周围的不少人了。 郁浩然的眼睛渐渐又眯了起来。那两个从屋子冲出来的人的其中一个，似乎招式动作都有些眼熟。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郁浩然陷入了思索之中。 又等了片刻，魅微微抬起了手臂，似乎准备做什么。 但就在这时，郁浩然却出手了！ 破绽，真是一个漂亮的名词。。 103 出手 85_85525风声呼啸。 黑沉的夜色里掀起了一抹暗色，是夺命的前景。 见魅的目光以及注意力都放在了院子里的打斗之中，郁浩然抓住了那一瞬间魅对周围的懈怠，扬起手中的长剑便对着她刺了过去！ 魅确实是没有发觉的。但是，就在郁浩然的长剑到达前的那一刻，确实院子里的白隆发现了不对！ “小心！”白隆对着魅急切地叫了一声。冲过去救急显然是不可能的了，白隆从身子掏出备用的飞刀“吭”地一下在郁浩然的长剑上一点，只见郁浩然的剑势已然去了大半，剑也歪到了一旁，堪堪划破了魅的衣角。 “可恶！”郁浩然暗骂一声，旋身避开了又紧接而来的第二把飞刀。 本来他这剑势便没带出多少来，就是怕杀气过盛引起院子里的人的注意，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了。早知道就该拼上一拼！ 郁浩然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魅似乎也是被吓了一跳，从原来的位置上跳开了些许，终于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但是魅却没有追过去，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如今的状态不佳，因而只是防备着。 既然被发现了，自然躲藏也没有了必要。郁浩然重新一提气，足尖一点便往魅掠去，不再留手。 郁浩然的本意是速战速决。哪知魅虽然状态看似不太好，躲避能力却还是挺强大的，也不和自己硬碰硬。再加上白隆时不时的飞刀，郁浩然一时之间有些暴躁起来。 郁浩然在担心郁扶摇。郁扶摇所在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院子里的状况，以郁扶摇的好奇心，绝不会安稳地在原地等到他回去的。现在那屋子的打斗声渐渐没那么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状况，那窗户离郁扶摇的位置更是不远啊！ 才这么想着，屋里的打斗声却已经完全停止了，似乎是在对峙。魅见郁浩然分心了，反倒上来纠缠，郁浩然心里着急，却是更抽不了身了。 风声骤起，郁浩然下意识地回头，果真惊讶地发现郁扶摇已经从躲藏的地方探出了头。而更糟糕的是，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却是一旁的窗户在那一瞬间“呯”的一下弹开往墙上撞了上去。 郁浩然的心脏蓦地一缩。摇摇！…… 郁扶摇一下子愣住了。 从窗户里跳出来的人也愣住了。 是那个小偷啊。郁扶摇看着那人想。 “哟，这还有个啊。”那个小偷轻快地说，仿佛含着笑一般。侧身躲过了身后的杀气，在郁扶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小偷把郁扶摇从躲藏的地方一把拉了出来。 下一瞬，郁扶摇的寒气炸起，一道寒光几乎贴着他的脸侧飞了过去…… 屋子里有一个人追了出来。 “谢谢……”郁扶摇僵了一下身子，然后才缓缓地对那小偷说。 “哈哈。”那人笑了，就着抱着郁扶摇的样子再次躲过了一道剑光，然后贴着郁扶摇的耳边却是轻轻的调笑：“美人香啊……” 郁扶摇一愣，却已经被那人送到了郁浩然的附近。那小偷哈哈笑到：“你们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说话之间，那小偷已经脱离了追来的那人的剑光，跳上了围墙，远远离开了。 “摇摇？”郁浩然见郁扶摇有些发愣，急忙叫他。 “没事。”郁扶摇躲到郁浩然的一旁摇摇头。 从屋子里追出来的护卫往小偷的方向追了一阵子，变回来了。 而院子中也进入了僵持的阶段。 郁浩然看出来那被围捕的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而屋子里的搜索似乎也快要完成，虽然魅的状态并不是太好，但是郁浩然现在却是要顾忌更多的东西，尤其是郁扶摇就在一旁！ “我们先走吧。”郁浩然对郁扶摇低声说道。他也是无奈，虽然他想杀魅的心没有一点减少，却不想冒险让郁扶摇处于无人掩护的状态。 郁扶摇看了看院子中的形式，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魅。 郁扶摇注意到过，在程元睿的身边，凡是职位高些的，基本都是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为了保密。 但是魅脸上的头巾已经摘除了。即使是今天这样的状况也没有携带，不知道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她从前的地位，或者只是单纯的不想带而已。 魅的脸上带着些许嘲笑的意味，不知道是认出了他们，还是在挑衅他们她的毫发未损。想起之前的日子，郁扶摇的脸色突然间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走吧。”郁扶摇往后退了一小步，郁浩然以为郁扶摇已经答应了他的建议，便又重复了一遍，伸手去捉郁扶摇的手臂。 屋子里的人出来了，手里捧着些什么东西。院子被包围的人脸色一下子激动起来，仿佛要拼命了一般挥舞起了手中的武器。 院子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了。 魅下意识飘了一个眼神过去，注意了一下那其中的状况。 那一瞬间，郁扶摇的目光不由得一凝，手中紧握的匕首在那电光石火之间直接刺了过去。 “小……”郁浩然和白隆的声音在同一刻响了起来！ 魅骇然回神侧身想躲，锋利的匕首却已经划破了她的锁骨刺进了她的肩膀之中！ 郁浩然一把抱住郁扶摇，在白隆的剑光到来之前窜了出去。 郁扶摇没有松开手中的匕首，被郁浩然带离的时候，轻巧地一抽，一小块皮肉便脱离了开去，血色四溢。 魅捂住伤口痛苦地看向了郁扶摇。 她看见，一抹血色的笑容轻轻地出现在了那离开的人的眼角处，妖艳异常……。 104 报告 85_85525夜已经深了。 程元睿在房间里独坐。林佩景和姚林雨早已去休息了。 白祖在门口站岗，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模样。 如今的同福客栈，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大约是因为出现掌柜的已经死了的流言，又多了这大批的护卫。所以在这里打尖的客人们都各自收拾了东西匆匆离开了，怕惹事上身。 程元睿没有阻止，护卫们检查完了所有的房间以及客人们的行礼之后，也都放他们离开。 官府那边的话，程元睿并没有联系过。但是诡异的是，对于同福客栈这状况，官府那边似乎也没有要过问的意思。这其中的诡异，程元睿暂时不想猜测，只不过，这以后是免不了一番问罪的了。 店小二在厨房里战战兢兢地烧着水，虽然有护卫让他不用理事去睡觉了，但是他还是不敢离开。 程元睿还在等人，却已经不是在等郁扶摇兄弟俩了。他在等白隆的消息。 白隆今天的动作自然是有告知他的，不过是在动作开始之前才告知的。程元睿并不担心白隆会失败，却想在第一时间知道魅的表现。 魅，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程元睿的手指节在桌案上慢慢地打着拍子。 他想起来晚上店小二那急匆匆的模样。 店小二是急匆匆来找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惶恐，又有些许谄媚和敬畏。大约是听说了一些他的身份。因为那人刚被护卫带过来的时候，便自动自发地跪倒在地上，口称“大人”。 程元睿的眸黑沉黑沉的。或许店小二在装傻，又或许他真的不知道他是王爷。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带来的一点消息。 店小二在这同福客栈已经做事很久了，一直都在跑堂，为人也是比较伶俐，会做事，也会做人。所以这掌柜的，似乎有些想要提拔他的意思，因而对他便没有太大的提防。 又或许掌柜的觉得被这店小二看见的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该隐蔽的他都隐蔽了。 确实，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事。 店小二带来的消息很简单，就是关于掌柜的。店小二很肯定地说，掌柜的并不理会厨房里的事情，但是他还是经常出入厨房，让厨房里的人觉得经常都很紧张。别的厨房里的人都以为掌柜的是去检查他们做事够不够人真多额。但是店小二很肯定，掌柜的过去，其实并不是这个目的。 他是去见厨房里的一个厨子。在平时人多的时候，掌柜的只是过去看看那人在不在，或是在做什么事情，并没有什么交流。但是店小二说，他曾经有多次见到掌柜的与这个厨子在密切交谈。若是偶尔被撞破了，掌柜的也是以对厨子的指指点点带过…… 程元睿听店小二说完便让他走了。店小二临走之前那不解的模样，程元睿也看见了。不过也没有必要解释便是了。 他知道店小二是疑惑他为什么没有马上下令去抓这个厨子过来询问，不过嘛……程元睿并不着急做这件事情，只需要让人多盯着便是了。 余轩那边的回信，程元睿已经收到了，上面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也确实提点了他一下这两人与太上皇那两个失踪了的结拜兄弟确实有些关系。 有余叔的这句话，程元睿的心便定了许多了，对郁扶摇两人的监视意味也少了许多，至于下午那护卫听来的消息。程元睿也不急，只要两人不跑了，便总是有机会问清楚的。 而见郁扶摇与姚林雨这奇怪的关心气氛，程元睿还真的不怕这两人突然便不见了踪影。 不急不急。 程元睿也不知道自己这拍子打了多久，五更的更鼓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白隆还没有回来。 白祖曾来劝过他休息，但是被程元睿摇头拒绝了。白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退回到房间门口继续站岗。 再没过多久，有护卫过来报告，郁扶摇兄弟俩已经回来了，脸色并没有异常，而郁扶摇手上的伤口似乎是才换过药没多久。 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便是郁扶摇的脸上似乎带着些高兴的情绪，而郁浩然有些担忧，不过已经不见了愤怒。 过来报告的护卫，是被派去跟踪郁扶摇兄弟俩的护卫，所以很快地分辨出了两人情绪的变化。程元睿没有说话，挥挥手让报告的人下去了。 情绪的变化……似乎还是大了些，他们在这段时间里都做了什么呢？ 程元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件事情。 又有人过来报告了。 白隆回来了。 程元睿有些吃惊。白隆似乎并不应该亲自来报告才是，就算是要过来，也该是明天。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时候，避嫌这种事情并不是一个需要刻意教导的东西，尤其是对于白隆来说。 但是白隆还是来了。 程元睿让白隆进门来。白隆一进门，程元睿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浓厚的血腥味，不由得轻轻皱了一下眉。 不过白隆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是打理过一次了。 他跪在程元睿的面前，对程元睿拱手道：“魅，重伤将死。”。 105 黑暗 85_85525天快亮了。 “说。”听完白隆的禀报，程元睿的目光不由得一凝。 据白隆之前的报告，这次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危险才是。 “是中毒。”白隆单膝跪在程元睿的面前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又说：“原本以为是没有事的，毕竟伤口还算不得太深，可是没想到，刚回到落脚处，便发起热来。伤口的地方已经是一片乌青，还在往身上蔓延……” 白隆还在禀报着，程元睿的思绪却已经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郁扶摇的身上。要说毒的话，郁摇这个人，便是他见过的最高明的使毒者了，何况他今晚还不见了那么长的时间…… 这种不由自主的联想，实在是因为这其中的理由都太充分了！ “找来的大夫没有一个认识这种状况的，属下见情况不对，才连忙来向您禀报。”白隆说。 白祖还是站在门口很尽职地守着，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了。白隆报告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不过也不会传出去太远，大约还是在他与程元睿之间的距离。白祖在门口听得不是特别真切，只是那些重要的字眼，他还是基本捕捉到了。 听白隆这么说，白祖也是想起了那个似乎有些神秘的郁小公子。那两位郁公子已经回房去了，不知道公子会不会把他们叫过来询问呢？ 白祖才这么想着，房间里程元睿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白祖。” “属下在。”白祖进去房间在程元睿的面前行礼道。 “你去请两位郁公子过来。”程元睿吩咐道。 请？白祖和白隆都有些讶异，不知道如今这两位是什么地位身份，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让程元睿用到一个“请”字。不过，程元睿这么说，必定是有需要这么做的理由，所以白祖没有迟疑地行礼答应道：“是。”便转身出去了。 程元睿敲了敲桌子，让白隆起身到一旁休息。 又是一阵等待。 ………… “啊……”魅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似乎快要冻死在这冰寒之间。麻木却依旧灼痛的感觉从肩膀的位置密密麻麻地往全身延伸，让她有种生不如死的错觉。 “救、救命……”微弱的呼唤得不到任何回应，魅想把自己的身子缩起来，在冷的时候可以给自己一点温暖，在热的时候可以给自己多一点的包涵。 眼睛睁不开，身子动不了，这种感觉好难受。好难受。 魅以为自己呜咽出声了，事实上，房间里依旧是一片安静—— 连仆从都没有。所有的人都被命令着，守在门外。 好像，曾经也是这样的……魅在思绪的黑暗之中，渐渐想起来一种感觉。很可怕的感觉，曾让她想一死了之，却最终没有找到那个机会。 那个谁说的，只要好好完成了，她想要什么，必定是可以得到什么的。 爹娘的期盼犹在耳边，却也用那期盼生生断了她的念想…… 然后，她便认了。 忘记自己的名字，忘记自己的娇贵，忘记自己曾经最自豪的高傲……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别真成了废物了！”那人那话也犹在耳边。 她的战战兢兢换不回来成功，咬碎了银牙也必须坚持，不能后退一步，退了便是死！ 可是她怨！她不想死！便这么一日日坚持下来了。 终于让她来到了这里，来到了王爷的身边。一开始，她的内心依旧是黑暗的，冰冷冷没有一丝温暖和光亮。可是渐渐的，王爷的冷言冷语却像能春风化雨的冰，最终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她那颗她以为的、早该死去了的心里。然后一点一点的反射着光芒。 可是，现在却是结束了。 王爷为了他的皇兄越来越忙碌，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甚至她还是觉得开心的。因为或多或少，她总是参与其中。 可是，现在却是不一样了。 友情的羁绊是可怕又令她讨厌的！因为那总是会让人丧失掉一部分理智，忘记自己的职责，偏离既定的轨道。或者，更因为，她得不到。 或许吧。可是得不到又怎么样呢？她可以得到更好的东西。 昏迷中的魅以为自己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实际上，依旧还是一片冰冷的冻结。 冷热、麻痛……她的感觉依旧在煎熬。但是魅觉得自己即使是满口鲜血，还是有那么一股笑的冲动。 呵呵。痛苦？死亡？ 没有一个词，抵得过那人的一句“废物”！ 明明也是娇贵自傲的人，明明该是温柔婉转的语调，却就是那么冰寒刺骨，一句两句话之间，翻手为云覆手雨，让她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魅觉得，自己仿佛又听见了那人的冰冷冷不带一丝起伏的呵斥。 够了！要死，一起死！。 106 失控 85_85525天已经亮了，郁扶摇兄弟两人才姗姗来迟。 程元睿端坐在那圈椅之间，旁边正放着一杯热茶，袅袅的轻烟倒是多出了疲惫的错觉。 也是，已经是一夜未眠。 郁扶摇走在前头，看了看程元睿的模样，又看了看在他身后的白隆。其实他把他俩叫来的目的真的是显而易见。 可是郁扶摇脸色不是太好。这些日子似乎总是一不小心就熬了夜，他同样也是疲惫。 郁浩然的脸色同样不是太好，却和郁扶摇不是一个理由。他更多的是担忧，因为郁扶摇今天的异常。 原本他把郁扶摇带离了那个院子之后，是想找郁扶摇好好谈一谈的。郁扶摇最后那一下的出手，也是有些震惊到他了。 可是郁扶摇却不想多谈，一直到回到同福客栈之后也都是闭口不言，回了房间更是不用说，把被子一闷，不知道是逃避还是真的累了。 所以，郁浩然现在也是没多少心思和程元睿周旋。 程元睿也看出了两人的意思。让护卫给两人请了座位，又让白祖继续守住了门口，然后便开始了直接的要求。程元睿想让郁扶摇救魅，无论魅的做法是否正确，但是至少这时候，她还不能死…… ………… 姚林雨和林佩景几乎是同时踏出房门的。两人不太好意思地对视了一眼，抬头便看见了守备森严的程元睿的房间。 姚林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却有些担心是不是郁扶摇惹了什么事情，因此，姚林雨先往郁扶摇的房间去了。只是，敲了门，许久还是不见打开。 林佩景没有想要顾忌什么，因此他出了房门，也没有陪着姚林雨去敲门，而是径直往程元睿的房间去了。照之前的惯例，多数时候，程元睿的护卫是不会拦着他的，除非里面的事情真的十分重大。 程元睿也是理解这个绘云城少城主的好人，更了解他的为人，所以程元睿经常有意给他透露一些消息。也为了两人之间更好的合作。 但是今天确实不一样。 白祖出手把林佩景拦了下来。林佩景在门口静默了一下，最终转身往回走，准备下楼。 却是姚林雨奔了过来：“白祖，摇摇他们呢。” 白祖没有回到，只是往房间里使了一个眼色。主子做事，他总不好说太多，不过现在看公子那疲惫的模样，怕是会有失偏颇。 许久之前，公子便特地提醒过他们几个白字辈的兄弟，若是发现他的状况不好，他们有权利替他做出一定的决定，以提醒他他的失误。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一直很忠实地执行着程元睿的这个命令。 而如今，便是这么一个状况了。公子看起来在这时候似乎需要一些打扰。 姚林雨看见了白祖的眼色，还是有些许迟疑，对于程元睿的畏惧，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而是几乎是从小到大的，所以她还是有些忍不住迟疑了一下。 只是，不过是这一下的迟疑，房间里的声音却已经透出来了。 “凭什么！我就是不救！”有些高亢的声音，是郁扶摇的嗓音，却不是那个清亮的少年音，反而有些清脆灵透。微微高扬的语调到带出了一丝婉转的意味，犹如出谷黄莺，空灵中带着娇嫩…… 姚林雨一惊。怎么回事！？ 可她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又有一句话不管不顾地炸了起来：“她想杀我为什么我不能杀她！”郁扶摇显然已经有些失控了。 “摇摇！”郁浩然大声喝道，大约是想阻止郁扶摇再继续说下去。 姚林雨还没来得及推荐，门却一下子被打开了。不带收敛的力道让门朝两边的墙壁撞了上去，郁扶摇一下子和姚林雨对上了眼。 眼眶微红，是委屈的痕迹。姚林雨心惊，想上前去安慰，却没想到郁扶摇一下子避开了她，往他的房间跑了过去。 “抱歉。”郁浩然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随口向程元睿道了歉，郁浩然连忙追上郁扶摇，赶在他把房门落锁之前挤了进去。 郁扶摇趴在床上，耸动的双肩，似乎在哭。 “摇摇……”郁浩然喃喃叫了一句。小妹好像已经好久没哭过了吧？郁浩然突然有些晃神，而后是惊慌。“怎么了摇摇！”这样的郁扶摇太不正常了！ 郁扶摇无声地趴在那里，无论肩膀怎么耸动，却始终一声不吭，更不做任何回应。 “我来吧……”姚林雨也进到房间里来，对郁浩然说道。 郁浩然迟疑地看了看姚林雨，又看了看郁扶摇的模样，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就在门口，有事叫一声。” “嗯。”姚林雨让郁浩然出去，也顺手带上了门。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黑夜。。 107 欲辞 85_85525天亮了，阳光终于透过了多日来的阴霾，亮相整个世界。但是明亮的世界，却带不了明亮的气氛，同福客栈，尤其是程元睿等几人的房间，却让人感觉分外压抑。 程元睿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依旧感觉那上面突突直跳，绞得他心烦。 或许因为郁摇这段日子以来表现出来的合作意味，让他忽略了这小公子原来的性格。他还记得一开始魅表现出对他的敌意时，他那种近乎炸毛的愤怒。 更何况如今魅是三番两次找他麻烦，甚至于想要致他于死地。谁可以一直忍受这种状况？都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魅的所做所为早就超出了贼的界限了！ 郁浩然虽然担心郁扶摇的状况，可现如今也不是他能随意动弹的时候，所以，在姚林雨把门关上没多久，郁浩然想了想还是重新来到了程元睿的面前。 程元睿依旧坐在那里揉着自己的额头，却还没有去休息的意思，大约是在整理着什么思路。 郁浩然没有进门，虽然白祖也没有阻拦的意思。郁浩然只是敲了敲门板，引起了程元睿的注意之后，郁浩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药瓶直接丢到程元睿的怀里。 程元睿手一伸便接住了，却不明白郁浩然的意思。 郁浩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你那女下属的解药。小摇给我的。”郁浩然明确地告诉程元睿，这东西他配制不来，只有那个机灵古怪的小弟才有能力配制。 程元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声“谢谢”。他没有试图解释什么，虽然郁浩然比看起来似乎给郁扶摇更有耐心听他的解释，但是就他对郁扶摇的宝贝程度，却几乎是不可能接受他的解释的。 “你们太闹了。”郁浩然对程元睿说。在这一刻，郁浩然是绝对没有想起来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的额。其实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对郁扶摇的影响。 程元睿没有说话。 “等小摇心情好些了，我就带他离开你们的队伍。”郁浩然对程元睿说明道。只是一种告知，没有一点询问的意思。 程元睿安静了片刻，点了点头。他在这片刻里是想过把他们留下来的，可是想到郁扶摇刚刚那泛红的眼眶，却突然实在开不了口。 他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罢了…… 郁浩然在程元睿的门口又站了片刻，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前面站着了。 林佩景看了看郁浩然又看了看程元睿，进去到程元睿的面前，还顺手关了门，也不知道他们在其中都聊了些什么。 不过林佩景并没有在房间里呆很长时间，出来的时候，脸上还有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但是并没有对谁多说些什么，只是提醒白祖等人，程元睿准备休息了，让他们好好守着门。 对白祖来说，这个根本不用提醒。不过既然林佩景开口了，自然还是要表一番决心的。 林佩景点点头，看起来还是挺满意的。下楼的时候，林佩景看了一眼在郁扶摇门前的郁浩然。郁浩然已经不是站着了，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比划着些什么，造型平常的长剑倚在他的胸口处，真的是平常到让人没有兴趣去注意。 林佩景摇了摇头，往同福客栈的后院去了。 ………… 房间里，郁扶摇依旧是那么趴在那里，如果不是双肩还在微微颤动，真会让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姚林雨暗地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轻轻上前去，姚林雨轻轻地拍着郁扶摇的后背，而后又变成了抚摸。 郁扶摇在被碰到的瞬间颤了一颤，但很快从中找到了心安，这才继续让姚林雨这么无声地安慰他。 也不知道这么的状态过了多久，姚林雨重复着这些动作，几乎有些麻木了。 郁扶摇终于是停下了双肩的颤动，完全地安静下来。 “小摇？”姚林雨尝试地叫了他一声。 “嗯……”郁扶摇应答道，虽然他努力忍住了，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鼻音。 姚林雨有些心疼：“跟雨姐姐说说怎么回事好不好？”姚林雨一边安慰着，一边问郁扶摇。 郁扶摇移了移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的身子，把自己移到了姚林雨的大腿上，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姚林雨任他闹腾，只等到他舒服了，才揽住。 又是沉默了许久许久，郁扶摇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带着些许沙哑的意思，但至少不会失态了，还是那个伪装的少年音。 郁扶摇轻轻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108 安慰 85_85525房间的门窗都关的很好，透进来的光线并不是太多，郁扶摇窝在姚林雨的大腿上，有些惊异，有些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郁扶摇又强调了一次。 “嗯嗯。”姚林雨摸了摸郁扶摇的头，说道：“我相信。” “雨姐姐。”郁扶摇抬头看着姚林雨，慢吞吞地说，像是在等姚林雨做好心理准备，“魅那一刀是我刺的。” “做得好。”姚林雨笑。 “好多血啊。”郁扶摇说。他并不是怕血，从前在山林的时候，捕杀小动物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手软过。但是他真的是第一次把刀指向了人。 从前他都是用的毒，从来不是他自己动的手。 “可是不知道怎么就冲动了。”郁扶摇沮丧地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没想杀她。” “摇摇，你没做错什么。要是你不动手，我也会动的。”姚林雨告诉郁扶摇，很认真地看着他说，并不只是在安慰。 郁扶摇也很认真地看着姚林雨，脸色终于好看了些许。“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郁扶摇把他自己当时的想法讲给姚林雨听：“我本来还想让哥哥停手的，不过我看他不会听我的，就没说。可是真到了那时候，哥哥要拉着我走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不甘心了。我突然觉得要是这一次不动手，那我以后估计都不会有机会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冲上去刺了她一下。” “嗯嗯，厉害啊，我都觉得我不一定能近她的身呢。”姚林雨摸着郁扶摇的头，真心地说。 “我也没想过。”把话都说出来了，心里也就好受些了，又听了姚林雨的话，郁扶摇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许笑容。“我看到哥哥把我拉走的时候，她都吓到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呢！”郁扶摇有些自豪。 “真厉害！”姚林雨又夸奖了一句。 郁扶摇转了个身子，又重新换了一个姿势，免得姚林雨坐着太不舒服。两人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儿，郁扶摇又迟疑地开了口：“雨姐姐……” “嗯？”姚林雨歪了歪头。 “我们可能不能继续跟着你们走了……”郁扶摇轻轻地说。 “嗯？！”姚林雨惊异得差点站了起来，“为什么！不是说好的一起走的吗！” “嗯……”郁扶摇拖了一句长长的尾音，“可是，我们好像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怎么可能有什么麻烦啊！”姚林雨有些生气。 “好啦好啦。”郁扶摇嘻嘻笑了，反而伸手去摸摸姚林雨的脸，“那就当我没说。” “这才对嘛！”姚林雨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唔。好啦，我好困，先睡会儿哦。”郁扶摇笑了笑，翻了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然后对姚林雨笑嘻嘻地说。 “睡吧。”姚林雨说着，看着郁扶摇很快睡着了的样子。默默地走出了房间，姚林雨的心里，突然有些惶恐。 郁浩然依旧蹲在门口，曾经一直在比划着的指尖如今安静不动了。姚林雨认真地看了看门口的这人，然后发现，原来，也是已经睡着了的。 ………… 小平镇外的某处，一个贵公子打扮的人躺在一段高高的树枝上，眯着眼睛打着盹儿。看起来无害，其实却是警惕非常。 若是郁扶摇在这儿，一定是一眼就能够认出来，这一身贵公子打扮的人，却是昨天晚上那个梁上君子。这身打扮自然不是当时穿的模样，脸上也有些许变化，显然也是有几分易容的本事的。 他打盹儿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一两个时辰足矣。醒过来的时候，这镇外依旧是没有人烟的模样。小偷愉快地伸了个懒腰，却没有从树上下来。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有些翘了翘嘴角，显得趣味十足。 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小公子哥儿，那双亮亮的眼睛还真是好看啊！不过身子抱起来倒是单薄了些，真不像是一个会翻墙躲在那里的小公子哥儿。 其实说起来他也不算是什么良善的人，只不过在看见那双眼睛的一瞬间，他还是冲动地拉了他一把，而不是把他当做挡箭牌。 真不像是平时的自己。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作何表情。 只不过，在一瞬间，他的表情又冷了下来。虽说梁上君子真的是他的老本行，但是昨天晚上过去，却并不是为了那个目的，而是另有其他。 他接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是关于他们家族的，所以他过去确认了一些。原本以为只是谣传，却没想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哼。一家之主的位置啊，倒还真是不少人惦记住了呢！ 想惦记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更何况，竟敢和外人勾结，用破坏栽赃的方式去得到！ 哼。夏家啊。。 109 热闹 85_85525艳阳高照，马路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为了这久违的阳光欣喜。春日里，多是阴雨天气，难得的晴天，大街小巷上都是人群。妇女们把多日来积攒的未干衣物，以及被子都拿出来翻晒着，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雨又继续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树叶枝头的水珠还闪着一层水光，不过也已经快要干透，一阵小风吹过，哗啦啦的响着，夹杂着阵阵花香。 真是舒服啊！ 然而，本该同样热闹的同福客栈，却是一片安静。进进出出的人们都放轻了他们的脚步，轻声细语。若是有人认真观察，便会发现这其中的人，似乎个个都不是那么简单。一样的步伐，差不多的装束，还有那些若隐若现的利器，无一不是在说明，在这里进出的都是身怀武艺的人物。 而如果有了这个猜测，那么，大概也就知道这里面该是住着一位大人物了吧？ 有些路过的人发现了不平常，与同伴小声交谈着，或者指指点点，但没有谁在这里停下来脚步。 大多数人都是知道的，无论是富是贵，他们都是讨厌被围观被议论的。尤其是在小平镇这个地方。 小平镇虽然叫做镇，其实却是通辉县的县城，薛成学薛大人为其中知县，最是讨厌这种围观议事的作风。 当初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其中一把，便是烧的围观议事，罪名便是造谣。当初打击捉捕的倒还真是造谣的人，只是这其中也不知道何时变了味儿。那班县衙里的大官小官大约是为了业绩着想，便有些不分青红皂白了。 所以慢慢地，这小平镇中便也少了这停下来脚步聊天的人。 及至日中时分，同福客栈的人们进出了一波又一波，眼瞧着悠闲又透着些许忙碌的意思。毕竟同福客栈还是客栈，并没有被围封起来，便有好事者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吆喝着要在大堂吃饭。 门口站的人并没有阻拦 店小二出来了，还是那个原先的那个店小二，依旧是满面春风，笑得依旧是春光灿烂。于是那些好事者们的心便安定了下来，酒菜上桌，继续吃得畅快，却没有大声喧哗的胆量。 因为他们的心才安定下来没多久，这大堂之中进进出出的人们便又再一次多了起来。长剑夸腰，这一个又一个的人走来又走去，古朴的颜色便把这大堂映照得一片沉着森严，令人心生怯意。 没多久，一个人出现在了木阶之上，端是一番好相貌。嵌玉的冠，银丝金袄，明亮的颜色就像让人不敢直视的阳光。冰冷而面无表情的脸，总是让人不由得想要为其信仰，向其跪拜。那种威严淡定的气息就像是这春日里的一道冰，镇得人不敢动弹。 程元睿扫了一眼这大堂中的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白祖亲自为他端来了午膳，就在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而即使是那里，也依旧足够引人注目。 大堂中的人一个个不由得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更有人干脆丢下了未吃完的饭菜直接起身想要离开。 程元睿依旧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面前的午膳。四菜一汤，不算很精致，也没有多少品类，不过已经够了，他的要求向来不是很高。只不过偶尔会想起那时候郁扶摇泡的那一杯香茗，沁入心脾的幽香。 程元睿没有抬头也不需要抬头。门口的护卫已经伸手把匆匆要离开的人们都拦了下来，那些人的脸色便变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人厉声问道，却又浑身颤抖。 护卫没有说话，却是店小二匆匆而来，还是那么一张灿烂的笑脸：“不好意思，您几位这边结账。” “我账已经结了！就在桌面上！”有人说，汗都快流出来了，只想快些走。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了，多数人都有些脸色发白。 “不好意思客官，本店的价格刚改，还请这边结算。”店小二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没有看见面前的人的脸色。 “哪有这样的！你们这是黑店啊！”有人不满地抱怨道。一时之间，起哄的人越来越多了。 店里这么热闹，店外的人也渐渐好奇起来，虽说不敢停留太久，总归缓一缓脚步还是可以的。于是，这同福客栈的门口便出现了一幕很奇怪的现象。有人在这门外来来去去绕着圈儿走，有人一步分成三步挪走得快比走不了路的人还慢。没多久，同福客栈的门口便热闹起来了。 店外的喧哗渐渐影响到了店内，人声鼎沸之中，店小二也有点支撑不住了。原本开店的便是遵循以和为贵，除非是大富大贵的人的地方。可这同福客栈并非是那样的地方啊！ 店小二只能朝程元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期盼他能够给个解决方案，就像之前他的要求一样。 但是程元睿没有抬头。微不可察的点头也只有白祖看见了，于是白祖走上前去。 “在这里结吧。”白祖对店小二说。 店小二连连点头，如释重负一般，继续对这要出门的人笑：“各位客官，那就这里结账吧。” 各人去自己原本的台面上把上面的银两都收了起来，来到店小二的面前。店小二的算盘算得哗啦啦直响，显得颇有气势。 白祖挑了挑眉。这小二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了，这算盘的功夫并不差。 一个人接一个人结完了账，各自出了门，各奔东西。 可还没等所有的人都结完了，就听哗的一声响。绊脚的佩刀摇摇晃晃，一路狂奔过来。 有看客在喊：“快跑！县衙来人了！”。 110 官差 85_85525“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几个穿着官服的人来到同福客栈门前连声嚷道，眼神乱瞟，似乎在这里面寻找什么发起人。 可是因为他们的到来，门前的人群早已走了个七七八八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了。那几个官差有些不满了，不过人既然跑了，他们也懒得追，眼睛一转，便转到了同福客栈的大堂里。 其实也不用大堂，同福客栈的门口还有好多人在那里，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还没结完账的人们一看到官差把目光投到他们身上来，便不由得在心里叫苦。可是，他们却是想走也走不了！店小二把门挡了快一半，而那几位护卫模样的人，更是直接把门口堵住了。 “你们在干嘛！知道不能聚众喧哗吗？”有官差喊道。 事实上，同福客栈里真的很安静。客人们只是在心里暗暗叫苦，但多数是各怀心思而来的，这些心思闷在心里，并不是什么可以分享的事情。所以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店小二结账。谁知，这样也能被扣上这个一个名头！ 真是倒霉！大家都各自在心里哀叫。 “各位官爷要用餐吗？里边儿请。”店小二听到门外官差的叫声，连忙回过头去。虽看着有些慌乱，但脸上那张笑脸还是那么灿烂。 只不过看在官差的眼里，却有些刺眼了：“说你们呢！别扯东扯西的！不能聚众喧哗知道吗！跟我回衙门走一趟！” “官爷真是会说笑，小的是在给各位客官结账。”店小二还是笑，仿佛是无意的一般，手中的算盘响了响。 “当爷没去饭馆吃过饭啊！结账是在这门口结的吗？”其中一个官差解下腰间的佩刀跺了跺地面，显得十分有气势。其他的同行也是一副不得了的样子，趾高气扬。 “官爷自然是见多识广的，只不过小店刚换的价格，这些客官都不清楚，也都急着走，也只好在这里结了。还请各位官爷，见谅，见谅！”店小二笑嘻嘻地说着，挺好说话的样子，却意外地坚持。 这一下子，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不仅仅是那些官差，连里面正在结账的人也是，就怕官差发起怒来，直接话都不多说，直接抓人。 店小二便也不说话了，这时候多说多错，也不好做些什么，只能又再一次看了看还在角落里慢条斯理地吃饭的人。 程元睿吃饭很慢，尤其是今天，他的脑子里有些空白，是好久没有出现的状况。不过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他现在感觉挺好的。 就像是难得休息一天一样。程元睿还是很享受这暂时的感觉的。 所以他没有理会店小二的目光。 倒是白祖出现了。 也不算是出现，只是对着门口的护卫使了一个眼色。门口的护卫接收到了白祖的眼色，顿时上前一步去。 不大不小的一步，正好撞上了其中一个官差。 那官差被这么一撞，虽然不至于一个趔趄，却也心生不满，顿时怒视过去，下一刻便准备挥舞着手中的佩刀扑上去直接把人押回牢里。一抹黄金色映入了视野中…… 可是，那人的动作突然就那么奇怪地顿住了。佩刀几乎举过了肩，但张开的嘴巴却像是突然哑巴了一般，半晌发不出动静来。 旁边的同行以为出什么事情，摇了摇那人，却见他还没回过神来，便想要对那护卫发难。就在这时，那仿佛定住了一般的官差“啪”地一下拍下了同行半举起的手，也不多解释什么了，直接拉了几位同行者便匆匆离开。 彼此总是有着些许默契的，所以没走几步路，那几位被拉走的，便也不再那么被动了，而是一起急匆匆离开，连惯常的，离开前的宣言都没有留下。 程元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结账的人因为那几位官差的小小骚动很快便平息下来，他们一个个在内心惊疑不定地结完了这诡异的一餐之后，各自消失在了街头，就像入了水的鱼，滑溜溜地不见了人影。 与此同时，同福客栈也有几个人悄悄地消失了踪影。就像从来都不曾存在一般。 店小二打了个冷战，带着满兜的银钱来到柜台处，把东西一点一点存放好。 同福客栈又安静下来了。 甚至安静了好些天。 店小二并不在意，因为那天的突然变价，早已经多出了许多的收入。只是他还是有些奇怪。同福客栈的楼上静悄悄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若不是他知道上面真的还住着人，会以为这同福客栈不知道何时都成了一间空的客栈了！ 店小二再一次数了数柜台里银子，他最近笑得更开心的。看那位爷的意思，这同福客栈，以后大概就是他的了吧！ 哈哈哈，不错，不错！。 111 商量 85_85525“大人！有人来了！”一间官威四溢的屋子里，一个官差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屋子里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四周的书架上堆满了历朝历代的书籍，芳香四溢。在这里面的，该是一个读书人，才高八斗，博古通今。 如今在这其中的人，倒是不负那一番形容来的相貌，只不过如今的脸上，却是有着些许惊异：“什么人？” 屋子里只有那所谓的“大人”在，以及那位官差。门外的牡丹开得正好，大红的颜色映照着阳光，激起了一片暖色。 很温暖的季节了。 但并不是谁都能觉得温暖。 “应该是那位！”那官差迟疑了一阵之后，便又肯定起来。“之前便得到消息，却没想到，居然是住进了同福客栈。” 本不应该是这样的。谁知却是这个结果。 “手脚干净点，把动作都消停了。”那位大人说。 “这本就是做了多时的事情了，该干净的都没有问题，谅来就是那位，也不该出什么差错了。”官差肯定道。 “那就行了！”那位大人说着，摇摇手让那位官差出去了。 只是，当那位官差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这位大人却是坐在椅子上一拳砸在了桌子上：“可恶！来得这么快。” 一个多月的状况变了再变，就像是从确定了要和那人合作开始便越来越不顺畅，若不是对那人有过了解，说不定还会被他认定是奸细！ 想起来另外一些人的汇报，只希望能够赶得及！ ………… 姚林雨和林佩景正在商量着该何时上路的问题，在小平镇的休整也是足够了的。只是程元睿最近有些不太见人影，两人也没办法和程元睿很好地交流。 而在郁扶摇和郁浩然那边，这两兄弟更是完全不见人影。门一直被紧紧关着，姚林雨很担心，但是又没有办法去左右他们。 姚林雨自然是曾经去敲过门，应门的是郁浩然。 郁浩然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姚林雨便就不太担心郁扶摇的状况了。毕竟若是郁扶摇有什么事情的恶化，郁浩然就不会是这一副模样。 可是该问的还是要问。 但是奇怪的是，郁浩然却守口如瓶，没有透露一丝状况出来。这让姚林雨觉得如今的气氛更加的诡异了。 魅也回来了。 青白的脸色，虽然看起来还不够健康，但至少没有了之前那么病怏怏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只不过，她更加的沉默寡言了。 或许是因为程元睿对她的惩罚，魅现在已经很少出现在程元睿的面前，而是留守在同福客栈里。 这让姚林雨觉得郁扶摇的“消失”还是有点道理的，毕竟与魅是相看两厌。 只不过越来越蔓延的沉默，让姚林雨觉得心情烦躁了许多。 林佩景见姚林雨的情绪不好，心里更是着急，原本也帮着程元睿打听些事情的，也不由得懈怠了一阵。程元睿也知道林佩景的想法，毕竟只是好友而不是上下级的关系，程元睿便也任他去了。 林佩景想了想，便把姚林雨叫了出去。姚林雨起先并不是很愿意，只是被林佩景渐渐说得动心了。 姚林雨也是多日没有出门了。毕竟如今她可是顶着被“恭送”回去的郡主名头，不好随便出门。可是像她这么坐不住的人，怎么可能一直安心待在客栈的房间中呢？ 林佩景也是觉得姚林雨烦躁的原因之一大概也与此有关。 天黑的时候，姚林雨带着一脸笑意回来，一旁陪同的林佩景也是笑笑的样子。 难得的，程元睿竟然在大堂吃着晚膳。 姚林雨和林佩景是吃完了回来的。姚林雨有心想找程元睿说说事儿，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也只好先回了房间。林佩景没有送姚林雨回去，而是凑到了程元睿的面前。 “怀守……”林佩景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凑到了程元睿的面前。看了看程元睿面前的菜色，招手让店小二又多拿了一双筷子过来，也多要了一瓶酒。 程元睿抬头看了林佩景一眼，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等到店小二拿来了东西，又走了的时候，白祖也接到了程元睿的意思，退开了一段距离。 “什么事？”程元睿细嚼慢咽着口中的饭菜，也不接林佩景递来的酒杯，直接问。 “我们留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了。”林佩景说，稍稍收敛了一下他的笑容，不过看起来依旧不怎么正经。 程元睿夹了一口菜，慢慢吃完了，才告诉他：“你们先走吧。” “差不多了？”林佩景问。 “差不多了吧，不过要清理干净些，毕竟来的机会不多。”程元睿不喜欢留下不干净的尾巴，而现在这尾巴似乎沉重了些。顿了一顿，程元睿又问，“准备什么时候上路？” “差不多了吧。”林佩景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继续配着小酒吃菜。自从和程元睿同一路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到酒了，难得突然有了兴致。今天过得还是不错的。 程元睿便没有理会他了。 魅在客栈的门口站着，面巾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佩戴了，她也没想过去介意什么。只是在门口看着大堂里的状况。 大堂里只有程元睿和林佩景两个人，他们对这样的目光早已经免疫了。 郁扶摇还是没有出现，房间里的灯光也是暗的。 姚林雨在他们门口站了一会儿，摇摇头叹了口气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开始休息。 原本她还有话对他说的。不过看现在这样，还是等明天吧。 该休息了。。 112 作画 85_85525不知不觉连春分的日子都过了。天气又暖和了一分，难得春花依旧开得艳丽，郁扶摇觉得山下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抬头便能看见绿的树，红的花。原来不知不觉间，绿叶几乎覆满了枝头，郁扶摇觉得心情很好。果然还是应该多多独自待着。 嗯，也不算独自。郁扶摇回头，看见郁浩然在外室的桌子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哥。”郁扶摇喊。 “嗯？”郁浩然头也不抬地低哼当做回应，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有全副心思依旧在那张白白的宣纸上。 “哥，你在干嘛啊？”郁扶摇跑到郁浩然的身旁，看着他在那里写写画画，很是好奇。 “干嘛？”郁浩然没有直接回答郁扶摇的问题，只是反问他。 宣纸上画的是山上小屋外的景色，依旧是白雪皑皑的样子，状似干枯的树木，还有躲藏在其中的各种小动物。天上有猛禽在翱翔，地上白狼扑食，显得生机勃勃。熟悉到让人怀念不已。 “哥，哥！我跟你说！在这里！在这里加上那只小白虎！”郁扶摇一看到郁浩然正在画的那张画，顿时也来了兴趣，连忙提醒道。在宣纸的某处点了又点，郁扶摇很兴奋地提醒郁浩然。 “嗯，等会儿。”郁浩然正在完善那只白狼，还要一阵子。 郁扶摇乖乖地在一旁托腮看着郁浩然的动作，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毛笔在宣纸上勾动的声音。窗户已经被关上了，热闹的景色看多了，不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不知不觉便让人觉得厌烦，倒不如那白雪皑皑的天地，满天满地都是由自己主宰。 “对了，哥，为什么突然想要画家里呢？”不一会儿，郁扶摇有点坐不住了，便好奇地问。他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哥哥作画了，他们家里，作画最好看的便是爹爹，然后是哥哥。娘亲也会画画，但是娘亲不喜欢用毛笔，她更喜欢拿着一根碳条随便在那张纸上写写画画。 但是郁扶摇本身对这个却不是很在行，他学不来哥哥的安静耐心，也学不来娘亲的认真。他所有的认真专注以及耐心只能放在他最喜欢的草药毒性上面，其他的他的兴趣都不是太大。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看来，当初若是能好好学的话，那也是不错的。郁扶摇有些羡慕地想。但是郁扶摇的羡慕没能持续多久，没多久，他的注意力便转移到墨汁里去了。唔，添点什么东西进去会不会好玩一点呢？郁扶摇悄悄地想。 可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郁浩然便先警告他了：“不许搞破坏。” “人家才没有。”郁扶摇撅了一下嘴，又问：“为什么突然画家里了呢？” 这句问话并没有完全问话，郁扶摇便自己收了音，他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寒食节快到了。”郁浩然淡淡地说。 是了，寒食节。日子过得真快啊。 “突然想回山上了。”郁扶摇拖着下巴说道，突然对这里感到有些索然无味。 “他们都没在。”郁浩然依旧淡淡地说。 郁扶摇小小的伤感顿时消失无影了，拳头拽起，郁扶摇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太过分了！从来不带我出去玩！” 长这么大以来，都是哥哥带着他满山林地跑，爹爹和娘亲从不曾理会过。他还以为爹爹和娘亲说不定不想离开那间小屋了呢，谁知他一出门，家里就空了！真是过分！ 郁浩然抬眼看了看咬牙切齿的郁扶摇，把桌子上的砚台又换了一个地方放，以防止郁扶摇一个不满，直接往里面加料。这张画，他还是想留下来的。 画完了白狼，画完了潜伏的白虎，郁浩然又在角落里添上了寥寥几笔，几个小土堆跃然纸上，厚实的样子，在山林的角落里，孤零零的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 郁浩然和郁扶摇都沉默了一会儿，郁浩然将画放好在一旁晾干，他又回到了地上去打坐了。 郁扶摇在画的旁边又端详了一会儿，不由得感叹哥哥的丹青功力又更上一层楼了。不知道今年爹爹和娘亲记得画画不？ 高高的山上的屋子里，有个地方堆了好多好多的画。也不知道是从何时一直积累到了现在，反正在郁扶摇的记忆里，已经存在了好久好久。平时没事的时候打发时间的画作也会放到那里，而雷打不动的，是每年寒食节到清明节的作画。 每天一幅，就像一个仪式一般。郁扶摇不知道其他人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但是对他们家来说，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以前都是爹爹和娘亲画的。后来哥哥学会了画画之后，有时候也会提笔画上一幅。但多数时候也只是凑凑热闹，哥哥的画依旧只放在自己的屋子里，而没有在那堆好多好多的画里面。 郁扶摇明白哥哥今天这幅画的意思。爹爹和娘亲都出门了，他怕他们忘记了他们家这每年的习俗，所以才会有这个举动。 “哥，明天我帮你磨墨。”郁扶摇对郁浩然笑道。 郁浩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郁扶摇开心地笑了，坐在窗边的圈椅里。嗯，还是家里的日子更美好一些啊，如果现在的日子依旧这么无聊的话。 所以，还是早点寻找吧。 ==================================================================================================================第一章做了修改，情节有些变化，大家可以回去看看哦！~习惯用手机客户端的朋友可能需要重新收藏一次才能看到更新啦！~么么哒，顺便求收藏求点击求推荐求打赏各种求求求啦！~~~~。 113 各自的行动 85_85525都说清明是踏青的好时节，草长莺飞的景色里，杨柳青青。不少人们穿着干净鲜艳的衣服去往各自的庄子上走一走，也看一看庄子上庄稼的状况。 惊蛰时候一场好雨，大家对此还是比较期待的。 而田里的油菜花，黄油油的亮丽模样，这时候也该出现了。 所有人都是满怀希望了。 除了没有空去关心时节的人之外。 程元睿最近几天忙得更加焦头烂额不见人影，就连林佩景也没有办法再找到程元睿的身影。他似乎已经没有空再去理会他的伪装。护卫们以为他们的主子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可是白祖等白字辈的人都清楚，程元睿基本都不在房间。他的来去无踪对比从前似乎来得更加精进，连他们也很难找到痕迹。 白字辈的人一开始是惊异，而后是敬佩。 同福客栈的厨子就像是一个最后的关键点，程元睿等人在不动声色地设计将他抓捕起来之后，得到的消息简直多到让各方面的消息都更加杂乱。 白隆跟着程元睿在这方面的跑动更是惊讶于自家公子的思维。再杂乱的东西之中也理出了思绪。 手令已经有消息了。最直接的消息。 那个厨子没能抵挡住严刑拷打的痛苦，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手令，便被放在了离小平镇一天路程的猛虎山寨。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元睿难得冷笑了一声，亲力亲为地勘察了那个山寨周围的所有地形，也蹲点过他们的活动，尽力对其中的事情了若指掌，只为了万无一失。 手令已经丢了这么久了，若是再无进展，上头会有什么动作便更不好说了。事实上，朝廷里的动向也有些不明，皇上本人对于如今朝廷也有些不好多做动作，因此他更加必须万无一失地解决这件事情，不能留下话柄。 另一方面，林佩景和姚林雨已经启程继续往绘云城去了。在启程之前，姚林雨依旧找不到郁扶摇的人影，只能拜托白祖为郁扶摇带话。 原本林佩景并不打算打扰程元睿太多，但是程元睿不放心他们独自上路，即刻分出了将近一半的队伍，连同大夫，与林佩景两人一同上路。 林佩景推辞不过，也只能遵照程元睿的意思，因为程元睿确实没有太多的时间与他再说明更多。 在林佩景和姚林雨启程后两日，郁扶摇和郁浩然终于出了房间，再一次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在听到姚林雨已经离开的消息，郁扶摇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问了他们行走的方向，却没有即刻追赶上去。 郁浩然没有和郁扶摇待在一起很久，两人不过是在众人面前一起吃了一个午膳之后，郁浩然便不见了踪影。郁扶摇在大堂的角落里坐着，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根小碳条，只认真地在那里写写画画，不问世事一般。 也有人好奇，假装无所事事地走过去，最终却只换来了郁扶摇抬头的那一抹奸笑，笑得让人一头冷汗，连忙逃离。 不知不觉，却又是夜晚的来临。 同福客栈已经很多天没有生意了，从官差来的那天开始。只不过表面看着安静，实际上却是各种试探不断。 官府让人来了三四次，恭请程小王爷前往安排好的别院一住，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王爷不见人。这是一直以来的回答。 店小二对这客栈中的护卫更加上心了。他之前虽然猜到是身份，但说到底还是不是太清楚，因而这突然间的殷勤是谁都感觉得出来的。 郁扶摇便更不用说了。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店小二的改变是在他还在房间里的时候出现的，所以，郁扶摇对店小二这不厌其烦的端茶倒水勤快次数有些无语。 不过，很享受便是了。 天黑了，同福客栈的灯光再一次亮了起来。郁扶摇起身看了看外头的天。 晴朗了几日之后，这天又慢慢染上了白云的色彩，颜色又渐渐转深，看起来，没过几天，又该是大雨的日子。郁扶摇不由得皱眉。 他不喜欢下雨，若是下雪该多好！可是，这春日里，哪里还能有那么反常的日子？ 街道上安静了许多，虽然还不到入睡时分的安静，但是比起白天的喧哗，已经是收敛了太多。虽然是在镇内，但大多数人还是遵照着日暮时分便准备歇息的习惯。 郁浩然回来了。与此同时，夜空中也传来了另外的微小动静。 郁扶摇与他对视了一分，郁浩然便点了点头。郁扶摇了然，同郁浩然一起往楼上的房间走去。 只是脚步哒哒停住的，却不是自己的房门前，而是被白祖挡去了道路。 或者说，郁扶摇挡住了白祖的路。 白祖一挑眉，当即明白了郁扶摇的意思。 想了想程元睿的吩咐，似乎并没有特别关照过这两兄弟，也不曾束缚过两位的行踪，所以白祖点了点头，将两人带到了程元睿的门前。 白祖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 郁扶摇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状况。 程元睿端着茶水安静地坐在正中的圈椅上，说不出的庄重。 郁扶摇看着这状况勾了勾嘴角。 是该郑重一些。。 114 话别 85_85525熏香悠悠地飘散在空旷的房间里，淡淡的，沁人心脾。在这股清香中，程元睿那有些疲惫的脸色似乎也舒缓了许多。 熏香是郁扶摇带来的，对于安神以及缓解疲劳都很有效果。 程元睿有点心思想要问一问这熏香，为宫里带去一点。从宫里的状况来看，皇上最近一段时间也是十分疲惫的。 但是程元睿最终没有问出口。郁扶摇那认真的神色似乎没有半分放在除了他心上的那件事之外的事情上。 于是程元睿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等着郁扶摇开口。气氛在那一刻变得很奇怪，奇怪的安详。 房间里没有别人。郁浩然回去了房间，白祖也退了出去，门被轻掩住了。郁扶摇看了看程元睿手中的茶杯，或许是在端详着什么，也或许只是发发呆。 “我是过来告别的。”郁扶摇盯着程元睿手中的茶杯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程元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还是没有说话。专门过来告别这种事情对于这个似乎过于随性的人来说，实在有些不大可能。所以程元睿只是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窗外的夜风吹了起来，轻轻缓缓。丝丝凉意，透过了窗间的小缝隙，但是却已经失去了它的威力。 郁扶摇正在整理自己的情绪，他这几天一直在整理自己的情绪。过于软弱，或者过于依赖别人并不是他的性格，可是他累了。说到底，山上山下就是两个世界。 “我知道我哥把解药给你们了。那解药没有错。那个女人已经好了，你也看见了。”看着没有动静的程元睿，郁扶摇还是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程元睿点点头，表示相信郁扶摇的话。但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在等郁扶摇把他的意图都表达出来。 茶杯被放到了一旁，氤氲的水汽散去，渐渐变冷了。程元睿也不打算喝了。程元睿看向郁扶摇。还是一副少年的模样，样貌上并不是太出色，那双漂亮灵动的双眼却为其增色不少。圆滚滚的就如夜空中的星，仿佛会发光一样。 程元睿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很少认真端详郁扶摇的模样，明明常常看见，却从能很认真地记住。这可不像他，他明明是习惯记住所有遇到过的人，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分析周围人的心思，想法，行为。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 就像他知道曾经姚林雨和林佩景担心的是一个问题，他知道他们本就该是两情相悦的人，他知道他们现在已经除去了他们心中最大的障碍……就像他知道魅曾经忠心耿耿，如今却…… 为什么记不得面前的这个少年，以及他那个向来有些嚣张有些护短的哥哥呢？ 又为什么，面前这晶亮的星眸在这张平凡的脸上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呢？ “我不想跟你说太多，你给我的感觉太坏。”郁扶摇突然说，从程元睿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双眼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向了紧闭的窗户。 窗外有风，有云，无月，应该是一片黑暗，微凉，渐热。郁扶摇想。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程元睿好奇地问，又觉得有些介意。他以为他做得够好的。虽然并不需要别人的喜欢。 郁扶摇扫了程元睿一眼，撇撇嘴：“不告诉你。” “……”程元睿无言以对。 “我很讨厌那个女人。”郁扶摇又说，“所以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只是，虽然郁扶摇这么说着，却似乎又有些不抱什么希望。至少在程元睿看来，郁扶摇的眼睛里并没有存在多少期待。 “如果我不知道呢？”程元睿保持着他难得的好奇。 “如果你不知道，那你就帮我带话给雨姐姐吧。”郁扶摇有些泄气地说，又有些赌气，“我才不要再跟你同路呢，那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郁扶摇对魅的怨气虽说在前些天已经泄出来一些，却也更加不可调和，也没有必要。天大地大，若是继续见面，魅一定会置他于死地的。而他现在还不想沾染上人命。 “哦？”郁扶摇的神色很无奈，很落寞，很无精打采。亮晶晶的眼眸中的那些光芒就像被黑夜泯灭了一般，让看见的人不由得揪了一下心。程元睿的心便是这么揪了一下。“你想问什么？”程元睿问。既然郁扶摇这么说了，自然便也该是今夜最后的话题了吧？ 郁扶摇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小心地从身上掏出了一件东西，举到了程元睿的面前：“见过这个么？” 明明是古朴无华的东西，却因为那条贯穿的血色而突然震撼人心。奇怪的花纹，光滑却明显存在的缺口，无不在向人们诉说它的神奇以及缺憾。 温润剔透的半块古玉啊…… 程元睿愣愣地看着，半晌也没能从郁扶摇手上的东西上回过神来，只有挪不开的目光，扯不开的心思。 浓浓的，不可打扰。。 115 很遥远的时候 85_85525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似乎还小，似乎父皇还在的时候，那时候的天仿佛不会阴霾，永远都是明亮的颜色。 但是，让人遗憾的是，时光到底还是褪色了。于是画面渐渐变得昏黄。 在那一整片的昏黄的画面中，似乎有什么特别清晰—— 御花园里的姹紫嫣红仿佛没有春夏秋冬之分，每个季节都有风格不同却一样动人心魄的风景。那时候的程元睿并不会很好奇，因为很小的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引人注目的风景。 而那一天，九曲回廊之下各色荷莲开得正艳，粉的白的紫的红的，热热闹闹挤了一池。而池边的垂柳青青，垂落在水池上掀起阵阵涟漪，调戏着水池中顽皮的游鱼。 “站住。”程元睿原本正在看着水中嬉戏的游鱼，却在眼角看见了一个匆匆而过的身影。小小年纪却是天生有着皇家的气势，耳熏目染之下总比别人多几分高贵。程元睿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却足够让人听清楚，更带着足够的威严。 那个匆匆的身影便停了下来，正好背对着程元睿，却战战兢兢地不敢回头。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哪个宫殿的？不知道御花园是不允许随便进来的吗？”程元睿说话还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意味，故作正经的询问不由得让人有些想要发笑。 跟在程元睿后面的护卫就有些想笑，小皇子进御花园可不也是自己进来的？若不是皇上早早便说了不用阻止小皇子的想法，说不得这御花园，小皇子也是进不来的呢。 那个战战兢兢的身影没有说话，像是说不出话来一样。 程元睿便皱眉：“转过身来回话。” “回、回皇子殿下……”那人回过头来，却不是什么见过的人，有些面生，也有些礼数不足。 前些日子，宫中刚来了新人，想必这就是其中之一了。程元睿还是有些皱眉：“回答本殿下的问题。” “奴、奴才万花宫，奉、奉许才人的口谕，前来采、采莲一朵。”那人回答得结结巴巴的，大概是因为那些佩刀护卫的戾气逼人，也因为程元睿的身份。绝对的高贵。 “胡闹！”程元睿斥道。他年纪虽小，但很多事情还是知道的。“御花园的东西，是能随便碰的吗！许才人又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大胆！” 那人便更说不出话来了，跪在地上的身子几乎抖成了筛子。 “好了好了。”程元睿知道归知道，但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便想着把这人打发了算了，“念你是初犯，本殿下便放过你一次，如若再犯，死有余辜！” “是，是是，是！”那人连声应道，被那句“死有余辜”吓得面如土色，不过能够逃过一劫，也是心生庆幸。 “好了，你可以走了。”程元睿摆摆手。 “谢殿下的不追究之恩！”那人严严实实地磕了两个头，便急忙起身要走。 一抹亮色随着那人的起身划过了小小的程元睿的眼眸之中。 “等等！”程元睿急忙喝道。 “不、不知殿下还有何事？”那人一听，脚都软了，跪在程元睿面前，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但没有流下来，还是知道一些轻重的。 “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程元睿警惕又好奇地问。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解下了系在怀中的一块玉佩，双手呈了上来，哭丧着脸：“这是奴才的祖传之物，承蒙殿下厚爱，愿献给殿下千岁。”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收住下垂的嘴角。 程元睿倒也知道不该随意拿取别人的东西，但是，那块玉实在是太漂亮了。 温润剔透，古朴无华，一条血带斜了半边的玉面，带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诡异美感，又突兀地消失在半边的缺口上。 幼时的程元睿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那半块玉…… ………… “啪”的一声，窗户发出一声轻响。 程元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抬眼，便看见了郁扶摇那带着狐疑，而又终于有些期待的脸孔。 四周静悄悄的，灯光昏黄。茶水已经变得冰冷，夜已经很深了。窗外还没过传来更鼓的声音，不过也有可能是忽略了。程元睿突然有些心惊，自己未免太过于分神。 “你没事吧？”郁扶摇狐疑地看着程元睿一下子有些苍白的脸色，忍住了抓住他的手腕打探的冲动。 他已经不是他的病人了。也不想承认曾经是。若不是当初一时手痒，大概也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他爱热闹，但不想玩与性命相关的刺激游戏。不过虽然这么想，郁扶摇的眼中还是透出了关心的意思。 “没。”程元睿心口一暖，平定了呼吸，然后微微一笑。 “你见过另外那半块玉了？”郁扶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漫天光华仿佛都比不上这双眼睛的星光璀璨，平凡的小脸也一下子耐看起来。 “大概是见过的。”程元睿说。却又有些犹豫。时光已然太过于遥远，他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东西如今去了何处，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到了手以后便没有再拿出来过。 程元睿不由得沉吟一声，有些疑惑。 照他当时的喜爱的程度，似乎不应该到手了之后就再也不去理会了吧？可是，为什么他翻遍了他的脑海，却再也找不到相关的任何消息呢？ 奇怪，奇怪。。 116 平和？ 85_85525大概见过！ 这一句回答便够了！郁扶摇的眼都热了起来。两个月了吧？终于有了一点消息。郁扶摇自信还是看得懂程元睿的，他既然说见过，便不会是假的。 “你在哪儿见过的？”郁扶摇急忙问，又急切地说，“带我过去！”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点命令的意味。 程元睿也不生气，只是思考了一会儿。如今他这里的状况有些复杂，正好缺少一个突破口，若是郁扶摇可以帮忙…… 郁扶摇着急却但不盲目地希望程元睿会就此答应，于是，他冷静了一下，又说道：“有什么条件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尽力。” “唔。”程元睿沉吟一声，“我这里确实有希望郁小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的事情……”说着，程元睿往郁扶摇的方向靠近了些许。 郁扶摇犹豫了一下，也凑了过去。 “……”细小的声音逗留在耳边，不停地进行交谈商榷，从彼此坚持到彼此妥协。又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 天亮了，郁浩然来到程元睿房间把睡着了的郁扶摇抱回了房间。一言不发的模样，没有任何想要交流的意思。不知道是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状况，还是只是不想和他们说话。 郁浩然的动作虽然很轻，还是把同样歪倒在一旁的程元睿惊醒了。 程元睿沉默地看着郁浩然把郁扶摇抱走，朝郁浩然做了一个手势。那是让他一会儿过来谈谈的意思。 郁浩然的脚步顿了一顿，轻轻点了点头，先带着郁扶摇去休息了。 很快郁浩然又回来了，这时候的程元睿也已经梳理完毕，半点都看不出昨晚没休息好的样子。 “我刚刚在楼梯后面看到魅的身影了。”郁浩然进门后便开口对程元睿说了他发现的事情。 程元睿也不惊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最近都能看到。” 魅最近的功力大减，几乎所有人都很容易发现她的行踪。最近她经常出现在那个楼梯处，盯着程元睿的房间。 其实那个楼梯口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一处地点了，也比较隐蔽，但是魅的动静实在太大了。除了那些普通人之外，只要有点功夫底子的，仔细一点便能发现了。 “你不管？”郁浩然哼了一句，他对魅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几乎到了每一次见到她都有种杀她的冲动。郁扶摇前阵子受的伤虽然不重，好得也快，但是这并不能减轻任何一点魅的罪过，毕竟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的。 “再给我一段时间，很快。”程元睿想了想，低声道。魅还有点用处。 “她是饵？”郁浩然挑了挑眉。 程元睿不置可否，只是扬手请郁浩然坐下。 郁浩然没有客气，坐到了另一头的圈椅里。又说：“就算是这样，也快点解决吧。”看到都讨厌的人，再有用，留着也是碍眼。 程元睿没有对郁浩然的这句话回答或者承诺什么。房间的门被白祖关了，房间里只有他和郁浩然两个人，说明今天他要谈的事情，依旧是比较严肃和机密的。 郁浩然想起，这同福客栈中的护卫已经将近少了一半了，而最近，同福客栈中活动的人影似乎又少了不少。那天回来的白隆也再一次消失了，所谓的白字辈只有白祖还守在门口，其他的都不见了身影。看来，会是大动作？ 郁浩然不由得又挑了挑眉，但没有说话。 程元睿也是沉默了一下，说道：“我对你们兄弟的调查从没有停过，你也应该是知道的。”程元睿之所以这么直接，也是因为他的动作从来没有特意瞒过他们两人。只因为余叔相信他们。但是，至今这种调查也没有太大的进展，“你们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找不到任何痕迹。”程元睿看着郁浩然，说，“或许有，但是都被你消灭了。” 郁浩然挑眉，没有否认。 痕迹确实是被他消灭了，包括当初郁扶摇刚下山时遇到的那群土匪。他不是像郁扶摇这样子刚下山，他已经下山很久了，所有该知道的、能保命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很多，也常常与家里的爹娘联系。 令他惊叹的是，他的爹娘知道的，依旧远远比他多。 在他自己的努力学习的过程中，以及爹娘的帮助下，他找到了那些所有可能暴露他的东西和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做了防备和处理。果然，这种防范于未然的做法已经发挥了作用。 “查不到，我承认是我们能力不足，我也没想过能从你嘴里知道所有的事情。”程元睿对郁浩然说，真心实意地，“我只想知道余叔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的真名又是叫做什么呢？”程元睿看着郁浩然的眼睛，口气依旧很淡，但是他把他所有的骄傲和睿智都隐藏了起来，就像和朋友交心一般，很认真地对郁浩然说。 郁浩然一挑眉，有些出乎意料的样子。他没想过程元睿叫他过来谈谈，倒真的是谈谈，没有施压没有威胁，平和到真的像是朋友交心一般。 郁浩然沉默了一下，给出了条件：“告诉我你和小摇商量好的计划，我告诉你答案。” “没有问题。”程元睿点点头，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117 潜伏 85_85525出乎人意料的是，接下来几天是一片风平浪静。以为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状况，没想到面对的是这样的境地，不免让人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林少城主已经离开了好些天了，程小王爷也在房间里待了好些天了，而这几天，却是郁小公子常常去往程小王爷的房间里，两个人一聊便是一整天。 傍晚时分，郁小公子带着意犹未尽的表情从程小王爷的房间出来，程小王爷往往也是带着一脸笑意在门口相送。 所有看见的人都啧啧称奇——有多久没看见过程小王爷的笑脸了？温暖的笑容比春天还让人沉醉，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而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咬碎了银牙呢？ 郁小公子的哥哥已经是多日不见踪影了，想必是不知道这几日其中发生的事情吧？有人暗地里冷笑着想。 ………… 黑夜。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好时候。 漫天的乌云预示着即将倾盆的大雨，郁扶摇推开了关闭多日的窗户，感受了一下窗外的风。 乌黑的长发没有挽起，在风中飘散开来，打在脸上，有种痒痒的感觉。郁扶摇拢了拢发丝，但没能成功制服这头顽皮起来的长发，郁扶摇索性就放开了，任它去飘。 他已经好久没有放下来过了，更是很久没有这样子懒散地站着。 在外总不比在家里。 不过今天，难得想要任性一回。 不过，也不算是任性。郁扶摇坐上了窗台。天气这两天有些闷热，想想也是，谷雨时节也快到了。 难怪又要下雨啦！ 夜很安静，郁扶摇散着头发在窗台上摆起双腿，眨巴眨巴望着天上的乌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起来祥和的夜晚里，到底有多少人在注视着这间看起来不算小，又因为其中的人的特殊身份而特殊起来的客栈的。 郁扶摇没有想这个问题，只是倚着窗台。 街道已经黑沉沉的了，该睡的人都睡了，也没有什么不相干的人发现郁扶摇的异状。在客栈中的护卫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郁扶摇的门向来关得紧。 就算关不紧也没有关系，郁扶摇有的是小玩意儿玩得别人团团转。 放轻了的呼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祥和。轻轻地，郁扶摇的嘴角翘了起来。 有什么声音在夜空中一闪而逝，还没来得及听清，郁扶摇倏地睁开了眼。向来倔强不服却又温和爱笑的眼睛如今变得冷静又锐利，就像潜藏黑夜里的一道光一般，引人注目。 轻巧地跃出了窗外，落地无声，而他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块绸布。也不知道其中包裹了些什么东西，郁扶摇打开一看，顿时足尖一点，飞掠开去。 安静的夜空中传来了几声有些尖锐的鸟叫，此起彼伏，又很快安静下去。 诡异的是，本来很警觉的同福客栈，如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亮灯，也没有人出现，仿佛是一座空空的大宅，无声无息。 暗中监视的人惊疑不定。 等到五更时分，接替监视的人没有出现，所有人的心中都出现了不详的预感。温暖的春天里，一阵阵寒意略过心头，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期待大雨的滂沱而下。 或许真的是足够心诚，春天里的大风一阵紧过一阵，在某个没什么特别的档口，天空中积蓄已久的乌云终于化成了倾盆的大雨，哗啦啦震惊了大地。 冰凉的雨水流进衣服领口，不由得让紧张了一夜的人浑身一震。 再等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现在最该担心的，大概就是他们自己的人身安全。 大雨很大，大颗大颗的雨点不要命一般地砸向大地，仿佛可以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坑。 这样的天气不是很舒服，尤其是淋着雨的时候，但对于他们这群隐藏在黑夜中的人来说，却更像是一件幸事，因为在这样的大雨中，追踪是一件特别麻烦的事情。 原来的老巢大概是去不得了，他们想起了更隐蔽的地点，那是他们几个人私下碰面的地点，连他们的上线都不知道的一个地方。 其实这种地方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真的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件事。都说狡兔三窟，他们总需要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借着倾盆的大雨，在黑暗中潜藏了一个晚上的人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开去，奔赴向了他们早已安排好的隐蔽地点，那里有着他们全套的行头，无论下一刻需要变身成什么人，都可以做到。 那也是他们重新融入普通人生活的一个中转站。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他们也已经打算好了，从那个地点再出来，便再也不要出现在这个地方。 什么都打算好了，直到他们再一次到达了他们盘算了千万遍的地方，开了门，然后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 推荐朋友四娘的一本书！~[bookid==《穿越只是一份工作》]为爱穿越现代与未来，一份工作，带给你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棒棒哒！~。 118 针 85_85525黑衣的男子正惬意地坐在堂屋喝着茶，而门外却是一片大风大雨的状况。阵阵馨香从那人手中的茶碗飘散开来，幽幽的引人沉醉。平和的状况，却更让人心惊胆战。 “早上好。”黑衣的男子坐在那里，长长的面巾摘了下来搭在了双肩，就像随意挂着一条围巾，出色的相貌让他的举动变得更加引人注目。举起茶碗对门口的几人示意了一下，他的神情轻松得就像是遇见了前来串门的邻居，随意自然得差点让人记不起他的名字。 但还是有人想起来了，因为那张脸，更因为那个摘下面巾的习惯：“白腾！”有人低声又骇人地叫了出来。 从没有一个下属会无视主子的命令而随意摘下遮掩的面巾，因为他们是暗卫，他们本来就不需要面孔！可是，偏偏这位就是不一样，毫不在意一般。 但是，他却有这个资本！ 即使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很少有人能从这位手里逃脱，武力一流，追踪能力一流，几乎可以是说程元睿手下白字辈的七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就连被默认为白字辈之首的白隆也比不上这位。 所有关于这人的事情都是经由半死不活或是一些实在不入眼的小喽啰传出来的，却没有人不信！因为他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这其中的可信度。 走！ 甚至连眼神都不需要对过，门口几人的默契早已经经过了千锤百炼，在同一时刻跳开了让他们压力巨大的门口，瞬间提气往各个不同的方向飞掠而去。 只有一个人，总不能一下子抓住他们全部人吧！他们在心中略带侥幸地想。 而在下一瞬间，他们便发现自己错了。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点针扎的刺痛，而后他们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便已经从轻盈变成了沉重的负担。 摔到地面大大的“砰”的一声激起了一溜的灰尘，他们的脸上不由得透出了绝望的神色。那人连地方都像是没挪动过一样。 才刚刚蒙蒙亮的天，在这小镇之中还不到清醒的时候，摔下来的动静没有惊动周围还在休息的镇民们。 只不过在地上绝望的几人因为这天色也没有注意到的是，依旧坐在椅子上的白腾的眼中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这针上的东西居然这么厉害！ 白腾说不清自己心里如今到底是惊喜还是惊讶。东西是郁扶摇给的。他原本就习惯用针，也习惯在针上抹毒，毕竟就如那要逃跑的几人心中所想的一样，他一个人再厉害也并不是无往不利的。至少在这种分开逃命的方式下，他很容易被跑掉了一个两个。所以毒针就是他最强大的助手。 但是往常的时候，由于不能致命，所以他找到的毒总不是很适用，至少效果没办法马上发挥出来。照成了往常的时候，他只能擒贼先擒王，那些没有什么分量的小喽啰只能让后续的人员清理，因而总是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昨天郁扶摇把东西给他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以为意，因为郁扶摇实在太年轻。只不过是因为程元睿的命令，他才会试上一试，没想到效果竟然真的这么好！ 公子找到了一个好帮手啊！白腾在心底笑了笑，找来绳子把几人捆结实了，带到了同福客栈后面一座宅子的地下室。 这个地方原本是同福客栈那个惨遭毒手的掌柜的的，被那个厨子交代了出来，程元睿派人查看了一番便发现，这看着平常的宅子里，却真的是大有乾坤。 这其中两间地下室，不仅有完美的地牢设置，连刑具都多多少少有些相似用处的东西在这其中。而另一个地方大概是作为密室密谈之用，该有的东西都有，同样精致，几乎不输给之前程元睿在和平镇临时住的大宅子里。 要知道那里虽是临时住所，但装饰家俱上还是费了不少的心思的。那里面的许多东西，都不是能轻易找到的。而在这里，却看起来不像是费了很大劲的样子。 当然不止这些。 最让程元睿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在密室之中发现的一些像是笔记一样的东西了。程元睿在这里面几乎已经待了四天了。越看，他的眼睛越亮，却既不是冰寒也不是兴奋，让人捉摸不透。 郁扶摇也在这里面坐着。这里面的藏书也算是不少，虽然没有多少他感兴趣的医术，倒是一些历史野史放了不少，郁扶摇便也就随意翻翻就当看故事了。 他家这方面的书不多，几乎都是医药方面的，看到他都几乎能背了。所以郁扶摇在这里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白腾把人都丢过去了地牢，转而过来这里汇报，也顺便向郁扶摇道谢。 郁扶摇摆摆手，说了一句“小意思”。白腾便笑了笑，不再说话了，只是在心里琢磨着能不能从郁扶摇的口中把配方给套出来。 天要亮了啊。。 119 平静如斯 85_85525春花秋月虽然是最容易感染别人的事物，但对于在山上长大，几乎没有接触到山下那些繁杂情感情绪的郁扶摇来说，却没有太多特殊的地方。顶多就是多看了两眼，咂咂嘴想说上一句“好像都没我家附近好看呢”。 白腾倚在门口观察了三天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虽然如果公子开一声口，应该是可以很快解决，但是白腾又觉得对这么一个小公子哥儿，他自己若是搞不定，似乎有点太没用了？ 不得不说，白腾在程元睿的心目中，还是比较有地位的。至少对于白腾的琢磨，程元睿也只是抬头看上一眼，便随他去了。 暮春时节，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并不大，却也不停歇。 关在地牢里的人并没有很多，但都被蒙了眼，贴住了嘴巴。程元睿不曾去那里看过，因为还不到时候。 他在等。 郁扶摇也是。 郁浩然如今在帮程元睿做事，但郁扶摇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大概知道哥哥已经知道了他和程元睿的计划，也知道他不太赞同。 但是，另一半古玉真寻找起来难度不异于大海捞针，郁扶摇想要抓住一切的可能性，更何况凭着程元睿的身份地位，他们兄弟俩身上并没有什么值得贪图的。 程元睿不知道郁扶摇的想法，他在等的是白隆的消息。若是让他知道了郁扶摇的想法，估计会大叹一声吧。郁扶摇真的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价值与能力。 小雨没有停，打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很是清脆，有种特别的韵律。郁扶摇已经抛开了那些历史野史，转而坐在门口看着小雨从天上一丝一丝落下。 他有些心急了。 轻拂的风声中似乎传来了异常的声响，郁扶摇敏感地抬起头去看，却发现程元睿和白腾早已经注视着门外。白腾甚至站起来了，虽然有些慵懒，但明显警惕多了。 ——虽然他们都很着急，但是这似乎不可能已经到了时候了。 程元睿看着门外，不动声色，而白腾已经走了出去了。郁扶摇想跟上，但是想了想，似乎还不到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也不好添乱，只好作罢。 所以，郁扶摇静静地看着白腾撑着一把土黄色的油纸伞走进了雨幕中。不得不说，因为白腾的相貌，确实可以构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虽然郁扶摇不感兴趣。 ——他的哥哥郁浩然漫步在大雪之中，才是最最漂亮的呢！ 来的是一个小护卫，看到白腾走过来的身影，急忙想要行礼。白腾却是一言不发地来到他的面前，那个小护卫还没来得及说话，白腾便闪电般地出手了。 真是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以及漂亮的运动弧度。郁扶摇饶有兴趣的看着一个照面之下便倒下了的小护卫，猜想着这位在这其中该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跑过去摸了摸那人脖子间的脉搏，依旧很稳，只是晕过去了。郁扶摇询问了一下程元睿的意思，然后在他的默许之下，欢快地往他脖子处又扎了一针。 “你做了什么？”白腾好奇地问。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郁扶摇笑了笑，欢快地说。 其实很多话都不用问出口，便已经可以猜测到了答案。既然已经有人来了，程元睿便不打算在留在这里，虽然还可以继续利用，但已经没有必要守着了。 程元睿和郁扶摇又回去了同福客栈，并不是走的正门，而是从窗户翻了进去。再从房门出现。依旧是笑脸的相送，依旧是满足的表情，多少人暗恨在心，却又无能为力。 算算时日，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七八天。 郁扶摇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大堂，在另外几人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厨房，在其中一壶烧开的热水洒下了一包小药粉。热气翻腾，水光清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就像这个看起来很平静的同福客栈。 回房的时候，郁扶摇又在大堂驻足了一小会儿，和店小二聊了聊几句，才走开的。上楼的时候，郁扶摇又在拐角看见了魅的身影。 这一次，魅没有躲藏，光明正大地站在那个地方恶狠狠地瞪着郁扶摇，一如一开始的时候，甚至比那时候更加凶狠的表情。 郁扶摇从来都知道魅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因此也不准备和她搭话或是缓和彼此之间的气氛，只目不斜视地往自己的房间去了。 同福客栈中到处都是耳目，魅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只能这么瞪着郁扶摇离开。 “呵，还是这么不死心啊。”郁扶摇关上了房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这么一句像是没有带着什么情感，又仿佛血腥气横生的话。 郁扶摇一下子张大了眼睛，飞快地转过身来：“哥！” 果然是郁浩然。 “搞定了？”郁扶摇跑到郁浩然面前开心地问。 郁浩然摸摸郁扶摇的头，点点头，笑了 “那就好！”郁扶摇松了一口气。 “今晚好好休息，过几天应该就能出发了。”郁浩然笑道。 “好啊！我去给你煮菜，当庆祝好了！”郁扶摇笑嘻嘻地说又重新出房门往厨房去了。 郁浩然一听，淡定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好啊好啊！”郁浩然连声应道，感到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郁扶摇头也不回，而就在厨房的门口，似乎有一抹黑影一闪而逝，快到像是眼花。 定睛一看，厨房里的各人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还在各自忙活。 郁扶摇又回头看了看这附近的其他护卫，甚至白腾也在这附近晃荡。 什么都没有？郁扶摇疑惑地偏了一下头。 算了，有白腾在，应该没问题吧！ 做饭去。 ======================================================================================= 呼呼！~不知道木桥写到现在文文有没有让亲们满意呢？！明天木桥上架啦，要是亲们觉得还不错的话，就请订阅支持一下吧！~预计明天三更！3000字大章，求订阅，顺便偷偷求个小粉红哦！~木桥爱你们的哟，么！~。 120 饭菜（求首订） 85_85525等到郁扶摇出厨房的时候，天都已经黑完了，大多数的人这时候已经吃饱了饭无所事事地等待着睡觉时间。 小雨还是那么淅淅沥沥的，郁扶摇把饭菜都捂得很好，让店小二帮忙端到房间里去。 他可没有打算在大堂吃饭。来来往往的人虽然不多，也都是程元睿的护卫，但是郁扶摇总觉得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不过是好奇还是监视，反正都会被人盯着，郁扶摇不喜欢这样。 郁浩然的回来也没有瞒着其他人，房间的门打开着，郁浩然就在门口等着郁扶摇回来。 看到店小二端着菜，郁浩然早就按捺不住跑上前去把饭菜都接了过来，和郁扶摇一起进了房间。 门又被关起来了，被落在门口的店小二微笑着呆立了一会儿，也终于带着半分抱怨去吃饭了。 同福客栈早已经关了门，他们已经不做生意多日了。 风轻轻吹，无声无息地飘湿了客栈的大门。 房间里，郁浩然扒着饭菜犹如饿狼扑食一般。饭菜的香气隐隐而起，却不真切。郁扶摇早已经懂得将所有的味道牢牢封锁在了饭菜了。 但是。 “哥。”郁扶摇很冷静地看着郁浩然的样子，欲言又止。 “嗯？”郁浩然嘴巴没有空，只能空出来一个鼻音的时间表达自己的疑问。 郁扶摇面前的东西几乎没有动过，郁浩然觉得挺浪费的，于是又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大半到自己的碗里。 “……”郁扶摇扶额，额头的青筋频频跳动，终于还是默默地说了一句。“好丢脸……” “嗯？”郁浩然没有听清楚郁扶摇的话，又疑惑地哼了一句。 “……”郁扶摇抄起放在一旁无聊解闷的书毫不客气地“啪”一下拍到了郁浩然的头上去，“我说！我还没吃啊！坏哥哥！！” 郁浩然连忙咽下口中菜，扯开了笑脸，一边安慰郁扶摇：“还有还有，别急啊！”说着，郁浩然把桌上的盘子都往郁扶摇的方向推了推。 “……”郁扶摇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个护食到欠揍的哥哥了。盘子都快光了好吗…… 心中莫名有些烦闷。郁扶摇丢下了手中的筷子。也不吃了，只看着郁浩然战斗力依旧爆表的吃相，一边发着呆。 郁浩然则是一边吃一边纠结。是不是应该停下了安慰一下郁扶摇……他很看重郁扶摇的心情，也很明白郁扶摇的一些表现。现在的他有点不是很愉快，而是那种找不到原因的不愉快。 不开导开导肯定是不行的，可是。这饭菜不吃……也挺浪费的……这是最好的时机…… 也是开导的最好时机…… 郁浩然恋恋不舍地往口里又多塞了一点东西，然后慢慢地吞了下来。终于也放下了筷子。 “……”郁扶摇看着哥哥的动作，却没有说话。 “……”郁浩然酝酿了一下，但是还没想好从哪里说起。 郁扶摇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觉得心里闷闷的。” “……因为你没有好好吃饭？”郁浩然没仔细想。嘴里便溜出了这句话，然后在郁扶摇几近杀人的目光中，默默地闭了嘴。 “哥。”郁扶摇沉默了一会儿又叫道。 “嗯？”郁浩然哼了一声。问道。 “你这几天去哪儿了？”郁扶摇想甩开自己的情绪，因而转向了好奇。 郁浩然却不直接回答。只嘿嘿地笑：“你过几天就知道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郁扶摇想起来之前对白腾的敷衍。 “我又看见魅了。”郁扶摇想了想，又说。 “嗯。”提起这个人，郁浩然的脸便阴了下来。他也很讨厌这个女人。郁浩然恶狠狠地说：“很快就见不到她了。” “你去找她的麻烦了？”郁扶摇又好奇了。 “是她找我们的麻烦。”郁浩然冷哼一声，却没有细说什么，只是提醒郁扶摇道：“这几天离她远一点。” “我根本就不想见到她。”但是那个讨厌的女人却总在他面前晃。郁扶摇说着，闷闷地把头转向了窗外。 打在窗台上的雨还是不大，天气也没能再凉下来了，而是一天比一天更加闷热。 难道这也是感觉心烦气闷的原因之一。 郁扶摇不知道。 郁浩然想了想说：“要不然我们一会儿去她房间里放点东西？反正她这个时间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郁扶摇没有点头，却像是突然愣住了一下，想起了另外一些事情。 魅应该已经睡下了…… 这几日睡下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因为他每天都会去给她的茶水添一味药。是程元睿的要求，为了他们更好的活动。 魅最近表现得太奇怪了。于是，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这个女子是不是也会是内贼的一员，即使她之前是那么忠心耿耿。 程元睿默许了大家的猜测，才向郁扶摇提了要求。要一味药，无色无味，能够让人虚弱、沉睡，毫无警觉。 于是，郁扶摇配制了这一味“睡仙”。药剂若是很轻，便是让人容易沉睡；重一点，便是会让人噩梦连连，逐日虚弱；而再重，便有可能直接猝死在她自己的睡梦之中。 郁扶摇把握地很准，还不到做恶梦的计量，却也差得不多。若是有些什么心病，大概夜间也同样别想能够安宁睡了上一晚。 郁扶摇前几日都没有在同福客栈这边，不知道是什么状况。但是，由白祖和白腾等人的观察报告来说，魅这几日确实不见安稳，就连平时很注意的妆容，如今也有些歪斜了。 今天看见的魅便是了，鬼一般的脸色。仿佛受尽了折磨…… 郁扶摇的心头突然一跳。 他是不是还看少了些什么？ 那种被逼到末路、孤注一掷的疯狂，突然在这发闷的黑夜中清晰起来，郁扶摇不由得又一次想起来厨房门口的那一道黑影！ 再次看向了桌上的饭菜，郁扶摇的脸突然有些发白的意味。 郁浩然一下子被吓住了，慌忙扶住郁扶摇那似乎有些摇摇欲坠的身子，问道：“怎么了？”一边问，一边扣住郁扶摇的手腕。想要替他把脉。却被郁扶摇一下子挣脱开去。‘ “我……” 一语未毕，门外已经传来了异响。 一声闷哼，一声倒地的闷响。引得郁扶摇几乎跳了起来，嘴唇却是一下子抿得死紧。 郁浩然一愣，便听郁扶摇咬着牙说道：“该死的，大意了！” 郁浩然没有反应过来郁扶摇的话。却见他这么要跑出门去，郁浩然也连忙跟了上去。 同福客栈的如今已经是一片大乱。那店小二以及几位没有什么功力的人早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功力稍浅的，却也是缩成一团呻吟不止，就连白祖等几位。也是煞白着脸，摇摇欲坠！ “饭菜里被下了药了！”白腾正看着大堂中的状况，对急忙跑过来的郁扶摇说道。 整个客栈的人都已经用过饭了。唯独他起了心思想去捞点酒喝，还没来得及下口。却正好躲过了一劫。 郁扶摇查看了一下众人的状况，思索着解决之法，郁浩然也在一旁帮忙，却没有走远。 他不放心郁扶摇一个人在这里！就算是似乎所有人都倒了也不行。魅并没有出现。 若是照平时来看，她已经是在自己的房间中睡死了一般没有动静才是。但是，同福客栈出了这么大的事，郁浩然不敢轻易下结论。 很熟悉的味道。郁扶摇嗅着空气，总觉得这股药味是曾经闻到过的，但是紧张之下，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闻到过。 “小王爷怎么样？还有魅呢？”郁扶摇连声问白腾。 “公子没事，他今晚还没有吃东西便先歇下了。”白腾说道。“魅也是。” 也是？那今天看到的黑影，难道真的是看错了？郁扶摇有些怀疑。 但是当务之急，却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郁扶摇发现那些昏迷的人已经开始出现了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的状况，像极了癫症发作。若不是对空气中飘荡的细小味道，有些猜想，说不定郁扶摇便真的这么认为了。 “哥，按住他，我来下针！”到了这个时候，郁扶摇没那么多时间，只能先铤而走险。 “你要用那个？”郁浩然的脸色变了一变。他隐隐约约猜到了郁扶摇想要做什么，可是，那么做的话，照郁扶摇的功力，怕是支持不了那么久啊！ “他们会死的，我现在想不到其他办法。”郁扶摇看着郁浩然的脸色，缓缓地说。一边说着，郁扶摇已经一边从头上的簪子之中抽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细长的银针，细如发丝，却足有六寸之长，刚好与簪子等长。若不是白腾一直注意着郁扶摇的动作，还真不一定能发现这根东西。 比他用的针可是细多了！白腾一面想，一面看着郁扶摇的动作。 郁扶摇捻着手中的长针，认真地凝视着，像是在看着什么宝贝，又像是在酝酿什么。郁扶摇的目光一凝，突然之间，空气中银光一闪，奔向了被郁浩然按住的一人。而还没等白腾看清楚郁扶摇做了什么，那道银光已经奔向了下一位。郁浩然也早已经按好了郁扶摇的目标…… 时间飞逝，只有兄弟俩的动作，绵绵不息，缤纷乱眼……(未完待续) ps：上架了好激动！求订阅啦么么大家！~。 121 “封筋断脉”（二更） 85_85525一个又一个被按住的人安静了下来，白腾终于发现郁扶摇这么快速的原因是因为他每个人只扎一个穴位。 好奇怪的扎针位置啊……白腾摸摸下巴，继续观察。 渐渐的，郁扶摇的汗水淌下了脸颊，打湿了长发，也沾湿了领口。就连手也开始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不由得让人很是担心。但是每当到了下针的时候，他的手腕又会变得很稳，仿佛刚刚都是错觉。 白腾第一次觉得，这么个小公子其实真的是很厉害的。 但是，不仅仅时郁扶摇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郁浩然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郁扶摇显然已经非常勉强了，但是还是不肯放弃。这简直就是胡闹！郁浩然的脸已经完全阴了下来。 等在郁扶摇再拔针的时候，郁浩然没有再继续去按住其他人，而是直接拉住了郁扶摇，沉着脸说：“别扎了，回去休息。” “我……”郁扶摇想拒绝的，但是郁浩然的手劲很大，拽着他不让他反抗。 “看看你现在这鬼样子！回去把东西卸了！”郁浩然靠近郁扶摇低声又强硬地说。 “……”郁扶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原来脸上的东西都已经被汗浸软了。 “可是……”郁扶摇犹豫了一下。人太多，他还没能全部处理，一会儿可没空回来啊。 “别胡闹！”郁浩然小声斥道，说，“赶紧去。” 郁扶摇只好松下了手中捻着银针的劲儿，往楼上走去。才走了两步，郁扶摇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又快步返了回来。 郁浩然眼中露出不悦。以为他还不死心，正想再出声让他回去，但是郁扶摇已经急匆匆开口了。 “哥，记一下。”郁扶摇急匆匆地说。 记什么？一直注意着的白腾很好奇，但是他还没做好准备，便被郁扶摇一连串的草药名和剂量砸了个头昏眼花，直接什么都没记住了…… “记住了？”郁扶摇问。 白腾沉默了。他不过是晃神了一瞬间。郁扶摇报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但是郁浩然点头了。 “知道了。你快去吧。”郁浩然一边说一边推着郁扶摇离开。 “给那些还没扎针的人先喝！这个方子应该不会错！”郁扶摇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嘱咐郁浩然。 “知道了，知道了。”郁浩然有些不耐烦地应道。 等看到郁扶摇真的乖乖去往楼上的时候。郁浩然才终于回过头来，开始在之前随手收集草药的包裹里翻找起郁扶摇之前说的那些草药。 身后，那个一直静静看着他们的动作的人突然没了声音。郁浩然有那么一瞬间注意到了，但是瞬间将其抛到了一边。依旧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但是，他的忽略并不代表着那位便真的消失了。 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蓦地出现在身后。忙碌中的郁浩然倏然警觉，闪电般地一个翻身避过了从后方而来的攻击。 郁浩然回过身一看，居然是白腾！ 此刻的白腾的淡定冷静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充血的双眼饱含杀意。仿佛能发光一般。见郁浩然躲过了他的攻击，他却不停，又欺身上前。招招狠辣，仿若不死不休！ “白腾！你想干嘛！”郁浩然不解。但是见白腾发疯了一般的攻击，疯子才站着不动不反击呢！不是说最好的防守，便是攻击么。 但是，白腾想要拼命，郁浩然却依旧有些莫名其妙，因而他的攻击说到底不如白腾猛力。原本赤手空拳的比拼，郁浩然便不是特别精通，对上白腾，便是再输一筹。一个措手不及之下，衣袖便被撕破了一个口子，险险见血。 “你干什么！有话就说，动什么手。”白腾还是那么不理智的样子，郁浩然却是束手束脚，心有不妙之下，郁浩然厉声喝道。希望能让白腾清醒一下。 白腾的动作因郁浩然的这句话确实停顿了一下，但呼吸还是那么粗重，眼睛依旧通红，满是仇恨与愤怒：“他们……” 白腾又扫了一眼一个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些是他的同袍他的手下他的兄弟！但是，就在刚才！他终于不再注意郁扶摇和郁浩然的动作了，仔细查看之下却发现…… 所有人……下过针的所有人……已经没有呼吸了……无一例外，一个都没有了！ 如何让他不会又惊又怒！而郁浩然！那个仿佛很努力在救助着他们的人，却没有一点发觉，没有一点表示的意思！更没有想要解释的样子！ 就连现在，他还是那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真的是公子口中那两个有大本事的人？！ “他们？”疑惑的郁浩然顺着白腾的目光，扫过了地上的那群人，终于恍然大悟起来。一时着急竟然忘记解释了！难怪会这样！ “他们没事。”郁浩然明白白腾的意思，也对他刚刚的行为没那么气了。看起来，白腾还能忍一会儿愤怒，还有沟通的机会。 果然，白腾听了郁浩然的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又问：“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家的一种独门针法，叫‘封筋断脉’。下了针以后，会在一个时辰之内使人进入假死状态，暂时断了他们体内的毒的‘生机’。”郁浩然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这其中的状况，才让白腾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那样怎么解除这种状况？难道要一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脸色虽然好看了一些，但是白腾依旧不放心，又细细地问。 “一个时辰后可以解开，也可以看情况再下针解除。”郁浩然说，“他们身上的毒霸道又迅猛，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了。” 白腾听完了之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不少，关心道：“解药怎么样了？” “我正在找啊，被你一捣乱，我又要重新找了。”郁浩然没好气地说，说完顿时不再理会白腾的模样，而是直接转身继续去原来的地方继续找。 还好他刚刚特地避开了这块地，要不然要是草药毁了，那可就麻烦了！一个时辰之后，穴道自动解开，若是没有解药，怕是毒性被压制了这么久会变得更加迅猛，大概是要折掉不少的人！ 白腾也知道自己刚刚太冲动了，这时候也帮不上忙，便只好站到了一旁，试图照顾那些没来得及下针的人。 没有下针的人基本都是那些功力深厚的，就如白祖以及白隆等，他们能强行压制一会儿这猛烈的毒。只不过，看他们愈加发白的脸色，也怕是坚持不久了！白腾暗自着急。 一边，郁浩然分拣好了草药，又各自估算了所需的重量，便去了后边的厨房，把那些草药全都丢进了烧水的大水壶中，只是同那些水一起煮着。 虽然这样的药效比起熬药或者药粉的功效会小上一些，但救一下急还是没有问题的。 郁浩然一边煮着草药水，一边不由得在心里琢磨着——刚刚听郁扶摇在报剂量的时候，便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而这时候的草药水在火炉上飞快地烧着，草药水的味道渐渐飘了出来，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究竟是什么呢…… 郁浩然有些苦恼地想。但是，一直到他把草药水拎了出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白腾积极地从郁浩然的手中接过了水壶，又找来了小碗，接了之后，将没有下针的人都一个个喂了过去，然后在一旁仔细地观察这那几人，等着药效发挥作用。 药效没有让白腾失望，也没有让他久等，没有多久，喝了草药水后的人的脸色一个个都好看了不少，而后在地上继续静坐了一会儿，看起来，便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 白腾那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郁浩然看着白腾的表现，暗自不爽地吐了吐舌头，在他看来，白腾未免有些反应过激了。要知道，郁扶摇在之前就已经被苛刻的爹娘称为家里的小神医了。 白祖喝过了草药水之后，比白隆静坐了更长的时间，但等他睁开眼睛之后，却不如白隆那么精神，反而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不由得打了个呵欠。 郁浩然的心头突然一跳，脑海之中有个什么念头一闪而逝。 “怎么了？”白腾紧张地问。地上还躺了好多人，白祖等几人可谓是试药者。白腾现在真的是很怕出问题，毕竟这次中招的人数太多，他们也没有其他准备。如今真是关键时期，若是损失了这一大批，怕是不容易再找到人补上了！ “没事。”白祖又打了个呵欠，“总觉得身上很是疲惫，想睡会儿。不过之前那毒的蔓延感已经不见了。”所以说确实是一种很可怕的毒，连它在身上蔓延的感觉都清清楚楚。就像是一种身心的双重折磨。 疲惫？想睡？！郁浩然的脸色彻底变了！难怪会觉得那么熟悉！难怪会觉得心里不安！这种由郁扶摇依照毒的药性用各种草药破解，而在这无意间配制出来的解药，分明就是…… “小妹！”郁浩然心头狂跳，铁青的脸早已忘记了所有的顾忌，而是拔足往楼上狂掠而去，大声呼叫道。 那配制出来的解药分明就是，“睡仙”！(未完待续)。 122 青紫色（三更） 85_85525走到了房间，郁扶摇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手软脚软，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再多收拾些什么。郁扶摇勉力走到桌子边坐下，微微喘着气。 “封筋断脉”这套针法是娘传下来的，很奇怪的是一套传女不传男的针法。通过银针刺激一个很隐蔽的穴位使得人的生机暂时断绝，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就像把所有的筋脉都封起来了一样。虽然只是一针，但是耗费的心神十分巨大。郁扶摇虽然已经很熟练地掌握了这么一套针法，却真的很少用。当然，很少有人能给他用也确实是事实。 这个穴位，就连精通医术，几近全通的爹爹都不知道，可偏偏就是娘亲知道了。郁扶摇觉得其实娘亲也是很神秘的。爹爹还曾经偷偷地在他们门前猜测过，娘亲应该也是一个隐蔽的大家族出身。 可是这件事也仅仅是一个猜测，娘亲不爱说，爹爹也不想让娘亲闹心。或许爹爹后来知道了吧？毕竟也多年没在他们面前提过了。只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真不知道爹爹在担心些什么？ 郁扶摇轻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铜盆，里面的水是吃饭之前刚换的，本来在一会儿之前应该再换一次的。这是他的习惯。因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把脸上的这层东西好好地剥下来清洗一番，毕竟总是戴着也不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又总不能每到需要的时候才让小二送来。 休息了片刻，郁扶摇掏出放在身上的一众瓶瓶罐罐挑出自己需要的东西来到了铜盆旁。脸上的东西已经变得又软又黏，黏在脸上的感觉十分不舒服。刚刚在用针的时候没有太大的感觉，现在休息了一会儿。汗却还是使劲地流，那种感觉就特别明显，也特别难受了。 小心翼翼地把脸上的东西一点一点揭了下来，郁扶摇也觉得脸上越来越轻松了。果然还是原本的模样舒服啊！不过也可惜，他也已经不太习惯不带着了。或许有时候会揭下来透透气，不过透完气了，他又忍不住再戴起来。 这算是找虐？不。郁扶摇可不觉得。他觉得跟穿衣服似的。 仔细地洗了脸。又用柔软的布巾擦了擦，郁扶摇把东西都收去了内室，准备睡上一觉。他现在依旧感觉很累。 至于那大堂中。或是各个房间里的人，郁扶摇暂时不准备再理会太多。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的，调制解药的事情交给哥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郁扶摇坐在床边又呆了一呆。他的脑子里很累了，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很熟悉的样子。他却是有些想不起来了。 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脑子的运转却太慢了根本抓不住。 郁扶摇发了一小会儿呆。便也就放弃了，决定还是先躺下来休息一下。或许醒了也就想起来是什么了。郁扶摇不由得笑了笑自己。 夜风中，那淅沥沥的小雨渐渐大了一些，也让烦闷的空气变得清爽了不少。窗户是关着的。郁扶摇没有靠近窗户，他现在这个模样不适合在外头露面，即使是这种黑沉的夜。 郁扶摇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正准备爬上那个召唤着他的床铺。 ——“小妹！”熟悉的，满是担心与焦急的声音就像天际划破黑暗的闪电。震醒了疲惫的郁扶摇。 郁扶摇的后背突然窜起一股强烈的寒意，郁扶摇倏然转身，而身后的场景让他不由得心惊胆战—— 一把银光闪闪的利剑的剑尖正正对着他的心窝，仅仅半寸的距离，似乎只要轻轻一抖，就能刺进他的心窝，真正断了他的生机。 再微微一抬头，拿剑的人手腕已经被制住了，只不过那代价同样有些巨大。 一手制住魅的手腕，程元睿的另一只手抓在利刃上，通红的血液沿着剑身蜿蜒滴落，伤口处，青紫色的色彩正在蔓延…… 郁扶摇的嘴唇颤了颤，对上了程元睿的眼睛。他的眼里盛满了惊讶，就连痛楚都被他遗忘掉了，只懂得看着郁扶摇的脸一句话说不出来。 而魅，她在看到程元睿的手抓住利刃的那一瞬间惊了一下，才会被程元睿制住了手腕。而在郁扶摇回过头来的时候，那出乎人意料的清灵相貌也在一瞬间镇住了她。 就是一瞬间的震撼。 郁扶摇率先回神，闪电般摸出药罐把药粉一扬，藏在发簪中的银针也已经直奔魅的心口而去。 魅措手不及，另一只手中的匕首甚至连丢出去的机会都没有，扬起的粉末扑面而来，而后便是心口一痛，人事不省。 郁扶摇又看向了程元睿，在魅倒下去的一瞬间，程元睿放开了手。站在那里的他脸色白得吓人，但是他还是下意识对郁扶摇笑了一笑。 “还好……”一语未毕，程元睿也是两脚一软，扑倒在地。 “喂喂……”郁扶摇花容失色地接住程元睿的身子，让他不会磕得太厉害，但是却没有办法阻止那青紫色的色彩的蔓延，就连动用了银针也不行！ 怎么办？ “咣当”利剑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原本在大堂被郁浩然吓住了的所有人，郁浩然的身影则已经冲了进来。 “小妹！”冲进来的郁浩然被吓得脸色发白，看清楚了房间中的状况才微微放下了心。看到昏迷在地上的魅，郁浩然气得想拿起地上的剑往她心口扎，直接给她一个痛快！ 但是郁扶摇拦住了他：“哥，哥！”郁扶摇带着哭腔叫道。 郁浩然看向了郁扶摇。 “怎么办！会死的！”