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缘》 第一章:少年打马飞奔过 第一章:少年打马飞奔过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月光,华清宫里显的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红的宫殿像嵌在雪地上一样。 这个冬天很冷,比我在狐界里过的任何一个都冷。那时,我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因为狐界四季如春,所以每到冬天我便瞒着九夜,一个人偷偷地溜到人类的世界里去。也就是在那个冬天,少年打马飞奔过,自此,爱情的毒药深入骨髓。 ‘’娘娘,您该歇了。‘’韵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陌离身后,将她的思绪拉回。如今的韵若也褪去了稚嫩和懵懂,圆亮的眼睛中瞒是与之年纪不相符的深沉和警惕。也是,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谁又能保持最初的美好,就连我也…… 自嘲的笑笑,看着韵若。‘’丫头,你后悔吗?‘’韵若的神色讶异却藏不住眉眼间的欣喜。她摇摇头,似哽咽般,声音带着颤抖。‘’娘娘说的那里的话,自从您将奴婢救下,并赐予奴婢名字的那一刻。韵若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陌离轻不可见的笑笑,不知是在笑这丫头的性子太烈,还是笑自己亦如此。当初本无意出手,却在看到她瞳孔深处熊熊燃烧着的火焰,那么强烈的恨意,仿佛盛开的地狱之花,鲜红如火。迷了陌离的眼,于是出乎意料的救下了她,赐名韵若。而后,便一直追随着陌离。有时,陌离总会无端看着韵若发呆,不住的想她本性并非如此。那么,当初要有多么绝望,才能让至纯至净的琉璃珠都为之颤动。 ‘’娘娘,您别多想了。该来的总回来的。‘’许是见陌离一直发呆,怕寒气伤了她的身体,韵若终是忍不住出声。陌离摆摆手,示意她下去。韵若眉头紧邹,却仍行礼退下。‘’是啊!该来的总会来的,我又何必庸人自扰。‘’还是当初好啊!几不可闻的呢喃亦或叹息。 皇宫里从不缺少密秘,但今年的华贵妃却让人尤为惊叹!能当上贵妃的若不是重臣之女,亦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这位……自打进宫以来,就从未听说有人来探望更惶论大臣家属,仅一个名为韵若的婢女寸步不离。容貌也论清秀佳人,但在这美女如云的后宫中,就稍显平淡。可她却与慕容大将军之女慕容啨同为贵妃,入主华清宫。还未侍寝便赐下翡翠台、血玉珊瑚、七宝罗衫。把晴贵妃气的忙告到太后那里,那七宝罗衫她可是向皇上求了好久,连太后都出动了也无果。恰巧当时皇上也在,晴贵妃非但没有如愿以偿反而闷不坑声的跑回梦玉宛。因而即便各妃嫔不清楚这位的来历,后宫中也无人去找麻烦。枪打出头鸟,谁亦不愿冒这个险。 朱红色的繁琐暗纹木门被轻轻打开,又阖上。紫色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像是一种特定的暗黑,打破了原有的安宁。 第二章:药 第二章:药 来人正是碧落,每到寅时,她需起来为陌离熬药。这药非常复杂不仅要掌握好火候,放的时候更是要小心不能乱了顺序。否则,喝药的人要承受极大的痛苦。共七七四十九味药,每过一月便要换下一种,寻找一味新的代替且药效更重对身体伤害亦更深。因而,纵然碧落医理了得,也不得不万加小心方可。待二刻钟后,需用玉器盛上以免失了药效。韵若早在碧落打开门的时候便醒了,不仅是那段昏天暗地日子中炼出的警觉,更是一种习惯了的等待。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她特制的冰糖,她亦深知这药极苦,又有一股难闻的腥臊味。陌离有好几次吞不下去,又吐出来,待好些再喝,再吐……反反复复。韵若每次看陌离隐忍的神色,都禁不住为她揪心。但这药是一定要喝够一盅,否则,陌离便会一整天无力心衰。 ‘’韵若,娘娘还未醒?‘’碧落低低问道,把药端给她。 ‘’唉!娘娘昨夜子时才睡。本来身子就不好,加上这几天心烦、焦燥……这样下去可,可如何是好。‘’韵若说着忍不住垂头低泣。 韵若听后也是无奈,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忧虑,不过被隐藏的很好。娘娘的身子,她最是知晓,这几天她已经偷偷加重药量,可看娘娘的样子仍羼弱似风吹就倒。一点也没见起色,反而愈显病态。不过,这些事,她是不打算告诉韵若的。这丫头,太在乎娘娘,告诉她,也只是徒惹伤心难过。只是……想她独步天下的妙手医仙,竟拿这病没一点法子。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量拖延时间。除非…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卧室里传来嘤咛声,碧落马上劝止她,韵若也慌忙用帕子擦掉眼泪。理了理衣襟,将药同冰糖一起端进内室。红木散发着淡淡沉香,充满整个房间。卧室里青纱铺地,琉璃盏散发着微弱的光。六尺宽沉香木阔床上,挂着宝罗帐,帐上绣满梅花,极为雅致。女子睡在青玉枕上,眉间紧邹,于冰蚕丝被里不安的翻动。终于她悠悠转醒,那是怎样的一双眼,蓝色瞳孔散发着荧光,帐上青丝无风自动,梅花如滴了血般鲜艳。眸间流转的尽是无限妩媚与风情,像个黑洞般——摄人心魂。即便韵若侍奉她已久,却仍每每被她这双眼睛吸引。但等韵若再眨眼时,哪有什么蓝色,分明是如自己一般黑色的瞳孔,仿佛刚才所见仅自己的错觉。碧落见状,推了推韵韵若,示意她服侍娘娘喝药。韵若亦是极聪慧的女子,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何况后宫耳目遍布。陌离向碧落投去感激的一瞥,暗叹,不语。接过药,紧闭眼,将之灌入口中。顿时,口腔中一片是又苦又涩又腥臊恶心的味道。让她几欲作呕,直到口中尝到冰糖的甜味,才松开蹙起的烟眉。她不是没发现碧落神色中的紧张在看到她一如往尝喝下药才稍稍放松,也不是没感觉到药的剂量越来越发的重。仅,她同样不想让她们为这残破的身子担心、伤神。 第三章:少年帝王 第三章:帝王 这个冬天隔外的漫长。有时,她也会问自己到底值不值得。记忆中如嫡仙的少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帮我把窗子打开吧!我想看看雪。‘’韵若欲上前劝阻,却见碧落悄悄对她摇首,只好作罢。转身将珊瑚长窗打开,窗外有一座后园,种遍奇花异草,到了夏天花开满园,十分鲜艳好看。更有梅树十六株,株株挺拔俊秀,小小的花瓣,细而有劲的枝,淡淡的粉白,缠绕在周身的芳香。那是一种在冬天才傲然开放的花,那是一种在雪中才显得更加纯白的花,那是一种雪花压不倒的花。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父王总如是告诉她。梅是他最爱的花,或许因它的坚忍,或因未曾蒙面便逝去的母亲。他总是教导我要像梅一样,于寒冬中绽放,越是坚难,越要开的鲜艳,迎风而立,独占鰲头。 待陌离沉默许久,回头竟意外的看到他。少年帝王,年轻有为,虽睿智狠辣有些不近人情,但对陌离是不错的。原因是无人知晓的,最难知是帝王心。其实这正是陌离所要,或说故意为之,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一步步得到他的心,然后……‘’爱妃在想些什么,连朕都无心理会,是否在想其他男子。‘’带着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看似亲昵的玩笑,却面无表情,眼里更是藏着刺人的寒意。陌离心里咯噔一下,神色却如常,恭顺地往后退了一步。即便是同样的容貌,无二的身形,终究不是他。熟悉了他的味道,竟不知不觉中排斥起其他男子。只是,这些怕是他从来不曾知晓。 ‘’皇上说笑了,刚才臣妾在想刘臣相的事,一时失察,望皇上恕罪。‘’不慌不乱行礼,语调平缓,声音柔软好听,像踩在棉花上一般,让人不忍苛责。‘’刘臣相有何事‘’墨懿轩淡淡问到,有些疑惑。 ‘’臣妾知晓皇上近日因难民之事很是忧心,臣妾看着心疼,因而斗胆了一个计策。‘’陌离神情淡漠、恭谨,亦无讨好之色。距离产生美,迎逢他的妃子那么多,不差陌离一个。且,人都是有一种征服,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哦!是什么,不妨说来听听‘’不咸不淡的声似对她的话不在意,尽管他掩饰的很好,陌离还是感觉到了,因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作为一名帝王最忌讳的便是喜形于 色,那样很容易被人抓到他的软肋,成为致命的缺点。他做的其实很好,若陌离不是时刻注意他,亦不可能发觉。 当今天下一分为三,天宇王朝为于中间,左有北国,右有大周。因而天宇王朝的存在就是个支撑点,平横着各国势力。但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近来各方势力似乎又蠢蠢欲动。众所周知,大将军慕容威曾于王朝危难之时,以一己之力号召千万民众抵御外敌。以此,便可知慕容将军在民间的声望,怕是连皇上也不及。而作为一个帝王,最忌讳的莫过于功高盖主。 第四章:策中策 第四章:策中策 今年天公似不作美,听闻农民的收成不是很好,大旱的日子让多数庄稼人食不裹腹。三天前的夜里,城南突然拥进大批难民,守城的士兵拦都不住,厚重的木门硬生生被难民撞开。第二天一早,大将军便命人发放粮食,施粥救济难民。现,将军在民间的呼声已经远远高过皇上。他如何不忧。‘’皇上虽年少有为,自从治国以来,民众皆安居乐业。可无大事亦无法展现皇上的能力,让百性体会到皇上的仁德。‘’陌离于九五至尊面前对其论功绩,神色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平凡的小事。实在让韵若为她捏一把汗,虽是实话,可有多少人敢说?怕是想法也不敢有。不得不佩服娘娘每次都能这么淡定。 陌离顿了顿又道‘’此次难民之事,大将军劳心劳力,实应居首功。臣妾认为皇上应好好嘉奖大将军。‘’如此费尽心思已超过一般大臣,其心怕是不纯。其实陌离心中已有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慕容威有叛逆之心,是的,若无二心,为何处处留意民情,积累民心。连皇上尚且不知难民何时进京,他却知晓,此可证明守城将领亦或士兵有其亲信。若是他要逼宫,怕京城难保。且,一夜之间。便能筹集到那么多粮食,征集到几百人手。这不单单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还要人脉。恐京城已有三分之一的产业在他手中。退一万步来讲,慕容大将军的的确确是一心为民,替皇上分忧。但据陌离所知,他未曾在第二天早上就将此事上报朝廷,否则,墨懿轩也不会如此不安。 ‘’朕,也觉得十分愧对先皇。看大将军心系苍生,而朕却只能整天呆在皇宫哀叹,一点办法也没有。实在是……‘’抬手抚额,教人看不清他的神色,黄色袖口一条五爪金龙藏在金丝边内若隐若现,像是在沉睡,又像是下一刻便御风而起,俯视众生。那么神圣、高贵,无法触及。竟生生刺疼了陌离的眼,若那人穿上这龙袍, 怕是会离他更远吧!想着仿佛感觉到心在缩紧,止不住抽慉的疼。 ‘’爱妃,有何高见。‘’声音沉稳又带着些许期待。陌离回过神,拿起紫玉茶壶给自己续杯,袅袅清香,甚是好闻。这雪山云雾养胃且安神,是韵若特地为陌离寻来,本该细品,只是眼前的人…陌离极快的瞥了一眼,见他神情中已有不耐烦之色。开口道‘’高见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但总归是个法子。将军虽有心救济难民,但,亦非金山银山,终究无法长久。早些,听闻将军欲为难民建房,却迟迟不动,皇上以为这是为何?‘’似是询问,其实是要引起他的注意力,跟随着自己的想法去思考。 ‘’因为无银可用,难道爱妃想让国库出资。可你亦知年年征战,国库亏空的紧。‘’眉间紧邹成一个川字,看似十分为难。陌离垂头遮住一闪而过的讽刺 第五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第五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皇上多虑了,其实不必如此。为何不召集众大臣、各城中富商和百性幕捐呢!‘’陌离淡淡道。‘’何为幕捐‘’墨懿轩不解的问 。‘’所为募捐即是指每人无偿拿点钱出来救济难民,或多或少,都是大家的心意。当然,某些人皇上可以规定必须多捐,如大臣,富商,后宫嫔妃…‘’ ‘’等会,后宫嫔妃亦要捐,这是什么道理。‘’墨懿轩似十分疑惑。陌离頷首,墨发上翡翠簪子碧绿欲滴,衬的人越发清丽,皮肤因生病显露出不正常的红韵,竟有点说不出的媚惑。让墨懿轩不由的心神荡漾,而后神情怪异,似做出了什么决定。陌离轻蹙烟眉,声音却益加轻柔,如水般溜淌于心间之上,仿佛就这样听着她说话便是种享受。 陌离微仰着头,似羞涩般脸上浮现一丝红晕‘’确是如此,后宫嫔妃皆是皇上的人,她们的所作所为亦代表着皇上。‘’墨懿轩微微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嘴角含笑,怕是没想到她也会有如此女儿家的娇羞,神色中的古怪越发的重。抿了一口茶,笑着道‘’说的不错,然后呢!‘’陌离眉眼弯弯,语气轻快‘’之后的就要看皇上你怎么做‘’墨懿轩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而后伸出手,将陌离落在耳边的发挽回碧玉簪上,靠近她的耳边,语气嗳眛。‘’朕若… 不知晓…呢!‘’陌离感受到耳旁的呼吸灼热的像是要烫伤她的皮肤,心中一沉。忙道‘’只要皇上下道圣旨,谁敢不从。‘’墨懿轩收回身子,坐正,手不住的放在膝盖敲打。面色沉重,极快的看了她一眼,似要将她看透。陌离亦静静与他对视,不卑不吭,而后他突的望了望天空,缓缓道‘’无人是万能的,各有各的经要取。‘’陌离一时心绪茫然如潮,无话可言。高处不胜寒,他却选无可选,亦是种莫大的悲哀。 待他走后,陌离便转身往窗后的小园走去,忽然很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会,那怕片刻的清闲。百草已零落,满地的雪看着即知是极冷的,心…若有温度,怕也难过的紧。他眉眼微挑的表情真与那人极像,无怪乎是…说着睫毛微颤,声音益发细不可闻。须臾,她极快的向四周扫了一眼,眼见无人。看着上头树枒,衣袖轻挥,树枝头的雪便啪啪落下,声音有些沉重,她像是被惊了般,瞳孔放大,红唇不由张开。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脚轻点地面,没有留下一点 痕迹,宫纱浮动,飘落坐在枝上 倚靠着冰凉的树躯。 时光易逝,眨眼便是一年光景。有些事,有些人却恍若昨日 树影摇曳,暗香浮动。雪花洋洋洒洒飘落,打在少女的身上。她藏在树影间,嘴里呵着热气,不停地搓手,披风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想必躲藏以久。她却浑然不顾,仅双眼直直的看着回廊如嫡仙般的男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个男子充分演译了这句话。眸子璀璨如星辰,肤色若茶花般白皙,双眉斜飞入鬓,纯白的长袍一尘不染。胶胶月色下,似从梦里走出的画中仙,风吹起,万丈墨发舞动,迷了谁的眼。 第六章:陌上玉笛暗飞霜,离殇令人更那堪 第六章:陌上玉笛暗飞霜,离殇令人更那堪 雪似益发的大了,地上如铺了几层棉被般厚重。墨子晨眼角瞥那抹暗黑的身影,叹了口气,转身跨进檀香房内,白色长袍划出清冷的弧度。若他再不走,怕是那丫头该冻成个雪人儿。想起她,唇角便不觉扬起笑意,这样的他若陌离瞧见,免不了一阵痴呆。阖上门,却并未立即走开,待那故意放轻的脚声消失,他才回到塌上。 与那丫头相遇是意外中的意外。那天,他于往常驾着赤心出去办事,没想到半路滚出一个小人儿。尘土飞扬之间,那双稚气、纯真的眸子就这样一眨不眨看着他;那双隐含雾气的桃花眼,于此,便让他不知不觉间刻在心里。他下意识的拉紧彊彊绳赤心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叫嚣着疼痛,他暗自懊悔却又庆幸。 立即下马,伸出手想扶那个如娃娃般精致的人儿。她却微扁着唇,就这样勿自坐在黄土地上,双眼含泪,仿佛在控诉他的罪行。待他要缩回手,小人儿却瞬间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心不由一紧,想必刚刚的事确实吓到她。须臾,他感觉到胸前湿了一大片,并有慢慢扩大的迹象。似乎为了发泄,胸前小小的脑袋瓜子埋在他的怀里,将眼泪、鼻涕全抹在白袍之上。不禁好气又好笑,他是个有洁癖的人,身上容不得一点脏物,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将身体里的污浊全抹在衣上。教他如不气,偏偏自己理亏,不能推开她 ,只好昨罢!心中某处地方却变的柔软,待她仅余小声的啜泣,开口询问。 ‘’你是哪家的小人儿,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本该是淡漠、凉薄的人,却不得不放轻语气,真怕吓着她,哭上个三天三夜也不是没有可能。 陌离睁着湿润的大眼,怯生生盯着他,一副不谙世事的稚气样。心里却笑开了花,终于,终于让她找了到他。这次,我决不会放手。爹爹说‘’人生难得觅真情,喜欢便要放手去追。哪怕遍体鳞伤,也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 ‘’你家中可有什么人?‘’他见她不答,便换了个问题。她却依旧懵懂的看着他,墨子晨敛眉暗道,这精致的小人儿是痴儿不曾,看这模样再小亦有十一、二岁。怎会不知家住何处,有何人。 陌离觉得他真温柔,像梦中的神仙哥哥一样。身上的味道也是,说不出的好闻。