郁扶摇扶着程元睿的身子，眼泪都急得快流出来了。颜色已经蔓延过了小半个身子，连脖子根处都能看见那种让心惊肉跳的色彩，让郁扶摇有些慌了手脚。 会死的，会死的！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手脚冰凉。 娘亲的玉怎么办！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程元睿怎么办！刚刚是他救的她！ 把所有能用的药一股脑全往程元睿的嘴里塞，郁扶摇脑子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 大堂里能动弹的人几乎都已经集中在了这里，这其中的状况，无论是躺在地上的魅和程元睿，扶住程元睿的郁扶摇的模样，满地的血以及血泊中的利剑，都让人不由得大惊失色。 “王爷！” “公子！” “主子！” 压抑的惊呼不由自主地发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更不知如何是好！ 白隆和白祖等如今脸色依旧苍白，虽然勉力到了这里却无法主事，只有白腾此刻能保持住呼吸，主持全局。 “小一、小七，你们把她绑起来押下去。”白腾看清了场中的形势，指了指魅，命令道。魅现在不会再有资格被成为“魅”了，所以白腾也没有再那么称呼她。 “其他人，还没好的继续调养生息，能坚持的都回去各自的岗位！如今其他情况不明，不允许任何人与其他任何人联系，一经发现。”白腾冷漠的眼神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把剩下的话一字一句地缓缓吐出，“杀、无、赦。” 强烈的寒意扫过众人的心头，让人战栗。闻言，所有人都站直了身子，大声应“是”。 白腾压了压手，让他们把声音放低，而后手一挥，让他们各就各位。 转身来到郁浩然的面前，白腾神色复杂地扫了一眼郁扶摇，又对郁浩然说：“郁公子，公子的伤便有劳你们了。” 摘掉了易容的郁扶摇的模样让人没有半分会再相信她是男子，白腾也不知道如何去和她说话。而程元睿的模样明显是中毒了，对于毒的精通，他们远远不如郁扶摇，自然这时候也不好插手添乱，只能让他们帮忙了。 见郁浩然点头，白腾对两人郑重地行了礼，又连忙出去继续救助那些还在昏迷中的护卫们。 郁浩然从郁扶摇的怀里把程元睿小心地抱到了床上，而后来到了郁扶摇的面前，抱住了她。 “哥、哥，怎么办，会死的！”郁扶摇被郁浩然抱在怀里，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满是绝望。 她要怎么办！ “不会。”郁浩然拍了拍郁扶摇的后背，缓缓地顺着，“不会的，摇摇，他不会怎么样的。” “会的！”郁扶摇还是说道，想抬起手指着床上的程元睿身上那些可怕的色彩。刺眼的颜色，让人心惊的速度，比之见血封喉更让人觉得可怕！ “不会！摇摇，你冷静点！”郁浩然压下了郁扶摇的手，再次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郁扶摇紧紧抱着，“没有事的，我刚刚看见了，你冷静点，再看看，没有事的。” 郁扶摇迷蒙着泪水的眼眸有些不相信地晃了晃，然后才听着郁浩然的沉稳的心跳慢慢安静下来，小声地问：“真的？” “真的。”郁浩然见她冷静多了，才松了松手。果然还是那个小小的小妹，只有让人抱着安慰才能很快安静下来。郁浩然摸了摸郁扶摇还没有解开束带的头发，还是柔柔的触感，惹人怜惜。 “你去看看吧。”松开了手，郁浩然微笑着对郁扶摇说道。(未完待续) ps：三更完毕！继续求支持啦！~么么大家！~接下来的更新都会是3000+的大章啦，一天几更不定，木桥接下来会努力哒！~qaq不过短时间内大概可能是一更。。。。么么求订阅！啦啦啦~。 123 休息 85_85525房间里并不是很亮，为了不被人发觉太多，郁扶摇在卸易妆的时候，只点燃了一只小蜡烛。蜡泪四溢，就连一旁摆放着的天竺葵的叶片都垂了下去，在这沉闷的房间气氛中沉默无言。 看着哥哥的微笑，郁扶摇终于慢慢挪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很安静地躺在那里，乌云伴随着雨水遮住了月的光芒，小蜡烛微小的光亮照不清这里这状况。 油灯没有再点起来，同福客栈如今的状况需要低调再低调，不想引起任何一方的一点注意，即使是那些情理之中可以编造出各种理由的小状况。 郁浩然在另一边的圈椅里坐着，一只腿翘起来搭在扶手上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感觉，又带着半分颓废。沉静的模样并不能代表着什么，他更像是想了许多许多之后的无奈。 郁扶摇凑到程元睿的面前看了半晌。青紫色的色彩席卷了程元睿的小半个身子，但现在那种可怕的蔓延已经停了下来了。郁扶摇还记得，之前的颜色已经快冲过了脖子。若是那样，便真的是没救了吧？ 不过现在的状况还好，或许是因为郁扶摇胡乱喂下的药？那道可怖颜色的边缘渐渐消退下去，没入领口，暂时看不见了。 那就是还有救！郁扶摇的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 可是，还剩下多少时间呢？郁扶摇从不喜欢等待，尤其是这种未知的等待。她可不相信这些胡乱混在一起的药真的能根治程元睿身上的毒。她更相信这最多最多只能是一时抑制。对症下药才是根治一个问题的最终办法，误打误撞的运气，郁扶摇从来都不相信。 郁扶摇轻轻托起程元睿的手，他的手心处还有几道可怕的伤口，是刚刚抓住魅的剑划伤的。也是毒入侵的入口。郁扶摇刚才完全慌了手脚，并没有来得及给他清理。还好有郁浩然在，至少给他撒了药粉止了血。 不过也实在太过马虎，只能算是一时救救急，还是要重新要清理一番的。 “哥。”郁扶摇垂着头来到郁浩然的面前，眼角发红，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郁浩然不由得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笑了。对她的狼狈不是很在意。 “怎么？”郁浩然轻声问郁扶摇。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郁扶摇哭丧着脸，大受打击。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毒，“要怎么办才好呢？”郁扶摇蹲在郁浩然面前看着他。都快哭了。 郁浩然把脚放了下来坐好，拍拍郁扶摇的小脑袋，微微笑：“小妹是最棒的，你可是我们家的小神医啊。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你看你，你都累了一个晚上了。去休息一下吧，睡醒了就知道了。” 郁扶摇的疲惫是写在脸上的，尤其是卸去易妆的脸，缺少历练与尝试。怎么可能做到把所有心事情绪只装在心里。而何况“疲惫”这种身体自动自发的表现，便更不容易隐藏了。 “……”郁扶摇低头犹豫了一下。她明显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不济，连带思路也受到了很多影响。会不会真的是因为太疲惫了。所以才找不到解决方法？郁扶摇想了想，决定接受郁浩然的解释和建议。 不过。郁扶摇回头看了看还躺在床上的人，又为难了：“那他怎么办？” “我帮你看着。”郁浩然笑道，“要是发现不对，我就把你叫醒可好？” “可是……” “不相信哥哥？”郁浩然故意板着脸问。 “不是不是。”郁扶摇连忙摇头，“可是哥哥也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啊！”郁扶摇担心地说。对郁浩然察言观色并不容易看出郁浩然的疲惫，可是郁扶摇太熟悉郁浩然了。 每次郁浩然感觉太累的时候，他就喜欢整个人都窝在椅子里，吊儿郎当到不成样子。因为郁浩然觉得这个样子让他更容易觉得舒服和放松。他也曾向郁扶摇推荐过，不过郁扶摇坐起来觉得不舒服，便没有学。 事后，郁扶摇还在无意间向爹爹和娘亲提起过这件事情，结果郁浩然被狠狠批了一顿，还被罚得很重，就连向来比爹爹还开明的娘亲也绷着脸毫不留情。最后还是郁扶摇再三撒娇加保证绝对不会学，郁浩然才被减了一半的惩罚，不过在十来岁那个年纪也是够受的了。所以郁扶摇一直记得很清楚郁浩然的这个习惯。 “……呵。”郁浩然又笑了，果然疲惫的小妹真的特别乖巧，加上这张惹人疼的清灵脸蛋，更是让人疼惜得紧啊！“相信哥哥。”郁浩然说。 “不信！”郁扶摇绷着脸摇头，固执地蹲在那里，肯定地说。 “……好吧。”郁浩然无奈，这时候的小妹也是十分固执难以说服的。“我在椅子上眯一下，这样子很舒服，我眯一下就没问题了。”郁浩然无奈地妥协道。 “那我先守着哥哥。”郁扶摇大大的黑眼睛看着郁浩然，可是这两个多月来经常熬夜的郁扶摇的眼下已经有了黑眼圈的趋势，更不用说眼底那满满的疲惫。 “不用啦。”郁浩然揉着郁扶摇的小脑袋，就像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样，说，“你去休息吧。” “那你要保证会醒，保证不睡过头！”郁扶摇显然也发现自己那随时会倒下睡着的状况，只能纠结地向郁浩然要保证了。 “我保证，保证的。”郁浩然又无奈了，为什么小妹一副倒下就能睡着的模样，却还能记得那么多人了？担心完了他，又担心上了躺床上的人，还担心的是他忘记了。 听到了郁浩然的保证，郁扶摇满意了不少。哥哥是说到做到的。“那我去休息啦。”郁扶摇乖巧地说，转身要往床边走，被郁浩然一把拽了回来。 郁扶摇脑子里混乱了两个眨眼的时候，没明白郁浩然的意思。 郁浩然推着郁扶摇往门外走：“你去姚小郡主的房间休息吧……”刚刚还记得担心躺在床上的人呢，一转眼就给忘了。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困晕了。 之前姚林雨休息的房间还空着，还没人住进去。因为同福客栈在姚林雨走的时候便已经没有客人再住进来了，而程元睿等方面的人也没有需要更没有胆子换到姚林雨的房间去。好在虽然没有人，店小二倒还是每天让人进去打扫，以防不备之需。 果真是有备无患。 看着郁扶摇规规矩矩地躺好睡着，郁浩然才回到了这边的床边。 程元睿的手已经被清理包扎好了，从又被养得白皙的脸庞失去了清醒时的锐利威严，更有种小白脸的气质。郁浩然难得认真端详了半晌，突然轻轻冷哼了一声。 这就是娘亲说的那个人？看起来还是不怎么样啊！ 话说，娘亲说他和爹爹，一个是妹控，一个是女儿控又是什么意思呢？郁浩然皱了皱眉，想起了前几天突然接到的娘亲的传书。 ——让他这个妹控回去…… 郁浩然这两天也确实是在打算这件事了，娘亲说话还是很有威严的。天大地大，娘亲最大。这句话向来是他家的宗旨。 谁知道会碰上这样的事。 郁浩然下意识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窗户是关着的，透不进风来，却有些些微光渐渐冒了进来。 天要亮了…… 等程元睿醒了就走吧。郁浩然想了想娘亲规定的期限，到时候赶一赶还是能赶上的。应该。 床上的程元睿呼吸已经平稳了好多，郁浩然给程元睿把了把脉，确定短时间内程元睿不会有问题，便又坐回了角落的圈椅里。 休息一下吧。 郁浩然不像郁扶摇，他对于自己的判断很自信，也不会轻易受到影响。说到底，就像娘亲说的一样，除了毒，郁扶摇更像是个纸上谈兵的小神医，因为她练习的机会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 天微光，连绵不停的雨稍微停了停，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酝酿着更大的风雨。 同福客栈比平时安静了好多，从外头的气势来看，倒没有太大的区别。 “废物。”有人轻轻砸了砸嘴，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冷笑了一声。 还好从来都没有放太大的希望在她身上。虽然有些损失也有些打草惊蛇了，不过既然已经有其他猎人自己送上门去被咬了一口，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 “废物。”某个山林间，在外无奈游曳的人的口中狠狠地吐出了这句话，漂亮匀称的手掌一掌拍向了一旁的大树，惹得鸟兽乱窜，树叶纷落，小小的白花带着雨水，就像下了一场花雨。 争争争，倒争成了别人替身的靶子！若是真为了家族好也就算了，他退一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今这状况，是连想找个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那东西不能再拖了，再找不到的话，家族的基业就该被他们折腾完了！当初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找到了线索也不去确认，拿回来？ 长长吁了一口气，还在山林间赶路的人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重新寻找来的线索也大概差不多了，就让他们再去折腾一阵吧！不吃点苦头，出点血，倒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未完待续)。 124 去哪儿 85_85525下午黄昏时分，郁扶摇醒了过来，她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过来这边房间查看房间里的状况。见到程元睿还在安然睡觉而郁浩然已经起来守着了，郁扶摇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这反应可让郁浩然不太满意了。 “小妹，好歹你哥我也在这儿，这么操劳，难道你就不用问问我？“郁浩然坐在床边不满地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大有罢工的意思。 “你看起来状况挺好的。“郁扶摇不在意地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诶，小妹你要去哪儿？“郁浩然见郁扶摇没来一会儿就要走，连忙出声问道。 “去吃饭。“郁扶摇答道。 郁扶摇回答得理所当然，还顺势再伸了一个懒腰，似乎还有些疲惫。确实累啊。 “带上我！”郁浩然一听郁扶摇要去吃饭顿时也跳了起来，他也还没吃呢！小妹的手艺是好久没享受了，更何况，也享受不了几天了！ “我不做。”郁扶摇回头看了一眼要跟上来的郁浩然，慢条斯理地说。 “啊？”郁浩然有些傻眼了。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郁浩然又不由得默默叹了一口气，看来小妹还是着急了啊。 回过头又到床边继续看着躺着的人，呼吸匀称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对其他任何事务没有一点反应能力，暗沉的颜色尽管渐渐收缩，却正在缓慢地往心口处聚集。更不好提冰凉的身体温度，以及那些从伤口中流出来的，有些乌青的血。 郁扶摇很快便从厨房回来了，手里正端着一碗面汤。 其他人的毒基本上都解了。身体差些的，也只需要再修养一小阵子，唯一躺下的，就是剩下这位躺在床上的“大人物”了。郁扶摇的脸上有些阴郁，面对那些询问，她只能笑笑着沉默，回应着她的笑脸的。似乎也是一个个沉默。 或许。也有人看出来了她的力不从心？ 郁扶摇把面汤端到了郁浩然的面前。 郁浩然疑惑地看着妹妹一眼，尝了一口，满嘴飘香。“不是说不做吗？”郁浩然开心地端起三个巴掌大的大碗。呼噜呼噜吃得满身心幸福的感觉。 “顺便。”郁扶摇无精打采地说着，托着下巴看着床上的人。 那人的心口，头顶，脚底。手背上，各扎了好几根银针。稳稳当当的针扎在那些要穴里，就像无叶的小银树，但效果却是十分有限。 郁浩然十分迅速地解决完了手中的面汤，有些遗憾有些怀念地咂吧了一下嘴。真是让人怀念又迷恋的味道啊。 放下大碗。郁浩然看着自己的妹妹。揭下的易妆没有再重新戴回去，主要是因为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重新打理，而戴上易妆的时候。郁扶摇对毒的敏感度也要下降一些，所以郁扶摇考虑了一下子。便放弃了那个打算。 真是用心啊。 “小妹。”郁浩然停顿了一会儿，叫了一声。 “嗯？”郁扶摇没有心思注意其他事情，对于郁浩然的呼唤，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郁浩然有些无聊地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只是脆脆的，代表着一种不满。敲了一会儿，也没有引起郁扶摇的注意，郁浩然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声，又叫： “小妹。” “嗯？”郁扶摇侧目看了郁浩然一眼，有点疑惑。 “你哥哥我要走啦！”郁浩然忍不住捏住郁扶摇的小脸，使劲扯了一扯，捏出了一道红痕。 郁扶摇皱眉拍开郁浩然的手，不开心地说：“疼！”揉了揉自己的脸，没摸出什么痕迹来，不过还是疼了，郁扶摇瞪了郁浩然一眼，问：“你要去哪儿？” 郁浩然不介意郁扶摇那没什么力道的拍打，收回了欺负她的手。小妹就是小妹，这么多年了，脸上还是很小时候一样，滑滑嫩嫩的，捏着也舒服。 “你要去哪儿？”郁扶摇虎视眈眈地看着郁浩然，生怕他又再一次兴起捏了上来，连忙又追问了一次。 “不造啊。”郁浩然随口说道，把“知道”两个字快速地溜了一遍，听起来就像“造”一样。“去玩吧？”郁浩然不确定地说。 “也有可能去做做免费劳动力。”想起来接到的消息，郁浩然不太确定地说。 “免费？”郁扶摇疑惑了一个眨眼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娘亲找你？”要不然郁浩然这个小气的哥哥怎么甘心用“免费”这个词，还在这个词上说得这么肯定。说起来，不知道哥哥替程元睿做了那么多事情，又索要了什么报酬了呢？郁扶摇有些好奇。 “是啊……”郁浩然纠结地揉了揉自己的脸，又觉得揉着自己的不舒服，就把郁扶摇抓过来，揉了又揉，揉到郁扶摇差点没张嘴咬他！ “可怜的娃儿。”郁扶摇没有咬郁浩然的原因是因为她这时候更想用怜悯地口气说话。谁不知道自家娘亲是最好折腾的呢？大概又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吧！ “……” “那娘亲有没有什么要叮嘱我的？”郁扶摇挣脱郁浩然的手，又问。 “唔，别闹出人命。好像就这样吧？”郁浩然使劲想了想，耸了耸肩。哎，真是一个轻描淡写的娘亲啊。 “……”对这个叮嘱真是太失望了！没有一点新意！郁扶摇不高兴地皱眉，转眼就把这句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她现在需要记住、努力、纠结的是，救人。 抛开郁浩然的带话，郁扶摇又跑过去摸了摸程元睿的脉搏。若不是还有一丝脉搏在，还有呼吸在，她说不定也放弃了。 “我走啦。”郁浩然知道郁扶摇也没有心思理他，随口道别，起身准备离开。 “现在走？”郁扶摇顿时转过身来，终于惊讶了。 “对啊。”郁浩然对于郁扶摇这次的反应终于满意了些许，揉了揉郁扶摇散开的长发。小妹真是个懒惰的孩子，披散着头发也不怕被笑话。 不过说起来，人们对于容貌好的孩子终于有着高度的宽容度。“好啦，你自己小心。”郁浩然摆摆手，也不给郁扶摇挽留的机会——虽然其实郁扶摇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所以就这样？郁扶摇呆愣了半晌，觉得貌似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可是是什么不对呢？郁扶摇脑子里没有空，所以现在想不到什么答案。摇摇头，郁扶摇又再一次专注于昏迷的人。 银针细致地拔了出来，又一次配好的药粉和了少量的水，再一次灌进了程元睿的肚子里…… 继续等待。 ………… 再一次被关押起来的魅已经没有了上一次被关押时的好条件了，但是她仍旧是自己一个人在关着，没有任何能和外界交流的方法。不过，魅也没有一点想要和外界交流的想法。 又失败了。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些绳子还牢牢地绑在她的身上，让她动弹不得。吃饭也是让人喂的。不过她也不需要吃什么就是了，至少那些关押她的人也就是随手塞了一个小包子到她嘴里，任她吃或不吃。 虽然看她不顺眼，也恨不得她死了算了，可是，却没有人能够做这个主。谁也不知道程小王爷在未来是不是还需要用到这个可恶的人，也不知道程小王爷现在是否需要用到。 白腾来到这里两次，其中有一次是和郁扶摇一起来的，为了解药。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魅都咬定了此毒无解，而后再不吐露半分话语。 或许，唯一不变的，还是魅的敌视与怨恨。郁扶摇很明显地感受到了，但对她来说却实在有些无关痛痒。 就像没有牙齿的老虎，又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郁扶摇的“睡仙”和软筋散下得越发光明正大，以及毫不留情，丝毫没有掩饰她在公报私仇的意图。 所有人就当没看见。尤其是白字辈，他们可是知道郁扶摇曾经在程元睿的允许及要求之下做了这件事情。虽然那时候的郁扶摇还是郁小公子，而如今，却是郁大小姐了。 那些知晓过一些事情的人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姚小郡主对这位那么不设防，看来是早就知道了吧！ 呵呵。魅盯着郁扶摇离开的方向，死死地看着。她自然很清楚，尽管她这段日子以来有些过于急躁了，但毫无疑问，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郁扶摇的搅合！ 当初就不应该留手！想着息事宁人，却是惹祸上身。真是自作孽！魅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郁扶摇的时候。 那时候，少女的姿态还没有掩饰，虽然相貌上已然平凡。 在第二次看到郁扶摇的时候，魅看着少年的身姿，淡淡的香气，稍作修饰的脸庞依旧很容易联系到之前的少女。那时候，她就应该发现不对，早日下手才是！ 所以，还是心软了？ “废物！”魅在嘴角冷冷地勾起一个弧度，给自己下了这个结论。 等死吧。 闭上眼睛，魅最终嚼碎了嘴里的那个小包子。也好，她所有的任命都会结束掉，而那群人，是死是活，也不关她的事情了。(未完待续)。 125 担忧 85_85525ps：鞠躬谢谢剑中之贱童鞋和乌木童鞋的粉红，谢谢上架当天苏莫茗，偏偏向晚，英这，承诺z灵月，奈苍梦，四娘，爱你惠，青二十七，穆玖歌，乌木,农民蜀黍等好友的打赏！~爱你们的，么么哒！~致谢略迟，木桥的反射弧总是太过于长啦！ 小点小点的心悸毫无预兆地从心底蔓延开来，睡梦的人在无边的黑夜里突然惊醒过来。 “呼呼……”余惊未消的人急促地喘气，望了一眼漆黑的窗外。 星光点点，云色薄淡。空气微凉，是大雨刚过的痕迹。 “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在黑夜中突然响起来，把那个才刚刚惊醒过来的人吓得差点跳了起来。 “谁！？”她稳了稳气息，轻斥道，可是她的惊吓并没来得及完全收敛起来。 “……”外面安静了一小会儿，才有人回答道，“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她舒了一口气，坐起身来撩了撩有些汗湿的长发，又问：“怎么了？” “我听你睡得不安稳的样子，所以过来看看。” “哦。”她无力地回答了一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我没事。” “……”外头又沉默了一下。在房间里的她也坐在床边发呆，不想动弹。 好一会儿，外头轻轻叹了一声，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雨儿，你睡了吗？” “没……”房间里的姚林雨也轻轻地答。 “你能出来吗？我们聊一聊。”林佩景在门外又说。 “好。你等我一下。”姚林雨回答的时候，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的，立马脱口而出。 “嗯。”林佩景轻声回答了一句，依旧在门口等着。 他们离开程元睿的队伍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紧赶慢赶之下。终于来到了这里。如今，离绘云城已然不远了。林佩景算了算路程，剩下也大约是五六天的行程，再休整上两天也是必要的。毕竟要去见爹娘，太过于风尘仆仆，只怕又有谁在耳边诟病了。 想到这里，林佩景又是一阵轻叹。 “吱呀”一声房门轻响。林佩景抬头。便见姚林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长发如瀑，披散着，没有梳起来。身上的衣物看着也是单薄，大约是直接往中衣上套了一件外袍便出来了。 同样是心急。 林佩景看着姚林雨的神色，带着一点慌乱，发鬓微湿。大约和他有着些许一样的心情。 “我们去外面走走。”姚林雨对林佩景提议道。显然是真的有话要说。 “你会着凉的。”林佩景有些不太赞同，但还没出声反对。姚林雨已经抬脚先走了。 “你等等。”林佩景知道这时候是劝不回姚林雨的，连忙先叫住姚林雨，又快步回房拿了一件厚一些的披风出来。 把披风披到了姚林雨的身上，林佩景这才带头慢慢往外走。 他也是想走走。 姚林雨接受了他的用心。 城里是有宵禁的。但是这宵禁显得比其他地方都宽松了许多，至少林佩景两人凭着身份在这个时间出来外面走动，也没有什么人会拦住他们。 细算起来。也差不多到了绘云城的势力范围了。 “云飞……”姚林雨叫着林佩景的字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一个月来的相处。他们的关系和感觉已然亲密了许多。“让他们回去吧，我们自己上路。”姚林雨似乎有些没头没尾地说。 可是林佩景听懂了，这也是他想和姚林雨出来走走的原因，这两天，他也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想和姚林雨商量商量。 姚林雨说完了自己的话，却没有听到林佩景的回答，心里多少有点忐忑，却不是很担心。他们曾经商量过不少的事情，这让她已经能比较好的了解他考虑事情的方向。 果不其然，林佩景在又走了一小段路后，轻轻点了点头：“嗯，让他们回去吧。” “我有些不安。”姚林雨说。 “我也是。”林佩景赞同姚林雨的说法，又说，“平时和怀守联系的也并不多，但多数时候还是觉得他可以解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几天也是觉得有些不安。” “摇摇也在那边，之前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没办法斩草除根，怕是出什么麻烦了吧？”姚林雨突然想起了魅的存在，郁扶摇看在程元睿的份上，肯定是不会对魅下死手的，又不知现在是怎么解决的呢？ 林佩景没有回答她的忧虑，他想到了其他的事情。魅…… 话说完了，路也转了一圈，头上的冷汗被慢慢蒸发，浑身都觉出了暖意，林佩景把姚林雨又送回了房间去休息，而他自己在门口又是守了一小会儿，等到姚林雨睡熟了的声音缓缓传出来后，他才自己回去了房。 第二天一早，林佩景和姚林雨双双醒来，便一起找上了一路护送他们过来的白耀。同样是程元睿手下，白字辈中的一员。 “属下惶恐，公子的意思是必须把少城主和小郡主送到绘云城才可返回。”白耀说道。他听令于程元睿护送林少城主和姚小郡主前往绘云城，原本就是需要到达了绘云城才算完成任务，但是现在林少城主和姚小郡主的意思都非常坚定，不希望他们继续跟随下去。 “替我谢谢王爷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打算自己前往了。”姚林雨出声道。她不听令的名声在外，比起林佩景更有拒绝的说服力。 “可是……” “你敢不听本郡主的命令！”姚林雨一听白耀要拒绝，即刻变了脸喝道。白耀虽是程元睿的手下，但毕竟没什么官职，姚林雨自然也可以命令他的。 “属下不敢，但是……” “出了事，本郡主自己担，用不着你们！”姚林雨直接甩下这句话后，转身又回去了房间。 白耀只能看向一直在一旁站着的林佩景。 “……”林佩景与他对视了一小会儿，什么都没说地与白耀擦身而过。 “……怕是出事了。”微不可查的声音刺进耳朵里，令白耀一惊。 午后，林佩景一行人又出发了。这次大批的人马在离开了城外的树林之后，便分道扬镳。看着林佩景两人的骏马绝尘而去，白耀在原地停留了一小会儿，又令两个人偷偷跟上去，而后才带着半分忧心往回赶路。 ………… 郁浩然离开了三天了，也就是说程元睿已经昏迷了四天。这四天里，程元睿一点苏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郁扶摇生生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郁浩然离开以后，她便更加睡不着了。 白隆等人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急的是程元睿到现在也醒不过来。时间拖得越久，变化便越大，他们拖不起！ 他们几乎要对魅用刑了。可是魅依旧咬紧了之前的回答，无论如何都没有改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只是让他们想起来，魅其实也是受过刑罚的锻炼的。 没有人多说些什么，只是每天来到门口走动的人越来越多。 郁扶摇知他们心急，但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点一点地试药。不过，药粉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也只能让白隆等人帮忙去买。虽然品质没有原来的好，但是并不会影响使用，她手上也有东西可以尽量改善这些东西。 昏天黑地的四天就这么过去了。 地牢中的其他人都做了一次又一次的审讯，自然也不会手软。猛虎山寨的人够硬气，居然连关键人物都没能被透露出来。白隆便更心急了。 同福客栈变得愈加安静了。客栈门口两边的两位护卫就跟两尊凶神恶煞的门神一般，牢牢守住了门口，吓走了那些意图围观八卦的人们。 没曾想，围观的人们没有过来，官府倒是来人了。 “通辉县知县薛成学，前来求见小王爷。”哺时未至，同福客栈的门口，一顶小轿停了下来。 威严的官差跟了一队，穿着官服的知县大人下了轿子毕恭毕敬地来到了门前，对那两个门神一般的护卫行礼道。 护卫不好出声，进去禀报了之后，出来的是白腾。白腾笑得人畜无害，恭敬地对来人说：“薛大人，小王爷身体微恙，尚不见客，大人请回吧。” “哦？王爷生病了？可需要下官请大夫过来？”薛成学惊异地说道，急忙推荐道，“通辉县许文许大夫是通辉县最有名的大夫，行医已有四十余载，是为大家所赞颂。” “多谢薛大人的好意，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小王爷已有大夫在一旁随侍。”白腾没有被薛成学打动，而是回答得不卑不亢。 “王爷的身体是重中之重，我明日便将许大夫请过来，白护卫，您请，我这便离开了。”薛成学也不管白腾说的什么，只是把自己的话说完了，便走了。 白腾望着薛成学等一行人离开的背景，直至看不见了，脸瞬间便冷了下来。 “关门。”白腾对门口的两个护卫命令道，大踏着步往大堂走。 白隆和白祥正在角落里商量事情。他们的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太好，谈论事情还不如大堂，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有些事情他们还是可以听上一些的。 白腾沉着脸慢慢走到他们的面前，低声凑了过去：“公子的事情，怕是泄露出去了。” 闻言，皆是一惊。(未完待续)。 126 小娃娃 ps：谢谢青二十七妹纸的粉红~~~~~么么哒 人既然都找上门来了，自然需要应对的方法。 白腾怀疑消息泄露也是很有道理的。不然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若是公子能出现倒还好，可偏偏公子这时候却还没醒过！ “这些天都有什么人出去过？”白隆沉吟一声，叫来了其中一个守门的护卫问道。 “回头儿话，这几天只有几个采购的杂役出去过，还有就是小一小七和白腾头儿出去过。”护卫想了想，回答道。 当然还包括魅，不过她已经没有汇报的必要了。 “……”杂役啊……白隆回想了一下，有些记得不是很清楚是什么人了，只能再一次问护卫，“可还记得是什么人？” 这句话一出，倒惹来了几个奇怪的眼神，但白隆并不在意。 就像是巡视一般，把人认了个全，护卫便又回去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你是什么意思？怀疑那些杂役？”走完了一圈，白腾疑惑地问白隆。 同福客栈的杂役并不多，毕竟他们的人也是差不多够用的，从猛虎山寨已经撤回来了一批人，那里面剩下的反抗都不成气候，不需要留了大力气。 “走走形式而已。”白隆不在意的轻声说，“你们多注意一些，还有刚刚拿回来的东西。”白隆说完，便往楼上去了。 白隆说的刚拿回来的东西。其实就是那个手令。昨晚才刚刚拿到手，今天这个拜访，怕是也有探听的成分在里面了。薛成学这个人……未免也太不会看时候了吧？…… 白隆去到了楼上的客房门口，客房的门已经关了三天了，郁扶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里面探望，如今是个什么状况，也全然不知。白隆不知道郁扶摇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努力相信郁扶摇有那个必要和能力去做这件事情。 当太阳初落的时候，一脸疲惫的郁扶摇从房间里出来了。出门，落锁。去厨房自己弄点饭菜。回房，关门，落锁。一如她前几天一直在做的事情。 有些不太一样的时候，从昨天开始。她便又重新把易妆戴上了。 对于这个变化。白隆等人倒是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原本模样给人的冲击太大，连好好说话都没办法了。 客房的内室被遮掩得很严实，惊鸿一瞥之下完全看不见什么东西。白隆很想去敲门，不过最终没有去。——昨天去敲门的结果就是惹来了一阵臭骂，想想也真是无奈，回不得嘴，走不得人。 夜幕降临的时候，郁扶摇又端着空碗出来了，看起来精神倒是好了些许。在厨房放下了碗筷，郁扶摇又是不发一言地往回走了。 白隆和白祥等几个急在心里也不敢去阻拦，他们本就对郁扶摇没有太多的好感，尤其是白隆。在听了一些人的交谈之后，白隆已经肯定了当初那个小院之中，出来坏事的便是郁扶摇兄妹。 白祖对郁扶摇更多的更像是一种尊敬，他最近跟在程元睿身边比较多，知道程元睿对郁扶摇的态度，那种出乎人意料的宽容真的是难得一见的。 白腾见此也只好挺身而出了。他对郁扶摇想法并不多，自从见识了郁扶摇那手使毒的功夫之后，他便一直想要凑上去和郁扶摇搭话。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不过，郁扶摇不是很爱搭理他。就他无意间听见的一句评价就是——“没有哥哥好看的汉子没什么好搭理的！” 那他们公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白腾偷偷在心里吐槽。郁浩然原本是什么样子便不说了，就郁扶摇的这句评价就知道这十有八九那张脸也是假的。但是白腾对于自己的皮相一般还是挺有自信的，这个从他从前的路遇美人的数量便可以得出来结论，虽然那种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白腾在郁扶摇踏上楼梯之前便拦住了她，微笑着对她说道：“郁姑娘，不知道郁姑娘可有空与在下谈谈？” 此话一出，暗中关注着的白隆和白祥等不由得扶额，这搭讪真是太失败了！ 果不其然，郁扶摇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绕过他继续走。郁扶摇身上穿的还是一副小公子打扮，毕竟在外行走，真要是一个姑娘家还是不太方便的，缚手缚脚可不是郁扶摇喜欢的调调。 “诶……”白腾连忙走开几步又一次拦住了她，“我们聊聊吧。”文雅不成那就死皮赖脸吧，反正与郁扶摇的交谈这几次都是差不多这个模样。 “聊什么？”郁扶摇问，但是脚步不停。 “公子现在的状况如何？”白腾连忙问。 “差不多了吧。”郁扶摇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差不多？什么才叫差不多了呢？听到了几个人都是一愣，心里的猜测转了好几转，却不敢确定她的意思。 “明天公子可能醒过来？”白腾心里感觉是有些不妙的，薛成学这个人在他们的名单上可不是在什么好的位置。 “可能吧。”郁扶摇语焉不详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很认真地对白腾说，“我困了。” “……”白腾有些不死心，“可能让公子醒过来？” “神仙来了都回答不了你的问题！”郁扶摇毫不犹豫地戳破白腾的坚持，像是无理取闹一般，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 身后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就在郁扶摇以为白腾放弃了，准备推门而进的时候，身后的白腾又说话了：“能不能再给我几种针上的毒？”若是真的没有办法，大约也只能暗中出手了。 “明天吧。一早给你。”郁扶摇的手在门上停顿了一下，盘算了一下手中还剩下的药材，给了白腾一个答复。 “多谢。”白腾在她身后道了谢，又继续无声无息了。 郁扶摇推开了一条门缝，闪了进去，没让白腾看清楚里面的是什么状况又落了锁。 白腾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默默地离开了。只是离开前有着些许疑惑，他刚刚好像看见了……？ 郁扶摇的话，大家都听见了，白隆等人也没有在多问白腾什么，只是重新又在大堂的角落里计划着明天的事情。 夜幕降临，不知哪里传来了几声鸡慌狗吠的声音，又很快平息下去。早已熄了灯的同福客栈依旧不动如山。有几道模糊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附近，没有一丝风的动摇。 天也亮得很快，五更的更鼓敲响过没多久，郁扶摇已经睁开了眼睛。在外室随意地打了一套拳，便把昨晚配好的药分开装好，放了起来，打算一会儿交给白腾。 伸伸胳膊伸伸腿，郁扶摇对着窗外笑了笑，看见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人在初升的阳光下走动。露水还未完全消失，已经差不多长成的叶子披散了整个树干，遮住了些许阳光和视线。 或许今天会是个好天气。 不过白隆等人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在同福客栈的大堂里严阵以待，等着今天要到访的客人。 午时未至，果然，薛成学带着人登门拜访了。 这次来的人不是很多，除了薛成学自己以及师爷以外，还有一个灰白头发的老大，大约就是薛成学昨日所说的那个许大夫了。另外还有四个跟班，比起昨天那浩浩荡荡的一队人，确实是少了不少。 “下官薛成学，求见小王爷。”薛成学在同福客栈的门口毕恭毕敬地说道。他的年纪并不是很大，不到五十，人倒是保养得不错，看上去比他的年龄要小上不少。整个人看起来还是挺干练的，只是说话的那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没由来的总让人觉得虚假。 反倒是跟在一旁他的师爷，显得比薛成学有样式得多，不卑不亢，总会让人多给一份目光。 白隆几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这个师爷看起来似乎挺平常的，长得只算是周正，倒有些正气凛然。白隆记起了这人的名字，似乎是叫沈山？名字也算是大气，敢以山为名。 不过，如今倒也只是个小人物。 至于那个所谓的许大夫，看起来与寻常大夫并无太大的区别，只是两眼有神，红光满面，一副大福之相，单单从面相上看，至少是一位精通保养的老者。 “薛大人有心了。”白隆带着众人出面对着薛成学行礼道，顺势把几人都领进了客栈的大堂。 “不知王爷现在何处？许大夫在这通辉县也算是远近闻名，昨日连夜请来，怕耽误王爷的病情，因而早早上门。”薛成学说着，又引见了一番许大夫。 白腾侧眼看了看门外那满地的日光，对薛成学的“早早上门”嗤之以鼻。 “不急……”白隆想把薛成学等人拖住不让他上楼去，王爷如今的状况不能随意示人，所以他们才宁愿相信郁扶摇，也没有花更多的力气去寻找其他的大夫。 可没等白隆想好说辞，也没等薛成学再出声坚持，楼梯处传来了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少年的朗声呵斥：“王爷有我在，哪里还需要你们这群人来好心。” 白隆等人一抬头，郁扶摇正扬着眉盛气凌人地俯视着大堂中的众人，掷地有声的高傲毫不收敛。 白隆皱眉。 薛成学嗤笑出声：“就你这么个小娃娃？”(未完待续。。) 127 简单 白隆等人没有接话。说实话，白隆等人心中或多或少也是有这么一种感觉，但是如今他们的处境太被动，也是没有办法。白腾和白祖或许是比较相信郁扶摇的，只是现在也不是他们发声的时候。 “年龄可代表不了什么。”郁扶摇不在意地，半倚在扶手上，显得很放松。 白隆等人心里一动，更加不说话了，而是退开了些许，把薛成学等人完全让了出来。 “小娃娃，看病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薛成学说道，往郁扶摇的方向走了两步。 “也未必就跟你想的一样。”郁扶摇冷哼一句，傲气地答。 在薛成学身后，那个许大夫走了出来，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小娃儿，看病救人可不是看好过几个人就是所谓精通了啊，你……” “你想说你做了四十多年大夫了吗？”郁扶摇眉一挑，直接打断许大夫的话，“都说你在通辉县远近闻名，我怎么就不曾听说过？隔壁阿婶生病了，吃了好久药也没见好，我怎么就没听她说过要请什么许大夫？” “这……”许大夫被噎了一句，有点说不出话来。 “年纪小就不要乱说话！许大夫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吗？！”薛成学连忙出声斥道。 “所以王爷生病了，你们就屁颠儿屁颠儿来了？”郁扶摇冷笑，“都说医者父母心，从医德为先。我看你也没什么医德可言！” 郁扶摇这话说得重了，薛成学和许大夫直接变了脸色。自古从医。名声是万万不可废的一种东西。听到郁扶摇这么说，许大夫当即大喝：“你你你！血口喷人！” “那好，大婶的事情不说，王爷的事情不说，就你这眼斜嘴歪的模样不说……你不是给王爷看病的吗？接着！”郁扶摇一连串的不说说得人脸都绿了，最后一句差点没来得及听，丢过去的东西惹得人接得一阵手忙脚乱。 “……这是什么？”被郁扶摇扔下来的是一件衣服。薛成学等人看了半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好再问郁扶摇。 “衣服啊。”郁扶摇不在意地说。 衣服还是比较好辨认的，因为朝夕相处久了。很容易知道。所以白隆认出来了那是郁扶摇的一件外袍。那天晚上。郁扶摇穿的就是这一件。 “荒唐！看病和衣服又是什么关系！”薛成学一下子怒了。 “诶，不是神医么，衣服上沾了毒血，你们把解药送来就是了。”郁扶摇微扬的唇角满是讽刺。 “……你你你！医者看病需要的是望闻问切。一片干掉的血渍能做什么！”薛成学简直急了眼。 闻言。白隆等人的脸色却是哗的一下全变了！白祥的表现尤为强烈。若不是紧紧被拽住了，怕就是直接冲上去了。 薛成学等几人却没有一点发觉，只有那个师爷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但是没什么反应。 “呵呵。”郁扶摇笑了，“没本事就认了吧！王爷是你说见就见的吗！？”郁扶摇站在那里俯视着所有人，盛气凌人底气十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又或许是一直都有只是懒得展现出来。 不管是什么理由，薛成学等人可以说是真的怒了。现在拦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深受王爷器重的白字辈，而是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甚至没有什么官职功勋，凭的是一张嘴以及子虚乌有的医术，如何让他们不怒！ “王爷的病就任他胡闹吗？这怎么能耽搁呢！”薛成学虽然怒，但是也知道这时候不好对他动手，毕竟白字辈的人还在一旁看着。这小子看起来也是油米不进的样子，所以薛成学只能转而对白隆等人怒道，面上痛心不已。 但是白隆等人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逢场做戏变得冰冷，看得薛成学心中一惊，不知出了什么问题。 白隆没有回答薛成学的问题，而是转而询问郁扶摇：“郁公子，不知道需不需要请许大夫上去看看？”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猜测，那么白隆现在已经基本肯定，公子十有八九是醒过来了，只是还不想出面。另外就是，这个薛成学绝对有问题！公子今天的目的应该也是包括了这个薛成学在内的，不然，郁扶摇不会这么盛气凌人。——虽然她平时还是有些小别扭，但总体来说，还算是很有涵养的。 就是她哥哥郁浩然有时候的小心翼翼让人觉得有些莫名，但是这个明显不是什么问题。 郁扶摇意味深长地看了白隆一眼，果然程元睿的手下就是聪明。 “哼，那就来！连毒血都弄不明白，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大能耐！”郁扶摇回身往楼梯上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侧头看了看那几个已经按耐不住要跟上来的人冷哼道：“可别最后只担得起‘废物’的称呼！” “……”薛成学大怒！在即将破口大骂之际，薛成学被师爷沈山拉住了： “大人，大局为重。” 闻言，薛成学顿了一顿，然后用力把袖子从沈山的手里扯了出来：“本大人知道！” “……”看见了这一幕的众人都默默地在心里撇了撇嘴。只有白隆等护卫以及郁扶摇眼中盛满了意味深长…… 楼梯不长，跟上去的人却不少，薛成学的四个跟班被拦了下来，没人敢对此多话。白隆几个也同样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门只半开着，白祖和白祥没有进去，沈山也没能进去，被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装饰还是很简单的，没有因为这里面都住了什么人而随着改变其样貌。外室除了原本就有的桌椅之外，几个盆栽已经是这其中唯一的风景。转过屏风进了内室，一眼便可以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人——一如之前几天。 白隆和白腾不由得愣了愣神，有些出乎意料。 内室的桌子上放着茶壶水杯，喝了一半的水杯搁在那里，氤氲的水汽还没有完全散去，带着一种奇怪的违和。但是没有人把重点放在了这里。 床上的人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依旧泛着黑紫，印堂发黑，犹如病入膏肓。露出在被子外面的纤长手指白中带紫，让人自觉触目惊心，但是对于薛成学和许大夫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事。 枕边，金光闪闪的手令就像是黑暗中的萤火，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这时候还是阳光遍地的午时。 白隆和白腾对视了一眼，猜不出真假。 “许大夫，请吧。”郁扶摇仿佛没发现大家的异样，只是阴阳怪气地对几乎快要流口水的薛成学和许大夫提醒道。不知为何，似乎还有种不为人知的哀怨在其中？只是没人发觉。 更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床上的人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小角度，而后又瞬间消失了。 许大夫颤抖着手搭在了程元睿的手腕上，激动得几乎让他握不住手腕，但是他并不在意。对于王爷的病情他早已经是胸有成竹，他和薛成学的目光更多是落在了那块手令上。他们找了那么久，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至少他们是这么认为的！ 郁扶摇走了过去，不知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又问：“怎么，许大夫！有结论了没有？你这看的时间也不短了啊！” “哦哦哦！我当然是看好了！你这个小娃子真是的！拿纸笔来！我来写方子。”许大夫如梦初醒一般，大声叫道。 薛成学没什么反应，只看着手令的方向，盘算着一会儿的路线。拿走拿走！他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好了！”不多时，许大夫兴奋地放下了手中的笔，炫耀一般地向郁扶摇展示那个详细的方子，而后再一次看向了手令的方向。 “……”白隆和白腾都觉出不对来了，不动声色地往一旁又退了一步。 “唔……”郁扶摇检查作业一般地走上前去，把那个方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然后有些不满地说：“你居然连病因都没有分析？算什么好大夫！” 病因？分析？白隆和白腾对视了一眼，又往一旁退了一步。 什么时候大夫开方，连病因也要写上了？ 可是，偏偏许大夫没有一点觉得错的感觉，就连薛成学也似乎觉得理所当然一般，任由许大夫又接过了纸笔把那所谓的病因详详细细地写了一遍。 白腾偷偷往纸上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一惊！当真是详详细细，连毒的制作方子都事无巨细地写了出来，更不用说那些功效和表现了！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白腾看完，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大惊失色了。 写完交给了郁扶摇，郁扶摇再一次检查完毕之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开了位置，把那些纸张都收好，放到了桌子的一角，显然是不准备交出来了。 咦？对于郁扶摇的动作，白隆两人都表示了不理解，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公子的意思，不好开口。 正当两人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薛成学左右看了一看，大约是觉得大家都各自有事做理会不了他了，于是，一个大步向前窜去，竟捞了手令，拧身便跑！(未完待续。。) 128 结束 这么明显的动作怎么可能骗过武功高强的大家的眼睛，薛成学连一步都没来得及踏出，就被按倒在地，手令也被白腾抽走了。 那个所谓的许大夫也没有什么好反应，看到薛成学被按倒，他想也不想地往白腾手中一抓，想把手令抢走。自然，下一个按倒在地的人就是他了。 尽管嘴在瞬间也被按住了，到底还是有着一些不同寻常的动静。房间的门是关着的，白祥等几人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心中各有猜测。 沈山神情微动，心有不妙。 白祥和白祖其实是一直盯着沈山的，沈山也是知道，因而不敢乱动，只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行了。 紧闭着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沈山眼一扫便发现了其中被按倒的人。 同福客栈的走廊有一个通风的窗户，能看得见客栈外的人来人往。 沈山几乎是下意识地，直接双腿用力便往那窗外跳了出去，飞掠逃离。 “抓住他！”白腾在房间里喊。其实也不用他喊，白祖和白祥一直盯着他的，一见异动，直接追了过去。 “把人都抓起来！”白隆押着薛成学到了楼梯旁，朝楼下下令。护卫顿时听令，抓住了楼下无所事事的几个跟班。 房间里的郁扶摇看着众人的动作，又看了看还躺在床上假寐的人，冷哼一声，收了桌子上的茶水。拿到厨房倒掉了。 微不足道的鸡飞狗跳之后，所有人都被绑住押到了客栈后面的宅子中。只是途中还是出现了一个意外——沈山死了。 或许是眼见无路可走，更没有退路可言，快被堵住的沈山毅然自觉心脉，死在白祥和白祖面前。白祥在沈山的脖子脉搏处感受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尸体自然不好随处丢弃，也被带了回来。 程元睿已经起身了，但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还是在房间里。白隆等将人都押到宅子的地牢里之后，又回到了房间来向程元睿报告这些天来的动态。 郁扶摇没有在。而是去了原本姚林雨的房间里待着。似乎有些生闷气的样子。 洗过了脸的程元睿已经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模样，不只是去了病容，似乎比之之前的状况更加好些。白隆等也不敢随便猜测，但至少为程元睿的苏醒而开心。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前。程元睿特地在姚林雨的房间门口停了停。房间里很安静。就像什么人都没有一样。程元睿站了一小会儿之后就走开了。 郁扶摇在房间里也听到了动静。程元睿并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动。 不开心……没有理由。 ………… 黑夜过去得很快，有关手令的其他消息也得到得很快。薛成学的惨叫在黑暗的地牢中回旋了许久，终于攻破了一些人的坚持，吐露出来了不少消息。 遗憾的是，魅依旧无动于衷。 天亮的时候，程元睿在大堂吃了早膳，表明了自己的痊愈，便回到了房间开始处理之前堆积下来的文件。中午时分，白耀带着大队人马回到了同福客栈，前来向程元睿报告了他们护送的事务。 在程元睿这里领了赏之后，白耀才与白隆等人汇合，了解了这几天的经过。 “那个魅真的是内贼？”白耀问，显然有些不能太接受这种反转，“之前看她为公子出生入死，做了那么多事情，跑了好几趟鬼门关了，居然是这种人，不会吧？”白耀纠结着眉毛问白腾，反反复复地问。 白祥已经离开去巡逻同福客栈周围，白祖在程元睿的门口守着，而白隆，则是去处理通辉县的事务，清理其中的条条道道，顺便守着通辉县，等待新官上任。这里的事情已经上报到朝廷里去了。 白腾向白耀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多：“不管她是不是，她伤了公子，让公子差点丧命是真，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白耀无言以对。 “早点看开。”白腾拍了拍白耀的肩。白字辈七人中，就属白耀对魅最殷勤，但是以白耀的身份和影响，怎么也不可能让程元睿随便放人。 “……”白耀被白腾拍得无语，“兄弟，你想多了。” “哈，想不想多我可不知道。”白腾大笑了一声，又神秘地靠近白耀，“我可告诉你，别太靠近郁姑娘。” “玉姑娘？郁姑娘？”白耀疑惑了一下，一时没明白白腾的意思。 “就是郁小公子。”白腾也想起来了，白耀跟林佩景走得早，于是又解释了一句。 “郁小公子？”白耀惊讶起来。郁小公子是个姑娘家？完全看不出来啊！“你可别逗我！”白耀急忙说。 “还真别说，郁姑娘的易容真的是前无古人，我们根本就没发现，要不是那天看见了，真的就不会相信了！”白腾又想起程元睿受伤那天的情景。那种美貌，真的让人无法怀疑。 “真的？”白耀有些混乱。他离开了一趟回来，这世界就跟颠倒了一样，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真的。不过郁姑娘这几天心情似乎不是太好，你可千万不要往上凑！”白腾警告道。白耀的性子比他们几人都要随意太多，所以才会常常被程元睿安排去一些跑腿的任务。再有一个就是白耀对姑娘家总是要殷勤一些，要是常人就算了，郁姑娘在王爷面前来来往往那么多天，可不是能随意搭讪的人。 “好吧。”白耀琢磨了一下，暂时把郁扶摇放在了难接触的那一类人中。 “不过郁姑娘那一手可真的漂亮。”白腾不知道白耀的想法，只是突然想起来那天郁扶摇露的那一手。 “哪一手？”白耀不知所以，连忙问道。 “我跟你说，郁姑娘在一开始扔给薛成学那两人的血衣上就是沾了药粉的，两人根本不知道，到了公子房里，茶水中也是加了东西，直接把他们刺激得跟没了脑子似的，要抓住把柄，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白腾很是佩服郁扶摇的使药能力，急忙和白耀详细说明。 白隆和白祥对郁扶摇更多的是敬而远之，白祖则是完全的尊敬佩服，所以白腾在他们几人身上根本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好好听他说话的人，他自然要好好吹嘘一番了。 “是什么东西啊？”白耀果真很感兴趣。 “说是什么‘真言粉’。按照郁姑娘的说法就是，会放大中药的人心中的欲望，覆盖理智，让他们表现出最直观的想法来。”白腾皱了下眉，把郁扶摇对他的解释完完全全地背了下来，这里面有几个他不是很能理解的词，所以他也是只懂个大概的意思。 “哦。”白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不过很快白腾又遗憾起来：“不过郁姑娘也说了，这药暂时还是半成品，她还需要再研究一段日子。”这也是他没有很详细地询问药效的原因，谁也不知道成品会是什么样子，半成品实在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么厉害。”白耀继续似懂非懂地点头，“郁姑娘年纪似乎也太小了吧，你不觉得很妖孽吗？”白耀对白腾嘀咕道。 “……”白腾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点了点头，“确实是太妖孽了，也不知道她的爹娘是什么人。” “肯定是大能人。”白耀毫不犹豫地说，然后拍了拍白腾的肩膀，“我去白隆头儿那里帮忙，你自己多琢磨琢磨。”话音刚落，白耀便跑得没影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白腾望着白耀一溜烟的身影，十分不解。 但是下个瞬间，他就了解了： “白腾。” “在！”听到这个声音，白腾瞬间站直了起来。我去！公子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他要是发现自己在嚼舌根怎么办！尤其还是郁姑娘的舌根！难怪白耀那小子跑那么快！ 白腾冷汗都快下来了。 好在程元睿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不想追究，只是吩咐道：“我们在此地不会久留，你去查看一下马车和行礼的装备，等绘云城的消息一到，我们就出发。” “得令！”白腾郑重地朝程元睿行了一礼，跑开了。 程元睿还站在那里没有走开，看着白腾离开的方向发了一会儿呆。 等绘云城把林佩景两人平安到达绘云城的消息传出来后，应该朝廷那边也该对此事做出回应了。手令的事情太过重大，那些仿制手令的，发出伪造手令的，执行伪造手令的，所有的人都要严查，这事不会那么快结束。但是在完全结束之前，他肯定需要亲自回去向皇上报告一番。 通辉县这里的事情有白隆留下来协助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魅也在被转移到了天牢的路上，白云的调查也还没有明显的效果，时间久远加上几近完美的伪造，突破口十分难找。 剩下的事情…… 程元睿不由得揉了揉额头。郁扶摇对他的这次的安排似乎有些恼火，看来他们还需要好好地谈上一谈啊。 时间真是不够用！(未完待续。。) 129 准备 晚膳过后，程元睿敲了敲郁扶摇的房门。从他搬回到自己之前的房间住之后，郁扶摇也搬回去了原来的屋子。这两日，郁扶摇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外出，用膳的时候都是让人送进去的。 刚刚已经有人把碗筷收走了，程元睿依着前几天郁扶摇的习惯，又等了一会儿才过来敲门。 “叩叩。”门才轻轻响了两声，门里马上传来了回应： “谁？”声音清亮依旧，如少年一般。 若不是程元睿曾亲眼见过她变声，或许真的不会相信郁扶摇会是个姑娘家。 “是我，程元睿。”程元睿应道。他不确定郁扶摇能不能听出来是他，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太过奇怪，但是他真的不确定郁扶摇会不会因为他没报名字而直接抛出一句“你谁啊，不认识，别来打扰我。” 郁扶摇这几日的情绪确实够阴晴不定的。白腾在之前曾多一句嘴，就被郁扶摇赶出来过了。 白腾那煞白的脸色可不是说笑的，也不知道他在郁扶摇那里看见了什么。 房间里的声音安静了半晌，终于有走过来的声音，拖沓的脚步声十分坚定地传达出了不情愿的意思。 门闩开启的声音，“吱呀”一下露出了郁扶摇不情愿的脸。 果然是不情愿啊。程元睿心中暗叹。 “进吧。”郁扶摇让开了个位置，臭着脸说。 程元睿朝郁扶摇拱了拱手，走了进去。 郁扶摇看着程元睿的坦荡。纠结了半晌，还是把门关上。 “你要做什么？”郁扶摇不想和程元睿说太多，这几天她刻意避开程元睿也是一样的理由——程元睿太过精明，她怕一不小心便中了这人的计，不仅拿不到自己要的东西，反而把自己有的搭了进去。 虽然她不像薛成学那群人，并没有什么触及程元睿利益的，可是，凡是小心为上，她只想拿到那半块古玉圆了娘亲的心愿。然后愉快地走遍天下。而不是被这个看起来就像个大坑的人坑了。 嗯。最后一句话是哥哥非常严肃的告诫。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哥哥也是个大坑？ “咳。”程元睿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温和一些，“我想问一下你的意思？” “问什么？”郁扶摇问。 “小平镇这边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了，我准备回宫复命。想问一下你的意思。”程元睿解释到。 “唔……”郁扶摇想了想，又问程元睿。“你确定这东西真的见过？”郁扶摇的尾指勾着那半块古玉。再一次确认。 “嗯。虽然时间久远，不过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程元睿点头。 “在宫里？”郁扶摇问。 “对。”程元睿肯定地说。 “那好吧……”郁扶摇有些不太情愿，不过最后还是点了头。“我要跟着去，什么时候出发？” “大约就是这几日了，所以想再告诉你尽快把东西准备好。”程元睿对郁扶摇提醒道。事实上，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由他来提醒的，只是白字辈的现在对郁扶摇有些避之不及，让其他护卫又有些像是不太把郁扶摇放在眼里的感觉。正好他也要过来，所以便顺便提醒了。 好在郁扶摇没有想太多，只是点点头表示了解，开始盘算起来自己的东西。 见郁扶摇不想再聊下去了，程元睿考虑了一下，准备离开。 才走了两步，程元睿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又放缓了脚步：“对了，郁姑娘……” “嗯？”郁扶摇奇怪地看了磨蹭的程元睿，问道。 “哦，我就是想问一下，到时候，你是准备就这样，去见我皇兄？”程元睿打量了一下郁扶摇如今这少年打扮，心里有些别扭。按道理说，郁扶摇应该用真面目去觐见的，只是郁扶摇的气质有些太过引人注目。而他们一行人，不应该是引人注目的一行人。 所以白隆等人才会穿黑色劲装，连面貌都掩住了。至于白腾是个例外，他不常在队伍，所以程元睿也就随他去了。 “这样不行吧。”郁扶摇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下，有些疑惑，有些不解。及至抬头看见程元睿有些纠结的眼神，郁扶摇猜到程元睿的意思，脸当即变了，“你想都别想！” 要她去了易妆是绝对不可能的！且不说娘亲说没有名气不要给她丢脸，现在她也十分充分地认识到了一张没什么特色的脸的好处！看看现在那群护卫，一个两个眼神全都变了，各种探究和猜测都有！想到这个她就不爽！ 郁扶摇保证，如果再怎么下去，她不介意一把药粉撒下去，至于是把人变傻了还是失忆了，她管他们！ 程元睿没有说话，郁扶摇却已经继续说下去了：“就这样，绝不做其他改变！”郁扶摇坚定地说道。 程元睿看了看郁扶摇的坚持，最终点了点头。 也好，到时候才不会出那么多麻烦。至于皇兄那边，便也不报备了吧，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郁扶摇逗留的时间不会太长才是。 “也好。”程元睿点头说，向郁扶摇道了别，离开了。 程元睿连口水都被没留下喝，郁扶摇在门后又小心地四下看了看外面的状况，便再一次把门闩上了。 药瓶，古玉，玉佩，蝴蝶步摇，银两银票，还有姚林雨送给她的一只透亮温润的玉镯。那是结拜时，姚林雨送给她的。那时候，郁扶摇没有更多的东西，于是只是又多送了姚林雨一小瓶药丸。那是她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了，虽然还不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也绝对不会差很远。 这些林林总总的小东西被郁扶摇又摆了一桌子。每一次出发前，郁扶摇都习惯性地查看这些东西，提醒着自己的目标。 小药瓶们永远是她的信心所在，古玉是她的目标，玉佩是她的线索，蝴蝶步摇是哥哥让她好好带着的，银两银票是她出门在外的根本，玉镯是雨姐姐的礼物。雨姐姐说了，戴上它去找她绝对没有问题。 郁扶摇不担心找不到人的问题，不过也许会有其他用处呢？不管怎么说，放着便是了。 身上的东西真是越来越多了呢。明天还需要再去药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虽然前几天，她已经利用给程元睿解毒的需要，让白隆等人找来了不少东西。 倒也不是故意的，未雨绸缪而已，只是最后没有用上而已。没有用上，他们才需要庆幸，要是用上了，那那毒就真的是太过凶险，九死一生了。 窗户的缝隙中吹进来一阵微风，不是很大，也并不冷，被吹到的郁扶摇的忍不住掩嘴咳了两声，吞下了口中的涩意。 把那些拿出来的东西又再一次收拾好了放好，郁扶摇往嘴里丢了一颗小药丸，坐到床上回气安神。程元睿不知道的是，她这次是真的亏大了。 程元睿这次遇到的毒也不能说不凶险，毒发的速度几乎是让人措手不及的，只要再手足无措上几个呼吸，说不定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也是侥幸，她手上所有的那些药粉中和起来，居然起到了抑制作用。 当然，只是抑制完全是不够的，毒性还是在蔓延。她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也没能解决，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拖缓毒性。 郁浩然还在的时候，有他盯着，郁扶摇能做的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改进和尝试。可是离成功总是差了一步两步，完全没能找到那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程元睿不是药人，也不是像他们一大家子一样，很多毒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同样的，程元睿也不向他们一样，能把药性吸收得那么彻底。 是药三分毒。不管是针对这种毒还是说程元睿原本的身体，都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折腾。 所以，在郁浩然离开的当天晚上，郁扶摇就又划开了程元睿手上的伤口，挤出了其中的毒血一饮而尽。 几乎是在下一瞬间，郁扶摇就难受得差点倒下去了。 郁扶摇照过镜子，或许是因为她的体质在爹爹和娘亲的联手养护之下，比程元睿还要好上不少。毒性同样爆发，却不像在程元睿身上那么迅速，那种可怕的青紫色也要淡上不少。 先依照之前的成果抑制住自己身上的毒，郁扶摇这才开始从身体的感受和毒血的味道等其他更直观的接触努力分析这种毒的药性以及可以对抗这种毒的，更核心的药。 最后她还是成功，花了三天的时间完全破解了这种毒，给程元睿用了药，让他醒了过来。 郁扶摇很佩服能做出这种毒的人，也不知道是谁，不知道这毒是什么名字。郁扶摇给这种毒取了个别称：青蛇。 程元睿已经完全康复了，但是她自己却出了一点意外。 大约是对自己太过于自信，研制出了解药后，她第一时间先给程元睿配好服下。但是剩下的药粉分量却是不足够配制成完整的第二份解药，郁扶摇以为自己的体质比程元睿好那么多，即使解药不完全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谁知青蛇却是霸道至此！ 她现在身上的毒还没完全解掉，不过是凭着易妆把身上所有的痕迹掩盖掉，没让其他人发觉。 哎。回完气的郁扶摇暗叹了一声，便熄了灯休息去了。(未完待续。。) 130 暴躁 五天之后，程元睿一行人终于出发了。郁扶摇拎着自己的小包裹终于有了自己独坐一辆马车的资格。五天的时间，郁扶摇也算是基本搞定了自己体内的残留，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了。 小平镇发生的事情没有被流传开来，寻常百姓只知道那个讨厌聚众喧哗的薛大人离任了，而另一个更加温和的朱大人在这里任职。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火还没烧过去，谁也不知道这个“温和”到底是真是假。 好奇的人们只知道那个近些日子总是有护卫守着的同福客栈，如今他们也可以去那里围观了。可惜的是，去到那里，那些护卫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同福客栈换了新的掌柜，就是原来的店小二，和和气气地在大堂门口的柜台招待着客人。看热闹的人多了，生意自然也好了。见识过了王爷的护卫队的能力，曾经的店小二算是死了那些小心思，老老实实地过日子。 这里的日子终于平静了下来。 只是，在程元睿等人离开的两天后，又有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过来打听消息。 那公子真的是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亮白的上好丝绸长衫，外衬一身素白色外衣，轻裘缓带。一头黑发用白玉绾起，腰间坠着一块温润的精致白玉，手持一把折扇，折扇轻晃，风流倜傥。 只是他面上却紧绷得有些僵硬，风尘仆仆的疲惫怎么都挥之不去。 同福客栈曾经的店小二坐在柜台后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客人，不由得猜测到。难道又是一个赶着上来见王爷的？可是，这人的装束打扮，可不像是见不到大人物的模样。 “掌柜的，来壶热茶。”年轻男子状似不在意地说着，却很大方，直接放了一块小银子在柜台上。 这可比那壶热茶值钱多了！同福客栈的新掌柜的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客官你先请坐，我这就给您上茶！” 说着，新掌柜的便亲自去了一趟厨房，拎来了一壶茶水。他之前也是做这个的，显得驾轻就熟。出了厨房一看。年轻男子还在大堂。不出所料的是。那人果真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坐着。 掌柜的连忙把茶送上：“公子，您要的茶来啦！”一边笑着说着，掌柜的一边给那年轻男子倒茶。 年轻男子没有接口，只是任掌柜的倒了茶。又缓缓退到了一旁去。 年轻男子还在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就听旁边一声吆喝：“掌柜的。上几个招牌菜！” 掌柜的扭头一看，是个熟客，因而连忙笑着大声招呼：“客官稍等。马上到！”走了两步，掌柜的才想起来这还有个客人，又停下了脚步。 考虑了一小会儿，掌柜的把新进的小二叫过来，去那位熟客上了菜，便又回到了年轻男子的身边。 刚刚拽紧了茶杯的年轻男子松了手劲，摆手让掌柜的坐下：“掌柜的，我问你几个事儿。” “您说。”掌柜的推辞了一下，便坐下了。不得不说前些日子与那群王爷的护卫在一起，确实让他涨了不少见识，胆量也大了不少。至少刚刚见到年轻男子那隐晦又无法忍耐的怒气的时候，他还是能这样稳稳地坐在了这里。 “我听说前几天你这里有大队人马离开，我想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年轻人问得很直接。 反倒是掌柜的有些诧异了，他还以为是问王爷的事情，怎么听起来，像是问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掌柜的认真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队里多数都是大老爷们。要是说姑娘，倒是有一个，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不像是十四五岁，怎么也得有二十上下了。” “……”年轻男子听到这话，眉头一下子紧紧皱起。不应该啊！他追查了那么久，不该出错的。 “而且，”见男子没有讲话，掌柜的又出声了。见男子望过来，掌柜的才把话说完，“而且那个姑娘在这人马离开之前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知道的事情确实不多，至于中毒，他倒是知道一点，那就是整个同福客栈都中了招。可是这话不能乱说，同福客栈到底还是要做生意的，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这客栈可就不用再继续开下去了！ 但至于是谁下的毒，最后怎么解决的，掌柜的是真的一概不知。能捡回一条命就不错了，掌柜的可不想因为过分好奇而失去了自己这条来之不易的小命。 “你再想想。”年轻男子的眉头皱得死紧，有些不甘心地要求道。 “这……”掌柜的只能无奈地继续回忆，只是找遍了记忆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人选，却在这时听年轻男子又突然出声了： “对了，若是十四五岁的小公子也算。”年轻男子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那次相遇，对小姑娘脸上那些七横八竖的草汁液尤为印象深刻。师傅似乎说过，那些几乎都是适合用来易妆的草药？ 那个小姑娘说不定也已经有了一手技艺精湛的易妆技艺了？ “若是说小公子的话……”说到小公子，掌柜的倒是轻而易举地想起了那个经常在王爷房间里来往的小公子。看那个年纪，也是差不多？ 见掌柜的脸色有了变化，年轻公子心头一喜！果然有！ “十四五岁的小公子倒似乎有一位，只是是不是公子您说的小公子，小的便不知道了。”掌柜的弓着身子十分恭敬，一面笑着对那年轻公子拱拱手，也算是一种贺喜。 “多谢掌柜的。”年轻男子也不废话，笑着又在桌子上放下了什么，而后起身离开。也不管那壶茶水才没喝多少。 掌柜的定睛一看。喝！居然是个金裸子！再一抬眼，却见那年轻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果然也是神出鬼没的能人啊！掌柜的在心里感叹道，又忍不住把金裸子放进嘴里咬了一咬，然后乐呵呵地笑了。 是真的！ 不知那位年轻公子又是谁呢？掌柜的回到柜台发着呆，又忍不住猜测到。 掌柜的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被他收进怀中的金裸子上，有一个地方印着一个小小的花纹。繁复的花体几乎缩成一团，只有见过这个花纹的人才会知道，那个花纹，正是一个小小的“夏”字…… ………… “啪”！金贵的小茶杯摔到地上，清脆地变成了一堆碎瓷片，怒气冲天的人却还是没能因为小茶杯的破碎而减少半分怒气： “废物！”那人坐在金丝编成的垫子上，咬牙切齿地说。 这么多年的安排，居然就因为一个小公子哥儿，全数作了废，让她怎么甘心！ 还有许青菁那个废物！潜伏了这么多年，眼见着就快要成功了，居然一口气都咽不下！这样的人，当初她怎么会看走了眼觉得这人可以做到的？！ 周围服侍的侍女们一个个胆战心惊的，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位主子现在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连一句安慰的话也都听不进去。前儿就有个姐妹大约是抱着富贵险中求的想法，见主子这几日暴躁不已，便出口安慰了一句，结果现在是见不着人了。 真的是生是死一概不知，想想都是心底发寒。 能和主子说上话的老嫲嫲最近却是告了病假，已经是有一段时日没有出现了。侍女们偷偷对视了一眼。如果老嫲嫲在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有谁知道是不是呢？如今在这里伺候的，多数都是新人了。旧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总不怎么见过人影。 “废物！”坐在金丝编成的垫上的人又骂了一句。这次却没有再摔茶杯了，只冷冷地看着侍女们把地上清理干净了。她闭了闭眼，便挥手让人都出去了。 堂皇富丽的大门被轻轻关上了。 摔了一个小茶杯，早就又有人送了另一个过来，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茶水。想起来一会儿该去提醒下人给那位送茶水了，她便忍不住冷笑了一下。 那位最近也不太过来这里，大约是因为她自己告了假的原因。这个她也没什么好怨的，这是她自己的意思。唯一有点难过的是，孩子也不能过来和她多多亲近。不过也没有关系，这样也挺好的。这段日子以来的消息，让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样可不好，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在外人面前失态，所以，她正好冷静几天。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心急了。心急可没什么用处。 “绿儿。”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门外很快传来了回应：“奴婢在。” “进来更衣吧。乏了。”她懒懒地倚在案几上，淡淡地说。 “是。”大门被推开了，长相可人的绿儿带着一众侍女端着盥洗的水盆鱼贯而入。眉眼低垂，很顺从的样子。 这才是她心头最满意的丫鬟，长相顺眼，声音顺耳，勤快干练又不多话。跟了她这么多年，也就这么一个是最满意的了。 可惜了，也不再是个能在眼前长久的人儿了。(未完待续。。) 131 进京 ps：qaq好怕没办法每天更啊！为什么自己的速度这么手残呢！ 去往京城的路上，一路上走走停停。难得的，天气一直不错，就算下雨也不会下很长的时间，反倒是让天气凉爽了不少。 立夏不知不觉也过去了呢。 天气已经闷热了不少了，郁扶摇最讨厌热了，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是一副焉焉的样子，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活泼气势，让程元睿觉得有些好笑，连忙让人给她带了些绿豆，让她自己收拾去了。 原本程元睿是想让人帮郁扶摇弄好的，可郁扶摇对他们这些随队人员的手艺太过唾弃，所以只好让她自己来了。 不过，程元睿觉得郁扶摇的唾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他在尝过一次郁扶摇的手艺之后，也最终确定了他以后吃饭的方向！ 其实除了绿豆汤，用些冰块也无可厚非，只是程元睿觉得如今不过是刚过立夏的时候，便用上了冰块，那天气更热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郁扶摇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没有跟他提起。 热啊热啊，为什么山下会这么热啊！郁扶摇哀怨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干净无云，澄澈明亮，热得一比…… 呵呵。程元睿骑在马上路过郁扶摇车厢的时候看到郁扶摇的样子，忍不住偷笑，拿了把扇子轻轻敲了敲郁扶摇的小脑袋：“要不要出来骑马？”程元睿笑着建议道。 “痛！”郁扶摇根本没听清楚程元睿说了什么，只觉得后脑勺一阵痛。顿时怒气冲冲地看向了程元睿，“你做什么！”天气的闷热让她也不由得有些烦躁，不想和程元睿多说话。 郁扶摇瞪人的小模样就像是一只被热坏了的小狗，看得程元睿又是一乐。 不过这张牙舞爪的，可会出真招式了，程元睿没有再逗她，又重复了一遍：“要不要出来骑马？” 骑马？郁扶摇看了看这外头的天。艳阳高照。虽说现在这段路两边多绿树，可是感觉这外头就是个大火堆啊！ 郁扶摇犹豫了。 “有风。”程元睿说。郁扶摇的心思还是比较好猜的，是个藏不住什么心思的小姑娘。所以程元睿也很准确地戳中了她心中的犹豫点。 像郁扶摇这样子不耐炎热的人其实不适合一直待在马车里，这样的天气在马车里并不是什么特别愉快的经历。就像个小蒸笼一样。还不如在稍微阴凉的地方出来透透气吹吹风。 程元睿对现在正在走的这条路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这后面还有挺长一段路都是一样的状况。这才给郁扶摇提议。 果然，郁扶摇犹豫了一小会儿，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不过我也要一匹很帅气的马！”郁扶摇又提要求道。 帅气？程元睿了解地点点头，叫来了白祖牵过来一匹马：“你看这匹行吗？” 郁扶摇没想到程元睿的速度倒是挺快了。有些怀疑是不是在敷衍。忙挑剔地看向了牵来的那匹马。 一看。却立马喜欢上了！柔顺的鬃毛，干净到几乎发亮的马身，强壮有力的四肢马腹。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还带着不羁及潇洒。这是一匹漂亮的小白马。 此刻，这匹马看着郁扶摇的眼神还是比较柔和的，大大的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郁扶摇开心地笑了，把什么挑剔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急忙跳下了马车，抱住了小白马的马脖子：“哇呜！好可爱！~” 程元睿见状，只能无语地摇了摇头，真是个容易哄的孩子。 “郁姑娘，这匹白马叫乌。”一旁的白祖见郁扶摇跃跃欲试的样子，笑着给郁扶摇介绍到。 “乌？”一匹白马叫这个名字，那岂不是黑白颠倒了？这谁起的名啊！郁扶摇无语地想道。 程元睿望了望天，没说话。 唔，这匹马是他的，自然是他起的名字啊……程元睿低头看着路旁的野草。当初他见到这匹白马的第一感觉，也是“哇呜”一声赞叹了一下，谁知这匹小白马对这个声音像是十分喜欢的样子。结果在一旁见到了这件事情的皇兄金口玉言下了定论：“这匹马，就叫乌吧。好马啊！” 皇兄都开口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于是这匹小白马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郁扶摇欢快地爬上了马背，又戴上了笠帽，开始牵着缰绳慢慢地往前走。 果然有小风，感觉心情一下子都好了很多。郁扶摇举起了双手伸了个懒腰。真棒！她在心里开心地叹道。 “跟着我，我带你走一圈。”这还是郁扶摇第二次骑马而已，所以程元睿连忙跟上来，在郁扶摇的身旁说道。 郁扶摇对上一次骑马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自然不敢造次，听到程元睿有教她的意思，连忙看向程元睿，照着他说的做…… 就像程元睿说的一样，骑马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尤其是对郁扶摇来说。郁扶摇的身体协调能力十分出色，只要再熟悉上一段时间，到时候扬鞭狂奔都不在话下。 一段日子下来，郁扶摇的马上功夫倍增，对程元睿的好感同样倍增，没想到之前那个冷面的王爷居然也有这么耐心的时候。 “郁姑娘……”一日傍晚时候，程元睿策马来到郁扶摇的马车旁，想跟她说几句话。郁扶摇今天骑了一天的马也累了，正在马车里休息，不过看起来倒还是挺精神的。 比起前几日，累坏了在马车上也安静不下来的状况相比，郁扶摇如今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安安静静地在马车里休息了。 “叫我小摇吧。”郁扶摇见程元睿过来，连忙趴到车窗口说道。 还是那把少年的声音，清脆动听，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程元睿晃了晃神，又笑了：“好吧，小摇。” “嗯嗯！你找我什么事呢？”郁扶摇愉快地说。 “嗯，已经快要到京城了。”程元睿想了想对郁扶摇说道。 “这么快啊。”闻言，郁扶摇有些不舍地说。这么说，她可以骑马的日子就快结束了？ 程元睿见郁扶摇这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郁扶摇的头。就像对着一个小妹妹。“骑马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出宫就可以了。”程元睿安慰郁扶摇道。看那一下子黯淡下来的小脸，还真是于心不忍。 “真的？”郁扶摇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直直地看着程元睿，满心欢喜。 程元睿笑着点点头，却有些眯了眯眼，不敢直视郁扶摇的目光。那双眼睛太漂亮，直视太久仿佛会陷下去一般，让程元睿心里有股莫名的惶恐。这是他许多年未曾试过的感觉。 “小摇，我想请你帮个忙。”程元睿认真地对郁扶摇说，有些严肃，也压低了声音。 郁扶摇见状，不留痕迹地看了看周围的状况，也不自觉地把声音压低了：“你说，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 “是这样的……” 这一夜，虫鸣响彻了一个夜晚，郁扶摇望了一眼车窗外有些聚拢的云层，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雨又要来啦！夏季的雨，听说会比较大啊~ ………… 三天之后，连小满都过了，轰隆隆的雷声伴随这不大不小的雨点为程元睿等人砸出了一条通往京城的大道。在京城的守城卫兵检查完凭证，程元睿等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等待已久的京城。 一行人都有些狼狈，程元睿便也没有马上带着众人进宫，而是把人都带去了睿王府好好收拾了一番。睿王府的人已经闲了多日了，少了伺候主子的活儿，整个王府都有股懒散的味道。不过自从前几日王爷快回到的消息传了回来，这里面又忙碌起来了。 天色已晚，这时候前去觐见也不是很合适，程元睿派人递了章呈给皇上，明日一早带着郁扶摇进宫觐见。郁扶摇的身份在从前和郁浩然交流的时候，便已经是知道的了，便也写了上去。只是用了一些兄弟俩之间的暗语，让旁人看不太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 程元睿回到京城的时候并没有伪装，消息自然是瞒不住所有在京城里的人，更何况是皇上。章呈才刚刚到达皇宫，便有人带着皇上的口谕及便笺出来了。 程元睿只是扫了几眼便放在了一旁，他的章呈皇上还没有看，自然不会对他其中所写的东西做出回应。不过让程元睿有些诧异的是，皇上并没有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进宫，而是让他们一行人先休息一天，后天再进。 这个口谕，程元睿自然是十分满意的。郁扶摇第一次下山来，买的成衣都是比较随意的，不合适进宫面圣，所以原本程元睿是打算一会儿差人去成衣铺重新买一件更合适一些的，暂时救救急。 有了这善解人意的口谕，程元睿便也不着急了。明天一早去定制一件也是可以的，只是大约要多出些银两让他们赶赶工。顺便带着郁扶摇看看京城的繁华也好。程元睿默默地想。 忙碌过后的睿王府和京城一同陷入了寂静当中，夜色在雨水的清洗下安详入梦。(未完待续。。) 132 京城 清晨，沾满雨水的枝头沉甸甸的洒着清凉，雪白的薄云间透出了些许蓝色，让人神清气爽。 运动完的郁扶摇伸了伸懒腰，感觉此刻的自己一身轻松。果然还是柔软的床让人拥有更好的睡眠啊～ 雨已经停了，地面和空气都还很湿润，枝头花瓣上的雨水让它们更清新艳丽，也压得它们快直不起头来。 凉凉的，正是运动的好时候。 天亮了，繁华的京城渐渐喧闹起来，只是远远传不到王府的里面——王府太大，声音传到这里面已经很小了。 王府里尽心尽力服侍的下人把丰富的早膳送到了房间里，郁扶摇愉快地吃完后，便听到了程元睿过来的声音。 “郁……公子昨天休息可好？”程元睿在称呼上卡了一下，又笑了笑，掩饰了一下。 “很不错，有劳王爷的招待了。”郁扶摇听出来了，偷偷地笑，但还是给程元睿面子，没有笑出声，而是很正经地拱了拱手，当做感谢。 周围服侍的下人不多，跟着程元睿过来的是白祖，所以两人相互客套了一下，说起话来，便随意多了。 “今天就去见皇上了吗？”郁扶摇坐在程元睿的对面，很有兴趣的问。对于这位听说是万人之首的人，郁扶摇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好奇心，不过在没有机会的时候，她也不会刻意去寻找机会。现在，是机会来到了她的面前。 “明天。”程元睿笑着说。今天。他穿的是一件绣着雅致竹叶花纹，雪白滚边的靛青圆领直裾，头上的羊脂玉发簪温润莹透，显得随意大方。单单从这穿着上看，旁人最多也就会以为是个富家公子，绝不容易认出来是堂堂睿王爷。 “嘻嘻，那也行，那今天做什么？”郁扶摇本来想夸程元睿今天很好看的，不过哥哥之前说过，不可以随便夸一个男人。虽然想了想。郁扶摇决定暂时照办。所以郁扶摇又问起了另外一件她感兴趣的事情。事实上，她还挺想逛逛京城的。这里，是雨姐姐的家。 “一会儿去逛逛京城可好？”程元睿来到这里，就是猜到郁扶摇耐不住。何况。确实也是要出去的。要给她。或者说，他，做一身能进宫面圣的衣服。 “好啊！”郁扶摇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那你准备一下。”程元睿说着。一边起身准备去外面等她。 “不用！我现在就可以走了！”郁扶摇欢快地说道，跑到了程元睿的面前，闪亮着一双大眼。 “那就走吧。”程元睿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笑着说道。只不过，那笑是一闪而逝的，快得让郁扶摇有些愣神。 不过郁扶摇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点点头。 ………… 车水马龙的街景，是之前几个乡村小镇所远远不能比较的，而在这其中穿行的人们的衣着，也远远超出之前那些小镇上的镇民们。缤纷的色彩让郁扶摇眼花缭乱，娇羞的小姐们，潇洒的公子哥儿，还有那些点头哈腰的下人，神色正直的过客…… “好！热！闹！啊！”郁扶摇站在街头忍不住大声地说道，惹来了别人纷纷的侧目。 郁扶摇不理，直接一头扎进了人流之中，开始了自己的“寻宝”之旅。程元睿跟在她后头，表示很无奈。 量身制衣，量身的时间并不长，郁扶摇很配合，也不是很感兴趣。实在想不清楚郁扶摇的家境是否真的很习惯这样的状况，可是郁浩然那时候也只告诉了他他们兄妹的名字，以及来自山上，甚至连具体的山头都没说清楚，直说在还没能闯出名气来之前，绝不透露。 其实程元睿有些想不明白。既然不能透露姓名，像他们这样一直勤于换名字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出名的到底是不是他们呢？ 再说了，出名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件事两件事就能完成的啊。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日积月累的事迹积攒才是。 真是搞不清楚他们一家子的思路。程元睿默默地想。 程元睿慢悠悠地在街上漫游，注意着郁扶摇的去向，而白祖，则是全程跟在郁扶摇身后付账。看那怀里抱的，身后背的，手上拎的，那一大堆的东西，程元睿实在无法理解郁扶摇到底看中了那些小玩意儿什么。 看来也是个平常的小姑娘儿啊。程元睿慢慢地下了一个定论。 “咦？”一边，郁扶摇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发出了一声感叹。 程元睿连忙转头，却是看见一个熟悉的招牌。 “空空如也？”郁扶摇惊讶地看向程元睿。但是程元睿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程元睿基本就不会出现在京城的这个地方。这是京城角落的一个小集市街道，在此间来往的都是一些条件一般的平民，或者没落的公子哥儿们，都是一群掀不起大波浪的人，所以并不需要程元睿亲自来盯梢，就连白祖等白字辈也很少在此间出现。 “我们进去看看。”在外头看不太出来屋里的状况，高高的柜台几乎挡住了全部的入口，只留下一条只能供一人出入的通道。屋里的光线显得不是太好，所以没办法满足郁扶摇的好奇心。 程元睿点点头，跟在了郁扶摇的身后。 “哈哈，又进去了两个冤大头……”身后，小声的嘲笑响起，程元睿等几人听得分明，却没有理会。在和平镇上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进去空空如也，自然知道里面的收费方式。再说，若真的是这样的收费方式，岂不是说明幕后的老板正是同一家的？ 所以郁扶摇等几人不仅没有生气，反正心里又多了一层确定。 这家空空如也的掌柜的没有站在柜台前招揽客人，毕竟他们这里的消费方式太过不寻常，就算招揽进来了客人，一听到给钱的方式，也留不住。 所以掌柜的在角落里自己扇着风，他已经习惯这样子自己消磨掉一天。也很少有人进来和他说话，毕竟进来可就开始计时了。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向来阴霾的门口被撩开了挡光的帘布，随后进来了三个人。 又是京城的新客？掌柜的在心里慢条斯理地想，随即站起身来去招待几位。也不算招待，毕竟这里面的一切都属于自便，主要还是讲讲这店里的规矩。 “几位客官，空空如也规矩……”掌柜的面带微笑地准备开口讲解，却被其中一个小公子扬了扬手，示意他不用多说。 郁扶摇一看就知道掌柜的想跟她讲规矩。空空如也她可熟得很，当初在和平镇的时候还常常去的，哪里需要什么讲解。 随手打发了白祖去倒茶，郁扶摇在掌柜的惊异的目光之下，将这间空空如也转了个遍。 比和平镇的小……大约是因为京城租金贵的原因？ 郁扶摇不知道，不过照当初在和平镇中的模样，这空空如也应该还是挺有市场的才是啊？ 掌柜的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知道这几位应该是熟客了。他也是知道空空如也在其他地方有门店的。“几位既然是熟客，那小的便不打扰了。”掌柜的拱拱手，打算退到一旁继续扇自己的风去。 “掌柜的，你几时在这里开了铺子，你家老爷过来京城了吗？”白祖看程元睿和郁扶摇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有话要问。他们是主子，他是跟班，自然还是得由他来开这个口。 “小的过来京城已有三个年头了。”见客人有话要问，掌柜的还是有问必答的。笑脸迎客无论在哪里都是真理。“至于老爷并不在京中。” “余叔不在啊。”郁扶摇一听，遗憾地叹了一声，跑去角落里搬了长凳过来坐着。 “不知这位小公子是……”掌柜的有些惊奇，他没有介绍过自己，自认在这京城中也不曾透露过老爷的消息，所以不由得问了一下郁扶摇的身份。 “我姓郁。”郁扶摇没有说全名，只是报了个姓氏。虽然她防人之心有些缺失，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是郁少爷还是……郁小姐？”掌柜的一听，眼中精光不由得一闪，想起来一个月前接到的消息和指示。 “咦？”郁扶摇奇怪地提高了一声疑问，顿时跑到了掌柜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掌柜的，又问：“这郁少爷和郁小姐，有什么区别么？” 掌柜的也是带着笑的，很亲切，却带了一丝老狐狸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来源于余轩：“老爷说了，若是郁小姐，账单全面，若是郁少爷，价钱照算。” “哟！”郁扶摇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奇怪的赞叹声！余叔心地居然这么好！帮她坑郁浩然！郁扶摇一下子高兴起来。还好没蹦起来，郁扶摇又靠近掌柜的，笑眯眯地问：“那你猜，我是郁少爷还是郁小姐？” 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程元睿见郁扶摇都快扑到掌柜的身上去了，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忍不住出手把郁扶摇拉开了些许。 掌柜的笑眯眯的眼睛里顿时笑意四溢了：“想来，是郁小姐了。”(未完待续。。) 133 交流 “咦？——”郁扶摇发出了一声更长的疑惑，带着上扬的语调，十分惊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因为程小王爷。”掌柜的微微笑道，没有多做隐瞒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程元睿倒没想到过原来这人还认识自己，一下子多了一点兴致来。 “关程小王爷什么事呢？”郁扶摇点点头承认了掌柜的的猜测，又继续好奇道。 这下子，掌柜的便笑得有些让人莫名了：“老爷的意思，跟程小王爷走在一起的，多半就是郁小姐了。” 其实余轩说得更具体些：跟程元睿走在一起，举止亲密一些的，就是郁扶摇。郁浩然或许也能和程元睿熟悉起来，但是郁浩然不可能和程元睿亲密，只有郁扶摇这个小姑娘才会傻傻的肆无忌惮。 就是傻傻的。在余轩看来，郁扶摇的某些观念未免太过薄弱。不过一想到是她的孩子，他又觉得挺正常的。 郁扶摇和程元睿各自若有所思。 “余叔会来京城吗？”郁扶摇问。 “老爷的安排，小的可不太清楚。”掌柜的笑，终于有了一种故弄玄虚的感觉。 “好吧，那算了。”郁扶摇也不在意，她只是随口问问。 “余叔有没有和你说什么？”程元睿突然问道。 掌柜的摇了摇头：“老爷只说，事情小王爷您能解决的。” “……”事情？程元睿眯了眯眼，余叔说的会是什么事情呢？ “……”郁扶摇晃了晃脑袋。没听懂，便自动自发地自己找去厨房的位置。 又快到了吃午膳的时候啦。 掌柜的原本有接手郁扶摇的意思，说起来，郁扶摇可是余轩老爷“钦点”的贵客，好好招待是必须的。 不过郁扶摇不愿意，让掌柜的出去了，也顺便告诉掌柜的，一会儿的午膳也有他的份。掌柜的在厨房很是尴尬，最后还是出来。 程元睿倒是无所谓，他很期待郁扶摇的手艺。在路上的半个多月。已经足够让他完全诚服了。虽然一开始被郁扶摇嫌弃吃白饭会有些纠结为什么不会帮忙。不过慢慢也就习惯了。他习惯了，她也习惯了。 白祖把桌子和长凳摆好，又端来了茶，程元睿坐在桌边继续细细地问着掌柜的一些有关余轩的事情。掌柜的几经犹豫之后。还是说了一些。程元睿听完若有所思。 正当程元睿还准备详细问的时候。郁扶摇端着大盘子过来了。 “吃饭吃饭！~”郁扶摇愉快地说，躲开了白祖殷勤的手，自己把盘子在桌子上方下。 “今天吃什么？”程元睿问。大盘子上还罩着一个盖子。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放了很多东西的感觉？今天郁扶摇又做了什么呢？ “嘿嘿。”郁扶摇嘿嘿地笑了，“你猜？” 程元睿不由得笑了，但是他很诚实地摇摇头。其实不难猜，只不过郁扶摇的得意却很想让人满足她的得意。古灵精怪又单纯的小丫头。 既然大家都摇头了，郁扶摇也废话，伸手便把桌面大盘子上的盖子打开了：“看！~”郁扶摇笑嘻嘻地露出了八颗可爱的小银牙。 “哇！”白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讶。 程元睿看了看，眯着眼睛笑。果然。 “嘿嘿嘿！看我郁扶摇的特制葱~花~面~哈哈哈！”郁扶摇得意地大笑。白祖的惊讶让她心满意足！掌柜的也惊讶了一下，不过他没出声。程元睿则向来都是一个表情，能笑也算是不错了！ “你就做了这个？”程元睿笑着问。应该不止，她去厨房的时间不是很长，不够煮饭，但只是葱花面的话，应该不需要花那么多时间才是。 “嘿嘿！聪明！等着。”郁扶摇赞了程元睿一句，又转身去了厨房，端出了一盘色泽金黄的食物，脆脆的香味飘了过来。 白祖和掌柜的都不由得动了动鼻翼。好香。居然是炸豆腐？！ “吃吧。”郁扶摇把炸豆腐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对众人愉快地招呼道。 白祖和掌柜的没动。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与王爷同桌，所以面对郁扶摇的招呼，两人站在一旁没有动。白祖很坚定，而掌柜的更多的是小人物般的犹豫。 “坐吧。”程元睿看出郁扶摇对他们俩的做法有些不高兴，便开口说道。 白祖踌躇了一下，便看见了郁扶摇带着威胁和不高兴的目光，只好对程元睿两人拱手道：“谢公子，谢过郁姑娘。” 掌柜的见状，也拱了拱手，然后坐了下来。 郁扶摇这才又笑了：“吃吧。” 说起来，葱花面永远是一种看来平常到几乎让人觉得王爷等一类王侯将相是不会下口的东西，炸豆腐这种连菜都说不上的小点心，更是不应该出现在午膳的桌面上。 可是郁扶摇做到了这一点。 白祖心里有点嘀咕，但是王爷不说胡啊，他也不好说什么。掌柜的更多是随便，应该他向来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自然是什么都随便了。不求样貌不求精致，只需要味道能够入口便可。 所以，他离开厨房时也大概抱了这样一种想法——能入口便好了！ 对于郁扶摇，虽然他不了解，但既然余轩老爷让他称呼她为“郁小姐”，想必也不需要期待太多…… “……”第一口，除了已经吃了多次郁扶摇的手艺，以及郁扶摇自己之后，白祖和掌柜的都愣住了。 鼻尖和味蕾传来的感觉让人不敢相信，淡淡的清香，浓郁的汤料，葱花面居然还能有如此香甜的味道！ “好吃！”白祖和掌柜两人不由得大声赞道，停下手来又朝郁扶摇行礼：“郁姑娘（郁小姐）果然手艺过人！” “过奖。”郁扶摇笑着说，但看她那抬得老高的下巴，程元睿也是知道，郁扶摇的谦虚不过是客套话，她心中依旧为自己的手艺自豪！ 若是郁扶摇身后有一条尾巴，那估计得翘得老高了吧！程元睿连忙把笑意埋进了汤面里，不由自主地想：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 比她假扮成小公子模样的时候，有意思多了。 意犹未尽地扫光了桌上的所有餐点，白祖和掌柜的连忙站起来自告奋勇收拾桌面又清洗了碗筷，又回到了大堂来。郁扶摇趴在窗台上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 太阳出来了，热气腾腾的样子，让想出门的人望而却步。郁扶摇更是，一点都不想走到阳光下去。只看着那些还在行走，为各种目的奔跑的人们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如此不惧炎热？ 程元睿扇着一把檀木聚骨扇，深沉的香气难以明辨，却有明神的效果。他静静站在郁扶摇的一旁，也不打扰她的好奇。 “对了。”郁扶摇突然回头，看向掌柜的方向，“余叔最近在做什么，你可知道？” “小的不是很清楚。”掌柜的在她身后恭敬地说。 “那你知道些什么？”郁扶摇又问，离开这么久了，有些想念。难得碰到可以好好询问的人，郁扶摇颇有些刨根究底的意思。 “这，”掌柜的想了一想，才说道“近些日子，老爷一直在和平镇没有去往其他地方，似乎是请了一个隐世的大夫过来……”听说还很漂亮。掌柜的暗地里嘀咕，但这种话，他是怎么都不能说出口的。 “大夫？余叔自己不就是大夫吗？”郁扶摇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余叔受伤了，不能看病了，需要别人看病了？不然为什么要请大夫呢！ 见郁扶摇一脸紧张的想要扑过去，程元睿连忙扯住她，免得她太过着急摔倒了：“小摇，你先别急，听他怎么说。余叔应该没有事，不然我早就知道消息了。”程元睿说的是实话，余轩那里一直都是有些专门的人看着的。只是如果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的话，是不会传消息到他这里来。所以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余轩现在是什么状况，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余轩没有事。 掌柜的连忙行礼：“郁小姐不必担心，老爷并没有出什么事情，具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似乎只是过来交流而已。”不过貌似老爷见到那个大夫很激动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掌柜的心里有八卦的冲动，但没办法，他这里也不是什么消息通畅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渠道，只能等那边传信过来的人偶尔交流两句。仅此而已。 “交流？”郁扶摇摇摇头，不知道为何，想起了自家那两个正在东奔西跑的爹爹和娘亲，他们似乎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交流”二字？ “余叔那么厉害，还需要和什么人交流呢？”状似不经意，郁扶摇疑惑地问。 “郁小姐可千万不能怎么说，大夫这一行也是各有所长，无论是谁都不会是全能的。”京城的空空如也的掌柜的严肃地对郁扶摇说。 “那，这次来的都是什么大夫啊？”郁扶摇顺势好奇道。掌柜的说的其实她都懂，爹爹和娘亲经常教导，耳朵都快磨出茧来了。 “这个，”掌柜的答道，“似乎是一男一女两个大夫，还带了个护卫。” “……”辛苦的郁浩然啊。(未完待续。。) 134 进宫 ps：祝各位母亲大人母亲节快乐！~~~今天章节略迟，抱歉！ 这件事在郁扶摇的心头只是一晃而过。虽然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他们想做什么，不过毕竟离得太远，她没办法好奇也没办法跟着他们一起，所以对她而言，寻玉的事情显然更值得她关心。 回到了睿王府，傍晚时候，赶工做的夏袍也送了过来。 还好是夏天，虽然同样需要庄重，但做起来所花费的时间还是会相对少一些。 郁扶摇试完表示很满意。布料穿着很舒服，竹青色外袍上花纹繁复，因为都是竹青色的，显得若隐若现反而更显精致。黛色的花边点缀着下摆，庄重又不显突兀，更是为这身衣服加了不少分。 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样子，相貌依旧普通，可在这一身衬托之下，似乎又不普通了。少了平凡，多了一种气质，更像一个出身不凡的佳公子了。 “不错。”程元睿也点点头说。 既然得到了好评，裁衣铺子便行礼退下了。不一会儿，不小的房间里，只剩下还在得瑟的郁扶摇和静静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元睿。 “喂。”在房间里兴奋了老半天的郁扶摇连程元睿的称呼都差点没想起来，见程元睿的脸色有点青，又连忙改口，“程小王爷。” “怀守。”程元睿依旧有些不悦地说。 “什么？”郁扶摇一时没明白，又问。 “表字。我的。”见郁扶摇不解，程元睿解释了一句，略微有些不自在。 “嗯？哦……”郁扶摇迷糊了一下下又明白了，“让我称呼你表字？” “嗯。”程元睿淡淡地应道。 “好吧，怀守。”竹青色的郁扶摇愉快地转到程元睿面前站定，又看着他的眼睛，叫道。 “嗯？”程元睿依旧不适应和她直视，但这时候为了不显得心虚却不能躲，只能假装淡定地回应她。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进宫？”郁扶摇看着程元睿的神色问，眼中有些着急。 “明天一早。等圣旨。”对这个问题。程元睿倒是很是镇定，也能猜到明天大概的时间。根据他对皇上的了解，明天下了早朝便会让人来下旨了。 “明天一早……那好吧。”郁扶摇无奈地点点头，也知道现在这个天黑的时候。是没有去的可能了。 “那我要睡觉了！”想了想。郁扶摇还是有些不高兴地对程元睿说着。带着失望，慢吞吞地回去了自己现在的房间。 程元睿没有阻止，同样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夜深。风静，一夜好眠。 ………… 圣旨的到来，一如程元睿预计的那么早。郁扶摇才刚刚吃完早膳，还没来得及收拾什么，便听说圣旨到了。 郁扶摇心里不由得快速跳了几跳，便想直接跑去前厅之中，还好被眼疾手快的婢女拦住了，劝说她换了衣服，再过去接旨。 郁扶摇这才想起来换上了昨天刚刚送过来的竹青色夏袍。好在她动作不慢，赶到前厅的时候，人也才刚刚到齐。 一个穿着紫红太监长袍的老太监正带着一群人，手里举着明黄的圣旨，在前厅处等着众人上前跪好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睿王、郁摇两人即刻进宫，钦此——”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念了一大段的圣旨，听得郁扶摇头晕目眩的，还好最后还是把最后一句总结词听懂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程元睿带着他们一起谢恩，接旨。 领头的老太监姓韦，在皇上面前已经服侍了十几年，算是皇上的心腹之一，对于程元睿，也差不多相当于看着他长大的。 “韦公公别来无恙，真是辛苦了。”程元睿走上前去问候。 “不敢不敢，睿王爷在外奔波，为皇上分忧，才是真正的辛苦。”韦公公尖细着嗓子笑言，虽然年纪不算小了，可看着老当益壮，一身在宫中沉浮多年的圆滑气势让人颇有些敬重。虽然程元睿说起来身份比韦公公高贵得多，但是程元睿也同样不会小看他。 “韦公公说笑了。”程元睿应付了一句，“我们现在启程？”程元睿早便见到郁扶摇一早就把衣服换好了，想必这时候出发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知郁摇公子是……”韦公公没有回答程元睿的话，而是随意张望了几下，又问程元睿。 “郁公子，过来见过韦公公。”程元睿了然地点点头，把离得有点远的郁扶摇招了过来，对韦公公介绍道。 “郁摇见过韦公公。”郁扶摇知道程元睿的意思，这韦公公应该不是什么可以怠慢的人，所以，郁扶摇过来便恭敬地行了一礼。 “郁摇公子真是气质出众……”韦公公打量了郁扶摇一眼，依旧尖细着嗓子笑道。 “韦公公说笑了，郁摇乃乡下人家，怎比得过韦公公在宫中主事。”郁扶摇的脸色依旧很恭敬，心里却有些嘀咕这“气质出众”的形容……大约是见“他”长得不怎么样吧！不过郁扶摇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不是她真正的外表。 会说话的人总容易让人喜爱。韦公公又夸了郁扶摇几句，等着睿王府备好了马车，这才提道：“王爷，郁摇公子，我们现在启程吧？” “韦公公请。”程元睿做了一个请韦公公带路的动作，韦公公谦让了一番，几人出了门，直奔皇宫而去。 威严的队列，威严的城墙城门与楼阁，像郁扶摇这样有些粗神经又有些大胆的人，第一次面对这些事物也免不了浑身打了个战栗。只不过战栗过后，她又好奇地四处张望了。 同在一车上的程元睿在靠近皇城的时候便阻止了郁扶摇的好奇：“宫里的规矩比较多，我先给你讲讲……” 郁扶摇静不下来，再想撩开车帘布的时候，便被程元睿扯住了，冷着声音说：“你这是准备进大牢吗？！” “看一看都不行吗？”郁扶摇不高兴。 “在宫里，第一件事，就是管住你的好奇心！这里的任何一件事情说不定都是机密，看一看都不行！”程元睿斩钉截铁地警告道。 “……讨厌！”郁扶摇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终于放松了抵制的手，坐到了一旁。 算了！为了自己要的东西！忍！ 程元睿见她安静下来，放下了心，开始了一整路的规矩教导。 “……” 郁扶摇一副“我不听”的模样，不过程元睿见她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侧脸，也是知道，其实郁扶摇还是听进去…… 皇宫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进了皇城城门没多久，几人便下了马车，一路走了进去。程元睿把该交代的都对郁扶摇简单交代了一遍，一抬眼便见韦公公又一次来到了他的面前。 “睿王爷，皇上正在御书房等着咱们，咱们现在就走？”说着像是问话，实际上没有一点拒绝的余地。郁扶摇对这副尖细的嗓子的好感实在一般。 “请韦公公带路。”程元睿说。路，程元睿自然是认识的，可是既然是韦公公亲自把他们领了进来，自然还是要韦公公来带。 郁扶摇恭敬地跟在后面，眼睛看似老实，其实还是一直在不自觉地到处乱瞟。好在他们走的都是大路，一路上偶尔见到人来往，也是一些宫女太监，见到他们一行人都连忙过来行礼。 郁扶摇不太喜欢一直看到人们在行礼的样子，因而对这里的评价又低了一分。 “到了。”程元睿低声提醒看似认真走路，其实早就不知道走神到哪里去的郁扶摇。 “哦哦。”果然，听了程元睿的提醒，郁扶摇才如梦初醒一般地随口应了两句，有些迷糊。看见了韦公公小小转过头来的不悦，郁扶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恭敬地低头站好。 程元睿真想好好扯一扯这个分不清楚状况的郁扶摇。平时随意也就算了，这时候至少也要做给别人看看，免得落人口实啊！虽说皇兄人很好，可那也是私底下能随意一些，这些公众场合，怎能随意。 郁扶摇偷偷一瞄程元睿的脸色就知道自己错得挺厉害的。不过她到底是第一次进宫，想必自己这番的表现还是勉强合格的。在心里偷偷地吐了吐舌头，郁扶摇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实站好，巍然不动。 “启禀皇上，睿王爷和郁摇公子已在御书房外等候召见。”韦公公见郁扶摇做好了，便上前两步，提高了声音禀告道。 “让他们进来。”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对韦公公命令道。 “喳！”韦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应道，听得郁扶摇的身子都快忍不住发抖了。都是那声音给颤的！ “皇上有令，命睿王爷、郁摇公子进御书房见驾——”长长的尾音拖曳出了难以言喻的威严，听得郁扶摇都忍不住肃立，而后跟着程元睿对韦公公行了一礼，这才走进了传说中的御书房。 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子？郁扶摇偷偷瞄了一眼严肃的程元睿。不知道和程元睿像不像呢？ 答案，近在眼前。(未完待续。。) 135 面圣 今天的天气出乎意料的好，一片晴天。又或许是因为前阵子下雨下得厉害的缘故，即使是晴天，没什么云彩，也依旧有点凉爽的感觉。而不是雨前，闷热得让人无法忍受。 皇帝程元威一直惦记着出门在外的弟弟。前天晚上已经来了线报说他已经到了，可是程元威即使有些迫不及待见到这位久未见面的弟弟，还是让他先在睿王府休息了一天。 说是兄弟爱也行，说是另有准备也行，他确实需要一些准备。今天一下早朝，他便下旨让韦公公去宣人进宫，照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吧…… 程元威心不在焉地看着手上的奏折，又不时抬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 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御书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人应该不是很多。程元威敛了敛脸上的情绪，正了正脸色，一脸正经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他才刚摆好脸色，就听御书房外一声高尖的唱喏：“启禀皇上，睿王爷和郁摇公子已在御书房外等候召见。” “让他们进来。”程元威特地小声地清了一下嗓子，让嗓音听起来比过去浑厚一些。 “皇上有令，命睿王爷、郁摇公子进御书房见驾——”长长的尾音拖出了让程元威不太喜欢的颤音。看来韦公公这些年，看着还年轻，其实也是已经老了。 程元威微微叹了口气，便见安静的御书房被轻轻推开。几个人毕恭毕敬地走了进来…… ………… 郁扶摇跟在程元睿的后面，偷偷地侧头观察。啧啧，不愧是御书房啊。因为韦公公没有受到召见，所以他停在了门口，等到两人进去的时候，他负责把门关上。关上的门让这里的光线暗了一分，不过也完全不影响视线。 古朴的书架上，整齐的线装书一本本放在那里，精致保存的模样仿佛有墨香溢出。漂亮大方的梨花木，沁人心脾的檀香。还有那些价值连城的花瓶和玉器。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差点让郁扶摇迷了双眼。 好在她虽然见识不是很多，到底还是见过，再加上娘亲那种种讲述过的故事。让她很快就自在了不少。 郁扶摇的视线很快偷偷转到了坐在上面的那个人…… 剑眉。挺鼻。星眸，薄唇，方方正正的脸。饱满的额头——大福大贵之相，不愧是九五之尊。 郁扶摇一边看一边用自己那从路过的算命摊上学来的相面技巧，给程元威相面…… 嗯，这兄弟俩其实还是蛮像的！ 不过程元睿的眼睛是漂亮的桃花眼，程元威却是丹凤眼，更显威严。 