真想就这样一直赖在他怀里不起,任茶靡花开,山河流转。便是——生的期盼。 ‘’陌离,我叫荨陌离。‘’她的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般脆生生回响于他耳边。 墨子晨微愣,随即释然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团子发鬓,原是不爱说话。 陌离咧开嘴,有点傻气的笑。本不喜他人这样摸她,连爹爹也不应允,像对待宠物似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但,他不一样。头顶上削瘦、厚重的手掌传来阵阵让人发烫的温度,让她不由得红了脸颊。 ‘’陌离,荨陌离‘’他呢喃似的叫着她的名。她于一旁重重点头,神情有说不出的欣喜。 ‘陌上玉笛暗飞霜,离殇令人更那堪’实在不是个好名字,看着眼前人儿晶亮的眸子,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第七章:伊人已不在,徒留空回首 第七章:伊人已不在,徒留空回首 落日风轻云淡,昏黄的树影斜照,打在地面上,模糊不清。阵阵寒风,奈何吹不开心中的封印。很想摆脱,许是太刻意了,许是宿命如此。 他微睨了天色,转过头道 ‘’你可愿与我回家‘’语气轻柔淡然,凤目黑珠如星辰散发出一圈一圈的光晕。想是这个小人儿有什么难言之隐,虽说青峰山上没有女子,可她到底还是个孩子。若我收她作义妹便可让她留下,也好有个安身之所。看着灵气逼人,想资质亦上乘,若好生教导一番,必有大成。 陌离听闻这话,眼眸睁大,仿若不敢置信。小手徒然缩紧,才刻制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即便如此,依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点头。 他扶她起来,待她松手,才发现自己白袍上的黄手印。陌离瞧见他敛眉盯着胸前一大片湿润和那个黄色手印,小小的一看即知是谁的杰作。心不由提了上来,又是担心,又是羞窘。待看他伸出如玉的手来,脸上并无愠色,才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小欣喜在心里湖荡漾开来。而后,小小的人儿立马将手放上去,抓紧,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倾世之颜固然难得,倾世之情又该要修多少年的缘才能拥有。 于他而言,伸手仅一个极其平凡的动作。 于她而言,却是多少年华的痴心不后悔。 有些缘分从一开始便是注定好的,有些羁绊挣不脱,逃不开。 青峰山上南条交北叶,新笋杂故枝。整片整片的翠竹,风吹,便如竹海般,绿潮涌动。无怪乎是传闻仙人住的地方,亦是百性、各大家子弟梦魅以求的学武之地。 陌离随他走进典雅的大堂,静静的立于他身侧。大堂的摆设简洁又不失庄重,两排红木雕栏椅位于墙的左右,墙上挂瞒裱好的字,古朴、大气,看得出写字的人有很深的功底。正中上的墙面悬着一枚八卦镜,让陌离不由一惊。而后,若无其事转过头,看见窗边摆着金边虎皮剑兰。根茎呈卷筒状,叶形如剑,叶边边缘为黄色宽边,叶中为绿白横纹,水波相间。此草一年四季常绿,可当摆设养眼,亦可提神。但却独爱阳光,浇水不用过勤,土干再浇,若爱护好还会开花。 陌离记得姑姑房中亦有这种剑兰,她还偷偷瞧见姑姑对着它暗自垂泪。后来才知晓那是她心爱之人所赠,赌物思人她亦自那时才明白。她从未听姑姑提起那人,她亦从未问。即便是后来想问,伊人已不再,徒留空回首。 ‘’徒儿,今日怎的那么迟。‘’一道厚重的声音自墙的另一面响起,陌离的瞳孔瞬间放大,死死盯住内堂的入口,待看到那人的身影,又以无人察觉的速度低下头。盯着地面,小手却下意识的紧拽衣裙,无人看见她瞳孔一闪而过的深蓝如海。眼眶蓄瞒泪水,贝齿亦紧紧咬着下唇不放,血丝慢慢自口中渗透出来。耳边哄哄作响,她感觉身旁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昏迷之迹,似乎落到了一个想了千万次的温暖怀抱。如今却是那么沉重,泪珠无声自眼角划下,没入发鬓。若就如此睡去多好,多好…… 第八章:梦里醉相思,倾世琉璃情 第八章:梦里醉相思,倾世琉璃情 灰色的空间里,雾气弥漫。陌离此刻脚踩在湖面上,漫无目的行走在这片了无声息的空间内。四周净是灰的冷色调,让人心里亦变的沉重。她不知道她如何会在这,隐约听见有一种声音在呼唤她。那个声音那么凄婉、哀伤又如此熟悉,竟使她的泪不觉滑下。 忽然,一如洛神般柔美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禁神情激动,大喊:‘’姑姑,姑姑是你吗?离儿好想你。呜呜…‘’ 那女子似乎并未听见她的喊叫,转过身看着一个小人儿道:‘’离儿,离儿,你快看。这是姑姑给你编的花环,怎么样?‘’ 一旁的陌离惊的停止哭泣,那个小人儿不正是以前的我。那不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吗?为什么… 小人儿眉眼弯弯,颇为骄傲道:‘’姑姑做的东西便该是全天底下最好的‘’那是,她姑姑可是妖界第一美人儿。不仅生的天资国色,性格也极好的。最重要的是,姑姑是除父王之外最疼离儿的。 女子以手捂唇,嗤嗤的笑,梨花酒窝深的似能醉人。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故意讨姑姑欢心。‘’随即,桃花眼微嗔,说不出的妩媚,勾人心魂。拉过那个小身子,将花环戴在她的墨发上。满意的点头道:‘’我们的离儿,真美。待日后长大,必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定教那些妖君全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小人儿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的问:‘’那,有姑姑美吗?‘’ 女子听罢,不由娇笑道:‘’美,待离儿长大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数丈青丝自背后垂下,划下优美的弧度,柔顺落于主人的胸前。须臾,女子收敛笑容,认真的看着她,手摸着她的团子发鬓,一下一下,似安抚似教导 ‘’离儿,切记万万不可徒留美色,还亦该有倾世才情。‘’仔细盯着她的眼道:‘’懂了吗?‘’ 小人儿似懂非懂,但却深知姑姑定是为她好,大力的点了点道:‘’懂了,离儿定当谨记姑姑教悔。‘’女子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深处隐隐有担忧之色。 倾世红颜多薄命,若又像我这般…唉,悠悠的叹息。 陌离已哭的如泪人,不停的叫着姑姑,瞳孔深蓝的骇人。突然,她的小嘴张大,眼睛定定的睁着,伸出手,心里呐喊着‘’不,不要。‘’她想要阻止,她想叫姑姑躲开的,可惜,一切都是惘然。 一把泛着银光的利剑乘破空之势袭来,瞬间狠狠刺入那个洛神般女子的身躯。陌离的脑袋一片空白,呆呆的站立着。那个女子惊鄂的瞪大妩媚的双眼,不敢相信,亦不想相信。为何独独是他? 呵,生亦何哀,死亦何苦。 如此,怕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的最后,她嘴角含笑,转过身,看向陌离,一如她往常宠溺的看着她一样,只不过,这是最后的道别。 离儿,原谅姑姑失约。不能陪你一起长大,一起慢慢变老。 离儿,要记得乖乖听话,乖乖吃饭,乖乖睡觉。 不要,不要再调皮捣蛋了,姑姑会担心的,会舍不得… 离儿 女子缓缓倒下,如蝴蝶失了羽翼,折了翅,不得不落下。 蕙带荷裳,衣裙盛雪。倒在火红的枫叶上,唯美的动人,唯美的触目惊心。秋风卷落叶,漫天飞舞,诉说谁的情殇,演译最后的舞台剧。 最后一滴眼泪,自女子眼角滑下,竟是血泪。却没掉落,反而上升于半空中,凝结成血滴子,红的刺目。那是万年九尾狐的精魄所聚,竟是无怨无恨,满满的深沉的爱被封印其中。 陌离以手紧捂住胸口,失声痛哭,身子亦无力的瘫软倒在湖面上。嘶哑着嗓子不住的问 ‘’为什么啊!姑姑你回来好不好。离儿答应你一定会乖乖的听爹爹的话,乖乖吃饭,乖乖睡觉。‘’忽然,她的声音拔高,似乎想起什么 ‘’你不是说要看着离儿长大么?姑姑,你这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离儿…讨厌你‘’她的声音慢慢变小,两眼无神,神色痛苦的盯着湖面,不停摇头。藏在衣袖下的手握紧,指甲狠狠陷入肉里,血一滴滴自指缝流下。她的声音已经哑掉了,泪流满面,却犹自呢喃 ‘’你怎么还不回来,离儿已经长大了。你回来看看好不好……离儿,真的好想,好想…你呢!‘’ 第九章: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葵倾 第九章: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 一道暗红的光自天际划过,而后,夜空回归平静。 