不过这空气中……郁扶摇不由得用力嗅了嗅。 在郁扶摇偷偷观察程元威的时候，程元威也在观察着郁扶摇。 平凡的脸，唯一出色的就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大眼，略微有些违和，细看之下，又似乎没什么错。竹青色的夏袍不是很起眼，穿在他的身上去十分合适，让他整个人都亮堂起来一般，变得玉树临风起来。 “怀守，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程元威虽然在观察郁扶摇，但先问起的还是程元睿。即使他报告已经呈现到他面前来了，不过程元威还是想亲自听听程元睿的汇报。 “臣弟带领无方，还请皇上降罪。”程元睿闻言，当即跪了下来请罪。 “起来吧，先跟朕把事情都讲一讲。”程元威随手合上了看了一半的折子，对程元睿温和道。 于是，程元睿起身，把所有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程元威沉默了片刻，终于看向了已经在无聊地玩手指的郁扶摇：“郁摇？” “啊？在！”郁扶摇被突然叫了一句，一开始有些没搞清楚状况。她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程元睿讲的故事对她真的是没有一点吸引力。 “你叫什么？”程元威看着郁扶摇的样子不由得想笑，又不得不憋着笑问。 “……”你都叫我郁摇了，我还要回答你什么……郁扶摇无语地看了一眼程元威，又偷偷看了一眼程元睿，就见程元睿微微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郁扶摇很想跟他说她一点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郁扶摇自己想了想，还是回答：“草民郁扶摇。” 见郁扶摇说实话，程元威点了点头，算他过了一关。又警告似的看向程元睿，让他不许再给提示。程元睿头一低，表示臣服。 “你知道魅追杀你的原因是什么？”程元威问。 “啊？我不知道啊。”郁扶摇奇怪的看着他，脱口而出。“我原本一点都不认识她！” “第一次见到魅是什么时候？”程元威又问，挑了挑眉，这孩子还真的没接受过礼仪啊。 “……”郁扶摇低下了头，像是在思索，事实上却是并不想回答。她不知道程元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下意思不想告诉别人知道。用一句话说就是，好心救蛇，反遭蛇咬。说不定她说出来落不得到好，而且更遭人埋怨。 这是魅在一次次刺杀中，用无形的语言教会她的道理。 “在和平镇。”郁扶摇平静的说。 “哦？”程元威和程元睿对视了一眼又很快错开了，程元睿继续低着头，没有多说话。 “听说你解毒很厉害……”程元威只说了半句，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郁扶摇平静的脸。 郁扶摇对程元威的意图不为所动，但抬起了头，有些自豪地说：“那是，我是最厉害的。” “……”真是自信啊。程元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来这里是来做什么的？” “咦？”郁扶摇对程元威的问题吃了一惊，不由得转脸看向了程元睿，一直盯着他，像是在无声地问：你告诉他了？ 目光太过强烈，程元睿没办法当做不知道，只好抬头对郁扶摇点头。他确实是说了，对于皇兄，没有多少需要隐瞒。 “……”郁扶摇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在她看来，这是她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告诉程元睿是因为程元睿有线索，告诉程元威又算是什么呢？显然这时候的郁扶摇已经忘了程元威是皇上，比程元睿更有能量了。 最后，郁扶摇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从怀里把那半块放严实了的古玉掏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有点小意外。 “哒”的一下，一支步摇掉到了地上，精致的玉蝴蝶和翡翠吊坠摔到地上的那清楚的声音，差点没让郁扶摇爆发了。 天天天！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这下可顾不得什么献古玉了，郁扶摇连忙把玉塞回怀里，心疼地从地上捡起了这支步摇。 转着圈儿仔细检查了一下步摇，没有缺损的蝴蝶步摇让郁扶摇的心疼稍微好了一些，不过脸色还是不那么好看。郁扶摇心疼地把步摇放回了怀里，想了想，还是再次掏出了古玉。 虽然她想现在转头就走，可是这到底不是她可以放肆的地方。所以郁扶摇决定多忍一会儿。却没有发现程元威在看见了郁扶摇手上的蝴蝶步摇之后，眼睛快速闪过了一道精光。 就连程元睿都没有发现，他正小小力地拍了拍郁扶摇的后背，轻轻安慰了她一下。 这是…… 郁扶摇可谓是撅着嘴把古玉送到程元威的面前的：“我是为了找这个来的。”郁扶摇说，连敬语都忘记了 “缺了一半？”程元威一眼便看出问题来。 “对。”郁扶摇点头。“皇上可曾见过？” “……”程元威沉吟了半晌，遗憾地摇了摇头，“朕不曾见过。” 郁扶摇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难看了。 程元睿都讶异地出了声：“可是，皇兄，臣弟在宫里见过这件东西。” “哦？”这可就不同寻常了啊。怎么会有程元睿见过，却是程元威没见过的东西呢？“是在哪里见过的？” “具体不是很记得了，大约是在我五六岁时候，在御花园，一个小太监身上看见的。”程元睿想了想，把回忆起来的东西告诉了程元威，听得郁扶摇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果真是见过的！ “这么贵重的东西，若不是太上皇赏赐，又怎么会出现在宫里呢？”程元睿说。那时候，他也还是居住在宫里的。 “……”程元威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当中，只是，看着他那紧缩的眉头，郁扶摇也知道他大约是想不起来了。 “不知皇上可否准许我在这宫里转转？”郁扶摇不由得说。 既然他们不知道，那她就自己去找吧！ 程元威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可怎么能到处转呢，郁、公、子。”程元威一字一顿地叫着郁扶摇现在的这身装扮，颇为玩味。 “我换回来还不成吗！”郁扶摇没多想便脱口而出道。一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只见她一双大眼咕噜噜地看着程元威，又像是瞪着一样，仿佛在说：看什么看，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程元威愉快地笑了，像老狐狸一样：“嗯？换回来？”(未完待续。。) ps：若发现有误，请重新下载…… 137 考虑 “……”郁扶摇被程元睿的目光吓得退了一步，又很快站定，有些不理解程元睿的反应。不过又想了一想，程元威毕竟是程元睿的哥哥，那他着急也是应该的吧？这么想，郁扶摇有些理解的点点头。 “怎么回事？”在一瞬间的失态之后，程元睿才费力地把失态收了回来，又问郁扶摇。 其实，他在那一瞬间也有在怀疑郁扶摇，毕竟她用毒的能力那么强，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一见面就下毒还是很有可能的，更何况，她刚刚还说出了“只有她能解”的话。但是等他冷静下来，他就否定了刚刚的那种想法。郁扶摇对皇兄下毒根本没有一点动机可言，又怎么会动手，而且，照这段日子来的了解，以及郁浩然、余叔等人的偏护让程元睿知道，郁扶摇其实对世事的了解真的很淡薄，所以她便更没有理由了。 “嗯……”郁扶摇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让自己的表达更清晰一些，“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不知道的！”郁扶摇第一句话，就先自豪地表明了自己的能力。 “嗯，你说。”程元睿有些着急，所以对郁扶摇的自豪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 虽然郁扶摇还不能完全理解“皇上”的重要性，但是她能理解程元睿对哥哥的关心，所以郁扶摇没有生气程元睿的态度：“不用太着急啦，他中毒还不深，比你那时候好多了。”郁扶摇安慰道。 “……比我？”程元睿一愣。看向了郁扶摇那又着急地捂住了自己嘴巴的样子，想起了好久之前，那些曾经虚弱到几乎自我唾弃的状态，“你是说……”程元睿盯着郁扶摇，走近了去，比郁扶摇足足高了一个半头，又结实的身材，让郁扶摇顿时觉得压力倍增。 汗都滴下来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郁扶摇很想这么说。可是在程元睿的注视下，她居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好吧！郁扶摇纠结再三，也知道自己是真的瞒不下去了！没想到最后说漏嘴的。居然还是自己！郁扶摇不由得鄙视自己了！ “是这样……”郁扶摇只好乖乖地跟程元睿解释了一下当初发生的事情。 听得程元睿真是又想生气又很无奈！ “你是说。我身上的毒和皇兄身上的毒是一样的？……”半晌，程元睿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他之前真的是中毒了！而且这么多年来，根本没有人能诊断出来！ “嗯嗯，我闻得出来的！”郁扶摇说到这个。又有些自豪了。 然后被程元睿剜了一眼。郁扶摇便默默地去角落里喝茶了。 程元睿坐到了书案的后面。不由得轻轻地用手指在书案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垂下的眼帘把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包裹起来。让人看不清楚。 郁扶摇望着程元睿那双修长的手，觉得它分外漂亮。事实上，那并不算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它的手心里还长着老茧，那是常年拿剑的结果。即使在那些虚弱的日子里，也不曾放下。 就跟爹爹的手一样。郁扶摇静静地想。十分厉害。 程元睿没有注意郁扶摇的注视，他还在考虑着这件事怎么办。 照郁扶摇的说法，皇兄现在身上的毒还不重，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查。问题是，要从哪里查起。这时间看似多，却很是凶险，万一下毒的人发觉了，那就麻烦了。最怕的，就是那人想要鱼死网破。 毒啊……最重要的就是要查清楚是怎么下的，然后再一一排除那些人吧。皇兄周围的人肯定要先排查过一次的。 “小摇。”程元睿打定了主意之后便睁开了眼，叫了一声 “嗯？”郁扶摇还在端详程元睿的手，连程元睿叫她，她也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明天你再随我进一次宫。”程元睿说，很是笃定。 “咦，你想起来古玉在哪里了吗？”郁扶摇抬起头来惊讶地问。 “没那么快，明天你跟我进宫检查一下皇兄的身体，这毒不能留！”程元睿说。但却不能现在就去，怕打草惊蛇。 “让我去宫里转转，我就去。”郁扶摇的眼睛转了转，提出了要求。 “不行！这个没有得到皇兄的允许是绝对不可以的。”程元睿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郁扶摇真是太过随意了！根本不知道皇宫是个什么地方，代表着什么意义，甚至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危险！ “小气鬼！”郁扶摇生气地一拂袖子，起身便要走人。 “……”程元睿想拦住她，想命令她，但是，程元睿也知道这毫无用处，心不由得一沉，微微有些慌乱。 好在郁扶摇只走到了书房门口，便又站住了，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地转了回来，转到了程元睿的面前：“喂，怀守……”郁扶摇显然还在考虑，不能确定。 “怎么？”见郁扶摇回来，程元睿的心终于不像刚刚那么沉甸甸的，便开口问她想做什么。 “如果，我去给你皇兄解毒，那……我能去御花园看看么？……”郁扶摇犹豫地问。她还记得程元睿曾经说过，当初是在御花园看见那另外半块古玉的。就算它已经不在那里了，去看看也好，毕竟，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这个，你要问皇兄，我没办法给你回答。”程元睿无奈地说。现在的皇宫，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任他随意行走的皇宫了。 “那行！那就明天进宫吧！”虽然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好歹也还有可能，大不了到时候威胁皇上，不给他解毒好了！郁扶摇在心里偷偷地打算着。 “……”程元睿观察着郁扶摇的表情，怎么像是有点不怀好意呢？ 程元睿在心里摇了摇头。哎，随她去吧，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 傍晚时分，将入夜。京城的大城门正在呼喝声中准备放行最后的人流，然后关闭。沉重的城门带着百年不变的威严和认真，检查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守城人很用心，也不为难。 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摇着扇子缓缓走来，绸制的扇面上花鸟虫鱼样样不少，精致异常，背面似乎还有题词，只不过看不清楚是什么。 他走路的样子很悠闲，就像是个外出游玩归来的公子哥儿，手里没有再提着什么东西了，可身后也没有其他人跟着。 “站住。”守城人看了他一会儿，把他拦了下来，“请出示一下你的身份牌。”身份牌不是什么太普遍的东西，但凡家里有些多余的闲钱，总是会去置办一个，因为这意味着在这京城之中办事会简单些，毕竟在衙门里留了证明。 那贵公子模样的人愣了一愣，在身上找了找，只翻出了一块成色不怎么的玉佩，做工也满是粗糙。他犹豫了一下，递给了守城人。这块玉佩说不上贵重，倒有些意义，若是就这么被收了，他还得想办法拿回来。 还好守城人只拿过来看了看，便还给了那贵公子模样的人，只让他在入城的簿子上签了名按了手印。 那贵公子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直紧绷着脸，虽说都照办了，心里似乎有些不是很舒服。 离开的时候，几个守城人凑在一起说着话，声音不大，只是隐隐约约。那贵公子的耳力很好，听得一清二楚。 “打扮倒是挺好看的，连牌子都拿不出来。” “会不会是没带出来啊？” “那么漂亮一个贵公子哥儿，连个下人都不带，怎么看都不正常好嘛？”其中有人质疑，听得那贵公子自己也是一愣。这理由，还真是…… “你说的也是……那你怎么还把他放进去了？！”有人小声叫道，十分不解。 “他现在也没做什么，你拿什么理由拦住他？”这话说得有点鄙视了，鄙视的是自己的同伴。 “以后看见这人，多盯着点。”有人说。大概是个领头队长，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 “是！”守城人们一致的回答，倒也很是有气势。 ………… 那公子越走越远，在心里无奈地摇摇头。这一赶路，什么都给忘记了，真是老毛病啊！今晚要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要想办法多打听一些，这精神状况，可要比现在好才行！至少别再那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来。 不知道家里来人了没有。哼，想必现在也没空理他。 可惜啊，即使是现在这样，也不能从家里偷偷调来人手，那群所谓“家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阿麦倒是跟着他出来了，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不是很够。说起来，他还是不理解师父当年的意思，即使是他走之前，也没有把他的意思说明白了。难道是他的，还不能去要回来吗？即使方式有些粗鲁。 可是，他夏家，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现在却是快火烧眉毛了…… 不过还好……快追上了……再探听探听消息，大约是差不了这一两日的。 夜深人静，风起云涌。(未完待续。。) 138 怀疑 月落日升，闭眼睁眼之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程元睿一早起来便拟了章呈往宫里投递，请求今日进宫。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份章呈并不是没有被皇上接受，而是根本就没递到皇上那里去。更出乎他意料的是，拦下章呈的不是别人，正是郁扶摇。在章呈还没出府的时候，就已经被郁扶摇拦了下来了。 “怎么了？”听到了赵总管来报，程元睿急匆匆把郁扶摇叫了过来。 “突然觉得不想今天进宫了。”郁扶摇看着程元睿的着急的样子，没什么表情地说。 那一瞬间，程元睿简直勃然大怒，郁扶摇根本完全不了解皇帝的重要性！ “……”但是程元睿没有骂，也没有出手，只是一双眼睛等着郁扶摇，满眼怒气，像是能杀人一般。 郁扶摇抿了抿嘴：“就不去。” “为什么！”程元睿厉声问。 “我有点事情问你，我昨晚才想起来的。”郁扶摇毫不退让，站在那里伫立不动。 “你还想问什么？”程元睿有些烦躁，摇手让所有的下人都走开之后，准备将郁扶摇领进书房好好询问一番。他心里有记挂，又是个重要的事情，这时候，真的是没有太多心情与郁扶摇强调太多。 他也奇怪为什么自己在郁扶摇面前似乎有些太容易发怒了。这并不是一个什么好现象，他身居高位。更应该处变不惊才是，让敌人琢磨不透想法，本就是一个必要的技能。 或许是因为他打心底认为郁扶摇不会是一个敌人？ “你跟我来。”郁扶摇不肯去，反而把程元睿往外领。 程元睿二话不说便跟了过去，但是其他想跟来的人却全都让他叫走了。最后，还是白祖过来了，程元睿想了想，没让他走。 白祖原本是出去了一个晚上才回来的，谁知道郁扶摇这时候会突然改变主意，不去皇宫了呢。 郁扶摇记忆力还不错。几人出门也没有乘坐马车。全靠脚力。郁扶摇原本是打算直接用轻功跑过去的，可是被程元睿阻止了。虽不想藏拙，但也不好高调，这里毕竟是京城。管理森严。 郁扶摇带了一阵子路。程元睿便认出来了。照着这个方向。照着之前去过的地方，程元睿猜郁扶摇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空空如也了。 片刻之后。程元睿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空空如也的掌柜的依旧在空旷无人的饭馆之中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书，打发着一天的时间。现在不算很早了，但是离午膳时间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掌柜的看见他们很惊讶。 “两位少爷，里边儿请。”掌柜的急忙出来迎接道。 郁扶摇还是一副男儿打扮。至于程元睿，掌柜的猜，这位常常不在京里的王爷估计也不会想暴露身份吧？不过现在这位王爷似乎脸上带着些许怒气？ 在程元睿看来，这时候的郁扶摇确实有些无理取闹了。先不说她今天突然改变主意不去皇宫给皇上解毒，若是想谈事情，难道他的书房会比空空如也不安全？虽然空空如也常年客人稀少，但是毕竟也是在闹市之中！ “你想说什么？”程元睿忍住怒气问。他还是愿意听一听郁扶摇的理由，郁扶摇还是很少有无理取闹的时候的。 “皇上的毒，我解了一半了。”第一句话，郁扶摇便平息了程元睿的怒气。 “什么？”果然程元睿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点怒气还没来得及散去，加上这个不敢置信，果然还是让郁扶摇开心了一些。 白祖更是被吓到了。他昨天本就没有资格跟着一起去往皇宫之中，没想到今天就听到这个这么爆炸性的消息。难道皇上中毒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白祖想。原来这些消息，他应该是十分清楚的才是。因为他们白字辈就是程元睿延伸的眼睛和耳朵。 程元睿不知道的东西，他们就应该知道。 “嗯。我解了一半了。”郁扶摇面对着程元睿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只解了一半？是不是有什么危险？”程元睿连声问道，紧紧地盯着郁扶摇。 白祖早已经走开了，隐蔽进了角落里，开始排查这间空空如也的所有状况，以防有人偷听。掌柜的也是，守着店门口的小走廊，几乎是堵住了一整个通道，显然是在守门，而不是等着迎接客人。 “怎么回事？”程元睿也知道自己心急了，略微等了一等白祖的排查，又急忙问郁扶摇。 “没什么难的。”郁扶摇俏皮地耸耸肩。“昨天见皇上的时候，发现有些不对，便在檀香炉里添了点东西。”她说得轻松又简单，仿佛没什么大事。 程元睿却是知道的，昨天且不说他自己就在旁边，周围那么多明卫暗卫，居然一个都没有发现？那也太不正常了吧？ 郁扶摇仿佛看出了程元睿的惊讶和疑惑，又轻轻地点了点小木桌的光亮桌面：“那檀香，是安神的。”郁扶摇说。 “安神的，有什么不对吗？”程元睿不解。 “你没闻出来吗？味道太重了！”郁扶摇皱皱眉，显然是又想起了那一股沉重的香味，“我觉得很不舒服。” “你是说，檀香过量了，让大家都放松了警惕？”程元睿的眼中精光一闪，立马明白了郁扶摇的意思，可是一想，又是一身冷汗！ 郁扶摇摆摆手，程元睿还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没等他说话，郁扶摇先说话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对身体没什么伤害的。” “……”程元睿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和郁扶摇讨论有关于“皇上的安全”这种问题比较好。 “皇上身上的毒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郁扶摇又说道。昨天见到皇上的时候，她身上的药粉不足，所以没办法直接给解药，只能在檀香炉上做手脚。不过即使只是这样，也够支持不少时间了。 “什么时候能全解了？”程元睿问。 “过几天吧……”郁扶摇盘算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 “为什么？”程元睿惊愕，在一瞬间，还以为郁扶摇不愿意救治，但是看郁扶摇的样子又似乎不是这样的。“怎么回事？” “药材不够了。”郁扶摇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已经给郁浩然带消息了，过些天，他应该就会送过来了。” “还差什么，我去让人找来。”程元睿皱眉，问郁扶摇。 “要是那么容易找，我也就不用找郁浩然了。太简单的事情，他可不会理我。”郁扶摇小声地嘀咕道。 也就是他找不到了。程元睿也无奈：“能保证皇上这段时间的安全吗？” “如果你是担心毒，那就是没有问题的。”郁扶摇很自信。 “好吧。”程元睿也没办法，只能暂时放下担心，叹了一口气，又问：“你找我出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哦，对！”郁扶摇这才想起来来这里的目的，“我昨晚想了很久，像皇上那样，还有你，吃东西一定是非常精细和小心的。”郁扶摇对程元睿分析道。 程元睿也点点头，这根本不用说。 “既然这么精细，那这毒，你们还会中毒，一定就是你们以为的很亲密的人下的了啊！”郁扶摇闪亮着眼睛分析道，像是抓住了真相一样。“我问你，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怀疑皇后娘娘？”程元睿一听郁扶摇的结论，眉头猛然皱起，显得十分不赞同，直接对郁扶摇说：“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啊？”郁扶摇不满。 “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辅助皇上稳固后宫，怎么可能是她。”程元睿给了一个很理所当然的理由。 “对！一日夫妻百日恩，可是那又怎么样！古往今来，这种反目成仇的事情还少吗？”郁扶摇一点都不相信程元睿的话，反驳道。 程元睿斜睨了她一眼，也有些惊奇她居然也会知道这种事情：“皇上皇后的感情向来受世间众人称赞。” 郁扶摇显得愈发的不高兴了：“我就不信！你要是不信我，那我就不理皇上的事情了！”郁扶摇对程元睿哼了一声后，绷着脸威胁道。 威胁还嘟着嘴，这不是小孩子是什么……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样子，简直哭笑不得。但，照郁扶摇的性格，也估计是玩笑不得了。程元睿又叹了一口气：“好吧，对，你说得对，古往今来，这种反目成仇的事情不少。但是这还是不可能。” 程元睿阻止了郁扶摇还要反驳的话，又接着往下说：“且不说皇后娘娘贵为后宫之主，几乎不会给皇上下厨。即使有那种机会，也那是要小心验过的。更何况，皇后娘娘也已经告假多日，缠绵病榻。” “皇后生病了？”郁扶摇不解地皱眉，显然想过这个结局。那还真有可能不是她啊。郁扶摇依旧撅着嘴不满意，为什么啊，为什么她没分析对呢？(未完待续。。) 139 小道消息 郁扶摇仍然坐在桌子旁冥思苦想，程元睿却已经摇摇头起身。 郁扶摇的想法有些太过了……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怀疑呢？程元睿有些莫名其妙。明明郁扶摇与皇后连见面都没有，甚至于他怀疑，郁扶摇除了知道这世界上有皇后这个头衔之外，连皇后是谁都不知道吧？ 程元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郁扶摇还真是异想天开啊。 不过既然出来了，也就不那么快回去了。程元睿看着窗外的天空，以及嘈杂的街市。昨天收到了几张请帖和几张拜访贴，不过他一个都没有回，一个都不想见。应该在这京城也不会很久呆吧。 程元睿回头看了一眼郁扶摇，她还在那里琢磨着，只能再次摇摇头无奈一笑，便想出去走走。不过郁扶摇没等他走到门口就叫住他了。 “我还是那么觉得。”郁扶摇说。 “为什么？”程元睿很奇怪郁扶摇这种奇怪的执着。 郁扶摇抿了抿嘴：“你坐。”她对程元睿说道。 “你说。”程元睿顺着她的话又坐下了。 “其实雨姐姐和我说过皇后的。”郁扶摇想了想，说道。 “小郡主？”程元睿有些惊讶。“她和你说了什么？”程元睿有些疑惑。 “嗯嗯，她不喜欢这个皇后娘娘。”郁扶摇说。 “……”程元睿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也不知道姚林雨对郁扶摇都说了什么，但是看这情况。似乎不好问？ “嗯……反正就是不喜欢。”郁扶摇想了想，显然她也说不出来一个所以然，只咬定了这个结论。 “小摇……”程元睿阻止了郁扶摇继续往下说，很严肃地说，“无论小郡主和你说了什么，这并不能当做什么，没有任何证据，单凭感觉怀疑一个人，尤其是像皇后娘娘这样一个人，那可是重罪！” “我会找到证据的。”郁扶摇不服气地说。 “……”程元睿正在考虑怎么才能更好地向郁扶摇说明这件事情。 气氛有些僵硬。程元睿只能沉默。郁扶摇哒哒哒跑到柜台去坐着，用行动表明她即使没有离程元睿很近也可以做事情。程元睿真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午膳仍旧是郁扶摇去做的。不过这次掌柜的看他们来了，已经先去把菜买好了放在了厨房。郁扶摇想了想，终于不想上一次一样。敷衍了事了。而是愉快地挽了袖子开始了做饭。看她嘴角含笑的样子。似乎是很享受。 不过事实上，郁扶摇享受的不是做饭的过程，至少这一次不是。她喜欢一边做饭一边梳理自己的情绪和思绪。清晰的头脑总容易让人心情愉快。 所以，等到郁扶摇让白祖把东西一样样端出来的时候，郁扶摇的眼睛里满是愉快和自信。 “我不想那么快进宫了。”郁扶摇说。 “那……”程元睿有些忧心。 “没问题的。”郁扶摇一眼便看出他的忧心是因为皇上的毒还没彻底解开。“等郁浩然把我要的都带来就行啦。” “好吧。”程元睿也只能暂时妥协了。 这一顿饭同样让人垂涎三尺，好吃得舌头都能吞进去。但是，却是一室寂静。大家默默地吃着饭夹着菜，什么话也没有说。 才刚吃完，赵总管赵亮杰便找过来，把程元睿找回去了。有客人来访，更重要的是，似乎带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过来。程元睿看了郁扶摇一眼，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子，估计着应该不是郁浩然，这才回去。 郁扶摇没有跟着，她不太喜欢睿王府里的感觉，有种失去自由，处处受监视的感觉。反正魅已经被抓了，她在外也没有什么危险，所以郁扶摇决定自己先去逛一逛再说。 不过郁扶摇也不急着离开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可是余叔手下的好地方啊，怎么说，料都不会少吧？郁扶摇愉快地想着，手脚麻利地抢在掌柜的之前，把碗筷盘碟都清洗完毕，然后笑嘻嘻地来到了一直在一旁不好意思走开的掌柜的面前。 “不知掌柜的贵姓？”郁扶摇笑嘻嘻地问，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其他事情。 “老爷赐姓为余，单名一个显字。”掌柜的恭敬地回答。 “显叔。”郁扶摇瞬间就叫上了，还是那么笑嘻嘻地样子，让掌柜的心里一阵犯嘀咕。 “不敢不敢……郁小姐折煞小的了。”掌柜的连忙说，侧身到一旁，表示自己受不起这个礼。 “显叔还想让我叫‘哥’不成。”郁扶摇不由分说地从一旁拖来一把椅子让余显坐下。 “郁小姐言重了……”掌柜的推辞不得，愣是被郁扶摇按着坐了下去。 “……”郁扶摇指了指自己的这身衣服，小声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啊。” “郁少爷……”掌柜的连忙改口。 “嗯……你跟我说说皇后的事情呗……”郁扶摇也给自己拉来一把椅子，就坐在掌柜的对面，“我想知道。你也知道，我和怀守打赌了……” “这个……”余显连忙摆手，“郁少爷的事情，小的不敢多说。若是要说皇后娘娘，那也只是一些小道消息。郁少爷听听就好，做不得真……”余显一连说了好几句话，既表明了自己不参与的立场，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变成了所谓的“小道消息”。 郁扶摇一听便知道这里面事情不少，也不在意余显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毕竟余显也就是个小人物，小人物本不该议论那么多大人物的是是非非。郁扶摇这几天在程元睿的教导之下，也大约对这些条条道道有了一些模糊的感觉。 余显说得很细。 从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说起，说到了当年的太子与姚氏嫡长女一见钟情，说到了两人没多久便喜结连理。还是皇子的程元睿比他的哥哥太子程元威小了整整十三岁。所以，在太子与太子妃喜结连理的时候，皇子程元睿也不过才五岁。皇子程元睿与太子程元威很亲，与太子妃也同样很亲。 姚氏并不是一个特别出众的家族姓氏，但是姚氏嫡长女长得却是真的很有贵气，这才会被太上皇看中，又被人引荐给太子程元威，而后有了那一段佳话。 太子妃在两人结为连理之后的第二年便有了身孕，没有侧妃及其他侍妾的存在，太子妃很顺利地在十月怀胎之后便生了一个儿子，取名程盛辉。 一举得子，让太子妃的位置愈加牢固。皇宫里也一片喜气洋洋，皇子程元睿当时还在宫中与当时的皇后住在一块儿。太子疼爱自己的孩子，也同样疼爱程元睿，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一起玩耍。 但是当时的程元睿已经开始了他身为皇子的所有必备课程，无论文武，双管齐下。皇子程元睿能吃苦，会努力，常常受到太上皇的赞赏。太子程元威则在这时候已经开始帮太上皇处理事务。皇孙程盛辉同样也在茁壮成长。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皇子程元睿八岁，皇孙程盛辉三岁，太子程元威迎娶侧妃徐氏进宫。第二年，侧妃徐氏有孕。皇宫中又陷入了一片欢欣之中。 但是，可惜的是徐氏安胎不稳，四个月的时候便因为意外滑胎。这让皇宫中沉寂了一段时日。 又三个月后，皇孙程盛辉在某日去寻找皇子程元睿玩的时候，程元睿正在皇宫内的校场中习武。两人在休息时间嬉戏了一阵，程元睿又回去继续练习。 这次，他的练习没有到最后。 皇孙程盛辉溺死在校场外的一个水池之中，震惊了整个皇宫！太上皇与太子震怒，太子妃听到消息当场昏倒。当时的程元睿被打击到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在房里寸步不出。 太上皇下令彻查。最后的结果是，侧妃徐氏被赐死，徐氏一系几乎全军覆没，在朝廷里再不见踪影。 太子妃经此一事变得冷淡、威严了许多，以至于把太子的身边全部清洗了一遍。对此，太上皇似乎也是很赞同。 而后，一直至今，太子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后一直不负其为国母的身份，威严庄重，同时也不负贤淑之名，将后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很少听说再有出什么意外的时候了。 至于其他事情，便不是很清楚了。 余显讲完，也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郁扶摇不知道余显讲完是什么感觉，但是郁扶摇自己觉得心情很沉重。 “所以他才不会怀疑皇后娘娘么？”郁扶摇迷茫地抬起眼，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余显似乎没有听见一般，坐在一旁，一动不动。 可是，好像也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一样？郁扶摇整理了一下余显的整个讲述，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对于余显的故事，郁扶摇相信。但是她也同样相信姚林雨。 那就是要自己去看看了？郁扶摇沉吟了一番，下定了决心。 “您好！”空空如也的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彬彬有礼的问候声。 余显和郁扶摇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一下子站了起来。 “显叔我先走来，下次再来玩哦！”郁扶摇见有人来了，也不再留，道了别后便迅速离开了。(未完待续。。) ps：不好意思，更新来迟，明天晚上12点前还有一更……么么，求订阅。 141 圣旨 姚雨通一倒，可把程元睿吓坏了，急急忙上前去探了鼻息。见人还活着，心算是放下了一半，正在去叫了郁扶摇过来，谁知耳朵一动，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郁扶摇闪了进来。 “你做的？”程元睿一看郁扶摇的动作便猜出来大半，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 郁扶摇端详了一下地上的人，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想找你说说话，他好像很烦？” “是有点。”程元睿看了看地上的人，同样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没有发现，这时候的他们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郁扶摇完全没发觉自己这么毫不犹豫地把人放倒了代表着什么。事实上，她在门外已经停留了一小段时间了。只不过这屋里两位讨论得太激烈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她在门外听得心烦了，要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人给放倒了。 什么美人，什么挑的。郁扶摇撇了撇嘴，这人真无聊。 至于那点小小的心烦，以及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人无聊……郁扶摇却是没有想太多。反正就是这么随性子做了。 或许，心性还是个孩子，却已经在慢慢长大了。 程元睿不知道郁扶摇心里有过什么念头，不过知道郁扶摇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因而一点也不担心。想起他刚刚拼了命地想让自己挑人，他就觉得烦燥。皇兄什么时候也喜欢做媒了？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再说了，为什么要是这个时候呢？ 程元睿下意识地看了郁扶摇一眼。见她脸上没什么怪异的表情。他才有点安心。甚至于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为什么要看了郁扶摇一眼。 “你找我有什么事？”程元睿问。 “哦。”郁扶摇还在看着地上的姚雨通，顺口应了一句之后，便半晌没有说话了。 看得程元睿一阵不爽快。郁扶摇才仿佛后知后觉地摸出一把小纸扇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额，我忘了……” “……”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回答。程元睿无语。 “他是来做什么的？”郁扶摇指了指地上的姚雨通问，她刚刚在外面听他们有点吵闹，却不太懂这人是来做什么的。郁扶摇又端详了几眼，“唔，貌似有点眼熟？”还不是一般地眼熟。郁扶摇点了点下巴。思索了一番。 “他叫姚雨通。”程元睿说。 “咦。雨姐姐的哥哥？”郁扶摇惊讶了一下，突然欢快地问，“他过来，难道是雨姐姐回来京城了？”不过照她刚刚听到的…… “不过他刚刚说的。什么挑。什么美人啊？”郁扶摇很好奇这个问题。想了许久，还是把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程元睿的目光不由得闪了一闪：“没什么。”好歹克制住了自己结巴的可能。 郁扶摇却不可能因为程元睿的这句话就这么过去了，又随意地往前又走了一小段。然后在程元睿完全来不及掩饰的不情愿下，看见了书案上那一堆美人画像。 “哟。”郁扶摇顺口发了一个象声词。不代表任何意义。美人画像……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吧。郁扶摇翻了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又是撇了撇嘴，让程元睿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其实郁扶摇心里想的只是：没有一个有娘亲好看的。 不过程元睿显然有些误会了，冲动地开了口：“都没你好看。” “嗯。我娘亲好看。”郁扶摇心不在焉地顺口应道，半天才蓦地反应过来，看向了程元睿。这个嘛，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郁扶摇想。夸她么？为啥？ ………… 只能说，无论程元睿还是郁扶摇，在某些时候却是笨拙得可以。 半晌，程元睿才呆呆地想起来地上还在躺着的人：“他怎么办？”他想出门。 “应该没事。”郁扶摇沉吟片刻，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应该？”程元睿不解。难道郁扶摇只是在做试验？ “按道理，我那么一点药量，他应该醒了才是。”郁扶摇拿着小纸扇敲了敲下巴，有些奇怪地说。唔，她不想给他把脉怎么办？ “哦？”程元睿的眼睛里又是闪了闪，“铿”地一下拔出了挂在书案后面的一把长匕首，嘴角一阵阴阴地笑：“试试不就知道了。”程元睿拿着长匕首比划了一下姚雨通心口的位置，似乎在考虑着哪里可以下手。 姚雨通“呼”地一下，眼睛就睁开了，就地打了个滚，直接远离程元睿：“喂喂喂！你要不要这么狠心？” “哦？”程元睿冷冷一笑，“是么？” “没、没……嘿嘿、嘿嘿。”看见程元睿笑了，姚雨通脸都笑僵了。 程元睿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长匕首收了起来：“说吧。你刚刚不是说还有一道圣旨？宣给谁的？”既然是圣旨，还这么不受重视，到底是推脱之词，还是真的，就真的有待商榷了啊。 “皇上口谕，你先挑！”姚雨通说，只是这一次的口气，却终于不是那么肯定了。无论是程元睿的匕首，还是郁扶摇的毒，他都消受不起啊！何况这两人还这么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哦？~”程元睿长长地拖了一个音节。 姚雨通差点跪了。无可奈何，受人所迫，姚雨通只能哭丧着脸说：“我明白了，那好吧，我宣……”说着，姚雨通从身上又摸出了一个圣旨卷轴，清了清嗓子。 程元睿被他弄得一愣——难不成这一道圣旨也是给他的，是赐婚圣旨？所以才需要他挑完了人后再宣？不对吧…… 还没等程元睿脑海中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完全闪现完毕，姚雨通已经开口了—— “郁扶摇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姚雨通的第一句话一吐出来，程元睿连忙把还没弄清楚状况的郁扶摇拉下来一起跪下了。程元睿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怎么会是宣给郁扶摇的！ “……钦此——”程元睿的一个愣神，姚雨通的圣旨都宣完了。 见两人还呆呆地跪在地上没有动作，姚雨通不由得又清了清嗓子——刚刚为了让声音变得威严一点，他一直用得很低的语调，这一念完，就让喉咙觉得很不舒服——姚雨通提醒道：“郁公子，接旨吧。” “哦哦！”郁扶摇好歹也是见过程元睿接旨的，一被提醒，便醒悟过来，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伏下身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而后双手高举接旨…… 好愚蠢的感觉。郁扶摇默默地想。 姚雨通拍了拍手，轻松地说：“好啦，我圣旨也宣完了，你们记得照办，我先走啦。”姚雨通一说完，一溜烟就往书房门口跑。 一直跑到门口了，姚雨通才扒着门又提醒了一句：“怀守，记得选啊！我还要回去复命的！” “去你的，赶紧走吧！”程元睿一阵没好气，口气自然也没那么善了。 姚雨通一晃眼就不见了。 程元睿……难道还敢不听皇上的话不成？姚雨通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猜，这个答案也不会那么快就回复到他这里来就是了。 没事。反正皇上说了，程元睿挑了他才能宣下一道旨，下一道旨宣完了，他才能回去复命。所以，没啥好着急的，等程元睿的回复就是了。 只能说，这一次的姚雨通猜错了…… “刚刚皇兄给你的圣旨上说了什么？”程元睿问有些发呆的郁扶摇。 “啊？哦，圣旨啊。”郁扶摇把手上的圣旨摊开了。 黄色的最上等绸缎上只写了几个很漂亮的字，意思很简单：带上上次在皇宫中掉地上的东西，进宫。 郁扶摇挠了挠脸：“上面没写什么时候。”郁扶摇对程元睿说。 “那你想什么时候去？”程元睿问。 “要不明天？”郁扶摇又挠了挠脸，有些不解。 “嗯，行，我跟你一起去。”程元睿说。言语之间，程元睿显然已经完全忘记了，他自己身上还有一道圣旨要完成呢。 “那就明天吧。”郁扶摇想了想，点点头。 “对了，皇兄让你带什么东西啊？”程元睿又问。 “应该是这个吧……”郁扶摇说的也不是很确定，从身上摸出了一支步摇，正是那支蝴蝶步摇，栩栩如生的玉蝶引人注目，翠绿的翡翠坠子在下装点着，更是衬托出了这支步摇的不凡。 “很精致啊。”程元睿不由得赞赏了一句。不知道戴到郁扶摇的头上，会是什么效果呢？程元睿不由得猜想。 “那是。”郁扶摇却是骄傲地抬头，那可是娘亲给的！ “不过奇怪啊，为什么让你带这个进宫呢？”程元睿低头忖道，有些不解。 郁扶摇却是洒脱地耸耸肩：“问了就知道了。” “也是。”程元睿没从圣旨和姚雨通的态度上看出什么不对来，显然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对了。”郁扶摇一抬眼，突然又看见了满书案的美女画像，想起姚雨通的话来，“你的画像怎么办？”(未完待续。。) ps：出去玩了回来，又晚了……明天晚上12点前继续还会有一章……以后不会这样啦！ 142 闲聊 85_85525“什么我的画像……”程元睿下意识反驳道，然后才重新注意到书案上的东西。对哦…… 程元睿不由得皱了皱眉，抿着嘴看着那些画像不说话。好半晌，程元睿才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我明天不是跟你一起进宫吗？到时候直接问问皇兄便知道了。”他都还不知道皇兄的用意呢。 难道真的是要给他赐婚？ 不过这念头在程元睿的脑海里只是一闪而逝，便被程元睿否定了：皇兄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可怜姚雨通就这么被他坑了。他的等待没有等来他想要的结果，没等来奖赏，反倒是在事后被皇上狠狠批了一顿。这是后话了。 这边，程元睿和郁扶摇确定了明天的行程之后，郁扶摇摇摇扇子便准备走了。程元睿站了站，看着郁扶摇的身影，最终还是开了口：“一起用晚膳吧。” 郁扶摇一听，站住了脚步，想了想，点点头：“也行。我总觉得还有什么需要跟你说说的样子……”不过她这时候怎么也想不起来…… 用膳的时候，程元睿和郁扶摇都很沉默，默默地吃着饭，整个饭桌上只有翠娘在轻轻布菜的声音。饭菜是可口的，只不过各有心思。 当翠娘把所有的东西都撤下去的时候，郁扶摇捧着一杯热茶站在窗前发着呆，程元睿则是在另一头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安静的膳厅里，伴着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了的轰隆雷声，显得有些诡异了。 “那个……”郁扶摇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原来程元睿也还在这里，一句话不说。便问：“你在这里还有什么事情吗？” “……”程元睿被郁扶摇问得一愣。她没走。他下意识也没有离开，并没有发觉这有什么不对的。“有事？”程元睿忍不住问。 “我明天可能在宫里走走？”郁扶摇问程元睿。 “这个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程元睿说。 “为什么你一会儿叫他皇上，一会儿叫他皇兄？”郁扶摇有些好奇，觉得挺有意思的。 “……”程元睿愣了愣，这件事他也并没有注意。或许是，某些在不可随意的说辞上，他便不知不觉改口了吧。想了想。程元睿没有把这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说出来。而是问郁扶摇：“那你问什么叫郁浩然，有时候叫哥哥，又有时候直接喊郁浩然呢？” “跟你的一样的吗？”郁扶摇没觉得。 “差不多的吧。”程元睿语焉不详道。 “哦。”郁扶摇点头。 “……” 空气又静默了下来。他们就像两个不合适聊天的人一样，沉默又有些尴尬地在这个不算小的地方里各据一方。 “雨姐姐还会回来京城吗？”郁扶摇想了好久，才又想起来这个问题。 “不清楚。”程元睿摇头。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郁扶摇走近程元睿，看了看他。又撇撇嘴。 “呵。”程元睿失笑，“可要去姚府拜访？”程元睿问。“刚刚那个便是小郡主的二哥了，你们既然义结金兰，熟悉一下也好。”若是需要在京城里更自由地走动，人脉总是必不可少的。 “不是很想。”郁扶摇皱了皱小鼻子。摇摇头说道。她又不是一定要在京城里待着。 不过她对姚雨通的身份有些好奇，听下人对他的称呼，怎么好像是“大人”呢？“雨姐姐的二哥不是小郡王吗？”郁扶摇好奇地问。 程元睿摇头：“不是。” “哦。对了。我知道。”郁扶摇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想去见见皇后娘娘。”郁扶摇说。 “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程元睿听了郁扶摇的话，有些不悦地皱眉。 “我只是有些奇怪。又有点好奇。”郁扶摇耸耸肩。 “怎么说？”程元睿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郁扶摇这句奇怪的话松开。 “她要真有那么好，雨姐姐干嘛不喜欢她。”郁扶摇也皱眉。 “……”程元睿没说话。有些事情，真的是用话表达不出来的。清者自清吧。 “我就是去看看她也没什么吧。”郁扶摇又说，“再说了，皇上都能中毒，说不定皇后娘娘的身体也中毒了呢？”想到这一层，郁扶摇的眼睛越来越亮，因为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像变得自然起来的样子，理由也是那么充分：“皇后娘娘都病了那么久了，我也是大夫啊，我去给她治病不就好了！刚好能见到！” 皇后娘娘岂是说见就能见的！程元睿很想反驳郁扶摇的话，可是看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只好含糊其辞：“也许吧。” “明天我也找皇上说说。”郁扶摇想了想，又说道。 “呵。”程元睿再次失笑了。看来他的话多多少少还是让她听了一些去嘛，至少知道这事还得经过皇上。 “就这么定了！”郁扶摇把捧在手里的热茶一饮而尽，愉快地拍了拍手，想要回房间了。 走到了一半，郁扶摇又返了回来，在程元睿有些见怪不怪的目光中说：“找个时间，我们去姚府看看。” “你不是不想去吗？”程元睿问，“怎么改变主意了？” “没改啊。”郁扶摇说，“我们偷偷去就好啦！”郁扶摇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愉快的笑容，“偷偷地。” “……”敢情这是找刺激啊？程元睿对郁扶摇的想法实在有些无法理解。 郁扶摇也没有解释。她只是想去看看，姚府日常是什么样子的，可不想随便看了个表像就走。雨姐姐……似乎对她的家里，也是有些芥蒂的呢？很奇怪的一种羁绊似的。让她也很好奇，除了她自己家之外，别人家该是什么样子的。 “绘云城离这里远吗？”郁扶摇问程元睿。 “半个月的路程。”程元睿算了算，说道。 “马车？” “是。”正常出门，这么远，马车是一种很重要的交通工具。程元睿想。 “哦。”郁扶摇点点头。等找到了古玉，就去找雨姐姐玩吧！不知道，她还想跟自己去漠北不？漫天黄沙，听说是壮丽荒凉，大约也是很有意思的吧？郁扶摇想起别人给自己的描述。 “我回去睡啦。”郁扶摇看了看天，轰隆的雷声似乎预兆着又是一场大雨。膳厅离她的房间还有些远，要是下雨了，就算全走的走廊，也免不了会湿了衣服。 “嗯，你去吧。”程元睿点点头，没有做挽留。这个时间，也是该休息了。 “你，注意点。”郁扶摇迟疑了一些，匆匆说了一句，便跑了出去了。 “……”注意？程元睿想了半晌，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只是直白地让他保重身子吧？ 难道他忽略了什么，而郁扶摇注意到了吗？程元睿若有所思地想。 王府的灯渐渐熄了。黑暗的房间里，程元睿的目光在黑暗之中闪了闪，慢慢下了一个决定…… 对了，白云的消息，好久没有传回来了呢……程元睿眯了眯眼。 魅被抓了回来之后，并没有交给程元威，打进死牢之中。他总觉得魅身上的谜题还有些太多了，他需要一一弄清楚。可是她现在却是死不开口了。只能靠白云在外找线索。 只不过，那些线索都来得太过凭空了…… 或许该多加派一些人力过去…… 夜深了，大雨在轰隆的雷声中不负众望地倾盆而下。小客栈中的灯却还微微的点着。昏黄的煤油灯中，一个俊美的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有些泛黄了的画像。 那上面画的是一个人，准确的是，是一个小女孩。看不清眉目，因为那张脸上横七竖八地涂了很多东西，把整张脸都盖得严严实实的，甚至连原本的样子都猜不出来。 他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还以为女子爱美，即使是这么小的孩子也不例外。他知道那些都是草药，那小女孩脸上虽然涂得那么满，但还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受伤需要医治的样子，所以只可能是爱美了。 可是，当他用这么不屑的语调告诉师傅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师傅却拍了拍他的头，用一种嘲笑又赞叹的语调告诉他，他错了。师傅在嘲笑他，却赞叹那个小女孩，这永远成了他心头最不爽的一件事了。 原本以为只是幼时的一时偏见，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每次一看见这张画，还是有些气闷。 还以为一次见面，再不相见了呢，没想到自己现在倒是满天下追着找她了。 师傅当年，怎么就那么心软了呢！还是说，当年的师傅觉得当年的他还太小了，担当不起？ 可惜答案早就找不到了。 人也还没找到。 不对，不是没找到，是还没确认。 不过，他倒是另外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古老又贵重，虽然不是完品，倒还是挺容易辨认的。 就是不知道，有人敢不敢认呢？ 有意思啊！正好他找人正找到有些没意思了呢！ 火光下，那位俊美的男子邪魅地笑了笑，找出半边面具，遮住了这张吸引人的脸。 哎。还是有面具的感觉舒坦。(未完待续) ps：这加班，也是醉了。十点才到家……。 143 独留 85_85525当程元威知道郁扶摇从睿王府出发，往皇宫的方向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还特地嘱咐韦公公准备了一番。只是，当他听说了程元睿也跟着一起来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说起来，姚雨通到现在都还没来给他报告？程元威眼睛里精光一闪，顿时下定了主意。 正在家里大肆休息的姚雨通突然仰天连打了两个喷嚏，打得他自己都有点蒙了，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怎么了这是？姚雨通挠挠头，有些不知所以地想。 郁扶摇一早检查完了确定东西都带了之后，便愉快地乘坐睿王府的马车过去了。原本她是想走过去的，可是程元睿说不行，走过去花的时间太多了。而轻功，更是不用考虑，那肯定连皇宫宫门都进不去。 “好吧。”郁扶摇想了想，终于还是点点头妥协了。 当郁扶摇在马车中把她这段日子所能做的，已经做的事情都快速过了一遍的时候，马车的木轮已经停下了“骨碌碌”的小震动，只剩下温驯的马的响鼻声。程元睿先下了车，而后回过头来扶了郁扶摇一把。 这一手，几乎吓坏了所有看见的人。 向来冷淡的睿王爷居然也会回头扶人一把？更重要的是，扶的，居然还是一个小公子哥儿？ 不知道这位小公子是谁家的公子，竟然如此受睿王爷重视？ 宫中的人纷纷窃窃私语，各有猜测却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会是这样吧？有人交头接耳地探讨着，脸上浮现了淡淡的担忧。 要知道，睿王爷至今还未定下王妃，又是长相俊美。正是大多数人心中的上等佳婿呢！更何况那身份也摆在那里。前阵子不还听说有人想找皇上赐婚？不知道可有什么结果？可是如今看睿王爷的表现，似乎他还不一定会瞧得上那些大家闺秀？ 更让人惊讶的是，睿王爷和这位公子站在一起，居然还会有一种让人觉得很般配的错觉？ 一时之间，皇宫中流言四起，没过多久，便几乎席卷了整个京城。 只是。这时候。程元睿什么都不知道。 他顺手把郁扶摇扶下马车便在韦公公的带领下，去了御书房。 韦公公在皇宫中早已沉浮多年，面对这令人惊讶到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好的状况。他只是眯了眯眼，便又继续言笑晏晏了。 所以程元睿和郁扶摇两人都没觉出问题来。 “睿王爷，郁公子到。”韦公公在御书房的门口唱了一声诺。很快御书房里传来了回应，关上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程元威自然是耳聪目明的。刚刚的流言还没传出皇宫，他便已经听说了。不过他也同样绷着脸皮。半分不显，即使他很好奇。但是，他今天的目的，可不会因为这一会儿的好奇就完全忘记了。 这时候的程元威正一脸正经地坐在御书房里等着程元睿和郁扶摇的到来。 程元睿两人进门给程元威行了礼。御书房的门又在程元威一脸高深莫测之下关上了。 “……？”郁扶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扶摇。”程元威站在那里缓缓地叫了一声郁扶摇，带着深深的笑意，“觉得皇宫怎么样？” “挺漂亮的。”郁扶摇不知道程元威是什么意思。看向程元威的目光带着些许警惕，随口答了一个标准答案。 “是挺漂亮的。”程元威点点头。很赞同的样子，眼睛里依旧满是笑意。 “……”郁扶摇没有接话。 “皇兄。”程元睿一进来就被程元威忽略了，他有些不满，不由得提醒一句。 “哦，怀守啊。”程元威听见了程元睿的声音，笑眯眯地应了一句，还没等程元睿说话，程元威已经发问了：“怎么了？朕让姚卿带给你的东西，可是挑好了？回来请旨？” “……”程元睿被程元威一阵抢白，半晌没说出话来，而后才低下头恭恭敬敬，又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臣弟正是想来询问这件事……” “不用问了。”程元威没等程元睿说完，便摆了摆手，“是朕下的旨。” 程元睿又被堵住，连忙想拒绝：“……” “你看看你，你都多大了，连个王妃都没有。”程元威有些嫌弃似的对程元睿说。 “臣弟……” “好啦好啦。还好我都猜到了。”程元威根本就不听程元睿说话，又接着往下说，“韦萧。” “奴才在。”门外，尖细的嗓子响了起来，正是韦公公。 “把睿王爷带过去吧。”程元威对门外说着，有些不在意的样子。 “是。”门外的韦公公行礼，然后开了御书房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睿王爷，这边请。” “皇兄，臣弟……”程元睿被忽略得很彻底，这时候却还是想争取一下。谁知程元威还是那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去吧去吧，有什么回来再说。” 程元睿无话可说，只好无奈地被请出去了。 郁扶摇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见程元睿出去了，也抬脚准备跟着走，却被程元威叫住了：“扶摇，你先留下。” “是。”丢给程元睿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郁扶摇没有迟疑地回答。 不管皇上留她下来做什么，反正她也正好有事想找皇上说说呢。 被带走的程元睿很快就消失在程元威和郁扶摇的视野之中。至于他去到了地方，面对的那些，令他再一次震惊又无奈的东西之后，他才算是慢慢发现并了解了程元威的决心。 这个暂且不提。 “皇上有事？”见程元睿不见了，御书房的门又被关了，郁扶摇好奇地问程元威。 “嗯……”程元威缓缓地发出了一个鼻音，告诉郁扶摇，他这时候其实在沉思。程元睿刚走，他便陷入了这种状态。 郁扶摇也不打扰，见程元威没有理会她的意思，郁扶摇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便站不住了，开始在御书房里转了起来。 御书房既然是书房，自然书是最多了。郁扶摇扫了一眼，发现多数都是史书，旁的几乎没有，郁扶摇无聊地撇了撇嘴。为什么这个皇上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爱好呢？ 除此之外，御书房里还放着很多的书画，郁扶摇随手打开了几幅出来看，都是大师之作，还有一些他自己以及程元睿的作品。好似有几幅还是太上皇的。那几张书画，郁扶摇扫了一眼那些卷轴上的印章，没有打开。万一太珍贵了，皇上不愿让人碰怎么办？反正她也不是很感兴趣。 郁扶摇看了看，几个书架屏风上还放着一些玉石，温润的感觉让人欣喜。不过郁扶摇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娘亲的古玉比较好看，让人觉得更舒服。 精美的瓷器也是一大特色，还有雕了花的书桌靠椅书架屏风什么的，还有一套又一套的笔墨纸砚，书香四溢，真是读书人的天堂。 郁扶摇忍住了上前去摸一摸的好奇心，这一间御书房比她家的书房实在是好太多了，让她不由得想象若是有一天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这里看医书，该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郁扶摇也只是想一想。想到这宫里的严肃气氛，她总觉得她的目标好像有些太遥远了。 最后，是御书房中的几个熏香炉。郁扶摇刚进门的时候便已经发现了，这里面的味道已经没有多少问题了。轻轻地摸了摸那炉壁，只有微微的温度。郁扶摇端详了半晌，这才放开了。 “喜欢这地方吧？”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的程元威看着郁扶摇着迷的样子，突然慢悠悠地问。 “喜欢。”郁扶摇的眼中早已溢出了光彩。 “没事的时候过来坐坐如何？”程元威和蔼地提出了建议。 “不。”郁扶摇眼中的光彩一瞬间就熄灭了。 程元威很惊讶：“为什么？” “太严肃了！”郁扶摇绷起脸来，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不由得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累。” “呵呵。”程元威摇头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还有什么事情吗？”郁扶摇又问。 “嗯，把你的蝴蝶步摇给朕看看。”程元威没有说其他的，直接向郁扶摇要了那支步摇。 果然是要看步摇啊。郁扶摇说不上自己是失望还是因为猜对了而得意，总觉得心情有些微妙。 郁扶摇摸出了步摇之后，犹豫了片刻，才交到了程元威手上。 程元威小心翼翼地拿到手心里端详了半晌，又从御书房的书案上的一个暗格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张已然泛黄的画，看样子是在对比。那画被装裱地很精致，站在郁扶摇的角度上看去，却是看不见上面的东西，显然程元威并没有要让她看见的意思。 难道上面画的是这支步摇？郁扶摇有些惊讶地想。不会吧？这不是娘亲给她的吗？难道还是别人的？一时之间，郁扶摇的心思有些混乱了。 但是，端详了这两种东西片刻之后，程元威的眼中，却是异彩连连。(未完待续) ps：被公司逼得又断了一次，心好累……晚安么么哒。。 144 画像 “咳，扶摇啊。”已经开始有大叔样，但是其实是俊大叔的程元威，咳了一声之后，叫了郁扶摇一声。有些像是忍着笑意和愉快的感觉，让郁扶摇不明所以地看了他好几眼。 “在。”郁扶摇应道。 “你爹娘在何处？”程元威问。 “不知道，去云游了。”郁扶摇理所当然地回答。虽然她猜到了爹爹和娘亲如今大概的位置，不过她总觉得皇上有些……不怀好意？ “这样啊。”程元威有些失望，“真的不知道吗？” “要不你让怀守找找？”郁扶摇耸耸肩建议道。 “不，不用了。”程元威断然拒绝了，面对郁扶摇探寻的目光，他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你不用太用力握着我的步摇会更好。郁扶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耸了耸肩。 程元威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想了想，还是把蝴蝶步摇还给了郁扶摇，嘱咐道：“好好留着。” “哦。”郁扶摇莫名应了一句。蝴蝶步摇本来就是她的东西，用不着他提醒吧？郁扶摇奇怪地想。 “还有事吗？”郁扶摇把那支步摇放好之后又问。 “暂时没有了。”程元威很诚实地说。“怎么？你要去找怀守吗？” “这个……主要我怕迷路。”郁扶摇想了想，回答道。 “哦？你想去哪里？”程元威好奇地问。 “我想去御花园看看行么？”郁扶摇抬头问。程元威的身高还是很可观的。 “御花园？那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朕让韦公公陪你过去如何？”程元威提议道。 “倒是不用烦劳韦公公了。我就是想去看看而已。”郁扶摇故作无所谓地说。 “哦，对了。”程元威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点了点头，“让韦萧跟着确实不太适合，还是让怀守跟着你吧。” 程元威率先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打量了一下郁扶摇的样子，有些皱眉：“你这身衣裳，要不……” “不不不！打死不换！”郁扶摇毫不犹豫地在程元威的目光中退了两步，环住身体。像是护住身上的这身衣服。笑话！虽然她诚实地告诉了程元威她是女儿身的事实。但是为了行走方便，她还是穿这身衣服方面一些！ “……”程元威考虑了一小会儿，甩了甩袖子，“算了。随你。”找个时间找找那位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父皇问问情况再说。 在郁扶摇莫名无语的目光中。程元威带着她一路晃悠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大房间。同样精雕细琢地门窗。房间里被关得严严实实，韦公公正在门外恭敬地候着。 “参见皇上，见过郁公子。”韦公公看见程元威急忙行礼道。 “起来吧。”程元威淡淡地说。“怀守怎么样了？” “回皇上话，睿王爷还在认真挑选。”韦公公恭敬地低着头回道。 “开门。”程元威一抬下巴，直接说道。 “是。”韦公公应了一声喏，把门打开了。 郁扶摇这时候才发现，这道富丽堂皇的门上，居然还挂了一把锁？原来程元睿还被皇上直接下令锁在房间里了？真稀奇，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 郁扶摇还在想着问题的答案，门已经开了。跟在程元威的后面踏了进去，郁扶摇被房间里绚丽的色彩几乎闪瞎了眼。 然后看见了程元睿哀怨的眼神。 怎么了？郁扶摇不解。 随手捞起地上的一张画像，倾国倾城大美女呢。再捞一张，小家碧玉别有风情……郁扶摇抬眼环视了这房间一圈。啧啧，真是铺天盖地的画像啊。程元威去哪儿收集来的这么多仕女图？棒棒哒！郁扶摇觉得关于脸的素材，又多了许多许多了。 “皇兄，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程元睿之前一进门就被这满房间的画像震住了，才会被韦公公眼疾手快地锁在了房间里。他又不能蛮力出门，只能等着什么时候程元威大发慈悲让人开门了。 “我不是说了吗？给你挑的。”程元威显然很满意这种效果，笑眯眯地说。 程元睿随手从某一处画像堆里拎出了一张，四角泛黄，明显有些年头了：“这位您认识不？”程元睿无语地问程元威。 程元威眯眼认真看了看程元睿手中的画像，半晌，才类似于恍然大悟地开口：“似乎有些眼熟？你看上她了？……” “……”程元睿的内心明显有些崩溃了，郁扶摇分明看见程元睿的额角开始有青筋冒出。 “您再看看。”程元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 “嗯……”程元威继续端详，“眼熟！”程元威端详了半晌，下定了结论，“是哪位经常来宫里玩耍的小姐吗？” “这位是李才人！”就在您家后宫中！程元睿几乎想把手中的画像往地上摔！ “哦哦！”程元威这下是真的恍然大悟了，“难怪看着有些眼熟，原来是弄错了。” 程元威风轻云淡地对门口说道：“韦萧，把这张画像撤了。” “喳。”门口的韦公公应了一声，就准备走进来把程元睿手中的画收走。 “慢着。”程元睿的手偏了一偏，错过了韦公公恭敬伸过来的手，继续对着程元威。 “怎么？”程元威问，剑眉似剑，自有一番霸气。 程元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然后这才继续冷淡地开口了：“皇兄，我刚刚帮您统计了一下。这房间里的画像，其中有五百四十八张是曾经参加过您的选秀的。另外，有六百七十七张画像的整张纸几乎全部泛黄，应该是太上皇的选秀宫女。其中，一百二十三张是昨天您让姚雨通送过去我那边的，大约是您下次选秀的名单？不知您有何感想？”说到最后的时候，程元睿的语气几乎能凝水成冰了。 “哦，是这样吗？”程元威一脸淡定地听程元睿把所有的数字念完，完全没有一点敷衍的愧疚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还是虽然刚知道，但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意思。 程元睿盯着程元威的脸看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然后在程元威毫不变色的脸色中低下了头。程元睿觉得自己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程元威的表现是后一个原因！ 逗我吗？程元睿感觉自己一阵无语。 “朕是为你好啊。”面对这一房间的画像，程元威面不改色地对程元睿说道，一副好大哥的样子，“你真的不小了啊。” “那也不用……”程元睿很想反驳他。 “怎么不用了？”程元威挑眉，“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皇后都已经来到朕的身边了，你看看你现在。东奔西跑，连一个定下来的没有！” 那也是为了……程元睿想开口再说话，却被程元威一个眼神压迫到说不出话来。 然后一转眼，程元睿便见到程元威对着一旁的郁扶摇的微笑。 …… 程元睿败了。看到这样子的程元威，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皇兄这是要做给郁扶摇看？ 可是为什么啊！程元睿百思不得其解。 “对了，怀守啊。”程元威又说话了，“扶摇说要去御花园看看，你就带她过去吧。”他看了看在一旁饶有兴趣观看他们兄弟俩对话的郁扶摇，又看了看似乎很无奈的程元睿，摸了摸下巴那似乎要长出来的胡茬又说道：“这里的事情就不用理了，一会儿让韦萧整理就可以了。” “奴才遵旨。”韦公公率先低头行礼。 “是。”程元睿无奈地点头，对郁扶摇指了指外面，示意郁扶摇跟他一起往外走，“臣弟告退。” “去吧去吧。”程元威无所谓地说，沉静的样子，像是在想些什么。 程元睿自觉不好再打扰，自己行了礼便准备离开。 郁扶摇跟着程元睿往外走了两步，看着程元威的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香囊，上前一步塞到程元威的手心里：“给，带着醒神！”郁扶摇说。 程元威被她一打扰，猛然惊醒，沉思的温和忽的一收，一瞬间，气势凛冽得吓人。 一旁的韦公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更加恭敬地低下头来。程元睿也低下了头，避其锋芒。 郁扶摇退了两步，抖了抖身子，又提醒了一遍：“醒神的哦。” 说完，郁扶摇向程元威挥了挥手，跑出去了。 哎呀，皇上的气场确实还是挺可怕的…… 程元威手里捏着那个小香囊，一直目送程元睿两人消失，却依旧还站在那里，无端端让人升出了一种守候的感觉。 半晌，程元威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对一直恭敬守在一旁的韦公公说道：“你把这里整理一下。”程元睿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程元威是知道这房间里的状况的。 咳，他只是想找个理由支开程元睿而已。才专门找出来这么多东西，没想到却还是不够程元睿打发时间。哎，这个弟弟啊，真是精明又愚钝呢。 程元威摇了摇头，回御书房去了。(未完待续。。) 145 撞破 程元睿一直到郁扶摇跑到他身边才回过神来，眼见着程元威已经回御书房了，程元睿问郁扶摇：“你有没有和皇兄说过什么？” “？”郁扶摇回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说过什么？ “你刚刚给皇兄的是什么东西？”程元睿一脸严肃地问。 “哦，我看他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郁扶摇摸摸下巴，很平淡地说。 “精神不好？”程元睿认真想了想，看程元威的样子，似乎看不出来啊……程元睿一下子担心起来。 “可有什么问题？”程元睿担忧地问郁扶摇。 “暂时没有。”郁扶摇说。要出问题还早。嗯，大概是作为皇上吧，比较累了。 “暂时？”程元睿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词。 “嗯。”郁扶摇诚实又冷静地看着程元睿，看着他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又慢慢冷静下来。“安心啦，没有什么问题的。”郁扶摇安慰道。 程元睿无语半晌点了点头，好像也只能像郁扶摇说的这样了。 不过，也许他应该多彻查一下最近附近的所有事情。又或许，应该抄抄底？ 郁扶摇没有理会程元睿的纠结，而是推着程元睿带路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小摇……”程元睿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的感觉。为什么他们着急的事情似乎经常冲突呢？程元睿有些不安，对于郁扶摇说的种种事情都觉得不安。 “怎么了？”郁扶摇没有感觉到程元睿纠结的心情。就像什么都没上心一样，除了对她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会冲突呢？……”程元睿到底还是把问题问出来了。 “什么？”郁扶摇有一瞬间的不解，然后才注意到了程元睿脸上的情绪。那个在外面常常面不改色、面无表情的人，自从回到了皇宫，脸上的情绪就丰富了许多，尤其是在他的皇兄面前。 郁扶摇好半晌才能理解他的意思。 “不冲突。”郁扶摇说。 “……”程元睿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是担心你皇兄的话。”郁扶摇补充了一句，这才让程元睿放下那些怀疑。其实郁扶摇也是一个敏感的懂事的姑娘吧。 “我虽然不太懂这里为什么会让你觉得一直担心，但是就皇上目前的状况来看，要完成某些人的目标，还是没那么容易的。”郁扶摇冷静地分析道。 “目标？什么目标？”程元睿突然警惕起来。 “嗯……中毒嘛。最后不都是一个结局。”郁扶摇想了想。没有把“死”这个字说出来。 但是程元睿明显懂得了她的意思，一下子，他的呼吸沉重起来，一字一顿地说：“你是说。皇兄中毒了？” “你前几天不是知道了吗？”郁扶摇莫名地看着程元睿一眼。 “但是你说解了一半了！”程元睿握紧了拳头。 “嗯。是啊。”郁扶摇点头。 “你说药材不够。不能解另一半。”程元睿继续说。 “嗯，是的。”郁扶摇依旧点头。 “为什么你要给皇兄另外的东西！”程元睿脸色已经有些铁青了。 “嗯……”郁扶摇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已经被程元睿挥手打断了。 “是不是还有一种毒？还是毒更重了。让你需要加多一个手段？”程元睿站在那里一步也不动，问郁扶摇。他深深地呼吸着，尽量不让自己发火。 这么敏感……郁扶摇意外地看了程元睿一眼，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低估了他。她还以为他对毒物不精通，应该不知道呢。没想到从她做的事情里也能推断出来这个。 “不是什么大问题。”郁扶摇还是说。“很罕见的小东西，没那么容易弄到，所以没事的。郁浩然应该快到了。” “小摇，”程元睿定定地看了郁扶摇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开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懂，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郁扶摇没说话。 “它不能做很多事情，但是它也能做更多的事情。”程元睿有些难受地按了按郁扶摇的双肩，“我回去看看。” “没关系的啦。”郁扶摇拉住程元睿的手，“你别急……” “小摇！”程元睿几乎是咬着牙叫出这一声的。 郁扶摇看见了他眼睛里的难过，轻轻地放开了手。 程元睿走了两步，便听郁扶摇在他身后轻轻地说：“怀守，你要相信我……” “……”程元睿的脚步没有停。 “我不知道皇宫能做到什么程度，但是，我对这种东西，远远比你懂得更多，包括它所有东西的组合和来源。”郁扶摇也跟着走了几步，像是呢喃一样。 “什么来源？”程元睿终于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郁扶摇低着头，自信、轻松，还有不解。 郁扶摇见他停住了脚步，连忙跟上去，趴到他耳边说话：“毒的配方的草药的来源啊。” “比如？”程元睿见她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决定再信她一回。 “那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很麻烦，药效没办法保存，而且很需要看时间。”郁扶摇小声地说。 “是什么？”程元睿问。 “球球草。”郁扶摇说。 “……”听都没听过的东西，真的有这种草？程元睿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还是郁扶摇的安慰。 “球球草的幼茎不是治人的药，但是是这种毒的主要成分，必须是十天的幼茎，超过十天就不能用了。而且球球草都是单株长成的，又很难分枝分叉，所以很难找到。”郁扶摇解释道。 “……”程元睿发现他好像有点听不懂。 “不能存放，只能要新鲜的幼茎。”郁扶摇又强调了一遍。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程元睿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 “只有一条幼茎制成的毒剂量完全不可能致命。至少要上百条。”郁扶摇说。 “……”这种这么难制作的毒的意义何在……程元睿很想问。 “它就是让人难受而已。而且很难发现。”郁扶摇眨眨眼。 “……”也就是慢性毒，杀人于无行。程元睿点点头，终于懂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毒的解药很容易找。”郁扶摇继续眨眼，“球球草生长的地方周围的草药都是它的克星。” “……”程元睿已经无话可说了。 “还很好保存。”郁扶摇又说了一句。 “我们去御花园逛逛吧。”程元睿感觉自己需要先消化一下郁扶摇刚刚说的内容。真是……没有存在感的毒…… “嗯嗯嗯！走吧！”郁扶摇一瞬间高兴起来，离开了程元睿的耳边。 “啪！”隔壁的小道上传来了一声瓷器摔碎了的声音。 程元睿和郁扶摇同时抬头看了过去，然后发现只是一个小宫女，她手上原本应该是端着一盘小点心的。如今，这盘小点心已经躺在了地上，支离破碎。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小宫女正惊恐地看着他们两个，目光直直地盯着…… 郁扶摇顺着她的目光一直看到了自己的手。哦，还搭在程元睿的肩上…… 郁扶摇迷糊地眨了眨眼。怎么了吗？ 程元睿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按照那个小宫女的角度，郁扶摇趴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的耳边说话，她的侧脸正好完整地……挡住了这一切，变成了一个暧昧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郁扶摇还是一副公子打扮…… “奴婢打扰睿王爷，罪该万死，求睿王爷饶命！”小宫女在程元睿来来回回的打量中，终于从惊恐中清醒过来，顿时跪倒在地，一边开始哭一边连连磕头，满目惊恐。 “……”郁扶摇依旧迷糊。 “……”程元睿不想解释。 “求睿王爷饶命，求睿王爷饶命……”小宫女几乎把头磕破了，却依旧只会重复这句话，位置连半分都不敢挪动。 “……”郁扶摇依旧迷糊，但是她已经发现不对，“你的头流血了！别磕头了！”郁扶摇急忙跑过去，作势要扶起那个小宫女。 小宫女却不敢起来，任郁扶摇拉住她的手臂，却依旧执意要磕头。 她不知道郁扶摇是什么人，但是再怎么样，睿王爷便是那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人，怎么也不可能郁扶摇有超过他的地位。睿王爷不开口，她不敢停！ 小宫女已经吓坏了。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她撞破了睿王爷的事情，还打扰了他……小宫女已经不敢想象后果。 “你起来！”郁扶摇拉她不住，一下子急了，“怀守！” “起来吧。”程元睿终于淡淡说道。 小宫女又磕了几个头才明白过来程元睿的意思，又伏下身子连声说道：“谢睿王爷不杀之恩，谢公子不杀之恩！”然后才起身站到了一旁。 “……”郁扶摇还是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程元睿站在那里没动。其实他刚刚也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对于他刚刚得出来的结论——所谓别人眼里的暧昧——有一瞬间的纠结。完全没弄清楚自己是怒是喜。 然后就发现小宫女已经开始不停地磕头，以及郁扶摇试图把她拉起来了。(未完待续。。) ps：第一更 146 小皇子 下过雨的地面还很湿，那小宫女磕了那么多下头，不仅仅是磕破了头，还沾上了不少脏东西。 郁扶摇有些皱眉：“你磕破头，我给你清理一下。”郁扶摇看到别人受伤，心里也是不好受，如果不帮忙，就更不舒服了，也许正应了她那手医术。 看着小宫女额头的伤，郁扶摇都替她感觉到痛了，郁扶摇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不会傻了吧，又没什么事，磕什么头啊，还这么狠！ “奴婢不敢。”小宫女一缩，没敢接受郁扶摇的好意。 “什么敢不敢的。”郁扶摇生气地说，“站好，我看看。” 小宫女被郁扶摇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了。 程元睿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无妨。” “是……”小宫女得了这句话，这才终于站定了，一动不敢动。 郁扶摇皱了皱眉，虽然还是不满意，但是还好小宫女算是听话了。拿出手帕沾了水小心地给她清理了一番，然后从怀里找出了药粉撒上。那小宫女毕缩了一下，显然是疼的。 郁扶摇不高兴地撇撇嘴，知道疼了刚刚还那么用力磕头。 郁扶摇的动作很快，很快便收拾好了，又嘱咐道：“小心伤口不要碰水，过几天就好了。” “是。”小宫女连忙行了礼。 程元睿看了那个小宫女半晌，还是没想起来是谁，便又皱了皱眉问：“你是哪个宫里的？叫什么？来这里做什么？” “奴婢为东五所碧莲。小皇子正在游园，奴婢奉命去端点心。”小宫女毕恭毕敬地答。 东五所？还不是皇子住的地方？小皇子……“前面带路。”程元睿说。没想到，那小子也在游园啊，说起来回来这几天都还没来见见这小鬼呢。 程元睿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郁扶摇一起走，却没想郁扶摇正蹲在那摔在地上的点心旁，直愣愣地看着那些碎了的点心。程元睿的心，顿时“咯噔”一下。该不会…… “小摇？”程元睿感觉自己的心都颤抖起来了。 郁扶摇也觉得自己的心都颤抖起来了，她难过地转过头看向程元睿：“……” “……”程元睿看了看郁扶摇半晌，颤抖的心又慢慢放回去了。 “咳。我们去看看我小皇侄。”程元睿抓着郁扶摇的手臂直接把她拉起来了。 “……”郁扶摇有些不开心。 “你不是想去御花园看看吗？”程元睿说。 “……”郁扶摇想了想。放弃了地上的点心。想吃总是有机会的~御花园的事情比较难得。 碧莲其实已经快走到小皇子那里去了，如果不是在御花园门口碰到他们的话。小皇子就在御花园里的一个小亭子里坐着，小小的年纪，倒也是沉静。不知道在和一旁的人在说些什么。 “五皇子。睿王爷过来了。”碧莲将程元睿两人引过去。又向小皇子提醒道。 小皇子原先一直背对着路口，这时候听到碧莲说话，连忙转过头来。一看，果然是程元睿，急忙跳下来行礼：“见过皇叔。” “免礼。”程元睿笑了一下，走过去把小皇子扶了起来，又顺手抱了起来。 “嘻嘻。皇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呀？”小皇子被抱了起来，一下子笑了，抱住程元睿的脖子撒娇。 “郁摇见过小皇子。”郁扶摇在一旁突然说道，心里却有些不爽快了。 她原本没有行礼的习惯，刚刚也是忘了，尤其是面对着这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儿，结果这附近的下人盯着她，就像她做了多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气得她想下手。要不是顾忌着程元睿在一旁，她觉得会让他们今晚睡觉不得安宁！ 小皇子似乎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附近有郁扶摇这么一个人，小皇子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就像争辉一般。小皇子看了看郁扶摇，又看了看程元睿，然后笑嘻嘻地说：“郁叔叔免礼。” “……” “……”郁扶摇觉得她的心好像有点痛。 但是她总不能这时候让这小孩子改口叫姐姐吧！不不不！不对！不用叫姐姐！他不是应该叫自己一句“哥哥”吗？为什么是“叔叔”！ “……”郁扶摇张了张嘴。程元睿说话了。 “小锐真乖。”程元睿称赞道。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不想好好睡觉的人吗？郁扶摇默默地想，强忍着从怀里掏东西的欲望。 “皇叔有没有给小锐带东西呢？”程盛锐对郁扶摇的兴趣不大，皇宫来的客人不多，他见的更少了，而见到的，都是要给他行礼的人。不是玩伴，所以程盛锐便更不感兴趣了。 也就这个经常东奔西跑的皇叔会跟他玩。 “这次没有带过来，皇叔下次再给你带。”程元睿笑着说。 “好吧。下次要记得哦。”程盛锐有点小失望，不过他最近正得了个小礼物，所以也不是很在意这个。 “皇叔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程盛锐又问。 “几天。皇叔给你介绍个人。”程盛锐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时候，程元睿想了想，还是截断了这孩子的话头，转而开始引导他。 “郁叔叔么？”程盛锐侧过脸又认真地看了看郁扶摇，发现她没有其他人见到他的那种谄媚讨好的表情，这才对她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郁叔叔给小锐带礼物了么？”程盛锐依旧抱着程元睿的脖子，却转过头来对着郁扶摇笑。 “礼物啊……”郁扶摇随手掏出了一个小药瓶，“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呀？”程盛锐摇了摇小药瓶，用软木包着的小瓶子挺有意思的感觉。里面传来了“咕噜噜”来回碰壁的声音。程盛锐顿时笑了。“好玩。” “里面是一块小石头，你可千万不要丢了哦。”郁扶摇嘱咐道。 听到是石头，周围的人的脸色都冷了下来。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子，竟然拿石头来送给小皇子，这不就是糊弄哦。大家都看向了程元睿，期待他秉公处理。 程元睿凑过去，从程盛锐的手里接过了小药瓶，打开闻了闻。开口处塞得很紧，里面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香味，闻着就已经让人神清气爽了。这石头不简单啊。程元睿的脸上显出了讶异的神色。 “这是什么石头？”程元睿问郁扶摇。 “暖玉石，泡过药草的。”郁扶摇不怎么在意地说。当初在爹爹和娘亲的教导下，郁扶摇随身带着几个这些东西，用来救急是最好的，含在嘴里便能解一大半种类的毒。 “药玉！”程元睿听得呆了一呆。程元睿自然是相信，照郁扶摇的能力，拿出来的药玉自然还不会是普通的药玉，这份礼倒是真的重啊！ 还是专门磨成球状的，也确实很适合小孩子玩耍。程盛锐拿着这个小瓶子还是挺满意的。软软的木头抓着很舒服，又有一种很好闻的味道。 程元睿自然是不知道，这小球状的药玉郁扶摇还有不少，只当她是拿出了为数不多的重礼，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了。他至今也没有给过郁扶摇什么东西，反倒是郁扶摇一次又一次地帮助他。 程元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不知道该送郁扶摇什么东西好。锦衣玉食，郁扶摇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荣华富贵，她更是没有一点心思。程元睿有些发愁了。 郁扶摇不知道程元睿心里的想法，而是转头看着这周围的景色。泉水潺潺，花草争艳，树荫苍苍，怪石嶙峋。 都说御花园能集天下奇景于一身，在郁扶摇看来，确实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九曲回廊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旁边的池塘里，荷花莲花开了一池，粉嫩嫩地让人欣喜。郁扶摇多看了几眼，心情愉快了许多。 “郁叔叔很喜欢那边吗？”程盛锐人小鬼大，看见郁扶摇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得了礼物的欣喜和小孩儿的炫耀心理，让程盛锐迫不及待地从程元睿的身上下来，转而来到了郁扶摇的面前。 “我们去那边走走。”程盛锐拉着郁扶摇的手掌，开心地往外走。 “小皇子，您的点心……”一旁一直在伺候程盛锐的另一个小宫女提醒道。 碧莲把程元睿两人带到了这亭子之中之后，程盛锐对她额头的伤并不太懂，也没有注意，又把她派回去拿点心了，现在没有回来。 “让碧莲回来了之后，带过来给我们。”程盛锐头也不回地说。 “是。”那位小宫女连忙应下。 程盛锐出了亭子，不仅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几位护卫也跟了出来。程盛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就是有这些人在，才没有人愿意跟他玩！程盛锐虽然小，但并不是不懂那些宫女太监的那些眼神。就像刚刚郁扶摇被迫向他行礼一样，那些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儿给他行过礼之后，便再也不和他玩了！ 还好这位郁叔叔不会！还送了他东西！程盛锐拉着郁扶摇的手，开心了不少，迈着的小脚步也从一本正经地走着，慢慢地蹦蹦跳跳起来。(未完待续。。) ps：补上了~ 147 眼睛发亮 “郁叔叔，你看，好多小鱼啊！”程盛锐趴在桥栏上对着水中欢快游着的鱼欣喜地说。 “……”郁扶摇看了一眼。嗯，好多吐泡泡的，水上的涟漪一圈一圈相互碰撞，荷叶在水里摇摆……却不能缓解被叫“叔叔”的郁闷。 郁扶摇第一次觉得，也许易容并不是谁能都能做的事情，即使面具再精巧。在天真看不出真相的孩子面前，他只会毫无顾忌地戳你心窝。 “郁叔叔，你看，树上有小鸟！”程盛锐往前又跑了几步，眼尖地看见了几乎被绿叶遮挡的在树上跳脚的小鸟。 “……”郁扶摇看了一眼。嗯，圆润的样子很轻易地便让人感觉到它的丰衣足食，自由自在，清脆的鸟鸣清亮好听，却没有一丝霸气，果真是不需要经过拼搏便能好好过活的小鸟。不像她家那边，一只只凶残狠戾。 郁扶摇欣赏了一会儿那只斑斓的小鸟后，又看向了那棵树。 高大，却还不到参天的地步。树干经过多年的生长，两个人才能差不多抱得过来。是一颗榕树。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郁扶摇在周围转了一眼便看见了那边那个刚刚休息的亭子。在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阳光微微洒了下来，映着顶上的琉璃瓦反射着的白光，微微刺目。 “郁叔叔，我们荡秋千好不好？”程盛锐跑到榕树底下，那里正放着一个低矮的秋千。显然就是给那些小皇子玩的。 皇家的孩子，娱乐的远远不及普通的孩子多。地位越高往往意味着他们自小承受的压力越多。 郁扶摇走过去晃了晃秋千，挺有意思的样子。她家里可没有这种东西，她自小都是坐在树枝上晃的。 她已经开导完自己对于“叔叔”这个称呼的郁卒，专心开始逗小孩了。 “行啊，你上来吧。”郁扶摇朝程盛锐招招手。 程盛锐欢快地蹦了上去。他平时也是玩这个的，但是宫女太监们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觉得不开心，他便变得不怎么爱玩这个了。 郁扶摇的手劲不小，试着晃了晃秋千，对力道熟悉了一下。便开始使劲。程盛锐从一开始对郁扶摇的试探的不满。慢慢变成了开心的大笑。 “哈哈，要高，高高的！呼——”程盛锐在秋千上开心地喊道。 一直跟在一旁的程元睿有些皱了皱眉，但只有一瞬。又很快解开。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心思。一直到程盛锐下来了。也没有发现。 程盛锐拉了拉发呆的程元睿：“皇叔，抱抱。”程盛锐撒娇道。他玩得久了，虽然开心。也有些累了。 “小锐已经长大了，要自己走了。”程元睿没有理会他的请求，只是这么告诉他。 程盛锐有些不乐意，不过他也不敢挑战程元睿的威严。皇叔疼他，只比父皇好一点点，好多事情也是不放松的。 程盛锐侧头看了看郁扶摇。看见他正对着他笑。程盛锐想了想，还是没有再提出来要求。 “五皇子还要继续走吗？”郁扶摇笑着问。 程盛锐考虑了一小会儿，好像又不是很累的样子，便点头：“好啊！我带你去看鸟窝。”程盛锐说道，眼睛都有点发亮的意思。 “好啊。”郁扶摇依旧笑着。 程盛锐说的鸟窝还要再走一段路。 路的两边都是小灌木丛，说是小，但几乎有一人高，挡住了很大一部分的风景，只能透过不是很茂密的枝叶看到，其他地方去。 旁边似乎是种满了花，虽然已经进入了夏季，但是花还是开得很艳，空气中也可以闻到有些香甜的问题。应该是花本来带的味道。 不过对于郁扶摇来说这花香便有些重了，让她不由自主地皱眉。 “不好闻吗？”程盛锐虽然小，但还是注意到了郁扶摇的脸色，连忙体贴的问，软软的童音，让人身心舒畅。 “味道有点重。”郁扶摇诚实地说。话虽这么说，她的脚步还是没有加快，而是更仔细地闻着这里的味道。 “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程盛锐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又有些疑惑。 “不是很喜欢，不过觉得这花有些有点用处。”郁扶摇解释道。 “那我们先去看花？”程盛锐建议道。 郁扶摇想了想，点头了。 往前再走一阵子，在绿色的小灌木丛的路上又拐了两个弯，郁扶摇突然觉得眼前一亮。 香甜的味道已经近在眼前，粉嫩的花朵开了满目，红的，粉的，橘色的，缤纷乱眼。郁扶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样子，心里却不是很高兴了。 郁扶摇高兴的样子，很多时候只意味着一件事——她对这里的东西感兴趣——她感兴趣的基本都是草药——她感兴趣的草药基本都可以制毒—— 程元睿感觉心都快痛起来了。 这一片花海，可是御花园里最大的宠儿了。 “我们去亭子上坐坐。”程盛锐提议道。 郁扶摇连连点头。 御花园的亭子都是有名字的，但是不知道为何，或许就是哪位懒惰的皇上吧，给这些亭子取的名字直接到令人侧目。比如说他们一开始在的亭子，叫爱莲亭，现在这个亭子，便是赏花亭。 “我挺喜欢这里的花的。”程盛锐仰头看着一旁的郁扶摇。 “嗯嗯，我也喜欢。”郁扶摇已经认出来这是什么了。 珍珠花。叶毛边光滑，叶脉清晰，花有多色，蕊色紫，重瓣，花如拇指大小，簇生，一簇大如拳头。花可入药，微毒，根茎味苦，小毒，叶脉为其解药。 郁扶摇记得，娘亲有一个方子，便是以珍珠花为主药的。不过她不太记得是什么作用的了，似乎是一种很有趣的毒。因为山上没有成片的珍珠花，气候也不适合，所以娘亲没有配出来。但是娘亲手上有晒干的珍珠花花簇，给郁扶摇嗅过味道。郁扶摇暗暗记在心里，有机会要来这里挖上一批！ 郁扶摇的眼睛越想越亮，程元睿的心里却越来越沉，以至于他差点脱口而出问郁扶摇，是否这些花，尤其是花香有害。 不过程元睿知道郁扶摇虽然喜爱，但还是有些分寸的，如果有害，她应该一早就提出来了才是。 想到这里，程元睿又不由得松了口气。自从知道皇兄似乎中毒以后，他便有些大惊小怪了，不由得任务这皇宫中到处都毒，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郁叔叔也很喜欢是吗？”程盛锐开心地揪着郁扶摇的袖子。是一种被认同的喜悦。 郁扶摇点头点头再点头，十分欣喜。 “我们去别处看看吧。”程元睿眼见着这两人似乎有在这里久坐的打算，但对于郁扶摇的举动又有些捉摸不透，连忙提议道。 一听完程元睿的话，郁扶摇不满地看了程元睿一眼，呲了呲牙，但是没有说话。 程盛锐听到这话，倒是被提醒了：“对对，我们去看看鸟窝。”那可是他的大发现！他第一个发现的！ 郁扶摇顺着程盛锐的话点头，她对这里虽然很有兴趣，但急不在一时，把御花园都走一遍也不错。 “鸟窝在哪儿？”郁扶摇问程盛锐。 “在那边。”程盛锐指了一个方向，不过郁扶摇望过去，却被小灌木丛遮挡，看不出来他指的是哪里。 “那我们走吧。”郁扶摇说着，走前了两步。 程盛锐晃了晃小短腿，又从石凳上跳了下来，走到前面带路去了。 “……”程元睿对于他们的兴趣不是太感兴趣。但是又不能走开。 没有完成皇兄的嘱托，他怕又被带去那一间满是画像的屋子里了！ 在小灌木丛中换了个方向又走了一段路，在看不清楚的姹紫嫣红中穿行了好一阵子，郁扶摇才看到程盛锐说的那棵树。 看一眼，程元睿就知道为什么程盛锐会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了。 因为这里实在是太角落了，又是最杂的地方，被种植成一小片树林子的样子，满目绿色，却没有其他风景，旁边更没有什么亭子可以休息，多数人还是不怎么喜欢这里的。 也有人曾和某个皇上提议把这部分去掉了，因为它生长的地方太边缘了，外面也是一小片林子，若是有什么有心人，随意一攀爬便能进来了。 可是那个皇上偏偏就喜欢这里，还立了规矩，不允许随意变化。于是，这里便这么一直留下来了。当然，也有人偷偷传言，说当初那个提议的人不为皇上所喜，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和他对着干。 这里的坏处太显而易见了，才会这样，即使被留了下来，还是很少有人过来。也不知道是谁把程盛锐带过来的。程元睿皱了皱眉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个问题。 再一抬头，郁扶摇已经耐不住手痒，在程盛锐童趣的喝彩声中，开始往树上攀爬，手脚并用，颇有些狼狈。 郁扶摇的眼睛里依旧是亮的。程元睿再一次皱眉。 这皇宫中，到底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潜在的危险？(未完待续。。) 148 点心 “胡闹！”程元睿眼瞧着两人越来越不像样子，终于忍不住出声呵斥道。 郁扶摇眼见已经爬了一半了，被程元睿这么一喝，手一下子没抓稳，顿时身子往后一仰，惊呼出声。 “呀！”程盛锐以及跟在后面的宫女太监什么也都跟着惊呼出声。 程元睿一见，心都漏跳了好几拍，足尖一点飞身上前，抢在那些护卫之前接住了郁扶摇，脸色都变了好几下。 真是……太不省心了！ 郁扶摇拍拍胸脯，喘了几口气。她也被自己吓到了。等到一会儿后冷静下来了，她才不好意思地靠近程元睿说：“谢谢。” 程元睿轻轻哼了一句，表示接受，却下意识不想说话。他的心还在“嘭嘭”直跳，有些安静不下来。 郁扶摇没有计较程元睿的冷淡，她自己也还没完全冷静下来。好久没摔跤了，没想到在这里也能掉下来。只能怪她自己一时爱表现。 好久没爬树了，突然来了一下兴趣，谁知居然会失手。早知道，还不如用轻功，直接跳上去多好。郁扶摇有些沮丧。看程元睿的样子就知道，要想再上去，至少现在是没门的。 “回去了。”程元睿淡淡地说。 “还没看完。”郁扶摇小声地抗议。 “皇叔……”程盛锐也泪眼汪汪地看着程元睿。 “回去了。”程元睿依旧淡淡地说。 “坏蛋，你说带我去那时候那个地方看看的！”郁扶摇依旧小声抗议。顺便控诉一番。 程元睿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见郁扶摇和程盛锐两人都还在原地不肯动弹，大头小头凑到一起，似乎在小声怨言，程元睿无奈地停下了脚步：“不是说要去看吗？” “要！”郁扶摇和程盛锐同时出声高声又开心地说。 跟着程元睿的脚步亦步亦徐，程盛锐和郁扶摇咬耳朵：“郁叔叔，皇叔说的是哪里啊？” “我也不知道呢。”郁扶摇弯着腰一边和程盛锐小声聊着。 “那我们是去做什么呢？”程盛锐好奇。 “大约是……很好看？”郁扶摇纠结了一下，给出了这一个答案。 “我觉得赏花亭好看。”程盛锐一本正经地说。 “我觉得味道太甜了。”郁扶摇有些不太满意，但是想起那些花的用处，她又不由得想流口水。便连忙改口道：“不对。赏花亭确实是好地方！” 程盛锐不高兴的脸在郁扶摇改口之后，才又变得高兴起来。 郁扶摇摸了摸程盛锐的小脑袋，笑嘻嘻地对着他，伸手想去捏他的脸。但是被程盛锐躲了过去。 郁扶摇有些不依不挠。在家由于她是老幺。经常被捏脸，难得见到一个比她还幼小的人。 程盛锐不高兴地又躲开了，迈开小脚步往前跑了几步。一时没留神，直接撞上了停下脚步的程元睿的小腿。程盛锐抱着程元睿的小腿，摸着小鼻子，顿时红了眼眶。 疼……程盛锐努力憋着眼泪。哭鼻子什么的，太容易被训斥。再者，程盛锐觉得他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该哭鼻子了。 还是疼……程盛锐吸了吸鼻子，不说话。 程元睿看着程盛锐的样子，差点笑了。小小的人儿，心思倒还挺多的。不过，这样就对了。生在皇家…… 郁扶摇倒没想那么多，一看程盛锐那难受的样子，连忙把他抱了过去：“怎么这么不小心的？要好好看路啊。” 程盛锐抽抽鼻子，不高兴地看了郁扶摇一眼。都是他的错！ “好啦好啦，别瞪。”郁扶摇替程盛锐揉了揉鼻子周围，没一会儿，就替他把疼痛揉散了。程盛锐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程盛锐睁大了眼睛看着郁扶摇，一脸崇拜：“不痛了！好厉害！” 郁扶摇捏了捏程盛锐的小脸，嫩嫩的，心满意足地笑了：“嘿嘿。” “好了，别闹了。”程元睿看着两人在那里逗来逗去，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提醒道。 闻言，没听出来程元睿情绪的郁扶摇还是听话地放开了程盛锐，看程元睿的意思，似乎已经到地方了。 明明他们也没有玩闹多久。郁扶摇又摸了摸程盛锐的后脑勺。小脑袋，真好玩呢。 程盛锐不爱被郁扶摇这样子闹着，又走前了两步，躲到了程元睿身边去了。 郁扶摇只好罢手，终于记得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景色。 还是一个池塘，池塘里的水比爱莲亭的那个要浅一些，一眼便能望到底。荷叶浅浅，稀疏了许多。但是这里面却是多锦鲤。鱼儿嬉戏，要活泼许多。池塘边花团锦簇，绕了一圈，着实好看。 郁扶摇见那边也有一个亭子，写着“观鱼亭”。果真是直白得可以。 “就是这样？”郁扶摇问程元睿。 程元睿点了点头。虽然他那时候的记忆已然不多，他还是记得他当时便是在这附近观鱼的。 郁扶摇展目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象，与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堂皇富丽，姹紫嫣红。或许当年也是这番模样。可是，她要的，却似乎依旧没有一点头绪。 郁扶摇不由得低落起来。 程元睿拍了拍郁扶摇的肩膀，小小地安慰了她一下，但是他能做的也仅限于此了。“我回去再好好想想。”程元睿说。 “谢谢。”郁扶摇也知道强求不得。 程盛锐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有些不满，扯了扯程元睿，又扯了扯郁扶摇。 程元睿看了程盛锐一眼，没有说话。郁扶摇被他扯了一下，倒是弯下腰来又摸了一把他的小后脑勺。程盛锐嘟着嘴，没说话了。 “睿王爷、五皇子、郁公子，点心已经送到亭子了。”一开始吩咐的小宫女突然接到消息，小心翼翼地过来禀报道。 跟了这一路，他们也是看出来了，这位“郁摇”公子在几位王爷皇子眼中是比较看重的，所以禀报的时候也捎带上了。 “嗯。我们去吃点心吧。”程盛锐不喜欢这样子像是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便对郁扶摇说着。 至于程元睿，程盛锐对于这个皇叔可支使不动，所以只能用问的形式：“皇叔可好？” “嗯。”程元睿想起来郁扶摇之前的表现，知道她的兴趣也是很强烈的，因而点了点头。 郁扶摇也点头。程盛锐开心了，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拉着郁扶摇往前走去。 点心送到了观鱼亭，程盛锐看着好些人在那里摆盘，他也是爱吃糕点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到了御花园来走走的时候，还让人去拿点心。 程元睿看着程盛锐拉着郁扶摇的样子有些不愉，提醒道：“小锐，好好走路。” 程盛锐被呵斥，不解地看了程元睿一眼，见他看着自己和郁扶摇牵着的手，又再一次撅起了嘴。 “皇子便要有皇子的样子。”程元睿又接着说道。 程盛锐终是不高兴地放开郁扶摇，撇着小嘴走在前面带路。 “你这是欺负他。”郁扶摇替程盛锐伸张道。 “他不小了。”程元睿说。也到了该去上课进修的时候了。 郁扶摇看了看眼前的小不点，摇了摇头：“你们就是欺负他。”在她看来，程盛锐现在的做法，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皇宫不同寻常。”程元睿说，没有再解释其他的了。 郁扶摇也撇了撇嘴，没说话。 观鱼亭也就几步路，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不大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东西，程元睿一看，又是皱眉。 这些一时半会可吃不完，更不要提午膳的时间已然快到了。 皇兄最近对这小子可是太放纵了，宫里，真的有这么忙？按道理，虽然皇后娘娘最近身体不适，也不该这样啊。 “小锐。”程元睿看着程盛锐已经拿起一块糕点准备放入口中了，把他叫住了。 “嗯？皇叔怎么了？”程盛锐不知道程元睿是什么意思，被叫住了，他也不好吃着东西和程元睿说话，便停住了。 “你午膳可有人和你一起用膳？”程元睿问。 “没……”程盛锐顿了顿，低下了头，有些难过的样子。母后病了之后，他便一直都是自己吃的了。有些时候父皇会过来看看他，却很少一起留着用膳。 “什么时候开始的？”程元睿问。 “母后病了之后便没有了。”程盛锐低着头，低声说，手里捏着那块糕点，捏得重了些，一不小心，便把它捏散了。 “……”不应该啊！程元睿一愣，却没有说话了。 难怪这小子可以这么放肆。 郁扶摇没有太在意程元睿两人的对话，捏了一块糕点率先进了嘴，细细嚼了嚼，吞下去，满口清甜。就和闻到的味道一样。 程元睿看了她一眼，周围服侍的人也偷偷看了她一眼，大多眼中情绪都有些不满。程元睿没理会她，也摸了摸程盛锐的头。 “皇叔可会陪我用午膳？”程盛锐有些期待地抬头问程元睿，手里依旧捏着那块散了的糕点。 “自然。”程元睿看了一眼那块糕点，对程盛锐笑了笑，点了头。 “太好了！”程盛锐也对他开心地笑了。(未完待续。。) 149 午膳 郁扶摇最后也只吃了那么一块糕点。 午膳的时间快到了，这时候吃点心，一会儿可就吃不下东西了。在程元睿不咸不淡地瞪视中，郁扶摇难过地放下了下一块糕点。 反倒是程盛锐，东西是他要求带来的，结果却是一口都没吃了。放开手中那块被捏碎了的糕点，程盛锐没有任何怨言地跟在程元睿的身后，听着他的指挥。 点心在程元睿的要求下都被撤了下去，御花园也这么一圈达到目的了，所以程元睿也当即让程盛锐回了东五所。 “让郁叔叔给你做饭吃。”程元睿对程盛锐许诺道，微微翘起的嘴角很是迷人。 “诶？！”郁扶摇和程盛锐闻言，皆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 “真的吗？”程盛锐兴奋地拽拽程元睿，又拽了拽郁扶摇，一副乐坏了的样子。 “我我我……”郁扶摇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好像没说出这样的话来吧？她正想试试御厨的手艺呢！她她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了。郁扶摇看着面前这个乐坏了的小子。真的还很小，不过四岁的模样，不过是一起吃一顿饭，就能乐成这样。 好像她四岁的时候，正是挑食的时候？ 郁扶摇想起当初在山上的日子，总是爹爹温温的笑，娘亲阴测测的嘴角，以及哥哥闹得满山不能安宁的气性。真是……好像也不是很遥远？三个月差不多的日子而已。居然都快忘了。 “乖乖走路，一会儿给你做饭。让你看看你郁……叔、叔、完美的厨艺。”说到“叔叔”的时候，郁扶摇脸上的笑差点就扭曲了。还好有面具。 “真的呀！”程盛锐抱着郁扶摇的大腿高兴地笑了起来。 倒是程元睿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还以为她会拒绝呢，毕竟没有和她商量过。照郁扶摇的性子，难得这么温顺啊。程元睿疑惑地想，一抬头，正好撞上郁扶摇嘴角那个高深莫测的笑。 程元睿脚底差点一滑。他怎么就忘了！她又何必发脾气呢！？ 程盛锐什么都不知道，只顾着开心地笑。程元睿却已经在盘算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借口才可以不吃东西了。 东五所离御花园不是很远，不然程盛锐也不会经常过去那边玩。当然，他附近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可以玩的地方就是了。 作为皇子的住所。本来东五所不该有厨房的存在的。但是程盛锐还太小。一般到东五所的孩子都应该在五岁以后才过来，偏偏程盛锐情况特殊来了些，才四岁就已经搬过来了。程元威体谅程盛锐小，为了吃饭来回跑动不易。尤其是在没有人带领的情况下。更是不放心。这才让人在东五所也设置了一间小厨房。 郁扶摇等人到的时候。小厨房正在忙碌。午膳的时间到了，即使五皇子吃不下了，饭菜还是需要做的。更何况。要吃饭的人，也不止五皇子。这院子里的老老少少都在这里吃。方便照顾五皇子。 因此，一直以来，五皇子这里的位子，也算是个美差。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也够他们这些人好好享受一番了。 郁扶摇一进小厨房就有些皱眉。 小厨房虽然名字里带着个“小”字，规模却一点也不小，也就比睿王府的规模要小一些而已。但是睿王爷来来往往那么多口人，吃的都是里面的饭菜。这里的人可就要少得多了。 程盛锐和程元睿也没有在房间里等待郁扶摇做饭，而是跟来了小厨房，一时之间，小厨房此起彼伏地行礼和告罪声。 “不知王爷和五皇子来此……”小厨房的头儿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问道。 程元睿摆了摆手：“今天本王及五皇子的午膳便由郁公子掌勺，你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吧。” 闻言，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偷偷打量这位郁公子。细皮嫩肉的，长得也纤细，真的能做这样的“粗活”么？说是“粗”，不过是有些时候还是很需要力气的。事实上，做饭是一件很精细的工作，尤其是给皇子王爷这样的人物掌勺。 所有人都在心里嘀咕着，但是谁也不敢出言质疑或者反对。 原来的主厨连忙把自己的位置让了出来，又放了一条崭新的围裙在郁扶摇的身边，然后站在一旁围观起来。 程盛锐也有些兴趣，想要在这里观看，可是郁扶摇却让他和程元睿去膳厅等着，说是惊喜。 厨房中的其他人心态各异，但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情。程元睿一见便知道郁扶摇可能又有什么歪主意了，但只要不会发散到自己身上来，便什么都好，至少郁扶摇还是有些分寸的。 “那我们回去吧。”程元睿说着，一把抱起了程盛锐，直把程盛锐逗得开心地直笑。 程元睿和程盛锐在膳厅旁的小厅子里一边打开了棋盘一边等待郁扶摇。两人下着围棋你来我往，也让程盛锐开心了许多。只不过，或许是有些时候没练习了，程盛锐下着有些手生，也常常下错。 程元睿看得眉头直皱，吓得程盛锐更不敢下了。 一盘棋，没多久便结束了，自然是程盛锐惨败。程元睿看程盛锐的样子，也知道不能完全怪他，只能叹口气又重新摆了棋子，一点一点地引导程盛锐的思路。 程盛锐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学得很快，之前忘记的，也在程元睿的提醒下，很快又重新想了起来。 这一盘棋下得久了些，程盛锐依旧是惨败，但是他的脸上又渐渐出现了笑容。 正当准备摆第三盘棋的时候，郁扶摇却已经带着众个宫女太监端着菜进来了。 “玩什么呢，来用膳吧。”郁扶摇随意地一打招呼，指点宫女太监们把菜都一一摆上，又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程盛锐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看，琳琅满桌的菜式让他瞪大了眼睛。香味有些淡淡的，却特别诱人，更不要提那些菜式的样式和颜色，色彩鲜艳，引人注目。 程盛锐用力吸了吸鼻子，在口水泛滥中洗了手，同程元睿一起坐上了桌。 郁扶摇也跟着坐下。 程盛锐自己拿着筷子笨拙地准备夹菜的时候，程元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郁扶摇，却没想郁扶摇也正看着他，嘴角的笑容分外无害，却让程元睿的心不由得抖了抖。 但是这时候不拿筷子肯定是不行的，程元睿也只能相信她无害的笑容。 “好吃！”程盛锐夹了一口，眼睛全都亮了，连连称赞，又左右看了看程元睿和郁扶摇，见他们也开始吃了，更是笑得开心。他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郁扶摇爱怜地看着程盛锐，不由得替他夹了几筷子，更让程盛锐高兴得直叫唤。 “安静，好好吃饭。”程元睿眼见着程盛锐越来越脱离正轨，连忙出声提醒道，只是他的声音有些冷肃，吓得程盛锐顿时低下头来，努力吃饭的样子。 “……”郁扶摇瞥了程元睿一眼，没说话。 “……”程元睿觉得，要不他还是假装自己饱了吧？ 不管这么样，这顿午膳程盛锐吃得极为开心，不仅老老实实把碗里所有的饭菜都吃完了，就算吃饱了，还想要添饭，被程元睿的眼神吓住了，又被郁扶摇好好安慰了一番。 程盛锐觉得，其实皇叔也没有那么好，还是郁叔叔好！ “郁叔叔，你明天也来陪我吃饭可好？”程盛锐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郁扶摇。 “……”郁扶摇为难了一下。她发现其实她也挺喜欢程盛锐这小孩子的，可是，她能不能进宫她说了不算啊，更何况不只是进宫，还过来陪他吃饭？ 程元睿也没有说话，他同样无法应承。 正当程盛锐眨巴着眼睛，红了眼圈，觉得难过的时候，突然，膳厅的门口传来了一声大笑：“哈哈，这有何难？自然是可以的！” 程元睿等几人转过头去，正好看见程元威踏进门来。 “臣弟（草民）见过皇上。”程元睿和郁扶摇连忙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程盛锐也有模有样地行礼道。 “都免礼了。”程元威大手一挥，让他们平身。 “父皇你说的是真的吗？”程盛锐得了命令，抬起头来，下一刻，他便扑到程元威的面前急忙问。他红红的眼眶这时候还没有来得及消退，看起来水水的眸子特别可怜的样子。 程元威笑了：“自然是真的，父皇可曾骗过你？” “父皇你最好了！”程盛锐笑嘻嘻地向程元威撒娇道。 “你能乖乖听话就更好了。”程元威说道，又对程盛锐说，“到了午休的时候了，快去休息吧。” “哦。”程盛锐有些依依不舍，不过想到明天还可以见到郁扶摇，又觉得开心，连忙过来和郁扶摇打招呼道：“郁叔叔明天见。” “明天见。”郁扶摇眼角看见了程元威憋到变色的笑脸，她的笑脸，也不由得变得扭曲起来。 这该死的易容！她看来真得找个时间，全给换了啊！(未完待续。。) 150 考核 程元威过来其实并不是为了郁扶摇两人的事情，只是突然一时兴起过来看小皇子而已。谁知过来一看郁扶摇两人却还是在的，他便又让程盛锐去午休了，反而和郁扶摇说上了话。 “皇上。”