男子身穿梅花纹长袍,红衣如血,眉目深邃如雕刻,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在告示着生人勿近。俊美冷酷的脸却在看着床上的小人儿慢慢变的柔和,一瞬间仿佛冰雪消融。 他站在床边,神色有些复杂,难过和疼惜互相交错。听着床上人儿煞白的脸嘴里却不住的叫着姑姑,他的心亦似被紧紧的揪着,喘不过气。终于,伸出手放在陌离的头顶。白光闪现,片刻,一幕幕场景浮现。 灰色的空间,洛神般美丽的女子倒在火红的楓叶中,触目惊心,还有悲痛如木偶的陌离。 男子看到这儿,猛然暗叫到‘’不好‘’。随即将陌离的手从蚕丝被中拿出来,衣袖卷起,耦臂晶莹剔透,皮肤如剥了蛋壳白嫩。什么痕迹也没有,男子有些慌张,‘’怎么会这样,月牙印不见了,还是…九夜根本并为将——噬殇给她服下。‘’他勿自喃喃到,再次伸出手,竟从陌离左胸吸出那颗血滴子。一时红光大盛,照亮了整间屋子。他的脸上隐约压抑着悲痛,暗道,她最终还是将琉璃珠给了离儿。 一道白光又自天际划过,男子察觉暗道‘’糟糕‘’,马上施法将琉璃珠置于陌离头顶,红色的光波不断从男子的手掌通过琉璃珠传到陌离额头上。须臾,吸出了一个白色小球,男子如释重负,将小白珠融入琉璃珠内,片刻消失不见。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背后梅花暗纹更加的鲜艳,那是汗水浸透的缘故。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看床上人儿,便化成一道红光消失。 待他走后不多时,陌离慢慢恢复平静,神色安然的熟睡。又一道白光闪现,来人盯着床上的陌离打量良久,又看了看房间周围,发现并无异样,又如先前男子一样化作白光遁走。 天微亮,床上的人儿睫毛颤了颤,悠悠转醒。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在说话,声音好像故意压低。她掀开被子赤裸着脚走到门边,因为还有些虚弱,所以用手撑着桌子。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真的决定好了。‘’ ‘’是,徒儿决定认她作义妹,将她留在青峰山上。‘’这个声音一听即知是他,也只有他连声音也温润、好听,飘渺的不似凡人。可这一刻,陌离却觉得像细小的针扎进心里,淡淡的疼,不是很强烈,但足以铭记。 ‘’妹妹!‘’ 她呢喃,转过身,摇摇晃晃回到床上,安静的躺下。 外头有些让人窒息的沉默,良久,一人重重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化作一道白光遁走,另一个人转身推开雕花木门。 师父,他这是应允了。 他悄无声息靠近床边,怕吵醒她,没曾想她已经睁开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很淡,淡的让陌离难受。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故作调皮的问道:‘’你知晓我的名,我却不知你的。如此,不公平哦!‘’ 他见陌离气色不错,也就放下心来。微迟疑道:‘’墨口晨‘’而后,认真的看着她‘’我想认你作妹妹,你可愿意。‘’ 她虽早已知晓,仍感觉喉咙满满的苦涩。但,此刻仍假装惊讶、欢喜道:‘’真的,陌离自是愿意。‘’而后,快速低下头,不愿又如何,唯有如此才能留在他身边。她好不容易从狐界逃出来,怎能就此放弃。 他身边从未有过师父以外 的其他人,自是不知该如何对她。想了许久,只能道:‘’那你好生休养,其他事待你恢复再说。‘’ 陌离没有回答,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 他看了陌离一眼,替她掖好被子。转过身,一如进来时,悄无声息离开。 陌离却待他走后,睁开眼,神情呐呐的不知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慢慢闭上眼,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次日,天微亮,由于青峰山较高,雾气有些寒冷。门吱呀一声打开,男子白衣如画走出来。陌离有些发怔,终于出来了,抬了抬有些僵硬的腿。从石凳上站起,身子有些发冷,眉间却藏不住的欣喜。 ‘’晨哥哥,这是离儿送你的花。‘’ 墨口晨微愣,毕竟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喊他。他抬眼看去,小人儿双手捧着大朵似盘子的花,勿自对他浅笑。于清晨,有种脱俗的味道。 他点头问:‘’昨晚睡的可好。‘’陌离心虚的嗯了声,将花伸了伸。他有些好奇的接过:‘’这是什么花,怎生得这么奇特。‘’她神秘又得意的笑。 ‘’向日葵‘’花语是沉默的爱。陌离在他低头看花时,克制不住深深的凝视着他。葵花有不够热烈的灵魂,高与三十摄氏度的热度会让它流泪。世界上最痴情的花,出生就一直向着太阳的方向生长,直到枯萎的那天也还是向着太阳的方向。 软银轻罗百合裙上有血痕浮现,那是被魔陀树刺伤的。她拖着虚弱的身体飞了三个时辰,偷溜回狐界摘葵花。即使先前包扎了,血还是不断渗透出来。她却浑然不顾,只因,看他惊喜的表情,疼痛仿佛就消失殆尽。 内衣袖湿嗒嗒的,陌离害怕被他发现,手臂不禁缩了缩。偷瞥了他一眼,找了个借口,匆忙跑回屋子。 他并未看出异样,还以为小人儿不好意思了。拿着花走进书房,找了个品质上乘的青花瓷将花插入。 第十章:紫竹初相见,绿云阁思君 第十章:紫竹初相见,绿云阁思君 青峰山上的日子很是无聊,陌离呆呆的坐在交叉的两棵紫竹枝上。 好像自那日醒后,就有什么东西消失了,脑袋里残留着一片空白。使劲摇了 摇头,大概是不适应这里吧!轻叹口气。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师父派他下山办什么事呢? 陌离认真的掰着小手:‘’一天、两天、三天‘’随即她泄气的放下小手,苦恼的鼓着包子脸,‘’还有七天,时间怎过得如此缓慢!‘’ 底下传来一声闷笑,惊了在紫竹上专注思考的陌离。她‘’啊‘’的一声,惊慌的抱住竹枝才不至于掉下去。她垂下头,又羞又恼的看着竹底下的人。 清宴也被吓到了,在确定人未掉下来,才松口气。平常这个地方皆无人,因而他才时常过来清修。哪曾想看到一个小娃娃愁绪万千的感慨,他亦十分无奈。 对着紫竹伤的陌离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跑到紫竹林来,这里可不是你玩耍的地方,还是快些回家吧!‘’ 陌离有些气恼他的取笑,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而后,突然死命的抱着哇哇大哭起来,‘’我…我下不去了。‘’哭声真是嘹亮又凄惨。 清宴被她这一下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不是在上面呆的挺安逸的么。但,看她满脸泪痕,不像作假。忙道:‘’你呆在上面抱紧竹子,不要松手,我这就上来。‘’还好最近没有偷懒,学了些飞行术。 陌离看着清宴傻傻的样子,不由在心里暗笑。 ‘’呼‘’终于上来了,清宴站在紫竹上轻吸了口气,因为陌离抱着竹子尖端的关系,有些摇摇晃晃的站不稳。他慢慢靠近陌离:‘’来,把手伸给我。‘’清宴的额上都是汗,看来很是紧张。这该是第一次使用飞行术。 陌离露出狡黠的神色,随即带着哭腔咽呜道:‘’我…我手软,伸不过去。‘’ 清宴有些惊慌,‘’那你呆着别动,我过去一点。‘’他一点点移动,感觉两腿发颤,终于快到了。陌离却放开了小手,嘻笑道:‘’笨蛋,这是你取笑我的惩罚。‘’而后,快速掠走,消失不见。 清宴触不及防,被紫竹反弹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凌空时只有一个想法,下次碰到这个小娃娃一定要她好看。 他灰溜溜的自地上爬起,暗恼这要是被外界知晓虚道的亲传弟子竟让一个小娃娃欺了去,颜面何存呐!再看满是黄泥的青袍,忍不住叹气,怎么就刚好掉在了有水的地方,难道她连这也是算好的? 陌离要是知晓,肯定笑他人品太差,可怨不得她。 她蹦蹦跳跳走到了绿云阁门口停下来,神色有些失落。抬头看着‘’绿云阁‘’三个大字,还真是他的作风,如天边的一抹云彩,飘渺的看不清,亦接触不到。他该是未回来吧!虽是这样想,眼神仍不由自主往门内飘去。 第十一章: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第十一章: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他该是未回来吧!虽是这样想,眼神仍不由自主往门内飘去。 青峰山上以学法术为主,但世人皆不知,只因有资质的人过少,且修道第一条戒训便是不可让世人知晓你的身份。因而,能修道的少之又少,可刚好墨口晨就是修道的,虽是俗家弟子,但于青峰修道人士中已属佼佼者。所以,每次他不在时,便会设上结界。 探了探脑袋,猛然看见那个白色的身影。她惊喜的喊道‘’哥哥‘’,并使劲的挥手, 他看着陌离激动的神色,有些无奈,这个小人儿怎如此有活力,与当初所见真是相差甚大。 