郁扶摇来到程元威的面前，又不得不行礼。宫里的繁文缛节总是无法在她的脑海里定型，让郁扶摇也不太愿意常常来宫里。 若不是程元睿说有消息。 “御花园的景色不错吧。”程元威笑道，威严收了许多，整个人都显得平和了。 “是挺好看的。”郁扶摇想起来一路上看见的东西，感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程元威回头看了程元睿看一眼，很想让他解释一下面前的状况。不过是去看了一趟御花园，为什么是流口水呢？程元威看着郁扶摇快沉迷下去的样子，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咳。”程元睿用力咳了一声，拉回来郁扶摇的注意力。 “？”郁扶摇奇怪地看了程元睿一眼，丝毫没有觉得她刚刚做错了什么。 “御花园可有什么看的上眼的？”程元威平和地问。 “有！”郁扶摇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 “说说看。”程元威还是对郁扶摇感兴趣的东西比较感兴趣的。 “珍珠花！紫桐木！”郁扶摇几乎要扑到程元威的面前说了。 “……”程元威愣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一些花草。 “……”程元睿也愣了半晌。然后想起了她眼睛发亮的时候。“回皇上话，小摇说的是绣球兰以及华冠树 。” “……”程元威听完程元睿的解释，却是皱了皱眉。华冠树……他都快忘了原来御花园里有这些东西了。 郁扶摇还在等程元威的回答，却没想到程元威突然沉静下去，像是不愿意再提的样子。 怎么了？郁扶摇看向程元睿，但是程元睿也只是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打扰。 郁扶摇只能暗暗叹气，看来，她是暂时要不到了。难道……偷偷的？……心好累。 程元威发呆的时间很短，一下子便回过神来。便看见郁扶摇有些失望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程元威又笑了。“不过。怕是要你自己动手吧？朕可是知道。你这名字报出来，估计是药材吧？药材，这宫里可没有多少人可以给你帮忙了。” 总不能找御医院的人吧。那些可也算是宫里的宝贝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便可以了。”郁扶摇愉快地笑了。毫不在意地说。珍珠花和紫桐木。懂货的人其实极少。毕竟并不是什么大众的药材，所以，也少有人去关注它们。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御花园里长了这么一大片了。 “不过今天可就别去了。”程元威又善意地笑了，“朕看你，也不像是准备好了东西的样子。” “是！谢皇上！”郁扶摇喜滋滋地又谢了恩，又说道：“反正以后我会经常进来陪五皇子吃饭的。” 程元威也笑了，赞同地点了点头。 午膳之后，人总是容易疲惫，程元威又和程元睿说了一些什么之后，没多久，便让两人回去了。 正好郁扶摇也累了，她也是比较习惯午睡的，当即便和程元睿退了出去。 一路打盹，原本的些微日光不知何时又全都退去，只剩下阴沉沉的天，和沉闷的天气。郁扶摇有些不喜热天，没多久，她便又流了一身汗，让程元睿有些忧心，考虑着是不是这时候就应该弄些冰块来降温。但是，对于他来说，这时候要用冰块，便有些为时过早了。 程元睿担心，郁扶摇却什么都不知道。打盹到了后来，有些闷热到睡不着了，只能气闷地拿着那把纸扇扇着风。 下马车的时候，程元睿又扶了郁扶摇一把，满手心都是汗意。 郁扶摇被闷得慌了，回来也不想做其他事情，转身便回了房间。正打算换过衣服，好好睡上一觉，却没想到才刚刚换好，门便被敲响了。 “郁公子，有位郁公子要见您。”服侍她的婢女在外头恭敬地说，似乎没有发现有两个“郁公子”有什么好误会的。 “我知道了。”郁扶摇应了一声，脸色却不是很好看。她原本还想在洗个脸，让自己凉快一点的。看来是郁浩然到了。 不过这么热的天，郁浩然应该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天气，万一他把东西都丢了可就不好了。 果不其然，郁扶摇去到会客厅的时候，程元睿正在和郁浩然说这话，但是郁浩然明显一脸不耐烦，手中的茶水喝了一盅又一盅，最后还是让人换了凉开水，另一只手里，一把纸扇几乎能把天摇下来。 “来了啊。”郁扶摇进来打了一声招呼。 程元睿见郁扶摇来了，他便也不说话了。事实上，他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致。若不是看在他是郁扶摇的哥哥的份上，程元睿最多也就在这里一边喝茶。 “来了。”郁浩然说，一副汗流浃背的样子。 “你不是比我早下山那么多年吗？”郁扶摇看着郁浩然的样子，很是好奇。 “这该死的天气依旧那么该死！”郁浩然咬牙道，又转头看向郁扶摇，“若不是你，我这时候也不会出来！”看他的样子，就像郁扶摇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嘻嘻。”郁扶摇嘻嘻下了，就当没看见郁浩然的样子，又问，“我要的东西呢？” “在这儿。”郁浩然直接从怀里掏出了数个小瓶子。“给。” 郁扶摇一脸惊奇地接了过来：“你居然也会这么勤快了？”她以为他不拉着马车过来就不错了。没想到，高估数量，倒低估了郁浩然的勤快…… 不可能吧？……郁扶摇一脸怀疑地看向郁浩然。 “不是我弄的。”郁浩然也不怕坦白，“娘一听就知道你想做什么，都给你磨成粉了，也帮你配好了一些。你自己分辨一下。”郁浩然把东西都推给郁扶摇。 郁扶摇惊讶地逐一打开检查了一遍，又有些不解。娘亲……什么时候对她怎么好了？郁扶摇想。她家娘亲不把事情都推给她做就不错了。要不然，怎么会需要郁浩然回去当苦力呢？ “娘亲，顺便是给你的考核。”郁浩然又解释道。 郁扶摇听着这话，又看了郁浩然一眼。还是不对！从前的考核可几乎都是让她自己动手的。 “分辨这里面都是什么？”郁浩然指着那一堆瓶子，再一次解释。 郁扶摇盯着郁浩然不动了，等着他把话全部说完。 郁浩然咳了一声，把话说完了：“里面有几个是混了多余的东西的，要你分辨出来。” “为什么？”郁扶摇问。 郁浩然的扇子早已经停手了，在郁扶摇的注视下，有些心虚的样子。再加上闷热，更是让他热汗直流。 “娘……娘……娘说……”郁浩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别对着我喊娘。”郁扶摇一甩随手束好的长发，一副你再叫错试试的样子。 “……”郁浩然住了嘴，停了片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这才说道：“娘说了，这是给你的考核！” “……”郁扶摇鄙视地看了一眼郁浩然，说道，“说吧，谁磨的粉。” “还能有谁！”郁浩然一副气愤的样子，并不直接回答，似乎想表明没有其他答案了。 只可惜，郁扶摇不吃他这一套，瞪着他半晌，又问：“余叔现在怎么样了？” 语毕，郁浩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像是在疑惑为什么郁扶摇会知道他们的消息。 “快说。”郁扶摇不耐烦地拿扇子拍了拍他的扇子。 “嗯，余叔没事啊，余叔能有什么事。”郁浩然不知道郁扶摇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并不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随手拿起手边的茶杯喝水，郁浩然随口答道。 “哦。”郁扶摇也随口应了一声，又道：“这些都是余叔磨的吧？”语气笃定到，没有半分让郁浩然反驳的余地。 “噗——”郁浩然刚进口的水全喷了出来，“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郁扶摇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从头到尾都不相信你会这么勤快！”想当初！多少事情都是她做的！ 真是一个劣迹斑斑的哥哥。 程元睿看着这兄妹俩的互动，摇了摇头。 郁扶摇拿起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再一次看了看郁浩然，然后把所有的小瓶子都收进了怀里，又问：“娘亲的考核到底是什么啊？” 郁浩然注意到了郁扶摇的动作，也想起来自己似乎也是一身汗，顿了顿，郁浩然说：“考核确实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他之前做的小动作都被娘亲发现了，不过混进去的东西并不是他故意的。他只是把药材都找到带过去给余叔磨粉的时候，不小心夹杂了其他的药材。由于太过相像，余叔似乎也有些心神不宁，所以都没有发现这件事情。一直到娘亲打开这些瓶子闻了闻，才发现问题。 郁扶摇皱皱眉，又打开各个瓶子闻了一下。似乎有问题，又似乎没有。看来要等她能静下心来的时候才能好好分辨了。(未完待续。。) 151 惊吓 挨个闻了一遍瓶子，郁扶摇在这个时候也没多大心思分辨，只草草挑了几个小瓶子出来，其他都放好了。 闷热的天让人难受，郁扶摇这时候倒更加昏昏欲睡了。 “我回房间里休息去了，你们继续聊吧。”郁扶摇对郁浩然说道。 一回头，才发现程元睿却是不在这里了。郁扶摇眼珠子一转，也没有说什么。大概是他们刚刚讨论得太入迷了吧，所以没听见动静。 郁扶摇想着，心里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小介意。可是程元睿似乎也没有必要一定要和她说吧？郁扶摇清楚这一点，更觉得有些不高兴了。 郁扶摇的不高兴是表现在脸上的。郁浩然把郁扶摇脸上的不高兴都看在了眼里，也猜到了一二。 会客厅里没什么人，郁浩然坐着久了，汗也留得差不多了。 程元睿正好不在，没有开口，他也不好硬要留在。郁扶摇同样是客人，更没有什么权利了。其实郁浩然也不关心郁扶摇有没有权利，甚至不想她有这个权利。 看着郁扶摇那个不高兴的样子，郁浩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开口了：“小摇，我住住福华客栈，你也跟我一起过去，正好有事跟你说。” “在这里不能说吗？”郁扶摇下意识地问。 “……”郁浩然斜睨了她一眼。 “我困。”郁扶摇又说道。 “跟我去客栈休息。”郁浩然道。 “这个……”郁扶摇不知道郁浩然为什么这么坚持，心里觉得不应该拒绝。可还是不由得犹豫。 “走吧，你也不看看你的脸。”郁浩然无奈地说。 郁扶摇一抹自己的脸，早已是一身的汗水了。难怪觉得脸上好像有些痒的感觉。 这确实是一个不容懈怠的问题，所以郁扶摇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进了自己怀里，跟上了郁浩然的脚步。 还未走出睿王府，赵亮杰却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看到他们的样子，惊讶道：“两位公子，王爷特地吩咐我给郁大公子准备房间，您两位这是……” “承蒙王爷照顾我弟弟。只是家里尚有其他事情。便不继续打扰了。替我向王爷请罪。”郁浩然的脚步停也不停，只是这么对跟在一旁的赵亮杰说着。 赵亮杰看向了郁扶摇，眼神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 郁扶摇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有事去福华客栈找我们。” 郁浩然听到郁扶摇的回答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没打算在那里住很久。说了就说了吧。 赵亮杰见两人的主意已定。也挽留不住，只好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又飞快地让人准备了马车。 郁浩然自然也不会客气。 福华客栈距离睿王府可是一点儿都不近。差不多是一城南北角。若不是会轻功，估计郁浩然也要顾一辆马车才不会来到这里很晚。 下了马车，马车很快就回去了。郁扶摇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客栈。 对于进过皇宫的人来说，面前的客栈，便不是什么特别高贵的地方了。不过也算是奇特。 大堂位于客栈一楼的正中，还设有一个木台子，大约是给人表演用的，红色的纱布布置了一整个台子，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椅子桌子什么的，一看便是好东西。不只是大堂有位置，二楼还有包厢，有非包厢的雅座，很是精致。 三楼以上，便是住宿的客房了，郁浩然住的是在四楼。五楼便是顶层了。 顶层是最好的房间，房间宽阔，东西都很齐全，小二们更是殷勤不已。 四楼也还行，郁浩然的要求没有那么多，只是需要安静，所以，他住在了四楼角落的房间里。 “那我怎么办啊。”郁扶摇眨巴着眼睛问郁浩然。 “再多要一间房吧。”郁浩然说。 “这么麻烦，干嘛不让我住王府算了。”郁扶摇小声地嘀咕道。 郁浩然敲了敲郁扶摇的小脑袋，不满意她的嘀咕：“快去洗脸，都快化了。”郁浩然绷着脸说。 “好。”房间里的水是刚刚小二送来的，清澈的井水，入手清凉，很是舒服。郁扶摇开心地净了手，把身上的卸妆容的药瓶子都拿出去了，和了水把脸上的东西都清洗掉了，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郁扶摇先拿起布巾擦干净脸，又拿过一旁郁浩然早已准备好的头巾，把自己的脸包了起来，只露出了两只明亮的眼睛。虽然有些热，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只有那么一次，但是她还是觉得别人的目光太过于刺眼了。 很碍眼。 头巾是娘亲做的，用的是比较轻柔凉爽的冰晶蚕丝，同时也是比较柔韧的一种丝。郁扶摇先前便见郁浩然拿出来过，不过是他自己的，没想到娘亲也给她备了一条。 郁扶摇欣喜地把玩了半天，便又打着哈欠了。 “哥，我先去睡会儿。”郁扶摇说着，有些摇摇晃晃地往内室走了过去。 “小妹别睡了，时间不早了。”郁浩然在她身后说道。 “都是你的错。”郁扶摇不高兴地刮了他一眼。 “那也不能睡了。”郁浩然无所谓地说。事实上，郁扶摇只要离开了王府，其他的，他还真无所谓的。 本来对程元睿也无所谓，能住王府更好，只可惜…… 郁浩然想起来娘亲之前给他说的一件事，更觉得郁闷了。真是的，为什么是妹妹呢？ “……”郁扶摇听了郁浩然的话，在原地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从内室又走了出来，走到郁浩然坐着的圈椅旁的另一张圈椅上。 两张圈椅中间的木茶几上放着两杯茶，一杯被郁浩然拿起来喝了，另一杯搁在那里，显然是给她的。 郁扶摇没什么好客气的，拿起来便喝。依旧是娘亲的手艺，降火用的。 郁扶摇喝了几口，觉得嘴巴有些发涩，便又放了下来。 “对了，哥。”郁扶摇说。 “明天我要进宫，你要去吗？”郁扶摇问。 “你进宫？”郁浩然一惊，连忙问道，“进宫做什么！” “唔，陪五皇子吃饭。”郁扶摇想了想，说道。虽然她的目标在珍珠花和紫桐木上。还有那半块又没有任何线索的古玉。 “为什么要你去啊。”郁浩然依旧一副受了惊的样子。不会吧！难道被发现了？ “不知道啊。”被郁浩然这么一问，郁扶摇也有些不解地皱皱眉。“皇上对我的印象好像不错的样子。”郁扶摇这时候才有点奇怪。 “奇怪，我也没帮他什么忙啊，虽然给他解了半次毒，不过他应该不知道吧。”郁扶摇扶着下巴倚在圈椅的扶手上，依旧是低声嘀咕。 “对了，小妹，我给你的步摇呢？”郁浩然想起来什么事情，急忙向郁扶摇讨要。 “在这儿啊。”郁扶摇把那支蝴蝶步摇掏了出来，“这是娘亲给我的。”郁扶摇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又忽然有些抱怨，“我又用不着，为什么给我呀。”她身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郁浩然接过了仔细地看了看，又问郁扶摇：“有人见过这个吗？” “有啊。”郁扶摇奇怪地看着郁浩然，“不能给人看吗？你又没有说过。”郁扶摇其实挺无所谓的。 “……”说起来，确实也不是不能给人看的东西。郁浩然知道自己这话问错了，“皇上和程元睿看过没有？” “唔，皇上还特地找我进宫了一次呢。”郁扶摇眨巴着眼睛说，却还是不在意，只是好奇，“这支步摇有什么问题吗？” “那皇上跟你说什么了吗？”郁浩然被郁扶摇吓得几乎站起来了，又急忙问。 “没有啊。他就是拿着研究了一会儿。”郁扶摇从郁浩然的手里又把步摇拿了回来，仔细地看了看，不是很理解皇上的做法。 “哦、哦……”郁浩然看起啦就跟傻了似的。 “喂，怎么了？”郁扶摇奇怪地推了推郁浩然。 “没，没事。”哎哟娘哩，您在哪儿，我想找你问个事儿……郁浩然想笑给郁扶摇看，但是他又觉得很生气，一时之间，显得脸色分外难看。 “……”郁扶摇沉默地看了他几眼，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降火的茶，然后慢悠悠地放下了，慢悠悠地说，“说吧，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你坑我了？” “……”对于这个问题，郁浩然很果断，也很诚实地，摇了摇头。“没有啊。” “……”郁扶摇放下茶杯，用力地瞪着郁浩然。不对吧！明明郁浩然刚刚那么心虚的样子！ 郁浩然对于郁扶摇的目光真真是完全泰然处之，就算郁扶摇快把眼睛瞪出来了也是如此。——对的，真的没有啊，郁浩然毫不愧疚地想。这次，坑她的可是另有其人了。他只是个跑腿的。 纠结了半晌，郁扶摇放弃了对郁浩然的瞪视，她的眼睛也是会酸的，看郁浩然的样子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了。打开茶杯再一次轻轻地喝到嘴里，还是有点涩涩的滋味，说是降火，可也没觉得身子多凉快。 可是，嗯，为什么她会觉得后背突然有点凉嗖嗖的呢？(未完待续。。) 152 留书 天黑的时候，天气终于凉爽了一些了，郁扶摇坐在窗边吹着风。头巾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却拘不住发丝的飞舞。郁扶摇拢了拢调皮的发丝，但最后还是任它去了。反正也影响不到她。 夜空里飘着几片乌云，看样子，又将会是一个阴天啊。 阴天好。 郁扶摇想。明天还要去陪小皇子吃饭，看样子还是要她做呀……本来火炉旁就热了，天气就不要再热了啦！ 隔壁就是郁浩然的房间，郁浩然最后还是给她多要了一间房间。 这样才对！ 不过这家伙给她要了房间之后，就把他自己的房间反锁了，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虽然郁扶摇对他的行为没有很大的兴趣，不过他这么故作神秘，她还是很蠢蠢欲动的啊！ 不过今天的郁扶摇有点懒懒地不想去好奇。 哎，这是怎么了呢？ 不知道，程元睿在做什么呢…… 夜凉如水，郁扶摇收起一直放在一旁，却还没找到混杂在里面的草药的具体种类。果然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吗？ 不过还好，程元威需要用到的东西她倒是找出来了，只是还是缺了一味主药。明天再找郁浩然要好了~郁扶摇轻松愉快地想。那味药她是特地吩咐过郁浩然的，她就不信他敢不带来。 正是睡觉好时光，郁扶摇看了看窗外的云，慢慢关了窗便睡觉去了。 然而郁浩然在房间里。并没有在做什么。他捏着一个小药瓶子翻来覆去地看着，明明已经不能再眼熟了，他还是就那么捏着。 哎！郁浩然叹了一口气。小妹今晚的好奇心真小。窗外的乌云慢悠悠地飘着，像是在说明天会是个阴天。就跟他的心似的。 小妹也是长大啦…… 程元睿站在窗边正吹着小风，凉丝丝的感觉，让他的浮躁好了不少了。又是一个安静的晚上。好像从前也一直是很安静的，但是从没有哪一天他觉得，有像今天这么安静。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想起来今天突然被白云的消息叫了出去，给郁浩然也安排的房间，却最终让他把郁扶摇也带走了。程元睿有点疑惑。并不是说福华客栈不好。只是。他以为他们会更想住在王府里。毕竟王府比福华客栈舒服多了。虽然郁浩然和郁扶摇不是那种贪图享受的人，但是他一直记得他们好像挺会偷懒的？ 想不通，程元睿也只好放弃。 转而想起来白云的消息。进了大牢的魅看起来还是那么倔强，就如同当年第一次见面一样。缄口不言。她的眼睛里却没有了当时的愤怒。只是一派的冷静。这又是为什么呢？ 白云查到了一点线索。没想到一直顺着查，却查到了临安镇去了。 临安镇，就在京城的隔壁。说起来也不过就半个时辰的路。只是，为什么会这么隐蔽呢？让他不得不更怀疑，是不是还有更隐蔽的时候。 线索看似断了，也许过段日子便又能串连起来了吧。程元睿知道自己不能急。 还是想让郁扶摇把皇兄身上的毒解了吧。 程元睿默默地想着，吹熄了房间里的油灯。睡吧，明天还要去接郁扶摇呢。 ………… 白天的京城还是那么热闹，反倒是安静的福华客栈显得有些不那么正常了。 大批的护卫守住了福华客栈的门口，让客人和路人纷纷猜测，这里面到底是有什么重要人物，才会出动这么一群威严的官兵。远远胜于京城的京兆尹手下的那一群人。 为什么说不猜测是抓捕？ 自然是因为那里面的气氛，和谐，而不暴动。 福华客栈的门口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有眼尖的人认了出来，分明是睿王府里的马车。 难道是睿王府的客人？ 要知道睿王爷回来这么多天，可还没见他赴了谁家的邀请。这里面的人的身份，便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但是睿王府并没有出现在大堂里，而是在福华客栈的大老板的带领下，直接找到了人。 自然便是郁扶摇兄妹俩了。 郁扶摇清晨一醒，便重又把易妆面具带上了，神清气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福华客栈的大老板看到郁扶摇也是惊讶。昨天他也是见过一回这个小公子，还有另一位公子，却没有觉得他们与平常那些小公子有什么不同，没想到，气质不显，倒还真是一个贵客啊。 大老板的脸上不由得冒出了一点小汗珠。还好，他昨天虽没有做出十二分的热情，但至少客栈里所有的服务都到位了。 “可以走了吧。”程元睿看到郁扶摇神清气爽的样子，也觉得心情不错，便开口问她。 “唔，等等。”郁扶摇摆摆手，脚步一拐，便敲了旁边的门。正是郁浩然的房间。 不过房间里已经反锁着，看起来像是郁浩然还没睡醒的样子。 “哥！开门！”郁扶摇拍了拍门，提高了声音叫道。 “……”门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郁浩然在做什么。 郁扶摇心里着急着要走，又连着拍了好几下，脸色便有些不耐起来了。 正当她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踹门的时候，突然，一个店小二挤了过来。 “求见王爷，求见郁公子！”店小二在人群外头结结巴巴地对守着通道口的护卫说道，那护卫身上那种凛然的气息，让他分外紧张。 程元睿听见了店小二的声音，也听见了他叫郁扶摇，估计着可能有事要找郁扶摇，便轻轻扯了扯郁扶摇的袖子。 郁扶摇半抬起的脚便放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程元睿，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程元睿没说话，侧头示意了一下人群外的店小二。 郁扶摇挑眉望去，却是昨天负责他们的店小二。难道郁浩然出去了？郁扶摇惊讶地想。 虽然她的功夫确实不如郁浩然，听不到郁浩然的动静，但至少郁浩然若是想有什么动静，都会先通知她一下才是。 想起来当初在和平镇时，郁浩然留书出走的情形，郁扶摇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他不会又这么不告而别了吧？ 郁扶摇急忙想走到那店小二的面前去，却被程元睿拉住了，让护卫放了人进来。 店小二来到他们面前依旧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小心地咽了咽口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郁扶摇一见，果然还是心里一沉，突然之间便不敢接了。不该是这样的，即使她原本打算着自力更生，不依靠家里，但是也不应该这样，郁浩然一句话不说，抛下她就走啊！…… 郁扶摇没接。程元睿见她似乎情绪不太好，便替她接了过来，也没有看，而是递到了郁扶摇的手中。 郁扶摇稳了稳气息，展开了来。 纸张很干净，上面写的东西也很少，便显得这张纸更干净了。只是，郁扶摇只展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然后暗暗咬牙切齿地把纸张揉成了团。 “他还说了什么吗？”郁扶摇站了站，问还没能离开的店小二。 店小二被她刚才的表情吓到的，几乎脚软，见她发问，忙不迭地回答：“有有有，那位郁公子说，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找他就可以了。”店小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虚汗便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脸，就像哭了一场一样。他的脸色也确实很难看，已经有些发白了。 程元睿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能再说出什么的样子，便挥挥手让他走了。 郁扶摇还站在那里捏着那团纸，依旧是一副气不顺的样子，仿佛郁浩然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可是出事？”程元睿有些担心地问。虽然他也是知道郁浩然本事的人，但是，郁扶摇这样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小事。 “你过来。”郁扶摇见周围的人有些多，不喜地皱了皱眉。还没等程元睿把人都驱散了，却是被郁扶摇一揪，揪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了她的房间里去了。 “啪嗒”一声，关门落锁。把外面偷偷地面面相觑的目光都隔绝了。 跟在程元睿身边的白字辈之一的白善也被关在了门外。他倒是没有发愣的时候，只是看了一眼房间门，确定程元睿不会立刻出来的样子，便挥了挥手。守在通道上的护卫们瞬间得令，把所有围观的人都驱散开了去，原本带路的福华客栈的大老板，也被半请半推地请离了第四层。 清理完周围的护卫都分散开了去，在更远的地方守着这个房间，而白善就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的门口，像一尊雕像一般，不外露任何情绪。 “怎么了？”程元睿等郁扶摇把门都关稳了，走到他面前了，才问她。 “……”郁扶摇抿着嘴没说话。 “浩然没事吧？”程元睿又问。 倒是郁扶摇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浩然？什么时候他们这么熟悉了？还是叫的本名。 郁扶摇想了想，这才对对程元睿说：“郁浩然没事，但是去皇宫的事情，可能要缓一缓了。” 程元睿没有说话，只等着郁扶摇继续说。 郁扶摇也没有说话了，而是把她捏在手心的已经成团的纸张递给程元睿。 程元睿展开一看，大大的纸张上只有简单的几笔，构成了一个简单的字： 笨。(未完待续。。) 153 奖励 85_85525程元睿握着纸张无语了半晌，猜不透这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意思。被揉过的纸张再展开，沟壑嶙峋，连那字也变得扭曲起来，可是程元睿还是无法确切地了解其中的意思。 反观之郁扶摇，她脸上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她的愤怒和不甘心，咬牙切齿的模样，让程元睿不由得为郁浩然担心他的身家性命。 当然，这只是说笑，不过，郁扶摇似乎已经不准备让他好过了便是了。 程元睿有些想不明白郁浩然的意思，按道理，郁浩然对郁扶摇应该也是比较了解的才是，为什么还会故意惹她生气呢？ 没有头绪，程元睿走近郁扶摇，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郁扶摇生气，但是还不到很严重的地步，毕竟一张纸一个字，其实算不了什么，她只是有些气郁浩然一句话不说就不见了，却只给她留了这么一道小谜题。 当然谜题却是一点也不能。事实上，这只是他们兄妹俩之间的小游戏，甚至连谜题都算不上。 “笨”代表的意思也不过就是——去最熟悉的人的地方。那是从小玩的小游戏，因为小时候娘亲经常带他们在树林里捉迷藏，爹爹是裁判。而小时候的郁扶摇对方向很不敏感，又是在深山老林，经常迷路。每次迷路就哭，最后被爹爹拎回去。 每到这个时候，家里几个人就会轮流说她笨。 然后娘亲就教她这么一个小办法了。 只不过一直没什么机会用上就是了。没想到郁浩然倒在这时候想起来了。 “在午膳之前可能入宫？”程元睿问郁扶摇，又看了看天色。 阴天，却不影响对时辰的判断。距离午膳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唔，不好说，我们先过去吧。”郁扶摇想了又想。还是不确定。她现在还不知道郁浩然想做些什么，应该不是一时生气吧…… “去哪儿？”程元睿又问，把手中的纸张重又递给郁扶摇。他还是没参透其中的意思，或许是太过于天马行空了吧。 郁扶摇拿过程元睿递过来的纸张，又恨恨地看了几眼，把那张纸再一次揉成一团往茶水里一丢，泡了个满杯。 程元睿不知道她的意思。却见她在那杯茶水面前又站了一会儿。往里撒了一些粉末。 然后程元睿便惊恐地看着那杯茶水开始翻滚，一直到茶水发黑，而那张纸张。也在里面化成了飞灰。 程元睿捏着的手心差点就被自己那剪的没有棱角的指甲掐破了。 面对程元睿的眼神，郁扶摇却没有一点感觉，只是顺手把茶水泼出了窗外。 “那……”程元睿其实是想说这么就把茶水泼了没关系吗，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毒。 可没等程元睿说出什么。郁扶摇已经泼完了，他也只好暗自告诉自己楼下没人。想着一会儿让护卫去清理了。就听楼下有人在喊： “哪家小子这么缺德，乱泼水！” “……”程元睿无话可说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呢。 还以为郁扶摇会紧张，却见郁扶摇一点反应都没有。程元睿往窗边走了几步，只往楼下看了几眼。却没有现身。只见楼下那人正一直对着地面“呸呸呸”地吐着口水，又一边弹着自己的衣服，深蓝色的衣服说。一道黑色的痕迹分外明显。那人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但还是没有跑上楼来咒骂。大约也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意思。 毕竟近日的福华客栈不太一般，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贵客，那可就不得了了。 程元睿在那里观看了半晌，只见那人身上的衣服湿了脏了而已，人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即使刚刚还有一些进了他的口中。 难道，那东西没毒的？ 程元睿转头看向郁扶摇，却见郁扶摇一脸轻松。见程元睿看她，郁扶摇轻轻地耸耸肩，显得心情已经好了不少：“就是一张纸张的量，把纸张烧完了就没有了。” 程元睿看了看那个杯底还带着点漆黑的灰的水，又看了看郁扶摇此刻轻松的笑，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也为之一松。程元睿舒了口气。 “走吧”郁扶摇擦擦手，对程元睿说道。 “你知道是在哪儿？”程元睿问。 “嗯，去空空如也。”郁扶摇轻松地说。 程元睿还是不解，郁扶摇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他也隐隐猜到，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一个暗号，而他似乎不应该随便去戳破它。 虽然这让他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程元睿无奈地在心里对自己笑。 打开门，门外只有白善一个人在，程元睿就像早已知道了一样，很坦荡地走了出来。郁扶摇倒是有些惊奇，但是想起之前那么多的日子，似乎好像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郁扶摇也一下子就放开了。 马车还停在福华客栈的门口，虽然没有挡住别人的路，却依旧引人注目。 郁扶摇聪明地把自己的脸都遮了起来，即使那么平凡，也是怕被人挖底。照哥哥的说法，京城里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真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呢~ 郁扶摇默默地想着。 京城的空空如也又在京城的另一个角落，但比之睿王府，倒还是近了不少。 马车才刚刚停稳，郁扶摇便已经撩开车门上的帐子跳了下去，程元睿也连忙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就怕郁扶摇一时冲动跌倒。 小集市的道路并不是特别宽阔，更何况还有不少台阶。 还好郁扶摇虽然看似鲁莽，但是还是有惊无险，两蹦三跳地便冲进了空空如也。程元睿紧随其后。连门外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听。 不过也听不到就是了，难得没有嘲讽，应该看见的是睿王府的马车。 睿王府，虽然很少在京城露面，却仍旧很有威信。 一进门，果然郁浩然正坐在里面很愉快地喝着茶，郁扶摇冲过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拿着一把粉末往郁浩然的身上丢。 “喂喂喂……”郁浩然可不怕郁扶摇的突然袭击，他从她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就开始警觉了，这时候，自然是完美地躲了过去。 “站好！”郁扶摇喝道。 “我不蠢。”郁浩然白了郁扶摇一眼，直接往角落里跳开了。 “呵呵呵，我亲爱的哥哥啊。”郁扶摇冷笑，“你还是我哥呢。” “那是，如此聪明绝顶，不可一世的哥哥，还不快过来崇拜一番。”郁浩然昂着头，臭屁地说道，眼睛却没有离开郁扶摇半分，一直防着她的小动作。 郁扶摇也不急，慢悠悠地坐了下来。空空如也的掌柜的余显，看见郁扶摇很高兴，殷勤地给她倒了茶，也顺手给程元睿倒上了，却气得郁浩然差点没站稳。 他来了这么久，也就开始打了一句招呼！连杯水都没有，更不要说茶了。 真是区别对待啊！郁浩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然受伤了。 “哼。”郁扶摇朝郁浩然得瑟道。 “哼！”郁浩然也哼了一句，摸了摸自己怀里的东西，突然心气又足了起来。 郁扶摇喝完了一杯茶，才感觉自己没被这沉闷的阴天打倒，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东西给我！”郁扶摇朝郁浩然说道。 “不给！”郁浩然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凭什么！那是我的！”郁扶摇不满地叫道。她现在可就缺这么一味药了，还是其中最重要的。 “娘的考核你还记得？”郁浩然站在角落里问。 “记得啊，怎么……”郁扶摇说了一半，便顿住了。她想起来一件事情。从前，过了娘亲的考核，总是有奖励的。这次娘亲不在身边，但是郁扶摇相信她对自己肯定还是有信心的，所以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那考核的奖励就在郁浩然的身上，因为娘亲会让他带过来！ 见郁扶摇顿住了，郁浩然脸色变得放松了一些：“知道了？” “哼。”郁扶摇又哼了一句，但是这次却已经没有像刚刚那么坚决了。 “所以。”郁浩然摊了摊手，“不能给你。这是娘说的。” “真的？”郁扶摇不情愿地又问了一句。娘亲在他们家里的威严是最高的，郁扶摇不敢随意反抗她的意思，不然，娘亲更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会让他们去实现了。 “真的。”郁浩然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还一边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郁扶摇撅了撅嘴，没有话说了。虽然这味药很重要，但是还不到十万紧急的时候。想到这里，郁扶摇又有些颓废起来。原本，这个考核真的很简单的，虽然她却一时无心理睬，才会在这个时候无话可说。 见郁扶摇颓废，郁浩然脚尖动了动，但最终没有走过来。他也不好随便说话，自己这个妹妹还是很容易就想清楚她自己的思绪的。 程元睿见郁扶摇这个样子，却有些不忍了，走近郁扶摇又问她：“什么东西这么着急呢？” 程元睿已经知道郁扶摇来这里的目的了，却还不知道到底是为的什么东西。 郁扶摇闻言，幽幽的看了他一眼，开口：“生死烟。”(未完待续)。 154 初次见面 天是阴天，程元睿觉得这天气似乎有些不对头，但是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天气的问题。 夏季的风，闷热又恼人，像是能把人吹跑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时候这一阵。 程元睿在听到郁扶摇说出来那个名字之后，有些愣神，更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没听说过，更不知道用途，只是那个名字似乎容易让人触动。 生死烟…… 好半晌，程元睿才像是突然回神一般，又问郁扶摇：“生死烟是什么。” “唔。”郁扶摇想了想回答，“一种药草。” “嗯？”程元睿自然知道郁扶摇的意思，但是他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嗯……”郁扶摇再次想了一会儿，这才解释道，“跟蒲公英很像的一种药草，不过它的花序更密集一些，还能一茬又一茬地长……”这么解释起来，郁扶摇突然觉得，生死烟这名字似乎还真有些不贴切。不过…… “……药效很重，生死就在丝毫差别之间。”郁扶摇耸耸肩，说得很轻松。 程元睿知道，这是因为郁扶摇有足够的能力驾驭，才会这么看起来这么轻松以及无所谓。 “是你们身上的毒的主药。”郁扶摇又补充上了一句。 程元睿便愣住了。 那一种奇怪地寒意又再一次升了起来。 “别那么担心，我给你解过一次了。”郁扶摇安慰程元睿。 程元睿摇了摇头。示意郁扶摇不要误会，但是没有说话。 郁扶摇又趴到了桌子上，看着那茶杯的杯沿。白色的瓷器其实有点小瑕疵，但是如果不是像郁扶摇这样子，认真地研究对比的话，其实也看不出来什么。 郁扶摇趴了一会儿，这才对程元睿说：“皇上身上的毒还得缓两天。娘亲的考核不难，但是有点花时间。” “你做主便是了。”程元睿说道。 “嗯。”郁扶摇没有推辞地应了下来，又想到现在似乎也没有其他事情了，郁扶摇便提到。“我们过去皇宫吧。” 程元睿点头。命白善先到前头报备，然后和郁扶摇一同走出。程元睿没有再上马，却和郁扶摇一起进了马车。 空空如也已经许久没有像这些天一样，天天有人进出了。这让这旁边有一些人在一边聊天一边注意着这里的状况。嘻嘻哈哈地帮进去的人算着银钱。一边赞着睿王府不愧是王府，家底丰厚。 在进车厢的前一刻，程元睿若有所觉地又回了一下头。有人从马车后经过。就像路过一般。倒是个贵公子模样，身后跟着个小厮却有些呆板。 程元睿看了一眼便没有再看了，而是招过一个护卫让他注意一下这边的动静。 怕是有人不懂规矩，以为是平常的饭馆吧。 程元睿吩咐好了这边的事情之后，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没什么人注意到，在程元睿收回目光的瞬间，那个所谓的贵公子也侧了侧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马车的方向。 余显目送着睿王府的马车离开了，便放下门口遮着的帐子，正准备回去。郁浩然还在里面，他还是需要稍微招待他一下的。 没想到，才刚刚放下帐子，眼角余光便看见了又一次来到这里的人。还是那么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这次身后多了一个小厮，呆愣愣的模样，让人有些侧目。 “夏公子。”余显拱了拱手，对来人客气道。 正是前几天来过他这里的那位。 “余掌柜的。”那位夏公子也对余显拱了拱手，也不用余显招呼，抬脚便走了进去。 那小厮没有进去，长得呆愣，却也算是比较高大的，站在柜台前面，便几乎把门口的小通道堵住了。显然这才是夏公子带他过来的原因。 “夏公子这是？……”余显半是疑惑半是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了面前的这位夏家人。 “想跟您谈些事情，应该不碍事吧？”那位夏公子也不急不怕，抬头对余显笑了笑，用的是问句，但是他却已经做完了答案。 余显倒不怕他阻拦生意，这里本来也没什么生意，他只是不满这位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所以才开口多问了一句。 “若是生意，余某自然很欢迎。”余显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那位夏公子走进去，第一眼便看见了正坐在大堂中央的郁浩然。郁浩然给自己倒了水，却远离了之前郁扶摇坐的地方，连茶壶都不敢碰，只喝的是热水。 那位夏公子看起来有些吃惊，又不像是那么吃惊的样子。 “夏家人？”郁浩然抬眉看向了门口的来人，显然刚刚的对话，他全都听到了耳朵里了。 “这位是……？”夏公子疑惑地抬眼看向了余显。 余显依旧呵呵笑着：“我家公子。” 夏公子沉默了一下，他依稀记得上次看到的人不是这样的。 “初次见面。”郁浩然没准备让他把时间浪费在想上面，直接提醒他。 不过郁浩然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又淡淡地说道：“或许不是第一次。” “哦？”夏公子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想起来什么东西。 “在下夏寒，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夏寒没想起来，便也不再纠结，只抱拳对郁浩然客气地说话。 “余浩。”郁浩然不想与这位客套太多，直接回答道。 “呵呵。”夏寒也看出了郁浩然的意思，没有再多客气其他，直接在郁浩然对面的位置坐下来，自己伸手拿起桌面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郁浩然看了他一连串的动作好几眼，没说话。 “在下倒是好奇，不知道与阁下何时碰过面？”夏寒客气地说。 “不是什么正经场面，不说也罢。”郁浩然想起几次漆黑的碰面，心里对这位，又多出了几分不满和愤懑。 “哦？”以夏寒的经历和头脑，自然不会像常人一样以为是在哪家勾栏雅舍见过面，大抵还是因为他一些暗地里的小动作。 夏寒的眼睛眯了眯，想起郁浩然对他自己的自我介绍。“余浩”。余吗……还是？…… “你来做什么的？”没等夏寒想清楚，郁浩然便又再一次发问了。 “呵呵，来饭馆，还能做什么？”夏寒突然间不想说实话了，直接打着哈哈道。 “呵呵。”郁浩然听了夏寒的回答，却也是笑了。 不说？不说是吧？ 郁浩然眯起了眼睛慢慢等着。 半晌后，夏寒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了。 怎么说呢。其实就是痒，不止是表面，甚至深入骨髓，让人坐立不安，几乎失了仪态。 唔。郁浩然偷偷地看着夏寒的表现。 看来小妹真的没客气啊。 郁浩然偷偷地想，他没坐郁扶摇的位置，没碰她碰过的东西，就是怕的这个。 小妹心情不好，可是最会折腾的。 啧啧。夏寒看起来是坐不住了啊。郁浩然看着夏寒那脸色变了又变，冷汗也下来了，双拳放在桌面之下，却已经握得不能再紧。可还是毫无办法。 “你。”夏寒看着郁浩然轻松的样子，不由得心里有了猜测。想起自己刚刚只是没说话，却就已经这样了，夏寒知道，多半就是郁浩然搞的鬼：“你对我做了什么。” 一句话才说话，夏寒几乎已经要跳起来不顾一切地开始抓痒了。人，最怕的不是疼痛，疼痛总是忍一忍就过去了，痒却不是，任你意志力再高，痒起来，也几乎是能要人命的！ “我？我可没做什么？”郁浩然摊了摊手，实话实话。 “你下了毒！”夏寒已经确认了，这绝不是普通的痒，至少，普通的痒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没有在表面，却是往肉里钻的痒。 “不是我。”郁浩然毫不在意地承认了毒。但是也确实不是他下的。 “你。”夏寒又使劲握了握手掌，才又强撑着说了半句话，“你要做什么？” “需要解药？”郁浩然笑呵呵地对着夏寒摆出了手中的东西。 夏寒看郁浩然的动作，也知道两人大约就是在伯仲之间，出手抢夺是讨不到好的，因此，夏寒显得很配合，点了点头。 “告诉我，你是来做什么的。”郁浩然问，把手中的小纸包放在了桌面上。 不过是一次性的药物，不需要放在那么好的药瓶子里。更何况给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夏寒闭了闭眼，忍耐了一下身体里爆发的难受感觉，这才说话道：“我来打听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郁浩然靠近了一下下，压低了声音问，也算是给了夏寒面子。至少他知道夏寒跑到这里来打听消息，大约不是什么可以到处宣扬的消息。当然，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位夏家公子需要亲自出来打听的时候，可不就不应该是什么小消息么。 “打听一个人。”夏寒的眼中露出了更多的隐忍，已经有些经受不住了，但是他还是不肯一次性说明。 “什么人？”郁浩然又问。 在郁浩然的追问声中，不知道有什么触动了夏寒，夏寒突然低下了头，吐出一连串隐忍的笑：“呵呵呵，我好像想起你了。”(未完待续。。) ps：卡文快被卡死了，嘤嘤嘤嘤…… 155 时间限制 这对郁浩然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然，对郁扶摇似乎更不是什么好消息了。 郁扶摇跟程元睿进宫，跟小皇子程盛锐用了午膳。原本这事情应该到这时候就算结束了的，也就是一个小任务而已，只是程盛锐缠着郁扶摇想要和她下棋。 在程元睿的默许下，和程元威状似无意地一说，郁扶摇只能又留了下来。 程元睿被程元威弄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却不好出声拒绝，毕竟程元威就是不是皇上，也是他哥哥。 用完午膳是休息的时候，郁扶摇没让程盛锐破这个例，程元睿等人也不允许，所以程盛锐只能一步三回头地乖乖跟着嬷嬷去午睡了。 程元威准备给郁扶摇安排房间休息，程元睿也有这个意思，不过被郁扶摇拒绝了。 虽然程元威现在症状不大了，可毕竟只是缓解，在没有彻底根除之前，郁扶摇还是有些不放心。拖太久总是不好的。之前是她有些想岔了，以为郁浩然到了就能把所有东西都带来了，没想到却让娘亲用作了考核。所以她需要争分夺秒地先完成娘亲的考核，才可以继续没有后顾之忧地慢慢考虑什么时候给程元威解毒。 郁扶摇没有要休息的房间，却还是在东五所让程元威安排了一件安静些的房间。 程元威想了想，让郁扶摇直接去了程盛锐的小书房。 程盛锐年纪虽小，书房却还是有的。他也到了差不多可以拿起笔来练习的时候了。现在距离他搬出东五所还有太长的一段日子，所以他需要在这里就有一间小书房供他平时学习用了。 郁扶摇过去看了一下，对房间还是挺满意的。 最重要的是有一个比较大的书案。在程元威和程元睿的注视下，郁扶摇淡定地拿出了她身上带的所有瓶瓶罐罐，几乎能摆满大半个书案。 程元威和程元睿都惊讶地看着郁扶摇的动作，显然对她身上带的东西又多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郁扶摇却并不想解释什么。 也不理会旁边两人正认真地盯着她看，郁扶摇静下心来，打开了其中的一个小药瓶，仔细地闻了闻，辨认了一番。又思考了一番。便放到一边去了。 然后是第二瓶、第三瓶…… 待到程盛锐找来的时候，郁扶摇也不过才辨认了一半不到，也没见她记录，没见她脸上表情有过多的变化。就这么一瓶瓶辨认到了现在。 程元威早已经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务处理。程元睿倒是陪了她全程。却也是坐在一旁打坐，慢慢地等待着，而没有一直盯着看。 也看不出来什么。 “郁叔叔！我们下棋吧！”程盛锐在嬷嬷的带领下。飞奔过来，显得兴致勃勃。 郁扶摇被他这么一打断，也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还剩下的数量，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刚刚这辨认了这么久这么多，被掺杂的药瓶子可不多，剩下的，大约会更艰难了。 程元睿被程盛锐这么一打扰，也回过神来。一抬眼，便看见程盛锐几乎扑进了郁扶摇的怀里，而郁扶摇脸上，却带着不小的疲惫。 “小锐别闹。”程元睿说着，把程盛锐从郁扶摇的怀里拉了出来，又转头问郁扶摇：“可需要休息一下？” 问出口，又想了想，程元睿说：“还是休息一下吧。” 郁扶摇看着程盛锐期待的样子，摇摇头说：“不用，没有关系的。” 程元睿仍旧有些担心，而郁扶摇依旧坚持。程盛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还是小声地对郁扶摇开口道：“郁叔叔休息一下吧。” 程盛锐说得很用心，也很真诚，但同时，他也很不舍。所以，这让他的表情变得很是纠结。郁扶摇看着他的纠结笑了：“真的不用，不是很累。” “那我们先下一盘，然后我和皇叔下，郁叔叔休息！”听到了郁扶摇的回答，程盛锐很开心，同时变得更加懂事，主动提出来只和郁扶摇下一盘棋的建议。 “好啊，那我到时候看你们下。”郁扶摇笑眯眯地说，没有拒绝。 她真的不是很累，只是可能草药闻多了，会有些小影响，所以才会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 仅此而已。 程盛锐开心地铺了盘，和郁扶摇下了一盘棋。结果是程盛锐胜了三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郁扶摇故意谦让，让程盛锐高兴地跳了起来。 一旁的程元睿连忙扶住他，才没让他从椅子上摔下去。 “坐好，好好下棋，像什么样子！”程元睿绷着脸呵斥道。 程盛锐朝皇叔笑，然后又重新铺了盘：“皇叔，这次我和您下，郁叔叔休息。”程盛锐记着自己的承诺，即使在特别高兴的时候，也没有忘记。 对于这一点，程元睿很满意。 只不过，程盛锐没高兴多久。程元睿的棋艺比他高出太多，让他再没有赢的机会了。 到了日昳时分，程元睿两人告辞，程盛锐不舍地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这才又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回去了。 “明天我还需要来吗？”郁扶摇问程元睿。 “嗯，若没有皇上口谕，大约是不用的。”程元睿说。 他还没有和程元威禀告中毒的事情，因为他还需要好好地查，更重要的是，要先把程元威身上的毒解了，他才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查！ 郁扶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临到马车跟前，程元睿站住了脚步，却没有再向前，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郁扶摇：“你要去哪儿，我送你。” 郁扶摇的脚步因为这句话也停顿住了，回过头去看着程元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晶亮的眼睛里，是一片平淡的思绪。 程元睿也没有说话，两人对视了半晌，是郁扶摇先移开了视线，看向了拉着马车的马匹。棕红色的皮毛光滑到几乎能发亮一样。郁扶摇向前走了几步，但最终没有摸上去。 “回空空如也吧。”郁扶摇说，转身上了马车。 程元睿的脚步顿了一顿，也上去了。 吩咐了一声车夫，车厢里沉默下来，寂静到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到了地方，程元睿下了车，也扶了郁扶摇一把。郁扶摇头也不回地进了空空如也，程元睿停顿了一下，也是进去了。 空空如也依旧没有客人，掌柜的正在角落里打盹。至于郁浩然，当然不算是客人。 余显显然当初对郁扶摇说的话都是说笑的，既然郁浩然已经自曝了身份，余显怎么也不可能对他收钱。在这方面，显然郁浩然还是比较醒目的。 ——若是郁浩然还对自己的身份藏着掖着，余显可也不会客气。 “喂喂喂！”郁扶摇跑到郁浩然的面前敲着桌子。 郁浩然也是在打盹，被郁扶摇这一敲直接吓一跳。虽然对外界很敏感，但是对于郁扶摇的脚步动静，郁浩然早已无动于衷——小时候的郁扶摇太闹腾，总喜欢在郁浩然休息的时候在他的周围跑来跑去，郁浩然为了自己的睡眠，还特地纠正过自己的敏感。所以，郁浩然再也不怕被郁扶摇的轻微动静吓醒了。 所以，郁扶摇只能用更直接的方式来叫醒自己的哥哥，比如说现在——拍桌子！ 连余显都被她吓醒了。 不过余显抬头发现是郁扶摇之后，他又低下头继续打盹了。 一看就知道兄妹俩自己有话聊，自然不需要他的招待了。 程元睿也没有走近他们，而是另外给自己搬了一条长凳，坐到一旁看着两人。 “做什么啊？”郁浩然被吓到差点摔到这时候的口气也不怎么好了。 “咦，你居然没事。”郁扶摇没有生气，好奇地看着郁浩然的样子，来来回回，来来回回。 “唔，那个啊，你们走了之后来了个倒霉蛋。”郁浩然没有隐瞒的意思，摊了摊手。 郁扶摇回头瞥了程元睿一眼，果然见到一个人正在程元睿的一旁汇报些什么，声音很低，郁扶摇听不见。郁扶摇想了想，没有过去，而是重新又回过头来看郁浩然：“效果怎么样？” “挺好的。”郁浩然点点头，幸好他也会配点药，不然那夏寒得被郁扶摇的小把戏害死了。当然，就算他会配药，夏寒受的苦头也不是很少。 而为什么他会配药呢，自然是因为郁扶摇还是手下留情了，因为她没时间给他配解药…… “唔，那就好。”郁扶摇点头，没别的意思。郁浩然向来也是她的试药人，兄妹俩斗智斗勇总是有些收获的。 “还有！”郁扶摇一把又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了？”郁浩然莫名地看着似乎有些紧张的郁扶摇，问道。 “娘亲让你什么时候走？考核有时间要求吗？”郁扶摇认真地问。 “唔，对！”郁浩然看了看天色，无所谓地开口说：“娘给了你三天时间。从昨天上午，我拿出来那些东西开始算时间。” “……”郁扶摇想起来那还有大半数量的瓶子，又想到了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一把纸扇，往郁浩然的脑后呼了过去！(未完待续。。) 156 吃人 两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不长是对于郁扶摇来说的，郁扶摇一连两天躲在福华客栈的客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完全陷入在了那一堆的小药瓶之中，日夜不休一般，留下了一张又一张的答案，写到郁扶摇自己感觉自己都快变得机械了一般。因为她一直只在重复地坐着一件事情。 若不是偶尔郁浩然会进来陪陪她，或许郁扶摇会觉得，自己连说话怎么说都快忘记了吧。 不算短，却是对于程元睿来说的。程元睿两天都没能去往福华客栈，反倒是去了临安镇。 去得及，也没来得及去向郁扶摇说些什么，倒是打发了白祖去了皇宫内，向程元威报告了一番。 程元威听了那些表面的报告，沉默了半晌了，又对白祖吩咐了几句，便打发他走了。 两人之间吩咐了些什么，暂且不说，却是程元睿站在这临安镇的小破屋前紧皱眉头。 没错，就是一间小破屋，位于临安镇的角落里，蛛网横生，断壁残垣，看得出来早已经荒废多年。但是即便如此，在临安镇多次扩建，多次翻新，却一直依旧存在着这个小破屋，仿佛是被遗忘，又或者，是被刻意遗忘了呢？ “这是谁的地方？”程元睿问白云。 “在官府里没找到地契记录，不知道是谁的，但是有人说见过曾经有蒙面人在这里落脚，是个女子。”白云在程元睿的身后禀告道。 “你觉得是魅？”程元睿问。 “属下不敢肯定。只是这处的存在有些异常。”白云答道。 程元睿依旧有些皱眉，原地绕着走了几步之后，走向了一旁的小巷。 白云也连忙跟上去，看着程元睿的方向，他便知道程元睿的意思了。“附近的几户人家都问过了，没人知道这里是谁的房子。” “破成这个样子，但也可以挡挡雨遮遮阳，为什么这里连一个乞者都没有？”程元睿一边走，一边问白云。 “这……”白云没能回答上来。 程元睿没有等待白云的回答，径直走向了其中的一间民屋。却是一抬头便能看见这小破屋的状况的其中一家。 白云急忙赶在程元睿之前帮他敲了敲门。程元睿没有阻止。却在白云敲完门之后，便让他退下了。 开门的是一个妇人，她只打开了一条门缝，警惕地看着自家屋前的几人。问道：“你们找谁？” “大姐。我是过来看地的。想买前面这个屋子的地，想了解些情况。”程元睿和颜悦色地说道。 妇人听了程元睿的话，还是没有把门打开。直接便这么回答了：“对那里我们也不清楚，从我们住这里就是那样了，没见过谁回来过。” “您家搬来这儿多久了？”程元睿问。 “有十来年了。”妇人想了想，说道。 “一直这样？倒也是惊奇，我看这地不错啊，难道还一直没有人看中？”程元睿状似好奇地问。 那妇人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看见了白云，便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那是我的下人，您不用担心。”程元睿见状，连忙说道。 妇人还是很小心，又看了一会儿，才把门缝又开大了些，把头凑近了程元睿：“这位公子，我看您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就给您一句劝，这地，还是不要买了。” “怎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了？”程元睿很惊讶的样子，让妇人有些满足了虚荣心，便又偷偷靠近了些。 “您没发现，里面连一个乞者都没有？”妇人对程元睿说。 “这个我倒是看见了，难道是官府对这地管的严？”程元睿猜测道。 “官府？”妇人嗤笑了一下，似在嘲笑程元睿匮乏的想象力，“这地官府可管不了！” “还有官府管不了的地方？”程元睿持续惊讶道。 “这个房子会吃人！”妇人神秘兮兮地对程元睿说道，“那些乞者啊，基本上进去了就没活着出来的！”妇人半低着头，有些阴测测地说道，面上一片阴影。 程元睿倒吸了一口凉气，瞪圆了双眼看着那妇人，像是被吓住了一般。 妇人很是心满意足，不由得又把门开多了些，人往外站了站：“我劝您啊，还是放弃这里吧，看中这里的人也是不少的，结果都没见人真的买下来，谁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呢？”妇人半掩着嘴，半是吓人半是劝诫。 “多谢大姐提点了。”程元睿站在那里想了想，终于对那妇人拱了拱手，道了句谢，这才沉着脸离开了，像是在挣扎些什么。 妇人也随便行了行礼，便笑着看着程元睿离开了。 “公子？”白云对程元睿拱手试探着说道。那妇人说的话，他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程元睿回头看了那扇很快又关上的门，示意白云一起离开。走到半路了，程元睿才问白云道：“之前可有听说过这些事情？” 白云摇了摇头：“之前来过几次，这几家里面都没有人在，似乎都出门了。” 不过顿了一顿，白云又想起来些事情，便又说道：“也有人没开门的。”白云记起他听到过一些屋子里的动静。 程元睿没有说话。白云做事比较亲力亲为，想必那时候去问的时候，也是这样一身衣裳。程元睿打量了一下白云。黑衣蒙面，也难怪人家不开门。 但是按道理，这些消息也应该不难试探出来才是啊。 “多盯着这附近的人家。”程元睿对白云吩咐道，“记得要小心行事，别被发现了。” “是！”白云低声应道，对一旁招了招手，一个暗卫便出现在了身边。 “听见了？”白云低声问。 “是。”那人回答。 “去吧。”白云也不多话。那人行了一礼，便消失了。 而后，很快又有几道轻微的破空之声。但是这些声音的方向，却不是直接朝着刚刚那间小屋去的，而是朝着另外的方向又跑出了一段距离，才各自找了路线，转回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程元睿轻轻点了点头，坐上了停在几条街之外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未完待续。。) ps：还是晚了好多……qaq 157 帮忙 郁浩然看了一眼还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的做着功课的郁扶摇，摇摇扇子出了门。 福华客栈这几日来愈加热闹了，大约来了不少来碰碰运气或是沾沾喜气的人。程元睿对这种状况倒是早有所觉，便早早就遣了人过来这里守门了，为了不打扰到郁扶摇而做了最大的努力。 当然，能说服郁扶摇去往睿王府更好，可惜无论是郁浩然的不愿意，还是郁扶摇的不服气，都让这变成了不可能的一件事。 郁浩然想到现在的状况似乎跟他有点关系，便无奈地耸耸肩，离开了无视他的郁扶摇的房间。但他出来，却不是为了回房，又走多了几步，一直走到了四楼另一边的角落里的一个房间。 站岗的护卫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但是却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他的职责就是站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到郁小公子的事情！ 郁浩然不怕被人看见，所以护卫也只能当做一件非紧急的事情，等着郁扶摇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又或者程元睿还是那些白字辈的大人回来再说。 郁浩然敲门进去，神色自然地回身又合上了门，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这才又摇摇扇子踱着小步子进了内室，仿佛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嚣张，且又气势十足。 房间其实还是有主人的。主人家就坐在内室的桌子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茶水。 郁浩然没有客气地自己倒了茶水，又坐到对方对面。然后淡淡地问：“怎么？找我何事？” 那人抬头，却正是夏家公子夏寒。 夏寒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又“咕咚咕咚”一下给自己灌了半杯茶水。看那熬得通红的眼，紧绷的脸色，眼神更有些愤恨得吓人的样子，仿佛那茶是酒一般，大约是想来个一醉方休。 没有真的“一醉方休”，说明他现在还是有点理智的。 郁浩然不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需要特别“谈谈”的，但“夏”这个大姓摆在这里，他总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 夏寒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喝多了茶。又或许真的苦水上涌。只觉得嘴里分外苦涩。张了张嘴，话却还是梗在了喉头。 郁浩然也不急，见他这样，知道自己倒是还有不少时间喝喝茶吹吹风。想想怎么面对等郁扶摇空闲下来的时候的异想天开的招式…… “你就不怕我在这茶水里下毒？”许久。夏寒像是缓过情绪了。有些沙哑地开口问道。 “嗤，你？下毒？”郁浩然像是听见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看了看夏寒的脸，又看了看手中的茶杯，有些不屑地开口。 “我倒是忘了，你们对这方面很是专长。”夏寒没有理会他的这声嗤笑，只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什么一般，又淡淡地开口了。 郁浩然对他这平淡的口气没什么看法，随意地耸耸肩，又陪着夏寒喝了一杯。 这情景，想想也有些搞笑。 两人并非什么知己熟人，这桌子上放的不也是陈年好酒。都说“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看来他们也算是颇有些君子之交的可能的。 但是这一定不是郁浩然今天过来这里的原因。所以他也不准备接夏寒的话。 夏寒也不介意，愣愣的眼神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地方，直到好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开口：“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郁浩然挑了挑眉，显然有些惊讶。就算照他的消息，如今夏家不和，也不该到了让夏家少主请求外援的地步吧？ “帮忙好说。”郁浩然显得很大气，他一开始下山来到这所谓的江湖中混的时候，便常常“帮”各种各样的人的忙。 “报酬好谈。”夏寒淡淡地说。 “这话我爱听！”郁浩然爽快地回答。“想让我帮什么忙？” “……”夏寒又沉默了，这次的沉默不是单纯的不想说话，而是显得有些纠结。 纠结什么？郁浩然猜测，应该是夏家的事情。大概是犹豫着说不说吧。郁浩然不着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夏寒松了口：“夏家出了叛徒，我需要证据。” 夏家是一个隐世多年的盗贼世家，但隐世并不意味着他们已经全部都金盆洗手了。只是他们的做法更加隐蔽，也出手更少而已。不再为了钱财，大体来说，只是剩下一些小乐趣。 比如说潜进皇宫，摸摸那金銮大殿上的柱子，又或者去御花园采朵小花。祖传的手艺不可费，因为那永远是他们的后路。所以，便衍生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奇怪的任务，只不过是他们家族中的一些考验而已。自然是循序渐进的。 但是这种类似于乐趣的考验，渐渐地也有些没落了。为了家族更好的发展，在生与死之间的刺激与挣扎上，家族变得越来越迈不出脚步，这种祖传的手艺，自然也开始没落了。 上一任的家主很赞同这样的没落。虽然他尊重祖先的手艺，尊重他们的成果，但毕竟为正派世人所不齿，所以，他更致力于其他家族生意的发展。 夏寒作为他的儿子，从小却是调皮非常，自然少不了被他爹责骂。为了躲避这种责骂，反倒是从另外的长辈身上偷学了一身躲藏的本领。可惜，这种日子并没有长久。 他有了一个师傅，是他爹领回来的。从叛逆到心服口服的过程中，意外的是他爹的逝世。 他的师傅带着他远走高飞，这是他一开始所不能理解的，直到发现夏家出现了两种声音。年少的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却在成长之后会有足够的威胁。所以，他被以丢失家主信物为由逐出了夏家的家堡。表面上看是让他去寻找信物，实际上，却是被人处心积虑地想让他出现意外。 可惜，夏寒还是长大了。 可惜，信物却还是没有找到。 “没有信物，就想要证据，这思路倒是不错。”听完夏寒的描述，郁浩然点点头。 “夏家快被掏空了，因为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改朝换代，只想另起炉灶。”夏寒眼神发出了一阵阴寒的光芒，像是冰柱一般让人遍体生寒，“哼，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158 难题 天黑了，郁扶摇看着面前的一叠纸张忧心忡忡的样子。 时间还没到了，她已经分辨完了。任务完成了，可是她好像写太多了…… 那么懒的娘亲真的会出这些题吗？ 郁浩然给郁扶摇带宵夜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郁扶摇皱着眉头的样子。 “你在担心什么？”郁浩然显得有些惊奇，他一直觉得自家小妹对于这种题目的答案应该是信手拈来的才是。 “唔……”郁扶摇有些苦恼又有些不解地问郁浩然，“娘亲最近可是变得勤快了？” “小妹你要是困了就睡吧，题目什么的也不急……”郁浩然直接当她在说胡话。 “……”郁扶摇鄙视地看了郁浩然一眼，接过了他手上的宵夜。 简单的几个小点心，也没有带茶水酒水汤水糖水什么的，大约是觉得她房间里已经有了不错的茶水相配了。 “哥，虽然我知道你的做法没什么错误，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好小气啊……”郁扶摇看着那几样点心，啧了两声摇摇头。 “咳！”郁浩然咳了一句。他这不是怕她一时兴起数落起他来么。虽然现在也是数落，至少不会被她揪着对着那些什么汤水糖水什么的数落半天，从做法到吃法到娘亲的教导，各种信手拈来。一忙起来就闹脾气的习惯，他还是深有感触的。 果然，少了汤汤水水。只有点心，郁扶摇便没了数落的兴致了，郁浩然把她之前泡好的茶水端过来。 不得不说，郁浩然时间掐得很准，这茶叶刚刚只过了一泡茶，正是茶香浓郁的时候。 “娘亲最近在做什么呢？”郁扶摇问。 “在余家药铺呢，谁知道她又找到了什么新的乐趣了呢，看爹的意思，估计会在那边呆很长的时间。”郁浩然也在一边坐下来，跟着郁扶摇一起吃。不过难得不抢。他刚刚先在外头吃了一些了。 “余叔怎么了么？”郁扶摇有些好奇。 “没有的事。娘喜欢揪着简姨闲聊。”聊得简姨的脸都是红的，余叔有些跳脚又无可奈何。郁浩然看着也是无奈 郁浩然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毕竟是大人间的事情，而他虽然不是完全的大夫。好歹爹娘都是。总有些耳薰目染。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小妹还小，没必要知道。 “对了，我明天出去一趟。”郁浩然突然对郁扶摇说道。 “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郁扶摇下意识地问。主要还是担心他手上的生死烟。 “不定时吧……”郁浩然想了想，并不能确定时间。“应该不需要很多时日。”郁浩然又道。 “生死烟……”郁扶摇又问。其实她是想跟郁浩然先把生死烟要过来，可是，想了想，她没有把话说全。娘亲一直说，考核的事情做不得假，这是对一个人品德的基本判断。所以郁扶摇开不了口。 按理说，她的考核应该是完成了的，可是她看着那叠纸总觉得心里没底…… 纠结了一会儿，郁浩然又吃了几块点心，拍拍郁扶摇的肩膀，离开了她的房间。对于郁扶摇的纠结，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郁扶摇这下子更确定这些小药瓶们应该是内有乾坤了。 看了看外头渐渐浮现的月光，郁扶摇最终没有选择去休息，而是重新又把那些收拾好的小药瓶子拿了出来，开始又一次的辨认任务。 郁浩然是半夜出去的，郁扶摇还没睡，听见了风声。但是她也没有探头去看什么，郁浩然对自己有信心，那自己自然更是有信心的。 果不其然，在郁浩然刚刚离开没多久，郁扶摇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了。 还真有生死烟啊……就混杂在那些平常的药粉中，分量并不是很多，不过已经足够她使用了。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要怎么把它从这些药粉中分离出来呢…… 郁扶摇扶着小小的腮帮子愣愣地看着桌面的小药瓶，在这一时魔怔中，月降日升，天亮了…… 程元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撑着桌子打盹的郁扶摇，眼睛半睁半闭，口水沾在嘴角，一点平常姑娘家该有的形象都没有。虽然她却是穿着一身公子装扮。 程元睿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把她摇醒了。 “啊？”郁扶摇醒来的时候，因为没有睡好，思维缓慢，表情呆滞，显得十分傻气，让程元睿越加觉得有意思了。 “去睡一下吧。”程元睿对明显还没有醒过来的郁扶摇提议道。 “啊啊？”郁扶摇依旧没能反应过来，只口齿不清地随口应付了两声。 程元睿便笑了。 “去休息吧。”程元睿再次说。 “唔……”郁扶摇终于有点反应了，却看着那些药瓶子，显得有些为难。“这些……” “难道还没能辨认出来？”程元睿看郁扶摇的样子，有些误会了，有心想要劝说两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变成一句问话溜出了嘴。 “那倒不是。”郁扶摇打量了一下堆在脚边的纸张，缓缓地摇了摇头，“只不过娘亲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也是考核？”程元睿有些惊奇地问，郁扶摇的迷茫还是难得一见的。 “那倒不是……”郁扶摇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似乎在努力地整理思路，“娘亲给的考核只是分辨出来而已，我已经分辨完了。” “那还担心什么？”程元睿语气有些轻松地说道。 “生死烟，在里面……”郁扶摇有些呆愣地说，她思考了一个晚上，似乎还没有什么进展，“郁浩然走了……” 程元睿被这两句似乎没什么逻辑关系的话弄得愣了一下，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郁扶摇的意思是说，她要的生死烟需要她自己分离出来。 这些都是药粉啊……程元睿看着那些药瓶子，郁扶摇的娘亲确实是给了一个艰难的任务给郁扶摇了。 郁扶摇晃了晃脑袋，努力坐在那里保持清醒。 “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的状态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状态这种东西可言，“睡醒了，才能好好想！”(未完待续。。) ps：谢谢福双妹纸、the愚0者fool、穆玖歌的打赏和支持，谢谢青二十七、农民蜀黍的小粉红，爱你们的哟~ 159 引诱 ps：木桥要考试了qaq复习不完实在更不上了，么么亲们，我们七月份见qaq对不起qaq鞠躬！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 郁扶摇睡下了，程元睿也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在门前踌躇了半晌，最终没有试图向郁扶摇提出回睿王府的意思。 累了就先休息吧，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程元睿对门口的护卫多吩咐了两句，也从他那里听说了郁浩然曾经的去向。 那个房间里除了郁浩然，一直没有人出入。就连窗外守着的人，也没有看见什么，仿佛一直没有人一样。 程元睿向护卫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件事，而后径直朝那间角落的房间走了过去。 推开门进去，不出所料的空无一人，程元睿没有觉得失望。倒是屋子里的杯子还盛着茶水，放在桌面上。茶壶已经没有水了，程元睿用手触了一下，到处都已经凉透了。 福华客栈的房间每天都会有小二来打扫，像这个时间，应该是才来过没多久的时间。茶具茶水没有添加和更换意味着当时房间里是有人的，小二被拒绝了才没有进来。照这么说，这里面也确实是有人的，并且才离开没多久。 除了这个，房间里便在再找不到其他证明的痕迹了。 程元睿看了一圈便离开了，也吩咐护卫们多注意一下，但不需要特地去调查什么。郁浩然的做法已经表明了他的意思——这里面的人，没有威胁。 至少对郁扶摇不会有威胁。 只身回去到睿王府。并没有惊动什么人。白云没有回来，依旧在临安镇，白祖倒是没什么事还闲着，但是程元睿现在也用不到他。只吩咐了婢女去准备洗漱的东西。他也是连夜回来，准备先休息一下。 浴池里放满了水，程元睿闭着眼睛泡在里面，难得放松。浴池的规模不算大，是程元睿在当年睿王府建造时特地让人做的。那时候的他多少还有些小孩子心性，贪恋宫中那方温池，才会有这个小地方。——当然。这是对比宫中来说。确实是小地方。 程元睿只是悠悠地泡着，还没来得及想郁扶摇所要的那块玉，屋子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轻缓柔顺，小心细致。印象中是低眉顺眼的。神情也必定很是恭谨。 程元睿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谁。因此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没有睁开眼睛，身体更是没有动弹，只是轻轻点点下巴。 他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的。 只是。接下来来人的动作，却不是他所料的那样。 柔顺的脚步声并没有离开，而是柔柔顺顺却很是坚定的靠近来。轻微的响动意味着她抬起了手，程元睿倏地睁开了眼，终于不再无视！ 来人是翠娘。程元睿一开始就知道，但是他有些不明白，向来规规矩矩的翠娘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爷……”耳根发红的翠娘半是呢喃半是迷醉地往程元睿的方向靠，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却因为过于模糊而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 程元睿冷眼看着翠娘的动作，稍微侧了侧身子，避开了翠娘的碰触。 利眼扫过一圈室内，浴池已经占去了大部分的地方。地上的物品并不多，衣服是刚刚翠娘才带进来的，屏风上披着换下来的衣服。角落的熏香已经燃了大半天了，他进来比翠娘更早，自然不可能是熏香的问题。 还有什么呢？程元睿飞快地思考着。 “王爷……”面色潮红的翠娘又呢喃了一声，更往程元睿的方向靠近。 程元睿仍是退，但也发现翠娘已然快掉到这浴池之中了。 这对程元睿来说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平心而论，翠娘相貌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成为他的大丫鬟。毕竟，忠心是一方面，外貌也是考量之一。谁不想在疲惫的时候养养眼，尤其是男子们呢？ 但是，比起郁扶摇又如何呢？ 更何况，程元睿留翠娘在身边并非此义，仅仅是想找个手脚利落的丫鬟帮忙打理一些东西而已！翠娘正是当初挑选出来的手脚最利落的丫鬟了。而且这么久以来，翠娘也一直没有其他想法的样子，程元睿才会留她至今。 想起来，翠娘留下来至今也快有6年的时间了。 所以程元睿对翠娘现在的做法，才会第一反应去环顾四周，看看是不是有哪里不妥。 但是，让程元睿失望的是，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翠娘。 就在翠娘即将摔进浴池中的瞬间，程元睿足尖一点，从浴池中拔地而起，带起一片水花飞溅。随手扯下屏风上的一件衣服披上，程元睿在翠娘摔下去的时候，瞬间出手制住了翠娘。 将翠娘的手扭到她的身后，程元睿的手劲用的很大，几乎是立刻，翠娘的手腕上便已经出现了红痕。 但是翠娘却是不介意。不知道是不知疼，还是精神已经迷糊到只剩下一个念头了：“王爷……”翠娘不顾程元睿将她的手背到身后的疼痛，更往程元睿的怀里靠。微微侧过头，翠娘更往程元睿的脖子根处靠近，浓重而醉人的呼吸吐露在那里，几乎让人把持不住。 程元睿的身子一僵，差点被激得放开了手。还好他很快回过神来，又用力地把她的手往后扯，使得翠娘吃痛地不得不把身子前倾，稍微离开了程元睿的怀抱。 “王爷……”翠娘委屈又软软地侧过头想对着程元睿呢喃道。 “……”程元睿没有说话，但是对于翠娘的样子却有了猜测。 酒……还有另一种异香，便是从翠娘的口中散发出来的。程元睿有些皱眉。 应该是酒里被下了药了。但是，这酒到底是怎么回事？翠娘自愿喝的，又或是被人诱惑灌下的？ 程元睿看了看天色，天色虽说不能说早，但至少还不到午膳的时候。 睿王府中向来不饮酒。自他从前中毒开始，便几乎是禁止的。翠娘的酒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白祖。”程元睿微微扬了声，叫来了人。 白祖到的时候，有些被震住了，又连忙低下了头。衣冠不整的公子反扣着同样有些衣冠不整的翠娘，此情此景，总让人有些浮想联翩。 程元睿没有必要解释什么，吩咐道：“把翠娘压下去，严加看管。” “是！”白祖断声应道。(未完待续。。) 160 夜 醒了？醒了还不快做事！别像个废物一样，留着一点用都没有！ 耳旁仿佛还停留着可怖的嘶吼，绑着手脚躺在床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 瞪大了的毫无焦距的瞳孔在许久之后才渐渐回复了正常，也渐渐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雕花的窗台，不大不小的室内，是她的身份。墙角的桌案上还插着一只浅色的花，叫不出来名字，一如她。她记得她喜欢看着它开，默默地说着心里话，只在心里说。 难得的，她有一个书架，上面的书稀稀拉拉的并不多，但是她排的很好。多数是一些野史，也有正史。仅此而已。空着的地方被她摆了几个花瓶饰物，有几个是主子赏的，更多的是她从大街小巷上买来的一些不值钱又看起来很有新鲜劲儿的小玩意儿。 对了，主子、主子…… “醒了？”一直以为没有人在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她连忙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原来却是在门后的阴影里，她一时没有看清楚。 是她认识的。白腾。没想到他回来了。难得主子居然会把他叫回来。声音有些发闷，看来是围上了头巾了，同样难得。 “咳咳。”她咳了两句，只告诉他自己确实醒了，却不知道还说些什么。 “公子说了，让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白腾淡淡地说，就像不知道她被绑了手脚似的。事实上果然是无视吧。 看来主子已经不信任自己了。她敛下眼帘淡淡地想。 “翠娘。公子向来宅心仁厚。”白腾在那个昏暗的角落里说，声音没有起伏，想必脸上的表情同样不会有。 “……”翠娘张了张嘴，口中津液干涸，喉咙犹如火烧，就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最终，翠娘还是重新闭上了嘴，没有出声。 “……”似乎许久许久，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叹息，再转过头去。那边已然没有了人。就像一开始就没有一样。 翠娘的眼角渐渐渗出了一滴泪水。嘴角也带上了莫名凄苦的味道。 主子啊主子…… 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闭上，死死地盯着头顶的床幔，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 听完白腾的汇报。程元睿陷入了沉默。翠娘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事实上。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不过对此，他还是有些失望。 诚然。翠娘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大丫鬟，他又常年不在，两人之间的交流是极少的。只不过，每次回来，翠娘的利落和善解人意都让他很满意，如今看来…… 程元睿不想怀疑他的人，然而他的身份却让他做不到这一点。 翠娘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安分的。除了这一次。是什么让她决定这么破釜沉舟呢？他不过是试探了一句，便得到了这个结果。 真是失望。这么多年来，竟也会这么失望一次。 王府，江湖，皇宫……无论身在何处，总同样身不由己。 程元睿从下午坐到了黄昏。一动不动。 或者，有些该动的，便要动一动了。 “白腾。”程元睿淡淡地喊，他的姿势却依旧是那样子一动不动。 “属下在。”白腾仿若凭空出现一般。 “有件事，你去办一下……”程元睿开口，爱笑不笑的模样让人心悸不已。那是一种别样的心寒。 “……”白腾低下了头，忠诚而沉默地听着程元睿一连串的吩咐。 而后，在渐暗的天色里，消失不见了。 ………… 当郁扶摇头昏眼花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多年来的作息自从下了山，乱的一塌糊涂。 不知道娘亲知道了这事会不会把自己关小黑屋？郁扶摇迷迷糊糊地想。 看着桌面上同样杂乱的药瓶子，郁扶摇不由得又皱起了眉头。到底要怎么办好呢？ 娘亲可不是那种喜欢浪费功夫的人。郁扶摇想了想，去敲了郁浩然的门，可惜依旧无人应答。 “没人在？”郁扶摇有些自言自语，回头看向了自从自己走出来就一直跟着自己的那个小护卫——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郁扶摇都没能比他“大”，但是郁扶摇还是下意识地称呼他为“小护卫”。——或许是因为白字辈的地位更高吧。 “没人吗？”郁扶摇挑了挑眉，问跟在她身后的那个护卫。 “回公子话，昨夜郁大公子出去后便没有再回来了。”那个护卫有些恭敬地说。但这种恭敬却不是对于郁扶摇本身，而是对着程元睿的。 郁扶摇侧了侧身，并不想受他的礼。 护卫恍若未觉。 “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郁扶摇走到自己的房门前，站在那里又问到。 “……”护卫没有做声。 “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郁扶摇又问了一次。 “……”护卫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犹豫。 算了。郁扶摇看着那护卫的样子，在心里摇了摇头，不准备问第三遍。 就在郁扶摇打算关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护卫终于低下了头，略显挣扎地开口了:“回公子话。” 郁扶摇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郁大公子离开前曾进了那边的屋子。”护卫把角落那间客房指给郁扶摇看，而后又补充了一句，“王爷曾进去看过。” 郁扶摇心里了然。难怪这人这么纠结，原来是因为程元睿去看过。 不过那一间没什么好看的。郁扶摇看着远远那门上一个小小的扭曲的叉号——郁浩然的标记，意思是里面不存在任何她想要的线索。 郁扶摇在心里耸耸肩，看来郁浩然对她还真是挺有信心的啊，或者说，娘亲这次真的很严格？ 看样子，娘亲这是不给她一点提示，更不准备放水啊！ 郁扶摇朝护卫点点头，表示清楚了，又道了一声谢，进了自己的房门。 护卫有些惊讶，但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忠实地守在了郁扶摇的门前。 没得到什么消息。郁扶摇在房间里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哎！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啊！(未完待续。。) ps：木桥回来啦！~~谢谢大家都还在呢！木桥会继续努力的！~ 161 迷糊 关上门，撅着嘴回到内室，郁扶摇把东西往床上一收，想了想，也是许久没有做过基础练习了。 娘亲从前便很是强调，她也一直很认真地遵从着，只是下了山以后，习惯的一切都被打乱了。 认真地回忆了一番从前的作为，郁扶摇开始在房间里练习手法，又满屋子踢踢打打，一套拳法练了半个多时辰，一直折腾到了午夜，郁扶摇才总算是出了一身汗，有些气喘吁吁的意思。 身体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疲惫，睡觉就应该遵循睡觉的时间！郁扶摇眼中闪过一丝自得。 叫来门口站岗的人让他们帮她叫了小二送来沐浴的热水，郁扶摇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再一次爬回仿佛还没冷下来的被窝。 心底说到底还是有事，闭上眼睛，郁扶摇依旧在心里默念着复习娘亲和爹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默背着读过的药籍和相关的野史。在这黑暗寂静的夜里，迟来的睡意终于让她迷糊起来，渐渐沉入了梦乡之中。 嗯……不知道程元睿睡了没……明天可还会再来？…… 迷迷糊糊的郁扶摇迷迷糊糊地想，还没来得及有答案，便已经沉沉睡着了。甚至，她还没来得及明白自己心中的那抹期待源自何处。 ………… 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万物静籁，下人都还没有起身。莫名心里有种奇怪的悸动。 程元睿睁开迷迷糊糊的双眼，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睡了一觉了。 可是……为什么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呢？也想不起来自己何时睡去。睡前都做了什么。 而现在，又该做什么？ 早晨的空气很清新，带着清晨的味道，窗外的天一眼便能看清楚飘荡的白云， 确实会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程元睿看了一眼窗外，有些不太舒服地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他睡前应该是做了什么了，可是现在却有些想不起来了，这让他的心情变得格外的差，隐隐有些暴躁的意味。 “白腾。白祖。”程元睿按压着额角唤道，一边努力压抑着自己突如其来的烦躁。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想着让他们两人过来，又该让他们做些什么。 他知道很不对劲，至少现在这种烦躁的情绪就意味着异常，所以他一直在深呼吸。调节着自己。而不是爆发。 然而。 “……”好半天。坐在椅子上的程元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命令下了那么久，却至今没有人出现。就连本该来服侍的人也同样没有。 天色已然接近大亮。 “白腾。白祖。”程元睿的语气重了些许。低喝了一声。 ……一阵略显慌乱、悉悉嗦嗦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很快，白腾和白祖两个人出现在了程元睿的面前。 只见他们头巾有些歪斜，衣冠尚整，却是鬓角微湿，眼神飘忽，明显一副未睡醒的模样。 面对着这样的两个下属，程元睿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第一次见他们如此失态。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程元睿很是恼怒，但是他还是努力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尽量用平和一些的语气问道，然而他的嘴角依旧泄露出了一丝火气，分外邪魅，也很吓人。 “这……”白腾和白祖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说！”程元睿又提高了半分声线，眼中仿佛红光一闪。 白祖似乎被吓住了，连忙单膝跪地，向程元睿抱拳回道：“回公子话，属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昨夜睡眠似乎过于昏沉，因而即使听到公子的召唤也没有反应过来。” 呆呆站立着没有说话的白腾似乎正验证了白祖的这个说法，然而，程元睿却发现白腾的眉头似乎有着一丝皱起。 摆手让白祖站起来退到一边，程元睿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让自己稍等平静了一些，这才走到了白腾的面前，微微眯起了眼：“怎么了？” “请公子责罚。”白腾朝程元睿行礼道。 “何罪之有？”程元睿又来回慢慢走了两步，才渐渐觉得似乎把自己的状态找回来了。 “公子分明传唤了我们二人两次，我们却没有反应过来。”白腾低下了头，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更有些心惊。 “你知道？”程元睿一时有些愕然。 “公子传唤了我们两次？”白祖听完白腾的话，更是面露惊讶。他完全没有察觉。 “只是觉得公子刚刚的口气似乎有些不对。”白腾说道。 “呵呵。”程元睿没有说话了，眼睛直直看着白腾几眼，最终“呵呵”变成了叹气。 沉默了一会儿，程元睿才像是刚想起来一般，问道：“今天你们二人要去做什么？” “……”白腾和白祖相视一眼，对程元睿行礼道：“全凭公子安排。” “白祖随我去福华客栈吧。”程元睿想了想，说道，又沉吟了一声，“至于白腾……”对了，白腾是回来做什么的？…… ……怎么好像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今天翠娘怎么动作这么慢，这个时辰了都不来侍候。”白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地自言自语道。 然而房间的人的功夫之高，耳朵更是灵敏，又怎么会错过他的自言自语。 “……！！！”程元睿和白腾因为白祖的这句话，同时心头一震，犹如醍醐灌顶，内心突然一片光明。对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翠娘！ 程元睿终于想起来刚醒时心头那没由来的心悸是怎么回事了。一想起来，他自己也不由得面露讶色，更止不住心寒！刚刚，他可是在椅子上醒过来的！而刚刚醒过来的他，却丝毫没有发现这有什么不妥，甚至于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是从椅子上醒过来的，而非床上。 为什么会这样？又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瞬间，程元睿的心里充满了谜题。 然而，此刻的他也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走！去看看翠娘！”程元睿的脸色变了变，肃然道。 “是！”白腾低声应道，跟上了程元睿的脚步。 只有白祖，还留在原地，微微有些愣神。(未完待续。。) ps：努力双更中…… 162 浓重呼吸 天已经大亮了，向来不是很严谨的睿王府在晨光之中，更显得肃静诡异。偌大的王府之中，竟没有几个清醒走动的人。有三三两两迷迷糊糊没有目的的护卫奴才在走动，剩下的，便是三三两两横七竖八地倒在了他们各自的屋子中，床上地上桌子上，各种地点应有尽有。 程元睿没有空去查看这些，而是吩咐了还有些呆愣的白祖，让他在确定自己已经清醒了之后，再去好好看一看。 程元睿猜测，既然连自己都倒下了，也这样平安到天明，那他的睿王府也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那个被他差点忘记了的翠娘。 毫无疑问，做了这件事的那人的目标，一定就是翠娘了！ 到底是谁做的？程元睿暗暗心惊。照这一手，怕是不好善了了。 但愿翠娘没有事。程元睿只能在心里暗暗这么想着。 翠娘的房间不是很偏僻，距离程元睿的院子，照程元睿等人的脚速，大约也就半盏茶的时间。 程元睿常年不在睿王府中，因此他的院子也不怎么留人，即使是像翠娘这样子常常给他打扫、侍候他的生活的人，也在程元睿没有回来的时候，是不住在里面的。 远远第一眼看见到翠娘所在的这间小院的时候，程元睿听到白腾在身后渐渐浓厚的声音。他的心头也同样不轻松，翠娘的嘴咬得这么紧。必定里面大有文章。程元睿觉得，他还是太大意了！ 尽管心抱侥幸，总需要见到人才知结果。 顾不得其他地推门而进，程元睿和白腾放眼望去，翠娘正背对着房门，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只是呼吸明显浓重。 见状，程元睿稍微出了一口气。还活着便好，呼吸浓重也不能说明太多问题。 然而。当白腾率先上前去查看的时候。程元睿听到白腾狠狠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便又觉得，事情麻烦了。 果不其然，程元睿只看一眼便知道为什么白腾会倒吸一口凉气。而又为什么翠娘要背对着房门口了—— 屋里的空气很干净。毫无血腥气味。这是程元睿刚刚下意识出了一口气的原因。然而或许是最近郁扶摇安静了些，他竟然忘记了郁扶摇的拿手好戏——毒。 衣裳干净平整，而翠娘脸上的表情却是扭曲的。咬牙切齿青筋毕露。又冷汗淋淋。嘴唇早已乌紫，面上红一块青一块，像是被乱拳打过一般。但是程元睿知道，这一定不会是。 见反应过来的白腾要去扶住翠娘，程元睿下意识阻止了他:“别动！” “公子……”白腾愣了一愣，没明白程元睿的意思， 虽然照程元睿的意思停下了，心里却很是着急。 “她中毒了。”程元睿严肃地说，伸手拦住蠢蠢欲动的白腾，又查看了几眼，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丸交给白腾，“拿东西包住手，再把这个喂给她吃下去。” “是。”白腾恭敬应了一声，匆匆忙忙从隔壁屋子的桌子上扯来几条叠放好的布巾。再回来时，程元睿已经帮他倒好了一杯清水。 白腾感激地看了一眼程元睿:“多谢公子。” 程元睿摆手，让他赶紧把药丸替翠娘喂下。 程元睿没有在一旁观看，而是走出了房门，在院子里仔细查看了一番，又走到院子之外去。即使他查看得很仔细，却还是没有什么发现，不由得令他自己不满。 即使到了这时候，整个睿王府依旧懒懒散散，没有几个人在其中走动，没有一丝朝气。程元睿心里说不清楚自己对此是叹息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他真的很少回来这个地方。 突然，赵亮杰急匆匆从院外跑来，或许是出门急了，即使衣冠端整，面容肃整，但是鬓角却没有如平时一般一丝不苟，而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凌乱。 程元睿没有说什么，便见他匆匆来到自己面前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程元睿看着他没有说话。原本确实是吩咐了他要好好看好翠娘，然而他也吩咐了暗卫。这个结果确实出乎人意料。 沉默可以意味着很多事情，赵亮杰有些战战兢兢。 而这时，屋子里却又有了动静。 “翠娘？翠娘！”屋子里的白腾发出了惊呼，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元睿连忙转身进去查看。他面前的赵亮杰张了张嘴，但没有程元睿的吩咐，却是不敢进屋，只好在门口守着，眼睛里却是含着担心的。 “怎么回事？”程元睿一边过去，一边沉声问道。 “公子！”白腾有些激动，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不够沉稳，连忙深呼吸了一次，才对程元睿答道：“回公子话，翠娘的脸色已经全部变得乌青，怕是……”白腾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心里有些难受，便更不想面对这可能的事实了。 程元睿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突然伸手，赤手抓住了翠娘的手腕。 “公子！”白腾又是一声惊呼。 “公子。”门外，白祖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表明他已经清醒了许多了。 程元睿制止了白腾的着急，又隔着门吩咐道：“王府中的状况，便由赵管家去查看清楚了。” “是。”赵亮杰对着门口行了一礼，又抬头看了看那洞开的房门，低头领命而去。 “白祖。”程元睿听到赵亮杰离开的脚步声，又吩咐了一句。 “属下在。”白祖在门外没看见程元睿，只对着门行礼道。 “你速速前往福华客栈请郁小公子前来。便说有奇毒，需要他帮忙。其他不必多说。”程元睿微压着嗓子，对白祖吩咐道。 “是。”白祖恭敬道，顿时飞掠而去。 程元睿坐在床头，手指依旧搭在翠娘的手腕上。他不是什么大夫，但基本的药理他还是懂一些的。很微弱的脉象，就像那条只剩一口气一般的生命一样，仿佛下一秒便能消失。 接下来，便是要争分夺秒了！ 程元睿的呼吸，也渐渐重了。(未完待续。。) 163 迟 85_85525小风吹，空入大堂。 在赵亮杰的竭力安排，又下了重手段之下，安静得过分的睿王府终于开始热闹起来。若是站在前院的中间，放眼望去便能知道，打着呵欠晕晕沉沉的下人被一个个用冷水泼醒，实在不行，便直接拿了棍子。这样，不清醒过来，也是不行的。 程元睿听着外面渐渐热闹且有序起来，心里多少有些高兴。 “公子。”早已放开了翠娘的白腾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但又觉得似乎不对，便对着程元睿低声提醒道。 “嗯。”程元睿随口应了一声，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白腾看着程元睿停在翠娘腕上不动的指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劝阻，内心有些挣扎。然而程元睿却像是半分也没有察觉一般，仍旧那么一动不动，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 白腾见此，也只好作罢。公子有公子的意思，并不是他所能干预的。再说，他已经提醒过一次了，若是公子觉得不妥，他早已行动，根本不需要他提醒第二次。 天愈加亮堂了。 白腾回到了暗处已经许久，他一边看着程元睿和翠娘的状况，一边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然而白祖却至今未归。 算算时间，应该是差不多该到了才是，又是因为什么误了时间呢？白腾心里暗暗着急。 翠娘的状况看起来很不好。虽说从刚刚开始便一直看起来很不好，吃了程元睿给的药丸之后，除了那一下子的突变外，至今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呢？毒这种东西，有时候可以潜伏很长的时间，而更多的时候，它是凶险得让人措手不及的。 天越来越热的，而程元睿的呼吸也越来越浓重。 从白腾站定的角度，并不能看见程元睿的正脸，也只能看见翠娘脸色的一角。然而屋子里最隐蔽的暗处便是在这里。所以白腾也没有办法。暗卫必须停留在黑暗之中，而不能长时间地曝光在光明之下，更不能让人轻易察觉。 白腾只有在此刻觉得心里有些戚戚然。 而又站了一小会儿。白腾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且不说白祖还没有回来，公子的呼吸，却已经和翠娘同频率了！看着程元睿在翠娘腕上那一动不动的指尖，白腾终于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 “公子？”白腾按捺不住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在程元睿的身后轻声请示道。 “嗯。”程元睿应了一句，一如他从前果断。却不如之前那般利落。 尽管经过了掩饰，白腾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有气无力。白腾不由得皱眉，在他身后行礼道：“公子，得罪了。” 说着。白腾正想上前，却听程元睿一声低喝：“站住。” “公子……”白腾想要解释什么，但是程元睿却不想听。 “别动。”程元睿又强调了一次。 他的脸也已经开始发黑了。 没想到这毒真的这么霸道。他不过是碰了翠娘的手腕。便就已经染上了。之前他也想到了，让白腾注意了。但是他自己却由于情况紧急。不得不冒一番险。 程元睿在心里对自己“呵呵”地笑。 没想到，还真的栽了进去了。 程元睿感觉有些疲惫，但强忍着没有闭上眼。呼吸，不由得更加浓重了…… ………… 白祖走出了王府之后，才又懵懵懂懂地发现，自己的目的似乎有点不太明确。 或者说，他只是下意识应承了公子的话，却没能真正记住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白祖自然是知道的。 在各家的房顶上悄无声息地跑了一圈之后，白祖才朦朦胧胧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出来找人的。因为自从公子最爱吩咐自己的，便只有找人一事了，否则，他便是跟在公子身后的人。 其实照这么说起来，他这个暗卫并不是很合格。因为他总是跟在公子的身后，现于人前，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以来。 白祖找到一个角落，站着思考了一会儿，不甚清晰的脑子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个貌若天仙的姑娘。然而这个姑娘的面目却有些模糊，想不起来是哪位。 或许，该去问问魅？白祖迷糊的脑子里突然想起来这么一个人。但是，他走出了几步之后，又觉得不对了。 魅这个暗卫，似乎已经许久不见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然而…… 白祖茫然了。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对自己的下一步感到茫然，不知道应该去做什么。 不得已，白祖又退回了角落里，开始了冥思苦想。 但他并没有想很长的时间。白祖才刚刚有点模糊的头绪，远远的，便传来了小小的动静，像是有谁在快速靠近。 脚步声很不熟悉。 白祖没有犹豫地在第一时间便离开了那个角落。 对于暗卫而已，连熟悉的脚步声都不一定能信任，更何况是不熟悉的脚步呢？暗卫是隐藏在黑暗之中，而不应该暴露在阳光之下，所以不应该轻易与别人有接触，打照面也是忌讳之一。 这一刻，白祖身为暗卫的本能发挥了作用。 离开了的白祖，便不再知道角落里发生了什么。而离开了角落的白祖，在四处乱窜之下，终于看清楚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京城。人群。王府。毒。 一个个关键词，在他面前蹦了出来，白祖迷糊的思绪在刺眼的阳光中，终于恢复了正常，记起了之前程元睿的吩咐。 想起程元睿吩咐的声音，想起王府里诡异的安静，以及他在不甚清楚的思维的状况下所看见的状况，白祖在瞬间白了脸。 千万要来得及啊！白祖看着已经逐渐刺眼的阳光，以及逐渐炽热的温度，心里变得冰凉，急急忙往福华客栈的方向窜了出去，一路疾驰。 白祖原先所在的角落里，一个人阴沉着脸色站在那里，看着没有来得及抹去的痕迹，眼神中隐隐散发着热气。 来迟了一步！没想到居然还能被他跑了！ 哼。许久，那人才在鼻孔之中发出了一声冷哼。没事，想要收服，他还很有机会。 更有时间。(未完待续) ps：万分感谢沐沐的888支持~\(≧▽≦)/~。 164 急 85_85525郁扶摇醒得早，天还不到蒙蒙亮的时候，她便已经睁开了眼睛，而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郁扶摇心里清楚是昨天睡多了，便也不介意爬起身来。 站在窗外长长地吐出心中的浊气，郁扶摇伸展伸展身体，觉得今天心情舒畅了许多。 每日清晨的例行拳法很是顺畅，郁扶摇想了想，没有只是一两遍便停了下来，而是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然而思绪却是在放空，不停地思索着近来发生的事情，思索着娘亲的考核题目。 各种各样的假设在放空的脑子里一个又一个的冒了出来，郁扶摇着迷了一般一个又一个地推算着。 不知不觉，云卷云舒。 当房门被敲响的时候，郁扶摇从沉思中惊醒，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之中，天已经大亮。而她自己满身大汗，手脚发酸。 郁扶摇愣了一愣，竟有些被自己吓到了。 从不曾走神到这个地步，也说不清心里该是什么感受。大约以前因为都是有人守着，才得以平静到今日吧。 记起曾听娘亲提起过，专心致志到最后可以忘记身边所有的事情，甚至浑然忘我。郁扶摇曾以为照自己的认真，一定经历过了很多次。 然而比起今天，简直不堪一提。而原因又是那么呼之欲出。 郁扶摇又一次觉得，果然家里是真的好的。 或许是见郁扶摇长久未回话，而天已经是大亮，怕出什么意外，门外的人又一次敲响了房门，并一边敲一边问道:“郁公子。可需要用早膳了？” 是那个被程元睿留下来的护卫的小队长，也真是尽忠职守，虽然郁扶摇并不想理会他。 “郁公子？”那小护卫队长又敲了敲门，言语之中已经带了些许紧张，说不定已经打定主意，若是郁扶摇再不回答，他就要踹门进来看看状况了。 “……不。”郁扶摇想了想。终于在小队长即将付诸行动之前开口了。 “郁公子可有吩咐？”听到郁扶摇的回答。那小队长也松了口气，又问。 郁扶摇听着那明显放松下来的语调，有点想笑。和白腾等人比起来。他的功力真是差得太远太远。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郁扶摇没有准备和小队长说太多，见他问了，便也就让他去准备了。 “是。”小护卫队长有些奇怪。但是他似乎没有询问的权力。 郁扶摇在房间里又坐了一会儿，确定小队长已经离开又回来了之后。郁扶摇查探了一番自己的身体状况，随手便给自己配好了药草包准备一会儿用来泡在水里，缓解这一身的酸痛。 并不是什么大事，所以郁扶摇做得很随意。但随即。她想到了刚刚打拳过程中想到的那些东西。 可不可行呢？郁扶摇一边想着，又重新洗漱了一番。只这么一小会儿的时候，郁扶摇已经下定了决心。 试试吧。 郁扶摇看着桌面上那半桌子的小药瓶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大致整理了一番。客房的门便再一次被敲响了。 “郁公子，水送来了。”小护卫队长在外头停顿了一下。大约是去检查热水了，而后才敲响的房门。 还是很认真的啊。郁扶摇默默地想。 打开房门让他们进来，泡好了药草包，郁扶摇等了一会儿，试过了水温之后，也把自己泡进去。 水汽氤氲，草药的香味在其中翻滚酝酿，就像越酿越香的酒，令郁扶摇全身放松，一身酸痛在这里面变得微不足道，很快便消散一空了。 舒服的感觉在酸痛之后更加销魂，郁扶摇将自己泡在木桶之中，昏昏欲睡。 阳光持续高升，而郁扶摇毫无所觉。 “叩叩，叩叩叩。”几声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郁扶摇还沉浸在迷糊之中没有清醒过来，自然也没有半分反应。 或者，其实郁扶摇听见了，只是她不想理会。 然而，这次的来人，却不像之前那么有耐心了。 “砰砰，砰砰砰！”越来越大力的动作已经不能称之为敲了，犹如要砸门一般。 郁扶摇倏地从半梦半醒之间惊醒过来，提高声音问道：“谁？！”哪个没脑子的不知道她这时候在沐浴吗？就算她一直被误认为是“公子”，但也不是能这么随便的吧！ “郁小公子，是我，白祖，有急事。”外面传来一句着急的回答，听声音便能知道来人有多慌乱。 什么急事能急成这样？估计连小护卫队长的解释和阻拦都没听到和注意到。 这可是白祖啊！ 郁扶摇不由得心里一颤，开始一点点发寒，指尖几乎拿捏不住布巾。但是没见到人，什么都不好说，郁扶摇连忙稳住自己的情绪，又提高声音回到：“在外面等着！我马上出来！” “……是。”白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低头安定了下来，退到一旁站好。 小护卫队长看着白祖的样子，终于有机会偷偷抹了抹自己头上的汗水。白祖大人刚刚直接从外头冲进来，一句话也不说便开始敲门，还没敲几下便差点砸门了。要知道郁公子可还是在沐浴啊！即使时间过了这么长了，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在郁公子还没有吩咐之前，就这样，万一……那可就全完了啊！…… 幸好幸好。 白祖一脸着急，让小护卫队长的“幸好”只敢存在于心里，而不敢流于表面。只是他心里泛着嘀咕却是不少的。是什么事能让白祖大人失态到这般地步？ 小护卫队长严肃着脸守在门前，默默猜测着。 紧闭的房门被打开了来，一身整齐的郁扶摇头发半湿，挽在头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然而她已经顾不得太多了。 “怎么回事？”郁扶摇着急地问。 但白祖还没来得及回答，郁扶摇已经是脸色一变，一把揪住了白祖的手腕，细细把起脉来。紧接着便是一声沉吟，有些奇怪道，“这个是……” “是毒？”白祖着急地问。 “不……” 郁扶摇还没说话，白祖已经着急地拖着郁扶摇的手就要往外走：“快，府里的人都中了毒了！”……(未完待续)。 165 救 本想甩开白祖的手，听完了白祖的这句话，郁扶摇却是顾不得太多了，急忙跟上白祖的脚步，连声问道：“怎么回事？” “就是中毒了，倒了一地的人，叫不醒，唔，公子似乎没事，但是在翠娘的房间里。白腾也在。”白祖见郁扶摇跟上来了，便也放开了抓住她的手，也对郁扶摇的问题进行了解释。 然而，他的解释却有些乱七八糟，让郁扶摇有些糊涂了，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好像很严重的样子……然而白祖身上的药…… 并不算是什么毒，只是来自于偏远小地方的一种草药而已，有混乱神智的作用，用量大的话，能使人失忆。但是这个并不是永久性的，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而已。 郁扶摇曾在她娘亲的《毒物大全》中见过，也见过娘亲的标本，栩栩如生的样子，各种细节都能看得很清楚，而它的味道、表现、用法、用量等等一切，都被很详细得记载在一旁。郁扶摇记得很清楚。 “多久了？”郁扶摇问。 “额，两个时辰了吧。”白祖看了一眼天色，不甚肯定道。 郁扶摇便不问了。 回答里总是加了那么多不肯定的语气，足以证明他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但是程元睿仍是派他来了。 郁扶摇心里想到这一点，便不由得更着急了。 不做马车。不走寻常路，郁扶摇和白祖两人各自用轻功一路飞掠而去，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睿王府之中。 连正门都没来得及走，两人直接从屋顶翻了进去，一路去往翠娘所在的院子。 睿王府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到处都是人们在劳动的样子。然而郁扶摇从他们的眼神之中便可以看出，他们不过都是被迫清醒，药效并没有真正过去。 郁扶摇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这到底是谁做的？ 屋子里，等到接近暴躁的白腾听到了动静，连忙跑出来查看状况。 一见到郁扶摇。白腾的脸上现出了一种释然却又更着急一般的矛盾的情绪。 “怎么样了？”郁扶摇问白腾。 白腾的眼神看起来比白祖清明太多了。 “王爷中毒了。”白腾对郁扶摇低声说道。满脸严肃。又带着半分暴躁，半分焦虑。 郁扶摇的手指一颤。难道是真的？ “我去看看。”郁扶摇说完，急忙往屋子里跑了进去。 第一眼看见程元睿的脸的时候，发黑的脸色让郁扶摇几乎手软。差点连心跳都停止了。但郁扶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认真看去。才发现原来没有那么严重。 “别动。”见郁扶摇想要扶开自己，程元睿连忙提醒道。但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不仅是说话有气无力。他的身体也是发软，没有半分力气可言。 “我比你懂。”郁扶摇不在意地说，像是提醒，也像是骄傲。她确实有可以骄傲的本事。 程元睿听到这句话，明明觉得自己应该担心，却又不由得在嘴角泄露了一丝笑痕。 但是，他很快想起来还在床上躺着的翠娘，虽然有些对不起郁扶摇的关心，但是程元睿还是提醒道：“你帮忙看看翠娘，别让她死了。” 郁扶摇正在程元睿的身边忙活着药粉的配制，她只是碰了一下程元睿，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候听到程元睿的提醒，郁扶摇抬头看了一眼程元睿，而后才转头去查看翠娘的状况。 郁扶摇的那一眼，让程元睿很是莫名，读不出她的意思。 “死不了。”郁扶摇看了看，对程元睿说，一边说着，一边从头上的簪子中旋出了一根银针，对准翠娘的喉咙便扎了下去。 在暗处看着的白腾差点叫出声来，还好他控制住了自己。郁扶摇看了他的角落一眼，没有说话。 白祖已经自动和管家赵亮杰汇合，去完成之前程元睿的吩咐，也还好他不在，否则照他现在这么个不太理智的脑子，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郁扶摇想到这一层，突然觉得程元睿很厉害，就像未卜先知一样。 扎住了那一针之后，郁扶摇便没有再对翠娘有所动作了，而是又继续摆弄她刚刚调配了一半的药粉。 “就这样？”程元睿有点沙哑地问道。 郁扶摇又看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继续说话：“别说话，你会坏了嗓子的。” 翠娘身上和他身上的毒并不是同一种，下毒的人，真是好高明！ 郁扶摇急得脑门上的汗一丛一丛的，然而她手上的动作，却依旧一丝不苟。 程元睿有些着迷地看着郁扶摇的动作，越看越觉得郁扶摇厉害，无论气质或是其他，都是那样子天塌下来，她也能屹立不倒的感觉。 这个小姑娘，到底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呢？ 分了好几份，逐一加了水涂抹在布巾上，再逐一贴到程元睿身上对应的穴道上，郁扶摇紧张得手都快要抖起来了。别急别急，有时间的。郁扶摇安慰自己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做好自己要做的事情。 “嘶……”看着郁扶摇的动作，程元睿本不放在心上，谁知当那些布巾碰触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程元睿竟忍不住倒吸了几口凉气。酸麻痛痒，各种滋味无一不具，这让没有心理准备的程元睿不由得出了一点小丑。 看着程元睿的样子，郁扶摇抿着嘴偷偷在心里笑了。 “就这样？”程元睿又忍不住问。 “嗯，你休息一下吧。”郁扶摇说，招来白腾，让他把程元睿送回去他自己的房间躺着。 程元睿却是不愿意，只让白腾扶他到一旁的圈椅上坐的。 看着程元睿那没有力气到仿佛没了骨头一样的模样，郁扶摇不介意地摊了摊手，只要他不觉得不舒服，也不觉得在下属面前丢脸就行。 当即，郁扶摇不再理会程元睿，转而看向了依旧躺在床上的翠娘，吓人的银针正插在翠娘的喉咙上方毫厘之处，印在郁扶摇的眼中，一派严肃。(未完待续。。) 166 闹 时间临近晌午，发觉自己饿了的郁扶摇才想起来如今的整个王府都是一群迷迷糊糊的人。 翠娘身上的毒还不好动手，郁扶摇便没有再继续盯着，转而让白腾关注着，而她自己则是去为那一王府的人开始调配解药。 好在她向来喜欢把所有的能带的东西都放在身上。虽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但是由于解决方法过于简单，以至于她想多做些什么…… 郁扶摇嘿嘿地笑了。 程元睿许久未见她露出这个笑容，心中也很是好奇，当即不顾自己还没完全恢复的身体，饶有兴趣地想凑过去查看。 郁扶摇看了他一眼，大约是在盘算着可不可以。不过，看在程元睿这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的模样，郁扶摇还是心软了。 把所有的东西都扒拉到程元睿的身旁，郁扶摇对程元睿露出来的那丝笑容视而不见，只专注地进行着自己的想法。 程元睿脸上的那抹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他敢这么好奇，自然是确定郁扶摇不会对自己下手。至于为什么他这么肯定…… 在看见郁扶摇奔进来的那一瞬间，程元睿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便隐隐有一种感觉了。他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保持了太多的注意，甚至已经成为他日常的重心之一。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可其中的变化，细想起来。有时候真是让人不由得心惊。 所以程元睿决定做一个小试探，在发现了郁扶摇的紧张之后。 如今这么看来，他的试探该是成功了的吧？ “你这是在做什么？”看着郁扶摇那些不假思索的动作，程元睿露出来的笑意渐渐收敛，从疑惑到惊恐。 “解毒啊。”郁扶摇听出了程元睿口气中的惊恐，越发愉快了。 辣椒花椒胡椒八角等等等各种他完全认识的辛辣味的平时只用以调味的东西被郁扶摇用娴熟的动作糅合在了一起，加上了蜂蜜以及另外两种不知名的药材粉末制成一个个蜜色的小药丸，看起来有些可口，但目睹了全部制作过程的程元睿只觉得很可怕。 郁扶摇加的量，可不是一般的痛快啊！ 郁扶摇稍微等了等。然后交给了不知情的白祖。 “……”白祖不解地接过郁扶摇递给他的东西。没有反应过来程元睿和白腾脸上的怜悯是怎么一回事。见郁扶摇一直看着他却不说话，白祖只好问了出来:“郁公子，这些药丸是？……” “给你们的解药！”郁扶摇愉快地说，把“解药”两个字咬得很重。 白祖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给谁的解药。怎么这么多？” “给你们的。”郁扶摇一本正经地看着白祖。对他说。 程元睿对白祖那副傻样表示不忍直视——傻成这样了，真是活该被坑啊！ “……”白祖显然已经忘记了一开始他把郁扶摇找过来时，自己所说的话了。 郁扶摇没工夫等白祖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又累又饿，不想多做等待。“拿好了，给所有人都分上一颗。”郁扶摇对白祖吩咐道。 白祖看向了程元睿，程元睿想了想其中的成分，沉默了半晌，在郁扶摇半是威胁半是期待的眼神中，沉重地点了点头。 白祖领命。 “直接嚼，一个时辰内不能喝水。”郁扶摇在白祖的身后又愉快地嘱咐了一句。 “……是。”白祖慢了半拍才回道。 “我饿了，快让人煮饭哦。”郁扶摇又挥了挥手，着重强调道。 “是。”白祖回身又行了一礼，离开了。 白腾远远看着白祖离开的身影，不由得拍拍胸口，暗暗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白祖现在迷糊到没能想起他来，不然，照他那种认真坚持的劲儿，一定会逼他吃下去的。 唉！认真有时候是个让人心情复杂的词汇。 程元睿和白腾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白祖离开，然而郁扶摇却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考虑到即使王府里的人们都已经清醒了也不会那么快就送来她需要的午膳，郁扶摇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掏出了许久不吃的能饱饥的药丸，丢了两颗到嘴里——她拥有的时间事实上并不多。 面对程元睿和白腾的困惑，郁扶摇随口介绍道:“能吃饱。” 程元睿犹豫了一下，提道:“我能试试吗？” “可以。”郁扶摇也不废话，直接倒出一颗塞到程元睿嘴里，并帮助他咽了下去。甚至程元睿来不及品尝到其中的味道。 程元睿被郁扶摇放肆的动作惊得浑身一僵。而纤细的带着微微热意的手指划过他的唇瓣，带着扑鼻的清香，几乎让他在一瞬间沉醉了。 “……”程元睿的异样没有被郁扶摇发觉。她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做完这件事后，也没有询问程元睿有什么感觉，而是看向了白腾:“你要试试吗？” 白腾几乎把头摇断了。 “好吧。”郁扶摇并不觉得可惜。只要白腾觉得他自己没有问题便好。 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躺在床上的翠娘身上，只见那根银针已然发黑，郁扶摇若有所思。 吃下了药丸的程元睿原本是注意着郁扶摇的动作的，然而突然间，他的小腹涌起一股热意，就像下身被泡在温泉之中一般，舒服又略显怪异的感觉，不由得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由得让他把注意力放回了自己身上。 “……咦？”程元睿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不由得轻声叫出声来。那股热意在身上并没有停留多久便散去了，而散去了之后，程元睿发觉自己原本因为没有用早膳，也快完全错过午膳而抗议的肚子竟然真的不闹腾了！ 真是太神奇了！惊讶了半晌的程元睿敬佩地看了郁扶摇一眼。 郁扶摇对此熟视无睹，就像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样。 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此刻的她一脸严肃地看着翠娘的样子，手缓缓伸出，最终坚定地捻住了那枚银针。 深吸一口气，郁扶摇快速地抖动着捻转手中的银针，一圈一圈，犹如在与死神抗争一般。(未完待续。。) 167 治 85_85525乌黑的血一股一股地从翠娘身上那被银针扎开的地方，浓稠而恶臭的味道几乎弥漫了一整间屋子。 “咳咳。”程元睿有些不太适应地清了清喉咙。那味道一直刺激着他的鼻子和喉咙，让他有点经受不住，眼前也跟着一阵阵发黑。 听到程元睿的声音，郁扶摇头也没回地对白腾吩咐道:“把怀守送回房间去。” 白腾闻言看向了程元睿，只见他脸上有些乌青的意思，似乎又一次中毒的样子，让人十分担忧。于是白腾走上前去欲扶起他，但程元睿却不愿意接受。 “不回房间的话，也要去院子里坐着。”郁扶摇不用回头便能知道程元睿的反应，于是，她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又再一次提醒道。 郁扶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份都没有偏离她手中的银针，额头上已然开始见汗。程元睿看着都觉得心疼。 “那你呢？”程元睿低声问道，声音有些暗哑，说明他已经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了。 “我没关系。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郁扶摇故作轻松道。 程元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去门外等你。”郁扶摇看起来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不能再随便受影响了。 “去吧，接下来的治疗，你们也不好在场。”郁扶摇猜得到程元睿的意思，知道他的担心，不由得又解释了一句。 “嗯。”程元睿轻轻应了一声，走出了门外。 白腾紧随其后，随手关上了屋子的门。 门外的太阳有些大，院子里有遮荫的树，然而树下却没有可供休息的桌子。程元睿没有在意。走到树下站住在那里。 “公子……”白腾想劝他去休息，程元睿的脸很苍白，似乎并不适合在这里逞强。 程元睿摆了摆手，知道他的意思，却不想让他说完。他有些担心，不想离开。 虽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他的精神却很好。也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太大问题了。 在白腾不太赞同又诧异的目光中。程元睿撩起衣摆往并不是很干净的地上一坐，开始运功调息——有点发热的身体，似乎是因为药效开始发挥了。对身体大有裨益，可不能浪费郁扶摇的关心。 白腾见状，也只好独自隐入了暗处，继续他原本的职责。 不远处的屋子里很安静。白腾终究还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它，不知道里面现在是什么状况了呢？郁公子尽管有些好玩。但对于救人这方面来说，一直都是很认真的，白腾不担心她搞怪，然而之前看见的翠娘的状况依旧让他很担心。 院子外慢慢喧闹起来。白腾回过神来，才发现都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撕心裂肺的声音把白腾吓得一哆嗦，准备往外奔的脚步却在跨出一步之后收了回来。 对了。郁公子的“解毒药丸”…… 白腾身子一抖，站回了原处。默不作声了。 没多久，白祖颤抖着身子来到了院子之外，发苦的脸，几欲抓心挠肺的动作，看得白腾满心庆幸，还好他清醒得早。 “……”白祖站在院子门口，像是哑了一般，张了张嘴又没有发出声音来，连白腾都替他着急了。 没多久，白祖似乎放弃了对发出声音的尝试，他难受得恨不得此刻灌下一水缸的水，然而郁扶摇的吩咐他还是记得的，不敢随意造次。 王府里头比他更难受的大有人在，如今好多人都在满地打滚，也就一些向来无辣不欢的人在这种时候才会比较淡定。 一眼就找到了适合暗卫隐藏的角落，白祖拼命地对着那个地方打手势，让白腾过来。 白腾忍笑忍了半天却并不完全成功，当他一脸笑意地出现在白祖面前的时候，毫无意外地收获了白祖的哀怨怒视。 白腾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白祖也没办法。郁扶摇的恶趣味很多，谁让他刚好撞枪口上了呢？ 瞪了瞪白腾，白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暂时发不出声音来了，又打着手势问白腾如今院子里的状况。 白字辈之间有特定的手势交流方式，所以两人沟通起来并不是特别麻烦。 “公子在调息，郁公子正在替翠娘解毒，你想个办法让王府里安静下来，这样不行。”白腾笑够了，才严肃地对白祖说道。 白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他倒是很想啊，问题是郁公子的手段太非人了啊！ 但是白祖也知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在这么嚎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皇宫都来人了！ 白祖准备离开，白腾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了他:“阿祖等等……” 白祖回头，挑了挑眉，用表情问他还有什么事。 “你出去的时候注意一下……”白腾隐晦地比了个手势。 白祖定定地看了那个手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清理。这就是白腾的手势的意思。 这确实是个好时机，判断是内贼还是外患的机会。尽管不是特别准确，但至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白祖转身去办事了，白腾又换了个暗处隐藏着了。 程元睿稳如泰山地在那里调息，屋子里依旧很安静，白腾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专注于自己的职责。 时间流逝，并不知道过了多久，热意越来越明显了，连茂密的树冠也挡不住太阳的毒辣，程元睿的额头早已见汗，然而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太多。 王府里剧烈的动静渐渐停歇了，白腾才轻轻松了口气，却听屋子里也传来了动静。 “嘭，嘭。”间隔不长的两声闷响，听起来就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白腾一愣，目光一凝，急忙想过去看看状况。 然而程元睿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程元睿已经倏地睁开了双眼，浑身的气势一变，直接从坐着的姿势奔了过去。短短几步路的距离，他竟然着急到用上了轻功。 白腾又是一愣，而后才跟了上去。 房门被重重推开，程元睿冲进去的第一眼，便看见了一身血污倒在了地上的郁扶摇……(未完待续)。 168 光天化日 “小摇，小摇！”程元睿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住郁扶摇。 “别晃别晃……”郁扶摇用手抵着程元睿的胸口，下意识地回答。 “……”程元睿看了看自己一点其余的动作都没有的手，显得更担忧了。 郁扶摇十分难受地摇头。 “我没动。”程元睿不由得低下头对郁扶摇说。 “嗯？……”郁扶摇显然神志还是在的，只是不是很清楚，她慢慢推开程元睿抱住她的手，自己尝试坐了起来。然而在下一秒，她又倒了下去。 “小摇！”程元睿紧张地叫道，“你说，我来做。” “……带我出去。”郁扶摇头昏脑涨地妥协了。该死的毒啊！ 程元睿二话不说把她抱了出去。 白腾没走，留下来查看着翠娘的状况。 在外头歇了好一会儿，郁扶摇才慢慢缓过气来:“真是太大意了……”郁扶摇无奈地自嘲。 “怎么回事？”程元睿依旧担忧道。 “没事。”郁扶摇不愿多说，却是抓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起脉来。连她都不小心中招了，他要更小心才是。 天很热，树荫下也并不能减少多少热度，蝉鸣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开始了一段时日了。 四周像是安静了下来，有风轻拂，让心也不由得变得柔软起来。 郁扶摇仍旧被环抱住，坐在程元睿的怀里。手里抓着他的手腕，正在细细品脉。程元睿因为之前的过于担心，这时候也对这样惊风骇俗的姿势毫无所觉。 “公子！公……”白祖从院子门外快速跑了进来，有些莽撞，因着今天所遇到的事情一件一件让他还没能恢复惯常的冷静。 然而院子里看见的事情让他急剧地一收脚步，差点便扑倒在地了。 “……” “……” 程元睿觉得其实可以考虑要不要把这位年纪虽然比他大点，但做事似乎越来越不靠谱的暗卫换掉了。 白祖这时候才看清楚那院子里的两人是程元睿和郁扶摇，淡定下来之后却更不淡定了。 公子！光天化日！ 郁扶摇的脸色有些白，对白祖复杂的目光反应了半晌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院子。 程元睿眼尖地看见越走越快的郁扶摇脸上浮现的一朵可疑红晕。顿时心情愉快多了。 算了。白祖继续留着吧。程元睿想。 “为何如此慌张？”虽说心情是如此愉快，但面对白祖时却没有必要显露太多，程元睿淡下了脸色问白祖道。 “回公子话，韦公公来了。”白祖急忙行礼禀报道。 皇兄又有什么事了吗？程元睿一皱眉。连忙往会客厅而去了。 韦公公正背着手在睿王府的会客厅中着急地来回走动着。看到程元睿过来的身影。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睿王爷，您赶紧进宫瞧瞧吧，五皇子风寒几日都不见好。皇上正在大发脾气，要把御医们都砍了！……” 韦公公看起来就像是走投无路了一般。 “韦公公请稍等，我收拾一下即刻进宫。”程元睿看他这模样也问不出来什么，照皇兄的性格，韦公公说出来的这话可就不太对味了。 既然这样，那只有一个可能，宫里确实出事了，而且还是不能明说的事！ 程元睿快步走回自己的屋子，又招了赵亮杰过来:“你去把郁公子找来，让她同我一同进宫。” “是。”赵亮杰行礼领命而去。 郁扶摇本就没有走远，她跑出去的时候经过会客厅正好看见了韦公公在那里面转圈，心怕皇上有什么状况，便停下了脚步。 赵亮杰找到郁扶摇，郁扶摇立马点头答应了，却先跑回了翠娘在的那个院子。 “白腾。”郁扶摇朝院子里叫道。 “在。”白腾才想出去，便已经见郁扶摇跑进来了。 “……”郁扶摇先查看了一下翠娘的状况，见她的脸色和脉搏都已经恢复正常了，才对白腾叮嘱道，“等她醒了，先不要给她喂水，温一碗白粥，两天之内不要让她说话，会毁了她的嗓子的。” 郁扶摇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白腾自然不敢不当真了，连连点头。 见状，郁扶摇转身想走。但走了两步之后，她又回过身来。 白腾有些奇怪，正想开口询问，却见郁扶摇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招手让他过去。 白腾心里奇怪，但也不敢不从，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把之前怀守给你的我做的解毒丸化一粒在粥里。两天都要。”郁扶摇小心地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还躺在床上的翠娘听见端倪。 白腾被她说得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回头看了一眼翠娘，而后才对郁扶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郁扶摇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才真的离开了。 之前在给翠娘解毒的时候，她便已经发现了翠娘对外界的反应很是灵敏。她身上被下的毒很厉害，就是要让中毒者保持清醒，感受着毒性的蔓延，又不让让人知道。 不仅厉害，而且恶毒。 郁扶摇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娘亲哟，您什么时候能过来一趟呢？ 郁扶摇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下山的目的了。仿佛处处都有娘亲的影子一般。当年娘亲隐居之前，到底都做了什么呢？ 白腾慢慢地靠近还躺在床上的翠娘，她眼角有一道湿痕，淡淡的，却很新鲜。 白腾的心稍稍揪了一下，明白了郁扶摇这么悄声叮嘱的理由。 那么，还要不要继续呢？ 白腾走到窗边，轻轻敲了敲窗棂，是给自己一点思考的空间，也给翠娘一点声音的安慰。 或许翠娘已经恐慌了吧？做了那样的事情，本就跟她这么多年来根深蒂固的被教导有着大冲突。又因为程元睿。公子真的是一个好人啊…… 白腾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很大很亮，照得空气很热。他又看了一眼翠娘，未及二十的年华很美好，即使为人奴仆，但她还有公子这样的主子。 他是一个暗卫，向来存在于暗处，等待着主子的召唤。即使他常年不在主子身边，依旧如此。(未完待续。。) 169 更担忧了 奔驰的马车驶进了皇宫，不知道承载着多少人注视的目光。 郁浩然打着呵欠看着马车从自己的面前奔腾而过，淡淡的香味飘到他的鼻子中，让他稍微皱了皱眉。 怎么又进宫了？等娘亲来了，要让她好好管一管，宫里是能随便就进的吗？！也不看看多少事在里面！ 然而想到皇宫，便不由得想到了程元睿…… 郁浩然捏在手上的包子半天放不进嘴里。啧啧，真是影响胃口！随手把没吃过的包子送给路边乞讨的人，郁浩然不爽地拍拍手，进了一旁的空空如也。 “有钱人啊……”细小的议论熙熙攘攘，早已面熟了郁浩然的这张脸，也早已给他贴上了有钱人的标签。 有钱人啊，没有护卫啊…… 郁浩然对这些议论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里，并嗤之以鼻。 要来就快点，他正好手痒需要好好动一动！ “郁公子好。”余显站在空空如也的柜台边上对郁浩然恭敬地说道。 这一幕被旁观者看进眼里，更是肯定了他们的猜测。看看、看看！那位空空如也的掌柜的可曾对别人这样过！ 大肥鱼啊！有人双眼冒光地这么确定到。 郁浩然暗暗地哼了一声，把头往头顶一仰，把一个纨绔弟子的做法表现得淋漓尽致：“给爷倒壶茶，老地方！” “是，郁公子。”余显也多少能听到个一星半点。既然郁浩然想演，那就随他去吧。反正老爷那边也说了，随他们去。 放下半天没打完的算盘，余显便真的去给郁浩然倒茶了。 没错了！有人开始噼里啪啦地给自己算着过后能得到多少银两买多少东西，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了…… 正当他们在做美梦的时候，他们没有注意到，又有一个人进了这家不怎么起眼的小店，而这个人，却真的带了一个护卫模样的人了。 “你来了啊。”听到了动静，在桌子边无聊地喝着茶的郁浩然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又百无聊赖地转了回去。 “郁公子相邀。在下岂敢不来？”来人彬彬有礼地笑道。 “坐吧。”郁浩然努了努嘴，对那人说道。 “多谢。”来人说着，随手打发护卫去了角落自己倒茶休息去了，而他自己却坐到了郁浩然的对面。 一盏茶过后。郁浩然咳了一句清了清嗓子。终于在来人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了：“你要的东西。我能找到一点，但是不多。”郁浩然一开口，便让来人有些小失望了。 “有多少？”尽管有些失望。夏寒还是提起精神问道。 “想不想知道怎么得到更多的证据？”郁浩然却是不接口夏寒的话，而是扬起一个愉快的笑脸，很热心地问夏寒。 “你有办法？”夏寒激动地几乎站起来了。 “不是很难。”郁浩然眨了眨眼。 “还请郁公子赐教！”夏寒站起身来连连行礼。 “不用这样。”郁浩然摆了摆手。“先拿着。”郁浩然把放在身上的几张帛纸丢给夏寒，“你先回去捞点东西吧。”郁浩然又对着夏寒眨了眨眼。 夏寒看了一眼帛纸，又站起身来坚定地点头，眼中冒出了一丝丝精光：“我会的！” “去吧。”郁浩然不在意地说，也没有说到酬劳的问题。哎呀！这个都不着急，后面的才是大头啊！ 哎，他真是一个好哥哥！这是再给他亲爱的小妹攒嫁妆呢！这小妹啊，也快留不住咯！ ………… 被奔驰着进宫的郁扶摇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快被马车颠得跳起来了。再怎么舒适的装饰也承受不来这可怕的速度啊！ 到了下车的时候，郁扶摇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见程元睿和韦公公都有过来扶她一把的意思，郁扶摇连连摆手：“我自己可以的。”她真怕被他们一扶，要是不小心一晃，那估计就会吐得昏天暗地了。 “没问题吗？”程元睿担忧地问。 韦公公听见这担忧，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只是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飞快地想着该这么跟皇上报道这件事。睿王爷也会担忧了啊！可是担忧的对象，却是个公子…… 韦公公听见自己的心里在叹气。 “睿王爷，郁公子，请这边走。”韦公公往前走了一步，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对程元睿和郁扶摇说。 “韦公公前面带路便是。”程元睿说着，自己走到了郁扶摇的身后，准备一直看着她的状况。 郁扶摇没有注意到程元睿的意思，见韦公公这么说了，也开始带路了，她便跟了上去。 “五皇子的风寒是什么表现？”因为照顾到郁扶摇的不舒服，所以韦公公走路的速度并不快，郁扶摇也很快缓了过来，这时候的她才终于有精神开始问话。 “咱家说不清楚，似乎就是一直一直地咳嗽。几天几夜了都不见好，皇上怜惜五皇子的症状，把五皇子接到了玄清殿中居住。”韦公公很温驯地笑着对郁扶摇解释道。 玄清殿是皇上的寝宫，五皇子生病了居然还被接过去了？程元睿一下子就听出了不对劲。皇上的身体向来重于一切，一般而言，生病的人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轻易接近皇上，怕过了病气，这一次，皇兄居然力排众议把五皇子接到了玄清殿，怕的是，生病的不是五皇子，而是皇兄自己吧？ 程元睿的眉头微微一皱，想了许多许多。然而郁扶摇却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直接向韦公公问道：“可有御医开了药方？都开了些什么？” “御医们都是开了药方的，却没有什么效果，具体是什么方子，咱家也说不清楚，还是请郁公子亲眼去看看吧。”韦公公毕恭毕敬地说。 怕是皇兄一个方子都没有吃吧？！程元睿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皇兄的问题没那么简单啊！ 程元睿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前的郁扶摇。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就像胸有成竹一般，一边跟着韦公公向前，一边还在四处打量着周围的风景。 对了……程元睿心里“咯噔”一声响，想起了一件事。 皇兄身上还中着毒啊！程元睿想着想着，更担忧了。(未完待续。。) 170 谁病了 韦公公把他们送到了玄清殿的殿前便离开了，把程元睿几人送到这里过来只是他被皇上交代的任务之一，接下来，他还得再上一趟御医院。 程元睿和郁扶摇待玄清殿的小太监通报之后，这才双双进入。 玄清殿很大，宽敞华丽，又飘飘若仙境一般。那一路气势装饰，直叫没有见过世面的郁扶摇转不开眼。 程元威正阴沉着脸站在龙床的一旁，似乎没有注意到程元睿和郁扶摇两人的到来。程元睿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种疲惫感迎面而来，怕是已经烦恼了不短的时间了。程元睿看着皇上的样子，真怕他在此刻爆发开来。 “咳咳。”垂下的幔帐中传来了孩子的咳嗽声，站在床边的程元威像是被突然惊醒了一般，连忙靠了过去。 而刚一动作，程元威便看见了站在下面的程元睿和郁扶摇。 “来了啊。”程元威的动作一顿，直起了身子。但那种疲惫感却并没有散去。 程元睿有些惊讶地看向了程元威，又看向了他身后的幔帐。没想到，五皇子真的病了啊…… “小锐怎么样了？”程元睿问道。 “一直不见好。”程元威疲惫地说，又重新坐回到床边，“扶摇，上前来看看。” 程元威原本的口谕并没有提到郁扶摇，但像韦公公这样能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呢？ 这个看似要把程元睿召进宫里的口谕。事实上最终的目的就是在郁扶摇的身上。 “是。”郁扶摇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事实上，她早就按耐不住了。若不是之前程元睿一直强调着礼仪，她可不会理会那么多。 程元威摆了摆手，让她不用多礼。 郁扶摇上前。程元威却自己退了下来，走到外殿，又把程元睿也带了出去。 程元睿知道程元威有话要说，虽然他很担心郁扶摇的状况，但是还是跟了出去。 偌大的玄清殿此刻并没有多少人在其中走动，只是处处有着暗卫的存在。侍女上前来添了茶。便离开了。程元威看着那杯袅袅的温茶。也不开口，像是在思考，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程元睿不好出声，只好一直站在那里。耐心等候着。 “一会儿。带扶摇去给皇后看看吧。”程元威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突然说道，直接把程元睿吓了一跳。 “可是皇后娘娘凤体欠安？”程元睿问。 “……嗯。”程元威在一个短暂的沉默之后才点了点头。 也许吧。两人也已经快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然而这却不适合和程元睿说太多。 “皇后娘娘已经多日未出安清殿了。”程元睿试探着问道。 “……是吧。”程元威的回答看起来很淡漠。 虽然听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是程元睿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 去看看便知道了…… “对了。”在程元睿以为程元威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程元威又突然开口了，“小锐的事，不要告诉她，就算她问起来。” 程元睿不知道程元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是程盛锐的母亲，有何不能知道的。但是程元威的表情太过于严肃，让程元睿连猜测都不给予余地。 程元睿只能点头。 那厢，郁扶摇看到程元睿两兄弟出去之后，便急忙爬到了程盛锐的身旁。程盛锐是清醒着的，然而手脚发软，没办法坐起来。 程盛锐的眼神有些委屈有些感伤：“郁叔叔，我是不是再也站不起来了？”程盛锐几乎要哭出来了。 “谁告诉你的？”郁扶摇惊讶地看着他，“谁的医术这么垃圾？是哪个御医？我让怀守灭了他！”郁扶摇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没有谁，就是我觉得……”程盛锐沉默了一小会儿，这才小小声地开口。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郁扶摇有些惊讶于程盛锐的自我猜测，“只不过是生病而已。” “可是我吃了好久的药了，还是手脚都使不上力气。”程盛锐的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楚楚可怜。 “小锐乖。你一定是在骗我。”郁扶摇摸摸程盛锐的头，“我可还记得上次过来的时候，你一点事情都没有呢，这也没几天吧？” “没几天吗？”程盛锐有些惊讶，他一直躺在床上，困了就睡，醒了也动不了。躺久了，自然对时间也就没什么观念了，总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了一样。 “但是我还是动不了。”即使听到了郁扶摇说时间才过去没几天，但是他在高兴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又觉得难过起来。程盛锐看着郁扶摇难过地说。 “那是因为那些御医什么都不懂！”郁扶摇毫不犹豫地诽谤他们。 原本白白嫩嫩、小小软软的程盛锐在躺了这么多天之后，居然有了消瘦的痕迹，一张小脸没什么光彩。不只是因为病痛的折磨，也因为那群御医的无法作为，因为程盛锐对于自身的不安的猜测。 郁扶摇看了心疼。 “咳咳。”程盛锐又咳了几句，不是很用力，但是因为他浑身没力气，小脸憋得通红，还差点喘不过气来。 郁扶摇见状，连忙扶起他，急忙帮他拍了拍背。 咳完了，程盛锐眼泪汪汪地看着郁扶摇，小声地说：“难受。” “嗯，我知道。”郁扶摇安抚他，“有我在呢，很快就能好。” “明天能好吗？”听到这句话，程盛锐期待地问。 “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醒来就好了哟。”郁扶摇神秘兮兮又自信满满地对程盛锐说道。 “我会乖乖听话的！”听到了郁扶摇的保证，程盛锐眼睛都整个亮了起来。 “乖。”郁扶摇笑眯眯地摸了摸程盛锐的头。 “那我现在就开始睡觉了吗？”程盛锐捏住郁扶摇的衣角撒着娇问道。 “等等，我去给你熬碗粥。”郁扶摇又摸了摸程盛锐的头。程盛锐的脉搏不是很深，刚刚她只是轻轻拂过，那状况便几乎是探知得一清二楚。 虚弱到让人不忍再给他用药。又是谁能这么恶毒，竟然对这么一个孩子动手？(未完待续。。) 171 看看 郁扶摇安抚住了程盛锐，勉强给他下了一针，拔出来之后，才出了内殿想去要个熬粥的权利。然而一出来外殿，便看见了两个各自发着呆的男人。 怎么了这是？郁扶摇有些莫名，然而她却没什么心思去猜，她的心情正因为程盛锐而有点愤怒。 但是对于郁扶摇的愤怒，程元威表现出来的却有些恍惚。不需要多说什么，程元威便赋予了郁扶摇所需要的一切便利。 程元威和程元睿的状况明显不佳，郁扶摇即使生气也没法在他们面前发泄，只好撅着嘴生着闷气离开了。 ………… 程元威真的是在恍惚。在说出“皇后”这个女子的时候，他就不由得开始恍惚。 他不记得了，他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恩爱，又从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种奇怪的处境。 当年，第一次在御花园的花丛中意外遇上的时候，双目相对之时，心早已被触动。而后一路顺意。他扫清了一切障碍，欢天喜地地将她迎娶进门，彼此的眼里都只有彼此。 他身为太子，开始分担父皇的重担，早出晚归，但却不曾忽略过她。 那时候，他曾在私下里听说过关于他们之间的小话本，尽管有些夸张，但其中的恩爱甜蜜却半分不假。 他最迷恋的是每次晚归时候，她端来的一碗热粥。 浓稠温馨，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曾偷偷说过的，学习宫外寻常人家的相处。 然而，皇家依旧是皇家。他们尽管小心呵护着这份幸福，但是，用以维护这份幸福的，各自使用的小手段，却是那般心照不宣。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程盛辉，的意外，是打破他们这份小幸福的一记重锤。宫外人们的生活终究和宫里不同。当那一层掩饰一般的小幸福被打破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不再那么自欺欺人了。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她一定还是怨他，怨他没能护好他们之间的孩子。即使位高权重，在这个时候却仍旧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后。那种小幸福便没有了。每晚还是有那碗热粥。然而他们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越来越少。 再然后，便有了程盛锐。 而在两个月前，或许她是真的忍受够了？所以才会提出来。她愿自请禁闭，休养身体。 不过就是借口吧…… 程元威扶住了自己的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忍了两个月，不让自己去见她。然而，忍耐，又怎么能解决一切呢？ 让怀守去看看吧……不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了吗？ 程元威说不清楚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出自关心，还是依旧在故作掩饰。 不过，也并没有关系吧，至少他确实是想这么做的。 ………… 程元睿说是发呆，不如说是在一边焦急地等着郁扶摇的回馈，一边偷偷观察着程元威的变化。那细微的脸色变化，并不难发现，至少对他来说，他对这位哥哥已经到了足够熟悉的地步。 长兄如父。他们之间便是如此。 想到程元威刚刚的叮嘱，想到皇后，程元睿的心中一动。 他一直都知道这是大家心中的那个难以言明的心结。也许……郁扶摇能帮助他们吧？程元睿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期待。 “怀守。”程元威微微回过神来，又叫了一声身旁发着呆的弟弟。 “臣弟在。”程元睿下意识敬道。 “不用那么严肃。”程元威有些想笑。一番思绪之后，他现在的心情轻松了些许了。 “待扶摇给小锐看完了病，你们去一趟皇后的安清殿。”程元威说道。 “这个您刚刚已经说过了。”程元睿见程元威的脸上似乎带有一点笑意，心里也轻松了些许。 “朕知道。只是啊，朕还是要再提醒你一次啊。”程元威拍了拍程元睿的肩膀。 程元睿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了程元威：“难道另有深意？还请皇兄明示。” 程元威再一次拍拍程元睿的肩膀，意味深长：“扶摇这个小姑娘不错。” “……啊？”程元睿几乎被程元威吓到了。 他不过今天一早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情，然而即使旁观者清，似乎这也并不是皇上应该关心的范围吧？ 更何况，前阵子，他还一直逼着他在画像堆中挑选能够赐婚的女子。 “哈哈。”程元威显然还是比较满意程元睿脸上的表情的。 乐了一阵子之后，程元威这才再一次说道：“带去给皇后看看吧。” 长嫂如母，这倒也没错，然而这又是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呢？程元睿的眼里透露出了迷茫的意思。 “朕能够告诉你的是，这个扶摇啊，跟太上皇还是有些关系的。你啊，好自为之。”程元威说一半留一半地把话说完，又欣赏了一眼程元睿那反应不过来的表情，而后背着手心情稍霁，慢慢走向了内殿之中。 郁扶摇早已在他们还在发愣的时候，把熬好的热粥端进了内殿之中，程盛锐还躺在床上，眼泪汪汪的模样却比之前多出了不少精神。 程元威的心情，便更好了不少。 郁扶摇没有在床边，而是在另一边的桌子旁忙碌着。桌子上摆放着的小药瓶不是很多，郁扶摇正在逐份撒往热粥之中，细心搅拌着。 “这是做什么？”程元威在一旁看了一小会儿，不明白为何郁扶摇要在这里做着这件事。 “你的宫女们戒备心理太重，若是等她们把这些东西一一确认出来，那可得花掉我太多时间了。小锐身体不好，等不了那么久。”郁扶摇头也不回地解释道。 程元威好奇地拿起其中的一个小药瓶闻了闻，清香的味道，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材。这可不难辨认啊，为何郁扶摇会说会花掉很多时间呢？程元威放下后，又重新拿起了一瓶。 一瓶、一瓶……等到第四小瓶的时候，程元威闻了一下，正准备随手放下，忽又觉得不对，连忙打开又闻了一次。再闻一次。 “里面三种药材。”郁扶摇看着他的动作，淡淡地提醒。 程元威没有说话，他的手却拽紧了这一个小瓶，紧紧没有放开，心间千头万绪。 怎么又是——毒！！(未完待续。。) 172 听话 “……”程元威兀自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有些心痛，又忍不住烦躁。什么时候皇宫之中会不安全到这个样子！ 程元威又忍不住想起来那个休养在安清殿的女子。她有没有什么事呢？ 心情激荡，登时有些气血上涌。 郁扶摇一直在偷偷注意着程元威的状况，他身上也有着还没搞定的毒，虽然毒的效果进展缓慢，但也不能完全无视。 因此，一见到程元威有那么一点不太对劲的样子，郁扶摇急忙扣住他的手腕扶住他，又顺手点了程元威的穴。 “……”对中招感到莫名其妙的程元威。 “不要激动！激动不好！”郁扶摇义正言辞地说。 “……”他儿子出事了他激动一下有错吗！程元威不禁想翻白眼。 “……”郁扶摇正在专注于她手上的事情，程盛锐的病更是拖不得了。 程元威被点住动弹不得，目光却正好能完全看清楚郁扶摇正在做的事情。 那些药粉被搅拌进了粥里之后，郁扶摇试了试味道，而后皱了下眉，又重新撒了点东西进去，再试了试，这才喜笑颜开。 那是一种程元威许久没有再见过的认真和专注。这一种认真和专注不知为何，突然触动了一下他的心。 或许，就像郁扶摇说的一般，无需激动，因为她能解决这一切。 程元威心里平静了下来，也不着急让郁扶摇给他解穴了。 郁扶摇端着热粥想走。刚端起来突然想起来程元威被她放在附近，想了想，还是过来解释了一下：“小锐的毒并不深，说是生病也差不多，不难治。你们家的御医，唔，怎么说呢，对于毒方面的了解，真是太少了！”郁扶摇说到最后，还不忘又吐槽了一下。 程元威在心里点头。很赞同郁扶摇的说法。 “你先坐着。我一会儿就过来。”郁扶摇安慰道，完全忘了她才是一个客人，甚至还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客人。至少在程元威开口之前，她便还不是。 程盛锐乖乖地躺在床上等着郁扶摇回来。饱含期待。他刚刚才想起来。这位“郁叔叔”的手艺是非常不错的。 生病了可以马上好。还有郁叔叔做的饭吃，其实也不是很糟。程盛锐突然在心里想到。 不知道郁叔叔可以一直留下来吗？程盛锐嘟着嘴想到。 “怎么？怎么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郁扶摇以为程盛锐听到了什么。因为虽然她和程元威对话的地方离这里稍远，她也压低了声音。但是她并不确定程盛锐的耳力如何。 “郁叔叔可能一直留下来？”程盛锐不知道郁扶摇的想法，只是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留下来？”郁扶摇一愣，不知道程盛锐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话题。 忽然她看见程盛锐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碗，一脸渴望的样子，突然又有了些感悟。 “小锐乖乖听话。”郁扶摇没办法做出承诺，从心底来讲，她并不是特别愿意。距离第一次进宫，似乎也不是很久，然而至今这其中的毒物来来往往，几乎都被她遇全了。虽然她很喜欢这些东西，但是她却不耐烦防备。 程盛锐没有听清楚郁扶摇说的话，以为她说的是，只要他乖乖听话的话，她便留下来，因而，程盛锐急忙连连点头，很是用力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郁扶摇不由得笑了：“我喂你喝粥。”郁扶摇把程盛锐扶起来背靠着垫子，然后一口一口地给程盛锐喂食。 程盛锐确实听话，一碗药粥喝得飞快，还一脸意犹未尽地看着郁扶摇，讨赏一般，眼睛亮亮的，十分讨人喜欢。 郁扶摇欢喜地摸了摸他的头：“小锐真是好孩子。” 程盛锐眼睛亮亮的没有说话。 “睡一会儿吧，乖乖的，我一会儿给你下针。”郁扶摇说。 “下针是针灸吗？”程盛锐好奇地问。 郁扶摇有些惊奇程盛锐居然知道，她点了点头，表示是的。 “……唔，小锐会乖乖的不动的，痛了也不动不叫。”程盛锐眨眨眼保证道。郁扶摇看着他的样子，就像豁出去什么了一声，顿时笑了。 “不会痛的，没关系。”郁扶摇说。 “真的？” “真的。” 郁扶摇扶着程盛锐躺好，又给他把了一次脉，便轻拍着他慢慢地把他哄睡着了。 她在药粥里加了一些安神补气的药物，程盛锐不会那么快醒来。郁扶摇知道有人一直在关注着这里，因此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好好守着。”人便往外走。 被郁扶摇放倒的程元威早已经被解开穴道了，解开穴道的人是程元睿。此刻程元睿看到郁扶摇走过来，一脸不赞同的样子。 天知道他刚刚从外殿进来，一眼看到程元威的样子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郁扶摇未免也太大胆了。还好程元威和程元睿一早都吩咐过暗卫，不要对郁扶摇轻举妄动，否则，这时候的郁扶摇，估计早已经躺到了吧？ 九五之尊，岂是能随意动的？ 程元睿在给程元威解了穴之后，便很想直接把郁扶摇揪过来给程元威问罪——主动认错，总比被程元威下令来得好。 然而，程元睿的动作，却被程元威阻止了。“别打扰她。”程元威说。 程元威的眼睛里有着欣赏，也有着意味深长，让一直在关注他的程元睿不由得一阵心慌。 想象太过于恐怖，以至于程元睿差点失态直接跪倒在地。还好程元威并没有看多久，一两眼过后，程元威又对着自己的手掌发了发呆。 程元睿在那里坐立不安。因此程元威很快又回过神来了。“坐吧。”程元威抬起眼对程元睿说。站不住的样子也是丢人，哪里还有身为睿王爷的气度？ “皇兄……” “还没娶回家就这么着急了，这万一娶回去了，还能有点形象吗？”程元威虽说不满，也有些想要打趣，故意绷着脸，程元威说了上面这句话。 程元睿被程元威如此的直白激得脸都红了起来，但是他也抓住了重点：“皇兄您这是……”赐婚吗？程元睿想问。 谁知程元威却连连摆手：“朕什么都没说！” “……”(未完待续。。) 173 一模一样 “小锐怎么样了？”见郁扶摇走到面前来了，程元威问道。 “睡着了，刚喂了药。小锐的身子太虚了，这时候不好下针。”郁扶摇摇摇头说道，不是很满意的感觉。 “朕记得，你告诉小锐，等他醒了就好了。”程元威提醒道。 “我的药，是准备让他睡上两天的。”郁扶摇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把笑容收敛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的位置，郁扶摇叹了口气。 “很难办？”程元睿连忙问。 “不，只是觉得有些烦躁。”郁扶摇揉了揉额头，又示意程元威把手伸出来，她要给程元威看脉。 或许忙乱更适合她整理思绪，尤其是她明明应该知道却被遗忘的时候，更是适合了。 所以，关于生死烟，她的想法已经成型，现在已经开始开始着手准备了。 程元威并没有照郁扶摇的话做，反而把手更收了回去。郁扶摇的脸上已经浮现了疲惫的神色，窗外的天已经快黑了，这么高强度的看病，似乎对她的状况很不好。 “先用膳吧。”程元威没有等郁扶摇出声不满，便已经吩咐了下去。 郁扶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作罢。 “晚上……” “晚上我要留在宫里。”这次是郁扶摇打断程元威的话。她担心程盛锐的身体。 “……行吧。”程元威想了想，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便答应了下来。 “皇兄我……”程元睿也想说话，程元威却只当没听见： “怀守，睿王府的事情，还是要查清楚的好。”程元威这里是早就得到消息的，其他人那里，这么久了，估计消息也传的差不多了。该是要去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是。”程元睿无奈地低下了头，恭敬地应承道。 玄清殿的一顿晚膳吃得消无声息。 程元睿在晚饭后便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郁扶摇想了想，没有那么快就过去程元威给她安排的房间。 “皇上，我想和您谈谈。”郁扶摇说。 “正好。朕也想与你谈谈。”程元威淡淡地说。大手一挥，摆驾御书房。 事实上，摆驾也只是说说而已。这么晚了，也没有什么阵势需要摆的。程元威随意叫上几个暗卫。便带着郁扶摇。自己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除了某个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消息的，也许真的只是“恰巧”路过的贵人来请了一个安之后，其他的都很稀疏平常。 程元威自从那个贵人来请安之后。脸色便变得不好看了。 郁扶摇不好多问，只好在心里自己猜测着程元威脸色不好看的理由。 真是太难猜了。郁扶摇不由得感慨。猜不出来啊。 ………… 御书房的灯火被再一次挑亮了。书案上堆着的奏折有些高了，程元威已经有几日没什么心情看奏折了，这也是必然的结果。 “你想说什么？”程元威看都不看那堆奏折一眼，反倒是先问起了郁扶摇。 “唔……”郁扶摇其实想说的，是皇上自己身上的毒。 “很难开口？”在郁扶摇还在组织语言的时候，久等不到郁扶摇说话的程元威已经先问他了。 “有一点。”郁扶摇老实地说。 程元威笑了：“你说话很是直接，这是你娘亲教你的？” 郁扶摇很奇怪为什么程元威会提到自己的娘亲，但是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他，便应答了，却是反问：“这就叫直接么？” “……呵。”程元威想了想，笑了。“确实还是不算的。” “朕很好奇，你娘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会教出你这么一个女儿。”程元威笑呵呵地说。 “……”郁扶摇没有搭话，却是疑惑地看向了程元威，为什么又突然提到了“女儿”这种身份呢？ “朕在想啊，你这么一直穿着男子装扮，可不行。”程元威说，“毕竟是女子。若说先前在江湖上闯荡，女子行事多有不变，换成了男子装扮倒可以理解，但是，这毕竟已经是皇城之中了。”程元威很认真地对郁扶摇说着。 “您想说什么？”郁扶摇面露防备地问道。 “你可知道，朕若是要给你安一个欺君之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程元威露出了狐狸的笑脸，然而在下一秒，却是变了脸色，严肃而威严。 “……”好好的，怎么冒出一个欺君之罪了。郁扶摇站在御书房里愣了半晌，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郁扶摇的眼睛里露出了迷茫的色彩，看向了程元威。 程元威却没有再解释什么，就那么严肃而威严地看着郁扶摇。 郁扶摇这才终于意识到了程元威的认真，心里顿时着急起来。她虽在轻功上有所成就，可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高手无数，根本没有跑出去的机会，而就算用毒，她身上的药粉也不可能支持那么长的时间啊！当即，郁扶摇往后退了十几步，退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心如擂鼓。 御书房的门口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了两个人，看不清面貌，就像两尊门神一般，肃杀之气奔腾而出。 郁扶摇不由得毕缩了一下，急急忙忙地开口了：“你不能这样！小锐还没有好，下针只能由我来，只有我能救他的！” “朕有一整个御医院，难不成还比不上一个你？”程元威缓步踱了过来，淡淡地说道。 “那当然！”郁扶摇焦急又自信地说道。 “朕可不信。”程元威甩了甩衣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人动手一般。 “别！你不能动我！否则莫说是小锐！你也康健不了多久了！”情急之下，郁扶摇一下子叫了出来，就连敬称都忘了使用，只把自己想说的、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程元威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而后面露狰狞：“你说的什么意思？！” “我、我……”郁扶摇被吓了一大跳，连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让自己冷静下来。 程元威退开了两步，让郁扶摇得以好好喘气。 郁扶摇说：“你身上藏着隐毒，跟我刚遇上怀守时，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啊。 程元威没有再说话了，而是疲惫地坐到了书案后的椅子上。 果然，还是和他猜的，一模一样。(未完待续。。) 174 信几分 程元睿回去的时候，尽管面部不显，在心里却真的是一步三叹的。 皇兄已经松口了，这虽然有点奇怪，但是皇兄作为九五之尊，说话一言九鼎，自然是不会改口的。这是喜事。 只是在喜事之前，却有太多需要解决的了。 王府的人都已经醒过神来，程元睿只要一想到这是郁扶摇的功劳，心情便好上不少。 淡定地翻墙进屋，程元睿本意便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公子。”黑暗中出来了暗卫的声音。 程元睿早已习以为常。是白祖。 “白腾说，翠娘想找公子谈谈。”白祖的身子依旧隐藏在黑暗之中，只有声音小小地传进了程元睿的耳朵里。 程元睿考虑了一会儿，决定过去看看。便在白祖的目送中，去到了翠娘的小院子里。 王府之中多数人还是不知道翠娘被囚禁的，只当是休养。反倒是早上那场闹剧更广为人知。 尤其是程元睿表现出来的，也是对她的维护。 翠娘的房间里已经熄灭了烛火，房间里也只有翠娘一个人躺在床上。白腾在暗处不方便露面。 照郁扶摇私下嘱咐的，翠娘身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但是额外给她下了软筋散，或多或少还是防着她，又不好被别人看见。 原本还找来一个婢女在这里打理的，毕竟这时候让翠娘自己打理是不太现实的。不过现在，那个婢女已经在翠娘说的“想要休息了”的要求下。熄灭了小灯离开了。 程元睿悄声进入，同样没有引起别人的察觉。 床上的翠娘也没有发觉，她因为身体的痛楚还在低低呻吟着，又咬着牙忍耐。 白腾率先从黑暗里出来了：“公子。” “怎么样？”程元睿没有问翠娘，而是问白腾。 “醒了。”白腾只是这么说道。 程元睿意会，往床铺的方向走了两步。 翠娘刚刚已经听到了他们之间小声的对话，这会儿察觉到程元睿已经靠近了来，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行礼。 “躺着说吧。”程元睿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这么说道。 翠娘愣了一下，而后才低声说：“谢王爷。” “你想说什么？”程元睿问。尽管失望过。但是还好并没有太期望过。 翠娘咬了咬下唇。然后才哑着声音小声地开口：“听闻王爷查过临安镇……” 翠娘才开了个头，程元睿刀一般的眼神便追了过去。临安镇这件事他查的很隐蔽，全都由暗卫接手，翠娘她是怎么知道的！ 被程元睿的气势一压。翠娘的脸色又白了一白。稳了稳心神。才有力气重新开口：“那处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只不过是原先的主人家在里面藏了些财物，便一直有派人看守着。” “你怎么知道？”程元睿静静地听她用有些艰难的生涩的语调说完这几句话。而后才轻声问道。冷静而淡漠，是他从前别人眼中，最惯常的印象。 “那是因为……”翠娘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是犹豫，又或者其他什么。总之翠娘停顿了一下下，然后才继续说下去，“因为，那是我家……” 翠娘闭上了眼睛，唇角咬的死紧。 程元睿静静地看着翠娘的脸，许久了才问：“你家是哪家？” “我家……姓许……”翠娘只说到这里，便猛然张开了眼睛，“王爷，我家已经没落了，临安镇不过是藏着些财物，请您看在我给您做了这么多年的份上，求您放过我们吧！”翠娘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起来给程元睿磕头。眼角的泪水已经渗了出来，湿润的痕迹不知道多少是哀求，多少悔恨？ 程元睿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翠娘最终没能挣扎起来，她一直在流泪，却没有真的哭出声来。 也算是识时务了。 程元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王爷。”身后，一直在流泪的翠娘又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是哑的，然而这一次，大概是考虑清楚，犹豫结束了，她见程元睿要走，连忙出声叫住他。 程元睿果真停下了脚步。 “我知道您可能不相信我。”翠娘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是她还是坚持说下去，“但是请您相信，沈山还没有死。” 沈山？程元睿愣了一下。他停下来确实还是想听听翠娘还想说什么，然而他没有想到，翠娘居然还会知道沈山。 ……这翠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程元睿没有问出口，只是背对着翠娘点了点头，然后便离开了。 程元睿离开后没多久，白腾也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白腾自从程元睿开始说话，便回到了暗处，如今，见程元睿走了，他也悄悄跟了上来。 “公子。”白腾在程元睿的身后行礼。 “翠娘那里，你多盯着些。”程元睿不想说太多，只再一次叮嘱白腾。 “是。”白腾领命，但他没有立刻离开。 “还有事？”程元睿问。对于白腾的犹豫不开口，他也觉得难得一见。 “公子。翠娘的话，您信了几分？”白腾没有犹豫太久，便开了口。 “你信了几分？”程元睿饶有兴致地反问道。 “……”白腾沉默了，他有答案，然而他却并不喜欢那个答案。“并没有多少。”白腾最后还是说了，开口艰难。 “呵呵。”程元睿轻笑了几声，有些意味不明。“白腾，难得你也会好奇。” 程元睿虽然在笑，白腾却听出了肃杀，不像是冲着他，也不像是冲着翠娘，更像是面对翠娘身后的人：“自打翠娘犹豫开始，我便再没有信过她。”程元睿冷酷无情地说道。 脸色已然瞬间变冷。 真正想要坦白的人，不会这样子。他已经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了。 白腾低下了头：“是。” “看着翠娘，看看还有什么动静，其他的，我会让其他人去做的。”程元睿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再没有停下脚步，直接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是。”白腾面对着冰凉无情的空气，慢慢地答道。 其他人。哪个其他人呢？(未完待续。。) 175 红颜绝色 郁扶摇留在皇宫中过夜的本意，是为了照看程盛锐。但是最终，程盛锐在玄清殿中，没能让她跟着，而她也最终因为太累了，直接在房间里一觉睡到天蒙蒙亮，神清气爽。 刚刚睁开眼睛的郁扶摇想起这些事情之后，懊恼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怎么睡着了呢？ “姑娘起了吗？”门外，宫女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很是恭谨，丝毫没有因为郁扶摇没有明确的身份而给她脸色。 也不知道是训练有素，还是程元威关照过。 或许是韦公公关照过。 郁扶摇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直到三分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姑娘？？？”郁扶摇穿了一半的衣服差点从身上滑了下去，而她自己却是蹦了起来。“谁说的！”少年的声音尖锐起来，分外不满。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她们也直到她是姑娘了！她没打算用姑娘的身份在宫里晃悠好吗！哥哥说！凡是妹子，在宫里都是危险的！ “……”门外的人似乎被郁扶摇的声音吓住了，显然没反应过来，明明说是一个姑娘，怎么会是一把少年的嗓音。 兵荒马乱了一阵，大约是被吓到洒了水，还是其他的，好一会儿，才另有人战战兢兢地回答：“皇上特地吩咐，由奴婢们给您更衣。” 皇上？ 真正清醒过来的郁扶摇终于想起来昨晚的对话。哎玛，皇上是认真的啊！为何突然要这么认真了呢？ ——皇上：如何能不认真。皇弟准备娶亲了，难不成娶个公子哥回去？ 不管如何，想不明白的郁扶摇想起程元威昨晚或真或假的威胁，最终还是觉得妥协。 “等会儿。”郁扶摇说。 去到了少年的伪装，少女的声音清丽如夏日清泉，叮咚作响，清凉可人。 “……”门外显然再一次受到了惊吓。郁扶摇耳尖地听到了轻声惊呼，还有小小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大约新端来的水盆又该洒了一地了吧。 郁扶摇觉得心情好多了。 放下了穿了一半的衣服，郁扶摇转而掏出小药瓶们给自己配好了卸易妆用的药粉。想想也是头疼。怎么才能在宫女们面前愉快地换脸呢？ 更重要的是。不止是卸掉了少年的易妆，她还需要再做一张少女的易妆啊！这些宫女们要是看见了，一定会去告状的！ 郁扶摇感觉有些苦恼。 郁扶摇思考得有些久了，门外的宫女们。便也等得久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郁姑娘还没起吗？”尖细的嗓子在门外问道。 “见过韦公公。”门外的宫女们慌忙行礼道。 “起了。”郁扶摇听见声音。隔着门回道。 “郁姑娘，皇上请您一起用早膳。”韦公公毫不避嫌地在门外光明正大地说。 郁扶摇仿佛听见了满世界都是那种长长的、恍然大悟的“哦~”的声音。 请请请……请啥啊！直接说命令可好？郁扶摇苦了脸了。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回睿王府呢。 “还请公公稍等。待我换了衣裳。”郁扶摇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这么回道。同时，郁扶摇噙着微笑恶意地想，既然皇上这么乐意给自己招惹流言蜚语，那么，再往上添上点油又如何呢？ 郁扶摇已经决定，脸便不再换来换去了，该是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吧！ 有了郁扶摇的这句话，韦公公风轻云淡地笑着，站到了一旁去，看样子，是准备直接在这里等着郁扶摇，送她过去了。 宫女们不敢懈怠，得到了郁扶摇的允许之后，她们依次把洗漱的东西以及衣服都给郁扶摇送了进去。 清早时候的容颜有些朦胧，郁扶摇拒绝了宫女为她服务的热情，把药粉都倒进了温水中搅了搅，开始了一丝不苟地卸易妆。除了整理房间的宫女，其他人只好在那里站着等着郁扶摇的动作。 眼见着郁扶摇手脚飞快地从脸上剥下了一层类似于皮的东西，偷偷观察着郁扶摇的宫女吓得捂住了嘴巴，把自己的尖叫生生压回了喉咙之中。 郁扶摇知道她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易妆，这时候，她不好解释，也不便抬头，而是动作仔细又迅速地把自己的脸打理干净了。 当郁扶摇再一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宫女们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好漂亮的姑娘啊！这这这，真的是刚刚那位姑娘吗！宫女们都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张大了的嘴会把这姑娘吓到了。至于失不失礼，她们却没有功夫去想太多。 难怪皇上会特地让她们过来，还让韦公公亲自过来请姑娘一起用早膳。回过神来，自以为触摸到了真相的宫女们各自在心里嘀咕着，手上的动作倒是麻利起来。 韦公公还在外头等着呢，这便说明皇上也在等着呢，那可不能有半分拖沓。 于是，洗漱完毕之后的郁扶摇在这群宫女的手中一下子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自主权，只被她们扶来扶去，换衣服，描眉画眼，梳妆打扮。 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郁扶摇被折腾得头昏眼花，最终只能完全放弃了，随波逐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折腾得昏昏欲睡的郁扶摇终于听到了一声恍若天籁的提醒：“姑娘，好了。” 郁扶摇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抬头。一抬头，便看见了面前的铜镜。 目若点漆眉柳叶，雪肤唇润衬娇颜。青丝云鬓双鬟垂，点点星辰染发间。 郁扶摇檀口微张，有些目瞪口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这这，这还是自己吗？简直认不出来了！ 郁扶摇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已经停下手来的宫女，带着些许疑问，眉头轻皱，想问怎么浓妆艳抹到这个程度。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那宫女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她。 真真是红颜绝色，倾国倾城……那宫女心里已经没有了其他想法了。 “怎么了？！”郁扶摇不解地看向了另外的几位，也见她们像是傻了一般，不由得眉头皱得更紧了。 什么状况啊？郁扶摇更郁闷了。(未完待续。。) 176 不用担心 “姑娘真真是绝世佳人，奴婢们还从未见过像姑娘的如此绝色。”有宫女回神快了些，听到了郁扶摇的发问，连忙应道。 绝色多祸水。这话是娘亲说的。郁扶摇对宫女们的奉承并不感冒，脸上涂抹了这一层，总觉得难受。 “不好，卸了吧。”郁扶摇懒懒地说。 “这……”宫女们听到郁扶摇这话，有些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些不愿意。 “姑娘还没好？”韦公公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似乎小了一些了，又多等了一阵，这才发问道。 这句话，仿佛成了几位宫女的救星。宫女们双眼发光地看着郁扶摇，又暗含恳求。这个时候，断断然是不能回答还未好的。否则，随意谁一个问罪下来，她们怎么都担不起来。 有年纪大些的，职位高些的宫女女官连忙轻声请求：“还请姑娘多多照拂。” 郁扶摇无奈地看了看铜镜，又看了看宫女们请求的脸色，终于还是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来，应道：“已是妥当了。” 门外橙黄的阳光开始洒在了皇宫的地面上，郁扶摇缓足踏了上去。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 郁扶摇原本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走着走着，还是释然了。毕竟，也不是特别不舒服。相反的，去了易妆之后，脸上轻松太多，那些粉面胭脂怎么也比不上那层厚厚的易妆所特有的束缚感。 心情愉快了些，面上的笑意便露了出来。皇宫之中一路有人失神诧异。没多久，私底下的传言飞了满天。 安清殿中，有宫女向着座上的那位详细禀报着，眼神中有着担忧。反观座上那位，却是一脸无趣的模样。 “皇后娘娘……”宫女心中着急，不由得提醒。 “嗯？”皇后姚凌萱懒懒地抬起头来， 明明眼神慵懒，却仍旧威严十足，只一眼，就能让人满身战栗。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奴婢、奴婢……”那宫女伏倒在地面上。满脸惶恐，怎么也说不完一句话。 “着什么急啊。”姚凌萱淡淡地说，又把目光放到自己的手上。白皙纤长，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生为那人熬了那么多年的热粥。那时候的自己。想的真的很简单。因为那人承诺得很郑重，她便收起了所有的锋芒。 然后呢。最后呢。呵。 姚凌萱看也不看一眼伏在地上的人，站了起来。转身便更往内殿走。走之前，姚凌萱丢下了一句话：“此事，便到此为止，不要再让本宫听见任何议论，自己去领罚吧。” 听完这话，那宫女一下子白了脸。 原本她是来告密的，预想着自己领赏的场景，怎么最后会是领罚呢？ 姚凌萱头也不回地回去了内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哼，一个小宫女，倒也想来她这儿讨赏来了，也不想想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 皇上的事情，岂是她们这些人所能非议的！ “皇后娘娘。”姚凌萱的身后，跟着一个人进来了，是个嬷嬷，从小一直跟着她的。这时候的她也是有那么一些担心的。毕竟现在皇宫里传的那么厉害了。 “嬷嬷，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过真的不用急。”姚凌萱没有像对待那个小宫女一样对待夏嬷嬷，而是宽声安慰她。 “娘娘，难道您真的……”夏嬷嬷欲言又止。她想问皇后，是不是真的对皇上无情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面了。这可如何是好？别人都以为皇后病了，但事实上，皇后哪有什么病啊！不过就是躲着皇上的借口罢了。 皇上也真是的，便这么信了，再没有登门。 “呵呵。”姚凌萱低头笑了笑，“嬷嬷你不用担心，无论怎么样啊，我还是皇后不是？” “可是，这……”这传言都这样了！ “跟皇上没有关系的。”姚凌萱说，“若皇上真要收了这姑娘，怎么可能会放任这些话颠倒朝廷秩序。看这热度，皇上自己可没少煽风点火。”姚凌萱隐隐约约笑了一下，而后又很快收敛起来。 “别担心了。”姚凌萱说，“不过宫里快有喜事了倒是真的。睿王爷，似乎回来了。” “您是说……那是？……”夏嬷嬷一脸惊奇，偷偷地问道。 “过几天您就知道了。”姚凌萱神秘地一笑，那笑容仿佛突然有了一股小女儿的神态，如同当年仍未出阁的时候一般。 夏嬷嬷被她笑得一愣，继而也笑开了。无论如何，娘娘开心，便是好事！ ………… 其他人暂且不说，无意之中辗转了一夜的程元睿最终决定下朝后过来同皇兄程元威一起用早膳。 天已经亮了，程元威坐在膳厅边上的小厅里稍作歇息，也等着郁扶摇过来。 那边的鸡飞狗跳几乎在第一时间便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然而他并不介意。至少在这个时候没什么好介意的。不知道他那皇弟程元睿看见了她，又该是如何的反应呢？ 程元威没记错的话，程元睿每次来上朝之时，是不会让白字辈跟着他的，更不用说其他暗卫了。只在有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来和程元睿报告，所以郁扶摇的这事程元睿应该还是不知道的。 知道了也不能如何，毕竟还未亲眼所见。更何况，程元睿也阻止不了郁扶摇。 “皇兄今天的心情似乎十分好。”程元睿总觉得有些什么事情要发生，然而却什么都不知道，因此整个人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见程元威一直带着笑，程元睿下意识地说道。 然后，他想起了郁扶摇。难道是因为昨晚两人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让程元威心情好到这个地步。笑得毫无顾忌，明晃晃地露着白牙。 “是不错。”程元威也不着急，笑眯眯地端着酸梅汁给自己开开胃。唔~酸滑可口，引人入胜，真是让人神清气爽啊。 像只狐狸。 突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程元睿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程元威见状，也故作严肃地坐好。 “郁姑娘到。”外面传来了韦公公清晰的尖细嗓音，并无异样。 “宣。”程元威说。 “郁姑娘请。”韦公公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是客气。 那脚步声便踏进了这小厅之中。 程元睿抬眼。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美得令人呼吸一窒。(未完待续。。) 177 御书房 一顿早膳下来，满座寂静，只有轻微的咀嚼之声。程元睿几乎是愣着用过了这顿精美丰富的早膳的。 郁扶摇恍若未觉，或者说，懒得理会。 娘亲的美和哥哥的俊，才是真的倾国倾城呢！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对于大家的想法，有些不是太赞同，更不是太放在心上。 早膳之后，程元威去了御书房批奏折，郁扶摇微拎着裙摆去了玄清殿看望程盛锐。程元睿被抛下了半天，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考虑了半晌，最终往御书房去了。 昨晚的事情，还需要好好和程元威禀报一番。程元睿看着郁扶摇离开的方向略有遗憾。 他真的没有想到，郁扶摇会以原来的面目，原来的身份出现在皇上的膳厅之中，也不知道两人之间是否达成了什么一致。不知道为何程元睿想起程元威那笑眯眯的眼神，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程元威其实正在御书房等着程元睿的到来。 “见过皇兄。”程元睿行礼道。 “免礼。”程元威淡淡地说，让程元睿起身，却没有赐座的意思，反而又低头回去继续看奏折。 程元睿不敢妄动，依旧站在那里。怎么，感觉皇兄这时候好像不是很愉快了？程元睿奇怪地想。 许久，当案头的那盅清茶终于冷下去的时候，程元威才终于把面前的奏折推开了。 “怀守。”程元威突然叫道。 “臣弟在。”程元睿连忙再行礼。 “为何不曾听你说起我身上的毒的事情！”程元威眯起了眼，显然有些生气了。 “这……臣弟……”程元睿目瞪口呆地听着程元威的责问。郁扶摇连这个都说了吗？！程元睿无奈地单膝跪下请罪。“臣弟以为皇上日理万机，这方面有臣弟追究便可。” “那你追究得怎么样了？”程元威没有理会程元睿的跪地，依旧冷着声音问道。 “这……已有解毒之法。”程元睿越发低下了头。 “你觉得朕问的是这个？”程元威反问道。 “臣弟……”程元睿无言以对。本该雷厉风行解决的事情，如今却连个头绪都还不全，又如何能说出口。 “扶摇说，你也曾中毒？”程元威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下来。 “是。”程元睿如实以告。 “多久？”程元威问道。 “这……臣弟并未察觉。”程元睿无奈地说。不过，若非如此，当初也遇不上郁扶摇。福祸相依，或许说的便是这个理。 “扶摇不曾说过什么？” “并未。”程元睿面对程元威的疑问，面不改色地回答。 “……”程元威沉吟片刻之后。又再一次问道。“魅又是怎么回事？” “魅身份存疑，似有不轨之心，臣弟便将她收押在天牢之中。”程元睿不知道程元威为何会问起这个，但依旧据实以答。 “……”或许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程元威的脸色比刚刚又好看了些许。这才说道：“起来吧。” “谢皇上。”程元睿恭敬地说道。站起身来。 “坐吧。”这时候的程元威便显得随意多了。 “谢皇上。” “毒何时能解？”程元威问，刚刚问出口，他便是笑了。“是了，这事还是问扶摇清楚一下。” “……”程元睿没有说话。 “你过来找朕，可有何事要说。”其实程元威虽然猜到程元睿会过来御书房，但他也很希望程元睿跟着郁扶摇去了。或许是小时候的事情，对程元睿的打击也是比较大的，这才让他养成了这样一副毕恭毕敬的呆板样子。 “臣弟府中的大丫鬟翠娘……”程元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程元威的脸色全变了。 大丫鬟？什么大丫鬟？为何要在此时提起？难不成正妻还未入门，这小子便想着抬妾室了？真是不可原谅！ 虽然程元威知道程元睿不会那么不靠谱，但是在程元睿提起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变了脸色，一连串的猜测便这么从他脑子中闪了过去。 “你的大丫鬟怎么了？”程元威绷着脸问道。 “……”程元睿稍微停顿了一下，立马想明白了程元威这脸色的由来，当即有些无奈，“翠娘，似乎也有问题。” “……”睿王府何时这么热闹了。程元威稍稍疑惑了一下。但是他没有开口说什么，因为程元睿自然会开口。 果然，程元睿把前天到昨天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向程元威禀报了一遍。 程元威一直听着，也一直沉默着。直到许久之后，他才静静地开口：“朕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安插了那么久，却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接连暴露出来。这幕后，到底是谁在操纵，又想要什么呢。 程元威信任自己的弟弟，便也没有放太多的精力在这一边，毕竟多数暗卫还是在程元睿的身上，由他招募训练。就连程元威的这里，也一直用着程元睿的结果。 “是。”程元睿站起身来行礼，表明自己的决心。 程元威摆摆手让他坐下了。“辛苦你了。”程元威语重心长地说。 “臣弟分内之事。”当初“怀守”一字由父皇赐下之后，程元睿就明白自己的职责——替皇兄守住江山！这便是他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责任。 程元威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这么恭敬。 “对了，皇后那里，等扶摇为小锐解完毒之后，便过去看看吧。”程元威又叮嘱道。有了他自己和程元睿的前例在前，他也有些担心皇后的身子是不是真的出现问题了。 “臣弟领旨。”程元睿应承下来。 “嗯，你下去吧。”程元威挥了挥手，让程元睿离开了。“午膳便和扶摇留下来一起用吧。” “是。”程元睿低头应答，躬身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的程元威又再一次提醒道：“对了，怀守。” 程元睿站定。 “扶摇的爹娘在近日应该会启程前来京城，你准备一下，差人护送一番吧。”程元威若无其事地说道。 程元睿一个没站稳，差点在门槛处绊住摔了出去。他回头再一次看向了程元威。 程元威点了点头。“对的，就是这样。”(未完待续。。) 178 沉重 窗外已经很亮了，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任何细节都能被披露出来。但是，照射进玄清殿里的光线却要黯淡很多，经过层层的剥削，来到这龙床之上，只有朦胧的光影。 四岁的程盛锐还是小小的个儿，在这不称身份的大床之中显得更加小了。郁扶摇在床边看了几眼，而后掀开了程盛锐身上的被子。 此刻，玄清殿中的人并不多，程元威只留下了几个宫女照应。至于暗卫，当然还是各司其责。对于郁扶摇放肆的行为，那几个小宫女忍了又忍，最终没有提出来。 皇上的龙床，怎么是闲杂人等所能靠近的呢？更何况是如此粗鲁地对待。小宫女咬了咬嘴角，最终又退出去了几人，只留下两个在一旁看着。 皇上说了不得干涉郁姑娘的事情，她们也只能如此了。 郁扶摇对于小宫女们的纠结毫无所觉，对她来说，床就是床，不过是大小、豪华简陋的差别而已，并没有大多的忌讳。程元威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这么吩咐小宫女们。 程盛锐小小的身子暴露了出来，纤细的手臂上，小小的青筋很是明显。微微发暗，有些可怖。郁扶摇昨天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那么容易地判断出来的。 简陋平直的簪子这一次没有被插在发间，因为与她的这一身装扮实在差距太大，郁扶摇只能放在身上。如今掏出来，旋开。取出其中的银针，郁扶摇比划了两下，又犹豫了。 照她原本的打算，是准备给程盛锐下“封筋断脉”的。那种奇特的针灸方式是最有效的手段，对于大多数毒而言，都是如此。御医们诊断不出来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种毒藏得太深，又很会伪装。这对郁扶摇而言，对“封筋断脉”这套针法而言，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但是…… 程盛锐太小了。他的身体。也太虚弱了。 郁扶摇犹豫再三，终究是把银针刺了进去。但，她还是放弃了自己一开始的选择，没有用“封筋断脉”。而是用了一套平常的针法。主在补虚。毒可以用其他方式调和。而身体若是垮了，那可就真的很难养回来了。 时间渐逝，当郁扶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的时候。日光已经有些偏西了。 郁扶摇将银针插回簪子之中，又放回了身上，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打呵欠。为了稳妥，她用了更加温和的办法，可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同样也长了许多。 伸完懒腰的郁扶摇回过头去，目光触及，不由得僵了身子。 艾玛程元睿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为何不出声！为何没人提醒！为何她想要在这人面前保有更好的形象！ “累了？”程元睿像是没看见郁扶摇刚刚的动作一般，反倒是注意到了她的疲惫。 郁扶摇的心里稍安，虽然有些鸵鸟心态，但至少心里舒服多了：“有点。皇上呢？” “在御书房。”程元睿说。 “……”所以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跑了进来了吗？听说这里好像是皇上的寝殿啊？ 郁扶摇有点黑线地想起了从前谁给她介绍的皇宫的严明肃静。 “你还没用午膳，是要先去休息，还是用膳？”程元睿又问。 有些累，但是郁扶摇摸了摸有些想要造反的肚子，最终决定先去用膳。 而后是午觉。 两人之间只是这么安安静静的对话，默默地走过了所有的路程。 午觉还是在宫里，程元睿终于不好再跟了，便只好叮嘱了一句：“好好休息。”而后转身离开。 郁扶摇看着他的背景，默默看了半晌，直到他离开很久了，才回过神来，缓缓往房间之内走去。 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郁扶摇莫名其妙地糊涂了——怎么了这是？为何感觉如此悲壮又义无反顾，就像那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郁扶摇一直都睡着了都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有个消息，是郁扶摇还不知道的。那就是，她的父母要来了。 郁扶摇自然无法理解这种，似乎要见岳父岳母，但是事实上两人连点确定的关系都没有的那种忧伤感。紧张而又忧伤。所以，程元睿才会这么半傻不愣地跟在郁扶摇的身后，陪她走了这么段路，然后继续自己找地方纠结去了。 郁扶摇想不明白，于是她便不想了。累了的时候脑子的思考能力总是比较差的，郁扶摇决定醒了再看情况。 这厢，程元睿拖着有些沉重的步子离开了郁扶摇之后，在找不到理由的情况下，只能先回去睿王府。想了想，程元睿写了一封书信，然后招手叫来了已经从通辉县回来的白耀。 “沿大路往和平镇去，遇到余叔，便把这信给他。”程元睿对白耀嘱咐道。 “若是遇不到？”白耀听了程元睿的话，不由得开口询问。 “一定会遇到的。”程元睿从不设想无用的结果。 余叔进京，定会带着简姨前来。简姨没有功夫在身，所以走官道是最正确的选择。所以要找余叔，沿官道而去即可。 “是。”白耀没有多问，随便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睿王府。 程元睿坐在房间中发了一会儿呆。原本他今天跟着郁扶摇，其实是想问问她父母何时会来，又会走什么道。但是看着郁扶摇疲惫的样子，他又觉得这不过是小事。最重要的是，等到他想要开口的时候才想起来，照郁扶摇这么跳脱的性子，大约她爹娘也不会那么安分。 虽说这样子在背后非议“岳父岳母”并不好，可是，程元睿还是忍不住下了这个结论。 所以，还是找余叔靠谱一些吧。至少关注了余叔这么多年，对于余叔的性子和做法还是有些了解的。 程元睿想着想着，又发呆了。 睡着的郁扶摇自然不知道她爹娘的打算，也不知道程元睿已经差人去接人了，她安心地睡着了，把曾经很是看重的娘亲的考核，几乎丢到了脑后，很是香甜。(未完待续。。) 179 梦境 程盛锐这一觉，睡得比平时安稳多了。程元威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好好奖赏一番郁扶摇。 然而，若是平时，他想赏些什么，直接赏便好了，但是面对这么个姑娘，程元威倒觉得有些头疼了。一不小心，便会被嫌弃的感觉。 御花园都被郁扶摇搜刮了一遍了，想来她也不会再有很多的兴趣；国库中的东西多数她也看不上眼，很简单却也很挑剔的孩子；御医院中的药材…… 程元威想了一圈，总觉得没有合适的，最重要的是没有郁扶摇可能会不嫌弃的。想起来那小姑娘骄傲挑剔又很无辜的双眼，程元威最终还是决定不给郁扶摇太多实质上的奖赏好了。总会是被挑的，不如就当陪衬。 相信以郁扶摇的性格，他不如告诉她一个秘密作为交换。虽说她迟早会知道的，但是由他告诉她，总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就这么办吧！程元威终于愉快地做了决定。 ………… 郁扶摇不知道她一觉之间能让人做了那么多的决定，而在一个时辰的午觉中，她做了个梦。 郁扶摇说不清楚梦中的自己是在哪里，然而，她总觉得很熟悉，白色的石头屋，有好多漂亮的桌椅。有人来来往往，看不清楚面目，他们在聊天说话，然而传到郁扶摇的耳朵里，也只剩下“嗡嗡嗡”的回音。 郁扶摇便开始觉得陌生，而后觉得有点孤独。但是她就像被禁锢在这个梦境里一样。说不出话来，走不动路，只有浅浅的光影在她的面前晃动。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但是并不知道在等些什么。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慢慢等，遇见了便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的郁扶摇很有耐心。黑白交替之中，原本还有些清晰的画面慢慢变得更加模糊了，郁扶摇似乎发现了什么，又什么都没发现。或者说，如今她的状态并不足以支持她对此进行思考。 突然。一声刺耳的哭声生生从遥远的地方传进了耳朵里。悲伤害怕的情绪就像是一根锋利的银针，直直地刺进了心里。 郁扶摇犹如被惊醒了一般猛然抬起头来。转头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见，郁扶摇再一次迷茫了。 谁？为什么哭？为什么伤心？怎么才能停下来？…… 郁扶摇喃喃地在心里询问。然而却没有答案。那个哭声像撞进了她的心里似的。怎么也没有停止。而且越来越大。 就像正在一边哭一边跑过来一样。郁扶摇再次张望。 哭声渐渐清晰起来了。是个小男孩，抽抽噎噎的声音和程盛锐不一样，没有那么清脆。也许在别人听来。会当成小女孩儿，但是不知为何，郁扶摇就是很肯定，这是个小男孩子。 “别、别哭……”郁扶摇只能从喉咙里努力挤出几个干涩的音试图安慰，但是她却依旧动弹不得地被困在原地，无法寻找。 小男孩的身影渐渐看见了。低着头小小的个儿，软软的白发像是因为淡到看不出来颜色，在这迷蒙的空中飞舞着，迷幻非常。 他直接扑到郁扶摇的身上来，继续呜呜地哭着，好不伤心。 “别哭，乖，告诉姐姐，怎么了？”郁扶摇感觉自己身上的束缚似乎少了不少，她连忙蹲下身来抱住小男孩，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安慰道。 “呜呜，姐姐、姐姐……”小男孩不回答，只是反反复复地叫着姐姐，死死地抱住郁扶摇的腰，躲在她的怀里。 “乖啊……”郁扶摇摸着那头软软的白发，很柔顺的触觉，让她的心也不由得变得更加柔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郁扶摇几近机械地重复那句“乖啊”，又那样子照着节拍一下一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小男孩的哭泣声慢慢地停了下来，变成了抽噎，又渐渐地从抽噎中停了下来，待在郁扶摇的怀里不动了。 “嗯？”郁扶摇也停下了动作。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小男孩儿在郁扶摇的怀里动了动，抬起了他的小脑袋。 郁扶摇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小男孩的眼睛还是暗红色的。深深的，和黑色很像，然而在光线之下，还是显示出来他真正的颜色来。 眼眶也是红的。哭得久了，眼睛都快肿了。 “怎么这么哭啊。”郁扶摇心疼地抱住了他，柔声问道。 “姐姐为何不要我了？”小男孩哑着声音开口了。软软糯糯又带着沙哑，是一种特别惹人怜惜的感觉。小男孩小小的一团，似乎也就两三岁的模样，唇红齿白，长得极好，像个玉娃娃。 “我没有啊。”郁扶摇惊异地下意识反驳道。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吧，为什么会说到不要他呢？ “可是你一直都没有来找我。我一直就自己一个人，那里黑黑的，还有人想欺负我！”小男孩一说说一边擦眼泪，眼睛红红的湿湿的，嘴巴一扁，仿佛又要哭了出来。 “……”郁扶摇面对小男孩指控完全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如何做承诺。她听着小男孩的话，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是她却完全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又是在哪里，两人何时见过。 照小男孩的年纪，郁扶摇在山上的时候，并没有见过其他人，他自然不会是那时候遇到的。但若是下山的时候，这么惹人注目的孩子，又怎么会注意不到呢？ 郁扶摇苦恼地抱着小男孩，说不出话来。 “姐姐。”小男孩没有再哭了，又紧紧抱住郁扶摇，把整个人都埋到了她的怀里，像是寻找安慰，又像是汲取力量。 “姐姐没有不要你。”郁扶摇说。但除了这句话，她却再也说不出其他什么来了。 “嗯嗯，小血相信姐姐。”小男孩在郁扶摇的怀里点了点头，又用力紧紧抱了一下，然而慢慢松开了手。 郁扶摇不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示意下，也渐渐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那个自称小血的小男孩站到了郁扶摇的面前。依旧通红的眼睛在对着郁扶摇笑：“姐姐要快点来找小血哦。小血等着你。” 郁扶摇下意识地点头，伸出手去，但是，这一次，郁扶摇却再没有摸到小男孩了。 “姐姐再见。”小血乖巧地笑着说。 而后，他的容貌在郁扶摇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飘渺，直到最后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180 赏赐 郁扶摇蓦然睁开了眼，大口喘气，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却又有点空，像是缺了一块儿一样。 梦中的一切记得很清楚，像是特地留下来的记忆一般，给她一支笔，她可以毫无差别地画下那个自称“小血”的小男孩。 但是郁扶摇没有画下来，她有一种感觉，即使画下来了，也是找不到了。那样的发色那样的眸子，自当不会是寻常人，又怎么找得到呢？ 完全不明白这个梦境的意义，郁扶摇在床上愣了一会儿神，最终还是摇摇头。 窗外的天还没完全黑掉。听到房间里有声音，门外有宫女过来询问：“郁姑娘醒了？” “嗯。进来吧。”郁扶摇懒懒地说。 几个小宫女轻手轻脚地端着洗漱的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郁扶摇看着也挺有趣。她们是如何做到如此步伐一致的呢？ “小皇子如何？”郁扶摇问出口的，是关于程盛锐的，而不是那些姿势。有些东西，欣赏欣赏便过去了。 “回郁姑娘话，奴婢们不知。”分配到这里来的小宫女还没有资格进去玄清殿，自然也不会有太多消息。 “姑娘可要摆膳？”帮郁扶摇梳头的小宫女一边问道。 “……”郁扶摇没来得及回答，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尖细的嗓音。 “皇上口谕——”韦公公听到了郁扶摇起身的消息，便立马赶过来了。像这种事情并不是只有一次两次，韦公公也是驾轻就熟。但是让韦公公惊讶的是，皇上对郁姑娘的上心程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 郁扶摇赶忙绾好长发，出来外殿跪倒在地。 “皇上口谕，宣郁扶摇到玄清殿用膳。”韦公公面不改色地又一次重复着这条口谕。自从郁姑娘住进了宫里，每次用膳都会有这么一下。 郁扶摇已经习以为常，接完口谕，她整理了一下自己，便跟着韦公公过去了。 “睿王爷可在？”走着走着，郁扶摇突然问。 “睿王爷身有要事，并未在玄清殿。”韦公公恭敬地回答。对于这位皇上眼中的准王妃，他表现得更恭敬了。 “哦。”郁扶摇也是随口一问，甚至她自己都没搞清楚为何要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郁扶摇又问：“小皇子如何？” “小皇子还未曾醒来。”韦公公答。 “哦。”郁扶摇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这个回答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她给他下了药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问。 玄清殿不算太远，郁扶摇走到玄清殿内的时候，宫女们正在布菜。 “来了。”程元威看了郁扶摇一眼，朝她招了招手，“坐吧，刚好。” 郁扶摇依言坐下。 一顿饭吃得很安静。程元威明显有些心事，一直在走神。郁扶摇倒是很认真。御厨们的手艺还是可以的。 晚膳用完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郁扶摇不好久留，去内殿看过程盛锐的状况，又重新给他扎了两针舒缓了一下之后，便想要离开了。 程元威没让郁扶摇走，而是让她跟着一起去了御书房。 “小锐的状况可还好？”程元威问。 “毒解了，但是身体会虚弱一些，要细心调养。”郁扶摇答。 “你要负责吧。”程元威想也不想地把这件事交到郁扶摇的手上。 “好。” “朕想要赏你。”程元威对郁扶摇说道。“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要我娘亲的玉。”郁扶摇想了想，也想不出如今的自己要什么，最终是想起了自己下山来的目的。 她现在几乎没有时间去理会那时候的目的了，但是如果不完成，她下山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或者说，她又有什么下山的必要的。 如今，程元威提了出来了条件。他的能力很强大。只要见识过了程元睿的白字辈和暗卫们，就能知道程元睿的厉害，而程元睿，却还只是程元威的助力之一。下了山了，郁扶摇才清楚地认识到她自己的能力无论怎么样都是有限的，有了程元威的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哦？”程元威的眼睛有光芒亮了一下，而后很快又归于平淡。只是，他的心里却是在不断算计的。 原本是想在郁扶摇想不出要什么的时候，提出用秘密交换的，现在看来却是要简单不少了。也并不是指要找到那流落在外多年的那块玉有多简单，而是程元威准备说的这个秘密，说起来，郁扶摇并不一定能接受。 万一发起火来，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程元威重重地咳了一声。“咳！如果这个就是你要的赏赐的话，那自然是没有问题的！”程元威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很自信很良善的样子。 “再给朕看看半块玉。”程元威提出来说。 郁扶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真诚，才最终拿了出来。 “要小心。”郁扶摇一边掏出来，一边嘱咐道。 ………… 这边的事情且不提。 程元睿那厢心神不宁地在家中坐了一天，却在终于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接到了一封加急快书。 通辉县的白隆重伤，新任知县朱大人轻松，然而衙门惨遭血洗，一十八人惨死，几乎是衙门中守夜的人的全部。 消息一收到，程元睿瞬间想起了翠娘所说的，沈山未死一事。震惊和愤怒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头脑。 顾不得已经天黑，程元睿登时换了衣物上报进宫。 程元睿进宫的请示到了程元威这里时，郁扶摇还在御书房和程元威端详着那块古玉，多日不曾拿出来细看，那块古玉已然变得玲珑剔透多了，水亮的模样仿佛晃一晃就有水流出来。 不知为何，郁扶摇想起来梦里的那个小男孩，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程元睿到时，见郁扶摇在场，想起当时诱捕薛成学沈山等人时，郁扶摇也在其中出过力，当即便也不隐瞒她了，在程元威把其他人退下之后，连忙把得到的消息禀告了程元威。 “这人！该死！”程元威听完同样震怒了。r1152 请假 公司最近太忙了，回来太晚，今晚实在码不出来了…… 明天也不敢保证…… 所以，还是决定上来请个假…… 爱你们么么哒，依旧默默求支持…… 大半夜，顺便问个安，晚安……i954 第二次请假 还在干公司的活，抽空请个假……我只能说对我们公司无语了…… 最近都忙，昨天更是，今天还在…… 大概明天可以更新了…… 谢谢陪伴木桥至今的小伙伴，还有新来的小伙伴们，木桥会加油的…… 么么哒，鞠躬……i954 181 凶险 郁扶摇同样心情激荡，当初她也见过沈山，那个看起来没什么武力的师爷，看起来就像平常大多数的人一样，除了像是有些见识意外，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这人真有那么狠心？ 郁扶摇自己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大凡多数人还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郁扶摇想了想，觉得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很值得吃惊的事情。 但就他犯下的事情，却是确实该死！ 这个念头在郁扶摇的脑子里只是一闪而过，而后她想起来更重要的事情——程元威的身体怎么可以……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从郁扶摇的脑海中飘完，一时气血上涌的程元威眼前发黑，已经毫无预兆地往后一仰，眼见着要摔倒在地—— “糟糕！”郁扶摇暗叫一声，连忙上前要扶住程元威。在下方的程元睿已经冲了上来，将程元威接住了。 “快，放他躺下。”郁扶摇握住程元威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吩咐程元睿。 “怎么样？”程元睿急忙把程元威放到御书房窗边的床上。那本来是给程元威偶尔累了休息准备的，比起龙床简单了许多，只不过比单人床大了些许而已。 程元睿面上不见慌乱，然而心底却多少有些不确定了。尤其是见程元威这么突然便不省人事，想起来程元威身体里的毒素，程元睿心里的疑惑丛生。 “……”郁扶摇的脸色很严肃，“不能拖了，我现在给皇上解毒。” 御书房外的人站得都比较远，这房内的动静暂时还没有被人发觉，郁扶摇就地找了些用得着的小东西暂作道具，开始给程元威调配解药。 “我当初中毒的时候，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程元睿心里着急，也有疑惑期望郁扶摇能够给他解答。 “不一样了。”郁扶摇一边配着药粉，一边严肃地说。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眼神也不再是下意识带着笑的，一片清明，而且冷漠。 “我要水。”郁扶摇说。 程元睿连忙从一旁的茶水中倒了一杯出来，而后递给她。 郁扶摇却是不接，侧开了头去，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我要清水，化药。”郁扶摇简单地解释道。 程元睿便又重新倒了一杯凉白开放到一旁。 郁扶摇示意程元睿把她配出来的药粉加上蜂蜜和水混合在一起不停搅动，她自己却是抽出了随时带在身上的那根长长的银针。灯光下，银光闪烁。 目不斜视，郁扶摇打量了一番程元威的身子，将各个穴位的位置都熟记于心。银针迅速地往程元威的身上扎去，然而，在接触的前一刻，郁扶摇的手顿住了。 程元睿不解。 郁扶摇回过头去看他：“我要用‘封筋断脉’，你要多注意一下周围的状况。”尽管这是皇宫，有时候，毒手却来得更让人措手不及。 程元睿点头，知道郁扶摇怕他第一次见识到“封筋断脉”的手法和效果会吃惊。但是其实，白腾已经仔细地向他禀报过了，他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郁扶摇定定地看了程元睿几眼，在确定了他真的有心理准备了之后，终于回过头去，银针再一次破空。然而，并不是直接冲着那个奇怪的穴位而去。郁扶摇先给程元威下了一遍寻常的补气的针法之后，又将程元威的几处大穴都封住了。 做完了这一切的郁扶摇这时候才提起那根细长细长的银针，动作迅速而稳力，直直地扎到了那个特定的穴位之中。轻捻几分之后，郁扶摇并没有立即出针，而是留针了。 程元睿着迷地看着郁扶摇这一整套的动作。这时候的郁扶摇，不再是那么跳脱狡黠，一脸严肃认真到似乎除了眼前的事情，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入她的眼。平静无波的眼睛里，你以为她是无情的，然而，她却又那么专注爱惜她所做的事情。 那么矛盾，又那么迷人。比之她的容貌，更让人倾心。 郁扶摇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做完了这一套，她的脸色又微微有些发白了。许久不曾这么用尽精力了，下山而来，也不过才多久。真是一个危险的人世间啊！ 郁扶摇有些感概地想。 转头看见程元睿的表情，郁扶摇微微愣住了。程元睿的表情并不明显，然而他的眼神却柔和到不可思议，柔到她的心里也不由得发软，顽皮的小鹿扑通扑通跳得欢。 郁扶摇低下了头。 坐在一旁休息了一会儿，郁扶摇接手过程元睿手中的东西，又轻轻搅拌了几下，再次洒了一点药粉进去，而后放在一旁，等它凝结。然后，郁扶摇又一次选好小药瓶，开始了第二份药粉的配制。 “小摇。”程元睿低声呼唤道。 “嗯？”郁扶摇手上的东西顿了顿，没有回头，直接问他怎么回事。 “情况如何？”程元睿问。 “好了一点，但是皇上醒了之后，还要再吃解药。”郁扶摇点了点那杯加了药粉的蜂蜜水，又点了点她还在配制的东西，说。 “你刚刚说‘不一样’了，是什么不一样了？”程元睿又问，很是忧心。 听到这句话，郁扶摇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回头去看他。她的眼睛里依旧没有笑意，满是认真：“我劝你，把皇上身边的人好好地清理一番。” “你是说？”程元睿皱起了眉头。 “三种毒，样样凶险，而且各有效果，毫不干涉。当然也相互牵制，形成了一个小平衡。也就是说，若是有人发现了其中一种，并且解了毒的话，那么，另外两种就会即可爆发。”郁扶摇也不管程元睿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解释，只是这么直白地告诉他。 “你是说？”程元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有人想要皇上死，而且算好了皇上该在什么时候死！”郁扶摇语出惊人。 程元睿下意识想要捂住郁扶摇的嘴，她说话，也太肆无忌惮了！ 郁扶摇毫无所觉，说完了她该说的，她又继续去配制自己的解药了。 虽然凶险，但是既然她发现了，她就是可以解决的！r1152 182 赶路的人 程元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午夜了。程元睿正守着他，而郁扶摇已经睡着了。 平时看起来欢脱得有点过分的孩子气场仿佛一个真正的男子，形象巨大，如今睡着了，才发现原来她也只是小小的个子，同样会柔弱。 郁扶摇的脸色很苍白。 程元威看向了程元睿，无声地问着状况。 程元睿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她。郁扶摇今天已经是累坏了。 程元威也能看清楚如今的处境。对于刚刚自己的昏厥，他已经大概有了那么一点猜测。难怪昨天生气的时候，会被郁扶摇阻止并制住。 也是万幸。 “你把扶摇送回房里休息吧。”程元威小声地吩咐程元睿。 “那您……？”程元睿虽然很想同意程元威的命令，但是他却也很担心程元威现在的状况。 “朕没事。至少走回这段路是没有问题的。可比扶摇的状况好多了。”程元威带了些笑意，但却是笑意冰冷，眼中更是冷酷无情。 “这……”程元睿想了想，招来了这次特意叫来的白祖，让他一路暗随皇上。 “是！”白祖领命。 皇上的暗卫对白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尤其关键是这其中的事情，应该有暗卫知道了。 御书房的灯火被熄灭了。程元睿在黑暗中目送着程元威的离开，而后才抱起郁扶摇避开巡逻的侍卫，将郁扶摇送回了她在宫中的房间中。 就连守在门外的小宫女们都没有惊醒。 郁扶摇很乖，被抱着也是安静地缩着，安静地睡着，没有一丝一毫转醒的意思。 程元睿再一次担忧地看了看郁扶摇，然后才再一次消失在黑暗之中。这一次，他找了个合理一些的角落，在巡逻的侍卫的目光中，淡定地离开了皇宫。 ………… “娘子，歇歇可好？天已经这么黑了！”离京城还很遥远的某处山林里，大半夜的时候，响起了一个无奈的建议。 “不好！还有那么远，我们要赶路！”明明是柔软的女子的声音，在这刻响起来，总有些阴森的意味。还好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家存在。也或许正是因为没有什么人家。 “明明一直在教导孩子们要早睡早起，为何自己总是如此任性……”男子的声音很是无奈，也很小声，并不想让那女子听见。 然而，那女子的耳力，岂是平常人能比的：“你又在说我坏话！”女子冷哼一声，颇有些气势。 便见那个男子狗腿儿一般笑着跑到那个女子的身边去，笑嘻嘻地说道：“哪敢啊！您可是我娘子啊！” “嗯哼！连敬语都用上了，还需要我说什么吗？”女子又想气又想笑，斜睨着男子那张没能留下多少岁月痕迹的俊脸。 啧，略有些可惜了。这么谄媚的脸色居然出现在这张俊脸上！女子想也不想地一脚踹了过去。 男子也是身手敏捷，稍微一个侧身，左手一抓，便把那个女子踢过来的腿给接住了。一拉一抱，顷刻之间，那女子便被那男子抱了个满怀。 “放开我！不过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女子挣扎了一下，没能挣扎开，便故意沉下脸恐吓道。 男子却是不惧，依旧紧紧的抱着，又开口安慰道：“娘子啊，你看，天都已经这么黑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我们歇息吧。” “就……”“不”字被男子用手给捂住了，气得女子愈加睁着那双漂亮的杏眼瞪他。 男子却还是笑着：“娘子啊，你看我们都把其他人甩得那么远了。虽然把儿子留在那里，但是儿子也不靠谱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三哥嫂出事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女子抱着跳到了一棵高高树上。径自换了个让彼此都舒服一些的姿势，男子又对着女子笑：“睡吧。” “你睡。”女子知道男子的时间比她可要准时多了，若是从前的时候，天大的事儿也改变不了他的作息。如今也不过是为了迁就她，才会这样子一直陪着她胡闹的。想到这一点，女子的心软了不少。 “你睡吧，乖。”男子知道女子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让她来守夜，不过娘子都是用来疼的，守夜怎么能让她守呢！男子对女子哄道，一如当年。 女子定定地看着男子看了好一会儿，见男子一直很坚定，这才妥协了。闭上眼睛靠在男子的身上，女子又轻轻地说：“这么高的树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也这么晚了，别守夜了，睡吧。” “你睡，我知道分寸。”男子说。 女子便不再说话了，不一会儿，便在男子的怀里响起了匀称的呼吸声。呼吸很浅，若不是抱在怀里，也不怎么能发觉。 男子和女子都是经历过的人，知道怎么在黑夜中隐藏自己。 抱着自家娘子，微微有些困意的男子用目光巡视了一番周围，也闭上了眼睛闭目养神。闭着闭着，倒是想起来自己的那两个孩子来了。 儿子明明已经被吩咐了要好好守在三弟的周围，谁知他却是到处乱跑不见人影。三弟人好，替他掩饰了，但是，这种事情又怎么能瞒过他的眼睛？更不可能瞒过自家娘子了。 若不是有些担心自家小女儿被欺负了，这时候儿子就应该已经被娘子揪回来好好教训了一顿了。 想一想，也是将近二十年不曾进京了。男子在心中微微叹息。也不知道二弟怎么样了，当年他的雄心壮志该是已经实现了才是。可惜他常年不问世事，不然也不用一直这么用着猜测的方式。 还好三弟一直关注着，听说还是可以的。 那便好。 不知如今的京城如何？那个被娘子一早定下来的女婿又是如何？听三弟说，似乎还挺有本事的，长得也不错，性子也还可以，就是麻烦多了些。 哎，麻烦多了些，也是好事。自己小女儿，可不正是个会惹事的吗？！ 男子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浅浅地睡着了。 夜悄悄过去，天要亮了。r1152 183 重温 程元睿原本还是挺期待天亮的，他需要去确认程元威的状况，看望还在睡眠中的程盛锐，瞧瞧昨晚看着很累，脸色苍白的郁扶摇。 但是，当真正天亮的时候，白腾来了。程元睿的内心便有了那么一点崩坏的迹象。 “何事？”程元睿淡着脸问白腾，并没有显露出现在的心情。 然而白腾跟了程元睿这么久了，多多少少还是能知道一些程元睿的心情的。他一眼就看出来程元睿的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他也不好猜测，只把自己来的目的说了出来：“翠娘给了一个地址，是在临安镇的。”白腾低声说。 翠娘的毒基本是解了的，然而毒性太过霸道，她如今的身子变得虚弱了好多，因此还在房间里修养——便也是变相的软禁。而白腾，依旧是监视者。 “谁的地址。”程元睿问。 “翠娘自己也是不知，只说她也是无意间听到的。”白腾说。 “听谁之言？” “她说，是家中长辈，但是她在家中已没有特别熟悉的人了，他们也不再联系她了，因此这些消息，也都是她打听出来了。”白腾低着头回答，自知可信度不足。 程元睿没有说话，但正如白腾所料的那般，他的脸色出现了一抹嘲色。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白腾还是很确定自己看见了。 “让白云去查，小心一些。”程元睿道。 “是。”白腾领命而去。 程元睿看着白腾离开的背影，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又找来白善，低声吩咐了几声，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有些迷乱。程元睿摇摇头在日光下思考了一会儿，在管家的提醒下，终于回过神了，便吩咐了马车，进宫去了。 路过一条小巷子，发呆的程元睿完全没有发现，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 郁浩然一大早打着呵欠正准备去空空如也继续混过一天——没办法，他还有些事情在这里需要先解决了。 问题的关键，当然就是郁扶摇、程元睿和夏寒了！ 可惜这几个没有一个省心的。郁浩然觉得心好累。 郁浩然喜欢走小路，因为小路近又少人，在争取时间的过程中能随便遇上点事情打发时间还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来了京城这么久，郁浩然终于遇上了他想了好多的这种状况—— “你小子，站住！”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低喝。 郁浩然觉得自己简直幸福到快能冒泡了——一开始就发现了那里有人了，没想到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情节呢！ “你们想干什么？”郁浩然没有表现出兴奋，也没有表现出害怕。 角落里其实有三个人，自从其中的一个出声以后，三个人便从角落里出来了，分别站了三个地方，把郁浩然包围起来。 郁浩然扫了那几人一眼。唔，长得倒是还行，看着还是有点肉的。估计他们以为他们自己的力气还不错。呼吸虽然不够轻盈，但是节奏很好，或多或少，还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哎，勉强算是有点意思吧。郁浩然在心里耸耸肩。 “废话少说，把钱都拿出来！”几人空着手站在那里，显然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心。 郁浩然想了想，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开口：“我没有钱。” “骗谁呢！天天上空空如也的会没有钱？当大爷我们不知道空空如也的规矩么！”那几人嚣张地说道。 “……”啊，看来是被空空如也坑到的人之一啊！怪不得会如此清楚。郁浩然在心里恍然大悟。 “有什么规矩吗？”郁浩然淡定地开口了。 “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有两个人直接被郁浩然的这句话激怒了，当即卷了卷衣袖，准备直接扑上来。 但是，被另外一个人拦住了。 “小子，我告诉你。”那个人冷笑着说。“我兄弟几人，可不是吃素的。脾气也不好，我拦得住第一次，可不一定拦得住第二次！”那人冷冷地威胁道。 “我真没钱。”郁浩然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空空如也向来不收我的钱啊，我一直以为不用钱的。” “……”几个人狐疑地看了看郁浩然的样子。郁浩然所说的没钱，他们也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与空空如也的老板有旧。这么一想，倒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郁浩然出门从来没有带奴才，穿的衣服看着也一般，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而且，那个掌柜的，看起来对他还是满看重的。 若是和老板有旧的话，似乎也挺不错的啊。 拦路的人顿时动了其他的心思。 “老板是你什么人？”那个领头的人问。 “哦，他是我叔。”郁浩然傻兮兮地回答。 “哈哈。”那几人听到这句话，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了。 这个结局似乎更好？把这人绑了回去，让老板来赎人，那要多少岂不是他们说了算？几人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小子，你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其中一人恶狠狠地威胁道。 “呵呵，我要是说不呢？”郁浩然一瞬间像是变得硬气了起来一样。 只是，这在那几个人看来，却是一个笑话。 “那就这样！”有一人杂耍一般地从旁边的地上找出来一根胳膊粗的木棍。郁浩然以为他准备用它打自己，结果，那人却是双手一个用劲，直接把它从中间掰断了！ “……”郁浩然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人是不是傻啊！ 郁浩然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挑衅和不妥协，于是，几人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来，抡起拳头，眼见着就要往郁浩然的身上招呼—— 郁浩然把身子一矮，毫不犹豫地用腿在地面上那么一扫—— 三个人倒了一地。 “……”郁浩然为他们感觉丢脸地捂住了脸。 “你小子别嚣张！”即使别扫倒在地上，三个人却依旧很嚣张地谩骂着。 郁浩然突然觉得很没有意思。想想，还是当年刚下山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比较值得怀念。如今这种重温什么的，简直就是自找无聊啊！ 