陌离待挥了几下才想起手臂有伤,不禁‘’嘶‘’了口气。有些疼,但看他时却勿自笑着。 他挥了挥袖解开结界,放她进来。看着神色有些庄重,清语:‘’离儿,随我进来。‘’ 陌离心里怦怦的跳,他竟然喊我离儿了,欣喜异常一瞧便知。 他走进书房,从暗阁间拿出一个古朴的木质盒,盒子上满是看不懂的梵文,淡淡白光如流水缓缓绕着文字,带着神秘的气息,让陌离有些惊慌。 他将盒子伸到陌离面前,声音有些干涩:‘’打开看看,这是我作为哥哥送给你的礼物。‘’有些失落,有些惊喜,亦有些忐忑,那盒子上的梵文正是镇妖的咒语。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心慌,难过,他若知晓她其实是只狐妖肯定会失望的,到时连妹妹也不是了。感觉到头顶上的注视,明明是那么一个风清云淡的人,却每每让人不可忽略。 陌离咬着下唇,闭上眼,极快的打开盒子。‘’咦‘’她有些惊讶,怎么什么也没有发生,再看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丝绸,光华流转间,妖艳不可方物,似有生命。 她震惊,这…这是‘’红萼‘’,红色内面,白金色衬边,前后有两个蓝色的扁珠,底下是菱形状。姑姑曾言:红萼乃狐界妖后之物,自妖后消失,红萼亦再无人见过。如今…怎会在这里。 ‘’你可知它是什么?‘’语气有些紧和莫名。陌离沉默,而后,轻摇头。对不起,不想骗你的,但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是绝不会知晓这些。 他浅笑,看来真是师父多虑了。她即不怕这镇妖梵文,亦不知‘’红萼‘’,如何会是妖物,只不过是巧合罢了。他看了陌离一眼,有些迟疑,师命难为,怕无法授她仙术。但有了这红萼,假以时日,亦能修成另一派术法。 ‘’这是一位仙人用心头血所炼,本该送予他的灵宠,却不知为何一日之间,仙人与那灵宠皆双双消失,无人知其踪迹。……而这红萼是师父他老人家无意所得。‘’他将盒子放到陌离手中道:‘’哥哥将它送予你,你,可要好生待它。‘’ 陌离看看他,又看看红萼,神色坚定道:‘’人在红萼在,人亡红萼亦在。‘’ 他有些惊异于她的话语,一个十一岁的小人儿竟如此决绝,实在让人担心。 陌离见他面色沉重,心里徒然慌乱,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果然,她就是笨,惹他不开心。 墨子晨瞧见她沮丧的神情有些好笑,摸摸她的头道:‘’离儿的性子太烈。‘’ 陌离歪着头,‘’姑姑也曾对离儿说过这句话。‘’ ‘’嗯,她必定很爱你。‘’ 她听后眼睛闪闪发光,声音轻快,甜甜道:‘’是,离儿自小便与姑姑住在一起,可以说是姑姑将离儿带大的。‘’随即,她顿了顿,声音低落‘’可是姑姑突然不见了,爹爹说,姑姑是去帮离儿找东西了。很远,很远,要等离儿长大再回来,作为及屛之礼送给离儿。‘’说着,大大的眼睛水雾迷漫的望着他。 他蹲下来,轻摸她的脸颊。陌离鼻子一酸,眼泪就扑扑落下。趴进他怀里,哽咽道:‘’离儿不要什么礼物,离儿…只要姑姑回来,离儿…好想…好想姑姑。‘’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没有说话,却暗自叹了口气。那礼物怕是她永远也收不到吧! 许久,感觉腿有些发酸,低头一看小人儿竟睡着了。默默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刚要走,却瞥见一抹血红,迟疑的将她衣袖挽起,一条伤疤清晰可见,模样狰狞,占了半条粉臂。伤口可能大幅度动作 ,裂开了,血不断往外流。他看着她,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粉沫状物倒在伤口上,并在她身上打了个光晕,血便不再流出。 而后,凝着眉,风清云淡的离开。 第十二章:上穷下落碧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第十二章:上穷下落碧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陌离轻推开门,看见那个不变的白色身影,出神的立于花坛之中,神色是他未曾见过的孤寂。她感觉胸口闷闷的,疑惑的望着他,他也有凡人的情绪么?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摄手摄脚地跑到他身后,突如其来的抱住他。 墨子晨感觉小人儿的温度暖暖沁人心脾,又惊又窘,两颊隐隐有飞红。不用猜也知晓谁。咯咯的笑声清脆入耳,一个小脑袋从身后探了出来。眸子泛着晶莹的水光,青丝勿自倾泻而下,一身绿裳似是误入凡间的精灵。 他莞尔,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及他腰际。也不说话,牵着她的手走回房中,拿起梳子手抚青丝,冰凉柔顺,色如泼墨,记起她言自小与姑姑一起长大,想是那个女子该有多么细心。手有些笨拙自青丝中穿梭,神色却如常,仿佛很久以前亦曾为某个人绾发。将包子发髻梳好,用一条绿色发链挂在两个包子团上,绿宝石翠欲滴垂于额上,真真精致如玉。 小人儿转着大大的眼睛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张开小胳膊,‘’其它哥哥都会抱妹妹,我也要。‘’撒娇的语气,他默然,哥哥真不是那么好当的。瞥见她期许的眼神,又想到手臂的伤,就不由的伸手抱起她小小的身子,忽的又邹眉。 ‘’离儿,怎的如此轻盈。‘’ 她抬头理直气壮道:‘’这样才好呢!变成一只想小猪就没人喜欢了。‘’ 他微愣,眼角分明闪现一抹笑意,又消失不见,原来是小人儿爱美。硬板起脸,呵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随意糟踏。‘’ 陌离神色隐晦,垂头闷闷的‘’哦‘’了声,他似想起了什么,打着商量的语气:‘’以后哥哥陪你一起吃饭,可好?‘’ 她扑上去,抱着他的颈像个小猫咪的噌啊噌,伸出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好些无奈,这是他做过最孩子气的事。 九夜曾说这是世上最美、最温情的承诺。陌离不懂,但仍喜欢异常。 他们走至回廊,见一身青袍男子抬手抱拳:‘’师兄‘’ 陌离大惊,马上将脸埋在墨子晨的胸前。惨了惨了,怎么会遇到他,这下,死定了。 她感觉他随意的点头,还真是大牌啊!而后,她就后悔了。 他拍拍她的头道:‘’离儿,这是清宴小师弟。‘’ 清宴立于一旁,有些好奇的探头。什么人,竟能让师兄如此宠爱,看这小身影,怎么似曾相识。见躲无可躲,陌离心一横,还是拖拖拉拉转过身,干巴巴近乎讨好的笑:‘’清宴师兄。‘’ 他晗首,‘’这是舍妹——荨陌离,日后麻烦你多看着她些,小孩子心性顽皮。‘’ 清宴暗腓是顽劣才对,又惊又喜的忙答应。暗哼,就算师兄对你特别,小娃娃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是,我定会多加照顾她。‘’ 陌离见他面色平静,心里一阵发虚,默默泪流满面。哥哥,你这是羊入虎口。 ‘’那你有事先去忙吧!‘’ ‘’是‘’他抱拳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冲陌离不怀好意的笑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走近主殿,墨子晨就将她放下。神情严谨的叮嘱道:‘’等会不要说话,安安静静呆在哥哥身后就行。‘’ 重重点头:‘’离儿,晓得。‘’不会让你为难的。他欣慰的拍拍她的头。 一走进主殿,就有道不善意的眼光射向她,如寒在脊。微微抬头,一穿戴华丽的女子正坐在红木椅愤恨的以眼斜睨她,见陌离发现也不惊慌,反而以单凤眼明目张胆的瞪她。旁边的女子唇红齿白,明眸善睐以手拍打她小声说着什么,陌离并未听清,仅见那嚣张女子偷瞧了一眼墨子晨便低头不作声。应无恶意,所以见她回头抱以微笑,亦咧开嘴笑,模样十分惹人爱。 ‘’弟子拜见师父,虚道长‘’ ‘’嗯‘’一人回答沉重的直击陌离心房,这个声音,这种感觉…她不由抬头却刚好对上那人炼狱般深沉的双眼,心像是被大石头压着无法呼吸。只能如木偶身体不受控制望着他。 ‘’师父‘’他于一旁生硬的叫。而后,陌离便感觉那磅礴的气势尽收,浑身力气似被抽干,咬牙,硬撑着没倒下。脑海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不能给哥哥丢脸。 虚道长仔细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那人的眼神却莫名益发深沉,盯着墨口晨不语。那华服女子失望的低下头,陌离不禁松了口气。主殿气氛有些尴尬,他刚要张嘴说什么,却被一个软软的稚音打断。 只见一个二三岁的小宝宝,稳稳当当走到她面前,张口糯糯却甚是清晰道:‘’你就是陌离,我叫柚子,我们一起出去玩,这儿多无趣啊!‘’说着还瞥了那人。她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奇葩,看看其他人见怪不怪无奈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你……‘’话未说完,便被拉走。