郁浩然再也不听他们说什么了，直接拎起拳头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巷子口传来了一声招呼：“这是在做什么？”r1152 184 被赶出来的人 郁浩然抬起头去，正好看见一个身影从小巷子的外面走了进来。虽然有些逆光，但是郁浩然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了来人。 郁浩然对着他咧嘴笑了:“没啥事，许久未动，想松松筋骨，没想到是这么不顶事儿。” 郁浩然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几个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来人不语，走近了几步。 地面上的那几个人大约是被打得狠了，手还紧紧抱着头，又将头对着地面，似乎只要地面有个洞，他们就能拼命钻进去一样。 他有打得那么严重吗？郁浩然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有点怀疑是不是长时间不曾暴力，导致了如今力道把握不准。 但是，刚刚走进来的那人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夏三、夏六、夏十……”看着地上的人的身影，尽管变得消瘦了不少，衣着也不像是从前一样，但是，夏寒还是一下子就把地上的三个人都认了出来。 哟，认识的啊。郁浩然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拳头，确定了不是自己的问题，转而摸摸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 夏寒却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几人，没有再说其他什么。 地上的人如今看起来，更像是在逃避现实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浑身绷得死紧。 郁浩然越发觉得这其中有故事了。 两方的对峙最终没有持续很久，夏寒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冷冷盯着地上的几人，但是地上的几人却把头埋起来了。在这彼此都在沉默，只有小巷子外的人声鼎沸以及车水马龙的时候，地上的几人渐渐支持不住了，偷偷地冒出头来看这周围的情形。 一抬头就碰上了夏寒那冰冷的目光，几人忍不住毕缩了一下。最终屈服，夏二几人战战兢兢地爬到夏寒的脚下，伏地行礼：“夏二（夏六、夏十）见过少主。” “哼。”夏寒冷冷地应了一句，继而又继续说：“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夏家的人也可以这么嚣张了。”像是反问句，又像是陈述句，没带什么情感的感觉，更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夏二几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郁浩然看着气氛好像有些僵了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开口直接问夏寒。 夏寒一抬下巴，指着那伏在地上的几人说道：“具体不知道，不过看样子，是被夏家赶出来了吧。”不然怎么会混得这么狼狈。 然而，却还是有点奇怪的。按照如今夏家那几个折腾的人的要求，这几个人应该是最符合他们的选择的才对啊。 “进空空如也说吧。”郁浩然想了想，觉得这事在外头说多少有点怕隔墙有耳，还是到里面去说的比较好。 “也是。”夏寒想想，也有道理，便对地上的那几人说：“你们几个，跟过来。”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因为有郁浩然在一旁，最终没有勇气反驳，只好默默地低着头跟着夏寒过去了。 “两位公子早。”余显正在柜台无聊着，一看见郁浩然两人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道。再一抬眼，又看见了跟在后面的有些狼狈的几人。余显疑惑地看了郁浩然一眼。 郁浩然耸耸肩，没有说什么，只是带着那几个人走了进去。 余显想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便一路跟了过去了。 夏寒看了余显一眼，默许了他的跟随。 “说吧。”夏寒坐到了椅子上。 空空如也最近有几个位置是没有收好的，因为这些天里，郁浩然和夏寒几乎是天天过来。两人虽然不会同时出现，但频率都是挺高的。在给余显提过了之后，余显终于是给他们留了位置了。 夏二几人又相互对了一眼，而后才由夏二负责出声回答：“回少主话，我们三人确实是被夏家赶出来的。”这话说出来有些丢人，所以夏二把声音压得很小。不过在夏寒和郁浩然听来，却没有什么大问题，毕竟耳力好。 “理由呢？”夏寒问。 “二长老立下了规矩，要求每人每七天须有一个大件，三个小件。我兄弟几人学艺不精，没能达到要求，三次机会之后，就被赶了出来了。”夏二小声地解释着。 夏六和夏十更是羞愧到抬不起头来。 ……这是什么规矩！“荒唐！”夏寒气得把手中的茶杯都捏碎了。 “夏公子，不好意思，这个茶杯十两银子。”余显听见那清脆的一声响，顿时涎着脸不好意思地插嘴提醒道。 “……”哪来的杯子这么精贵！夏寒一个没拿稳，整个杯子都掉下去，摔了个粉碎。 “……”好可惜。余显想。为何不是第二个茶杯。 郁浩然侧过脸去忍着笑，算是给足了夏寒面子，只是他也放轻了自己手上的力道，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背上了十两银子的账单。 这么一闹，夏寒心里那点气氛便都消失了。重新好好坐下来看着底下的夏二等人，夏寒重又开口了：“只有你们几人未达标吗？” “不，不是。”夏二说着，想了一想，“事实上，夏家的二十小卫中，似乎只有老五，老九、十一、十三、十四、二十这几人留下了。” “二十留六，似乎也还不错啊。”夏寒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容。 夏二不敢接话。 “你知道他们几人在哪儿吗？”夏寒问夏二。 “知道知道知道！”夏二连连点头。 “说来听听。”夏寒换了一杯茶，慢慢饮着，又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这……”夏二犹豫了一下。 “这难道还不能说吗？！”夏寒不由得又露出了生气的表情，但是这一次，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心情。 “不，并不是。”夏二几人连忙低下了头，“少主，说是能说的，只是在那之前，想请少主一个恩准。” “哦？你说。什么恩准。” “我几人，希望能留在少主的身边，为少主效力！”几个人异口同声，铿锵有力地回答道。r1152 185 归顺 阳光正好，暑气逼人。 郁浩然和夏寒对视了一眼，对夏二几人的这个要求，倒有些惊奇了。难道看不出来他这时候正是落魄的时候？ 他们就这么有信心自己能回去？夏寒是早就知道自己“少主”之名名存实亡的。若不是夏二几人被赶出了夏家，他可得不到他们几个这么尊重。 郁浩然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最近又有事情做了。 至于其他的……郁浩然选择性忽略。哎呀~反正余叔那么厉害不是？ 夏寒低头考虑了一番，同意了。“如果你们真是这么想的，也是可以。”夏寒低吟一句，招来了他这些天一直带着的那个高壮的护卫。这个护卫原本是被人称为“阿虎”的，不过被夏寒找来了之后，便跟着夏寒，改名“夏虎”。长得很壮实，方正的脸上有些凶神恶煞，倒真对得起他的那个名字。 “阿虎，你带他们去我们落脚的地方，先让他们自己打理一下。”夏寒吩咐道。夏二几人现在这个样子虽然看着还算有模有样，但是仔细一瞧便会发现，这三人身上脸上，也是够脏的了。 “是。”夏虎在夏寒的耳边低声应道。 声音低沉，雄厚有力，很有一种震慑力。加上那张脸，更是让夏二几人觉得这人深不可测，颇有山匪的气势。 夏二和夏六、夏十几人的脸皮抖了抖，想到以后都要在这人之下做事，心里皆有些惧怕。 夏虎刚想叫这几人跟他走，却听夏寒先出声了：“好了，你们几个，先把夏五几人的地址留下，然后先由阿虎带你们去安顿一下吧。”夏寒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淡淡地说。 夏二点点头，低头应“是。” “…………” 夏二说得很详细，包括夏五等人如今的住址，以及周围的武力分布几乎都说了个遍，给夏寒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夏寒点点头，随手拿出几十两银子给了夏虎，指着夏二等人说：“做得不错，赏。” 夏虎把银子捧到夏二几人面前，夏二等人连连磕头，磕得脸都看不见了：“谢谢少主，谢谢少主！我等必将全力以赴为少主做事！” “哈哈，若真如你所说，我也必不会亏待你们！”夏寒哈哈大笑。 ………… 夏二几人跟着夏虎离开了，夏寒也收起了笑得夸张的笑容，重新变得冷静。 “喂。”郁浩然在角落里嗑着瓜子，慢悠悠地问夏寒，“你准备怎么办？” “去看看。”夏寒一脸严肃。 “哦。”郁浩然考虑了一颗瓜子的时间，“要我帮忙吗？”郁浩然搓搓手问。 夏寒感激地看着郁浩然：“谢谢郁兄！” “嗯嗯，不谢不谢。”郁浩然高兴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报酬好说。”夏寒说。 郁浩然的眼睛便更加眯起来了。对的对的，就是这样！要给小妹攒嫁妆啊！ 夏寒呵呵一笑，扶住额头，略有些头疼。 ………… 郁浩然也愉快地离开了。夏寒却还没有。安静喝茶的他半敛着眼帘正借着这安静的环境想着刚刚的事情。 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前他还在夏家的时候，虽然和夏二几人接触得不多，但是也听说过他们的一些事情。夏二从前是跟着二叔的，夏六和夏十是跟着四叔的。这几位，虽然算不得二长老一派，却是与三长老相熟。 二长老是最主张继承祖传手艺的人了。所以他做出了那个规矩的决定，事实上，夏寒并不是太吃惊。但是他还是为夏二几人被赶出夏家而吃惊了。二长老这么做，又是致三长老于何地呢？ 要知道，在他的消息里，三长老尚且康健啊！ 不对、不对…… 难道？？ 夏寒猛然惊醒，一下子从空空如也的窗台一跃而出，足尖一点顿时不见了踪影。 他要去让夏虎好好关注一下这几个人才行。而他的落脚地，也是时候再变一变了…… ………… 事实上，夏虎并没有把几人领回去夏寒的落脚地。当然，这也是夏寒的意思，只是即使没有回去到落脚地，但是也距离落脚地不远了。 几人在外挑了几件可以换洗的衣服，带了些吃食便过去了。 “虎哥，你要不要吃点。”夏二很热情地招呼道。 夏虎沉默地摇了摇头。先不说他不饿，而且他也不想和这几位一起吃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自己的兄弟都卖得那么干脆利落。 夏虎打心里瞧不起这样的人。他如今虽然也算落魄，但自认为比他们太多。 其实夏寒夏公子并不是从什么好地方把他捡回来的。当初他和兄弟几人也曾是军队中的人，然而他所处的军队却实在太过混乱，其中一个兄弟，便是在那个混乱的军队中丧命的。在得不到公平解决的情况下，他怒起杀人，手刃仇人，而后便带着他的其他兄弟上了山，建了山寨，成了一方土匪。 可恨的是，他们虽然躲过了军队的搜查，但是还是最终被血洗。只有他苟活下来。每次一想到这个，想到惨死的兄弟们，他都恨不得也去死。但是不行，他要为兄弟们报仇，他一辈子都记着他们！ 夏公子便是在那个死人堆里把他捡回来的，给了他银两好好安葬了他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给他改名叫夏虎，暗中跟在他的身边。 也是最近，夏公子在京城出现发现实在无人可用时，才不得不让他从暗处出来，光明正大地活跃在夏公子的身边。 他很感激夏公子给了他机会，给了他全新的生活，让他重新有能力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自然，他便更心甘情愿地跟在夏公子的身边了。 “虎哥，不用客气。”夏二涎着脸端着一碗汤到夏虎的面前，一脸讨好地笑，不放弃地想要请夏虎喝。 “不用了！”夏虎大手一挥，直接离开了房间。 夏二有些阴冷地看着夏虎离开房间的背影，把那碗汤放到了一旁，自己端起放下的饭菜，再一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二哥，我们……”夏六扭扭捏捏地想要问点什么，被夏二呼了后脑勺一巴掌。 “好好做事就是了，别想这想那的！” 夏虎听着屋里的话，捏着手中的纸条，也冷冷地笑了。r1152 186 坏姐姐 郁扶摇是算好了程盛锐醒的时间在一旁等着他醒过来的。 这两天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程元睿为了调查通辉县的事情，再一次前往小平镇。郁扶摇也没去跟他道别，那时候的她正有其他事情在忙。 想想，也不觉得有多可惜，反正他总是会回来的。 程元威的身体基本是没问题了。郁扶摇给他做了几次药膳调养，以后再多几次便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主要还是他自己需要多注意不要再次中招。 而后，便是剩下程盛锐了。 程盛锐是在傍晚的时候醒过来的。浓密的睫毛就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扑闪，郁扶摇看着觉得分外有趣。不过郁扶摇知道程盛锐睡了这么久了，这时候不可以受到太大的惊吓，不然，她还想试试去揪他的眼睫毛。 唔，真是无法克制的冲动。 郁扶摇站在床边看着程盛锐的眼睛终于一点一点张开，慢慢适应着光线和周围的环境，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床顶的状况，程盛锐马上察觉到了床边有人，连忙转过头去。 然而呆愣在来了当场。 好漂亮的大姐姐啊……但是他以为会是郁叔叔的，为什么会是这个大姐姐在这里呢？她是谁啊？程盛锐迷茫的脸上纠结不过一会儿，立马有了一个猜测。 难道是父皇的新人？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她怎么会在这里！郁叔叔一定是被她赶出去了！讨厌的大姐姐，讨厌的父皇！ “……小锐？”郁扶摇看着程盛锐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对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出声问他。 却没想到下一刻却是听到程盛锐怒气冲冲的大吼： “走开！你什么人！竟敢直呼本皇子的名讳！来人！”程盛锐大声地叫道，想要先声夺人，给这个“讨厌的大姐姐”定罪。程盛锐知道，照父皇喜爱他的程度，就算那个“讨厌”的大姐姐没有错，父皇也会处罚她一番的。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 “……”郁扶摇瞪大了眼睛看着程盛锐。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皇家的孩子真的是这么不一般。 问也不问清楚就叫人？郁扶摇看着这清形，很清楚一会儿这小孩儿说出来的话也不会好听。 郁扶摇气得轻拍了程盛锐的小脑袋一巴掌：“以后别想我给你做饭了！”郁扶摇气呼呼地说，转身就走。 哼，叫就叫吧，看你自己怎么和你父皇解释。郁扶摇才不想去听他解释呢！ 诶？程盛锐迷惑不解地看着郁扶摇远去的背影。不对啊，这个大姐姐为何不等着在父皇面前求情？想起她刚刚说的话，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让程盛锐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更加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是什么呢？ “怎么了？”闻讯赶来的程元威在玄清殿的门口拦住了郁扶摇，抬头问匆匆从内殿出来的小宫女。 小宫女不敢隐瞒，连忙一五一十地把整件事情都说给程元威听。事情也很简单，程元威三两句就听明白了，不由得被气笑了。 这小子，古灵精怪的，灵活过头了。连郁扶摇都敢这么招惹。 “扶摇。随朕进去看看吧。”程元威对郁扶摇说。 郁扶摇气呼呼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朕会让他给你好好道歉的。”程元威道。 “……”郁扶摇依旧不应。 “小锐刚醒，未免有些迷糊。你看你自己，在他醒来和醒后是完全的两副样子，他又如何能认出来。莫说是他了，就是朕这么清醒，若不是提前知道，也是万万不可能认出来的。”程元威半是劝说，半是称赞道。 郁扶摇听完程元威的话，想想也觉得还是有些道理。这才慢慢地转过了半个身子。 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襦裙，郁扶摇想到这身打扮还是程元威的意思，便气呼呼地瞪了程元威一眼，这才不甘不愿地跟在了程元威的身后。 见郁扶摇的炸毛暂时理顺了，程元威才慢慢往内殿踱了过去，一边暗暗在心里好笑着。 这厢，程盛锐还在疑惑纠结，一抬头便看见了程元威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位漂亮的大姐姐。不过她现在脸上的脸色很不好。 哦！原来是父皇来了！和父皇告状去了啊！程盛锐自以为抓住了真相，把刚刚的疑惑都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小锐醒了？感觉怎么样？”程元威来到床边，慈爱地问程盛锐。 “感觉好多了。”程盛锐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撒娇道：“小锐觉得好多了，可是心里不舒服。” “为何不舒服啊？”程元威一看程盛锐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在挖坑给自己跳。想到郁扶摇不太好看的脸色，程元威依旧决定还是暂且先不要提醒这个小孩儿好了。 不能让他以为什么事情都能照着他的意思走，而且还是在未明真相的情况下！ 程盛锐不知其中的道道，只照着他原先想好的路线走。“小锐才刚醒，本来想找郁叔叔来着，谁知道她突然出现在小锐的面前，还直呼小锐的名字……”程盛锐轻轻地扯了扯程元威的衣袖，继续道，“小锐记得父皇教导过，小锐的名字只能是亲密的人叫，其他人都不行。她竟敢违背父皇的教导……” 程元威好笑地看着程盛锐一脸一本正经地撒娇着，说着郁扶摇的坏话，觉得他真是前途堪忧啊。 郁扶摇冷哼一下，没有说话。听到这小孩儿说一醒来就在找“郁叔叔”这话还是让她心里舒服了不少，至少还是记着她之前的好的。 听到声音，程盛锐不满地看了一眼郁扶摇，又继续向程元威告状：“父皇，小锐醒来都不见郁叔叔，小锐还是郁叔叔治好的呢？郁叔叔一定是被这个、这个坏姐姐赶走了！” “哈哈哈。”程元威终于被程盛锐逗笑了。程盛锐被程元威笑得一脸迷茫。 “小锐啊小锐，你好好认认，看这位‘坏姐姐’是谁？”r1152 187 半块玉 被程元威提醒了的程盛锐依旧很迷糊，瞪着眼睛上上下下看了面前这个女孩装束的郁扶摇好多好多次，然而依旧没有得出什么结果。 不过，小小年纪的他，在程元威的这句提醒之下，内心之处，也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程盛锐抿了抿嘴，暂且不说话了。 郁扶摇又哼了一声。不过这次轻了一些。看到程盛锐这副犹豫的模样多少还是让郁扶摇觉得这小子也算是有点机灵了，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郁扶摇现在觉得，都是程元威的错！ 瞪了一眼程元威，郁扶摇探了探程盛锐如今的脉搏，大概知道了是什么样的状况，便准备去给程盛锐熬粥。睡了两天刚醒来，肚子里没有一点东西，什么东西都不能乱吃，只能先喝点白粥开开胃。 熟悉的动作，给了程盛锐启发。程盛锐瞪大了眼睛看着郁扶摇渐走渐远的背影，终于尝试着开口了：“郁……叔叔……？” 程盛锐很不确定，因此他也说的很小声，但是郁扶摇还是听见了，虽然心里不太乐意，但是还是回过了头看了程盛锐一眼。 程盛锐激动得脸都红了：“是郁叔叔？真的是啊！”程盛锐开心地揪着程元威的袖子使劲摇晃。 郁扶摇的脸色就又不太好看了，继续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诶？”程盛锐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郁扶摇的不高兴，晃动的袖子渐渐停了下来，程盛锐问程元威：“父皇，郁叔叔不开心？郁叔叔原来是郁姐姐吗？” “小锐真聪明。”程元威笑眯眯地摸了摸程盛锐的头。 虽然很想报复程盛锐的小阴招，但是郁扶摇想了想，还是把她准备恶作剧的东西收了起来。哼，既然身体刚好，那她就不与他计较了！没有下次！ 对着这白粥叹了一口气，郁扶摇自己端了过去。偌大的内殿中，程元威已经不见了，郁扶摇也没什么感想，走到了程盛锐的跟前。 “郁姐姐。”程盛锐眨了眨水水的大眼睛，乖巧地打招呼。 “嗯哼。”郁扶摇还是一副懒懒地不想过多理会的样子。 “郁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程盛锐见郁扶摇不说话，连连撒娇道，作势要爬起来扑到郁扶摇的身上。 “别动别动。”郁扶摇连忙提醒，让他好好躺着。 “哦。”程盛锐也很听话地躺回去了。 细心地给程盛锐喂了粥，程盛锐一边享受郁扶摇的服务，一边继续发挥着小孩子的优势，萌萌地说话。然而他手上还不闲着，一直揪着郁扶摇的裙摆，各种蹂躏。 “安分点。”郁扶摇被他闹得有点无奈。 “哦。”程盛锐安分了一小会儿，又很快兴奋起来，“郁姐姐、郁姐姐，这个是什么？” “叫摇姐姐吧。”郁扶摇被他叫得快把“郁姐姐”和“雨姐姐”弄混了。“什么是什么啊？”郁扶摇把碗放到了一旁，一边低头一边问…… “……”一低头，便看见了娘亲的那半块古玉，在自己的怀里小小地露出了个头。呀！什么时候又这么不小心了。郁扶摇连忙把那半块古玉先拿了出来，看看有没有收到什么损伤。 检查了好一会儿，郁扶摇才轻轻松了口气。 程盛锐一直在好奇地看着郁扶摇的动作，见她这么小心，也小心翼翼地不敢大声说话：“摇姐姐。” “嗯？”郁扶摇正打算把那半块古玉放好，听到程盛锐的这声叫唤，郁扶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问道：“怎么？” “好漂亮。”程盛锐称赞道。 “是啊。”郁扶摇柔柔的目光摩挲了这半块古玉一小会儿，满脸可惜：“可惜只有一半。” “咦，一半的吗？”程盛锐好奇地提高了声音问。 “是啊，你看这里。”郁扶摇举起来给程盛锐看。“还缺了一半。” “唔。”程盛锐眨了眨他好看的大眼睛，“我以为是母后赏给你的。”程盛锐说，“母后说，这么漂亮的玉，世间肯定不会有第二块。” 程盛锐天真无邪的发言就像一道惊雷，快速劈中她的心尖，让她一点反应都没能有，还差点把手中原本的那半块脱了手。 “你、你、你……”郁扶摇半天没能把“你”后面的话说出来。 程盛锐看着郁扶摇的惊讶，眨了眨眼，并不是很懂。 郁扶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小锐，告诉姐姐，你什么时候在你母后那里看见的？” “唔。”程盛锐皱起小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记得了，好久好久了。奶娘带我去给母后问安，然后便看见了母后正拿了这块玉在看。不、不对，不是这块玉。就是那玉在看，好漂亮的！” 程盛锐着重强调了后面的“漂亮”二字，看的出来，他也已经被那块玉征服了。 “你怎么知道不是这块玉呢？”郁扶摇问程盛锐。 “唔。”程盛锐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就是不是嘛……”程盛锐也解释不出来，“就是不一样。”虽然解释不出来，但是他却很肯定。 郁扶摇自然更加肯定了。 看来，还是要去好好见见皇后娘娘呢。想起姚林雨皱起的眉头，郁扶摇暗暗地想，希望这位皇后娘娘是程元睿心目中的皇后娘娘，而不是姚林雨心目中的皇后娘娘。 “小锐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郁扶摇笑着对程盛锐夸奖道。 程盛锐不好意思地挠挠小脑袋，也开心地笑了：“真的吗？” “是的。”郁扶摇一把把程盛锐抱了起来，紧紧抱了一下，才又把程盛锐送回了被子中。 “摇姐姐。”重新躺好的程盛锐叫道。 “嗯？” “我能起来了吗？”虽然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不过程盛锐还是有一种浑身都睡软了的感觉，“一直躺着好不舒服。”程盛锐皱着小脸说道。 “这个啊。”郁扶摇也知道程盛锐这时候肯定是睡不着的了，身体也算恢复了不少，下来走走是没有问题的，“可以啊。”郁扶摇说。“不过要小心哦，走路好好扶稳了。”这时候的程盛锐，一定是腿软的。r1152 188 大夫 程元睿赶到小平镇的时候，白隆的伤势已经被控制住了，县衙被清洗过了一遍，所有的死者也都已经被安葬了。 朱大人受伤较轻，这时候更是无大碍。但是对于当时的情景，他却是并不清楚。朱大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官。 所以即使当夜他也在县衙之中，却是被惨叫声惊醒，打开房门想要查看状况，正好被那群蒙面的黑衣人看见。也正好白隆赶过来了。才会有这么一个值得庆幸的一个结局。 程元睿独自一人把出事的县衙认真地巡查了一番之后，发现了县衙东南角处有好些树枝有折损，更发现了进入的痕迹。 薛大人刚走，朱大人刚来，住在县衙里的人还不多，这个位于县衙后院的偏僻角落，在平时也就没那么认真被巡视了。 程元睿的心里有了一定的猜测。 可惜朱大人虽然受伤却不明所以，白隆却是重伤，如今还说不出话来。 程元睿微微叹了一句，又往朱大人那里去了。 朱大人受伤，但仍旧在县衙里主持大局处理公事，从这方面来说，程元睿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微臣见过王爷。”朱大人见程元睿过来，急忙起身行礼。 “朱大人免礼，本王也是微服私访，不用这么在意。”程元睿说。 “王爷体恤下官，仁义爱民，是微臣和百姓的福分。”朱大人情真意切地说。 “朱大人过誉了。”程元睿的表现虽然够不上冷漠，但还是冷淡。不过，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表情，朱大人也是知道，所以并不介意和胡乱猜测。 “不知王爷前来……”朱大人主动问道。 “本王见过了白隆的伤势，能控制住这个伤势的大夫必是不凡之人，不知大夫是否离开了？”程元睿心里是有些着急的，能够在不知不觉之中给他兄弟二人下了那么久的毒还让他们无从发觉，藏得这么深，那么皇兄身上的毒被解了的事情估计也是瞒不了多久的。就怕那人苦心安排计谋如此之久，如今发现一场空，便想要鱼死网破了。 所以他现在很想让白隆开口。 “回王爷的话。”朱大人直觉程元睿是想去道谢，又或许还有其他事情，所以他回答也是比较干脆的：“那两位大夫并未离开，正安顿在同福客栈之中。” 两位？程元睿一瞬间有一丝疑惑，但并未多想，向朱大人说道：“多谢提醒。” “王爷客气了。”朱大人说，看着程元睿离开。 ………… 同福客栈，也算是久别了。 程元睿看着面前的招牌淡淡地想到。想起来上一次在这个地方的一些小片段，程元睿禁不住脸色柔和了些，在心底微微笑着。 但是转眼想到现在的状况，他又忍不住想要叹气。最终柔和的脸色收了回去，而后帅气地一个下马。 为了赶路，他是直接从县衙骑马过来的，把马的缰绳丢给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小二，程元睿缓步踏了进去这个好一段日子没来的地方。 “哟！客官，好久不见。”曾经的小二，如今的掌柜的迎了上来，看着程元睿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哪位，也张着笑脸招呼道。 程元睿点了点头，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本来也是不想引起什么注意的。只是他一时着急，却是忘了也带上面巾出门。掌柜的认不出来，自然是好事。 “我找两位年轻的大夫，是七八天前入住的。”程元睿说着，正要往里走。 这时候的掌柜的，却是想起来程元睿是哪位了。张了张嘴，差点叫出声来。还好程元睿也不抱希望掌柜的一直没有记起来，所以，他也一直警告地盯着他看。 掌柜的连忙住了嘴，强行冷静一下，才对程元睿扯开一个更热情的笑容：“有的有的，您请坐，我去帮您请过来。”娘咧，王爷来了！这次又是来做什么？！哦，对了！听说前些日子，县衙出事了！一定是这样！ 程元睿没有理会掌柜的脑海中的发散思维。他一看他一直在转动的眼珠子就知道，他一定在想事情。但是只要程元睿没有说出来，掌柜的也没有说出来，那便不是什么问题。他也阻止不了他的想象。 “不用，你说说他们住哪儿便好。”程元睿摆了摆手。 “是、是。”掌柜的连声应道，急忙在记忆中搜寻着程元睿指定的人的记忆。他刚刚一时也是没想起来，只顾着想要讨好程元睿了。 程元睿抱胸站在一旁，状似镇定地等着掌柜的冷汗一点一点滴了下来，自始至终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情，这却让掌柜的心里更加着急了。 “啊啊啊，对！小的想起来了！”冷汗几乎把后背浸透了，掌柜的才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入住的一对夫妇，看着还年轻，但是气势气质却也是超众的，那时候，其中那个女大夫就在经过他身边时曾经提点了一下他的膝盖的伤痛问题。 本来是印象深刻的，谁知程元睿的威望更胜一筹，直接让他的脑子里都空白了。 不过还好想起来了。 “回大人话，那两个大夫，如今正住在天字号一号房中。”也就是当初程元睿自己住的房间。想到这一层，掌柜的的汗，流得更畅快了。希、希望王爷不会降罪啊！…… 听到“大人”二字，也知道这是掌柜的所能做出来的最大的让步了，程元睿没有在意。对于那间“住过”的房间，便更不在意了。他出门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已习惯。又不是自己的王府，根本就无需在意。 程元睿对掌柜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抬脚便往楼上走。 掌柜的原本想跟上去的，谁知有一个小二扯了扯他，把他拉住了。 “怎么了？”掌柜的眼见程元睿离开了，没能去套近乎有些不满，便有些口气不好地开口问。 “那两个大夫出门去了。就在这位大人来的不久前，我看见了。”那小二连忙提醒道。r1152 189 身份 “别胡说。”看着程元睿的脚步似乎慢了下来了，同福客栈的掌柜的连忙小声呵斥道，“我一天都在柜台呢，怎么就没看见。”柜台就在门口不远处，一个侧目，就能看见门口出入的人群。所以，掌柜的对于那个小二说的话并不相信。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好似那个时候，掌柜的你正在整理账簿。”小二说。 掌柜的伸手拍了小二的后脑勺一巴掌：“不要总是注意我这边的状况！好好干活！” 一听小二的这么说，掌柜的就知道这小子今天一直在走神了，所以掌柜的下手也毫不客气。不过也幸好，这个小二今天走神了，不然让王爷白走这么一趟，他的罪过就更大了。掌柜的三两下随便教训完了小二之后。急忙跑上前去跟上了程元睿的脚步。 “大人、大人。”掌柜的追了上去。 程元睿的脚步也顺势缓了下来，事实上，他确实是听清楚了刚刚掌柜的和小二的对话，只不过他在此刻居然犹豫了。犹豫是不是要停下来。他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他似乎也还是自己去确认一下更好…… “大人。”掌柜的追到程元睿的身边，“不好意思，那两位大夫如今正好不在客栈中，您先喝杯茶？”掌柜的不好意思地连连解释道。 说完了，但是，掌柜的见程元睿虽然步子缓慢，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连忙劝道：“大人，虽然小的这个小二平时偷懒了些，但是他这眼睛却是一等一地亮，他看见了就一定不会看错的！” 程元睿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了。 也是……这时候也是心急不得了，他需要好好冷静冷静，整理一下思绪，才能更好地说服这两位大夫帮忙，让白隆提前能醒来，能出声。 “带路吧。”程元睿淡淡地说。 “哦哦，是、是！大人这边请。”掌柜的原先见程元睿站着不动，还以为他不同意不高兴了呢，被程元睿这么一句话轻飘飘丢下来，却吓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了，慌乱了几句，这才又镇定下来，恭敬地把程元睿请到了一间雅间之中。 “大人您且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茶上菜。”掌柜的连连弯腰，说着便要退下去。 “上茶便好了，菜就不用了。”程元睿说。 “是、是。”掌柜的说，离开了。 程元睿望了一眼窗外的阳光，满满地透着炽热，烧得心都燥热起来。 ………… 窗外树上的知了一声一声，从日出叫到了日落，程元睿一壶热茶被添了十几回，终于在太阳下山前听到了两位大夫回来了的消息。 事实上，程元睿在没有一点准备的情况下，便有人来敲他的门了。是那个掌柜的的脚步声。程元睿一开始以为他又是过来添茶水的，但是他已经喝够了，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的时候，两个不一样的脚步声出现了。 很轻……轻到接近了门口了，他才能勉强听见，甚至有可能还是对方故意让他听见的。 程元睿心里一惊，顿时警备起来。 用不着程元睿先开口询问，门前的掌柜的已经出声了：“大人，两位大夫回来了，小的把他们带过来见您。” 程元睿并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发现自己疏忽了，竟然忘记了问问这两位大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连相貌，也都忘记询问了。 “大人？”程元睿的久未应答让掌柜的，有些疑惑，又询问了一声。 程元睿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这才应道：“进来吧。” 程元睿自然是不会去开门的。门其实也没有关严实。得到了程元睿的允许，掌柜的侧着身子推开了门，把两位大夫请了进去。而后又乐呵呵地再去烧水端茶来了。 程元睿在门被推开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 掌柜的说话声，关门声，离开的脚步声，程元睿统统听不见了…… 进来的两人，程元睿甚至没有称呼他们为大夫的想法。真正的郎才女貌，男的俊美无双，女的娇艳似月，都是世间难得的好相貌。 但是，让程元睿愣住的，惊讶的，却不只是这一点。 是一种熟悉的错觉。仿佛几年后更加成熟起来的郁扶摇站到了面前，漂亮的杏眼眯成了一条桥的弧度，完完整整地冲击向了程元睿。把程元睿完完全全冲击傻了。 “看吧，我说的可对。”进门来的女子对着程元睿笑了笑，又转向了一同进来的男子，“当真是见过的。” “娘子这么聪明无双，怎么会说错。”男子宠溺地笑着，微微扫了扫程元睿几眼，扫得程元睿更是浑身一紧，僵住不动了。 “好像傻了啊。”女子又瞧了瞧，颇有些不满地说，“就这么点刺激就受不了了？” “要不重新考虑一下？”男子依旧很宠女子，顺着她的意思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当初和二哥说好了的。”女子不满地嘟囔，“怎么二哥也不好好教教？”女子埋怨道。 “你也不能这么说。”涉及到兄弟，男子的偏宠便没有那么明显了，“当初也是你死活说要隐世的，也不替摇摇好好管教管教，也不能都怨二弟吧？”男子对女子很是理性地说道。 女子皱了皱眉，回想了一下，勉强接受了自己似乎是错了的这个事实：“我没想到二哥这么不给力。” “二弟家里人多。”男子淡淡地说。 女子也知道，不再接男子的话茬，而是走到了程元睿的面前敲了敲桌子：“回神回神，小王爷，说说吧，找我夫妻二人作甚？” 程元睿被她敲得一个激灵，第一件事就是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给两位好好行了个礼：“小子程元睿见过大伯、小姑。” “哈哈，还不错啊，挺聪明的。”女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显得十分开心。 程元睿迷茫地抬了个头。难道不对吗？从他们的容貌和对话中，他们的身份，早就呼之欲出了啊。r1152 190 治醒 “好了，你吓到他了。”男子见女子开心了，这才用宠溺的口吻提醒道。 “我哪有那么可怕？”女子乐呵呵地笑了，显然也是觉得差不多够了。 程元睿略有些迫窘地站在一旁，脸上平常那些冷静冷漠面无表情都被他通通抛到了一边了。 “真是不经逗。”女子最终下了一个结论，有些不满。 程元睿默默无语。 怎么说呢，程元睿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和郁扶摇的爹娘见面会在这样一个情形之下。明明他已经派了白耀去接应了，白耀人呢？怎么至今没传回消息过？ 其实，如果这时候程元睿还在京城的话，他应该是已经收到了白耀的消息了。白耀的消息是这样的—— 公子，属下接应到了余三爷，但是郁姑娘的爹娘已经先行离开，不知去向。 程元睿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能够这么轻易就碰上了。 至于猜测出来身份…… 已经不能更简单了。 郁扶摇本就和她娘亲长得相像，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差别不过在于两人周身的气质上。郁扶摇毕竟经历不如她娘亲多，又是从小在山上长大，再怎么有个古灵精怪的娘亲，她的为人依旧要单纯得多。气质也同样仙气多了。这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了的。 至于其他的。这两位大夫很清楚他程元睿的身份，毕竟一开始连“小王爷”都叫了出来了。那么既然他的父皇在他们口中排行第二的话，显然，面前的这两位就是父皇那两位早已不知去向的结拜“兄弟”了。郁扶摇的娘亲，就是他们几人之间神秘的老幺了吧。 虽然不明白为何父皇的结拜兄弟中，还有郁扶摇的娘亲这位女子，但是想想郁扶摇至今的所作所为，程元睿大抵还是猜到了原因。 程元睿不说话，郁扶摇的爹娘两人也不多加理会，只是自己两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看起来还是有点傻。”郁扶摇的娘亲不是很满意，觉得太深沉了些。 “只是看起来而已。”郁扶摇的爹爹安慰自家娘子道。 “功夫也不行。”郁扶摇的娘亲再一次批判。“走到门口了，他才发现。” “那是娘子你的功夫太高了。”郁扶摇的爹爹拍拍自家娘子的肩膀，称赞道。 “那是。”郁扶摇的娘亲一瞬间便志得意满起来了。 ………… 就在这么安静的窃窃私语之中，门口再一次传来了敲门声。 “叩叩。” 门外的人很识相，不需要问话便自己回答了：“大人，是小的给您上茶来了。”门外掌柜的保持着一张笑眯眯的脸说。 “进来吧。”程元睿终于出声道。 掌柜的推开了门，扫了一眼雅间，对这房里的状况产生了一丝丝的疑惑——怎么三个人都是站着的？ 只是再有疑惑，掌柜的也不敢把这话问出来，连忙用茶壶给几人斟了茶，放下了茶壶，又识相地退了出去了。 “两位请坐。”程元睿也看出来了掌柜的的疑惑，也才想起来自己的失礼，因此等掌柜的出去了，想来几人的相互打量也该打量完了，便请道。 郁扶摇的爹娘自然不会和程元睿客气。 事实上，他们一听到掌柜的的描述，便知道是谁了，没想到程元睿会在等他们。本来郁扶摇的娘亲谷露，是想直接回客房去的，等着掌柜的把人领上门。但是郁扶摇的爹爹郁溪清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程元睿的目的所在。 他们前几天才刚刚给官府里的人疗伤了，这时候程元睿来到这里，来找他们，自然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郁溪清其实一开始便想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他又觉得程元睿应该不会那么快出现才是，所以便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程元睿给郁溪清和谷露奉上了茶。谷露又打量了程元睿一会儿，确定他似乎不知道那件事情之后，才施施然接了过来。郁溪清同样打量了程元睿一下，也想起了那件事。但是，虽然发现程元睿似乎不知情，郁溪清还是突然在心里涌起了一丝不乐意。 这丝不乐意来得突然又猛烈，促使郁溪清看都不看端到自己面前的那杯茶。 程元睿愣了一下。 最后还是谷露明白他的意思，招呼道：“放下吧，没关系。” 程元睿心里有点小嘀咕，但是什么都不好说。 郁溪清不想说话了，所以，谷露轻咳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接手了谈话的事情。 “不知小王爷寻我夫妻二人前来，有何贵干？”谷露淡淡地说，颇有些世外高人的味道。 “原本不知二位竟是大伯、小姑，是怀守失礼了。”程元睿先是道歉道。 “无妨。”谷露说。 “前几日，县衙惨遭横祸，承蒙大伯和伯母相助，救回了几人的性命。”程元睿面不改色地说道。 倒是谷露的眼中，露出了饶有兴趣的光芒。哎呀，改称呼了啊。刚刚还是叫小姑的呢，这时候又改叫伯母了。看来，还是有企图啊！ 程元睿当自己没看见谷露眼中的光芒。 “只是时间紧急，所以喜欢二位再帮小子一个忙。”程元睿说着，便要起来行礼。 郁溪清没接话茬，谷露倒是一时没想明白还要帮什么忙。前几天去了县衙，本就是把受伤的人都看过了一遍，最终由他们俩出手的，也只有一个而已。他们把该做的都做了，这时候，也没什么帮得上了吧？难道还有遗漏的地方？ 谷露想了想，对自己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能逃过他们俩的耳目的人和事，实在不多了。 想不出来答案，谷露便问程元睿：“你还需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那天晚上具体的状况是如何，所以，希望您二位能帮我把一个人治醒过来。”程元睿道。 治醒？初听到这个词，谷露愣了愣，望了郁溪清一眼。郁溪清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想起来是哪位了。郁溪清的反应，能让谷露想起来的，便也只有那个由他们俩出手救回来的那个人了。 治醒啊……r1152 191 回答 “恕我直言，这是不可能的。”想起来是谁之后，谷露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如果你想他死，你可以找别人。”谷露说。 郁溪清缓过有些郁闷的心情之后，也开始支持自家娘子的决定。“稳住他的伤势留住他的命就已经不容易了，这个时候若是要他醒过来，还不如一剑刺死他来的简单。” 醒来必死吗……真那么做，只怕白隆一句话都还没说出来，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这样可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更何况白隆跟着他这么多年，他几乎已经把他视为家人了，所以这个结果，更是一点都不用考虑了！ 程元睿暗暗叹了一口气，收起了他原来的打算。 谷露眼尖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和郁溪清对视了一眼。 谷露的本意是，他们男人之间好交流，让郁溪清稍微安慰一下这个看起来似乎低落了不少的孩子。 但是郁溪清却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拍了拍谷露的手背以示安慰，郁溪清有些莫名地问程元睿:“你们是不是怀疑一个叫‘布’的人？” “‘布’？”程元睿同样莫名，想不起来这是哪来的一个人。 “不是吗？我曾在救伤逝最重的那个人的时候，听他说的。”郁溪清解释道。 “他有说话吗？怎么我不知道？”谷露想不起来这茬儿，奇怪地问郁溪清。 郁溪清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那时候你不在，正好出去洗手了。”总不能说是他硬是问出来的吧，防的就是像程元睿这样子着急的人。只是郁溪清还真没想到会是认识的人，程元睿。 “洗手的时候？”谷露认真地想了一想，终于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只不过时间比较短。其实也不能叫洗手，她是去配药的。只是她配药的过程比较惊悚，所以她找了个洗手的理由离开了。 “他都说了什么？”程元睿听完郁溪清的话，眼神已然一亮。白隆不应该会说这么让他听不懂的话，最大的可能就是白隆受伤过重没办法解释太多以至于郁溪清误会了白隆的话。 “他说的是，是布。”郁溪清说，肯定有茫然。 是布？程元睿陷入了沉思。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郁溪清会误会也是正常的。只是，白隆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程元睿想起自己这么着急想让白隆醒过来的理由—— 无非就是确认白隆有没有和行凶者见过面，是不是真的是沈山做的，是否能确定沈山的身份…… 白隆跟了自己这么久，他应该很了解自己想的是什么。 那么…… 如果白隆说的是两个问题的答案呢？ “是。不。” 在自己的那些问题里面，最重要的两个问题就是——是不是沈山做的？能不能确定沈山的身份？ 程元睿的眼底一片清明。 发现了他的转变的郁溪清和谷露都在心里赫赫称奇。难道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真的有不同的意思？这样就能破解了吗？ 程元睿很快冷静了下来，回过神来的时候，便见郁溪清正在淡定地喝茶，而谷露还在好奇地看着他。 程元睿微微一笑:“真不好意思，小子有些怠慢二位了。”想知道的事情有了答案，他现在的心情不错。“我让掌柜的来布一桌菜，请大伯伯母给个面子？” “不用了。”郁溪清和谷露都有些出乎意料地拒绝了。 “这时候才想起来，未免太慢了些。”这是谷露小声地嘀咕，偏偏就是能让程元睿听见。 郁溪清偷偷摸了摸谷露，算是安慰。程元睿略有些尴尬。 不过既然这样，程元睿便也不拖沓了，站起身来行礼:“是小子失礼。” “嗯。”郁溪清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还有一事。”程元睿连忙说，“小子以为，大伯伯母也是要往京城而去，不如多住几日，待小子清闲一些之后，送两位入京如何？” 程元睿虽然知道郁溪清和谷露两位功夫高明，甚至高于他，但是他仍旧不放心。而且更重要的是，若是郁扶摇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怎么埋怨他—— 这当然属于程元睿自己的想法，若是叫郁扶摇知道了，必定会嗤之以鼻，直接叫着程元睿，让她的爹娘自己走去。 毕竟舍去了郁扶摇对爹娘的想念和依赖感，一旦见上面了，郁扶摇肯定会忍不住不满爹娘丢下她，自己出游的事情。 现在程元睿不知道，郁溪清和谷露两人也没有想太多，只是郁溪清和谷露也一点都不想程元睿出现在他们的行程当中。 ——他们夫妻二人游山玩水，多个程元睿算什么事！ “不用了！”郁溪清和谷露异口同声地强调道。 程元睿愣愣地看着郁溪清和谷露相携而去，步履轻快不带走一片云彩一般，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程元睿微微张着嘴……原本，他还想请他们明天一起用晚膳的……现在却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半晌，程元睿摇了摇头，找来掌柜的结了账，慢慢离开了。 骑来的骏马在小二的精心伺候下，早已吃得满嘴流油，响鼻打得震天响，充分表现着自己的满足。 程元睿略有些苦笑地摸了摸那匹马的马脖子。哎，马儿啊马儿，瞧我激动的，如今是晚膳都尚且未用，你倒是自在啊！ 摇了摇头，程元睿翻身上马，直奔县衙而去了。哎，也是没心思再吃什么了，随便找点填填肚子，便该开始好好整理得到的消息，着手调查了。 ………… 远方。 余轩和简玉早已在另一家客栈投了宿。天色已晚，他们也已经准备开始休息了。 “白耀啊。”余轩叫道。 “在。”白耀在门外应道。“余老爷有何吩咐。” “你也不用刻意守着，去休息吧。”余轩说。 “老爷不必担心，小的有分寸。”白耀呲着牙，笑嘻嘻地说。 “唉，你也不必守着我们俩，小王爷让你找谁，你便找去吧。”余轩又劝道。 “小的有分寸。”白耀说。只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无奈——公子没回音，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做呐！r1152 192 可以，但是 程元睿对白耀那边的事情一无所知。 白耀作为他们白字辈中最迷糊的一个人，他连想想用其他办法联系程元睿这种事情都能一时忘记，只知道等着程元睿的回复。等他记起来还有其他方式的时候，人已经快到京城了…… 事后，听说了这件事情的郁扶摇愉快地去白耀提了好几次，每次看见白耀囧着一张脸就觉得更愉快了。 当然，以上都属于后话。 ………… 天亮，白隆不醒，程元睿也没有办法向他确定他的猜测，再一次去到同福客栈，郁溪清和谷露两人也已经不见了踪影。还好，同福客栈的掌柜的说两人还没有退房离开，这让略有失落的程元睿感觉稍微好受一点。 不过，等到程元睿再回到县衙的时候，程元睿开始回过味来了。 ——似乎自己这么想跟着，也确实不太对的样子…… 回到县衙，进了房间，有些心不在焉的程元睿把搜寻的任务交代给了其他暗卫和护卫，便开始安心等消息了。 ………… 远在京城的郁扶摇焦虑不安。 自从知道了皇后手中有那半块古玉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这么焦虑不安着。 但是，她也只能这样。 程盛锐这几天依旧卧床，只是每日起来走走而已。郁扶摇便是那在一旁陪伴的人。 虽然郁扶摇很想抗议，但是每每看见程盛锐那天真又期待的眼神，郁扶摇便向程元威开不了口。 最后，也只能自己在房间里唉唉叹气了。郁扶摇精神不由得有些萎靡。 “扶摇，你这几日是怎么了？”程元威这几天将郁扶摇的情绪都看在眼里，趁着程盛锐睡午觉的时候，程元威将郁扶摇找了过来。 郁扶摇精神不是太好，大约是因为着急上火，晚上也睡不安稳的原因。 “小锐说他在皇后娘娘那里见过另外半块古玉。”郁扶摇直接把古玉拿出来给程元威看，强调道。 “朕听说了。”程元威道。 “那……”郁扶摇顿时精神起来，急道。 “没有。”程元威摇摇头打断郁扶摇的话。 “你骗人！”郁扶摇不相信地叫道，满眼睛里都是受伤。 “朕从不骗人。”程元威低声坚定地说。 他确实是找人核查过了，直接送了画像去皇后那里。但是皇后的回答也很坚决—— “没有。” 程元威从不怀疑皇后的话。 “我不信！”听完程元威的解释，郁扶摇依旧说，“我要见皇后娘娘。”郁扶摇对程元威说。 “可以。”程元威并没有拒绝，他的眼睛里很严肃，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郁扶摇起身便要走。 “但不是现在！”程元威在她的身后冷声道。 “你什么意思！”郁扶摇已经怒了，哪里记得什么尊卑长幼，直接回过身对程元威怒声道。唯一庆幸的是，这时候的她还记得要控制音量，不让太多人听到。 若是被有心人安了罪名，辩驳也是浪费时间的事情。 郁扶摇见识过那些后宫的娘娘训人。那时候的她只是碰巧路过，一时好奇听了墙角。 娘娘们哪里有空听你说太多，上来问都不问直接让宫女们对着犯事的人先扇了耳光，而后便是自己坐在后面，看着手下的宫女对那人口头一顿训，训得让人抬不起头来，只敢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磕得是满脸鲜红血色，血腥味浓郁到角落的郁扶摇想吐。 但是直到最后，那被教训的人也没能说出自己的理由，为自己辩驳。连少些罪受都没能做到。一旦想说话，便是让你说不出话来。 郁扶摇看得心都冷了。 然而她却是一点身份都没有。别看她现在似乎深受皇上看重，挺有地位似的，但是郁扶摇已经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认清楚了自己能做的是什么。 全都要“仰仗”那位训人的宫女一条条罪行地往下数，郁扶摇稍微一对照，便知道自己绝对会被堵的无话可说。 郁扶摇便更觉得心寒了。 程元威觉得郁扶摇的情绪和表现似乎有些不对，然而这时候他也没来得及想清楚郁扶摇的这些表现代表着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是，你可以去，但是，不是现在。”程元威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郁扶摇丝毫冷静不下来。 “让怀守陪你去。”程元威说。 郁扶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郁扶摇问。 “让怀守陪你去。”程元威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郁扶摇奇怪地问。虽然依旧有些愤怒，但是因为好奇，她的口气缓和了许多。 “理由暂时不能告诉你，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程元威跟绕口令似的说。 “……”郁扶摇心情更坏了，却不是因为被拖延，只是好奇得不到满足的郁闷。 “不能告诉我，为何还说那么多？”郁扶摇不满地问程元威。 “为了让你不生气。”程元威微微笑道，满目都是了解。 “……”郁扶摇当真是无话可说了。 “好了，下去休息吧。”程元威说。 郁扶摇不动，站在那里仍旧在盯着他。 “还有什么事情吗？”程元威挑了挑眉，问道。 “有。”郁扶摇直接说，“怀守何时回来？”郁扶摇问道。 “该回来的时候，便回来了。”程元威意味深长地回答。 “……”郁扶摇在考虑要不要往程元威的茶杯里或者熏炉中丢点什么，以消她如今心头的愤怒之感。 程元威微微笑着，毫无防备的样子。 郁扶摇是真的想动手。 “对了。”程元威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一样，一脸如梦初醒的模样。 “什么？”郁扶摇止住了正偷偷进行的动作，问道。不知道为何，郁扶摇突然觉得有点紧张，仿佛程元威说的事情会吓到她，或者是什么让她期待又害怕的事情。 “你爹娘和余叔简姨，都在过来京城的路上。”程元威微笑着说。 郁扶摇一听，却是松了一口气。这也没什么嘛。 她爹娘多的是到处跑，来京城算什么。 “怀守遇上了。”程元威微笑着说道。 郁扶摇瞪大了眼睛。r1152 193 喜事 程元睿不知道郁扶摇已经知道自己已经遇上了她的爹娘，郁扶摇也不知道程元睿目前有多纠结自己的状况。总之，两人之间，相互着急着彼此的事情。一个想着如何早日将郁扶摇的爹娘送到京城，一个想着什么时候程元睿能早点回来，她才可以继续去拜见皇后。 不管两人之间有多着急都好，但是他们的事情却是着急不了的事情。 不管两人之间有多少心思，也多少都影响不了其他人的想法和生活。 安静的安清殿没有几个人在其中走动，内殿之中，那个多年都未曾踏出的女子正在桌案边欣赏着自己让人从御花园新摘来的花朵。 一簇又一簇的花团拥挤地长在枝头，色泽鲜艳。其实每朵花都很小，紫色的花蕊细如丝，更惹人喜欢了。 皇后姚凌萱站在桌案边四处走动着，从四个角落去观察着这枝珍珠花，很有兴趣的样子，却是动也不动这插着这枝花的花瓶，更不要提给这枝漂亮的花朵修剪了。虽然确实有些瑕疵，但是她却是恍若未见。 “皇后娘娘……”在姚凌萱的身后，夏嬷嬷有些担心地看着她，“您已经看着够久了，瞧瞧这花都已经有些焉了，奴婢给您换一枝如何？” 事实上花并没有焉，只是皇后的表现太过不正常了，所以夏嬷嬷才会这么担心，也才会提这一个建议。 “不用。”姚凌萱饶有兴趣地说，“这花长得挺好的。” 夏嬷嬷便不敢说话了。 这些日子以来，姚凌萱平静地让人以为过的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可偏偏就是这么过下来了。然而却没有人敢放松。皇后微微笑着的背后总让人觉得心里发凉，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皇上前几天还送来了一个盒子，宫女们毕恭毕敬地送了上来，谁也不敢偷看，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就连一直跟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她的奶娘夏嬷嬷也是不知道的。 只知道皇后娘娘在那之后似乎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交还给了送东西来的韦公公，薄薄的一封，甚至看着都像是空白的。 在那之后，皇后微笑着给两个小太监一顿杖打，理由是对上不恭。 谁也不知道不恭在哪里，就连被打得半死的小太监都不知道，只知道唉唉叫唤着“皇后娘娘饶命啊”，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大声说话，就连夏嬷嬷也变得小心翼翼了好多，即使皇后一直对她很客气，也很交心的样子。 但是夏嬷嬷自己知道，皇后娘娘现在是谁也不信任了。 “对了。”姚凌萱突然出声道，头也不回地问着站在她身后的夏嬷嬷，“这花叫什么？” “回娘娘的话，这花叫做绣球兰。”夏嬷嬷福了福身子答道，心里却还是担忧的。皇后娘娘从前从不关心这个，因为她本身并不是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花草对她而言，还不如几支不精细的珠钗。虽然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这件事，也很少表现出来，但是夏嬷嬷作为她比较亲近的奶娘，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我怎么好像听人说，这个，叫珍珠花啊。”姚凌萱说话的语调像极了她当年还小的模样，然而她的眼睛深处，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夏嬷嬷在心里不由得抖了抖，“回娘娘的话，那是不懂的丫头随意乱说的，做不得数，大家都叫这个花绣球兰。” “呵呵。”姚凌萱的嘴角翘了起来，“我倒觉得珍珠花很适合这枝花的名字，瞧这小花，不就是一朵又一朵的小珍珠似的么。”姚凌萱晃了晃脑袋，她的头上，细密的小花钗装点在了挽起的青丝，那小花钗上，一颗一颗都是由小小的珍珠组成，听姚凌萱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几分相似。 夏嬷嬷不敢反驳，只道：“娘娘说的是。” “呵呵。”姚凌萱又笑，“我只是随意说的，嬷嬷不要介意。绣球兰便绣球兰吧，一簇看起来，倒真的和绣球似的。” 姚凌萱像是瞧够了一样，摇摇头从那个花瓶上移开了目光，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到：“可惜啊，这一辈子还没见过真正的绣球呢。可惜啊，当年，我可希望能来一场抛绣球招亲呢。”声音真的不大，然而夏嬷嬷却是听见了。 吓得夏嬷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该是多大逆不道的事情啊。已然是一国之母了，却还想着抛绣球的事情，那不就是说明皇后有二心吗？这绝对是杀头之罪啊！甚至可能会株连九族，不仅是皇后娘娘，就连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不能幸免的。 “呵呵，那么着急作什么，本宫只是说说而已。”姚凌萱终于勾起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端庄美好地如同画在纸上的画像，却是显得人气不足，遥远不可触及。 这才是皇后娘娘啊！ 夏嬷嬷想到。终于自称“本宫”了，那么皇后娘娘今天大约也已经是恢复正常了吧。 “平身吧。”姚凌萱淡淡地说。高高在上。 “谢娘娘。”夏嬷嬷这才爬起身来。只是，低头起身的她没有发现，那个低头望着她的皇后如今正在冷笑，满目冰寒。 “好了。”见夏嬷嬷起来了，姚凌萱又把冰冷的目光投向了别处去，“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皇后娘娘。”夏嬷嬷没有动，而是又给姚凌萱行礼。 “有事便说吧。”姚凌萱一副懒得理会的样子，懒懒地说。 “之前皇上差了韦公公过来传话，说宫里喜事将近，还望娘娘多多准备。”夏嬷嬷说着，却有些担忧。之前皇后说不用担心，过些日子就知道了，但是到了如今，却也没见什么消息。反倒是皇上又传来了口谕。夏嬷嬷觉得皇后真的是太过乐观了。如今，连喜事都要到了！ “喜事？”姚凌萱笑了，却比之前轻松了好多，“喜事好啊，本宫会好好准备的。” 夏嬷嬷真的是，更忧心了。r1152 194 完蛋了 “你这是在欺负程元睿。”几日之后，谷露很认真地对郁溪清说道。 “不允许？”郁溪清挑了挑眉，有些无理取闹的模样。 谷露被他逗笑了:“这么开心的事情为何不允许？” 郁溪清也笑了。抱了抱娘子，揉揉她的头。 “别把我当成小摇。”谷露有些无奈地说，这一顿揉，她一早的梳妆时间又是白费了。她又不像是小摇，可以随手一抓就完事儿。 “我帮你梳头。”郁溪清笑着说，浓情蜜意。 “好啊。”谷露微微一笑，甘之如饴。 铜制的梳妆小镜映着不甚清晰的人影，尽管这面铜镜已经尽了它最大的努力。 谷露微微笑着地看着镜子里的情形，青丝被执，木梳顺发，不禁心间更加柔软。 郁溪清的眼神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怜爱地握着自家娘子的青丝，遥想当初纵横天下的时光，真是半点都不怀念，如今这样的时光，才是他最最想要的啊。 能亲手帮娘子梳头画眉，儿女双全，活泼懂事，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清。”谷露轻轻叫道。 “嗯？”郁溪清侧了侧头，对上了铜镜中谷露的眼睛。弯弯的笑靥便是他一直以来最大的追寻。 “没……就是，想叫叫你。”谷露弯起了嘴角，笑着说。 郁溪清亲了亲她的鬓角，没有说什么，灵巧的手上半分不停，不一会儿，便给谷露绾好了发丝。 “好了。”郁溪清在谷露的耳边轻轻地说。 谷露左右摆了摆头欣赏着铜镜中映出来的形象，掩嘴笑了:“果然还是夫君的手巧。” “自然，手巧到能日日为娘子绾发，才是最好的。”郁溪清笑意不减道。 “嘿嘿。”谷露笑的更开心了。 待到谷露笑够了，停了下来，便听郁溪清一声轻笑地感慨:“这样的日子真好。” “男儿不志在四方，也不是什么好的。”谷露半真半假地说，就像当年那个提议隐居的人不是她一样。 郁溪清又笑着亲亲她的鬓角道:“娘子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志向已经满世界了，还不够吗？”郁溪清骄傲地说。 “诶诶，这话都被你学了啊。”谷露奇道，“你未免太好学了。” “娘子的一切都是我想知道的，为何不能好学？我也不过是学了这么一句话。”郁溪清弯起的嘴角很真诚。 “油嘴滑舌。”谷露嘀咕了一声，用食指点点郁溪清的额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郁溪清也不急，干脆一把抱起谷露坐到了圈椅里，直接让谷露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若是其他人，早不知道羞成什么样了，偏偏是谷露。半点羞愧没有，反倒是大胆地趴到了郁溪清的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笑不做声。 对谷露来说，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这又有什么问题呢。 当然，小问题还是有的。谷露轻飘飘地想。有是有，不过嘛，这时候，儿女都不在身边，又有什么问…… “娘亲啊！完蛋啦！……”原本就关得不甚严实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了，大呼小叫飞奔而入的郁浩然一抬头，看见面前的状况，吓得用比奔进来还快的速度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一边冲还一边大声喊:“我没有来过！” 谷露、郁溪清:“……”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谷露一阵郁闷，她还刚刚想着儿女不在了，老夫老妻也该过过二人世界了，谁知念头都还没从脑子里消失掉，自家熊孩子就这么踹门奔了进来。 这到底谁教的！就算是进爹娘的房间，也是要好好敲门的好吗！ 谷露都郁闷了，郁溪清自然更是一脸铁青了。 看来他真的是需要给孩子们立立规矩了！ 心有不满的谷露慢条斯理地从郁溪清的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没什么好整理的衣物，走到被踹歪了的木门前站定。 谷露朱唇轻启道:“回来。” 就听一阵刮脸的狂风呼啸而过，郁浩然飞奔回来，直接跪倒在谷露的面前:“娘亲召唤，不知何事？”一本正经的样子，仿佛刚刚发现的那些事情都是错觉，而他也不过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当然，错觉到底还只是错觉。 谷露扬起一个有些蛊惑的笑容，炸得郁浩然头皮发麻心头乱跳，直喊糟糕。 “找我有事？你说吧。”谷露貌似温和地说。 “报、报告娘亲……”郁浩然说话时，上下牙齿简直要打颤了，“小妹被那程元睿完全迷住了！我去找她！她居然嘴里只会念叨着程元睿怎么还没回去！” 想起郁扶摇的事情，郁浩然奇迹般地不抖了，说话顺溜到不行，义愤填膺的，就像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虽然这在郁浩然眼中，确实是很大的罪过。 “哦。”谷露恍然大悟一般地应了一句，伸手挡住了要开口的郁溪清的话语，反倒是微笑着问郁浩然:“三弟到京城了？” “啊？”郁浩然傻眼地反问了一句，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谷露微笑地看着他没有再做提醒，笑得郁浩然冷汗淋淋，说不出话来。 及至想起来自家娘亲是什么意思，郁浩然真想抽自己嘴巴当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完蛋了完蛋了，在小妹完蛋之前，他要先完蛋了！ 他居然把娘亲交代给他的任务给忘！记！了！不务正业之后还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这里告状！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打扰了爹娘的好事！完蛋了！ 娘亲，请问能不能留个全尸？郁浩然简直想泪眼婆娑地这么问面前这个看似温和，实际上内心大约比夜叉还可怕的娘亲。 “嗯？”见郁浩然似乎回过神来了，谷露笑眯眯的，一脸愉快又轻松地提醒了一句。 “我、我……余、余叔……”郁浩然欲哭无泪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由得偷眼看向了自家爹爹的位置。 此情此景，识相的郁溪清早已远远地站定在谷露的身后，目不斜视地盯着木制大门上的雕花，专心致志得仿佛那是上天神作。 “……”郁浩然简直心如死灰。r1152 195 怎么还不回来 郁浩然想起自己告状的理由，多多少少有点哀怨的情绪。并不能怪他如今卖可怜，尽管他年岁已长，然而他这一身皮相，还是很容易招人怜爱的。所以郁浩然才不爱露出自己的脸，但现在却是非常时期。 他要是不好好利用自己的这身皮相，这还真不知道他家娘亲准备把他怎么办了呢。 其实吧，郁浩然今天也确实是一时冲动了，然而，只要他想起来自己的所见所闻，觉得还是各种不能忍！ 想当时，他受夏寒所托，去查看夏二等几个下人的状况。 好吧，其实他也不是很认真，只是正好觉得没意思，也觉得这几人身上大约是有一些文章的，所以为了乐趣，也为了给小妹攒嫁妆，他愉快地去跟踪了。 一开始夏二等人就在想办法策反夏虎和夏寒作对。虽然行为隐蔽，说法也很隐晦，但是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夏虎是真的滴水不进，对夏寒忠心得很。 这一段戏对看热闹的郁浩然来说，并没有什么意思。若是夏二几个成功了倒还好，不成功，哪里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夏虎对夏寒忠心到什么话都会对夏寒说，自然，这几人也是闹不出什么风浪来的。夏寒也没理，冷眼看他们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倒是他们自己不知道是幡然悔悟了还是如何的，几日之后，但是安定下来了。 真真的是归顺的意思，听话忠诚到之前的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郁浩然就不理解了，他们为啥能这么厚脸皮，又这么安心大胆地留下来觉得夏寒不会对他们动手，不会设计让他们去死的？ 郁浩然敢肯定，这几人绝对没有和外人接触过，为什么就这么放心，又变化这么大呢？ 好吧，虽然郁浩然承认，目前夏寒倒真的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不过也就是想留着他们露出破绽来，好对夏家的其他人一网打尽而已。 郁浩然想不明白，自然也只好继续跟着看了。 经过了好几天的蹲守，郁浩然总算了有了一些收获，截住了一张小纸条。还是别人送进去的。 大约是觉得夏二几人都没什么消息传递出来，有些不耐烦了吧。因为那张小纸条上写的就是两个字：速回。 把这小纸条丢给夏寒之后，看见的是夏寒阴沉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郁浩然本来不想关心的。 但是夏寒开口求他了。问清楚了郁扶摇手上那块玉佩的模样之后，夏寒求他了。 虽然夏寒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但是等到他求人的时候，郁浩然其实觉得还是有些惨不忍睹的。所以，他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走了一趟皇宫了。 走皇宫并不是很困难，但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郁扶摇如今深居简出，完全不看外界来的任何信息，这让郁浩然的进宫之旅遇到了那么一点困难。 因为本来他是有几个方案的。 一个是郁扶摇收到他的意思，自己出来见他，那么皆大欢喜，直接解决了见面问题。 一个是郁扶摇收到了他的意思，但是她自己又不想出来，那么给谁递个话，让人放他进宫。那么见面也是分分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困难。 还有一个，那就是郁扶摇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了，再递个话，让人放他进去，找找郁扶摇的位置，那也不是什么问题。 偏偏他就是遇到了最后一种。 郁扶摇不知道，也没有谁知道，宫里他递不上话，正常步骤之下，他根本就进不去！ 那么郁浩然也只能自力更生了。 飞檐走壁不是问题，问题是宫里所有的护卫都把他当刺客了。这让郁浩然在宫墙里几乎是寸步难行，根本见不到郁扶摇的面。 就此，郁浩然足足尝试了五天，还是没能突破防线，然后他才终于不情不愿地去找程元睿了。 程元睿不在，郁浩然自然是知道的，不过睿王府的人也算是训练有秩，赵大管家一眼就认出了郁浩然是谁，然后告诉郁浩然程元睿外出不在的消息。 郁浩然表示想要联系郁扶摇，赵大管家却是连连摇头，表示王爷不在，他做不了什么。 郁浩然几天的火气一上来，差点没把赵大管家给揍了。终于是有人听见了睿王府会客厅的动静，过来查看状况。 来的人是白腾。 郁浩然也知道他是谁，更知道他是程元睿手下最高暗卫白字辈的其中一人，至此，郁浩然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白腾和宫里也是不一定能说上话的，最好还是要程元睿的话才能有效，于是白腾见郁浩然着急，也知道郁浩然和郁扶摇的关系，知道这两人在程元睿心中的地位，当下就给通辉县的暗卫们发了暗号，把事情都说明了。 几日之后，程元睿那边传来了消息。正正好压在郁浩然的底线上。 有了程元睿的字帖，事情一路传到皇上那里去就简单多了，郁浩然终于愉快地见到郁扶摇。然而，郁扶摇的样子，却像是傻了一样…… 郁浩然当时就差点爆了。 自家小妹进宫前还是好好地一副模样，机灵到绝世无双，漂亮到无以复加，为何现在却是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就连他站在她面前了，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暗中保护郁扶摇的护卫们在那一刻感受到郁浩然的杀意，几乎都想拔剑而上了。 郁浩然不想跟他们说太多，也暂时不想打架，如今的他可算是烦透了，借着郁扶摇房间里随时准备好的清水就此卸了脸上的易妆。 当然又是看呆了一群人。倒是让人肯定了他与郁扶摇的关系了。所以，也算是和平解决。郁浩然也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靠近郁扶摇的周围了。 然而，却没等郁浩然靠近。 郁扶摇像是突然惊醒过来一般，突然抬头看见了郁浩然的模样，而后郁扶摇几乎是飞奔过来抱住了郁浩然的手臂：“哥！！！” 这一声亲密又饱含依赖的“哥”倒是终于抚平了几近炸毛的郁浩然。 然而郁扶摇的下一句话却是这样的： “怀守怎么还不回来！！！？”r1152 196 参与 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背影，郁溪清无奈地对自家娘子笑:“娘子，你又把儿子吓跑了……” 真真是让他想起来当年儿子下山时的场景，比之依旧不罔多让。 怎么下山这么多年，还是没点长进呢？ “哼哼，死小孩，不好好做事，倒跑来说这事，没看我们正在赶路吗！？”谷露气咻咻地瞪着郁浩然离开的方向，不满地说。 郁溪清好笑地揽过娘子的肩把她请进了内室安抚，又顺便找了小二过来处理木门的事情。 也不算顺便吧。还算郁浩然这孩子识相，跟掌柜的提了个醒，不然就孩子娘现在的心情看来，这小事都还得让她多收拾儿子两次。 “算他跑得快。”看见郁溪清回来，谷露皱皱鼻头，不是很乐意地说。 “呵呵。”郁溪清笑了笑，没回答。 “今天去做什么？”打理完了外头的一切，郁溪清靠过来问谷露。 “算算日子，三哥大约是快到了。”谷露想了想，说。 “可要等他们一起？”郁溪清问。 “不必特意吧，我倒是想跟着睿小子。二十来年没见了，也不知道这性格如何了。”谷露难得露出一丝担忧。 “皇家子弟，总归该给他们一点信心。”郁溪清微笑着安慰道。倒是他自己的手心缩了缩，有一种敢长歪了试试看的气势。 谷露“噗嗤”一下笑了。 “你应该说对二哥有点信心。”谷露笑嘻嘻地教训道。 “二弟自然是好的。”郁溪清也是笑，顺着谷露的话说道。 当然，他内心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一个能够放下身份，与他们共同跑江湖、结拜、亲自探访民情的前皇帝，每次想起，都觉得他值得敬佩。 “那顺便去看看二弟？”郁溪清突然提议到。 “不急……唉。”谷露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好安排了。二哥的状况，说好倒是挺好的，只是这心…… “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听谷露叹气，郁溪清可觉得心疼，急忙执起她的手心疼道。 虽说多少知道她的意思，可这样的情绪似乎不想让它出现在娘子的心头。 “我在想二哥……”谷露想说还是觉得很担心他。 谁知郁溪清完全没有要听完的意思，急忙打断她：“你想他作甚，怎么也该想我吧。” 谷露被他说的一阵无语，不由得轻轻推了他一把，啐道：“去，不害臊的，也不听听我说的是什么。” “反正娘子便只是我的。”郁溪清轻轻笑道，环住了谷露的腰。 “那小摇呢？”谷露侧过头斜睨了他一眼。 “小摇自然……自然……”郁溪清本也想说是自己的，可一想到这时候似乎不太对的样子，一时倒是词穷了。 “哼，我就知道。”谷露挥开郁溪清的手，站了起来。 “娘子……”郁溪清可怜兮兮地叫道。 “走吧。”谷露又睨了他一样。 “去哪儿？”郁溪清连忙问道。 “看看我们自作孽的后续。”谷露啐道，心里多少也不爽快了。 郁溪清跟了上去，又道：“去哪儿？” “问你才对呐！”谷露说着，头也不回地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过去。当年那个威风八面的神医去哪儿了这是？ ………… 程元睿正在县衙之中听着护卫们的报告。那个狡猾的沈山自从那次之后，仿佛消失了一般，至今没有半点踪迹可循。 县衙被围得密不透风这一点，程元睿倒是承认。本也有考虑过是否将县衙作为诱饵再次诱使沈山现身，但是，想到如今这县衙之中伤者众多，尤其白隆也在其中不好冒险，所以，程元睿只好放弃了自己的这个计划。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依旧还是一个好计划，甚至也不好拖延在后面才做。 想起之前的时候，沈山作为薛成学的师爷来到同福客栈，请了那个所谓的许大夫过来给他解毒的时候，他便应该是知道了他程元睿的身份的。那时候，这个人便是有些冷静过头了，也很小心。郁扶摇准备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在他的身上发挥效用。 可惜那时候的程元睿不适合出面，也没有太过注意他，这才让他用假死逃过了一劫。 程元睿深知自己身份的分量，既然不能用县衙作为诱饵，那么以他如何？ 但是，为此程元睿孤身一人出门在这小平镇中不知晃荡了多少次，无论白天黑夜，都以调查的名义出来。然而，至今依旧一无所获。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程元睿不由得喃喃出声了。 “什么怎么回事？”突然，程元睿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略有些熟悉，又有些不满的声音。 程元睿之前毫无所觉，如今突然冒出来，倒真真是把他吓了一跳了，连忙回过头去。 不只是他，众位在向程元睿报告的护卫在来人出声以前，也同样是一无所知。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而后立马做出了防备的姿态来。 这反应并无大错，程元睿没有阻止。而他自己虽然也有些防备，但是比之众位护卫，可是放松多了。 回过头看清楚了人的程元睿却是一愣，显然没想过来人居然会是…… 这两位。 郁扶摇的爹娘。 程元睿一时没能回过神来。他今天可还没来得及去请这两位呢！ “什么怎么回事？”谷露看着这旁的一圈都是防备的姿势，却是视而不见，又问了一次程元睿。 “大胆……”有护卫大喝出声。 然后被旁边识相的人连忙伸手捂住了口。 程元睿微微有些冷汗，连忙道：“不知道大伯伯母前来，有失远迎，是小子的罪过。” 郁溪清半分不动，谷露却是斜睨了他一眼。“若是真要你来迎，这时候我也不会站到这里了。” 程元睿紧张得手心里的汗都开始冒出来了。 “来人。上茶。”程元睿连忙对还愣在一旁的护卫说，又回头对着郁溪清与谷露两人道：“大伯伯母还请上座。” 谷露不完全是来找茬的，便也顺着程元睿的意思坐下了，端正的姿势就像在等着程元睿自己开口。 程元睿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将事情娓娓道来。r1152 197 分析 “你是说他假死躲过了你们的追捕，后来逃走了？”听完了程元睿的所有描述，谷露再一次确认道。 “我们本是已经十分确定他已经死了的，不知为何，他却又活了过来，趁我们不注意逃走了。”程元睿万分无奈地说着，心里依旧有着不小的懊恼。 若是当初多注意一些就好了……怎还会酿成如今的惨剧…… “假死啊，逃走啊……”谷露念叨着这两个关键词，有些疑惑的模样，然而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从发现他失踪了，到如今他伤人，中间隔了多长的时间呢？”谷露念念叨叨的还没有回过神来，于是郁溪清便替上谷露的角色，向程元睿问道。 “……”程元睿想了好一会儿，算了算而后才说道：“大约是一个月有余。”想起来也是，这一个月有余的时间里，竟一不小心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一个月有余？”郁溪清重复了一次。 “是的。”程元睿很确定。 “那就是差不多了。”郁溪清点点头，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因为没有避着程元睿，程元睿当然也是听见了，但是，还没等程元睿上前去问他的时候，郁溪清已经自顾自地避开了。 只见郁溪清转到了谷露的面前，小声地和她讨论着什么。谷露眼中的光亮已经慢慢黯淡下来，但是，程元睿相信，那内心深处的火焰，必定是在越烧越旺。 夫妻两个说着不知道是不是私密的话儿，程元睿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听下去，只好在一旁等着两人的结论。 房间里，所有的下人护卫几乎都退了个干净，各自做起了被吩咐好的职责，只留下几人做做端茶倒水的活计儿。 窗外，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又慢慢阴了下来，却没有凉爽的感觉，反倒是雨前的闷热分外明显，让人坐立不安。 郁溪清背对着程元睿，也挡住了谷露的全部。但是，坐立不安的程元睿分明看见，谷露一直在时不时地露头看着自己，也一点都不计较自己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 这让程元睿分外有压力，然而他的目光却是移不开去。这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值得他更多的关注了，而他如今的心头也是沉甸甸的，那些积郁化解不开。 程元睿倒还不十分了解这两位大伯大伯母的本事，不过能养出郁扶摇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来的，又怎么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呢？ “咳咳。”正在程元睿出神的时候，郁溪清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音，也顺便引起了程元睿的注意力。 果然，程元睿望向了他们。 “我知道你很想找到这个什么‘沈山’，”郁溪清看着程元睿微笑着说，“但是，可能你要失望了。” “什么？”程元睿一时有些蒙，不由得反问道。 “你应该是找不到他了。”郁溪清又说了一次。 “为什么？”这下子，程元睿总算是回过神来了，目光一凝，又问了一遍。 “虽然会让你很失望，但是，我还是只能告诉你，这个什么‘沈山’的人，十有八九，已经死了。”郁溪清耸了耸肩，轻松又愉快地说道。 “什么意思？”程元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结论完全弄糊涂了。 “从你之前的描述中，我们很容易知道，当时你们在遇到这个‘沈山’的时候，他的功夫很一般，对不对？”谷露不甘寂寞地从郁溪清的身后冒出头来解释。 郁溪清只能无奈地给谷露让了个位置，把所有的解释权都交到了自家娘子的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做一个补充者，等着什么时候谷露讲漏了的时候，给她提醒和补充说明。 谷露很自然地便接受了郁溪清的让步，滔滔不绝起来。 程元睿听到谷露的第一个描述的时候，他点了点头。确实。第一次见到沈山的时候，那个男子虽然有些阴沉和过分冷静，但是他身上并没有太多内力的痕迹，更不要提当初跳窗逃跑时候的笨拙。 如果他真的有如这一次表现出来的那么强的武力的话，那么当初他在逃跑的时候，又何必那么畏畏缩缩。当时追他的白祥和白祖各自对比起白隆来，都略有不足。但是，即使是两人合手再强，怎么也比不上这一整个县衙的凶险。 为何他那时候那么弱不禁风，而这一次，有如此勇猛而不要命呢？ “您的意思是……”程元睿不是很确定自己的猜测。 “能够假死，除了练就‘龟息大法’之外，其实还有一种更简便的方法。”谷露说着，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看见了这个笑容，程元睿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另一种方法，也应该是郁溪清夫妻俩的强项，那就是——药。 见程元睿想到了，谷露微笑着点了点头：“在我们还未隐世之前，在这世间便流传着一种药的传说。传说这种药不仅能让人功力大增，还能瞬间练就‘龟息大法’。” “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程元睿忧心道。 “世间传说，多的是夸张的说法。”谷露摆了摆手。 然而，就在程元睿有些放心的准备点头的时候，谷露又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但是，这种药物，却是真的有的！” “……难道沈山……”程元睿皱着眉，想要问清楚些。 谷露却是不管他的问题，自顾自地往下说：“有是有的，但是却没有那么神奇。或者说，这其中的药效，只是说了一部分。” “那另一部分药效是……” “我夫君刚刚不是说了吗，沈山死了。”谷露微笑道。 “也就是说……” “吃了那药，命也就差不多到头了。”谷露淡淡地说道。“应该就是这样，所以，那‘沈山’才会这样子孤注一掷地跑出来血洗了一遍通辉县县衙吧。” “真真是死有余辜。”郁溪清也淡淡地说道。 谷露点点头，冷冷说道：“所以，你这时候也不用再找什么痕迹了，去找找这附近哪处有尸体吧。我看那‘沈山’坚持了那么久，又血洗了这县衙，也差不多到了他丧命的时候了。”r1152 198 尸骨 果然正如谷露所说。 当闷热的天气积聚到了极点的时候，倾盆大雨从天而降，浇透了整个小平镇。所有的痕迹被这场大雨冲刷了一遍之后，变得更加难以辨认了。 好在，听了郁溪清和谷露的一番分析之后，程元睿这边的人已经是兵分两路。一部分人仍旧顺着之前的线索而已，以防万一；另一部分人却开始排查近期是否有人来报官发现不明尸体的。 程元睿也让人粘贴了告示，若是有发现沈山，便可上县衙来领赏。 对于这个安排，谷露摊了摊手:“就算找到了，这时候也该认不出来了。” 一搜一寻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如今哪里还看得清人形。更别提那药对身体的伤害，早不知道把他的相貌改成了什么模样。 程元睿想了想觉得也是有些道理，然而这告示却没有马上撤下来，算是额外一个手段，随他去了。 事实上，沈山在小平镇还是有些知名度的，身为薛成学师爷已久，多数时候，薛成学的事情都是由他出面完成，小平镇中的百姓们对他还是很熟悉的。 谷露对于程元睿的做法有些不满，在程元睿的邀请下，毫不犹豫地要了一顿好，便拉着郁溪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剩程元睿在那里默默无语了半晌。 果真是什么样的娘亲养出什么样的女儿。母女俩的表现真是太想同了。 “娘子，为何不告诉他呢？”郁溪清在谷露的身后问。 “哼，他不是聪明着吗？”谷露状似无所谓地说，口气中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了不爽快的意思。 “……”郁溪清走在僻静处，一把揪住谷露的手，把她拉回到自己怀里来，调笑道:“娘子啊，难得见你这么手下留情了啊。” “我本就好心。”谷露白了郁溪清一眼道。 不再下药了，只是少透露了一些信息制造那些一点小麻烦，确实不再像谷露之前的作风了。 “那为何不告诉他们，其实那药的味道很重，找起来不难。”郁溪清笑着问。 自然，这只是对他们二人而言的简单。 谷露斜睨了郁溪清一眼，眼中明明白白都是不满。 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郁溪清了。 谷露早就已经看出来，这时候的郁溪清已经巴不得即刻撇下这里所有的事情，飞奔去京城见女儿郁扶摇了。 若是离得远，或是一直在前进倒还好，现在却是一点不动地在这小平镇已经快有十几天了。 好在，她也想念那个小丫头了，算是放了程元睿一马吧。 但是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简单地就这么过去了！ ………… 程元睿自然是不知道郁溪清和谷露两人，尤其是谷露的纠结，虽然他本身对此也觉得奇怪，但是他现在却是没什么时间去想清楚这些事情。 尽管失去了谷露最关键的一步指引，但毕竟人多势众，两天之后，程元睿便已经收到了找到了的消息。 郁溪清和谷露两人对他的速度不置可否，也没跟过去看热闹，反倒是这几天每天都尽心尽力地来到县衙查看白隆的状况，也没有要和程元睿见过面的意思。 程元睿忙起来也是顾不上这些，只想着过后等着和他们道歉就是了。 接到的消息是从镇郊传来的。小平镇的镇郊也住着几户人家，几亩田地自给自足，偶尔进来镇里换些生活的必需品，过得还算滋润。 平时活动的范围并不算太广，只有那几户人家几亩田地，再有就是那官道和镇里了。只不过这几日，其中一户人家看着周边山林有了些心思，想进山好好查看查看能否跟镇里盘下来种点果树什么的，为家里多添一份收入。 没想到，想看的东西还没看多少，倒是先看见了地上的一具开始发臭了的尸骨，登时吓的是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那片山林。 回到家中惊魂未定地过了一天，这才想起来似乎应该告知官府一声，顿时那人家立马失魂落魄地进了镇来了。 好在他来的时候，程元睿还未来得及出门，县衙的人一听说了消息，立马便把程元睿请了过来，如此一说。 程元睿一听，连忙让来人带路。 听说是个王爷要抓人，来人吓得腿都软了，直道“庆幸”。在他们的心里，官府，尤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抓的人，可不就是穷凶恶极之人。好在那人已经死了。那人拍了拍胸口。 尽管雨很大，却不会阻止到他们什么，程元睿带着人，很快就在那户人家的带领下来到了那个山林。 山林不大，草叶倒是挺茂密的，看得出来是荒废多时的了。当初他们也曾有人搜寻到这里来，只是没有搜寻仔细了。也有可能当时沈山还活着，躲起来了吧。 不管怎么样，程元睿和他的手下们很快就从衣着和身形大致确定了沈山的身份，又确定了一下沈山身上的印记。沈山的右手背上有一道疤，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什么时候弄上的，十分明显。他自己本身在外面露面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要遮掩，因此变成了他最显眼的标志了。 想来沈山吃的药再怎么神奇也不会凭空消去他手上的一条老疤，或是在别人的尸骨上凭空多一道一样的老疤吧。 吩咐了护卫和仵作把这具尸骨送回了义庄，程元睿给这户人家打了赏，再一次回到了县衙内，然而他的表情却没有一点舒缓，而是依旧苦闷。 刚好，无所事事的谷露看完了白隆，又开始在县衙里闲逛。本来想着程元睿今天不会太早回来，没想到才没多久，便看见了这么一张苦闷的脸。 “怎么了？”谷露难得问了一句，以示关心。 “大伯母。”程元睿收起了脸上的苦闷，给谷露行了一礼，却不打算说这些事情。本就与郁溪清等人没有什么关系，又何必给他们多添什么麻烦呢。 “既然旧的线索没有了，为何不去问问人还有什么新意呢？”谷露也不介意，慢条斯理地提醒了一句，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r1152 199 白纸包 窗外的天有点阴沉，却似乎仍不到下雨的时候，桌面上的花瓶里，那支原本鲜艳的花蕾如今已经有了枯萎的痕迹，然而，她却还没有要更换的意思。 皇宫中的日子，越来越沉闷了啊。 真是想念当初的日子。 安清殿中，皇后姚凌萱盯着桌子上那个精致的花瓶发着呆。她用这样的状态做着已经很久了，久到让人担心，不知道她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疯狂起来。 夏嬷嬷站在下处一脸忧虑。自从皇后要求自己每日事无巨细地给她汇报那个在照顾小皇子的姑娘的事情的时候，夏嬷嬷就知道要糟。这个本就不那么豁达的皇后娘娘，大概又要钻到牛角尖中去了。 但是她又怎么能违背她的命令呢？ 于是，这每一日的消息就这么传送了进来，包括小皇子与那个姑娘的关系的好，包括皇上对她的容忍，以及韦公公等人对她的恭敬等等，所有的一切。 每一次，皇后都会这么坐在这里一直发呆发呆，偶尔像是惊醒一般提醒换一换花瓶里的花枝，然而却依旧不肯打破她当初的请求，走出这安清殿。 自然，皇上也不曾来过。 每每听闻他夜宿其他娘娘的宫殿中，夏嬷嬷都替皇后娘娘心痛。 但是，皇后娘娘每次听见夏嬷嬷说她心痛的时候，她总是会扯出一个微笑，笑着说：“没事，没事的，夏嬷嬷，没有关系的。”透明到仿佛没有。 然而，皇后娘娘自己不知道的是，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微笑是最没有说服力的。每一个看见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告诉她，别笑，笑得更让人心酸了。 “夏嬷嬷。”姚凌萱突然叫道。 夏嬷嬷还在发呆，被这么一叫，有些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中，她急忙抬起头来。“奴婢在，娘娘有何吩咐？” 夏嬷嬷看在眼底的是皇后的笑，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静静地，明明没说话，却更像是在说话的样子。那样的眼神有些可怕，夏嬷嬷连忙又低下了头。 “嬷嬷再给本宫熬碗汤吧。”皇后娘娘说道。 “可是，”夏嬷嬷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天色，“娘娘，已经快到午膳时分了。” “午膳延后了去，你先熬碗汤吧，本宫想喝了。”皇后笑道。 “这……”夏嬷嬷依旧迟疑着。 “呵呵，嬷嬷瞧您，这有什么好为难的，难道这里还不是本宫说了算，还有人敢为难咱们不成。”皇后掩着嘴呵呵笑了。有种俏皮的模样。 夏嬷嬷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又抬头对皇后笑道：“瞧娘娘说的，那奴婢便先下去给您熬汤了。” 说着，夏嬷嬷福了福身子，作势要告退了。 “本宫要您之前常常熬的那种，有一段日子没喝了，怪想念的。”姚凌萱说道。 “是。” “哦，对了。”夏嬷嬷都快走出去了，皇后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意思，又突然叫道，“让人来把这花换了吧，枯了的枝叶看着也怪不舒服的。” “是。娘娘。”夏嬷嬷恭敬地说道，站定住了，等着姚凌萱是否有下一个吩咐。 “嗯，您先下去吧。”姚凌萱说道，又恢复到了那种懒懒的感觉。 若不是夏嬷嬷十分了解姚凌萱，像姚凌萱现在这些表现，也许她会忍不住怀疑，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了身子。 但是，这真真是不可能的啊！皇上已经好久没有踏足这安清殿了。就连之前那些不敢在皇后面前露脸的人也连连出来刷存在感了，恨不得天天来这安清殿晃悠。 好在，皇后不仅像皇上请示不外出，连带着，也不允许谁随便进。就连皇上自己，或者她的亲生儿子、小皇子程盛锐要来，也都是要经过她的允许的。 早前，便有人不知道这规矩，或者说，没把这规矩当回事，仗着皇上那时常常在她那里留宿，便硬是闯进来在皇后面前大大露了脸。 可惜的是，她的笑脸却没能维持多久。在皇后貌似纯良温和的嘴角下，大批的皇宫护卫进来将那个女人直接抓住押了出去。 那张高傲的嘴脸，在皇宫护卫的手中差点扭曲大骂起来。然后皇上来了。 那女人是那么得意，却在下一秒体会到了跌入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皇上没见皇后，但是甚至也没听她一句辩解，便当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对她的处决：“藐视宫廷戒律，冲撞皇后，目无尊长，就此撤去原本品级，即刻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残忍的话语让那个女人被打击得差点就在众人面前发了疯。甚至连冷宫都没有给她去的机会，直接要让她死。 如此雷霆手段，让皇宫中所有人都为之心中一寒。 但是，越来越久的修养的时间，似乎真的让皇后沉淀下来了。 夏嬷嬷想起了今天皇后的那张脸。有些憔悴，锐气也少了许多许多，就像入了佛门一般，心慈手软到不像原本的她。 连发怒都没有。反倒是念着她手上熬的这一碗汤。 想到这里，夏嬷嬷实在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嬷嬷、夏嬷嬷。”一个长相普通的小宫女突然出现在安清殿的小厨房之中，只见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的状况，这才小声地叫了几声夏嬷嬷。 “你来作甚，不是说不要过来了吗？”夏嬷嬷看到这个人，脸色变得更冷了。 “呵，还不是那几位。”小宫女笑了笑，有些调皮，却一点也不像是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的那种笑，反倒显得阴冷了不少。“那几位听说皇后让您给她熬汤呢，特地让我给您送点东西来，就怕您手上的不够了。”小宫女摇了摇掌心中的一个小小的白纸包。 夏嬷嬷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白纸包上面。她自然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次算了，”夏嬷嬷接过了那个小宫女手上的小白纸包，冷冷道，“下次，没有我的吩咐，不允许随便过来。” “是。”小宫女吐了吐舌头，口中应着“是”，心中却不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嗯哼，皇后娘娘的身体，真有那么糟糕吗？小宫女百无聊赖地想道。r1152 200 一声不吭 姚凌萱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掂量着一个白纸包，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 夏嬷嬷跪在地上，满脸忠诚与惶恐。 “您说，这是您小孙女儿带来，给本宫补身子的药？”姚凌萱轻轻地开口，依旧似笑非笑。明明在她口中听见了笑意，一抬头却只看见了她的冷意。 “回皇后娘娘，是的。”尽管夏嬷嬷心中能确定，有自信，却依旧怕极了皇后的这种态度。 姚凌萱看了看手中的白纸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却很好闻，有种让人安心下来的感觉。说是补药，只怕最多只是安神而已。 东西是夏嬷嬷自己原封不动送起来的。 质问过了这么一遭，看着夏嬷嬷诚惶诚恐的样子，姚凌萱也觉得没有意思，最终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道:“起来罢。” “谢娘娘恩准。”夏嬷嬷磕了个头，这才慢慢站起来了。她的年纪也是大了，手脚也不再像从前那么利落了。 姚凌萱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闪了闪，半晌，才叹口气道:“嬷嬷，本宫知道您是为了本宫好，但是如今这宫里不太平，您也是知道的。以后，还是万万不可如此了。” “是老奴思虑不周，请娘娘降罪。”夏嬷嬷像是有些被吓到了。 “这次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若是有什么打算，还是知会本宫一声吧。”姚凌萱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敛下眼帘，没有再多说什么。 “是。”夏嬷嬷连忙道。 “退下吧，本宫乏了。”再抬头，姚凌萱又是那一副懒懒的样子，像是毫无威胁，又总让人无意间觉得，这不过是一头蛰伏的母狮，虽然此刻懒洋洋的，但随时可以暴起杀人。 “是。”夏嬷嬷躬身退下了。也顺势端走了辛苦熬来的汤。 这汤一口都没动，但是皇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现在不想喝。 夏嬷嬷有些无奈地看着手中的热汤。也许这时候把白纸包送上去，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真真是浪费了这碗好汤啊。 皇后中午，可还什么都没用呢。夏嬷嬷又担忧地想道。 ………… 郁扶摇昏昏欲睡地坐在玄清殿中，身侧是正在认证做功课的程盛锐。 如今他的身体已经是完全恢复了，不过，却还没有搬回去自己的东五所，而是留在这玄清殿中。 皇上程元威给的理由很随意：留下来陪陪郁扶摇摇姐姐。 程盛锐当然是乐意的，虽然他还没有想明白他父皇的意思，但要做到却很简单。 私心里，程盛锐是希望郁扶摇一直留下来的。现在，郁扶摇留在了这里，程盛锐比什么时候都要开心。 就连平常他不爱写的毛笔字，如今在郁扶摇面前，为了表示自己的“听话”，程盛锐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然而郁扶摇却一直心不在焉的。 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就连当初哥哥郁浩然专门过来找她的时候，她也没能打起精神来。 哎。为何怀守还未回来？ 郁扶摇已经惦记死了皇后手中的那半块古玉了。虽然皇上很镇重地说明那半块古玉并不在皇后的手中，但是她不自己确认一下，又怎么会放心呢？ 程元威见郁扶摇这个样子，也早就失去了和她交谈的意思了。想来无论他说什么，这发着呆的小姑娘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反倒是程盛锐偶尔还是能唤起她的注意。所以程元威也只能让程盛锐留下来陪她了。 要不然，程元威真怕这姑娘一时想不开等不及，来个夜闯安清殿，那可就是乐大发了。程盛锐这也算是变相看着她吧。 “摇姐姐你看，我写完了。”程盛锐拍拍桌子上的宣纸，扯了扯郁扶摇的袖子。 发呆的郁扶摇回了一下神，看了看程盛锐刚刚完成的字，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写的不错，比昨天有进步了。” “嘻嘻。”程盛锐开心地笑了。 郁扶摇摸摸程盛锐的头，也跟着他笑了。 “可有奖励？”程盛锐更把头凑了过来，问郁扶摇道。 “小屁孩儿。”郁扶摇爱怜地刮了一下程盛锐的小鼻子，招招手让小宫女端来了一盘小点心。“给你的奖励。” 点心的量并不多，但是如果程盛锐全部吃完的话，也会影响到晚上的食欲的，因此郁扶摇又说：“只能吃两块。” “两块不够吃的。”程盛锐可怜兮兮地看着郁扶摇。相处久了，他更学会撒娇了。 “不许。”郁扶摇故意绷着脸，“还要用晚膳的。” “晚膳少用一些没事的。”程盛锐仍旧想要争取。 “小锐乖。”郁扶摇没有妥协，反倒是倾身向前去，看着程盛锐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现在不允许多吃，晚膳后可以再用两块，再留一块给你做宵夜吃。但是现在不能多吃。” 程盛锐原本还是不愿意的。但是郁扶摇的目光却不退却，一直盯着程盛锐看。 犹豫了半晌，程盛锐最终扁了扁嘴，先妥协了：“好吧……” “唉。”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从郁扶摇的喉间升起，把程盛锐吓了一跳。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程盛锐跑过去追上已经站直身子似乎准备离开的郁扶摇，揪住了她的袖子。 “摇姐姐，小锐很乖的。”程盛锐急急道，扁扁的嘴巴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生怕郁扶摇失望离开，“摇姐姐说不吃，小锐就不吃。现在也可以不吃的，留到晚膳之后。” 程盛锐说得坚决又艰难。那盘子点心也是他盼了一天的了，然而这时候一时害怕，就连放弃起来，也很是坚决。就算心疼，也比不过对郁扶摇要离开的害怕。 郁扶摇被他逗得几乎笑起来了，俯身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又是刮了刮他的小鼻子：“怎么要哭了。摇姐姐自然是知道小锐很乖的。” “摇姐姐不会走的是么？”程盛锐微红的眼眶正对着郁扶摇，小声地问道。 “当然，怎么会不吭一声就走呢。”郁扶摇安慰道。 程盛锐害怕地摇了摇头，异常坚决：“会的。” “像父皇，母后还有皇叔，他们从来都一声不吭。”小孩儿嫩嫩的嗓音里，满是受伤。r1152 201 提醒 程元威踏进这玄清殿的时候，唯一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小孩儿程盛锐的控诉。 欣然走进的脚步顿了顿，程元威发现他竟然真的无法反驳。 还在小孩儿的委屈并没有维持多久，在郁扶摇的柔声安慰下，小孩儿的委屈渐渐平息，乖乖地靠在郁扶摇的怀里不说话了。 又在外殿等了一小会儿，觉得应该差不多的时候，程元威这才走到这内殿之中。 果然，程盛锐已经缓过来，高兴地自己捻着一块点心吃着，一边看着郁扶摇傻笑。 “咳。”程元威向来来到这里不用下人们唱喏的。如今见这“姐弟”俩自顾自开心着，对他的到来却有些不知不觉的样子，程元威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谁知，这一声咳一出口，郁扶摇刀子一般的眼神便飞了过来，刺得程元威差点说不出话来。 程盛锐倒还好，一副懵懵懂懂被吓到了的样子，回头看了一眼，又急忙转回去把手中的点心放回去，这才爬起来给程元威行礼：“见过父皇。”彬彬有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程元威听见的委屈。 这也算是皇家子弟的一项本事了吧。 程元威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摸了摸程盛锐的头，道：“起来罢。” “谢父皇。”程盛锐其实被程元威摸了这一下又有些蒙了，在他的心里，似乎他还没来得及用练习的字帖上前讨赏，也不知道程元威为何突然这么和颜悦色，倒是突然惶恐起来了。 还在反应倒还是不慢，程元威让他起来，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起身了。 倒是郁扶摇，见这父子俩一套做完了，　她也没有上前去行礼的意思。 程元威知道她心里还不痛快，也没有勉强。 程元威此番前来，是有事找郁扶摇的。在看过了程盛锐的功课，夸奖了他一番，又许诺给了他一点小玩意儿之后，程盛锐便眉眼弯弯地继续干劲十足地写字了。 程盛锐继续写字去了，程元威抬手示意了一下郁扶摇，让她跟着自己去外殿谈一谈，结果郁扶摇把脸一撇，直接不去看程元威。 程元威也是无奈，总不能上前去揪着郁扶摇就走吧。无奈之下，程元威也只好等了。 郁扶摇心里别扭着，但说到底，她仍旧是有些心软。见程元威不与她抬杠，郁扶摇在心里冷哼了好几声之后，这才慢吞吞地向程元威走了过去。 “作甚。”郁扶摇的口气并不好，气呼呼地说。这也算是新仇旧恨吧。程元睿加上程盛锐这两人的事情，看来郁扶摇短时间内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程元威只能庆幸，在这场戏里，他的戏份不多了。 “出去说吧。”程元威说，示意郁扶摇这时候先不要打扰程盛锐。 哪知程盛锐这时候早就竖着耳朵在听了，连手上毛笔的动作也听了下来，忘了继续伪装下去。 “在这里说不好么？”郁扶摇不想跟他走，她现在是看见程元威就心里犯懒，不太愿意理会他的。 程元威想了想，反正程盛锐这时候也是专心不下去了，打不打扰已经不是问题，而他要说的，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朕只是来告诉你一声。你爹娘和怀守这时候已经准备一起进京了，你自己准备一下，别把自己弄得像是朕多苛刻你一般。”程元威对郁扶摇如今的状况也是看不太过眼了。但是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郁扶摇的身份尴尬，他甚至不好差其他人过来提点这个过于随心所欲的姑娘。 正好如今碰上这事还能由他开口的，程元威干脆一次性全给她提点了一声了。 “哦。”郁扶摇皱了皱脸，却没有程元威想象中的那么兴奋。 “怎么，之前不是一直盼着怀守回来，如今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像是有些不高兴啊？”见郁扶摇似乎有和他说话的意思了，程元威也难得放松地和郁扶摇多说了几句。 “嗯……”郁扶摇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总觉得，娘亲貌似有些太积极了。”郁扶摇想了想，对程元威说道。 “什么积极？”程元威问。 “我知道我娘亲，她连我和郁浩然跟着她都会觉得累赘，为何会这么和怀守在一起待了这么久，还一块儿进京呢？”郁扶摇有些纳闷，不过还好，她的脑子倒是转了起来了。 因为怀守是内定的那什么啊！程元威几乎要叫出来了。 然而他没有。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这件事，还是由她自己的娘亲去给她解释吧。程元威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他似乎有些不好插手了，尽管他是怀守的皇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程元威脸上一闪而过的犹豫和冲动并没有逃开郁扶摇的眼睛，郁扶摇对程元威瞪了一眼，问道。 “你也会知道的。”程元威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却不该是由朕告诉你。”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郁扶摇不满地嘀咕了一声，又坐回到程盛锐的旁边去了，这便表示，郁扶摇又不太想说话了。 “对了。”见此，程元威也不好坚持，准备一次把话说完，他便也自己忙去了。“记得收拾一下，到时候好好和怀守去见皇后。”程元威特地嘱咐道。 不过他才说完，又自己嘀咕了一下：“这好像也不用特地说，该准备的，她娘亲应该也会准备的。” “哦。”程元威的嘀咕很小声，但由于距离不远，对郁扶摇来说，听清楚并不是什么难题。 “别忘了给皇后把脉啊！”这才是程元威的重点。 “该带的我都带着。”郁扶摇头也不回地甩给程元威这句话。 “嗯，那就好。”程元威点点头，已然准备离开了。“别忘了余叔和简姨，他们会比怀守早到一些，这几天便会到了，若是要出宫，便让宫女们来知会朕一声。”程元威暗示道。 暗示什么的，也不过就是跟余叔他们先打听消息吧。郁扶摇觉得自己的门路虽然不广，但对于爹娘还是比较了解的，所以，对于程元威的这个建议，郁扶摇表示有些鄙视。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见郁扶摇不回头了，程元威也不介意，毫无形象地耸了耸肩，程元威转身离开了。r1152 202 计划 余叔和简姨快到了啊……郁扶摇默默地想着，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现在这皇宫之中好像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要不出去一趟？自己似乎也沉寂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这日子貌似有些无聊啊……而且娘亲快来了，说不定又会变成“奴仆”啦…… 郁扶摇默默打算着，稍微一想，便打定了主意。 一低头，程盛锐正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仿佛知道她要离开了似的。 其实，程元威说的话也确实直白，在程盛锐面前说，要他听懂并不是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郁扶摇不由得微微一笑。 见郁扶摇笑了，程盛锐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郁扶摇的面前，小声地扯着郁扶摇的衣摆嘟囔道：“摇姐姐，是不是你也要走了？” “哈。”郁扶摇蹲下了身子将程盛锐小小的身子揽到了怀里。“怕啥，姐姐可不会丢下你。” “真的？”程盛锐看着郁扶摇的眼睛，很想要一个承诺，然而他也知道，或许，在郁扶摇眼中，承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郁扶摇不知道程盛锐的想法，肯定地告诉了他。 “来。”郁扶摇牵起程盛锐的小手，将他牵到玄清殿内殿的深处，稍微确认了一下各个侍卫的位置之后，郁扶摇再一次蹲到了程盛锐的面前，小声又故作神秘地问面前这个似乎没啥娱乐活动的小孩儿：“想不想出去玩？” “出去哪儿？很好玩吗？”程盛锐没有想那么多，不过见郁扶摇这样子，却觉得很好玩，当即也小小声地凑到郁扶摇的耳边问道。 “出宫哦~”郁扶摇笑眯了眼，程盛锐说话的童音依旧有些男女不分，软软香香的的感觉，让人觉得心情愉快，也忍不住逗弄。 “咦——”这个答案是程盛锐没有想过的，十分惊奇。“可以的吗？”程盛锐在郁扶摇的带领下，已经完全兴奋起来了。程盛锐连连拽着郁扶摇的衣摆，开心地乱晃道。 “当然可以！”郁扶摇给出了保证。 “现在就可以吗？”程盛锐迫切地问道，一脸向往。 “唔……”小孩儿好心急啊。郁扶摇笑着摇摇头，诱惑道：“现在可不行，太晚了，你父皇会回来的。我们也要偷偷地，不告诉他，然后自己出去玩才行啊！” “那要什么时候？”程盛锐有些小失落了。 “这样。让摇姐姐好好告诉你~”郁扶摇笑嘻嘻地抱起了程盛锐，抱着他慢慢往他刚刚写字的地方走。 “我们要好好地休息两天，把自己养得精神足足得，后天一早出发，可好？”郁扶摇一边走，一边在程盛锐的耳边继续神秘兮兮地说着。 小孩儿听到连连点头，眼冒精光，一脸期待到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就已经是后天出门的时刻了。 “嘿嘿，小锐真乖。”郁扶摇摸了摸他的头，“都听姐姐的，然后姐姐带你去玩哦。” “嗯嗯，小锐一定乖乖听话。”程盛锐连连点头保证到。 “嗯~那先继续写字吧。”郁扶摇把程盛锐放了下来，“姐姐也写，陪你一起。” “好啊！”程盛锐开心地叫道。 于是，这边，程盛锐老老实实地一笔一划继续写着字，郁扶摇在一旁，却是要随性了许多。 当然，郁扶摇做的，不仅仅是写字而已。 只见她用挥斥方遒的气势与无比愉快的心情，“刷刷刷”没多久便写好了一封信。而后端端正正地写上了“绘云城　姚林雨　收”的字样　。 看着这封写完的信，郁扶摇轻轻舒了一口气。 心情愉快，是因为余叔他们快到了，然而这封信，却并不是为此而准备的。事实上，写这封信的时候，郁扶摇多少有些别扭。 因为，这封写给姚林雨的信，是为了过些日子见皇后时候用到的。郁扶摇想要向姚林雨询问一些有关皇后的一些习惯和姚林雨或许会知道的，关于皇后更详细的介绍。 郁扶摇不是没想过去向程元威或是程元睿了解，但是，她总觉得这样会有所偏颇。毕竟，程元睿兄弟俩对皇后的印象不能再好，而姚林雨却是一直不是很喜欢她的这位似乎对她还不错的表姐。 郁扶摇觉得这是一个关键。 写完之后，发了一会儿呆，郁扶摇叫来了一个小宫女，让她帮她把这封信送了出去。 光明正大的途径，总不会让人有太大的疑心不是吗？ 当然，事实上，若是程元威想了解这封信的内容，其实依旧很简单。不过嘛，反正也不是什么问题。 也是程元威自己说的啊——让她好好准备准备。 身外之物，总是会有人帮她准备的，那她想多了解一下皇后娘娘，总没有什么错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郁扶摇心安理得地送出了这封信。而后在程盛锐的时间表中，陪他写完了字，用完膳，一直玩到宵夜之后，这才慢吞吞地回去休息了。 明天一整天，她都准备用来休息，而不去陪程盛锐。这个也是郁扶摇和程盛锐约定好了的。 郁扶摇在前些日子中一直处于不是很精神的状态，为了能好好出去玩上几天，她自然要好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 程盛锐也一样。程盛锐的状态比郁扶摇要好很多，不过郁扶摇担心程盛锐第一次出门会玩太疯了，因此也嘱咐他除了日常的功课练习之外，一定也要好好地休息一天。 程盛锐很听话。 而程元威对此的反应也不慢。 “怎么扶摇和小锐今天都显得特别安静乖巧？”程元威状似顺口地问了站在一旁的韦公公。 一般情况下，若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玄清殿中的侍卫并不需要直接向他汇报事情，而是向韦公公汇报，由他筛选完了之后，再上报给程元威。 “回皇上话，郁姑娘和五皇子准备明天出宫游玩。”韦公公行了个礼，向程元威汇报道。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已经说尽了郁扶摇他们的计划。 所以说，其实，在皇宫里是很难有秘密的。 郁扶摇的故作神秘，其实对他们这些经常在暗地里活动的暗卫们来说，真是一点挑战都没有啊！r1152 203 暗号 “哦？这么有闲心啊。”程元威听完韦公公的说法，愣了一愣，倒也没生气，只是没想到郁扶摇这么大胆，居然要把程盛锐也带上。 “似乎是为了迎接余老爷和余夫人。”韦公公在一旁淡定地回答道。 “哦。”程元威随口应了一声，又算了算，“他们似乎还没到吧？” “还要四天的路程。”韦公公恭敬地说。 “这出门还真早。”程元威自己嘀咕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韦公公等了等，确定程元威没有要再说什么，又趁着倒茶的功夫问了一句：“皇上，可需要派人去跟着？” 程元威既然没有说其他的，自然是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只是这安全的问题却是不能忽略的一件事情。 程元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这厚实的桌面两声，程元威终于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知会郁浩然一声，让他跟着就行了。” 前几天不是正急哄哄地跑进宫来找郁扶摇么？他记得这郁浩然好像最后什么都没有做，便又急哄哄地走了吧？ 正好。 “是。”韦公公低头恭敬的应道。 ………… 此刻的郁浩然正在空空如也里躲雨。淅淅沥沥的雨倒是不大，在这夏日中透着清凉，让人感觉舒服多了。 但是郁浩然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 正如程元威所知道的，他那天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拿到，便又急匆匆跑去给爹娘告状去了。 谁知告状也不顺利，没能给程元睿带点什么小麻烦，反倒是他自己又惹上了一次娘亲。 这次，又要多久才能回去呢？郁浩然有些郁闷地想。未来小妹还是嫁了，娘亲还没消气，那他真的是连成亲的席面都进不去啊，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哎。 真是心中苦闷啊。 至于夏寒。郁浩然也没有去见他。一个是东西没有到手，另一个是这时候的他也却是懒了许多。心累啊。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好运。如今换来这么久了，夏寒也没有来过这空空如也一次。要不然，几乎是一进门便能看见郁浩然了。 正当郁浩然百无聊赖的时候，皇宫的暗卫到了。虽说这飞檐走壁的功夫也是不寻常，可惜在郁浩然的面前还真有些不够看。 正在郁浩然摩拳擦掌准备出手的时候，那暗卫现身了。 就像往水面丢了一颗小石子一般，那暗卫倏地出现在人流之中，激起的那点点浪花，不过就是被周围的人奇怪地看了几眼，反复地怀疑刚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这里和大家一起走。 暗卫之所以是暗卫，便是面目普通到与普通人没有半点差异，就连存在感也是如此。让人觉得面熟，细想起来又让人觉得陌生。 郁浩然撇了撇嘴，真没意思。看这样子，是准备光明正大现身了啊。 看着那暗卫的方向是往空空如也而已，郁浩然也没想明白他们来是为了什么，便也就没有动弹，只是在那里懒懒地喝着茶。 “客官里面请。”掌柜的余显对于所有的来人都是一个态度，无论衣着打扮，身份高低，这虽然让很多人不爽快，但毕竟空空如也在这京城之中实在是不受什么欢迎，便也没人去理会太多。 来的暗卫抱拳拱了拱手，没有说什么便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能看见在角落里喝茶的郁浩然。暗卫直接走了过去。 郁浩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郁公子。”暗卫向郁浩然行了一礼道，“郁姑娘将在明天一早与小皇子一同出宫，还请您多多担当。” 郁浩然登时恍然大悟。 “为啥我要听你们的吩咐？”郁浩然咧了咧嘴，有些不爽快地说道。 “并不是。主子只是让我等过来知会公子一声，其余的照公子自己的意思办便好了。”暗卫态度很好，很恭敬。 “……哼。”郁浩然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其他的照他自己的意思办？还有什么其他的？这皇上真是太坏了！明知道他一定会跟着的。 ——自然不是为了小皇子。夏寒要的那块玉还在郁扶摇身上呢！早早拿了早早交差为好，省得惦记了！ 这边，郁浩然还在气呼呼地想着呢，那边，皇宫中的暗卫见事情已经交代完了，直接去道窗户那里随意地往外一跃，没一会儿，便消失在滚滚人群之中，不见踪影了。 郁浩然没有追，只是在想要如何和郁扶摇好好说说那块玉佩，如何还给夏寒了。 趁着一天没事，郁浩然下定了决心之后，便又去探听了一番夏寒如今的去处。没想到他倒真的已经搬了地方了。原来的那个屋子里布满了七零八落的被毁坏的杂物，看得郁浩然也是摇头。 这夏家，看来真的是不准备留好了。 细心地查看了一番周围的景致，郁浩然找到了一张丢在角落里的布条。布条并不是很大，边角很是随意，一看就是随手撕下来的。上面胡乱画了几个点，看起来就像是不小心沾了墨汁一样。 郁浩然抓起来一看，一眼便看出了这边角很有意思。可不就是福华客栈的大致围墙么？ 难道那家伙又搬回去了福华客栈了？郁浩然拔脚往福华客栈而去。然而还没等他上楼去好好勘测一番，一般眼熟的店小二已经一把揪住了他了。 “公、公子。”那店小二一见自己揪住的郁浩然的模样，倒一时愣住了。这才让郁浩然想起来自己似乎从进了宫出来开始，便没有再用过易妆了。 没有就没有吧！郁浩然觉得无所谓了。 “何事？”郁浩然口气不是太好地问。 “可是避雨？”那店小二问。 “避着春秋呢。”郁浩然一挑眉，吊儿郎当地说。 “公子说笑。”店小二笑了，端了杯茶给郁浩然。 郁浩然随意接了过来，掀开茶盖一看，刮了三刮，喝了三口，道一声：“甘。” 店小二低下了头，不再直视郁浩然的脸——一个公子哥儿好看成这样，当真是太刺激了！ 这么想着，店小二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封小小的信件，交到了郁浩然的手上去了：“公子慢走。” “……” 对了次暗号，当真连茶都不请么？！即使他在空空如也已经喝够了！r1152 204 宫外 拿到了东西，郁浩然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自己还是先歇会儿吧。 虽然说起来似乎没多久的样子，但事实上，这天要黑起来，还是挺快的。 虽然郁浩然很不想把程元威这种命令式的话放在心上，然而说到底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要出门溜达，他多照看一些也是应该的。 这么一想，郁浩然撇了撇嘴，最终还是回去休息养精神了。 谁知道郁扶摇这次想折腾什么呢？还带了小皇子出来，这也未免有点累赘了吧。 嗯……顺便直接带去见夏寒吧。 郁浩然想着，慢慢闭上了眼，沉入梦乡之中。 …………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程盛锐就清醒过来了，他记得，摇姐姐说今天要带他出宫去玩儿的。 想到这里，程盛锐一咕噜爬起来，偷着从门缝里往外看了看。 然而却不是程盛锐预料的那样。门外的宫女太监们都显得很有精神地站在那里，没有半点打瞌睡得模样。 程盛锐又默默地爬回了床上，有些郁闷地耷拉着小脑袋。 正当程盛锐在苦恼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见过郁姑娘。”宫女和太监们毕恭毕敬的声音传了进来，让程盛锐一下子精神起来了，不过他还是没动，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睡。 “五皇子还未起身？”郁扶摇在门外问。 “回姑娘话，还未起身。”其中一个小宫女答道。 “哦。”郁扶摇随口应了一句，推门而进了。 门口的人都没有阻止。 郁扶摇来到床边一看，就知道程盛锐是在装睡，于是也就不客气。双手一伸到小程盛锐的腋下，直接一架，便把程盛锐从被窝里架了出来。 程盛锐见被识破了，也不恼，睁开眼睛直接扑到郁扶摇的怀里“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懒虫。”郁扶摇轻轻调笑道。 “才没有，我醒了的。”程盛锐睁着大眼睛反驳道。 “哈哈，好吧，先洗漱。”郁扶摇也不跟他争这个，“早早出去，带你试试宫外的早膳如何？”郁扶摇嘻嘻诱惑道。 “好啊！”这么一听，程盛锐更精神了，甚至不用郁扶摇的帮忙，他自己便已经打理好了全部。 “好了！”程盛锐跑到郁扶摇面前开心地说道。 郁扶摇笑着给他换好了衣服，便把他牵出去了。 小宫女和小太监们都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就如同平常一般，郁扶摇示意程盛锐把他们全都支开了。 程盛锐也是古灵精怪的，看懂了郁扶摇的意思，程盛锐小大人一样地回过头去：“你们不用跟着，本皇子和摇姐姐去御花园走走。” 郁扶摇听了这话，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了。真真是小大人，也没有想好他们这走的方向似乎和御花园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还好，宫女和太监们可不敢多嘴，尤其是在郁扶摇带着程盛锐的情况下。听了程盛锐这话，一群人行了礼，慢慢退开去了。 程盛锐有些臭屁地看向郁扶摇要赞赏。郁扶摇自然没有什么好吝啬的，把程盛锐一顿好夸，夸得程盛锐昂头挺胸，自豪到不行。 郁扶摇在心里有一阵好笑。 毕竟是走路，皇宫宽广，等到郁扶摇两人走到宫门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郁扶摇并没有从正经的宫门出去，而是带着程盛锐翻了围墙，轻松愉快到完全没有察觉到事实上早就有人给他们放了水。 程盛锐被抱着越过了宫墙，又是一阵开心。 多久以来，从不曾有人带他这么玩过。 郁浩然在宫外等待已久，看见郁扶摇玩这一手也是一阵无语。看来小妹还不知道皇上已经知道了他们的事情了啊。 那要不要告诉她呢？ 这个问题在郁浩然的脑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算了，无所谓。 “走吧。”郁浩然跳到郁扶摇的面前说道。 郁扶摇被突然出现的郁浩然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郁浩然说。 “你怎么知道？”郁扶摇有些警惕，隐隐猜到了　一些，又觉得似乎有些过于挫败。 “……”郁浩然耸了耸肩，“说来话长，我找你有点事情。” “唔，长就算了。”郁扶摇难得不想知道真相，“事情不忙，带我们去吃早饭。” “还没吃？”郁浩然看了看天色，又想起来皇宫之大，无语了一瞬，“去空空如也吧？” “不要，找个小摊吧。”郁扶摇这时候可不想做饭。 “小不点会不会受不了。”郁浩然逗了逗还在郁扶摇怀里的程盛锐道。 “不会，有我。”郁扶摇扬起头，自信地说。 郁浩然更无所谓了。 吃饱喝足，自然程盛锐又是一阵满足。虽然他对环境有些挑剔了些，毕竟是在宫外，怎么也比不上宫内的时候，不过好在程盛锐听话，在郁扶摇的安抚和轻哄之下，程盛锐还是开开心心地吃完了这一顿早饭。 郁浩然在一旁看得一阵嫉妒，他家小妹为什么要带这么个小屁孩儿呢！当然，他倒是不用郁扶摇哄什么的，但是，还是觉得嫉妒啊。想当年在山上的时候，小妹可不是这么一直无视他的说。 郁浩然吃不下东西了。也好在他以为两人会用完早膳再出来，所以他去接他们的时候，他已经吃过了。 ………… 在郁浩然不太爽快的目光中，郁扶摇和程盛锐吃完了早饭。而后郁扶摇问郁浩然：“你找我做什么？” “你还记得我找你啊！”郁浩然没好气地说。 “唔，记得。”郁扶摇点头，“不过你前几天来找我的那模样实在狼狈，真心不想认你啊。”郁扶摇想起那天郁浩然那种简直无赖的情形，真是想想都觉得丢脸，不想回忆。 “……”郁浩然想起来那天自己的模样和郁扶摇的表现…… 真是相互嫌弃呢！…… “说吧，有什么事？”郁扶摇问。 “哦，关于夏家的。”郁浩然随手丢掉了在路边随手拔的草茎，不怎么在意地说。 “咦！你和夏家认识上啦！”郁扶摇的眼睛，再一次亮了起来。r1152 205 相见 夏寒一直在着急地等着郁浩然的消息。 夏家。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似乎有人觉得自己已经独掌大权，到了可以掀开的时候了。以为只要他死了，夏家少了他这个“少主”，就可以出任夏家的家主了。 可惜，夏寒知道的，这根本不可能。 为何夏家能成为隐世的大家。一直至今，除了多年来一直积攒下来的财富之外，还有夏家在外的人脉。可惜目光短浅的人永远都看不到这一点。 那块丢失的玉佩，才是最关键的东西！ 能够调动家族的最忠诚的人士，而不只是表面上的东西。 可是！那块玉佩确实丢了！而那群人，居然也敢开始动作了。 夏寒知道，自己“少主”的地位，在少了那块玉佩的时候，就早已经是名存实亡，毫无作用，就像现在一般，他只能跑，只能慢慢收集证据，却做不到致命一击。 因为他的力量不够！ 原本想慢慢找到，并接近那个姑娘要回那块玉佩的，怎知道这姑娘家的，也确实够蹦跶的。 若是说在外头还好，在现在这时候却是进了宫之后再不见出来的踪迹了。 他就算本事再大，也不敢独闯皇宫啊！ 好在遇上了郁浩然，这姑娘的哥哥。说真的，其实夏寒对于郁浩然这个人并没有太大的期待，虽说人不可貌相，然而他同样属于随心的人。夏寒虽然出身于夏家这样的家族，但是在他父亲和师傅的带领之下，为人要正当得多。 毫无办法之下，夏寒还是把希望放在了郁浩然的身上。 可是，这么多天了…… 夏寒看着屋外，夏虎还在尽职地守卫着门口。只能说，当初一时随性救下了夏虎，真真也是他的幸事。 夏二等几个，他们在发现找不到自己的破绽，又找不到自己值得威胁的地方之后，毫不犹豫地露出了他们本身的目的。 可惜，夏寒也早已经拿到了他自己要的东西，而夏虎一个，收拾他们几个，甚至还不用夏寒来动手。 “哎……”夏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郁浩然能早点看到他的暗示，带着东西找到他。要不然，夏寒估计如今这地方，也是躲不久的了。 没想到啊……想当初的自己，意气飞扬，何曾想过这样的结局？ “公、公子！”突然，门口的夏虎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何事？”夏寒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郁、郁公子和郁姑娘过来了。”夏寒若是此刻能看见夏虎的脸的话，一定会发现，现在的夏虎是满面通红，也难怪他话都说不清楚。 “郁姑娘也过来了？”夏寒又是被吓了一跳，他原本只是想让郁浩然把玉佩带来而已，怎么连他妹妹也过来了？ “快请。”夏寒没时间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只连忙打开门说道。 只是一抬头，连夏寒自己也愣住了。 面前的这两位，郎才女貌似是不通俗世，衣冠整洁到仿佛初次下凡，然而…… 夏寒奇怪的是，他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二位吧？…… 夏虎说，郁公子和郁姑娘…… 不会吧！虽然夏寒早已经料到两人似乎都是常年易妆在脸上的，可没想到，这易妆一卸，却是这么震撼人心。 那姑娘怀里还抱着个四五岁的孩子……这…… “哥，他傻了吗？”郁扶摇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俊俏的公子。虽然衣料不如何，但是气质还是不错的。只是现在这……傻傻的样子……承受能力真是不足！ 郁扶摇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郁浩然同样翻了一个。 夏寒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让开了门口，道：“让几位见笑了。请进。” 郁浩然欣然走入，郁扶摇紧随其后。程盛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夏寒，而后很快没什么兴致地开始笑嘻嘻地和郁扶摇咬耳朵。 “唔，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自己说吧。”郁浩然这时候是真真犯懒了。 虽说他昨夜本也就有考虑带郁扶摇过来的，但是事实上，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原本，今天见郁扶摇带了程盛锐出来，觉得带着个小孩儿太麻烦了，想自己过来的。谁跟郁扶摇要玉佩，郁扶摇却是不愿意了。 两人在路边争论了半天，一直争论进了空空如也，还是没有什么结论。最终，还是余显给他们提了醒——事实上，两人争论了半天就没说过半句，郁浩然要这玉佩的理由，而郁扶摇不愿意给的理由。 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儿，还是郁扶摇先开的口。她依旧认为这块玉佩是找到娘亲那半块古玉的关键。即使现在似乎古玉的消息已经明了了。 郁浩然犹豫了半天，说不出来“借用”二字。毕竟东西是别人的，这能不能拿回来实在不好说，最大的可能就是拿不回来了。 最终，郁浩然还是觉得直接由郁扶摇和夏寒两人直接协商来得简单快捷，于是，他便把郁扶摇和程盛锐带过来了。 然而，唯一两人都忽略的一点便是，他们已经开始习惯了旁人的眼神，习惯不易妆的日子了，这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想起来自己的容貌都已经变了。于是，又被夏虎和夏寒两人惊讶了一番。 郁浩然自来熟地自己拿了茶杯倒水喝，郁扶摇坐在一旁，倒没郁浩然这么自觉，只是用眼神威逼郁浩然把倒好的水拿过来，给了程盛锐。 夏寒咋舌。这是兄妹还是姐弟呢？ 不过这可不关他的事。 程盛锐喝了水，在郁扶摇的示意下，安静了下来。这时郁扶摇才看向了夏寒。 也不客套，郁扶摇直接便把那一直放在身上的玉佩拿了出来：“你要的是这个？” 夏寒多年未见过这玉佩的模样了，看着倒是像，但是也不确定，一时有些犹豫。 郁扶摇想了想，事先约法三章道：“东西我可以给你看，但是你要把事情都告诉我。还有，我可能也需要你的帮忙。” 互利互惠这样的事情，自然深得大家的同意。夏寒稍微一想，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接过了郁扶摇递过来的那块，他寻找已久的玉佩。r1152 206 信任的问题 入手的第一眼，夏寒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摩挲其上，几乎让他潸然泪下。是真的，没有错。 夏寒默默地摩挲了一会儿，不舍地把这东西送回到了郁扶摇的手中。 郁扶摇对他的表现表示很满意。 “这个玉佩现在对我也很重要。”郁扶摇松了口，说道，“所以，你要拿走，好好给我一个理由。” 东西本就是夏家的，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但是，夏寒看了看郁浩然，又看了看面前的郁扶摇，他选择了直说。 确实是一个冗长的故事，也难怪郁浩然不愿意讲给郁扶摇听。就连郁扶摇自己听着，也听着听着差点睡着了。 这并不是她特别感兴趣的东西。 “所以，你需要这块玉佩去拿回自己的东西吗？”郁扶摇努力假装全部听完全了，问夏寒。 “拿回，还有守护吧。”对着郁扶摇，夏寒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 “好像很重要，很有意思的样子。”郁扶摇嘀咕了一声，默默了喝了一口茶。另一只手上，那块玉佩正被她慢慢摩挲着，很是安心地暴露在夏寒的目光中，并没有重新放回怀里。 看出来了郁扶摇在思考，夏寒没有打扰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郁浩然，想看看他的意思。然而郁浩然却是头也不回地，只顾着喝茶，顺便逗逗郁扶摇怀里的程盛锐。 程盛锐对郁浩然也很好奇。 郁浩然和郁扶摇长得很是相似，却又不会让人认错是姑娘，很是俊俏。程盛锐对比了好多次，虽然很容易认清楚，却还是觉得有趣。 因此，每次郁浩然逗他的时候，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便跟着他的手指转来转去的，是不是笑出了声。却很少动。他还是很听郁扶摇的话的。 “想不想飞高高。”郁浩然逗他道。 “……”程盛锐点了点头，但是对于郁浩然伸出来的手却没有反应，而是看向了郁扶摇。 郁扶摇注意到了程盛锐的注视，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抱给了郁浩然：“出去玩吧。” 兄妹俩默契地对了一眼，郁浩然带着程盛锐愉快地出去玩了。 夏寒静静地看着这几人的互动，有些好奇那个孩子是什么人。郁扶摇梳的还是少女的双髻，自然不会是她的孩子，看郁浩然和程盛锐的熟悉程度似乎并不高，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模样，难道……是宫里的孩子？是哪个皇子吗？ 夏寒有些好奇，但并不是他很想知道的答案，所以夏寒也没有准备问。尤其是这根本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边，郁扶摇似乎已经思考完了，看着夏寒，小声地敲了敲桌子道：“我要先问你一些事情。” “请问。”夏寒毫不在乎地说。到了他如今的处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怎么确定这个是你要的东西？”郁扶摇扬了扬手中的玉佩道。 夏寒向郁扶摇伸了手，示意郁扶摇，他指给她看。郁扶摇想想觉得也没啥就交给他了。 夏寒指的是那处漂亮的花纹，风起云涌一般，仙气到让人看不清晰的感觉。 郁扶摇其实挺喜欢这一处的花纹的，然而无论她怎么研究，她都看不出来这雕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句话。”夏寒说，“用夏家特有的花纹写的一句话，‘一雨便成秋’。” 郁扶摇的眼睛里显出了感兴趣的光芒：“原来是个小谜题。” “郁姑娘是聪明人。”夏寒又把玉佩给了郁扶摇，尽管他并不舍得。也赞叹了一句。 “这句可不是什么难事。”郁扶摇微笑了一下。 “不过我还有问题。”郁扶摇很快就收起了笑脸，有些严肃地看向了夏寒。 “请说。”夏寒无所畏惧。 “你知道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吗？”郁扶摇冷着脸问。 这个问题倒是让夏寒愣了一下，道：“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被一位长辈不小心丢失了。” “不是你爹？”郁扶摇有些奇道。 “具体在下并不清楚，但并不是我爹丢失的。”夏寒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块玉佩，是我娘捡回来的。但是，捡到了这块玉佩，她却丢了她的半块古玉！”郁扶摇对夏寒说道，越说越气愤。 夏寒惊讶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你母亲丢的东西，和夏家有关？” “至少不会无关。”郁扶摇瞥了夏寒一眼，却看见了他的迟疑。 夏寒确实迟疑了。他对今天的谈判突然没有了信心。 如果郁扶摇是带着疑心而来，那么，如今的他，哪里有办法给她保证呢？ 信任，永远是个很麻烦的问题。 “你需要多长的时间？”郁扶摇突然问。 “什么时间？”夏寒下意识问道。等到他想明白的时候，夏寒突然瞪大了眼睛——这是，信任他的意思么？ “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是我不是很信任你。”郁扶摇又突然说道，略有些苦恼。再一次敲了敲桌子，郁扶摇又问：“你需要多久。” “一个月内。”夏寒咬了咬牙，给出了一个时限。 “一个月啊……”一个月的时间，应该够她把皇后那边那茬儿弄清楚了吧？郁扶摇默默地打算了一会儿，道：“一个月就一个月吧，但是你要把这个吃了。” 郁扶摇亮出了手心中的一颗小药丸。 夏寒是大概知道郁扶摇的本事的，看着郁扶摇手中的药丸，又看了看郁扶摇坚定而没有余地的脸色。夏寒最终是叹了一口气，接过了她手中的那一颗小小的东西。 “小毒而已。”郁扶摇安慰道，“腹痛三天之后，便能缓和了，然后剩下的就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稍微解释了一下药效，郁扶摇微微笑了一下，明明很漂亮的面容，在夏寒看来，却有那么一点恶鬼的意思。 但是，这又能如何呢？夏寒在心中再一次叹气到。他并没有其他选择。 “一个月后，我哥会给你送解药的，你们自己联系吧。”郁扶摇看着夏寒把那颗小药丸吞了之后，又细心地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涩涩的苦，就像他此刻心里的味道一样。r1152 207 试验 郁扶摇眨了眨眼，看着夏寒义无反顾地吞下了小药丸，略微觉得诧异。真是坚定的决心啊…… 看来还可以啊。郁扶摇下意识摸摸自己的下巴，猜测道。 想了想，郁扶摇又掏出另一枚小药丸，眨眨眼:“给。” 夏寒愣了一愣，道:“这又是什么？”不会是解药吧？……郁家兄妹都是这么随心所欲吗？ “不是解药。”郁扶摇眨眨眼，很容易从夏寒的脸上猜出了他的问题，“就是让你这三天好过一点。”郁扶摇眨眨眼解释道。 “……”夏寒脸上红了一下，接过了郁扶摇手上的小药丸。 “痛到受不了了再吃。”郁扶摇又说，阻止了夏寒的动作。 夏寒的动作一僵:“……”他是不是找错人了？…… “好啦。”郁扶摇见搞定了信任问题，一时心情愉快了，不由得拍拍夏寒的肩，大气道:“东西给你了，我要是有什么线索也会联系你的！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夏寒低头沉默了一下。就在郁扶摇觉得应该没事准备走开的时候，夏寒又开口了: “不知姑娘身上可有一种药……” “有有有！你要什么都有！”不等夏寒说完，郁扶摇冲上去就是一阵点头，看得夏寒一阵无语，差点说不出话来。 “额，郁姑娘，您坐好喝茶。”夏寒不由得说。 这么个姑娘家的，长得这么漂亮，还在他面前狂点头……这真的不是诚心让他说不出话来么？！！ “……”郁扶摇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嘛”吞了回去，她终于突然想起来，她跟面前的这位，似乎不熟？ “咳咳。”郁扶摇轻咳了一声，故作矜持地坐好，喝了一口茶，又迫不及待地问道，“说吧，你要什么药！” “……”夏寒又是一阵无语，这所谓的矜持还真是……“有几个犯人……” “有有有！我可以帮忙的！”郁扶摇连连点头。 哎呀！终于让她遇到一些好玩的事情了！不知道她可有机会亲眼参观一番？ “你需要什么？”郁扶摇兴奋过后，终于想起来了这一件事。 “……”夏寒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一直想说啊！但是一直被打断啊！ “说吧。”郁扶摇热切地说。 门外的院子里，程盛锐开心的笑容毫不掩饰，“咯咯”笑个不停，显然玩得很开心，也不知道两人玩的什么这么开心。 虽然此刻是阴天，但是云层并不厚的样子，让这院子里多了一层薄薄的日光。 宁静美好。 如果夏寒和夏虎心头没有那些追兵的话，大约也会有同样的感觉吧。 “你需要什么？”见夏寒有些发愣，郁扶摇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她显得要沉静得多了。 “我要把他们知道的，实实在在的，全都吐出来！”夏寒低声，却铿锵有力地说道。 “这个啊……”在夏寒紧张的目光中，郁扶摇露出了一个仙气十足，又奸诈异常，且痛快的笑容。“如你所愿。”郁扶摇微笑道。 在外头玩耍的郁浩然和程盛锐探头回来看了看，看见郁扶摇的笑容，程盛锐懵懂不解，而郁浩然摇了摇头。 哟，这里居然还有让小妹感兴趣的东西？ ………… 地牢中，阴森腐败的气息，让人觉得很是不舒服。郁扶摇撩了撩裙角，不习惯地皱了皱眉。 早知道，出门还是要换成男子装扮才对，这种姑娘的衣物也太繁琐了！ 夏寒没怎么注意到郁扶摇的表情和动作。郁扶摇的相貌对人的影响力太大，夏寒已经开始有意避开了她的外貌了。 “我让阿虎盘下这里的时候，这里本就是半荒废的状况了。那介绍人对这里都不太了解，在我们发现这个地下室时倒真是惊喜了一把。” 郁扶摇敷衍一般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没那个眼力看出这里好不好。 只是地下室，也是临时的地牢，所以并不宽敞，随意走几步就能碰到墙壁的感觉，因此，这地牢中关着的那几个人一进去便即刻一目了然。 郁扶摇瞅了一瞅。那几个人看起来状况并不是太好，身上伤痕不少，看来已经是吃过不少苦了。不过她能来到这里，便是明显夏寒并不满意他所得到的消息。 那几人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来随意看了一眼，待到看清郁扶摇的长相时，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差点忘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郁扶摇恶作剧一般，扬起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便听几人猛的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呛死过去。 “呵呵。”郁扶摇淡淡笑了，心里却要比表面上欢腾好多。试药！试药！这是她内心中最大最欢乐的心声。 迈着小步故作趾高气扬地走到几人面前，郁扶摇趁着几人精神不集中的时候，丢给夏寒一个小药瓶。郁扶摇挑了挑眉，示意夏寒见机行事。 夏寒微微点头。 可等到郁扶摇再次注意到面前的这几个人的时候，发现她的准备似乎有点多余。 大概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活路了，那几人的目光分外放肆，以及毫不在意。 郁扶摇很讨厌这样的目光。 不过这样也好，更少点愧疚。 郁扶摇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神却终于变冷了。 “丢吧。”郁扶摇随意地说。 夏寒一听，也是干脆利落地一拔小药瓶的木塞，随手一扬，便撒了那几人一身。 “咳咳……”一阵狂咳之后，夏二几人的眼神立马呆滞起来。 “唔。看起来效果还不错？”郁扶摇研究了一阵，自言自语道。 几个人对于郁扶摇的研究一直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毫无反应。 夏寒觉得挺神奇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郁扶摇愉快地给夏寒演示了一番，面容严肃地对夏二几人声音低沉地说道:“人名。” “夏二。” “夏六。” “夏十。” 夏二几人呆楞楞地答道，就像自言自语一般。 夏寒也是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狂喜。r1152 208 厨房 郁扶摇没有等到夏寒把所有的问题问完，她的兴趣只在于什么看看新配置的药的效果而已。效果她已经看见了，很满意。 “现在就走？”郁浩然对于郁扶摇的速度表示惊讶。 “嗯哼。”郁扶摇的心情很愉快。 “那你要回宫里了吗？”郁浩然惊讶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郁扶摇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既然出来了，当然是不那么快回去了！” “这小鬼怎么办？”郁浩然指了指一旁看着他们的程盛锐。“不用送回去？” “小锐很乖很听话啊，为什么要送回去？”郁扶摇不解道。 “你不担心有人找来吗？你要知道，他可是……”郁浩然有些无语了。 “唔，这有什么麻烦的，随意上个易妆就好了。”郁扶摇一听，作势要往程盛锐的脸上画。 郁浩然连忙拦住了：“别别别！得！你们好好玩，开心点，我给你们解决吧。”郁浩然简直想象不出来郁扶摇还想把程盛锐画成什么样的。这个挑战还是未来在做吧，现在事儿多，解决不了突如其来的怒气。 “你确定？”郁扶摇不太相信地反问道。 “当然。”郁浩然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行。”郁扶摇转身牵起了程盛锐的小手，“走吧，小锐，我们去空空如也。” “……”那儿快成了地标性的京城落脚点了吧！ ………… 郁浩然随意和夏虎说了一声，便带着郁扶摇和程盛锐一起走了。 小肚子“咕噜”一声，被耳力灵敏的郁扶摇和郁浩然捕捉到了，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到了一旁的程盛锐的身上。 程盛锐的嘴巴扁扁的：“饿了，摇姐姐。” 郁浩然和郁扶摇都笑了起来。郁扶摇把程盛锐一把抱了起来，安慰道：“好，马上就到啦！”说着，两人也不再慢吞吞走路了，足下一点，顿时飞奔而去。 “哇——”程盛锐开心地叫了起来，几乎忘记了自己饿着的肚子。 正如郁扶摇所说，几人很快就到了空空如也的门前，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向来安静无人的空空如也，今天却是热闹异常。 郁浩然与郁扶摇对视了一眼，郁浩然率先领头往空空如也的方向走去。 余显正站在柜台里，大约是因为有客人的原因，他显得比平时要正经且精神了许多。郁浩然走过去的时候，余显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他。 但是，在余显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郁浩然已经率先对他拱了拱手：“余掌柜的，小生今天与舍妹前来，不知道可还有位置？”郁浩然笑嘻嘻地说。 “公子能来，自然是欢迎非常，位置自然是有的，您几位请进。”余显多年下来，自然也是人精一人，当下就明白了郁浩然的意思。 郁扶摇抱着程盛锐，跟在郁浩然的身后一同进了这空空如也之中，经过余显的时候，郁扶摇微笑又礼貌地朝余显点了点头，微微行了礼，同样礼貌而疏远。 郁浩然进去一看，热闹是热闹，人也不少，不过还好确实还是有位置的，但是角落却都没有了，只在大堂靠中间的地方还剩下一张桌子。 郁扶摇先给程盛锐喂了一颗小糖豆，而后把程盛锐送到郁浩然手里，自己却去了厨房准备开始午饭。 郁浩然被塞了一个程盛锐，虽说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就郁浩然这性格，也不介意什么，大大咧咧地抱着他就坐到了那张剩下来的桌子上。 到了这个时候，郁浩然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似乎就是一个等着他们兄妹俩的局。想来刚刚余显想跟他打招呼的时候，眼睛里还是有些许担忧的，只是自己心急，怕被显叔说破了身份，堵上了一嘴，这才让显叔无奈地把他们放了进来吧。 不过，这又有何难，郁浩然在心里微微笑道。这局啊，捉郁浩然他们倒还早，小心这捉的人啊，自己栽进去了！ 哎，看起来他们这群人为了做戏做全套，似乎还有人在厨房忙碌着？真希望小妹玩的开心！ ………… 郁扶摇确实是比较开心的。 今天来空空如也的人很懂事，专门剩了一个台子给她收拾吃食。就是满台子的小粉尘看着不舒服了一些。郁扶摇毫不介意地拿起扇火用的扇子，一把把上面的粉末都扇开了去，顺便那水洗了洗，干干净净。 其他做菜的人像是被吓到了一般，瞪大了眼睛看着郁扶摇的动作，很惊讶又不敢置信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些不是说遇水就…… 郁扶摇恍若未觉，随手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小东西，也没让人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就被她倏地一下丢到了灶台中的柴堆里。而后，郁扶摇慢悠悠点了火，又拿扇子扇了扇，火一下子就起来。 那群做菜的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一般，心里只想着，这样也行？！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洗菜切菜，油一倒，滋滋作响…… 就在郁扶摇快手快脚地完成了两菜一汤的时候，正待端起，突然，郁扶摇鼻头皱了皱，“啊欠”一声打了个小喷嚏。 所有的早已忘记了自己还在烧菜的人此刻心里都长长地“哦”了一声，一脸恍然大悟仿佛抓住了真相的样子。 郁扶摇又皱了皱鼻头，像是对自己不太满意的样子，而后毫无所觉地端上东西就要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郁扶摇对一旁刚刚借了她调料的几个厨师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谢。 直到完全看不见郁扶摇的身影的时候，那群厨师们，这才像是刚想起来自己手头的事情一样，又飞快地忙碌起来了…… 大堂的人们都在等吃的，不止是郁浩然和程盛锐两人。其他的客人其实还好，他们的菜已经上了一半了，只是自从郁扶摇去了厨房之后，他们一直在源源不断的菜式便中断了。不过他们似乎也不饿不着急，依旧在那里慢悠悠地等着。 不过当他们看见再一次的第一个出来的人是郁扶摇的时候，他们都瞪大了眼睛，像是看见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一样。r1152 209 叹为观止 “怎么这么久？”郁浩然一边帮郁扶摇端菜，一边不怎么在意地抱怨道。 旁人听了倒是一阵气。看看、看看。郁扶摇他们两菜一汤都这么上来了，而他们却还连一道菜都没能端上来呢！ “调料忘记买了，只好借了一圈。”郁扶摇微微眯起了眼睛，假意委屈道，但是眼睛缝里还是透着威胁。 ——你居然敢抱怨？！ 郁浩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了，自然是不敢再继续，乖乖地给程盛锐盛了饭，而后自己开吃。 郁扶摇也暗示够了，不再理会他，而是先给程盛锐喂饭去了。——虽然本应该多多让程盛锐自己学习好好吃饭的，但是空空如也的桌椅毕竟不是为小孩子准备的，照着程盛锐的身高以及坐着的高度，根本就吃不到东西，再加上程盛锐眼巴巴的小眼神，郁扶摇也就不那么拘于教条了。 周围偷眼围观的人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明了的色彩了，又一脸期待，等着最后那一步能完成他们一整个计划的动作。 没多久，其他厨师们也陆陆续续把菜肴都端了上来，大家纷纷动筷。其中一人凑到那领头的人面前，把刚刚在厨房里发生的事情如此这般地详细说了一通。 领头的那位听得一直在微微点头，也想起来一些事情。听说，这兄妹对那些毒物还是有不少心得的，估计对于毒方面也是做过不少功课，向来非大剂量可能还拿不下这两人。他在心里思量着，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再给他们加点料呢？ 那厨师很明白领头人的意思，连连表示，他们在调料中早就已经做了手脚了，听得那领头人一阵满意，对厨师很满意，对郁浩然等一桌人也更关注了。 “你们也下去吃吧。”领头人低头对那些厨师说道。 即使是细嚼慢咽的功夫，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是可以用完餐的。等到他们都昏昏欲睡了，郁浩然几人都吃完了，他们依旧还是没等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吃饱喝足，郁扶摇几人作势要走。 “等等！”看到郁扶摇他们要走了，那些等着的人急了，有人连忙上前拦住了他们。 “几位有事吗？”见被拦住了，郁浩然站了出来，状似护住了郁扶摇两人，开声问道。 “……”拦住他们的人长得还是比较面善的，只是一双眼睛一直不住地打量着两人，一股猥琐的气息铺面而来。 “有事吗？”郁浩然见人不答，又问了一遍。 “小兄弟，别急。”领头人见人已经拦住了，这么个好机会放过了似乎也有些可惜了，所以，他走了出来。 “有点眼熟哦。”郁扶摇躲在郁浩然的身后，偷偷地对郁浩然说。 “嗯。”郁浩然随意地嗯了一声，已经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我们就是想请两位帮个忙……”领头的人也不由得眼睛开始到处打量了起来，只是，他打量的对象，却是在郁浩然身后的郁扶摇身上。 郁扶摇把程盛锐往怀里揽了揽，装作害怕的样子，低下头的眼睛里却盛满了不以为意。 “什么事？”郁浩然问道。 “这个，啊。”领头人向前走了几步，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面前的郁浩然的脸色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郁浩然的脸色迅速苍白下来，就连他身后的郁扶摇也是如此，程盛锐那么点小重量，把郁扶摇压得摇摇欲坠。 哎呀，终于发作了！领头人眼里一喜，毫不犹豫地就要往前绕到郁扶摇的身边去。 “你要做、做什么？”郁浩然似乎也有些发晕，一手微微扶住额头，可还是很注意着对方的动向，见那人要绕过他，急忙伸手拦截。可是，那手抬起来了，却是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怎、怎么回事？……”郁浩然吃了一惊的样子，似乎是不明白自己的状态。 “哈哈哈哈，就是这么回事！”领头人突然面露狰狞道，伸手狠狠一抓，就要抓向郁扶摇的脖子。 堪堪半寸的距离，却仿佛成了天堑一般，再跨越不过去了。 “老大？”他的手下有些奇怪，只好出声问道。 那人却不回答。 然而郁浩然却开始笑了。 还是那个有些苍白的脸，但是脸上的光彩却比刚刚有神采得多。郁浩然笑嘻嘻看着面前的众人，微微眯起了眼：“怎么了这是？” 郁扶摇微低下头看了看快抓到自己脖子的手掌，把程盛锐移开了去，然后自己随意后退了两步，便脱离了危险的状况。郁扶摇撇了撇嘴，又往郁浩然的身后钻。程盛锐懵懂，郁扶摇早已经掩了他的眼睛，跟他说起了悄悄话。 “快点解决啊。”郁扶摇提醒郁浩然道。 “别急。”郁浩然说，早有一枚小竹筒，被郁浩然丢出了窗户之后，一声口哨，便有一只信鸽飞快地飞过来衔住离开了。 “怎么回事？”其他人面面相觑，相互询问，却没有答案。 “……打！”那像是被定住了的领头人恨铁不成钢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个字。 众人心里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地纷纷要冲上前来，郁扶摇脚步一错率先躲得远远的，郁浩然一见郁扶摇的模样就知道，郁扶摇这剂量是没下够了。面对来势汹汹的众人，郁浩然欺身而上，像一条顺溜的鱼，游荡在人缝之中。 每次出手都是直取门面，一拳揍上，就要倒下一个晕眩的小喽啰，郁浩然身手大展，愈加痛快利落起来。 不到一会儿，人数已经倒了过半了，那些躲在暗处之中的人也是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出来。 郁扶摇估计着时机差不多了，对郁浩然吹了声口哨。郁浩然一听，双脚一个用力便退了回来。 而就在同时，所有那些跑出来的人都动作统一整齐地往地上扑了过去，场面之壮观，实在是多年未见。郁扶摇更是从不曾见识过。 “毒美人的毒，还是那么令人叹为观止啊。”一直在一旁围观的余显看着这面前的状况，感慨出声了。r1152 210 夏家的人 “毒娘子？”听到余显的赞叹，郁扶摇回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余显微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解释，倒是郁浩然拉了郁扶摇一把：“别看了，说的好像是娘亲。”郁浩然比郁扶摇多在山下混了几年，还是比较有见识的。 “听起来好厉害。”郁扶摇摸了摸下巴，把程盛锐放了下来。 “所以娘亲觉得我们俩太不给她长脸了。”郁浩然耸耸肩，找余显要了绳子，干脆利落地把地上的那些人都捆了起来了。 “这些人都是谁啊？”郁扶摇一边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围观，一边问道。 程盛锐被她放开了手，一溜烟跑到了那个还只能呆呆站立、动弹不得的人面前，双眼饱含惊叹地在他身上戳戳点点。 郁扶摇也没理会，还有余显看着，这小孩儿是丢不了的。 “你没觉得他眼熟吗？”郁浩然问。 “是挺眼熟的。但是还是不认识。”郁扶摇也有那么一点苦恼，她平时的记忆力还是很不错的，但是今天貌似出现一点偏差。 郁浩然无语地看了郁扶摇一眼，回头便不搭理她了，继续绑人。 人有点太多了，要全部收拾完可不容易啊。 “是谁啊。”郁扶摇继续锲而不舍地问道。 “一会儿人来了，你问不就行了。”郁浩然决定眼见为实，不想说太多了。 说到底，也就不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忙活到了现在，似乎还没能拿回到什么报酬。 郁扶摇倒是愣了一下：“你刚刚那传信是去叫人吗？” “不然呢？”郁浩然反问道。 “……”这个她还真没怎么想过，毕竟她一看就知道郁浩然能自己解决，尤其是她还下手了。郁扶摇感觉今天的郁浩然像是有了什么情绪似的，不好沟通，所以她转了个头，往那个被“定”住了的人那里走了过去。 那凶狠的造型依旧摆在那里，就像一尊雕像一般，也难怪程盛锐一直绕着转着总忍不住去戳他。 “你是谁？来做什么？找我帮什么忙？唔，好像这阵势也不是要我帮忙的意思吧？”郁扶摇环顾了一圈，收回了自己的说法。 “放开我……”那人又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尽管表情凶狠，然后实在是有气无力，感受不到太多的威胁。 郁扶摇扯了扯自己散下来的一缕长发，不应声。她本意也不是来问清楚这些东西的，毕竟这人现在说话不利索，而且郁浩然也说了，一会儿还有人来，那人估计能解释得更清楚了吧。 郁扶摇走过来，不是为了问话，自然也不是担心程盛锐的危险。更准确地来说，她就是来欣赏这人这僵硬的姿态的。 用的，自然也是一种小毒。能够让人的身体在短时间内迅速僵直，无力，无法动弹。这可是她最近无聊时间里新发现的小东西！没想到效果真的很不错啊~ 不过这样的造型更不错。没想到这人在毒性发作的一瞬间正好摆成了这么一个稳固不倒的站立姿势，僵直的手脚这么一支持，他便这么直直地站着了，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 真是好玩。 “有本事……放开我……”那人还在坚持着挑衅道。 郁扶摇就直接当成了耳边风，听不见，只是绕着他继续转着圈。心里却是还在思考着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呢？ 郁扶摇把自己认识的人都默默地筛选了一遍。 “摇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可以不回去吗？”开心的程盛锐已经抛弃了空手模式，改而找到了一根小木棍，在那个被“定”住了的人的身上比比划划，时不时还戳上一下，打上一把。 看样子，就像是在练习他之前无意间观摩过的一些小招式，或是开始了一天的功课的样子。 不过在郁扶摇的印象中，程盛锐似乎还不到开始舞刀弄枪的时候，这时候最多也就是在打打基础的样子。 不过，程盛锐的话，倒是让她想起来了今天出来的目的，也想起来了今天的行程，更重要的是，她想起来，这被“定”住了的人，为何会觉得眼熟了。 郁扶摇的眼中显示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人不就是像是那谁谁谁吗！夏家的那位！ 不过相似的程度其实还是很低的，但是对于郁扶摇这种常年跟外貌打交道的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相似，已经足够她对之前见过的人觉得眼熟了。 这么说，刚刚郁浩然就是去通知夏家的那位了？不过，那人不是正在忙着审问另外几个吗？会有空过来吗？郁扶摇疑惑了一下。 不过她的疑惑并不需要持续太久。郁浩然说话确实还是挺有可信度的，所以，郁扶摇刚开始怀疑，又决定相信的时候，门外已经传来了破空之声。 “咦，这么快？”郁扶摇从窗户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夏寒单身匹马就像踩着风一样地直接用轻功飞奔而来了。 看来是个重要人物啊。郁扶摇想。不然这人怎么会这么火急火燎的，那边还没结束，这边就过来了呢？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照郁浩然这模样，似乎是对夏寒过来这种行为猜的很是透彻，那么他应该也是一早就认出了在这空空如也等着他们几人的人是谁了吧？ 他凭什么知道的？郁扶摇深深觉得，郁浩然一定还瞒着自己做过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熟悉。 至于等人的人的目的，就更是一目了然了。郁扶摇想起来自己刚给了夏寒的那块玉佩。毋庸置疑。 “三长老别来无恙？”夏寒一进门，环视了一眼这空空如也中的状况，衣冠一整，走到了那位被“定”住的人的面前，微微一笑道，贵公子一样的彬彬有礼。 三长老夏永良一早在夏寒进门的时候，便放弃了对郁扶摇的怒视，转而看向了夏寒，眼中犹如能喷出火花来一般，咬牙道：“寒小子……” “是啊，寒小子在此，等着您多时了啊。”夏寒笑容转寒，冻人心扉。r1152 211 态度 看着夏寒把所有的人都带走了，郁扶摇呆了一下，然后问郁浩然：“这样，我们的事情就结束了？” 不过话一说出口，郁扶摇就自我否决了：“不，不对，不是我们，是他们，他们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郁扶摇否决完了之后，又呆呆地看向了郁浩然。 “没那么快，”郁浩然看了几眼，很清楚地看见了夏寒脸上那掩不住的代表着麻烦的脸色。 “那玉佩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啊。”郁扶摇也显得忧心了。 “怕啥，大不了我们再去抢回来。”郁浩然显然从来没有为这事担心过。自从确认了郁扶摇的安全再不会有问题了之后，郁浩然的做事已经显得越来越粗糙而简单粗暴了。 “嗯……也行。再给他点时间。”郁扶摇想了想，也觉得并不是什么问题，所以这件事就这么达成共识了。 “摇姐姐。”一旁一直无所事事的程盛锐问，“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原本出宫便是为了游玩，如今这么一直待着空空如也，尤其是对程盛锐来说，没什么好玩的空空如也，他已经开始觉得有些无趣了。 “啊——”郁扶摇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那我们去逛街吧！！”郁扶摇一时兴起，兴冲冲地说道。 程盛锐见郁扶摇这么兴奋，以为很有意思，也连忙赞同。但是郁浩然，一脸不乐意的样子。他最烦被人围观了！ 但是，小妹的话，有时候还是需要好好听一下的。郁浩然最终还是只是撇了撇嘴，跟上了郁扶摇的脚步。 ………… 郁扶摇那天高高兴兴地带着程盛锐和郁浩然见识了一圈热闹非凡的街区。一共揍了色狼三起，其中一起没有注意到郁扶摇，反倒是看见了郁浩然，被暴怒的郁浩然一阵狂揍，成了那天之中受伤最重的人。 拿捏了小偷十来个，一个个不是脸色发青，就是手脚发颤，什么东西都能偷到，反倒是回去之后洗心革面了几个，而几乎个个回去都是满满的几天噩梦，然后浑身的剧痛这才暴露了出来。 因这几人而起的混乱几乎是满满的占领了整条街道，最后，终于有人忍受不住引来了官府的官差，把那些混乱以及混乱的源头，郁浩然几人都带走去了官府。 郁扶摇原本是不想去的。不过又想起来似乎至今还没有去过什么官府见识过呢，于是又高高兴兴的跟着去了。 倒是一见上面，京兆尹就认出了郁扶摇，还有便是郁扶摇怀里，和皇上很是相像的五皇子程盛锐。冷汗流啊流，浸透了他的一身衣服，最后好说歹说，让人带着几位把这府邸好好地观察了个遍，然后才战战兢兢地目送着这几个似乎比魔头还可怕的人离开。 “胆子真小。”郁扶摇看着京兆尹那汗流的，真怕他虚脱了。还好他最后是坚持下来了。 态度倒是不错，郁扶摇几人也不好为难，把该看的都看过了，也就离开了。 不过在这参观的途中，郁扶摇无意间走进了关押犯人的牢房。原本熏臭肮脏的牢房并没有什么好参观的，只是郁扶摇一眼瞥进去，居然看见了一个女子。 当然，这个女子郁扶摇并不认识，不过长相倒还不错，衣冠也是比较整齐淡定，仿佛她并不是在遭受牢狱之灾，而只是在她的闺房里喝着她自己亲手泡的茶，摆着琴怡然自得似的。 虽然不认识，却还是让郁扶摇想起来一个人。魅。 多时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对自己还是那么憎恨。郁扶摇记得，似乎没有人听过她的其他下场，仍只是被关押起来而已。也不知道被关押道那里去了，现在大约还能剩个人形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着她之前的那种冷面淡定呢？ 郁扶摇还是很好奇的。过了这么久了，她倒是快把她们之前的事情都给忘了，主要还是因为再没见到，也就想不起来了。更重要的大概是，郁扶摇知道她已经落魄到她无需惦记的地步了。 想想，时间还真快啊…… ………… 两三天的时间过起来也还是很速度的。回宫之后的郁扶摇和程盛锐都乖乖在宫里呆了一阵。程元威对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怎么过问。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郁扶摇更容易猜到了，程元威估计是对他们的行踪都了若指掌，不然不可能这么放心的。 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想想也就算了。 毕竟，现在也有些见不到程元威了。 哎。不知道程元睿什么时候回来呢？郁扶摇自顾自地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安安静静地自己等待着。 无论如何，程元睿的消息终究还是还没有传回来，不过余轩夫妇倒是真的到了京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郁扶摇第一件事，就是直接跑到程元威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哇哇哇，我要出宫！” “哦，去吧。”程元威简单的三个字，就准备把她打发走了。 郁扶摇却没有马上走，又问：“我能带上小锐吗？” 前几天程盛锐出去一趟回来高兴了好多天了，郁扶摇觉得带上这么个小孩儿也还是不错的。 “小锐啊……”程元威点了点桌子，思考了一番，大约也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程元威点了点头，“去吧，小心点。” “谢皇上！”郁扶摇不伦不类、没有什么诚意地行了个礼，谢了恩，转身便想跑。 “别急啊。”程元威在她身后连忙提醒道，又扭头吩咐了一声候在一旁的韦公公，“你去给他们安排几个侍卫。” 虽然上一次，没让他们带人就放他们出去了，但是上次至少明面上说的，郁扶摇还是偷偷带着程盛锐出去了。这一次这么光明正大，不让她带几个侍卫，还真不行。 安排倒是安排好了，结果郁扶摇还没有走远，脚下没停，却一回头就把程元威给拒了：“不用侍卫！我们可以解决。” 程元威偷偷翻了个白眼，好歹这御书房还是有点公众场合的意思的，恭敬些可好？r1152 212 出门见面 阳光正好，郁扶摇随手把自己打点完了，便去了东五所把程盛锐接出来了。 “你父皇答应了，我们出去玩吧~”郁扶摇愉快地说，而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程盛锐往宫外跑。 对于这么火急火燎的郁扶摇，程元威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好在最后他的安排还是赶上了郁扶摇的速度，用马车把他们两位送到了空空如也，安排好的侍卫们也跟上了他们的速度。 郁扶摇有点无语地看了看周围这五六个侍卫，感觉真是碍眼。 不过想想程盛锐得身份，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算了，都是平民装，忍一忍当做没看见就好！ 去到空空如也的时候，正赶上午膳时分，余轩夫妇也才刚刚安顿好。 “呀！”第一个看到郁扶摇的，反倒是简玉，她正代替余显坐在柜台的角落里，看着外面的街道，而余显则是去帮忙打理东西去了。 郁扶摇出众的外貌之下，一下马车便引起了围观，现在的郁扶摇已经可以坦然地面对这些了，即使她还是不喜欢。 “小摇！”简玉从角落里露出脸来，欢喜地叫了一句。 “呀！简姨！”郁扶摇听到声音转过头去，一眼就认了出来，开心地叫道，带着程盛锐跑了过去。 侍卫们也连忙跟上。 简玉看见郁扶摇牵着个小孩儿，不由得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位是……” 程盛锐也已经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了，一听简玉问，他自己已经奶声奶气地回答开了：“夫人好，我是程盛锐。” “程……”这个姓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简玉连忙把几人带进到了里间去了，一边还笑着给程盛锐行礼道：“见过小皇子。” “夫人不用客气。”程盛锐说着，看向郁扶摇的眼睛里，却有些委屈。 他本来没想让简玉行礼的。 郁扶摇笑着摸了摸程盛锐的头，安慰道：“简姨也是喜欢你的。” “小小年纪，就这么清楚这些啦？”简玉一看也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即一把把程盛锐抱了起来，捏捏他的小鼻子调笑道。 程盛锐这次感受得明白多了，一下子也笑了。 不过简玉没能抱着程盛锐走多长，没多久便已经有些气喘了。郁扶摇知道简玉身子比较弱，连忙把程盛锐从她怀里接了过来。但是也不抱着，而是让程盛锐自己走路：“小锐长大了，不能老是要人抱着哦。” “小锐很乖的。”程盛锐不满地强调道。 郁扶摇笑，然后问简玉：“简姨，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有的是人帮忙，也没多少事了。”简玉笑着说。 柜台那里留了一个侍卫看着了，简玉看了看天色，说：“去厨房看看吧。” 厨房里也是有人的，并不用简玉和郁扶摇动手，倒是人多了需要提醒一句，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完了一圈之后，几人便找了个房间安静地开始喝茶了。 “我娘亲他们没跟您一起走吗？”一坐下来，郁扶摇便迫不及待地问简玉道。 “他们还没到吗？”简玉很惊讶，“大哥他们比我们走得快多了，虽然你余叔本来也可以走得快的，可是要顾着我，才这么一路慢行。哎。” 说到后面，简玉有点自责的感觉。 “简姨，你千万不能这么说！”郁扶摇一听便连忙反驳，“不要学着我父母一起疯！”郁扶摇很认真地叮嘱道。 “哪有孩子这么说父母的。”简玉听得都笑起来了。 “这么开心啊。”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外响了起来，“还这么多人？” 郁扶摇和简玉转头一看，却是余轩站在门外了：“余叔（夫君）。” 两人打了个招呼，没什么客套的意思。 “哦，小摇过来了啊。”余轩笑道，又看了看郁扶摇一旁的小孩儿程盛锐。“这位是小皇子？” “余叔好。”程盛锐伶牙俐齿地跟着郁扶摇用一样的招呼，虎头虎脑的样子，一本正经。 “小皇子好。”余轩被这一本正经的小孩儿逗笑了。“不过啊，你可不能叫我余叔，辈分真是乱了啊。” “什么辈分？”郁扶摇和程盛锐都不太明白。 “小摇你也不知道吗？”余轩有些奇道。 不过转头一想，他也明白了。就谷露那样子的性格，似乎这些东西，也确实没有必要说给郁扶摇听。 但是……这谷露的安排……怎么好像郁扶摇也是不知道的样子？ 余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他掩盖住了。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弟”有了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儿，大概也是有些不舍吧。 又或者，谷露又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呢？余轩深深觉得，这事还是让郁扶摇一家子自己去折腾吧。 余轩转头看向了简玉。简玉面上也有些疑惑，似乎很想问出口。不过在余轩的示意下，简玉也决定这时候，就不要多说了。 “怎么了？”郁扶摇一头雾水地看着两人的交流，那种奇怪的、可能会被算计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让她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的。”余轩毫不犹豫地说。 “我再去厨房看看，你们聊吧。”简玉低下了头，离开了房间。 郁扶摇不得其解，不过想想也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两家之间的关系似乎比她知道的还要亲密上不少，所以郁扶摇很快便把疑问抛到了脑后，转而说起了其他事情。 “余叔，我爹爹和娘亲好像去了您那里很久？”郁扶摇笑嘻嘻地八卦道。 “噗——”郁扶摇这还没说什么呢，一听郁扶摇开了这个头，余轩便已经把他刚喝进口里的茶水吐了出去了。 “咳咳咳。”有点呛到了。余轩自己也是有些无语。 “……”郁扶摇更是无话可说。怎么反应这么大呢？ “小妹！”门外，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正是最近一直在京城晃荡的郁浩然。现在的他脸上带着不少尴尬和紧张，“你怎么问这事！”显然他刚刚也听见了郁扶摇的问题。 “不能问吗？”郁扶摇奇怪。 “咳咳。”郁浩然也咳了起来，“小心娘亲啊。”郁浩然小声地提醒郁扶摇说。r1152 213 余轩的想法 郁扶摇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看着郁浩然的样子，多多少少猜到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也只好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八卦心。 嗯，等娘亲到了直接问她吧。 “娘亲什么时候到啊？”郁扶摇转头去问郁浩然。 郁浩然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之前去到过小平镇和谷露告过状，大概还是能猜到他们是个什么状况。 “急啥？娘亲他们也差不了几天了。”郁浩然故作胸有成竹地说。 “是差不多了。”余轩在一旁补充道。 “余叔你知道？”郁扶摇惊喜地问。 “他们给我来过消息，大约三天后能到了。”余轩说道。 “太好了！”郁扶摇开心地说道，看得郁浩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郁浩然自然能猜到郁扶摇这么开心是为了何事。爹爹和娘亲跟程元睿走到了一路，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只要见过谷露和郁扶摇真面目的人，也很容易就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而郁浩然相信，这件事皇上程元威绝对不会瞒着郁扶摇，因为这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瞒着的，更何况到时候爹爹和娘亲过来，和程元威绝对还有得谈。早点让郁扶摇知道，程元威手里也会多点筹码。更何况，郁扶摇喊着问程元睿什么时候回来这件事，更是很多人都看在了眼里。 一想到这些，郁浩然就觉得郁闷。 余轩倒觉得没什么，毕竟他和郁扶摇和程元睿两人都有过接触，还是可以了解到这两人的不少习惯和性格的。在他看来，却是乐得其见的。 “对了，你们这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给我说说吧。”余轩向郁扶摇兄妹俩问道，他的消息基本来源于护送他们过来的白耀口中，其他人根本也打听不到多少东西。只是白耀也有很多细节并不清楚，所以，余轩也只能过来询问这些亲身经历的人了。 “……”郁扶摇并不介意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事实上她有好多想说的，却不是谁都可以告诉，比如说一起经历的程元睿，像是狐狸的程元威，会想要捣乱的郁浩然，已经离开的、成了亲的姚林雨等等，这些人，都是可以说又不可以说的。 并不能全部告诉。 但是余轩便不同了，虽然与余叔的交流也只止步于当初在和平镇，然而那段日子她过得十分舒心，那些不言而喻的情绪收藏在心里，让她觉得一吐为快并不是什么难事。 郁扶摇想了想，也无视了在一旁的郁浩然，开始娓娓道来，把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都说给了余轩听。 郁浩然这个顺带的一边听，一边在一旁哇哇叫，十分不满郁扶摇的区别对待。他自己倒是没有想想，自己好像也真的是不太靠谱，不然郁扶摇又何必如此呢？ ………… 时间过得飞快，几人中间停下来去用了一顿午膳之后，郁扶摇又继续滔滔不绝地讲了下去，一直到了晚膳之前，才有那么一点结束的意思。 余轩低头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后来跟着旁听的简玉却是望望窗外的天色，有些忧心的说：“小摇，你可需要回到宫中去。” “啊？”意犹未尽的郁扶摇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目前的状况，犹豫了一些，不太乐意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回去。” 回到宫里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即使程元威安排得再好都不行。尤其是最近，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暗中窥视自己一般。 “这样啊……”简玉想了想，还是先下去打点了一番客房。有备无患总是对的。不过临走前，简玉看了看待在郁扶摇怀里昏昏欲睡的程盛锐，又觉得好像这样子做并不是什么对的事情一样。 郁扶摇当然注意到了简玉的目光。不过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到了此刻，郁扶摇终于觉得，早上出来，程元威让她带的侍卫是正确的。 郁扶摇毫不犹豫地叫来了侍卫，告诉了他们她准备带着程盛锐在这里过夜的决定。 侍卫们倒也干脆，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其中一人直接离开了。 郁扶摇也不理会，只要他们不说什么，便不管他们了。对郁扶摇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等郁扶摇回过头来的时候，这边的余轩似乎已经思考完毕了。 余轩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太好看，大约也觉得郁扶摇这段日子经历的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尤其是还受了几次比较严重的伤害。 这可不能轻易退却。 郁浩然有些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 只是郁扶摇还是一脸当他是捣乱的人的模样，对他并不多做理会。 结合白耀这边给他的消息，余轩倒是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小王爷的大丫鬟曾经郑重提到了临安镇，你们可有听过什么消息？”余轩问郁浩然和郁扶摇两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他们都不太关心程元睿那边的发展，所以很多事情他们并不知道，还不如去问问程元睿的那些属下护卫们。 “如果小王爷真的怀疑是朝廷之中有人捣乱的话，小王爷是否也查的太偏远了些啊……”余轩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在桌面上比划着。 “余叔发现了什么了吗？”郁扶摇一听，赶紧凑上来问。 “咳，我一个老头子，还能比得过你们的脑袋转得快么？”余轩先是说笑了一句，然后才严肃起来一张脸：“不过，在这里我确实有一点看法，我总觉得小王爷的大丫鬟这里，有太多了文章可以做了。” 这个郁扶摇和郁浩然就只能面面相觑了，两人对此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话，便只能等程元睿回来再说了。 余轩没有太过于看重郁扶摇两人的反应，从郁扶摇的描述之中，余轩便已经发现他们对程元睿的事情的了解确实是很少，不过余轩这想法却有些放不下了，想了想，他还是说道：“我还是给小王爷去封信吧。” 信啊……郁扶摇也想起来这么一种东西了。不过既然余叔写了，她似乎就没有必要了吧？ 哎，不知道怀守接到信以后，会先回来京城呢？还是先去临安镇呢？ 郁扶摇有些苦恼。r1152 214 孩子们的决定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程元睿看了看天色，也远远看见了要投宿的客栈了。 白隆已经醒了，虽然目前还在修养，但是走几步路总不成问题，沈山的尸体已经让他辨认过了。最终白隆点了点头，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既然人已经死成这样了，大约也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念头，想来小平镇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线索了，程元睿也不浪费时间，安排好了小平镇的事务，留下了养伤的白隆和其他一些护卫，便带着郁溪清和谷露开始赶路了。 程元睿对京城发生的事情知道得还是很清楚的，他毕竟还是一个王爷，耳目众多。 这一路听下来有怒有笑，还有一些无奈的感觉。 他自然是知道郁扶摇在等他。但是，程元睿猜来猜去，也很容易便猜到，这个“等他”可能真的就只是“等他”这么单纯。 尤其是从皇上程元威口中得知的，便更全面了。 郁扶摇想去见皇后。 程元睿只能在心底为自己叹口气。 郁溪清和谷露跟在程元睿的附近，多数事情也是知道的，尤其是那些口头禀告的。因为程元睿完全没有避着他们的意思，所以他们也就随便听了听。 不过那些纸质的消息，郁溪清和谷露还是比较厚道的，没有去关注过。 “大伯伯母，您二人的打算是直接回京城呢，还是……？”程元睿来到二人面前问道。 “哦，你不用理会我们，我们自有打算。”郁溪清说得很是大义凛然，更是豁达到无视程元睿的地步。 程元睿对他们自然也拘束不得，想了想，程元睿决定还是继续随他们自己安排去了。 说起来，程元睿如今在路上，和郁扶摇考虑的，却是同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他是要先回去京城，还是先去一趟临安镇。 当初谷露提醒了他的那一句，让他又反反复复地考虑了一遍翠娘的说法。 程元睿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翠娘的怀疑，但是他这些日子以来，却没有太多的办法去印证他的怀疑。 而早已在临安镇展开调查的白云和白善两人，却也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好消息。 那处荒废了的宅子，他们一共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六遍，然而还是没能发现什么特别之处。而暗中守在那里的护卫们也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出现在这里。 倒是那些流浪汉们，也许是看这么久了似乎没有再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又实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又渐渐有人入驻了这个荒凉的宅子。 白云等人自然是放纵着他们。他们也需要有人去做先锋，而在可以利用的情况下，稍微利用一下这些流浪汉，对白云等人来说，实在是小事情。 程元睿知道了，也只是在心中叹叹气，没有过多地理会。 然而白云等人用流浪汉的试探，却没有试探出任何东西。流浪汉们进进出出好些天，却依旧平安如常。白云私底下找过他们打听，同样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告诉他，里面现在很安全，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人活得很好，也没发现什么珠宝之类的财物。 事实上，所有流浪汉在听说了里面可能藏有财物的时候，都拼命地找过了，再一次问到的时候，收到的更多是嘲讽。 白云等人也都是一笑了之。对他们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们的搜寻比这些流浪汉更来得仔细。不过是怕不小心有遗漏而已。 这种一笑了之是不是只是表面的，程元睿并不知道，也不关心，对他来说，对他的属下来说，收拾几个说话难听又不服管教的流浪汉有的是方法。 至于翠娘说的另外一处地点，却是一户人家的地方。还是临安镇中比较大户的人家。白云几人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只能日夜监视，但是同样至今也没有太多的收获。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家人确实有些不对劲，似乎一直都有些躁动不安，只是还没有办法探知到理由。 程元睿在赶路的路上思考了三天三夜，最终，在这个京城和临安镇的分叉口的休息点上，做出了决定。 谷露一直注意着程元睿的动静，知道他有些摇摆不定，不过这对谷露没有什么影响，也不准备去开导他。 谷露也知道程元睿是个有担当有想法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决定。 不过，对于谷露来说，其实她挺希望程元睿最终的决定，是往临安镇去的。 而她和郁溪清，却会先回到京城。 然后趁着程元睿还没回到的当口，和当今圣上程元威好好交流交流，然后给郁浩然和郁扶摇那两个小孩儿，好好说教说教，再然后，再慢吞吞地等着看热闹。 这是谷露心里最完美的剧本。 可惜，看程元睿这样子，似乎是不打算照着她的剧本走了。 谷露在休息的房间里叹了一口气，又有些恶作剧地想：算了，看看混乱中的热闹也是可以的。 “好好的，叹什么气呢？”一旁的郁溪清听到谷露这么一声，连忙问道。 谷露瞥了他一眼：“都怪你。”谷露说。 “好好好，怪我，怪我……”郁溪清有些不解，但是还是顺着谷露的话应了下去，又道：“不知道为夫在哪里做错了，还望娘子好好指点指点啊……”一边说，郁溪清一边露出了笑意。 “还不是你的错。”谷露不接受郁溪清的调戏，脸上依旧是比较正经，道：“当初好好地，给摇摇说那么多做什么。”谷露不满地瞥着郁溪清。 当年隐世的主意是她出的，当初的她也确实是感觉到累了，想好好休息，也惦记着那丢失的半块古玉，想在休息之后好好寻找。但是，一直都不是她想要留给女儿的任务。 谁知道，郁溪清随口和郁扶摇提过了，郁扶摇就一直这么惦记在心里呢？ “这……”郁溪清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也是后悔过一阵。只是，郁扶摇的决定，他也没办法完全反驳。 孩子大了，就是这样。r1152 215 回来啦 当心思坚定起来的时候，赶路的速度自然就更快起来了。更何况这几人都有功夫在身，根本不怕赶路这一回事。 在彼此心照不宣之下，程元睿与郁扶摇的爹娘三人把原本两天的路程缩短成了一天，终于在这天的傍晚时分到达了京城。 京城依旧那么热闹，热闹的街上，谁也不认识他们。 程元睿问过了郁溪清和谷露两人的意见，他们既不同意去皇宫，也不同意去睿王府，最终程元睿也只能把他们送到了空空如也的门口。 余轩夫妇一早得了消息，便空空如也的门口等候着，程元睿露了一把脸，便已经赶回了皇宫之中。 大家欢喜地见了面之后，相互简单地讲述了一番路上的见闻，而后，谷露便开始点名了： “摇摇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 简玉笑了笑，现在，余轩和郁溪清两人都另外找地方说话去了，这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子倒也好说话的多：“我们没有告诉小摇，你们今晚就会到了。” 郁扶摇现在的行踪有些飘忽不定，常常一天就不见人影，就连郁浩然也说不清楚她去了哪里。 当然，郁浩然也不是闲着的，同样不怎么见人影好些天了。 郁扶摇现在已经没有在皇宫里住着了，本来她就是因为程盛锐的病而请进去的。现在程盛锐已经痊愈了，程元威也已经痊愈了，她自己便更家在皇宫里呆不住了，整天想着往外跑。 程元威没有办法，让郁扶摇在宫里枯等着也不是一个事儿，最终还是同意了她出宫的意思。为了这事儿，程盛锐难过了好几天了，好几天都收不住心思好好联系功课。 好在郁扶摇也算没有忘记了这么一个小孩儿，基本上一两天还是会回来宫里和程盛锐用一次膳，只是却没有再带程盛锐出去过，让程盛锐好生郁闷。 程元威对郁扶摇的做法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平时也不出现在彼此的面前，就怕郁扶摇一时兴起，又揪着他问程元睿什么时候到京城。 其实也那时候也确实没有几天了，但是不知道为何，程元威就想看着郁扶摇着急着。 倒是郁扶摇的爹娘……似乎会跟着怀守一起到这京城，还是需要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把这事公布出来吧……最怕的就是郁扶摇逼急了，又生出点什么事情来。 程元威想着，慢慢琢磨好几天去了。 “不在啊……”谷露沉吟了一会儿，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做之后，大气地一挥手，说道，“不在就算了！正好也不想那么早告诉她，让她多着急几天吧。” “如果是小王爷回到京城的消息，我想她应该不会那么难知道才是。”简玉想了想，还是提醒谷露道。 “不是那事，那事简单多了。”谷露说。 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简玉想了想，心里也有了猜测，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说出口来。 “闲不住的皇上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和夫君进宫去了，摇摇在哪儿，我先去看看她这些日子来都做了什么。”谷露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一副不是很看重这件事情的样子。 “做的事情好像是挺多的。”简玉笑着点点头，又道，“不过这几天小摇的行踪确实比较飘忽了一些，晚膳时间快到了，她会回来的。姐姐在这里等她就好了。”简玉提议道。 “这样也好……”谷露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这样，便又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而后却是向简玉伸出了手指，示意她把手腕露出来。 简玉见状，脸倒是红了一下，不过没有任何扭捏地伸过手腕。 谷露一边诊断一边嘱咐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休息不好，对身体的恢复可不是太好，这些天你还是好好养着吧，不要再做什么劳心劳力的事情了。” 简玉脸红红地点点头，娇羞的模样，让谷露都忍不住想调戏一把，好在有人比她更早出声了： “小妹，怎么样？” 谷露不用回头，也不需要看简玉红透了的脸，就知道此刻站在她身后的人，就是余轩了。 谷露换了一边手腕给简玉诊断，又一边翻了个白眼，道：“三哥，进来前先敲个门，尊重一下我们姑娘家的隐私可好？”真是的，这么无声无息，是想吓死谁？ 虽然她若是注意一点还是可以听见的，但是现在她这么全神贯注地替简玉诊断呢，真的会被吓到的。 余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了。 郁溪清见状也是偷偷笑了，没有出声打扰。 倒是简玉更加不好意思，偷偷看了两个不打招呼就进来的男子一眼，简玉悄悄凑近谷露道：“姐姐，我们已经不是姑娘家了……”简玉在这方面还是比较看重的。 可惜她说话的对象是谷露。 谷露知道简玉害羞，也低了头靠近简玉道：“没事，我说了算。” 一说完，谷露就笑了。 简玉没好意思再继续接口了，谷露身后那两个男子倒是偷偷露出一点尴尬的表情，显然还是被他们听见了。这屋里，简玉不好意思再说话，谷露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会他们。余轩和郁溪清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觉得也不好继续呆立着了，随便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便又继续往外走。 其实两人过来，也就是突然说到了，然后想见见自家娘子而已。 “诶？爹爹你过来啦！”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余轩和郁溪清的斜前方出现了。清丽的少女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郁溪清抬头一看，果然是郁扶摇。 “见过余叔。”郁扶摇惊喜了一阵，也看见了余轩，连忙跑过来，给两人都见了礼。 “摇摇回来啦。”郁溪清一看见郁扶摇跑过来，伸手便一把揉了揉郁扶摇的小脑袋。 呵呵，摇摇长大了不少啊。郁溪清欣慰地想。 郁扶摇抬头看了一眼高了自己一个多头的郁溪清，不由自主地嘀咕道：“这么久，怎么爹爹还是这么高？” 其实哪有多久，大家分开，甚至不到半年。r1152 216 讨喜 皇上的召见如谷露所料一般来的很快，然而这个“召见”却不是谷露想的那样。 程元威的召见，不是把谷露等人都召进皇宫里，而是在这一日的清晨，把自己送到了空空如也的门口。 在空空如也门口柜台上坐着的余显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把他自己吓了一大跳，站起来的时候连椅子翻了都没有来得及扶正，急忙行礼道:“见过……” 程元威摆摆手，示意不要声张，道:“起来罢。” 余显连忙直起身，把程元威几人请了进去，道：“您稍坐，小的去请老爷夫人。” 程元威点头，没有嫌弃地坐下了。 余轩和简玉以及郁溪清和谷露听到了余显的禀告，都很是意外。郁溪清和谷露两人昨日才刚刚回到，虽说早就想到了程元威会召见，倒真没想过是这种方式。几人急忙一起起身出了后院去迎接。 程元威坐在那里喝茶，余轩几人一到大堂便看见了，还没来得及行礼，却被程元威阻止了：“我可不是来这里讨礼。”程元威说着，却是给余轩几人见了礼，笑道：“今日，我是来给几位长辈见礼的。” 余轩几人先是一愣，而后又笑了。 “这是，难得闲暇？”郁溪清对程元威笑道，一边引路往回走，回到了后院的会客厅。 茶点慢慢准备着，他们也慢慢地聊开了。 “闲暇倒还说不上，只是见着今儿天气不错，总该出来讨讨喜。”程元威也是笑，跟着进去道。 “何来讨喜之说？”郁溪清和谷露对视一眼，心中跟明镜儿似的。都有了一些计较。 “自然是为舍弟而来。”程元威也笑了，心照不宣。 说开很容易，只是，这没有主角儿在场，郁溪清和谷露都不准备定下太多。 几人说了一会儿话，程元威突然像是刚想起来一般，问道：“扶摇不在？” 他们说话没有什么收敛。若是郁扶摇听见了。这时候应该气势汹汹地过来盘问了才是。 郁溪清和谷露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知道了程元威这心思。 并不是不想要主角儿在场，只是不想让他们直接在场。想来就是想看一场好戏了。可惜啊可惜。 郁扶摇还真不在。 谷露笑着摇摇头，一脸看穿了程元威心思的样子，道：“摇摇一早就出门了。” “哦？”程元威出门也算是早的，所以在宫里的时候没有听到什么消息。这时候也还没有人过来禀报于他，倒显得有些孤陋寡闻一般。 “大约是找怀守去了吧。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的样子。”谷露也不瞒着程元威，直接变告诉他了。 程元威点头。若是这样子，那他这也算是错过了。昨天程元睿回来，便要了通行玉牒，今天像是准备去往天牢的。 大约也是一早就出发了啊。这郁扶摇能不能找得到他，也是两说。 ………… 事实上。若是郁扶摇要找人，其实还是很简单很简单的。 知道爹娘是和程元睿一路回来的，所以心急的郁扶摇没有在空空如也等着程元睿来找到她，而是自己找上了们。不过，郁扶摇去了睿王府的时候，也确实没有碰上程元睿，门口的看门人不认得郁扶摇现在的模样，不过总归知道“郁公子”的大名。 报上了大名的郁扶摇得到了赵亮杰的接待，也知道了程元睿的去处。 郁扶摇等不及，想直接去找人，却被告知需要玉牒才能见到。无可奈何的郁扶摇也没有在睿王府里多待，问清楚了天牢的方向，直接找了郁浩然，想让他帮忙弄一份。倒是出门之后没多久，被白腾拦住了。 拦住郁扶摇的白腾看起来气色不是太好，虽然郁扶摇没有关心的必要，却让她有了好奇心。 郁扶摇打量着拦路的白腾问道，勉强没让自己露出好奇的神色来：“你怎么了？” 白腾不想多说，只是从身上拿出来一块玉牒递给了郁扶摇。郁扶摇的心里跳了一跳，接了过来。没说话。 白腾也没说话，转身便想要离开。 “喂。”郁扶摇想了想，觉得这人变得好不对劲，决定还是开口叫住了他。 听到了声音的白腾停住了脚步，但是只是半侧过脸来，哑声问道：“不知郁姑娘有何指教？” 郁扶摇踌躇了一番，没有直接把话问出口，倒是想起了另外的人来：“翠娘，没事了吧？”郁扶摇走近了两步，小声问道。 白腾顿了顿，眼中似有什么情绪正在翻滚，但是他很快把那种翻滚压制下去，而后回答郁扶摇道：“已经没事了，谢谢郁姑娘的关心。” “哦。”郁扶摇没有话说了，站在那里不知要不要就此离开。 白腾等了一小会儿，见郁扶摇没有话说了，便道：“若是郁姑娘没什么事，那在下便先离开了。” 并不是疑问，只是告知。 “哦。好的。”郁扶摇想了想，还是阻止了一番自己的好奇心。看了看白腾离开的方向，郁扶摇也转身，往天牢的方向飞奔而去。 并没有想过，白腾交到她手上来的通行玉牒来自于何处…… ………… 要结束了吧……离开的白腾跳进了院子里，并没有马上进房间，而是在院子里大树下的阴影中站了一会儿。 他抬头看着那在树叶缝隙中的天，只有密密麻麻的光点，连绿叶也变得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昨夜，公子回来的时候便找他闲谈了一番，糊里糊涂的，却只是家常，什么都没有询问，什么都没有交代。白腾便知道，公子，是心里有数的。 翠娘的身体确实已经好了，然而对她的囚禁，却还没有结束。对外的消息，依旧是在修养身体。这小小的院子，就是她的全部活动空间。除了公子和被公子留下的他，还有那些杂役之外，谁也进不来。 或许，不止是翠娘。这也是他全部的活动天地了吧。 即使公子没有明说，但是他的意思，白腾却是明白的。 许家……并不是那么难查。(未完待续)i580 217 妥协 天空很高，云很薄也很少，缓慢的移动速度让云彩摊得很开很开，像是给天空随意蒙上了的一抹白纱，淡淡的，平淡人心。 至少时不时看向天空的郁扶摇是这么觉得的。只是天空还是太远太远，再也摸不着的感觉。郁扶摇突然有些想念山上，但也仅仅是想念而已。 再看一眼蓝天，郁扶摇回头，足尖一点，往天牢的方向飞驰而去。 郁扶摇的速度很快，她的轻功是她除了她的医术毒术之外最让她自己自豪的了。几乎能与郁浩然并驾齐驱，也曾被爹爹和娘亲称赞过。 郁扶摇当然知道这里面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水分的，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郁扶摇在远远看见天牢的时候，便已经停了下来。那边的戒备比好多地方都要森严得多了，若是再这么莽撞，大约也就没什么活路了。 外面早已没有程元睿的身影，郁扶摇不知道他进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她进去站着的机会。 不过通行玉牒已经在手上了，郁扶摇心里并没有多少惧怕的。 果然，几经盘查之后，郁扶摇也踏进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难闻的气味，**的人们，污水横流，压抑在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郁扶摇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前面带路的人更是沉默。 郁扶摇并不知道程元睿过来找谁，但是她进来了，她便也有自己想找的人，那就是——魅。郁扶摇记得似乎有谁和自己说过的，魅就在这里。 或许。有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然而，突然想起来的时候，依旧止不住的好奇。 昏暗的天牢中，看不清楚太多东西，郁扶摇对这里面的状况也慢慢无视了。毕竟，这是他们的罪。 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在此间蔓延。郁扶摇还没来得及听清楚。领路的人已经停下了脚步：“见过睿王爷。” 郁扶摇一愣。抬起头来，果然看见了程元睿关心的脸庞。不知为何，心中一柔。郁扶摇也微微福了福身道：“见过睿王爷。” “下去吧。”程元睿对那领路的人说道。 “是。”那人回答也是极为干脆的。 待人看不见了，郁扶摇环视了一下周围。 这里算是她所能看见的，最干净的地方了，同样阴森潮湿。但是比起其他地方，要干净的多。即使同样是以稻草为被，却没有其他纷杂的秽物。 郁扶摇认了一认，才认出来那绑着的人是谁。 魅。 披头散发，尽管已经刻意收拢。却收效甚微。苍白的脸上，嘴角还有些没能擦干净的干涸血迹。还有已经结疤了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凄惨。 她的脸色是冷漠的。一如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她却要比现在高傲的多。 现在的她。还是有那么一点高傲的，藏在她半死的眼中，却早已无法体现在她的外表上。 郁扶摇看着她没有说话。 倒是程元睿，很是惊讶郁扶摇怎么会来到这里，又是怎么过来的。 于是他问了，郁扶摇便也没什么好隐瞒地把遇到白腾的事情告诉了他。程元睿听完郁扶摇的解释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郁扶摇在打量着魅，魅也微微抬着眼打量着她。如今，她们之间这几步之遥便是天差地别。魅不知道，如果此刻她们的位置对调，她能不能像郁扶摇这样，只是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而不是扑过来狠狠地打她几巴掌。 程元睿也在打量着郁扶摇。 郁扶摇今天穿着的是，水绿色的半臂对襟襦裙，绣着些繁复的花边，整体还是显得淡雅。细细的小腰盈盈一握，如瀑的青丝，只是随意地在脑后打了个双髻，没有其他的修饰，只插着一支蝴蝶步摇。 那是皇上曾经感兴趣过的那一支，程元睿曾看见郁扶摇一直小心翼翼地收着这支步摇不曾带过，也不知道为何今天，她居然就带上了。 虽说确实是增添了一份色彩，但到底素得有些过分了。程元睿在心里无奈，已然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给郁扶摇添置些什么东西。 程元睿还没有盘算完，郁扶摇却已经打量完了，转头问程元睿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有些消息，要确认一下。”对这个问题，程元睿抿了抿嘴，终于看向了魅的方向。 “需要回避吗？”郁扶摇犹豫了一会儿，在程元睿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不用，你在一旁看着便好。”程元睿说着，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停在了绑着的魅的面前。 眼中对着郁扶摇的柔情一下子消失不见了，看着面前的魅，程元睿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魅也抿着嘴，却没有开声。 “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是这般情景。”程元睿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质问，却是怀念。 魅的眼中也现出了复杂的神色，低下了头。 是，当年也是这般情景，然而结果却不可能再重复了。 “你到底是谁？”程元睿问。 魅低下了头，没有回答。 程元睿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他也不曾很期待过魅的回答，因此，程元睿只是稍微等了等，便继续说了下去，像讲故事一样：“我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却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本王便叫住了他，问他何事，他说，他奉许才人之命来采莲。那位许才人，本王后来找了一找，却是后来的德妃娘娘，娘家为许永才许左相之女。许左相在太上皇退位之后，不为新皇，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所重用，又闹出了贪腐之事，差点被革去职位。最终，被贬职的许永才横死在上任的路上，而许永才一家，却还有两个孙女失踪了……” 随着程元睿的讲诉，魅从低头闭眼，渐渐睁开了眼，抬起了头，眼睛终于是越瞪越大。满是吃惊的神色。 “许绿烟，你可认识？”程元睿问，嘴角有了那么一点笑意，在魅看来，却是冰冷的杀意。 沉默在这里蔓延，程元睿却不着急。 终于，魅开口了，问道：“她在哪儿？” 事已至此，不妥协，又能怎么样。(未完待续)i580 218 一半真相 对郁扶摇来说，亲情是一种难以割舍的牵绊。所以，当魅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郁扶摇想，大约她也是一样的感觉。 “差点死了。”程元睿冷漠地说。 “那就是还没有。”魅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讽刺的笑。 整张脸，终于让人有了一种淡淡的熟悉感。郁扶摇一时没有想清楚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但是魅的口气，却让郁扶摇有些不舒服，便走上前去问：“你很希望她死了吗？” “活得好也就罢了，现在这样，呵……”魅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许青菁。”程元睿在郁扶摇的身后叫道，“是你？” “您不是都查到了么？公子。”魅低下了头，没有再说别的了。 “……”程元睿看着她，同样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在郁扶摇不解的目光中，慢慢地说道：“查到了一些，但还不是全部。” “有人等不及了吧。”魅冷笑。 “所以需要你的配合。”程元睿不为她的冷笑而有什么其他想法。 “呵呵。”魅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郁扶摇此刻倒有些不爽快了。她来这里，可不是看他们猜谜的，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你们在说什么？”郁扶摇问。 “说许家。”程元睿说。 郁扶摇对朝廷里的分布可弄不清楚，莫名其妙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应该再问一下：“什么许家？” 程元睿没有理会她，转而看向魅。也就是许青菁，道：“许灵均和他的夫人已经不见了一段日子了，我想你不知道吧？” “你说什么！”魅猛然抬起头来，直视程元睿，眼中浓密的情感，竟一时让程元睿分不清她是什么感受。 “临安镇，离京城太近了。”程元睿又说道。 “呵呵、呵呵。”许青菁听了这话。却冷静下来了。继而苦笑。 是啊，她也知道离这里太近了，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她说的话，何时有用过？ 落了这么个下场，也是活该了。许青菁闭上了眼睛。 “爷爷一直以为。家里有了个德妃娘娘，便是高人一等。哈哈。他想要那么多，想要得太多，最后终于还是躲不过去了。”许青菁苦笑了一声，“他死得倒是干脆。可是我们呢？！被人追到了跟前来，离的离，散的散。我和妹妹也被人分开。” 郁扶摇眨了眨眼，看着程元睿认真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两根手指之间却不自觉捻了捻，是一种下意识的动作。 “我娘亲最是无辜，她一直劝着爹爹劝爷爷收手，但是爷爷却是变本加厉。然后他死了。我爹爹却不行，我许家就我爹爹一根独苗。为了让许家留后，我和妹妹只能听从指示，去到公子的身边。咳咳。”许青菁说一阵停一阵，思绪似乎有些混乱了，却还是尽力说明着。 “谁指使的。”程元睿问，“当初救走你们的是谁？” 许青菁扬起了一个冷漠地笑容：“能救走我们的还能是谁。” 程元睿没有接话。 许青菁也没等他接话，颓然道：“是皇后。” “不可能！”在郁扶摇惊讶的目光中，程元睿暴喝出声。 “呵呵，公子啊。”许青菁又看了程元睿一眼，眼中还有着些许留恋，却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如今的我，骗你还有何用？” “你确实不用再骗我了。”程元睿喝了一声之后，很快又转为了冷淡，把他刚刚突然失控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程元睿问。 “公子。难道您从来就没有发现，您手中的权势也高于太多的人，就算未来立了太子，也越不过您么？咳咳咳咳……”许青菁冷笑了一声，但是却是气势不足，刚说完，一连串的咳嗽已经接踵而来。 程元睿一愣，重复了一句：“太子？” 许青菁没有说话了。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因为难以遏制的咳嗽，她嘴角的伤口又再一次裂开，渗出了血丝。 “你亲眼见过到皇后吗？”程元睿问。 许青菁轻轻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见得到，对她来说，我们不过是最低层的棋子，何须见过！” 这话这么说是没有错的，然而程元睿依旧问：“那你见到的是谁，又怎么知道是皇后的人？” “夏嬷嬷出面，还不够吗？”许青菁冷漠地说。 “……”程元睿又是一愣，显然他从没有想到过这么一个人，在此刻出现，又显得那么地怪异。程元睿张了张口，还想再问。 早就退到程元睿身后旁观的郁扶摇突然扯了扯程元睿的衣角，打断了程元睿的问话：“喂，怀守。” 程元睿回头，略有些不解地看向了郁扶摇。 郁扶摇却没有看他，而是飞快地扫了一眼许青菁，像是确定状况，才转向程元睿，问道：“要救吗？” 许青菁又开始咳了，这次却很轻，没什么力气。 程元睿一下子领会了郁扶摇的意思，在许青菁惊讶的目光中，飞快地点了头：“救！” 为什么…… 公子。说开了，我们天涯海角各一方，人间炼狱隔一道，不是最好？ 许青菁还想硬撑着不让发觉，却忘了郁扶摇的存在。她的咳嗽忍不住，郁扶摇行医虽少，却同样敏感不已。 见程元睿点了头，郁扶摇飞快地上前，无视如今周围的状况，两指一并，便直接将许青菁点晕过去。 在晕过去的瞬间，许青菁最终还是把一直含在嘴里吐不出来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只是一声呢喃：“求您，救她。” 程元睿看着许青菁晕过去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头。她是谁？对程元睿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答案。 郁扶摇应急地在许青菁的几个**位上点了点，然后给她喂下了一颗药丸，确定她已经吞下了之后，郁扶摇回过头看向程元睿，道：“这里可不适合养病。” “她还不能出去。”程元睿说。 郁扶摇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努力吊着吧，但是要尽快。” “嗯。”程元睿点头。 “那我们可以去见皇后了吗？”郁扶摇睁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终于说出来了她今天过来的目的。(未完待续)i640 219 蝴蝶步摇 从天牢出来的程元睿一直在沉默，郁扶摇也只能随着他沉默了。 但是，对于满腹疑问的郁扶摇来说，沉默确实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好在程元睿很快便注意到了郁扶摇的表情。 上了马车之后，程元睿忍不住捏了一把郁扶摇郁闷的小脸，问道：“怎么了？” “听不明白。”郁扶摇郁闷地说，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你是说我们刚刚说的那些话吗？”程元睿问。 “嗯。”郁扶摇继续郁闷着。 “呵呵。”程元睿不由得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那你都听明白了什么？” “别摸我头发。”郁扶摇皱眉，躲开了程元睿的手。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个大哥哥安慰一样，让她很不喜欢。她虽然懂得不多，但不是完全不懂，更不是傻的。不然……她今天也就不会带上这个步摇了。 程元睿笑了一下，收了手。 “我听懂的，魅的原名叫许青菁，被皇后利用，潜伏在你身边，怕你对太子有威胁？”郁扶摇数了数今天听到的信息，总结了一下，不甚明白地说给程元睿听。 “不是皇后。”程元睿又强调了一次。 “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郁扶摇再一次低下头，小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呵呵。”程元睿终于还是被郁扶摇郁闷的小模样逗笑了，道：“别急，总会告诉你的。” 郁扶摇不满地看了程元睿一眼：“要不是我不想吵架，我一定就这个问题跟你好好吵一架！” “呵呵，别啊。”程元睿假意告饶道。“不是我不想说，只是还没完全确定。” “好吧。”所以说，皇宫里的人都是一副弯弯绕绕的好肠子，所以说，她才不想跟他们扯太多，谁知道……郁扶摇皱了皱小脸，对现状略有不满。 “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皇后？”郁扶摇又问。她的古玉。或者应该说，她娘亲的古玉，她惦记了好久了。 “明天吧。”程元睿笑了笑。很欣喜郁扶摇的期待，即使她的期待和他的并不相同。 没事，总有能相同的一天。他可以等。 只要她也可以等。 程元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努力错了方向。跟郁扶摇的爹娘走在一起那么多天了，他竟然没能好好地讨好他们。想来。讨好他们要比让郁扶摇明白，会简单得多吧？ 可惜啊…… 可惜啊。程元睿没有明白的是，事实上，他如今的方向要比另一个方向来得对得多。因为啊，一早便说好了的事情。讨好早已经不是关键，关键是如何能让郁扶摇的一家人不嫌弃了！ 两人各有心事，驾着马车。奔向了睿王府的方向。 “为什么去睿王府？”郁扶摇问程元睿。 “去看看许绿烟吧。”程元睿笑道，很明白如何调动郁扶摇的好奇。 至于为什么……当然还有另外一个理由！ 如今的皇上程元威还在空空如也里坐着呢？尽管他不想怀疑自己的皇兄。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却总觉得心里有些许不安，有关皇兄的目的。 害他倒还不至于，许青菁所说的，对未来太子对威胁更是无稽之谈，程元睿只是有些担心，在郁扶摇这方面，他总觉得程元威还有着什么秘密。 比如说，为何他会对郁扶摇的蝴蝶步摇感兴趣。 “许绿烟？对了！许青菁说，许绿烟也在你身边！是谁啊？”郁扶摇一听程元睿的解释，果真点头了。 程元睿笑。 他也曾问过郁扶摇，这支蝴蝶步摇可是有什么秘密，然而，郁扶摇却是用比他还要迷茫的眼神望着他，道：“什么什么秘密？” 说到蝴蝶步摇的来源，郁扶摇也只知道是郁浩然听从她娘亲的话，带过来给她，让她好生放着而已。 那时候的程元睿，心里还是有些挫败的。对于郁扶摇的小迷糊。 “小摇。”程元睿突然开口，唤了郁扶摇一句。 “嗯？”发着呆的郁扶摇突然抬头，不解地回应。 “为什么今天想带着这支步摇出来呢？”程元睿突然问道。 “不好看吗？”郁扶摇晃了晃小脑袋，把那支步摇的坠子晃得一阵乱颤。 “诶，你别晃。”程元睿一直瞧着这支步摇似乎没插很稳的样子，连忙阻止道。 郁扶摇只好低下了头。 程元睿知道郁扶摇的小郁闷还没结束，但是这确实没办法的事，只好说到其他地方去：“步摇很好看。” 一出口，程元睿就知道不对的，怎么都不应该夸步摇，而应该夸郁扶摇才是啊！程元睿一阵懊恼。 果然，程元睿看见郁扶摇侧着小脸，瞥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小摇今天特别漂亮。”程元睿尝试补救道，也管不得自己如今这话说的对不对场合了。 郁扶摇听了这话，心里倒是开心了一点。这种话，她常常在家里的口中听到，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这时候让程元睿说出来，倒让她那颗已经习惯了的心又欢快地跳了跳。 郁扶摇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 程元睿被郁扶摇笑得一怔。好久不见，那么漂亮的笑容，时时刻刻都在挑逗着他的心。 程元睿轻咳了一声，在郁扶摇一愣之下没有来得及着急的时候，又问：“你之前不是说，这步摇是要好好放着的吗？” 郁扶摇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小红晕，奇特的难为情，又有那么一点自豪的意思：“漂亮的我就应该带着漂亮的步摇啊，娘亲也是说过的。” 程元睿不禁哑然失笑。 在心里却又有一点叹气。郁扶摇的口中，永远都离不开她的娘亲啊。 见程元睿笑了，郁扶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她发觉程元睿的笑容里又有那么一点不开心的时候，郁扶摇踌躇了。 最终，郁扶摇还是靠近了一点程元睿，揪了揪他的衣角，小声道：“其实，我知道，这步摇还是有些不一般的，娘亲说不能随便带，要想清楚了才行。我觉得我已经想清楚了。” 程元睿被郁扶摇说得一愣，馨香扑鼻，更让他一瞬间失了神……(未完待续)i580 220 请旨 天色渐晚，晚霞满天。 程元威发现今天来到他面前的程元睿的脸色，要比平常生动得多，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不是真的好事将近。 程元威今天在空空如也和郁溪清还有谷露早已经分析清楚了，谷露也说得很肯定。最后这事成不成，还是需要郁扶摇的点头。 若是郁扶摇不肯点头，无论什么理由，都不会有所谓的“接下去”。若是点头了……自然就不用再说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谷露的面前不会有一点说服力，即使是皇上来到面前也一样。这是谷露一直以来的坚持。 这本就是一种不容于世的想法，所以当年胡闹江湖一阵过后，才会那么干脆利落毫不留恋地选择了隐居。谷露在这方面上并不想反省自己。 郁溪清也能理解谷露，或者说，因为足够相爱，才会如此包容。谷露希望郁扶摇也能遇到一个一样的人。 程元威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听到有人跟他说了这些。因此，事实上，他今天一直都过得有点恍惚，因为他所听到的东西真的是震撼到了他。 却又是那么有理有据，他想反驳，又总能够被反驳。 帝皇之家不惧无妻，而谷露却明确告诉他，郁家不屑为帝! 皇妻。程元威知道自己本该震怒的，然而面对谷露他却说不出口。因为面前的人，曾真真实实地用行动表明了这一点。 现在，在这窗外还剩有霞光的时候，程元威面对着程元睿那已经藏不住笑的眼神。一天在空空如也那里所受到的冲击终于沉淀下来，终于能够沉着地面对程元睿的面见了。 “看来今天很开心。”程元威看着程元睿道。 程元睿行了个礼。勉力把眼中的笑意先压了下来，而后把他从许青菁那里所听来的消息呈报给了程元威。 不出程元睿所料。程元威在听完许青菁对皇后的猜测后，同样是震怒，甚至差点直接下令将许青菁赐死。 好在程元威只是在程元睿的面前发了一阵怒，并没有真的下旨。程元睿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劝阻的话，因为他也了解自己的兄长。 “查过夏嬷嬷的行踪了？”冷静下来的程元威问。 “有几段出宫的记录，有些异常，现在还在追查当中。”程元睿应道。 “那就查！朕要在三天内看到结果！”程元威怒声道。 “是。臣弟遵旨。”程元睿低头抱拳应。 程元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了。 程元睿见程元威没有让他退下，便在一旁又等了一会儿。待程元威的怒气又平息了不少的时候，这才又上前道：“皇兄，臣弟想向皇兄求道旨意。” 程元威抬头看了程元睿一眼，一眼便能看出他再一次脱去公事公办之后，忍不住再次泄露出来的期待的心情。程元威不由得笑道：“可是觐见皇后的事情？” 程元睿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并没有反驳。 虽然很想再逗逗这个早早成熟懂事起来，又常年在外的弟弟，不过想起今天的拜访、郁扶摇的心急还有现在程元睿的开心。程元威还是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个他觉得很有趣的想法。 沉吟一声，程元威道：“皇后如今的身体确实不是很好，你让扶摇准备准备，三天后。夏嬷嬷的行踪查清楚，禀报于朕后，便过去吧。” 虽然觉得这个时间迟了些。但是程元睿也知道，若是贸然过去。怕是会打草惊蛇。“是。”程元睿垂首应道。 三天后，是忠是奸。大约就都能够揭晓了。虽然对皇后娘娘很是信任，然而，再信任，依旧要讲究证据二字。毕竟皇上一个人，或者再加上一个睿王爷，顶得住一时，却没办法永远顶住那片压力。 即使事已至此，程元睿在心里也是坚定的，也会让所有不坚定的人坚定起来。比如说，郁扶摇。 程元睿早就发觉郁扶摇对于皇后娘娘似乎有一种奇怪的敌意，即使她从不曾见过。不过想起来当初郁扶摇与姚小郡主的要好，程元睿还是有点理解郁扶摇的敌意的。但是还是觉得奇怪，因为郁扶摇的敌意之中，又有着一种纠结的情绪，在怀疑与敬佩之间。 真是让人想不明白啊……程元睿默默地想。 ………… 郁扶摇回到空空如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从从睿王府离开之后，郁扶摇去了药店里消磨了好久，到现在才有一点心满意足的感觉。虽然说药店里的草药平常了些，但是平常也是有平常的用处的。 肚子有些饿了，郁扶摇蹑手蹑脚地独自去了厨房。错过了饭点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尤其是爹娘都在的时候。经过后院的时候，郁扶摇远远听见客房里有熟悉的说话声，娘亲谷露说话的声音稍微高了一些，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郁扶摇没有靠近，因为不敢。 现在，郁扶摇只要一回想起自己下山后的表现，就不由得心虚，不仅仅是因为今天这次错过饭点而已。 可惜该来的还是要来。 郁扶摇努力放轻的脚步声对于相当熟悉她的郁溪清和谷露两人来说，就跟她平常走路一般，随随便便便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在听清楚了郁扶摇的脚步的方向之后，郁溪清和谷露两人很快停止了基本上只有谷露一个人在说话的讨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起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厨房里，切菜搅汤的声音都显得轻快，谷露看了郁溪清一眼。郁溪清点点头，返身回去了他们的客房，而谷露却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郁扶摇今天出门时候的装扮，当时郁扶摇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离开的。现在，谷露惊讶地看着郁扶摇青丝间那支摇晃着宣告着存在感的蝴蝶步摇，一瞬间，心里百感交集。 女儿长大了。真真是一个明明知道却依旧很伤感的话题。 谷露在这一瞬间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郁扶摇听见了门口的动静，扭头看向了那个方向，正看见谷露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感慨的模样。 郁扶摇下意识唤了一声：“娘亲……”(未完待续……) ps：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八月份的更新估计是稳定不了了……嗯，不过快完结了……感谢各位小伙伴们陪伴至今，谢谢！~~~~新的月份，再求点支持可好？么么哒(づ￣3￣)づi1292 221 真的好 “怎么这么晚？”谷露问。 原来想说的话，在那支步摇摇晃着存在的时候，突然就不想说了。 “唔……”郁扶摇傻笑着直挠脑袋，却是也是装着傻，不想回答。 谷露一眼就看穿了郁扶摇的想法，暗地里摇了摇头，真是……不中留啊！谷露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郁扶摇一眼。 郁扶摇吐了吐小舌头，转身专注火炉上的汤水去了。 “……摇摇。” 谷露慢慢走到郁扶摇的身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开口。 “嗯？”郁扶摇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笑问。 谷露看着这张酷似自己的脸庞，年轻而少愁，比当初的自己不知道要开心多少倍。当初的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笑容。 捏捏女儿的小脸，看她翘起的小嘴，谷露不由得会心一笑。其实，那半块古玉啊，说不定丢了更好……现在的日子，也是很好的。 郁扶摇看着面前的娘亲，不太高兴自己的脸又被这样子蹂躏。然而，这时候的郁扶摇却没有开口反驳。娘亲的脸上是笑着的，可是看着她的眼睛，却又觉得遥远到不可触摸。郁扶摇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连忙伸手把自家娘亲牢牢抱住 “怎么了这是？”谷露被郁扶摇的动作弄得一愣，回过神来也抱了抱自己的女儿，调笑道：“终于知道想娘亲了？” “摇摇一直都很想娘亲好吗？”郁扶摇撒娇道。 “胡说。”谷露拍了一下郁扶摇的手臂，“真有说的这么想，怎么当时就偷偷下山了？” “也想下山嘛……都没下过山。”郁扶摇皱皱小鼻头。继续撒娇。 “哼哼，当娘亲什么都不知道么？”谷露故作气恼。 “娘亲别这样……”郁扶摇眨巴着眼睛。很是乖巧地软着声音说道。 “……噗。”谷露到底还是被她逗笑了，又连连拍着郁扶摇的手臂。道，“就会撒娇！别闹，看着点火。”谷露抬了抬下巴，指着还在炉上的热汤道。 “哦。”郁扶摇连忙转身，搅拌了几下，又问，“娘亲可要来一点？” “吃宵夜可不好。”谷露斜了郁扶摇一眼，“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邀请了……” 郁扶摇眼巴巴地等着谷露接下来的话，做好了被坑一把的准备。这已经成了娘亲坑她的口头禅了。尤其是在这种一不小心就客套地给自己挖了坑的情况下。 谷露勾起一个动人心魄的笑容：“……那，明天的饭菜就拜托你了哟。” 最后的“哟”字简直绕梁三周，把谷露特地露出来的笑容里的那抹邪魅击碎到荡然无存的地步，而郁扶摇手中的汤勺一个没拿到，“咚”一声掉到了汤锅里，那声音清晰而震撼。 “有问题吗？”谷露挑了挑眉问道。 “我要出去玩……”郁扶摇泪眼汪汪，她已经打算好了明天去往夏家的了…… “答应了就别去了。”谷露一抬头，活脱脱一副得意上天的样子。 “娘亲……”郁扶摇软着声音恳求道。 “不许。”谷露歪了歪头，只当没听见。又强调了一声。 “……呜。”早知道就不跟娘亲客气了！郁扶摇郁闷了。回头继续专注在火炉上，郁扶摇垂着眉，没了力气一样苦闷。 看着郁扶摇的样子，谷露也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慢慢往厨房门口的方向走，准备离开。 对话停止之后，安静的厨房变得更加安静了。火炉上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汤正在咕噜噜翻滚，轻轻的呼吸仿若没有。郁闷的郁扶摇依旧在郁闷。 谷露的脚步在门口处又再一次停了下来。轻轻笑了一下。谷露的眼睛里终于还是露出了复杂的色彩。 不确认，怎么能放心。谷露作为一位母亲。