回头瞥见他无声点头,也就放心随她走。隐约察觉那道晦涩的目光直至她出了主殿才消失,心重重松了口气。转头对上柚子好奇的眸子,亦睁大眼睛。彼时,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输,最后也不知谁先破功,相视一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陌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她笑言。点头同意,捏捏她的小脸,还真是嫩呐!婴儿肥,怎么看怎么卡哇依! ‘’嗷呜!‘’她狼嚎表示不满,陌离点点她的额头,笑骂‘’又不是狼,怎么背叛你们灵参族。‘’她惊讶,‘’你怎么知晓‘’ ‘’嗯哼!‘’神秘的眨眼,‘’多少岁了?‘’柚子脱口而出:‘’虚算一万‘’又惊觉,想起什么,又惊又喜,以手指着她:‘’你…你…‘’ 陌离做了个‘’虚‘’的口势,她马上捂嘴,极快的瞥了四下,无人才兴奋的抱住她的腿。心里不住的嚎叫,九尾狐哎!怪不得那么熟悉。抱了许久,柚子还处在兴奋当中,她无语开口:‘’你怎么在青峰山。‘’ ‘’啊!…哦!那个,是一位上仙带我来的,反正无聊也就出来见见世面。所以啊!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骄傲的扬首,像个公鸡,实在让人忍不住发笑。 ‘’你呢!这里可不安全。‘’ ‘’这个…‘’陌离吱唔,眼睛到处瞄,‘’哎,天上有小鸟。‘’回头,柚子的脸上分明写着白痴。 ‘’九尾狐若动情,便是上穷下落碧黄泉,你……‘’她有些迟疑规劝,‘’不该喜欢他的,结局不是你能够承受的了。‘’ 她的眼睛看着远处,声音飘渺:‘’我怎会不知,可已经无法回头。‘’片刻又神彩翼翼道:‘’放心,要相信我能收服他的。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魅力无可抵挡的荨陌离啊!‘’ ‘’好吧!即然你心意以决,我会尽可能帮你‘’绝不让悲剧重演,她在心里默语。 ‘’那,你可以告诉我刚在主殿的人是谁吗?日后碰上也不至于失礼。‘’ ‘’麻烦,那个古怪的是你哥哥的师父——铭子秋,性格阴沉,古板。可能与他的前亲传弟子有关,他甚是讨厌…妖物。不过法术据说是除带我来的上仙青峰山第一人。嗯…所以你要躲着他点。‘’ ‘’好‘’ ‘’另一个我也不知他姓甚名谁,你叫虚道长就好。他为人温和,待身边人亦好。雪小禅,也就是眼睛长在头顶的老巫婆,你—懂—的‘’ ‘’嗯嗯!‘’陌离憋着笑,肩膀一抽一抽,忍得很辛苦。忽然她凑过来, ‘’偷偷告诉你,她喜欢清宴那臭小子。‘’陌离有些讶异,还以为他喜欢的是哥哥,毕竟从她刚才的举动…似是知晓她在想什么,柚子道:‘’她就是那样,见谁都不顺眼,傲娇女一个。以为自已有几分姿色,父母又是白云山的高手,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白云山是另一大山峰,与青峰向来交好,不过术法稍逊青峰。 ‘’最后一个叫梦水‘’一梦似水,果然人如其名,陌离暗想。‘’她的来历我也说不清,反正你别和她多接触,虽然大家都挺喜欢她的,但我总觉得她很不简单。‘’ 陌离觉得脑袋不够用,一个个都神秘着呢! 第十三章:梦 第十三章:梦 自那是认识柚子,她就隔三差五的带着我在青峰山乱逛。说来也怪青峰山别的不见着,就是后园多,隐隐有九曲回折之势,迷宫似的,好几次差点就找不回去。 ‘’陌离,我带你去找我的朋友吧!你一定会喜欢她的。‘’柚子总是那么活泼,一刻也不停歇。没等陌离回答又拉起她跑,哦!不,是飞,她嫌跑太慢,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精力,实在让陌离哭笑不得。算起来只要与她一起,就没几次好好走过路。说是朋友,其实就是些奇花异草,要么一定是小动物。就没个正常人。 不知不觉飞至青峰的南面,触目可及是数不胜数的参天大树,遮天避日,灵气充沛,外界所求的千年灵芝不说遍地,也可十步一遇。 一声嘹亮的哨声出自柚子之口,回荡于从林中不绝于耳。由远及近可以看到一只体行极大的鸟,全体通白,羽毛根根洁白如雪。陌离忍不住幻想哥哥携她坐在这鸟背上,同君游天地之间。 那该…‘’小云雀‘’什么!陌离的幻想—啪的碎了,一个踞咧,差点摔倒,语无伦次‘’你…你确定,它叫…小云雀。‘’唉呦,终于说完了,真是憋的慌。柚子回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好吧!陌离使劲垂着胸口,默默泪流满面。 柚子爱抚的拍了拍大鸟头, 神情温柔的让陌离发怔。一阵风刮起,再眨眼,她已经和柚子站在大鸟…额!小云雀的背上,云彩不断从身边掠过,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往下望,整个青峰山仿佛就在脚下。洁白的白袍一闪而过,陌离大惊,那分明是哥哥,因为也只有他陌离绝不会认错。可是他身边的似乎是梦水……回想起今早 ‘’哥哥,你今天教离儿习字,好不好。‘’陌离一脸的期盼。 他温润的笑,摸摸陌离的小脑袋,沉吟道‘’今天不行,离儿自已先练。‘’ 虽然有些失望,但陌离晓得他身为铭子秋的弟子肯定很忙。 ‘’好,那哥哥记得明天教离儿啊!‘’ 他淡然点头,转身离去。步履匆匆,连和她再见也不说。 为什么,怎样也无法靠近你呢! ‘’陌离,陌离‘’柚子大叫 ‘’啊!什么…‘’回过神,才发现,小云雀已经停在半空中,柚子语气隐含担心。‘’你怎么了?‘’ ‘’没,只是想起了一个人。‘’柚子的眼睛瞬间放光,‘’谁,好玩么?‘’ ‘’是九夜,天地灵石,亦是我青梅竹马的玩伴。‘’她默然,撒了个小谎。‘’若有缘,你们会相遇的。‘’ 柚子无语‘’陌离,你怎么文邹邹的。还有啊!我从不信缘,我只信自己。‘’ 陌离心里一阵感叹,看着她粉嫩的婴儿脸,稚气的眸子,却闪烁着耀人的光彩。‘’柚子,你放我在紫竹林下去吧!‘’ ‘’你要干嘛‘’她狐疑,感觉陌离有点不正常。 ‘’有点饿了呢!想挖竹笋吃。‘’陌离故意用吃的诱惑她。 柚子露出欣喜的表情,一个劲的拍手。‘’好啊!好啊!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果然,陌离在心里叹了口气。‘’那谁去拿铲子‘’ 又一阵风划过,陌离已安安稳稳落在地上。看向天际,隐约只剩一道白线。贪吃的柚子,闪的可真快,哪天被卖了都还乐滋滋的替别人数钱。 陌离努力告诉自己只是想来看看,看看而已。可是走了许久还是未曾见着一星半点人影,‘’怎么会没人,刚明明在这的‘’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紫竹林深处,四周雾气益重,灰蒙蒙的,等到陌离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一道黑影闪过,她便毫无知觉的倒下。黑影穿着斗蓬衣身材清瘦,隐约可见血色的眸子。一掌向陌离打过去却被红光反弹回来。黑衣人立即收手,僵硬的站立‘’这…这是‘’抱住陌离,随即抑制不住发出笑声,凄厉刺耳异常。‘’皇天不负苦心人,终是让我找到了,温良,温良…‘’黑衣人嘴唇不断阖动着。 自小陌离总在重复同一个梦,那就是一只白色的小狐在桃花三千中奔跑,陌离不知晓它为何,因为这个梦总在小狐狸停下的时候她便醒来,现在又开始了。 碧水蓝天,青山白天之下,一只雪色的狐狸奔跑在桃花林中,似乎跑的太快,亦或风有意吹动,桃花树快乐的沙沙作响 风中桃花香满林。 ‘’哈啾‘’小狐狸用粉嫩的爪子揉揉鼻子,耸拉着脑袋,‘’到底在哪呢‘’桃花忽然静止于空中不落,小狐狸欣喜的眨了眨眼睛,邹邹鼻头,淡淡的青草味,他果然在这。 ‘’狐儿‘’ 她抬头满满的惊喜,无论何时,心总会不自觉为他律动。那人一袭素洁的白衣,丝毫不染凡尘,就那样于桃花中站立。仿佛穿透千年,只为寻他。 ‘’狐儿‘’他又叫了一声,语气加重。陌离知晓他定是生气了果然,小狐狸懊恼的垂头,有些惊慌,缩着身子漱漱发抖。 ‘’狐儿‘’他轻叹,放柔了语气。白色衣角映入眼帘,小狐狸唰的一下,扑到他的角边,抱住他的腿不停的蹭。 陌离看着,眼里不觉竟满满都是笑意。她敢肯定,那只小狐狸定是在装可怜,知道他不忍责怪它,真是,又狡猾又可爱。 他蹲下身,伸出手抱起小狐狸软软的身子。一人一狐就这么面对着,明明那么温馨的场面,陌离却冷的不住发抖。 ‘’看,看不清‘’陌离不敢相信的摇头,脸色发白。是的,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勿自开心的小狐狸,‘’错了,小狐狸错了‘’陌离有些疯狂的大喊。然后,她感觉有一道力量将她拉走,远离他们。 ‘’离儿,离儿,醒醒‘’九夜使劲摇着陌离,她却似魔怔一样,仅一个劲的道‘’错了,错了。‘’满头大汗,陷入梦境,无法自拔。 ‘’离儿‘’他心痛的喊,伸手将一个光晕打进她的左胸。红光微闪,片刻,陌离终是恢复平静。又突然猛的睁开眼,吓了九夜好大一跳,只因她两眼无神的眸子变成了似红色的火球。