同样做不到坦然。 想把最好的放在孩子的面前，这大约是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初衷。 “摇摇。”谷露回头。 “嗯？”叼着小勺子正在尝味道的郁扶摇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家娘亲，问道。 “他真的很好？”谷露问。 “嗯？”郁扶摇歪着头不解，然而在看见母亲的脸色的时候，郁扶摇突然就明白了。 眼睛不由得弯弯笑了起来，衬着发丝间的那支轻轻摇晃的蝴蝶步摇，显得眉目更加愉快。郁扶摇笑了。细想起来，似乎两人之间的交流远远不够，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相信她，她相信他，并且还愿意一直相信下去。郁扶摇笑着说： “是啊。” 谷露不由得也笑了：“你啊……还是小鬼！” “才没有！”郁扶摇反驳道。 可是，谷露已经撩开了厨房门口的布帘，走了出去，把她的反驳留在厨房之中，只当做没听见一样。 “哼！”郁扶摇朝门口吐了吐舌头，顺手把煮好的热汤都倒了起来。 坏娘亲，不说好听的给人家听，还这么说，明天看我不不煮了！郁扶摇在心里小小地呕了一下气。 没等郁扶摇气消，被放下了的门帘再一次被撩开了。郁浩然行色匆匆地从外头冲了进来。一抬头一看见郁扶摇，郁浩然立马就眉开眼笑了： “看着厨房的灯还亮着，我就猜是不是你，果然是啊！” “不给吃！”郁扶摇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哎呀，小妹别这么小气。”郁浩然快手快脚地自己找来了碗和勺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一番。 “哼！”郁扶摇狠狠地从小鼻子出了一口气。 郁浩然终于确定了郁扶摇这番不是无聊说笑，而是心里真的不痛快了，连忙停下吃东西的动作，问道：“小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看他这模样，大有等郁扶摇说出来后出手去教训别人一番的感觉。 “娘亲让我明天给她做饭吃。”郁扶摇扁扁嘴，不高兴。 “哦。”闻言，郁浩然顿了顿，继续吃东西。 ……这点子太硬，他可搞不定，还是别出声的好。 “……要不……”郁扶摇看着郁浩然的样子，突然眼睛一亮。 “别闹，娘亲可是火眼金睛，认得出咱俩谁和谁的。”郁浩然一见郁扶摇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忙打断道。开玩笑，在谁面前玩都不能在娘亲面前玩这手，娘亲可是把这手玩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 真是太讨厌了！(未完待续……)i1292 222 偷溜的上午 清晨，天边的霞光洒落在空空如也的后院，有人的鬓角已然微湿。 郁扶摇收起晨练的架势，环视了一番周围，除了简玉和余显，其他人都在这里。 爹爹和娘亲开始了例行推手，郁浩然本来想来找她的，不过今天有余叔在一旁，相较于功力不足的她，显然郁浩然更愿意找余叔推。 郁扶摇当然不介意这一点，每次和郁浩然推手都是她累个半死，而郁浩然却仍旧一脸还没热完身的表情。 哼！没热完身那刚刚的晨练他做什么去了！ 每次郁扶摇都会这么想，然而一直无解。 今天可是乐得轻松了，郁扶摇在一旁高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米已经在厨房的小炉熬上了。虽然简姨在那边守着，但毕竟是昨晚答应了娘亲了的，郁扶摇虽然偶尔不小心就犯迷糊，但是她还是努力说到做到的。 转身去了厨房，简玉正在洗菜。夏天闷热，就算是这么早的时候，但是简玉因为在炉子旁，早就是一身汗了，比之郁扶摇还要流的多了不少。 “简姨，让我来，您去休息吧。”郁扶摇乖巧地说。 简玉闻言回头，看见郁扶摇站在那里，笑了:“不用，我来便好。” “?　别啊，我答应娘亲了，今天我来下厨。”郁扶摇走上前去接过了简玉手中的菜盆子，不由分说地把简玉轻轻推出了厨房，“您去休息吧。” 上次郁浩然虽然没告诉她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会去到余叔那里，不过郁浩然很郑重地跟她强调过。简姨特别需要好好休息。 这个郁扶摇还是记得的。虽然当时着实气恼郁浩然的不肯告知，但“祸不及旁人”这种事情郁扶摇向来牢记。何况还是像简姨这样子的，比较亲近的人。 简玉无奈地被郁扶摇推了出来。只好回去房间端了绣架，却没有绣，便是坐在走廊下面看着余轩等人推手，嘴角挂着笑。 太阳越升越高，当天大亮的时候，郁扶摇终于从厨房里钻出来了。她的额角冒着汗，正用一只手随意擦着。 后院已经没有人了，大家说说笑笑地正在大堂之中聊天。空空如也已经开门很久了，但是京城的人们已经太清楚这其中的规矩。不见有人上门。 郁扶摇在后院没找到人，只好先回去厨房端了一些，送到大堂。招呼大家吃饭之后，郁扶摇拎着郁浩然又去了一趟厨房。 “帮忙！”郁扶摇气势汹汹地对郁浩然说。 “好好好。”郁浩然摸摸鼻子连声说道，不知道自己又在哪里惹这个他们家的大小姐生气了，只好先听命行事。 “喂，郁浩然。”郁扶摇叫住端着东西要往外走的郁浩然道。 “嗯哼？” “你昨晚说的，要怎么好好出去？”郁扶摇问。 “走出去呗。”郁浩然一听才明白，原来还在纠结着这事呢。郁扶摇皱眉。正想开口，被发觉自己口气好像对这个目前暂时把握着他的吃食大权的小妹不太对的郁浩然打断了：“你别担心啊。大不了就说去买菜吧，反正费不了什么时间的。”郁浩然连忙为自己的口气做补充。 “……”郁扶摇皱了一下眉，考虑了一下觉得还算靠谱。这才松了眉头，让郁浩然出去了。而她自己轻松地跟在后头，晃晃悠悠地一边发呆。 饭后。按照在山上时的惯例，郁扶摇揪着郁浩然一起去洗好了碗筷。而后便厚着脸和娘亲要了买菜的权利。 谷露一眼就看出来两人另有所图，不过她本来也就没打算一直把郁扶摇关在空空如也中。因此，她只是假意生气地哼了一句，便让他们离开了。 走出空空如也的视线范围，郁扶摇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脸，拽着郁浩然一路狂奔而去。 “诶诶诶，话说，怎么这时候就想把我叫过去了？夏家的事情，那么快就能解决了吗？”一路上，郁扶摇都在问。 郁浩然却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去看了好几天了，各种冷嘲热讽，偏偏还没有动手的……”郁浩然说到这里，有些遗憾道，“实在是没意思。” “没意思，你叫我过去做什么？”郁扶摇听到这里，登时把脚步缓了下来，问道。 “我可没这个意思，”郁浩然连忙澄清，又有些茫然，道，“夏寒那小子神秘兮兮地让我叫上你，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也不知道？”郁扶摇瞪大了眼睛，很是惊讶，但是也不由得兴奋起来。唔，连郁浩然都不知道的事情啊！ ………… 艳阳高照，知了震天响，几个调皮的孩童在门口拿着长长的竹竿粘知了，玩得可开心了。 在柜台摇摆着扇子的余显看着门外的人来人往，很是平常淡然。 而后，一个人匆匆走近。 余显定睛一看，却是程元睿，一副行色匆忙的样子，在看到空空如也之后，却露出了些许轻松的神色。 “睿王爷。”余显连忙起来行礼。 程元睿点点头，随手让他平身了，而后大跨步进入到了空空如也之中。 空空如也之中，简玉已经回去房间之中坐着女红打发时间，余轩陪着她在一旁看着书。郁溪清拿着剑在后院之中无聊地琢磨着招式，所以程元睿进门的第一眼，就被无所事事地坐在空空如也大堂中的谷露看见了。 “睿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谷露说道，有着与郁扶摇及其相像的外貌，却并不难区别。 至少郁扶摇不会有这种语气。程元睿默默地想着，上前给谷露见了礼：“大伯母。” 谷露淡淡地笑了，之前那点不太愉快的口气烟消云散了一般，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自己是长辈的这个身份：“行色匆匆的样子，忙成这样，还过来这里？”谷露打趣了一句，顺手给程元睿倒了一杯茶。 程元睿连声道“不敢”，眼睛却有些停不住，不由得往后院的方向飘。 谷露难得不想为难程元睿，道：“小摇不在，她……” 只是这一句话却没有说完。 空空如也的门口又传来了动静，几人抬头望了过去，郁浩然脸色难看地拽着郁扶摇，从外头进来了。 怎么了这是？ 大堂中的人面面相觑。(未完待续……)i1292 223 互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郁浩然一脸怒气、旁若无人的拽着郁扶摇就要往后院走。【ㄨ】反观被郁浩然拽着的郁扶摇，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让人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两人进门之时注意力都有些涣散，一个只顾着闷头冲，一个完全神游天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大堂角落一些的地方的谷露和程元睿。 程元睿有心想要问，却又觉得不合适，迟疑之下，便被不需要有顾忌的谷露抢了先：“你们俩怎么回事？脸色这么难看？” 虽然猜到他们不会乖乖真的去买菜，只是也不该是这么副脸色回来吧？ 郁浩然和郁扶摇两人闻言连忙停住了脚步，匆忙一个回头。看见了谷露，两人的脸色倒是都缓和下来了。然而当目光扫过程元睿的时候，两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郁扶摇眼睛一亮，挂上欣喜。郁浩然脸色一沉，口中冷哼。 如此明显的对比，有心之人当然是一猜就中。大约又是有人觊觎郁扶摇了吧？ “怎么了？”涉及到两个孩子的问题，谷露正经了一下，问道。 郁浩然犹豫了一下，放开了郁扶摇，任她欢喜地飞奔到程元睿的身边说悄悄话，而他却是恶狠狠地吐了一口气，道：“夏家真够混蛋的！” “怎么？”余轩正好从后院出来，听到郁浩然的这句话，便问道。 谷露看了余轩一眼，想了想，道：“是那个夏家？” “应该是。”余轩看了看郁浩然气愤的样子，仍旧点了点头。 “娘亲，你认识啊？”郁扶摇一听，当即抛开了跟程元睿说了一半的话题，转向谷露问道。 “认识倒是算不上，只是有些渊源。不知道夏家如今的家主是谁？”谷露说着，又问余轩道。 “自从上一任家主死了之后，夏家一直没有家主至今。听说最近有个小家伙回去试图主持大局了。”余轩瞟了郁浩然和郁扶摇几眼道。 “哦~”谷露露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笑容，转头去问郁浩然，“你们刚刚是去了夏家？” 郁浩然不高兴地撇开头不回答，郁扶摇却是笑得贼兮兮地凑到谷露的面前去：“是的呢。娘亲，那个夏寒还说我是他未婚妻，逗死了！” 郁浩然冷哼了一声，显然他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夏寒的这话。直接踩了他的逆鳞，他当时是问都不问地就把郁扶摇拽回来了，连一个脸色都不屑给夏寒看。 郁扶摇是无所谓的，她完全就把它当成了一句玩笑话。谷露和余轩对视了一眼，眼中倒是露出了思索的情绪，而程元睿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一阵紧张。 怎么回事？ 郁扶摇安慰地拍拍程元睿的肩，告诉他没什么。不过程元睿却是不敢相信她的话。郁扶摇对于这些事情太不在意，但是事实上，是因为有人替她在意了。 果然。谷露挑了挑眉，道：“别理他，夏家的人都神经兮兮的。”简称有病。当年她与夏家中的一个人认识过，结果还没很熟悉呢，那人便找她要奇毒的方子。 谷露当然是没有给，不过后来有些一时兴起写下来的方子不见了，虽然和那个夏家人已经不联系一段日子了，但是谷露其实一直怀疑丢了的东西是被他偷了的。毕竟她自己丢失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而能让她无声无息不见东西的人，也实在不多。 小问题解决了。谷露问程元睿：“不知小王爷为何大驾光临？” 郁扶摇望向了程元睿。表情很可爱，让程元睿不由得表情也柔下来些许，但是他口中却是道：“只是正好路过，想来讨杯茶喝。” “喝吧！”郁扶摇大气地帮程元睿倒了一大杯。递到他的面前。 程元睿到底还是下意识笑了笑。郁扶摇也看着他笑了。 郁浩然撇开头一脸无法直视的样子，而谷露和余轩倒是兴趣谙然地对着他们多瞧了一会儿。 程元睿还是很忙的，喝了这杯茶之后，便连忙告辞离开了。 这厢，郁扶摇转头面对着谷露似笑非笑的笑脸，不由得眼神飘忽地挠了挠脸。道：“对不起娘亲，我忘记买菜了……”其实她没有忘记，只是被郁浩然拽着没法去而已。不过看在郁浩然是对她好的份上，郁扶摇决定这一次先不告状了。 听到郁扶摇的话，郁浩然也是才刚反应过来，一脸愧疚地站在一旁，向谷露道：“对不起娘亲，是我忘记了……” 谷露挑了挑眉看着这兄妹俩在她面前轮流道歉的样子，想到今天这事到底算是事出有因，所以谷露没有说其他，只是还是有些没好气：“娘亲本就没期待你们两个给我带菜回来！走！都给我去厨房洗菜做饭去！”一边说着，谷露挨个把兄妹俩敲了敲脑袋。 郁浩然和郁扶摇都是真心知道自己有错的，因此都没躲。谷露自然也没有用力。受了罚之后，郁浩然和郁扶摇都灰溜溜地跑去了厨房。 余轩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眼底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羡慕。谷露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起来从前的问题，道：“三哥，命中有时终须有……” “我知道……”余轩苦笑了一下，“不强求。” “咳，不强什么求啊……”谷露的声音落了下来，小声道，“我是说会有的。” 听到这句话，余轩的苦笑一下子变得哭笑不得了。幺妹，怎么还是和从前一样，说话这么不着调的，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甚至孩子都这么大了！ “好啦……”谷露还想说什么，一回头却看见郁溪清出来了，连忙道，“我去厨房找摇摇说说。” “说什么？”余轩下意识问了一句。 倒是走过来的郁溪清一听谷露这话，便惊讶道：“现在说？” 余轩笑了笑，离开了。 在他的身后，谷露朝郁溪清调戏一般地吐了吐舌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地，也离开了。 郁溪清有些惊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刚刚自家女儿与程元睿的那种互动。谷露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 “哎，娘子真是的！”郁溪清看着谷露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想。 他刚刚可是看见儿子也在厨房里呢！娘子这是准备让儿子先炸毛一顿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郁溪清也往厨房走了过去。他还是把儿子叫出来吧！ 空空如也的柜台处，守着柜台的余显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笑眯眯地想。现在的日子啊，真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未完待续。) ps：早前一点的时候后台进不来，现在进来啦，直接更新~ 224 秘密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儿子，你出去找你爹玩吧。”谷露一进门就向郁浩然宣布道。 郁浩然手里还捏着一把青菜正择着呢，听到谷露的这句话，他愣了一下，直觉有些不对劲。 “快去快去。”谷露夺下郁浩然手中青菜催促道。 “浩然，来，好久没对招了。”在郁浩然准备询问的关键时候，郁溪清及时出现，用一个父亲的“慈爱”把郁浩然叫了出去。 “好的，爹爹。”郁浩然狐疑地看了谷露一把，却没有怀疑他爹的动机，走了出去。 谷露一副想要欢送的样子。郁扶摇在一旁削着瓜皮，有点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过看这阵势就知道，这就是冲着她来的。 郁扶摇更不着急想明白了。 “摇摇。”谷露一边择着菜一边靠近郁扶摇。 “怎么了？娘亲。”郁扶摇应道。 “娘亲总觉得喜事将近了……是不是？”谷露露出了一个揶揄的笑容，说道。 郁扶摇一听，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但是却不松口，道:“不知道。” “啊！好吧，不知道就不知道。”谷露状似不在意地说，然而一副专心择菜的样子。 安静的厨房中，没一会儿，郁扶摇就忍不住了，道:“娘亲，您到底想说什么？” 谷露高傲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在郁扶摇快憋不住快要恼怒起来的时候，谷露失笑地先揉了揉郁扶摇的脸，道：“娘亲跟你说个秘密。” “啥秘密？”郁扶摇一听，顿时不和谷露计较刚才的事情了，好奇地问道。 谷露一边把择好的菜递给郁扶摇去洗一边问她：“你知道娘亲为什么当时会跟你说‘步摇很重要，要想清楚了才能带’么？” 郁扶摇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自己做的事情，又不由得红了脸，小声问道：“娘亲，我有没有做错什么？” 谷露摸摸郁扶摇的头。道：“当然没有。我家摇摇是最聪明的！”看着女儿害羞的样子，谷露突然有一点点伤感。 不过她很快又打起精神来：“娘亲很高兴能看到你和怀守这样子，嗯，合拍的样子。” 郁扶摇看了谷露一眼。低头洗着菜，没有说话。 谷露笑着揪了一下郁扶摇的脸，笑道：“这支步摇好好带着，是娘亲早就给你定好的亲。”说这话的时候，谷露是一脸轻松的笑。 郁扶摇刚端起的水盆一个手抖。没拿稳，哗啦啦撒了一地。 郁扶摇转头瞪着谷露，像是被吓坏了一样，道：“娘亲，您别逗我……” “不满意？”谷露挑了挑眉。 听了谷露的反问，郁扶摇简直快哭出来了，小声道：“可是，怀守、怀守……我……” 谷露揉了揉郁扶摇的小脸蛋，道：“哭什么？这可是娘亲守了好多年的秘密啊！” “可是怀守、怀守……我……”郁扶摇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怀守怎么了？”谷露笑道，“你以为娘亲给你定的是和谁的亲？” 咦？郁扶摇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道：“您是说，这步摇……定的是……” “那是！”谷露骄傲地说，“也不看看你家娘亲是什么人！有什么办不到的！” “那皇上也是知道的？”郁扶摇再一次瞪着眼睛问。 “是知道的。”谷露点点头。 郁扶摇终于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她就说为什么程元威能一直那么纵容她的放肆！原来如此…… 想明白这件事的郁扶摇开始陷入了不可遏制的恍惚之中。 谷露知道这一时半会儿估计郁扶摇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只好接手过郁扶摇还没做完的事情，开始准备炒菜了。 颇有气势地捋了捋衣袖，谷露慢悠悠地想：哎呀，好久没下厨了，不多添点料感觉手好痒呢…… 于是…… 空空如也的人们在中午的时候吃了一顿分外丰盛的午餐。 然而每个人都是面有菜色，除了郁溪清和郁扶摇。 当然也除了谷露。谷露很开心，甚至吃得比平时要多了一些。 其他人：虽然知道很好吃！但是面对这各种纷杂的色彩。他们完全体会不到菜肴原本的“色”，而是感觉各种下不了口好吗！ …………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然而，还在找寻线索的程元睿，却还没有停下来用午膳的想法。今天在空空如也遇到、听到的事情一直盘旋在他的心头。揪着他的心。 程元睿突然觉得自己错了。或许当初不应该有让郁扶摇恢复原貌的想法，尽管即使不恢复原貌，就郁扶摇的性格也会引来钦慕者，然而也许会比现在要好一些？…… ……只可惜，也就是想想罢了。程元睿知道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切合实际。 夏日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程元睿在路上彷徨着等着证实他今天得到的消息，然而他现在的精神却还是不由得有些恍惚了。 哒哒的马蹄声在青石板上响起。惊动了神游天外的程元睿。带着斗笠头巾，身穿平常衣物，手持宝剑的程元睿看起来就像是个赶路的江湖人。 于是，程元睿抬头看了一眼马蹄声的方向，骑在马上的人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从他身边奔驰而过。 程元睿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着。 还真的，出现了啊…… 程元睿走到了栓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马匹的地方，翻身上马。缰绳一扯，程元睿顺着那人的方向去了。 那人的踪迹早已经看不见了，然而程元睿却没有一点着急的意思。 因为那人，程元睿认识，而那个方向，程元睿也知道。 人，名唤蓝雪，是皇宫里的一名小宫女。程元睿还是比较眼熟的，因为，这位，可是夏嬷嬷的小孙女儿。要知道当初，夏嬷嬷对这位可是宝贝着呢，经常让她在皇上皇后甚至他的面前晃荡。 程元威等人自然是知道夏嬷嬷的私心的。人总是想为着自己一点，所以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情，看在夏嬷嬷是皇后的奶娘的面上，也是看在皇后的面上，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不过现在想起来，似乎这位也确实有好一段日子不曾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 程元睿还以为夏嬷嬷已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了。现在看起来，大概是另有安排了吧？ 至于方向，看似经深山而过，不知何处，但是程元睿知道的。那边啊，可是夏家的隐居地。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扯上夏家啊……程元睿有些走神地想。(未完待续。) ps：希望今天还能有一章…… 225 对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四边树林青翠，知了震天响。 程元睿啃着别人给他准备的干粮，慢悠悠地在山路上走着。 那个叫蓝雪的小宫女虽然是急匆匆回去，不过照程元睿得到的消息，现在夏家因为少主夏寒拿着家主玉佩回去要求继承家业，扯皮正厉害，人多眼杂，她也做不了什么。 更何况，程元睿还有内线在里面。 夏家内部势力的争夺，事实上许多夏家人还是不很清楚，在这方面，不得不说，夏家还是有聪明人的。潜移默化永远比其他方式来的稳固，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的时间太长。 但是夏家有这个条件的，毕竟家主玉佩不在，夏家少主还太年轻，号召力不足。 只是，现在，有异心的人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乱了也好啊。程元睿想。正好浑水摸鱼，倒没想到竟然给他摸到了这么一条大鱼。 唯一让程元睿有些遗憾的是，这条鱼，却是现在他的身边冒出来头的。 白腾。 程元睿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白字辈会用这样的方式跪倒在他面前。在他的心里，白字辈无论怎么样，都是骄傲过人的。 就算他在翠娘的事情中，已经开始怀疑了白腾的身份。毕竟，白腾喜欢翠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程元睿身边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而在翠娘的身份被怀疑的时候，白腾还同样这么义无反顾却不避嫌，就有些不对劲了。 但是，程元睿还是相信白字辈的骄傲的。所以程元睿本没有准备那么快出手，他几乎是把这些当成了家务事，只等着外患解决，再来收拾。 然而，就在昨晚，白腾主动走上门来。 程元睿是知道的，翠娘。也就是许绿烟，现在住的院子最近不是很太平，不过程元睿没打算理会。程元睿知道，白腾自己收拾起来也是绰绰有余的。【ㄨ】 只是临安镇传来了消息。那个许绿烟提供的地址上，是现在的许家的地址。而许家，已经被放弃了。 原因还不清楚，但是显然很多人都认为和许绿烟脱不开关系，毕竟在很多人的心目中。许家在外的两个棋子，其中一个的许青菁已经死了，而另一个，便是许绿烟了。 许家也怨，许家身后的人也怨。于是，日子就这样了。 许绿烟显然一开始也知道这个后果，但是她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清楚地知道许家被放弃并且她被许家放弃以后，原本便是为许家而活的许绿烟的精神状况便开始差了起来。 对此，程元睿也只能叹息一声。 而白腾来到了他的面前。 求他出手帮忙。 程元睿每每想到这里。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白腾表明了他自己的身份。许家姐妹是夏家派来的，而他也是夏家派来的，但是他和许家姐妹不一样的是，他是夏家的家生子。他的父亲是夏家上一任家主的第一护卫。他自然也是夏家上一任家主的支持者，后来家主去世，他很多事情却还是一无所知。因为在家主去世之前的很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来到了程元睿的身边了。那时候的他是出门历练而来。 后来家主去世，他被巧语说动，以为是为了夏家好，开始往夏家送上一些情报。然而在程元睿的手下越久。他接触到的东西越多越广，自然也知道了夏家的意思，已经不是上一任家主的意思了。 可是因为许绿烟，白腾最终还是没有断了夏家的线。 现在。白腾站出来，也是因为许绿烟。 程元睿对这件事不置可否，不过有了白腾的帮忙，他对于夏家的事情便更容易把握了。 程元睿一开始是想从白腾这里知道皇后娘娘与这些的关系。程元睿自然希望是无关的。 可是，白腾却给了他一个模糊的答案。 夏家很多事情，确实是打着暗地里为皇后娘娘做事的旗号。然而皇后从没有真正在这里其中出现过踪迹，仅仅是口耳相传…… 想着这些事情，咽下口中最后一口食物，程元睿已经可以远远地看见了夏家的地盘。 如今的夏家确实很低调，但是仍旧是有迹可循的。 至少那些人们活动的痕迹，没办法完全消除。 不过程元睿这次却不是靠着那些痕迹辨认出来的。而是人，最直观的人。 深山树林之中，有两拨人在对峙。一拨以夏寒为首，有些势单力薄，而另一拨，程元睿不认识，不过他曾经见过白腾画的一张画像。画的正是夏家的二长老。这另一拨人之中，便正好有一个很是相似的人。 程元睿把马远远放开任它去吃草，而他自己却是潜伏了过去。 没有离得很近，但凭程元睿的耳力，却刚好可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夏家的两拨人不仅仅是在对峙，同时也在大声地对骂着。 程元睿觉得这场面真心是有些搞笑了。好好的一个夏家，当年名扬江湖不可一世，现在却是这般模样。 程元睿瞧见夏寒也是一脸痛心的样子，显然是有所同感。 二长老的一方又在谩骂—— “寒小子，如今夏家有皇后娘娘撑腰，问鼎江湖指日可待，你怎么就这般不识好歹！” “笑话，皇家向来不过问江湖之事，你倒是说了那么久的‘夏家有皇后娘娘撑腰’，怎么我却不曾听说过皇后娘娘真的赏赐下什么东西来？”这方冷哼，显然把对方的话当成了无稽之谈。 或许这样子相似的对峙也经历过不少，双方都是一脸义愤填膺，无论真假。却也有不少人的眼底已经露出了疲惫与麻木的神色。 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横空插了进来，大声喝道：“哪里没有！” 程元睿一看，正是蓝雪。只见她手中提着一物，走上前来。 东西被很用心地包在锦盒之中，显然价格不菲。而锦盒的颜色正是皇家所有！ 程元睿的目光一凝。 那些夏寒一方中的人，有一些看见这个锦盒便出现了犹豫的色彩。夏寒连忙站了出来：“把盒子打开。” 原来是怕蓝雪用盒子诈人，谁知蓝雪却是高傲地冷哼了一句，毫不畏惧地将盒子打开来了，并且大大方方地从大家面前走过，转了一圈以便让所有人都看见。 程元睿自然也是看见了。 东西确实应该出自皇后之手。然而，程元睿却是，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226 真相（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面对着深山老林中的对峙，想起来这么久以来的追查，程元睿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脸上，不由得自嘲得想笑。 “呵呵。”程元睿最终唇角微启，漏出了这样的路的话。 实际上，看见蓝雪拿出来的东西，程元睿真的很怀疑这么久以来，自己是不是一直以来都想得太多。 这大概是他这么久以来所遇到的，最让他担心，却也是最搞笑的一个事件了。尤其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真相。 小宫女蓝雪拿出来的东西，程元睿熟悉到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皇后的一对玉如意。如意通身雪白，头部的正中心却正好有一点绿意渗出，很是奇特，是世间绝无仅有之物。 从前的程元睿很喜欢这对如意，然而它也是皇后的心爱之物，所以程元睿只是偶尔去皇后那里饱饱眼福，却一直没能讨要过来。 然而在某一天，程元睿风尘仆仆回来，再一次被皇后娘娘召见的时候，那对玉如意却不见了。问起的时候，皇后自然也不会隐瞒。 当初的夏嬷嬷对皇后娘娘护驾有功，于是皇上程元威经过皇后同意将那对玉如意赏赐给了夏嬷嬷…… 而今出现在这里，很可笑是不是？程元睿几乎想要大笑出声。 早已经被赏赐下去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成了另一种身份，套上了另一个理由，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 夏家那里，夏寒方面的很多人都慌了起来。尽管多数人多年不曾从事从前的营生，但是鉴定本就是他们新的出路之一，眼力自然还是在的。 东西是精品，盒子也没有问题，十有八九真的是从宫中出来的。 “寒小子，你还有什么话说！”二长老方面的人哈哈大笑，原本他们自己也有的那一丝丝的怀疑，被这个盒子和那盒子里的东西完全击破，正是觉得扬眉吐气的时候。 “……”夏寒抿着嘴没有说话。从心里讲。夏寒并不觉得这个能说明什么，夏家的发展就是想问鼎天下，也不应该是这样的方式。成为皇室的附庸，从来不会有太好的下场。但是清醒的人太少。他们早已被这一时的利益蒙蔽了双眼。 想当年，夏家在江湖之中来去自如，傲视群雄，就是皇室也不被他们放在眼里，如今却想借皇室上位……夏寒的眼睛里现出了一抹悲哀的神色。 二长老方面的人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夏寒这样子的情绪对峙。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欢呼自己的胜利了。 二长老摸着自己的胡须一脸欣慰，眼中暗含的却是狡诈和得意。 “好啦。”有一个中年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挤到蓝雪的面前，假惺惺地道，“别现了，收起来吧，万一丢了，可担当不起！”她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对着蓝雪，却总时不时把目光转向了夏寒等人。一副得意轻蔑的样子，就像在说小心他们一样。 夏寒到底还有一些忠诚者的，看到那个妇人这样子的表现，都恨不得上前去打她一顿。夏寒伸手拦下了他们。现在这个时候闹事可没有什么好处。 其中一人啐道：“瞧她那样儿！也不想想谁才是想一直偷下去的人！”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也并没有刻意提高声音，但是也不曾压低。 在夏家这样的地方，谁不是多少都有点本事在身的？自然是让大多数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顿时，二长老方面的大多数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其中几个还捋了捋袖子想上前来大干一架。 只是也同样被二长老阻止了。他还想要假惺惺一番，好把夏寒那边那些不坚定的人拉拢过来。自然不想让人坏事了。 那位妇人显然在功力方面很是不足，经过了别人的转述，才知道了那边的人都说了些什么。她的脸上顿时显出了生气的神色，就像宝贝被玷污了一样。走上前去，打算开口说些什么…… 树后的程元睿早已眯起了眼睛。 自从那个妇人出现之后，程元睿便觉得，今天自己来的这一趟真是值得。 不仅看了一场好戏，更是一箭双雕，正中红心。 这位后来才从人群中出来的中年妇人。程元睿真的是不能再眼熟，正是皇后姚凌萱的奶娘夏嬷嬷！ 程元睿吃惊过后，更多的是释然。他所想要知道的事情在这里已经得到了解答，而剩下的那些不清楚的……也许，直接问会更好吧！ 程元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嘲讽的色彩，从树后转了出来。 动静不大，但是在警惕的夏家人的面前，却很是清晰。 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向程元睿。那些没能发现的人发觉了大家的视线，也都跟着看了过来。夏嬷嬷自然也是。 夏嬷嬷看见程元睿，原本想说的话直接梗在了喉咙，表情犹如见鬼了一般。 程元睿难得扬了一抹笑，一步步走近。 大部分认出了程元睿的人都在窃窃私语，相互指指点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有人无意间看见了夏嬷嬷的脸色，多少知道有些不对劲了。夏寒虽然暂时没有注意到夏嬷嬷，也没有说话，不过他却是注意到了在程元睿出现之后，二长老阴沉下来的脸色。 夏寒若有所感，心里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当若有所思的目光转到那个盒子，又注意到拿着盒子的人的脸色的时候，夏寒便真的都猜到了。 真是胆大妄为！夏寒哑然，继而苦笑。若真是，这烂摊子要怎么收拾才好？ “夏嬷嬷，本王想，这也不用本王多说了吧。”程元睿走近了些，对夏嬷嬷淡淡地说。 “……”夏嬷嬷眼珠子直转，还有想要逃跑的意思。 程元睿冷笑:“你以为你跑得了？” 夏嬷嬷脸色在程元睿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前已经塌了下来，明白这已经是大势已去，准备束手就擒。 身后，夏家二长老见状，脸色也是变了变，继而突然暴起。 早有防备的夏寒和程元睿联手几招之下便把他制住，夏寒身后的人通通反应过来，也纷纷上前，围住了二长老方面的众人。 想跑的，像蓝雪，及一些奸犯科做多了的人，心中有鬼，发现情况不对，同样被一哄而上的人抓获。 还有一些人倒是安分，只是议论，便没有受到类似的对待。 二长老颓然地看了如今的状况一眼，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败了……(未完待续。) 227 真相（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看得清楚形式、识时务者总要比其他人醒悟得快，为了最快获得利益，他们翻脸的速度更是他人比不上的。【ㄨ】 面对此情此景，便有人用最快的速度向夏寒和程元睿表示投诚，并自动自发地担任了羁押看守的任务，任凭从前的“同伴”狠骂，他们也不为所动。 无论程元睿还是夏寒对这些人都同样鄙视，然而正值用人之际，也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了。 偶尔和夏寒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而程元睿更是感叹世事无常。 接近午时的时候，才刚刚从郁浩然的口中听到了这位夏家少主的那点心思，如今才没过多久，两人却已经开始了合作。 程元睿也只能无奈地对自己笑，还好郁扶摇没有一点额外的心思。 风吹山林过。 这里的事情解决得很快，程元睿早已经用暗号通知了暗卫过来，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夏嬷嬷、二长老以及蓝雪等几个比较重要的人犯先行离开。 离开之前，程元睿和夏寒打了一声招呼，在别人还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便交流完了彼此之间的信息。 ………… 当所有的人犯都收押进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几个重点的人犯被关押在了天牢，享受起了当时和许青菁一样的待遇。 许青菁离他们的位置也并不远，虽然看不见人，但是听听声音，还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程元睿带人过来的时候，便顺便给许青菁打了个眼色，而许青菁点了点头。 虽然收了监了，也是要明天才开始进行审问，程元睿向皇上报告了今天的结果之后，他看见皇上那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担忧。 这让程元睿稍微有点疑惑，不过，却暂时不需要他的担心。 至于皇后那边，自然还是由程元威去解决了。程元睿如今还没有觐见皇后的“资格”。 夜色渐浓，夏嬷嬷几人被隔离开了去，各自在心里焦急不已，没有半分休息的可能。 许青菁转了转手腕，再一次松了松自己的筋骨，而后检查了一下自身。 她的身体比之前要好多了，上一次郁扶摇和程元睿一起过来的时候，大约是看在她如实相告的份上，给她留了一些养身的东西。这次她便算是报恩吧。 将血红的浆料细心地涂抹在监服之上，将头发披散开来，许青菁悄悄推开了被虚掩着的监牢门，往夏嬷嬷在的地方而去…… 为的是报恩，也为了公子说过的，真正的真相…… ………… 当天再一次亮了起来，程元睿出现在了天牢的门口。 看守的牢头一边往里带路，一边对着程元睿小声笑道:“小王爷，昨儿夜里，天牢已经好久不曾这么热闹了啊！” “哦？”程元睿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又道，“可是有戏看？” “分外精彩。”牢头微笑道。 “那倒是不错。”程元睿也勾起了一道笑痕。 经过许青菁的时候，她的表情还有一定的茫然和呆滞，而当她看见程元睿的时候，她的眼睛才稍微亮了一下。 但是程元睿并不是找她的，所以他的脚步未停，只是手掌微微动了一动。许青菁会意地微微点头。 走过去，没多久，程元睿便看见了还在惊恐中的夏嬷嬷。 只见她头发已经完全散乱，昨天还是白色的囚服，今天已经布满了污渍，更不要提她那东一块西一块的红痕，看样子都是她自己弄出来的…… “……”程元睿有些无言以对。这样子可还能问出东西来？ 可没等程元睿质疑出声，看见了程元睿的夏嬷嬷就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扑到了监牢的木栅栏，撕心裂肺地哭喊道:“救命啊，王爷！小王爷！睿王爷！我说，我都说！求求您放我出去，这里有鬼！” 程元睿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是不满意夏嬷嬷如今的状态，还是在怀疑着夏嬷嬷的话——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个意思。 程元睿摇了摇头，有些皱眉道:“夏嬷嬷，本王敬你曾是皇后娘娘的奶娘，但也不能如此造谣生事！” “没有我没有！小王爷！我真的看见了！我说我都说！……”夏嬷嬷说话已然开始颠三倒四。 程元睿似是无奈，吩咐牢头道:“带她出来。” “是。” 夏嬷嬷颤抖着身子左看右看地走了出来，费尽了力气才走到了审讯的地方。 程元睿看着夏嬷嬷。 夏嬷嬷不知道是昨晚被怎么吓唬过，竟真如她刚刚所说，把所有的东西都吐露了出来。 那确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开始于多年以前。久到要从夏家捡到的半块古玉说起。 程元睿感觉自己听了一个神奇的故事一样的真相。 二十二年前，夏家的大多数人还是支持当时的家主，准备完全隐退江湖。然而某一天，外出的家主带回来了一块古玉，交给二长老保管之后，家族里便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而后家主玉佩被发现不见了、家主去世之后，二长老将少主夏寒用计驱离了夏家之后，一切便都开始了。 而夏嬷嬷加入其中，是从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开始的。 那是一个许许多多的王朝都会遇到的问题，那就是——皇位。 即使夏嬷嬷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还是忍不住会被诱惑，同意了二长老的拉拢。 于是，假借皇后的名义威胁逼迫许家，从上一任家主那里偷来毒药配方，给皇上皇后等人下药。其中，程元睿便是试验之一。 大皇子程盛辉也是他们造就的悲剧之一，本来他们是想控制住大皇子将其洗脑成他们的傀儡，谁知却是在半途中出了意外，惹得皇后震怒，几乎血洗后宫。夏嬷嬷拼尽全力才撇清了嫌疑，却有些伤了元气，因而安分了一段日子，只留有许家姐妹在程元睿身边继续她们被吩咐要做的事情。 但是夏嬷嬷等人也只是安分了那么一段日子。自从小皇子程盛锐出生以后，他们便把目光放在小皇子的身上。 然而，经过了大皇子的事情之后，皇后变得敏感多疑了许多，因此他们的进展很慢，而程盛锐却渐渐聪慧起来，并且同样敏感。小皇子越大便越不喜欢往皇后那里去了，夏嬷嬷几乎能感觉到那个小小的皇子对她的敌意。只不过是因为皇后对她客气，小皇子也才有那么一点跟她接触的意思。 而随着郁扶摇的出现，程元睿的这里越来越出现偏差，夏嬷嬷他们也渐渐急躁起来，尤其是最近，夏寒还带着家主玉佩又回来了…… …………(未完待续。) 228 小木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虽然程元睿的表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事实上，程元睿的内心之中一直都处于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状态之中。【ㄨ】 没想到经过许青菁的这么一次惊吓，能有这样可喜可贺的结局。虽然还需要更多的地方，需要更多的证据去佐证夏嬷嬷的说法，然而夏嬷嬷的描述实在是太详细而又合乎情理。程元睿几乎已经断定夏嬷嬷的说法就是事实了。 审问过了夏嬷嬷之后，又去分别提了二长老和蓝雪的说法，或许知道大势已去，也已经不抱希望了，所以两人也基本都比较诚实。 其中，二长老试图把夏家的上一任家主及夏寒拖入其中，将把罪魁祸首的罪名安在了夏嬷嬷的身上，然而为此他的叙述却是要矛盾了许多。程元睿冷眼听他把所有的事情说完，短短几个问题便将他问得哑口无言，低头认罪。 只是奇怪的是，程元睿向二长老询问了那块古玉的事情的时候，二长老却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幸好，经过了程元睿反复提及之后，二长老才有些印象，想起来交给了蓝雪保管。 问及原因，二长老却是躲躲闪闪，直到程元睿不耐地做了威胁，准备用刑的时候，二长老才说出了原因。竟是因为噩梦。二长老说他经常梦见一个银发红眸的小男孩在他的梦里哭泣捣乱，让他夜不安寝。 程元睿听完，不置可否，在询问了一番蓝雪之后，终于离开了阴森的天牢。那些“噼啪”作响的火盆也被熄灭了，除了那些细碎的**之后，这里终于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 郁扶摇正看着那支步摇发呆。自从知道了这支步摇的由来之后，她便时不时这么发呆了。 不过，今天的郁扶摇手里还捏着几张纸，是姚林雨寄回来的回信。 里面除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关心以及她自己现在状况的描述之外，当然也说明了她关于皇后的一些事情。这是郁扶摇之前在信里问的。 姚林雨在信里说的是比较详细的，把皇后姚凌萱的习惯写了好多。然而，在最后，姚林雨还加上了一句话:多年未见，她也不确定这位表姐是否还保留着当初的这些习惯。毕竟不仅仅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她身为皇后多年。 郁扶摇读完这封信，又静静地呆了一个下午，直到霞光满天，谷露前来。 “怎么了？这几天都没精神？有那么大刺激吗？”谷露推开门有些不是很在意地问道。 “娘亲~”郁扶摇扑上去抱住谷露撒娇道。 “怎么了？”谷露摸摸郁扶摇的小脸蛋。问道。滑滑的手感真是让人心情愉快。可惜啊，快成别人家的了…… 想起来这件事，谷露觉得还是有些舍不得。 “万一我要去见皇后娘娘了，我应该注意点什么？”郁扶摇抱住谷露的脖子问道。 “要注意什么？想问什么想说什么便说呗，何必注意？”谷露显然没有把郁扶摇的这个问题放在心上。 “不行啊！她是皇后啊！”郁扶摇连连摇头道，依旧担心。 “……”谷露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郁扶摇的额头，道，“你连对着皇上还什么话都敢说，皇后又算得了什么？” “娘亲！——”郁扶摇急得直跺脚。 “好啦好啦！”谷露被郁扶摇晃得人都快站不稳了，无奈地说道。“皇后人也是不错的，你怕什么？” “我……你怎么知道的？”郁扶摇问谷露。 “难怪你还不知道你娘亲无所不能吗？！”谷露得意道，心里却是说，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天她通过皇上，一直跟皇后联系着，为的就是这俩小的的成亲之事。 这一切，都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了。唯一还被蒙在鼓里的却是程元睿了。 不过这事儿，皇后说了包在她身上啦！ 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也不是一位很古板的主儿，她这女儿郁扶摇就更不用担心了！ “娘亲真厉害！”郁扶摇将信将疑地恭维了一下谷露，终于放开了她。 谷露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又笑道:“行了。别担心太多，出去玩吧！” “去哪儿？”郁扶摇问。 “跟你哥去。”谷露道，把郁扶摇推出了房门。 “……？”郁扶摇有些疑惑。 郁浩然正在房门不远处等着，见郁扶摇被谷露推了出来，连忙迎上去。 谷露对他们摆了摆手，微笑地看着一脸疑惑的郁扶摇被郁浩然拉走了。 “哥。去哪儿？”郁扶摇疑惑地问。 “带你去个地方。”郁浩然故作神秘道。 “说嘛！”郁扶摇怒道。装什么神秘嘛！ “好地方就是了。”郁浩然还是不想说。 “好吧……”郁扶摇想了想，还是放弃询问了。 兜兜转转，当天空基本暗下来的时候，终于到了。 嗯，还不算很远。郁扶摇看着最后一首丝光线在天边泯灭，暗自点头。 “这是哪儿？”郁扶摇看着面前的小屋子问。 很普通的小木屋，在深林之旁，像是给守林人用的。 郁扶摇感觉到了水汽的味道，还有一些熏香。这表明这屋子应该是刚做过大清洁的。 为什么事这么大动干戈啊？郁扶摇在心里嘀咕道。 小木屋的灯光已经点亮起来了，像是在做无声的邀请。 “走吧。”郁浩然道，率先走上前去，推开了那个小木屋的门。 “诶？”郁扶摇下意识想要阻止，却是来不及，只得跟着郁浩然一起进入。 小木屋里面意外的没有人在，入眼的一切都很干净，干净到除了桌椅木架什么东西都没有。然而那些桌椅木架上，除了桌子上的那一盏油灯之外，那只剩下一个折叠得很整齐的小纸包。 “这个是……？”郁扶摇看向进屋之后便一动不动的郁浩然，心中有所预感，却在这一瞬间因为不敢置信而寻求勇气。 郁浩然点了点头，示意她上前去拿起来。 郁扶摇露出了一个极度惊喜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连忙上前。然而在拿起来的瞬间，她的手仍旧不自觉地颤抖了。 入手除了纸张的脆软外，还有包裹在其中的硬硬的质感。 又看了一眼门口处的郁浩然，见他站在那里微笑的样子，郁扶摇突然充满勇气地坚定起来。深吸一口气，她细致而缓慢地打开了那个整齐而紧实的小纸包……(未完待续。) ps：……抱歉，依旧是不顺畅…… 229 寻回，宁静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小纸包并不厚，也不是很严实，很快便打开了来。【ㄨ】 一抹雪白渐渐从脆软的小纸包中露了出来。色泽温润，似有光华于其上，玲珑娇巧的线条，古朴的花纹、一抹血红氤氲其上，熟悉又陌生。 郁扶摇不由得惊讶地捂住了嘴，几乎喜极而泣。 “哥！哥！这哪儿来的！你怎么知道在这里！？”郁扶摇拽紧了纸包中的玉石，转头连声向郁浩然询问道。 郁浩然的指尖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道：“这个暂时是个小秘密，不能告诉你。” “说嘛哥！我去谢谢他啊！我太开心了！”郁扶摇双手捧着那半块雪色古玉，开心地直跳。 “嗯。不用了吧。”郁浩然又挠了挠头。 “唔~”听到郁浩然的回答，郁扶摇顿住了，不满地鼓着腮帮子瞪着他。 “啊，对了。”郁浩然无视了郁扶摇的瞪视，问道，“你原本的那半块古玉呢？” “这儿呢。”被郁浩然这么一说，郁扶摇也想起来应该把另一块拿出来对比一下，便从身上摸出了那另外半块。 郁浩然几乎是扑过去的，把郁扶摇还握在手中的那半块刚找到的古玉抢到了自己的手中。郁扶摇的一个疏忽，还真给郁浩然抢过去了。 “你干嘛！”郁扶摇生气地叫道。 “不能放一起的！”郁浩然紧张地说。 “什么意思？”郁扶摇依旧怒气冲冲，只是这时候又带上了一丝怀疑的神色。 “唔……”郁浩然犹豫了一下，没有解释，只是说道：“反正就是不能，你把你身上的给我，我这个给你。” 郁扶摇犹豫了一下，低头看了看刚刚被找出来的古玉。一样的色泽，一样的血痕，类似的花纹，还有那个看似吻合的缺口。 “……”郁扶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 兄妹俩交换了手中的古玉之后，郁浩然足尖一点，率先冲出了小木屋。 “你跑什么？！”郁扶摇被郁浩然突然的动作骇了一跳，急忙追上。 “……天都黑成这样了。娘亲……”郁浩然握紧手中的那半块古玉，口中却说着另外的事情。 “……”郁扶摇果断超越了郁浩然奔在了前头。 你追我赶，倒也是挺快的。 “哟，回来了啊。”空空如也的后院门处，黑暗之中。一个轻松愉快又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回来晚了，请娘亲责罚。”郁扶摇难得一次站到了郁浩然的前头。 谷露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诚心认罚的郁扶摇，看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笑了，道：“算了，今天先放过你们。去吃饭吧，我去给你们热饭菜。摇摇先回房间，你自己打理一下，明天怀守会来接你。” “……去皇后那儿吗？”意外地。听完谷露的话，郁扶摇站在那里迟疑了。 “不是一直吵着要去吗？”谷露摸了摸郁扶摇的头，笑道。 “是……可是……”之前吵着去，是因为听说了皇后娘娘那里出现了一直在寻找的那半块古玉啊。现在找到了，还要去吗……郁扶摇低头看向了自己怀中的那刚刚得到的半块古玉，犹豫了。 郁浩然看了看面前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头，一言不发地绕过了她，先回去了屋里。郁扶摇看着哥哥的背影没有说话。 谷露也摸了摸郁扶摇的头：“去吧，丑媳妇儿可是要见公婆的哟。虽然他们不是。”谷露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脸。 郁扶摇的脸刷的一下便红透了。 “哦。” 原来还有这样的含义啊。 完全没反应过来。 幸好娘亲在。替她答应了。不然她说不定懵懵懂懂就给拒绝了呢！ “去收拾一下吧。”谷露道。 “哦。”郁扶摇听话地往里走。 “对了。”走了一半，谷露突然又叫住了郁扶摇，道，“摇摇。若是找到了那另外的半块玉，不要合上，知道吗？” “娘亲？”郁扶摇疑惑。 “听话。”谷露道。 “哦。”郁扶摇应道。 “好孩子。”谷露笑了，拐头去了厨房。 郁扶摇依旧疑惑，但却没有问。郁扶摇自然是不奢望自己的行动完全不被娘亲发觉的。想来娘亲早就知道自己下山的目的了。不过说到这一点的话……今晚去找古玉的时候，是哥哥带她去的呢。 然而却是娘亲让哥哥带她出门的。难道娘亲早就知道了？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远的小木屋里去呢？ 郁扶摇想不太明白，但是一时之间也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想这件事情，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明天的事情上。 万一出错了……大概不太好吧？…… 郁扶摇默默地想。 ………… 夜不长，似乎眨一眨眼，天便亮了。 郁扶摇没有放弃一贯的晨练，一直到鬓角微湿，才了停下来。 而后吃饭，洗脸，换衣，上妆。一连串的事情让郁扶摇一直不太安稳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哎。不就是去见皇后娘娘嘛！以后还会是一家人呢。 郁扶摇想。 程元睿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倚在窗边发呆的郁扶摇。平和的视线一直在半空中，随着树叶的摇摆飘忽不定。安静而美好。程元睿的心便愈加坚定了。 皇后娘娘也会喜欢小摇的。程元睿在心里微笑着想。毕竟她这么美好。 不仅仅是外表，也有内心。 皇后娘娘，也是一样的。也许两人会志同道合也说不定呢。那大概是最棒的结果吧。 谷露和郁溪清以及郁浩然都在大堂之中，看着程元睿带着马车在门口停下，月牙白的长衫淡雅，俊俏的面部线条柔和，看向郁扶摇的时候，满满都是珍惜。 谷露终于是笑了。 程元睿在走向郁扶摇之前，率先上前来见过郁溪清和谷露。几人笑着随意寒暄了几句，谷露便放过了程元睿。 路过郁浩然的时候，郁浩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警告了他一下，记得一直珍惜下去。 程元睿点头。 所有的声响和那些无声无息的眼神间的过招完全没有打扰到发呆中的郁扶摇。她依旧安静地倚在那里，淡淡地看着窗外。 云卷云舒，就像遥远的山上，让人的心情不由得平静下来，犹如超凡脱俗。 “小摇。”程元睿走到郁扶摇的身边，轻声唤道。 “嗯？”郁扶摇像是被唤醒了一般，回过头来。 “我来接你进宫。”被郁扶摇的视线注视，程元睿不由得扬起一个漂亮的微笑。轻轻的，柔柔的，深入人心。 郁扶摇那漂亮的大眼睛顿时轻轻眯了起来，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她那么开心地笑，坚定而珍重，轻声道：“好啊。”(未完待续。) ps：快结束啦^_^ 230 执子之手（大结局）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半年后。 许久不曾热闹过的睿王府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白字辈的所有暗卫都回到了这里，巡视着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百姓口中那个英俊神武的睿王爷啊，就要成亲了！ 而今，真是成亲前夕。 程元睿也闲不住地各种巡视盘点，几乎等不及明天出门的时候。 “王爷，您且安心，喝点绿豆汤吧。”翠娘看着坐立不安的程元睿笑道，将他请去了膳厅，“这里交给我们便是了。” “呵，这夏季都过去多久了，你也好意思煲绿豆汤。”程元睿看着翠娘的样子，终于还是难得笑道。 不知为何，心中终于轻松了些许。 “但王爷明显太过躁了些。”翠娘也笑，眨了眨眼。 莫名便有些感慨。 当初，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想到，王爷不仅保下了她与姐姐，还把她们仍旧留在身边使用。虽然姐姐许青菁如今已经不再是魅，而只是一名王府中的普通暗卫，但是因此她也多了和她见面的机会。不再像从前一般，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翠娘很感激王爷，也因此更加忠心。 程元睿自然是知道的，他留她们下来也是为此。 当然，更主要的是，郁扶摇对她们姐妹二人如今的印象似乎是不错的，等到郁扶摇嫁过来之时，也正好留给郁扶摇。 那碗绿豆汤，程元睿最终还是没有喝。睿王爷大婚，虽说程元睿与官员们平时的交流并不多，但并不妨碍他们一个接一个地送贺礼过来。 所以，其实程元睿也并没有多少闲的时候。 一边忙碌着程元睿一边想念道：不知道现在郁扶摇正在做什么…… ………… 若真要说起来郁扶摇的娘家，那应该是距离这里十分遥远的那座山上。然而，实在太远了，于是，郁溪清、谷露、郁扶摇等等等等几人商量了一下，便把这个“娘家”定在了这京城之中的空空如也这里。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原本没什么客人的空空如也如今宾客盈门，基本都是来祝贺的人们。【ㄨ】 无论郁溪清、余轩、余显，亦或被已经被夏寒收服了的夏家，不少人在大堂忙碌着，接待客人，这其中，多数都是江湖中人。更有听说毒娘子重出江湖而慕名而来的人。 绘云城自然也来人了。然而却不是林佩景和姚林雨亲自到，只差遣了心腹带了贺礼过来。因为姚林雨怀孕了。虽说四个月的身孕，是早已稳了胎的，但是这么远的路程，林佩景说什么也不敢冒险，即便姚林雨跃跃欲试，毫不畏惧。 只是林佩景可差点拦不住姚林雨，好在郁扶摇听说了消息，连忙去了信让她好生修养，并答应等她成完了亲，便过去绘云城相聚。这才让姚林雨勉强歇了心思。 此刻，谷露正在房中看着由简玉为郁扶摇请来的喜娘给郁扶摇开脸。五色棉纱线在郁扶摇细致的脸上细细地绞着，有种细微的疼痛，但对于郁扶摇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简玉也有八个月的身孕了，如今正是要多走动的时候，因此，不敢轻易闲住的她也挺着个大肚子在这屋子里慢慢地踱来踱去，饶有兴致地看着端坐在梳妆台前的郁扶摇。 忽而，简玉向谷露笑着感慨道：“感觉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小摇居然也要嫁人了。” “十六了，也算不小了……”谷露不知为何，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事实上，谷露是觉得这年纪还太小，可惜，就是有人等不及啊。还是有得费心的时候啊！谷露想。 郁扶摇正襟危坐，眼睛却是闲不住，一直跟着简玉在转，看着大肚子觉得很有些意思。 屋子里说话的人并不多，只有喜娘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吉利的话，偶尔简玉调笑两句，谷露却是不怎么说话。好在屋外一片热闹欢喜，也不会显得屋子里有些冷清的气氛。 郁扶摇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半天，又对照了一下谷露的态度，才想起来，似乎少了一个声音。 喜娘给郁扶摇开完脸喜气洋洋地拿着赏钱离开了。郁扶摇这才扑到谷露的面前，一边撒娇一边问道：“娘亲，哥哥呢？！”对的，少的，就是那把前几天还在纠结郁闷的少年的声音。她明明觉得像哥哥这些日子的表现，在这个时候更应该会跑出来对着她郁闷才是啊？ “他啊……”谷露懒懒地说，“丢了。” “丢了？？”郁扶摇不由得提高了一点嗓音，“什么意思？” “走丢了。”谷露说。想起来掉在郁浩然房间里的那两块古玉，有着细小的伤痕分别躺在相离不远处的地上，显然是摔下来的，而且高度应该不是很高。谷露如今有些郁闷了。这倒霉孩子！都说别碰这两块玉了，结果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拼到了一块儿！ “不会出事了吧……”郁扶摇有些担心道。 “不会，等你成亲了，我同你爹爹便去把他带回来。”谷露漫不经心地说。 “哦。”郁扶摇撇了下小嘴。 谷露好笑地捏了捏郁扶摇的小脸，道：“快成亲的人了，别这么小孩子气，也不是不回来了。” “我能一起去吗？”郁扶摇瞪大的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芒。 “若你不成亲的话。”谷露漂亮地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 可能不成亲吗？自然是不可能的。 ………… 翌日。 吉时。 睿王府在大摆筵席，而程元睿已经从空空如也将郁扶摇迎到了皇宫的大殿之中。 大红花轿轿顶的四角高傲地翘起，有如红艳艳的凤凰，喜气洋洋仿佛披着霞光，程元睿心情分外飞扬。 牵着郁扶摇来到皇上和皇后的面前郑重地行了礼，接受皇上皇后的祝福与教诲。程盛锐跟在程元睿和郁扶摇的周围开心地跑来跑去，心里隐隐知道，摇姐姐真的成了他的家人，从今天开始，他便是要改口称呼摇姐姐为“皇婶”。 称呼自然不是什么问题，重要的是，真的是一家人了。 礼炮轰鸣之中，喜床前，一身红衣的郁扶摇坐在那里，眼睛看着程元睿，十分明亮。酒杯端起，同饮合卺。 昏暗之中，流光溢彩的发饰、衣裳缓缓褪下，程元睿遥遥一叹—— 真好。 这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是最大的幸运与幸福。（完）(未完待续。) 番外1-1 觐见皇后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风吹暖阳照。在安清殿外等候的郁扶摇觉得自己正在一阵又一阵地冒汗——天是真的热。 第一次觐见，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这种情绪对她来说有点陌生，然而却还是抑制不住。 若是不满意，大不了甩头……怎可能甩头就走！郁扶摇想起自家娘亲说的话，默默地否决了。 “不用紧张。”一同在殿外等候的程元睿发现了郁扶摇的冷汗，安慰道，“皇后娘娘很温和的。” 郁扶摇无奈地扯出一个带着三分纠结的笑意，面对着程元睿的安慰，很想告诉他，她也不想紧张的。 “宣，睿王爷、郁姑娘觐见——”从安清殿中走出的小太监用尖细的嗓音拖着长长的尾音传达着殿中贵人的意思。 郁扶摇吞了吞口水，低头跟在程元睿的身后，走了进去。 安清殿不比玄清殿的大，但其实并不能很明显感受出来。这里的布置同样是富丽堂皇，一如往常皇宫中的气派，但不同的是此处多了些许女子的柔情。 这个无意间的认知让郁扶摇下意识感觉轻松了许多。 程元睿见此也放心了许多。 见到人的时候，郁扶摇有些疑惑，但是程元睿却一点都不意外见到皇上程元威也同样在皇后娘娘这里。他隐隐有些感觉，当初皇上与皇后刻意远离也是存在某些目的的。 程盛锐同样也在这里。他对皇后的态度已然亲近了许多，人也放松，不像从前，大约是发现了那个让他不喜的夏嬷嬷并不在这里。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程元睿和郁扶摇同时行礼道。 “免礼平身。”程元威温和道。或许是因为在皇后面前，今天的程元威看起来心情似乎特别不错。 郁扶摇想起来程元睿曾经说过的，皇上皇后相敬如宾的事情，似乎……确实如此。 郁扶摇在偷眼打量着皇后，一身荣华富贵，长得却娇小玲珑了些，笑容有些浅。但似乎并不会很不好相处。为何雨姐姐那么不喜欢她？郁扶摇识人不多，但在母亲耳薰目染的教导下，识人是比较准确的，郁扶摇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位便是扶摇？”在郁扶摇打量皇后的时候。皇后姚凌萱也在打量她，只是她的目光比起郁扶摇的偷偷摸摸，可就光明正大多了。 “是。”郁扶摇行礼道。对于这一套礼节，她已经炉火纯青，却仍旧不喜欢。郁扶摇的不喜欢透过眼睛。能看得一清二楚。 姚凌萱在她那一瞥之中也看了出来，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欢喜，但她却不显露半分。 还早还早，这孩子似乎仍需要好好锻炼一番。姚凌萱想到。 程元威轻轻拍了拍姚凌萱放在一旁的手背，示意她不需要太过于严格——程元睿的选择对郁扶摇的选择在这方面本就不注重，两人以后大约也不会是常常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角色，要求便更是宽容了。 姚凌萱讶异了一番，重新打量起郁扶摇的模样。虽说有些以己度人，然而姚凌萱惊叹于郁扶摇的相貌之外，心里还是比较期待这番美貌可以出现于人前。而非深藏闺中。 这重新打量之下，姚凌萱最终不得不赞同程元威的想法。郁扶摇的相貌过于耀眼而容易让人忽略了她游于世外的那分气质。那该是幽谷之兰，若移植尘世，必失其幽香，而倘若一个不留心，这株幽兰因此长别也并非没有可能。 姚凌萱在那句问话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开口，郁扶摇等了等，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起了头。 对上了眼，姚凌萱笑了:“听闻你与雨郡主甚为交好？” 郁扶摇有些惊奇于姚凌萱的主动提起。 但并不否认地点点头，道:“是的。” 姚凌萱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些许，却浮上了怀念的神色。而后姚凌萱笑道:“想来小雨还有些怨我。” 安清殿中的宫女太监都已经退下去了，只余下他们四人。说话更随意了许多。 郁扶摇没有接皇后的话。 姚凌萱在上面坐得也无趣了，便起身走了下来。郁扶摇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皇后走近。看着她走近，然后一把掐住了她的脸。 “诶？”郁扶摇愣了一下，不疼，却感觉有些惊悚…… “果然滑滑的很舒服啊~”皇后心满意足地感叹道。颇有些陶醉的意思，让郁扶摇觉得有些尴尬。 转头想向程元睿寻求帮助，却发现他已经扭开了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郁扶摇想开口。而在那之前，程元威已经轻咳一声，把程元睿叫了过去。 “……”难道这是已经被习惯到只能无视的习惯？郁扶摇默默地想，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幸好，皇后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微微眯起了眼。 “想起了点事情。”姚凌萱笑了笑，道。 “嗯？”郁扶摇歪了下小脑袋表示疑惑。 “小雨小时候很招人疼的。”姚凌萱道，有些怀念的样子，“我那时候可喜欢她了。” 郁扶摇安静地听着，心里道:雨姐姐可不太喜欢你。 “我那时候就特别喜欢掐她的小脸蛋！软软的滑滑的，就像软绵绵的云朵一样。”姚凌萱凑近了郁扶摇，小声地像是在说一个秘密。 “……”郁扶摇觉得自己也快发抖起来了一般。皇后娘娘怀念的表情让人觉得好可怕啊…… “所以我向皇上给小雨求了一个郡主之位，为何小雨好像很不开心呢？”姚凌萱看着郁扶摇，突然有些抑郁。 郁扶摇为难地揪了揪自己搭在胸前的小辫子。当皇后娘娘深刻地从她的喜好思考问题的时候，似乎……让人觉得好难以回答啊…… “本宫难道做错了吗！”姚凌萱突然扬了扬声音，略有些愤怒的样子。 她姚家本只是朝廷上的文人，最高也不过位列三品，多数为人过于正直，而并不好过。姚凌萱自小一颗玲珑心，有了机会，赐个虚职，不只是她的喜爱，也庇护的一种。 “娘娘……”郁扶摇想说点什么，却还没来得及，便见姚凌萱深吸一口气，已然平静下来。 转头对郁扶摇笑，姚凌萱道:“对了小摇，来，你给本宫说说，是怎么遇上怀守的？” “……” 皇后娘娘，您的话题转得太快民女有点跟不上思路啊喂……(未完待续。) ps：qaq一不小心快九月份了，希望在九月份之前能更完！！ 番外1-2 这样的日子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程元威看着皇后与郁扶摇在一旁闲聊，相见甚欢的模样，让程元威的心情很是不错。【ㄨ】 他已经好久没见过皇后这么轻松了。又或许说，他已经很久没能直接和皇后见过面了。 为的就是这宫里的事情，想想觉得皇后挺委屈的，为了稳住局势，也稳住朝廷的蛀虫，只能孤身在这安清殿中…… 每次一思及此，程元威总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皇兄？”程元睿敏锐地察觉到程元威的这种低落，不由得走近了几分低声问道。 “无事。”程元威淡淡地说。 程元睿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而转头去看了看皇后与郁扶摇。只见她们已经凑到了一起，开始说着悄悄话。 程元睿多少也有些感慨。每一次见到皇后娘娘，都觉得她也同样是一个矛盾集合体。想来，小摇会和皇后娘娘交流得很好吧。程元睿有些心安地想。 程元威显然也看见了，并同样赞同程元睿的想法，因此他也没有靠近去打扰她们，而是把程元睿叫到了远离一些的地方。 程元睿知道他有话要说，而同样的他也有一些想要问的问题。 果然，程元威的表情就已经证实了程元睿的猜测。有些许感慨，有些许庆幸，又有着欣慰的存在。显然是想起来这段日子的事情。 程元睿没有抢先开口，只是静静等待着。 程元威感慨了一会儿才慢慢转头看向程元睿，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这本是臣弟的职责。”程元睿低头应道。 程元威没有否认，点了点头，道：“这安清殿中的景色依旧比别处更令朕欢喜。”程元威看着桌面上半枯的花枝，又看了看在庭院中与宫女太监们玩耍的程盛锐，笑得更舒心了。 “还是如今舒服。”程元威道。 程元睿没有答话。 程元威微微叹了口气，他脸上的笑终于敛了些许，道：“其实夏嬷嬷的事情，朕与皇后都是有所察觉的。” 程元睿有些惊异。却没有插话，只等着程元威继续往下说。 “皇后自请禁闭于此也正是这个原因。”程元威望着窗外，仍旧很叹息，“可惜却还是一直找不到什么切实的证据。便只能一直那么拖了下去……” 想起了两个多月来的日子，辗转反侧，孤枕难眠，多数时候只能对着天上的孤月发着呆，如今想来。更是不堪回首。 “可是您身上的毒……”程元睿疑惑问道。 “毒本就是奇毒，御医根本看不出来东西，也难怪最后需要扶摇来解……”说到此处，程元威有些自嘲，“想朕大好河山、土地千万，竟无一异士入朝，也是讽刺了。” “皇上……”程元睿想说话，但是被程元威阻止了。 “你不用说，朕知道。”程元威叹道，“你结识扶摇这孩子。是我们皇家的福气。” 程元睿低头，心中赞同却也不好说话。 “呵呵，怀守啊，你可知道，第一个发现夏嬷嬷不对劲的人是谁？”程元威突然对着程元睿笑问。 程元睿的心思在皇后以及她周围的人身上转了几圈，却确定不了，最终只能摇头道：“臣弟愚钝，还请皇兄明示。” “呵呵，愚钝的可不只是你啊。”程元威看着窗外程盛锐玩耍的方向，道。“第一个发现的，是小锐。” 这个答案确实让程元睿吃了一惊。 “小锐本是夏嬷嬷的目标，或许夏嬷嬷带了那么多年的孩子，到底还是忘记了小孩儿的聪慧程度。小锐不喜夏嬷嬷的态度，因而跑来与朕告状……”当初的他听完程盛锐的描述，也是不敢置信，尤其是皇后。夏嬷嬷说到底带了她这许多年，如今自己的孩子却来告状说其图谋不轨。 然而尽管再不敢置信，姚凌萱却并不把程盛锐的话语当成童言无忌。于是。这场皇后的禁闭戏之中，不仅是试探，也是程元威与皇后的一个赌注。尽管两人的压注相差不远，但是程元威更偏向于程盛锐，而皇后却是犹豫的。 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 程元睿静默。 程元威顿了顿，又摇摇头继续笑道：“果然最后的谜底还是需要你啊。” “皇兄过奖了。既然早已有了怀疑，为何不将夏嬷嬷抓起来呢？”程元睿问道。 “怀守，莫非你以为，一个夏嬷嬷，真能翻起多大的浪？”程元威侧过头去，看着站在自己身侧的这个弟弟。丰神俊朗、剑眉星眸，本该是众多姑娘小姐理想中的对象的。可惜却是一心扑倒在天下之事上，无关风花雪月。 幸好如今有个郁扶摇。 不过，是不是因为有了一个郁扶摇，他这思考的角度也少了那么一两个方向了呢？？程元威略有些无语地想到。 程元睿一经提醒，也想起了夏家，确实有些想象不到，看似已经隐世的夏家竟也有如此野心，而参与这其中的许多事。 程元威拍了拍程元睿的肩，没有说其他话。 “皇兄……”想起来夏嬷嬷的所作所为，程元睿迟疑了一下，依旧向程元威提出了疑问，“夏嬷嬷如此胆大妄为，不知皇后娘娘……” 其实程元睿想问皇后娘娘的心情的，然而以他的身份，却似乎不太适合问出口，因此更是迟疑了。 程元威却能明白程元睿的意思。“朕的皇后，岂会是不通情达理之人。”程元威道。尽管也伤了心，却不会无视事实。 就如同今天这般，她心中仍旧是不太好受的，却为了程元睿与郁扶摇二人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悲伤，却不能完全阻止她心中所想，这才会有如此多的形形色色的话语，且又如此跳跃不定。 程元威的眸色暗了暗。说到底，他也会因为她的不愉快而不愉快。然而，幸好有扶摇在啊…… 单纯还学不会做作的孩子，更易于交心，也更易于舒心。 程元睿随着程元威的目光看向了皇后与郁扶摇处，两人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都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样子，分外吸引目光。 窗外，玩耍的程盛锐捣鼓好了手中的事物，拎着冲进这殿中来，开心地叫了起来：“父皇、母后、皇叔、摇姐姐！你们看！”他兴奋地把自己的小掌心亮了出来。 程元威与姚凌萱、程元睿与郁扶摇都凑了过去看。 几个小小的草珠子躺在他的手心之中，虽然不是太规则，却能看得出来他做得很用心。 跟在程盛锐身后的小宫女刚刚一时没能拦住程盛锐，让他把她无意间教给他打发时间用的小玩意儿献宝一般地献给了皇上，一下子吓得脸都白了一半。 程元威只是笑着摸了摸程盛锐的头，柔柔的毛发、天真的心，是小孩儿的专利。 这样的日子，真好。(未完待续。) ps：番外一写完啦。然后后面至少会有二和三~正文其实有不少东西都没有写，在番外补一点。233谢谢亲爱的们至今的支持！~ 番外2 夏意寒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夏家在京城之外深山老林中的据地，就像是一个偌大的古堡。这似乎是一种必然，毕竟夏家曾经的“名声”何其辉煌。 夏寒端坐在其中的书房，听着一个管家对古堡事务的汇报，心里却还是存着些许排斥的感觉。——这是他的家。又不是他的家。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头，他出去了，便几乎没有再踏进这古堡中来。所以，事实上，古堡给他的感觉很陌生，并且不怀念。 “……”汇报已经完成了，夏寒却发起了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听进去了多少。 那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敢多说话，只等着夏寒说话。 这个管家本是跟在夏家三长老手下的人，不过他权力不算太大，为人其实也是比较忠厚的。只是被三长老的巧言巧语所惑，一直在埋头为他做事而忽略了再去探究其他。 也正是他的这种认真和“不问世事”，使得他对于三长老以至于二长老的名下账目及其他零碎的好多东西都了若指掌。 而在夏寒与其他夏家人的“战争”全面爆发的时候，久未闻人事的他也才终于听到了风声，进而偷偷打听，才知道了大部分的真相。 只是他被三长老的人看的紧，尽管偷偷摸摸有了决断，却没有机会表明。好在最终二长老的所有阴谋都被夏寒所粉碎，这才让他有了真正忠心的机会。 夏寒呆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手指轻轻地在桌沿敲了敲，夏寒对站在面前的小管家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辛苦了。接下来这些账目也同样由你来统计，每月前来汇报一次便是了。” 其实夏寒也就听了个大概，但是能听出来的是，眼前这人确实可用，所以夏寒便毫不犹豫地放手了。 “这……”面前的小管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有如此殊荣。造他自己的想法。他以为他最多便也就是因为这次详尽清晰的报告而得来两句不轻不重的赞赏，而后，大约他便会被打发走了，甚至被灭口都有可能。却没想到…… “怎么？不满意？”夏寒挑了挑眉，让人看不清楚他心里真正的意思。 那小管家连忙跪下来请罪道：“小的不敢。谢少主大恩！” “呵呵。下去吧。”夏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让人下去了。 “是！”那小管家终于急急忙忙离开了。 人离开了，书房便安静了下来。 早先为了听汇报。夏寒已经把所有人都遣下去了，如今连汇报的人都离开了，自然就更没有声响了。 安静得，就如同这许多年来自己待过的许多地方。 夏寒其实挺不想回忆的，只是昨日与今日的状况差别太大，心态差别也同样巨大，以至于他一不小心便用了“怀念”二字。 而这段“怀念”，更多的，是从他差不多猜到那枚本该属于自己的家主玉佩的去向开始的。真要说起来，其实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想起来。却是真的让人怀念了。 一开始让他怀疑的，是多年前一次模糊的记忆。那时候，他还小，师傅还在，日光很亮，山林很密，那个脸上抹着乱七八糟的草汁的小女孩儿，即使一不小心忘记了，突然想起来的时候，却还是那么清晰的样子。 那枚家主玉佩便缠在她的腰间。明晃晃的，比日光还亮。【ㄨ】 然而，师傅却不让他碰，只和那个小女孩儿对话了几句便走了。他愤怒且不解。而师傅却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提醒他，还不是时候，他要做的，就是记住这个小女孩儿。 他真的就只是记住了，而等到几个月前重新打听到了消息。也听到了夏家的动向，这才开始“讨要”之路。 那个女孩儿的形象在他心里也渐渐丰满起来，不再只是那个脸上涂的乱七八糟的小人儿。 听说了那么多的事迹，那时候的夏寒有时候便在想，这个名为“郁扶摇”的女孩儿，到底是什么样子，怎么会如此行事毫无章法，竟能以“男子”之身跟在小王爷的队伍里。 后来又听闻她的易容之术惊为天人，又听说原本相貌更是惊为天人。夏寒一开始也只是听听而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块玉佩之上。 然而没有接触的机会，连步调都差点追不上了。幸好小王爷一路行进的目标很是明确，这才让他有机会在京城碰上这个女孩儿。 只是没想到的是，却是她的哥哥先找到了他。而后在她哥哥郁浩然的帮助下，他与夏家一路斗到天，竟也能让夏家忌惮之余又显露出了不少破绽。 而郁浩然从郁扶摇手中拿出来的毒一次比一次千奇百怪，似乎毫无顾忌。有那么一刻，夏寒庆幸自己与他们还算是朋友，而非敌人。 再然后，不知为何，情绪便失控了…… 房间中的夏寒突然站起身来，神情有些复杂地望了望窗外的景色。那也是一片艳阳，阳光下绿意萦绕，生机无限。其中有一株红花，有些萎靡的样子，是他才亲手种下没多久的，还没来得及恢复精神。 这株红花是郁扶摇让郁浩然送来的，而一同送来的，还有郁扶摇定亲的消息。附送郁浩然的白眼。 夏寒自然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从来都知道。但是，那天郁浩然带着郁扶摇再一次拜访夏家的时候，他仍旧忍不住以家主玉佩的名义，想要留下郁扶摇。 不可否认的是，郁扶摇的相貌是他冲动的源头之一，只是，更有其他气质在吸引着他。 家住玉佩在郁扶摇身上已经多年，一个姑娘家身上一直带着男子的玉佩，照常人的目光看来，她便是那男子的未婚妻。不是也是。这仿佛是一种约定俗成。 只是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郁扶摇却只是挑了挑眉，没有一丝惊讶或者犹豫，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而已。忽略郁浩然的愤怒不谈，只郁扶摇的一个眼神他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姑娘，真的从来没有将所谓的“约定俗成”放在眼里。 夏寒也只能耸耸肩当自己说的是笑话。 然后郁扶摇看着他，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就像对待一个小孩儿，弯弯的眉眼透着光。 在那一刻，仿佛有什么渗入心底，夏寒觉得自己的心都颤抖了，眼中也悄悄有了湿意。 眼前的这个姑娘都懂，他的那些心思，还有一直以来的孤独寂寞与心酸，她都能懂。 在那一刻，夏寒觉得这么多年来心里累积的那些寒意，在这个夏日里渐渐消散，恍若新生。 而今窗外风景正好，红花渐艳，明媚的阳光也终于开始丝丝缕缕地，渗入开始解冻的内心，开始温暖起来了。(未完待续。) ps：希望周末前能写完番外三……么么哒 番外3-1 娘家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秋的凉意已经在慢慢显露出来了，尽管对于像郁溪清、谷露等人来说，还不到需要往薄薄的夏衫上加衣的时候。 窗外的蝉鸣已经渐渐听不见叫声，靠在窗边的谷露却是在对着窗外发呆，显得有些恍惚。 空空如也如今不再是那个寂静无人的饭馆，自从郁扶摇与程元睿的婚期定下，昭告天下之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饭馆，原来是睿王妃的娘家。 一时之间，献殷勤的、看热闹的、想来体验一把“王妃的闺房餐”的人络绎不绝。谷露早烦透了如今大堂的喧闹，但是毕竟是饭馆，又不好把客人们都赶跑，所以，谷露只好自个儿躲到了房间里来，然后把大堂让给了前来拜访的客人，以及招待客人们的伙计。 “叩叩。”虚掩着的房门便轻轻敲了两下。是熟悉的节奏，所以谷露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没一会儿，那人便来到了她的身后，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谷露终于回了一下头，便看见郁溪清在她身后，正对她温柔地笑着，眼睛里却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 “还行。”谷露懒懒地说，又问，“怎么不在大堂帮忙了？” 郁溪清虽然也不是很喜欢那样的场合，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在大堂上帮一帮余轩的忙，毕竟是兄弟。 “看你好像没什么心情的样子，难道舍不得小摇出嫁？”郁溪清笑问。 前两天，郁扶摇便已经回门来了，那场面真是派头十足，与程元睿也是恩爱十足的模样，令他们这两个作为父母十分开心的。 郁溪清知道谷露对郁扶摇也是感到十分欣慰的，然而她的情绪却还是一直都很低落，从郁扶摇出嫁前至今。郁溪清猜测过，是不是因为郁扶摇要出嫁的事情影响了谷露的情绪。虽然她一直都很随和的样子，其实对于子女还是很在乎的。但是。郁溪清观察了几天却发觉，谷露情绪低落的原因似乎并不是因为郁扶摇，因为每一次提起郁扶摇的时候，她总是能很明显地表达出她对于小摇的归宿的满意。 那又是为什么呢？ 郁溪清猜不到了。于是只能直接问。 谷露听到郁溪清的问题，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道：“不是小摇，是浩然的事情。” “浩然那么大了。你担心什么？”郁溪清眨眨眼，很是不解。 “浩然这次去的地方，可是个不得了的地方啊。”谷露低头，突然对郁溪清扬起了一抹笑，轻声道，“那，可是我的‘娘家’啊，清。” 犹如一记重磅投下，炸得郁溪清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一会儿，郁溪清才傻愣愣地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你确定？！” “自然。”谷露回身摸了摸郁溪清那张震惊的脸，却是在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自家相公很早便知道自己并且此间之人，而是来自异处，然而自己却从没有告诉他那里是哪里，是什么样子的。因为她以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回去的机会了，谁知道自家儿女却是如此执着而勇于探究的人？ 更没想到的是，她也不过是心存侥幸想着有可能还是存在回去的方法的，只是她也已经不想回去了，想着就此算了，不去尝试。哪知道自己的儿子却是用他自己验证了她的猜测。 真是让她……蛋疼不已啊…… 谷露扶额，真没想到自己还会再用到这种词语。 “我要去把浩然带回来。”谷露摸了摸郁溪清的脸，叹道。 儿子跟自己长得太像，又对那里一无所知。恐怕会吃亏不小。她留在那边的烂摊子也不少，真怕儿子支持不住啊。 谷露起身，想去做准备，却在还没迈出步子的时候，被郁溪清一把抓住了手腕:“等等。” 谷露看向郁溪清，用眼睛问着何事。郁溪清坚定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去带回儿子。也是去切身了解他的娘子的过去。 谷露有些意外，却很快看清了郁溪清的意思，顿了一顿，谷露笑了:“好啊。” 尽管有着不少不确定的事情，但是没有关系，她会一一弄清楚的！谷露看着被自己放在床头的那两块分离的古玉，淡淡地笑了，笑容中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奸诈意味。 “我们开始准备行囊吧。”郁溪清兴致冲冲地打断了谷露的凝视。 谷露回神，然后目瞪口呆地看着郁溪清准备着一袋又一袋的“手信”，像是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的东西都装进去。 “你、你……停！！！”谷露震惊得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郁溪清停下来一脸无辜地看向谷露。 “……我都说了我在那边只剩下麻烦了，不用带太多过去。”谷露沉默了一下，道。 郁溪清上前来环住谷露，好半晌没动静，突然间才“噗嗤”一下轻笑出声，道:“好、好、好，要带什么全凭娘子吩咐。” 谷露知道他是故意逗乐自己的，伸长了手去捏他的脸，笑了:“剑便不要带了，带上银针和暗器便行。” 谷露的吩咐很简单，郁溪清的眼神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凝了一凝。武器对如今的他们来说早已不是用于杀人，而是保命，他虽然听娘子说过，但真正感受到那种感觉的时候，他却更为娘子心疼了。 谷露没有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郁溪清的想法。她也照着自己的说法准备了东西，而后又从自个儿的首饰盒中精挑细选了几样精致的饰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夏衫，谷露终究是无所谓地一笑。 “我去眯一小会儿，你不要走开。”谷露说道，眼睛却是看着那两块分开的古玉的方向。 闭上眼睛，谷露靠在床头似睡非睡，张扬着一个狡诈的笑容。郁溪清着迷地看着她。 从晌午到半夜。 谷露在半夜时分终于睁开了眼，对郁溪清笑道:“成了。”然而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郁溪清很心疼。 谷露无所谓地抱了抱郁溪清，安慰了一下他，而后道:“先吃点东西，我们就走。” 郁溪清没有异议。 只是谷露虽说走，在吃完东西后却是再一次回到了房间。谷露紧紧地握住郁溪清的手，道:“到了那边，一切都要听我的话行事。” 郁溪清郑重地点头，回握住谷露的手。 “走吧。”谷露道，就着郁溪清的手缓缓将两块古玉合到了一起。 一阵明亮的光芒突然从手中的古玉爆发出来，两人不由得都闭上了眼睛，紧紧相拥。 已经休息了的余轩也被这阵光芒惊醒，然而等到他寻到了郁溪清夫妇的房间的时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下一封短信稳稳地放置在桌面上。(未完待续。) ps：_(:_」∠)_突然不知道这个番外会写多少，希望你们不会觉得画风转得太快…… 番外3-2 归程（全文完）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夜空中有一道光亮一闪而逝，在繁华的都市中几乎不值一提，只有偶尔几人看见，嘻嘻哈哈地当做了流星许了愿。 愿望能不能被实现不知道，被当成了流星的谷露此刻抬头看了看夜空，虽然不甚清晰，还是可以大概推算出现在应该是丑时中，也就是凌晨两点左右。 这个时间点，倒是少了去不少麻烦。谷露松了口气。 不过，谷露还是紧紧抓住了郁溪清的手，看着他道:“这里有太多跟我们那里不一样的地方，尤其是姑娘们……”谷露原本是想说“伤风败俗”的，然而她自己并不觉得，因此顿了顿，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而后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不许你多看！” 郁溪清顶着一脑子的疑问看向谷露。虽然不是太明白谷露的意思，但对于谷露这样紧紧抓着他的手这种事情却让他十分欣喜，于是认真又愉快地点了点头。 谷露知道他在高兴什么，微微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边找着路出山，谷露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边的一些事情。郁溪清生性比较淡泊，又与她成亲多年，虽然不想成为理由，但是谷露相信因此郁溪清还是比较容易接受。 要在如今的都市中再找到一大片的山林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谷露很快找到了出路。 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盘桓的山路，谷露意外发现自己居然能从记忆中找到了类似的东西——这似乎是她最后离开时的地方的附近。 那么…… ………… 郁浩然很郁闷、很无语。 想那天他在房间中也是因为小妹要成亲了郁闷摆弄着娘亲暂时交给他保管的古玉。谁知他无意间把古玉合起，一道白光闪过，便来到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更让他无语的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一露面，杀手便也就来了。 一开始对他来说只是小打小闹，但是后来，郁浩然既对地形不熟悉，对状况也根本搞不清楚。便越来越艰难了。 更麻烦的是，今日一早，一个疏忽之下，也不知道哪来的暗箭射伤了他的左臂。鲜血直流。 郁浩然给自己点了穴道，简单包扎了一下，便无奈地坐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微微喘着粗气。 苦笑。 不知道娘亲何时能发觉？ 郁浩然已经发觉了，这里有些像是娘亲小时候曾讲过的故事里的地方，神奇又怪异。 剑鞘已经丢了。剑上也有些伤痕累累。 再怎么神兵利器，只有消耗却不保养，也会有完全坏掉的一天。 靠在墙壁上，郁浩然默默地计算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以他这几天的经历来看，一个时辰左右便又会被再次找到了。 把从前小妹给他当饭吃的药丸丢进嘴里，果然有了饱腹感。然而这毕竟不是正经的食物，久了身体还是会顶不住的。郁浩然也知道，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他不懂，也没时间去找食物。 又坐了一会儿。感觉身体有了些力气了，郁浩然起身离开。 在一个地方呆着，那是坐以待毙。而他郁浩然永远不会这样。 只可惜，郁浩然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不久，这里确实有人找了过来，然而，这一次并不是敌人…… 不出郁浩然所料，对手很快又再一次找上了他。 这个杀手是追杀了他最久的一个了，郁浩然猜测手臂上的伤也应该是他造成的。幸好他反应迅速，侧过了身子，否则他大约早已归于尘土了。 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武器，他无法近身。只能躲避。郁浩然在心中郁卒，他的暗器已经用完了。 在这片没人的小树林里，郁浩然凭着轻功和树身与之周旋着，想找到近身的机会。 然而，失血严重影响了他的发挥，脚下的树枝仿佛错了位。郁浩然竟一脚踏空…… 可惜了，看来是回不去啊……郁浩然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嘴角只剩下苦笑。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迟迟没有来临，郁浩然忍着摔倒到地上的疼痛感侧过头去寻找原因。 当熟悉的衣裳再一次进入眼底的时候，郁浩然发觉自己的眼底有些发热。 下山离家这么多年，他发现自己第一次竟也这么多愁善感。 “娘……”郁浩然不由得开口唤道。声音有些嘶哑，因为他已经几日没有喝水，也没有说话了。 “乖，闭上眼睛休息吧，娘亲在。”谷露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就像小时候对待他一样对待他。 郁浩然终于心安地闭上了眼。 动手解决掉杀手的郁溪清查探完了对方的脉搏确定人真的死了之后，这才走过来向谷露询问状况。 “没有发热，但是看样子需要输血。”谷露仔细检查了一番，口气不由得冰冷。幸好子弹没有留在体内，否则怕就不是一场手术能解决的事情了。 ………… 幽幽转醒的郁浩然看着头顶的白呆愣了两秒之后，才突然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 左臂上，疼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而耳边温润熟悉的呼吸声很明白地告诉他，这一切并不是错觉。 “醒了？”温润的声音开口问道。 “嗯。”郁浩然转头，看见了郁溪清。 “娘亲呢？”郁浩然问道。 “她去和大夫交涉了。”虽然似乎有点太久了。郁溪清缓缓答道，然后举着手里削了一半的苹果问，“要吃吗？” “要！”郁浩然毫不犹豫地说。 “要就自己削。”郁溪清淡淡地说。 他手上这个是给他家娘子的，可不是给他家傻小子的。 “爹，你居然这么狠心……”郁浩然可怜兮兮地说。 “让你娘这么担心，你又该当何罪？”郁溪清斜了他一眼，再一次淡淡说道。 “孩儿知错了……”郁浩然低下头来愧疚道。 郁溪清淡淡地睨了他一眼，继续用小刀削着那个苹果。 郁浩然却耐不住沉默。他本就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更何况这几天来，他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等了一会儿，郁浩然还是问出来了他的一个疑问:“爹。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以为我们从小给你们用的‘留香‘是白用的么？”郁溪清挑了挑眉，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因为受伤，脑子傻掉了的儿子。 “狗鼻子？”郁浩然果然还是惊讶了一下，而后才是了然。 “……”孩子傻了怎么办？揍他有用吗？ 郁溪清默默地在心里想着。忍着没有动手。 ………… 自始至终，父子两人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让郁浩然受伤的组织。因为，两人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若是谷露不想说，那么他们猜再多也是毫无用处的。 病房的门在此刻被打开了。谷露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身淡紫对襟夏衫的她在这个极具现代风格的病房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在她的脸上。却让人找不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很是淡然。 郁溪清看着谷露衣服上一个歪掉的花结，静静地也没有说话。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了然——他在将郁浩然送到这里来的时候，其实已经重新帮谷露打理过她的衣服了…… “醒了？”看到病房中的景象，恍若未觉的谷露挑了挑眉，露出一个没什么所谓的表情。 “娘……”郁浩然有些心虚地打着招呼。 谷露听见了，但只是看向了他，却没有应答的意思。 “我错了。”郁浩然老实地主动认错道。 谷露动了一下眉头，依旧只是看着他。 “没有下次。”郁浩然保证道。 谷露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走上前去。一巴掌拍到了郁浩然的额头上。 “知道错了就好。”谷露淡淡地说。她不喜欢这个地方。活在这里时候的她仿佛死了一般，那种生活窒息到无法忍受自己活着的感觉真的很差。 尤其是谷露刚刚确认了当年收留了自己的那对夫妇已经去世了的消息。让她更加厌恶这里。 怀念是因为他们，现在，正是永远断去怀念的时候了。 所以事实上，刚刚离开去和医生了解情况的谷露，也顺便出去了一趟，换下身上这套古意十足的衣裳，而换上了大众的衣物。 网络是一种很方便的东西。随意的几条虚假消息便能引开想要的目标，谷露把手上剩余的小药丸中的东西都用在了上面。短暂的，长久的。潜伏的，应有尽有。 冷笑着露了面，看着那群人的惊慌，谷露很得意。只是在得意的同时。她突然也觉得分外无趣。 这么多年，那些纠结的仇恨在自家夫君的陪伴下已然消失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这次郁浩然出事，她即使知道回来的方法，也不会回来的。 也许，也是因为自己也已经老了吧。 谷露想起来已经成亲的郁扶摇以及现在这个虽然躺在病床上不太着调的儿子，事实上也已经成年了。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丢下那群还在唉唉痛叫的“夜”中人，换回那套夏衫，回到了医院。 不过离开一会儿，便如此想念他们了啊…… 郁溪清把削好的苹果塞进了谷露的手里，沉默却又略带强势地告诉她，那些已经过去的，无需再想。 谷露捏住了郁溪清塞进来的苹果，接收到了郁溪清的意思。 谷露笑了。 “说的也是。”谷露突然说道。 “难得回来一趟，我们明天去游乐园玩吧！！~”谷露兴奋道。 郁溪清笑了，道:“好啊。” 谷露开心就好。 难得见到这么兴奋的她。 只是…… 游乐园……是个什么东西？郁溪清暗暗和郁浩然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都是一头雾水，只能面面相觑。 “很好玩的哟~”谷露像个小孩儿一样，凑过去神秘兮兮地说。 “忘记你们大侠的身份，感受一下我们本地的氛围，来一场愉快地一日游吧！~”谷露就像一个诱惑力十足的说客，不断地引诱着依旧不知所以的郁溪清和郁浩然。 “毕竟难得回到一次我的‘娘家‘，不是吗？”谷露又道。 这大概是所有的话中，最让郁溪清意动的一句了。 了解更多的谷露，了解她的家乡、她成长的氛围，这些东西再多，郁溪清也永远不会嫌多。 “那就这么说定了！”谷露直接下了定论，无视了郁浩然的状况外。 不想给他解释，谁让他居然让她心情纠结又恶劣了这几天呢！ 谷露对于自己的儿子，并没有多少同情心，只有满满的“恶意”。 明天顺便把儿子的武功抑制住吧！谷露想道。 于是，半夜，谷露趁着儿子睡着的时候偷偷给他下了针。 第二天，惊讶、惊叹、惊跳、惊叫循环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谷露心情愉悦而郁溪清淡定围观。 当夜晚来临时，心满意足的谷露带着还在惊叹的郁溪清以及饱受惊吓的郁浩然来到了这次初来时的山林。 “小血。”谷露面对着漆黑而寂静的山林低声叫道。 一道光亮顿时出现在了谷露几人的面前。而后，光亮消失，一个唇红齿白，有着软软的白发和暗红色的眼眸的，像个玉娃娃一样的小男孩突兀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却不是郁扶摇当初见到的两三岁的模样，而是长大了不少，看起来像是五六岁了一般。然而他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道:“回去了就回不来了，你确定了吗？” “当然。”谷露坚定地说。 “虽然小血很喜欢你们，但是也只能说再见了。”那个小男孩很认真地说道。 “有缘再见。”谷露笑道。 温暖的光芒再一次亮起，终于是回家的方向。谷露几人踏进了这道光芒之中。 小男孩在光芒之外看着他们，暗藏伤感。 突然，谷露从光芒之中跳了出来，抱了一下这个小孩儿，爱怜地摸头道:“乖啊。” 在小孩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谷露已经放开了他重新回到光芒之中，微笑着。 所有的面容都开始扭曲淡去，直至最后消失。 白发的小男孩儿站在那里，轻轻地道:“谢谢。” 祝你幸福。 大家都要幸福。 那些所有回到了正轨的大家。（完）(未完待续。) ps：至此，全文包括番外已经全部完结了，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亲在看呢……《玉毒》从一月初开文至今半年多，木桥感谢大家至今的支持，还有那些和木桥一同努力的亲们。谢谢大家！~完结感言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是感谢感谢再感谢。木桥很明白自己也还需要再努力，希望未来能写得比《玉毒》更好。 如果亲爱的们想再来聊天，提意见，甚至是批判，都欢迎大家来到木桥的交流小群44658118颖川小筑。嗯，其实更多的就是一个随意聊天的地方啦。嗯，还是想默默地说一句：批判什么的，能接受，然而不接受粗口……（这应该不是玻璃心吧？ 再次么么哒哟(づ￣ 3￣)づ~~~~ 中秋番外 团圆那些事儿 圆圆的月亮挂在天边，竟比昨日还要圆润，自家的家宴摆完，已经分成几家的一家人才终于在空空如也聚到了一起。 阖家团圆的日子，空空如也关了门，虽在京城闹市，倒也是宁静幽然，不输他们这群大人物的府邸。 “妹夫，小妹呢？”无所事事的妹控郁浩然刚从外头回来，听说许久不见的小妹过来了，跑到空空如也的大堂一看见小王爷便开口问道。 程小王爷正在大堂与远道而来的林少城主对饮，一手纸扇轻摇，一手酒杯紧握，道:“正与姚小郡主在房中，自己寻去吧。” 这话说的有些不客气，又有些哀怨，听得郁浩然一阵牙酸。这可不像是面冷的小王爷会说的话，程元睿该不会是喝醉了吧？可是，月亮才刚挂上天边呢，又是与远道的好友饮酒，怎么这时就喝成这样了？团圆饭还没开始吃呢！ 然而再一看与他对饮的林佩景，得，更醉眼朦胧了。 郁浩然看不懂这是什么节奏，站着看了看，摇摇头离开了。 程元睿抬头看了远去的郁浩然一眼，顺手又往嘴里倒了一杯被娘子无视的苦闷，单身的小舅子是不会懂的！ 郁浩然去往房间一看，外室无人，内室软和的大床上只有一个刚满周岁不久的孩童乖巧地睡着。没有一个大人在。 郁浩然走近看了看，安静的小孩儿乖乖的很讨人喜欢。这是林少城主与姚小郡主的儿子，白天闹得太厉害，这时候就没什么精力了。 郁浩然在床边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小妹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肯定会像多小妹一点！妹夫什么的，完全没必要！郁浩然想象到了好几种模样，最终愉快地在心里确定了自家侄子的形象，愉快地离开了房间。 微小烛光的跳跃把房间中的温馨以及遗留下的想象衬托得更加美好。 屋顶有人声，郁浩然一跃而上。然而定睛一看，却又是一阵失望。 郁溪清与余轩在屋顶上月色下拆着招，然而明显彼此之间都有些心不在焉。 “爹，余叔。”郁浩然不好转身就走，于是靠近了些，行了个礼。 “嗯。”两人双双应了句，然后都没有了下文。 这气氛有些奇怪，郁浩然忍不住有些好奇:“娘呢？” 话音刚落，只见郁溪清的动作一抖，顿时被对面的余轩劈了一掌。 郁浩然有些被吓到，但却意外地发现两人都是毫发未损。 郁溪清停手抖抖袖子，神情飘忽道:“你娘啊，你程叔回来了，她还有你简姨他们正在聊天……” 停手的余轩晃晃脑袋，同样有些忧愁地倚在一旁，道:“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这都半天了……” 郁浩然连忙告辞。 不喝酒的看起来比喝醉了的人更恍惚，这地儿不能呆！有种会变成大沙包的错觉！ 小王爷说小妹在房间，但是人不在；爹说程叔回来了，娘亲和简姨都过去了；不曾见过面的程叔似乎是下午才到的，照着小妹的兴致，多半会去凑热闹，那么…… 空空如也走了一圈儿，什么都没发现，郁浩然就有些郁闷了。在再一次经过厨房的时候，厨房后面的小膳房传来了声音。 那是试新菜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在，地方不大，不是适合聊天的地儿，所以郁浩然刚刚都没注意那里。 这时候布帘子一撩开，一二三四五，倒是齐活儿。 几个人围了一圈，不大的桌子上放着几块糕点，枣泥蛋黄的香味。 这其中的唯一一个男子，应该就是“程叔”了。头发出乎意外地已经花白了一半，虽然相貌仍旧英俊，但相对于郁溪清、余轩等他的结拜兄弟来说，还是显老了些。也许是因为身为皇帝时太过操劳，如今就算退位成了太上皇了，也没能重回青春。 郁浩然进来的时候，他正拈着一块儿一边试着，一边说着“好、好”，不知是应着刚刚谁的话。 谷露笑得很得意，又带着些许期待。简玉笑容有些拘束，也是点着头。 郁扶摇的肚子微隆，手里也拈着一块儿正试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姚林雨搭着郁扶摇，微扶着她，边微笑着听着大家的说话，脸上是跃跃欲试。 郁浩然的心里不由得刮过一阵寒风。 与小妹郁扶摇有好一段日子没见了没错；想念小妹，关心她如今快五个月的身子了也没错，但是，郁浩然此刻却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怪就怪他的娘亲谷露，自从她把他从那边领回来之后，她便多了一个让郁浩然头疼不已的爱好给他说亲。 小妹是姑娘家，早日成亲自然是对的。然而对于郁浩然来说，男儿志在四方，未成业何以成家？所以谷露的爱好，郁浩然断断是不想赞同的！ 郁浩然已经是躲着自家娘亲一段日子了，没想到这时候因为想念小妹，一时也没有想那么多，竟然一头撞了进来…… 想偷偷走是不可能的了，小膳房中的人都已经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郁浩然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了:“嗨……” “好的，我明白了，你会满意的。”郁浩然打招呼的同时，他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听见了程叔对他娘亲说的话。 寒毛竖起，郁浩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转身飞逃而去。 谷露眨眨眼。 程承英与其他几人对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他刚刚跟谷露答应会给她找来几种罕见的药材，怎么好像就吓到那个孩子了？难道他还会被他娘亲用来试药吗？ “没什么，不用管他，他就爱一惊一乍的。”面对大家的疑问，谷露摆摆手，却在暗处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给自家儿子制造心理阴影这种事情，她最喜欢了！别以为当初那次她为带他回来而专门跑回去一趟的不爽快能用“认错”这种方式就轻易解决了！呵呵呵呵呵…… 月儿圆，人团聚，其间好玩的事儿更多着呢…… ps：一时兴起……十五中秋十六圆什么的~其实今天发也挺合适的是吧^_^迟到的中秋快乐么么哒。 番外 元宵 郁扶摇看了一眼门外干净温暖的天空，又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不言不语。 门外黯淡的天际刚有几颗星星在隐隐闪烁，而屋子里的烛火，也是暖暖地跳跃着。如今已是晚膳时间了，郁扶摇温和又安静地吃着饭菜，身为王妃几年，这满桌的饭菜，自然也再不是她的杰作。 桌边还有一个小孩儿安静而乖巧地自己吃食，正是她与程元睿的孩子程盛毅。程盛毅如今已有六岁了，在郁扶摇的教导下，早早就开始独立。当然，也不只是郁扶摇的功劳，程元睿在其中也是做过不少事情的，只是，向来不在人前。 丫鬟们都被遣退了出去，是郁扶摇的规矩，不要人在面前伺候，也是怕程盛毅太习惯那种尊卑。郁扶摇不想这样，再有尊卑长幼，也该有亲疏之分，在外人面前和在自己人面前，还是有些差别的好。 “娘亲。”细细嚼完口中的饭菜的程盛毅突然软软出声了。 “先吃饭。”郁扶摇淡淡地说。 “娘亲……”程盛毅的声音却一下子委屈起来了。 “毅儿。”郁扶摇的口气却也严厉了些许。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孩子，郁扶摇对他的心思也是能了解的，但是，却不能因此坏了一些习惯。 食不言，寝不语。 程盛毅的眼睛里瞬间就开始有了水花。他已经把这句话憋了好久好久了，可是娘亲却提也不提。 “乖。”郁扶摇软和下了语气，摸了摸程盛毅的小脑袋，“先吃饭。” 程盛毅最终还是忍下了，乖乖地继续吃饭。 看着这样乖巧的儿子，郁扶摇在心里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孩子很听话，也很聪明，是她的福气，却有时候容易生出些不忍来。当年的她，可不会这样。 郁扶摇是知道程盛毅为何会这样的。 今天是元宵佳节，而程元睿却是不在。 上元佳节，本也是一家团聚的时候。然而程元睿自从年前外出办事，便到如今都还没有归来。程盛毅和程元睿父子俩原本是约好了今晚要出去放河灯猜灯谜的，那是他们每年的固有节目，程盛毅一直都是很期待的。 王府中也是张灯结彩的，可是对于郁扶摇和程盛毅来说，却仍旧是冷清的。府中也就是那么些人，丫鬟奴仆们玩的开心，却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 原本，皇上是有意接他们进宫过节的，听闻皇后今日宴请了不少夫人小姐，准备了不少热闹。原本，郁溪清与谷露也是有意让他们去空空如也热闹的，听闻也是有不少的节目。可是，郁扶摇听从了程盛毅的意见，全都婉拒了。 两处也都没有说什么，对于郁扶摇，他们都抱着很大的宽容。 程盛毅是坚信程元睿会在今晚回来的，因为他的父王从不曾失约。 最终，母子俩在这安静又热闹的氛围中吃完了晚膳。漱口茶被端了上来，而余下的饭菜都被撤了下去。两人安静地做完了一切，转到了偏厅之中，正准备开始好好说话，突然门外走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 郁扶摇对于脚步声还是有些敏感的，一下子便听出了是翠娘的脚步，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急促。 郁扶摇心下不安，站起身来。很快，翠娘就出现在了门外。虽说脚步急促，却是满脸喜色。 “王妃娘娘。”翠娘先行了个礼。 “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郁扶摇问道。 “回禀娘娘，是白腾大人回来了。”翠娘行礼道。 听了这话，程盛毅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一双发亮的眼睛不由得转向自己的母亲。这次跟着父王出门的，便是白腾和白耀。白腾回来了，是不是也意味着父王也回来了呢？ 郁扶摇心里也是高兴的，道：“让他来正厅。” “是。” “参见王妃娘娘、世子。”候着的白腾，远远见到郁扶摇牵着程盛毅过来，便单膝跪下行礼。 “免礼。”郁扶摇连忙道，又问，“王爷可有跟你一同回来？” “回娘娘话，王爷另有要事，并未一同回来。”白腾说，却突然感觉身体周边一阵恶寒，让他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却听郁扶摇柔声道：“王爷何时派你回来的，又是有何事？” 白腾在心中暗叫不好，面上却分毫不敢显露，回道：“十天前，王爷命我，先送一车物件回来，这是清单。”白腾将在怀中放置了许久的清单拿了出来，双手奉上。 郁扶摇接过由翠娘转呈上来的清单，看了一眼，无非就是些古玩宝物，还有一些少见的吃食和药材，难得的却是有一本丹谱。而这其中还有一副漂亮的短弓，只是却是怪异地配上了十只长箭。郁扶摇露出了一个微笑，把单子又交给了程盛毅。 程盛毅一脸不高兴地接了过去，细细看完，思索了一会儿，倒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郁扶摇见此，忍不住抱了自家儿子一下，又向白腾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白腾松了一口气。想来王爷命他送回来的东西，还是让王妃满意了。 “翠娘，你把这些东西挑出一些来赏赐下去，其他的都收到库里去吧。”郁扶摇对翠娘又嘱咐道。 “娘娘，那这些吃食？”吃的东西可不能久放，而如今王妃世子都已经吃好了，这些可就……翠娘可不敢擅自做主，王妃对于这些可都是极有主意的。 “欢喜团子和天下归一留下，其他就给你们分了吧。”郁扶摇不甚在意地挑了两样，便让翠娘出去了。 翠娘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这可是两个甜食…… “娘亲……”一旁的程盛毅正憋着一肚子的话，可他的神情却真的称得上是狂喜。 “嗯？”郁扶摇牵着程盛毅的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笑问。儿子开心的脸上像是会发光，可爱到她忍不住想在他脸上香一口。 郁扶摇也确实这么做了，软软萌萌的孩子乖巧地眨眨眼，然后毫不犹豫地也抱住郁扶摇的脸庞亲了一口脸颊： “娘亲，父王今晚会回来的是吧？”程盛毅在郁扶摇的耳旁偷偷地问。 “是的啊。”郁扶摇笑着小声回道。 “我们去书房等他？”程盛毅亮着眼睛，开心地问。 “毅儿为什么要去书房啊？”郁扶摇牵着他继续走，又一边逗他。 “难道不是？”程盛毅疑惑道，一张小脸都快要皱起来了。“爹爹送来的东西，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跟娘亲说说，为什么呢？”郁扶摇一边问，也一边带着程盛毅往书房走去。 见娘亲没有反驳，程盛毅的心情很好，于是小娃儿的声音显得分外可爱且活泼，道：“娘亲留下来的两道点心，团子有团圆的意思。天下归一是强调一定会回来，因为父王说过，我和娘亲就是父王的天下。” 这解释，确实是差不多的，郁扶摇不由得笑了：“还有呢？” “父王让白腾叔叔送回来的清单里有短弓、长箭、丹谱，正是一个‘书’字，毅儿想，父王定是想让我们去书房候着他。”程盛毅仰头看向郁扶摇，很认真地继续解释，期盼她的认同。 “这可不太对吧？”郁扶摇笑着摇了摇头。“难道毅儿忘了，‘’字该是怎么写的？” “毅儿没忘，但是外婆也教过，若是想给自己偷懒，写成‘书’也无妨。毅儿想，父王定是也想过要偷懒的。”程盛毅露出了脸颊边的小梨涡，特别可爱。 “可是毅儿还是说错了一点。”郁扶摇微笑，眼见着书房已经近在眼前了。 “毅儿说错了什么？”程盛毅歪了歪头，疑惑道。 “外婆定是还说过，‘书’字是后来人改的，所以，在书房候着的，不应该是我们，而是……”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有如心有灵犀一般，在此刻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定睛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果真出现在了面前，正稳稳站在那里对着他们微笑。 夜色未浓，华灯已上，有如画中，似是而非。 “父王！”程盛毅松开了拽着郁扶摇手的手，冲向那个从门里出来的人。 “是的，该是父王候着你们，怎么会让你们候着父王呢？”程元睿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小人儿，一把抱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这小孩儿几日来的不安。又看向郁扶摇，微微一笑，道：“我回来了。” 郁扶摇也笑了，一直澄澈的眼睛里多了些水润的意味，慢慢走上前去，在那人脸颊上轻轻印上一吻：“欢迎回来。” 不远处，烟火正旺，照亮了整个天际。 +++++++++++++++++++++++++++++++++++++++++++++++++++++++++++++++++ 写了两天才写完，还是没赶上元宵quq迟到的祝福亲们接受吗？ 木桥祝亲们元宵节快乐~新的一年~心想事成~阖家欢乐~ 新文什么的，快准备好了quq信我！！么么哒(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