九夜 这时不敢惊醒她,琉璃珠的力量,她尚且无法掌握,一不小心就会…待陌离瞳孔恢复黑色后,他才松了口气。 陌离看着突然出现的九夜,又惊又喜,眼框不知不觉湿润。‘’九夜,真的是你?‘’她有些不敢置信,真的真的很想你。九夜故作轻快的笑‘’当然是本少爷啦!‘’ ‘’喂,没良心的丫头,才多久不见就忘记我这个青梅竹马了‘’ 他嘻笑着,陌离也转悲为喜,九夜总是像个大哥哥爱护她,保护她,不忍她难过。也只有他总会 在关键时刻帮她。似想起了什么 陌离突的出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九夜悲悲嘁嘁的以袖掩面‘’为了你这个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小没良心。‘’ 陌离大汗,还真是一点没变。‘’和你说正经的,别闹‘’ ‘’好吧!真的是不放心你呢!傻丫头‘’九夜以额头抵着陌离额头。‘’感觉你有危险,就出来了‘’ ‘’所以,你连你的伤也不顾了,是么?‘’陌离心里暖暖的, 却又为九夜的傻气难过。 ‘’臭九夜‘’ ‘’啊!‘’九夜使劲闻了闻,‘’没呢!很香,昨天刚洗过澡。不信,你闻闻?‘’ ‘’才不要‘’陌离嫌弃的邹眉,眼里却盛满笑意。 九夜禁不住哈哈大笑,神采飞扬,气宇轩昂。他本就是个干净,爽朗的男子,却自小陪着她走过了那么多年,替她承担了那么多。可是,怎么办呢! ‘’九夜,你是不是故意的‘’ 九夜一楞‘’什么‘’连发愣的样子也别样窝心。 ‘’故意宠我宠上天,让离儿习惯了有九夜在身边。‘’ 他和煦的笑,像道阳光照进陌离的心里。‘’嗯呐!丫头,别担心,九夜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 ‘’好‘’陌离郑重的点头。 九夜摸摸陌离的发顶,‘’丫头的幸福就是九夜最大的幸福。‘’ 傻瓜九夜,‘’离儿一定会幸福‘’ 他笑的益发宠溺,陌离在心里坚定的念着,九夜,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好吧!该放离儿回去了。虽然舍不得,但是他们该担心坏了。‘’陌离现在才想起和柚子的约定,不知到她没看见人是否会去,还有哥哥他会着急么? ‘’嗯嗯,那离儿就先走了,九夜,要好好照顾自己呢!‘’ 九夜麻烦似的催她快走,‘’本少爷是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车见车暴胎,棺材见了马上打开。‘’ ‘’你‘’九夜佯怒,陌离嘻笑着跑开,往青峰山的方向飞去。 偷偷模摸穿过小园,不住在心里念叨,‘’老天保佑,别被发现。‘’ 一声大叫,‘’叶子往哪逃‘’还没反应,身上就挂了一个小人。 汗,有必要这么激动么。 ‘’离儿‘’刚才没注意,听见这声音才发现哥哥,梦水,雪小禅,清宴还有铭子秋,虚道长都在。使劲甩了甩,没成功,好吧!柚子你就这么抱着。 ‘’离儿,今天去哪了?‘’依旧风轻云淡,不怒而威。 陌离悻悻的笑笑,‘’本是打算到紫竹林挖竹笋。‘’柚子探出个头‘’ 嗯嗯,我可以作证‘’ ‘’后来,迷迷糊糊走到紫竹林深处,看见一个黑衣人‘’ 众人神色一紧,虚道长上前一步问‘’之后呢?‘’ 陌离愣愣道‘’之后,之后就记不清了。醒来看见我的朋友九夜,是他救了我‘’ 铭子秋严历的看了眼陌离,‘’真是个祸害‘’陌离惊慌的望了望他,不解。 墨子晨不语,好半天才开口。‘’人没事就好,离儿回房吧!‘’ 梦水出来打圆场,‘’是啊!离儿肯定也吓着了,让她回去休息吧!‘’ 清宴也道‘’或许是个意外,呆会叫山中弟子多注意,严加防守。 陌离诧异的看他。他却仿佛没见着。 雪小禅冷哼了一声,却没多说什么。 虚道长呵呵笑了几声,‘’那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吧!师兄也是,多大的人,还和小孩计较,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铭子秋重重‘’哼‘’了声,一甩袍走了。梦水走上前‘’离儿别理他,师尊也就这脾气,其实人很好的。叫柚子陪你回去睡觉吧!‘’ 陌离瞥了眼墨子晨,他依旧那样站着,那么淡然。 ‘’好‘’陌离乖巧的点点头,带着柚子回房。 坐在床上,‘’柚子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陌离抱着柚子,一脸的懊恼。‘’什么…哦!你说你哥哥啊!‘’ ‘’嗯…‘’ 柚子装模做样拍了拍陌离的肩膀,‘’放心啦!他要是那么容易生气,就不会是墨子晨。话说,好像从未见着他生气的样子,真想看看,嘻嘻‘’ 陌离一阵无奈,‘’不过也是,总感觉他像个仙人一样,怎么也靠近不了。‘’ ‘’嗯嗯,你说的都对,周公约我吃饭了,陌离你也早点睡哈!…‘’ ‘’…好吧!其实他要是真有那么一点点生气,我也高兴。‘’陌离郁闷的躺下,睡觉。 第十四章:初入写意之境 古朴的书房中,甚是和谐。陌离手捧一册书,目不转睛的边看边听他说。 ‘’字能传神,字能炼神,字可以说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所在。要清楚明白不是你在练字,而是你通过字去认识。认识你自已,认识别人,懂了。‘’他温润的站于一旁替陌离讲课。原来昨天答应过的他没忘。 ‘’哥哥的意思是说,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字了解看透这个人的心,对么?‘’ 墨子晨沉吟,知晓她的聪慧,却还是感到讶异。‘’人心不是字就能看透,不过却可以大概了解一个人的性格、思想。其它的要靠你自已观察。‘’短暂的沉默‘’若没必要在你学成后还是别使用,太累…也伤人‘’ 伤谁?自已还是别人?陌离忍不住想,却没问。 ‘’好,离儿听哥哥的。‘’ 陌离认真的看他给的字帖,是一位浮云上仙唔道后所写,字雄浑大气,看着如行走于浮空,无欲无望。陌离提笔刚想要临摹却被一只温润如玉的大手狠狠将笔打落。 ‘’不要模仿,那样只能行似,却无神。是永远也不会到达静心之境。‘’他的语气平淡却透着股严厉,漠然的盯着陌离。 ‘’是,离儿知晓。‘’心打个寒颤,陌离小心翼翼从地上将笔捡起。闷不坑声,默默吃力的写字。笔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大,没写五十个手便似千斤重,力不从心之际。一阵温暖的感觉,他揽过陌离的身子,指间薄凉,带着陌离一笔一画,写下‘’荨陌离‘’三个大字。气力把握的很好,收势干净利落,这字隐隐有龙上九天之势,竟教人想臣服。陌离一个心惊,于她来说笨重的笔却硬生生被她摔落折成两段。 ‘’对不起‘’她慌忙道歉,欲捡起。他却快她一步,手一挥笔便不知所踪。 ‘’或是它与你无缘,总该是要离开的。‘’衣袖轻挥,一只带着紫竹香的毛笔伏在案上。有细小的花纹雕刻,笔头带着红绳珠链,玉色小珠应是仙物,浓厚的灵气流转。看着倒不像毛笔,似精美的饰品。陌离拿着便不愿放手,看来很是喜爱,叫他宽慰了不少,本折笔是大忌,如今应是命中注定。 ‘’今儿个就用它先写着。‘’ ‘’哦!‘’低低的回答,没半点生气。 ‘’怎么有问题‘’他的声音一沉。 ‘’没,没有。‘’陌离忙不失迭摆手,笑话,她怎么敢。仿佛知道她内心所想。 ‘’你若今个写的好,便将它送予你。‘’ 惊喜的连连点头,什么也不顾开始埋头苦写。心里下了决心,一定要写好,不仅为了这支笔也为了不让他失望。 ‘’对了,哥哥,这枝笔有名字么?‘’ ‘’没有,你努力点,归你的时候给它取一个吧!‘’ ‘’好‘’陌离大声应着,更加坚定了信心。 ‘’陌离吃饭了‘’柚子站在房外大喊,探头探脑了许久,见无人回应。摸摸肚子,咕噜咕噜的震天响,郁闷的抓了抓脑袋,离开了。屋子里静的只有笔磨擦纸的声音,陌离伏在岸上,全神贯住,心外无物,根本就没有听到柚子在喊她。 更漏子.本意 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 惊零雁,起城鸟,画屏金鹧鸪。 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谢家池阁。 红背,绣帘垂,梦君君不知。 陌离一直记得姑姑的教诲,做个有才情的女子。期间,柚子走后又拿了一个大大的食盒过来,随地而坐,打开拿出一个馒头,一个劲有滋有味的嚼。末了,还用手抓一只鸡腿,看着紧闭的房门,泄气似的大口大口的咬,腮帮子子鼓鼓的。 ‘’可恶的陌离,早早的起来习字,都不陪我玩,也不吃饭。‘’再次狠狠的咬一口‘’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日午,太阳晒得热烈。柚子吃饱喝足等久了,便躺在树桠上迷迷糊糊的睡。嘴撅着,不断念叨‘’可恶的…陌离…鸡腿…不给你吃…‘’ 一袭白袍闪现,看了看早上自他离后便再未开的房门。又闻声看向树桠上的小人,大手一挥,换了个一模一样的食盒,再将树枝收紧,便似从未来过消失。 日头渐隐于山,柚子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从树上跳下,刚要去敲门,墨子晨闪现在她面前。 ‘’走吧!去吃晚饭。‘’ ‘’可,可是陌离…‘’ ‘’她会自已出来的,现在不能进去打扰她。‘’ 不高兴的瞥瞥嘴,‘’好吧!‘’ ‘’嗯!去吃饭,她要是知道你一直在等她会不安的‘’顿了顿,又道:‘’我给她带了饭菜‘’ 嗖的一声,眼前已没有了影子,摇了摇头,看向树梢,日已落,夜渐黑,月上枝头。 ‘’该是出来了‘’他神色淡漠,轻语。 门吱呀一声打开,陌离揉揉酸痛的肩膀,嘴角挂着笑意。柚子第一时间冲出来,急切的问‘’到达写意之境 了‘’ 陌离看向月下树影之人,见他肯定的点点头。 ‘’嗯!‘’轻轻的回答夹着欣喜。 ‘’哇!陌离你太厉害了吧!‘’柚子拉着陌离高兴的又蹦又跳。 ‘’也,还好啦!只是写意初境‘’陌离怪不好意思的。 柚子不客气的摆手’‘’切,要知道虽然学的人不多,但是一般人要达到写意之境,苦练加上稍有天赋,一个月。中等之资,死命苦学也要十天。上等最厉害的也就是梦水—三天,三天达到,当时已经是被认为奇迹。‘’ ‘’啊!我不知道‘’ ‘’也许是你运气好,真是令人嫉妒的家伙。‘’柚子故作大人的想拍陌离的肩,却忘了太矮,只好悻悻的转身。 ‘’快来吃饭,菜都凉了。‘’真是丢人,这身子怎么就不长大。 ‘’是‘’陌离捂着唇,肩膀一抽一抽。 第十五章:琴棋书画四大家 自古女子有四项才德即:琴、棋、书、画 因无法授陌离仙术便只能从四大家入手。四大家修成本就为培养倾世红颜,改换自身气质,从凝神到炼神再到煅神。 四大家的首创据说是位凡人,且男子。却凭借四大家成功脱离肉体凡胎,却在渡天劫之时失败,最终做了散仙。仙界大为震惊,自那四大家便在修道界中盛行。凡间一些颇负盛名的山峰中流传,也被纳入修习之课。但大多都是女子修习,男子还是继承传统的仙术。 四大家可选修亦可兼修。选修是只选择一样,兼修则同时选两样或三样。这要看各人的天赋和气质适合度,像梦水选修了书和琴,雪小禅却只修了画。 琴以音制人,传情,以音杀人于无行。 棋擅布局,诛仙十绝阵为主流, 书是入门之课,清心,静神。炼到极致可以字透人心。 画最难也最易,难在需要注灵,易在本身便带有灵力之人,像雪小禅,因父母都是修仙者,所以一出生便自带灵力。 琴分九段:注情、习谱、译音、凤求凰、自悟、煅灵、注灵、共修、琴人合一 每上升一个阶段,琴力便越来越高超。直至到达一曲肝肠寸断,一曲春暖花开,一曲杀人无行,一曲控人心魂。 棋谱诛仙十绝阵(九曲黄河阵、诛仙阵、太极阵、两仪阵、四象阵万仙阵、一字长蛇阵、狼牙阵、鱼鳞阵、八卦阵)除谱之外,最中心的是子—棋子。子的品阶不同发挥的力量也不同,棋子的品阶影响持有者布阵的力量。石子、红木子、玉子。其中玉子是第一等极高阶。玉分软玉和硬玉。软玉:白玉、碧玉、黄玉、黑玉、田玉、青海玉、南阳玉。硬玉稀少翡翠为主。你所能用玉的成色越好,同时用玉的数量越多。棋力越精湛,棋的作用还是在一个‘’困‘’字上,棋子布阵困人、困妖、困仙。看控棋人的功力。 书较其它三大家,就比较简单。分写意、入定、聚神。每个阶段都有初境、中镜、后境。也就是说写意初境—写意中境—写意后境—入定初境—入定中境—入定后境—聚神初境—聚神中境—聚境后。如果有机缘便可达到静心之境,随意看透人心,还可测天机,不过每次要付出的代价相当大。 画从山水—化物—筑人。画与棋有共通之处,间单来说山水可布幻境,也称迷阵。化物需注灵,存储能量,才能驱使。例如画鸟注灵,让它帮忙送信,等到信送到时鸟也会变成一张白纸。筑人是以血为画中人注灵,越是精致的人要用的血和能量越多。到达此境之人甚少,即便到达也不会轻易使用,因为那是以自己寿命为代价来筑人。 四大家的修习其实是以人的寿命为代价,因为以人的身躯无法承受太多的灵力没有一个足够大的容器,就像气球吹到一定程度会暴开一样。除非极早修成四大家其中的一样,以物为躯成为琴灵,棋灵,书灵,或是画灵,而四大家的创始人则是四大家都修成。才能让天庭破例封了个散仙。 第十六章:第一次受伤 吃过晚饭后,已是午夜,足以见得陌离呆了多久,而柚子和墨子晨又等了她多久。月凉如水,树影浮动,三人围坐在庭院的石桌上。柚子坐在一旁陪陌离吃饭时一个劲的打呵欠,教陌离看的又是不忍又是窝心。 ‘’柚子,你以后不用等我啦!这样太累了,而且开始之后,我肯定会忙着修炼,经常顾不上三餐也是正常。‘’ 柚子坐在石凳上,小短脚不住晃动,手撑着脑袋,一个点头,惊醒,听见陌离的话,瞥了瞥嘴,将脸转向一边。 ‘’不要,柚子是不会抛弃陌离一个人独享美食的。‘’ 陌离失笑,捏捏柚子的婴儿脸,‘’真是好可爱呐!来,让姐姐好好看看。‘’ 柚子发怒,张大嘴巴想去咬陌离的手,却被她快速躲开。于是故作凶狠道:‘’不许捏我脸,小心我咬死你。‘’边说边做 ‘’嗷呜‘’ 陌离趁她不注意,又捏了捏,学着柚子讲话,‘’不要,不要‘’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来啊!来啊!就怕你追不到。‘’ 柚子从凳子上跳下,扑向陌离。 ‘’嗷呜‘’ 陌离不断闪躲着,柚子气极大叫, ‘’有本事你别跑。‘’ ‘’不要,不要,哈哈…‘’两人的嬉笑声一直回荡在庭院。墨子晨一袭白袍,纤尘不染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眼里带着些许笑意。 夜静,两人信步往房中走去,柚子早已玩累躺在墨子晨怀里和周公去品尝美食。 ‘’哥哥,今天也等了离儿很久么?‘’陌离带着期许问。 ‘’嗯‘’ ‘’离儿到达写意之境了,哥哥高兴么?‘’ 他转过身,微微邹眉,‘’不是我高不高兴,修习四大家是为你好,有能力保护自已。‘’ 陌离振振有词:‘’可是离儿想保护哥哥,如果离儿拥有强大的能力,离儿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墨口晨微微一愣,心里多少有些感动,抽出一只手摸了摸陌离的头顶,柔声道:‘’哥哥不需要离儿保护,你自己好好的就行。‘’ 陌离转了转圆溜溜的大眼睛‘’那离儿就守护哥哥,只要哥哥需要离儿,离儿就会出现。‘’ 墨子晨忍不住唇角一弯,真是固执的孩子。 陌离有些看痴,这浅浅的笑,比初次遇见多了些什么。 三分温柔,三分纵容。还有剰下的那些是什么说不清楚。 陌离伸手想要将它留下,可惜他很快恢复淡淡的样子。 ‘’既然你已到达写意初境,那支笔理应归你。‘’ 陌离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在月色下更是小巧精致。红色流苏轻晃,仔细地擦了擦。沉默片刻才道 ‘’红墨‘’ 他停下步子,‘’此笔本身为红,红点墨为字,可以。‘’ 陌离抬头望着她,‘’对啊!也是红色的,正好让红墨和红萼作个伴。‘’ 他恍然发觉,了然轻点头。 两人走至陌离房中,烛火不点自亮。墨子晨将柚子放下,起身顿了顿道:‘’早点休息,明天要修习四大家的—琴。‘’ 陌离呐呐点头,又惊觉,不对,‘’那书呢?‘’ 他耐心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你的天赋,不难。‘’ ‘’哦!‘’陌离低低的应,有些失望,又想起他今天扶她手习字,不觉脸颊飞红。幸好夜色偏暗。 目送他走后,陌离躺在床上,看着身旁酣然入睡的柚子,不禁眉眼弯弯,将她拿出的手放进去,又拉拉两人的被子。望着屋梁,回想起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真是匪夷所思。 以前她身边只有姑姑和九夜,偶尔还能见到父王。 如今,认识了可爱的柚子,温柔的梦水,傲娇的雪小禅,和善的虚道长,不喜欢她的哥哥的师父铭子秋。哦!还有被她捉弄惨了的清宴。生命中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未免让陌离有些手足无措。不过,抿嘴一笑,感觉不错。 ‘’墨子晨,谢谢你。‘’陌离轻语,而后进入梦乡。 清早,不待柚子醒来陌离便穿好衣服,轻轻拿出红墨,伏在案上习字。业精于勤,荒于嬉。既然已经开始了就要努力修习,并且要比别人做的更好更成功,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坚持便是最好的法码,世上没有真正的天才,再好的天赋若不锻炼亦会退化。这一直是陌离认定不放的,就像她认定了墨子晨便能为他偷跑出狐界。 现在正是修习的好时间,清晨灵气充沛,睡了一觉后,人心容易静下来。 太阳微微露出个头,陌离放下红墨站起伸了个懒腰。不知不觉已过了四刻钟,看着自己写出的字,都说相由心生,像她写出的字便是坚定有力,丝毫不迟疑,绝不拖泥带水。 瞥见床上柚子睡的正香,打开房门向墨子晨的书房走去。早上的空气真是清新,日头正好,花正烂漫。走过石桌边停下,微微一笑,刚想要跨步,猛不防被什么东西脚一绊。陌离伸手欲扶石桌,却被不知哪飞来的石子打痛,反射性缩回,额头便直直向石桌撞去。 有红色的液体顺着如玉的额头滑下,不住滴落。从来都是被姑姑照顾的丝毫不差,来这里也有墨子晨和柚子护着。第一次受伤的感觉,竟是这样生涩的疼,一点也不好受。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一阵嚣张的笑声响起。 第十七章:纠结的陌离 陌离抬头见雪小禅站在树下手捂着肚子,极其放肆的笑。见陌离看她,不慌不乱的抬手扶了扶发髻,整理了下衣裳才道:‘’呦!我刚才看见了什么?怎么有人走路还会摔倒,真是可笑,又不是三岁小孩,装什么纯真。‘’ 陌离直直看着她不语,跌跌撞撞却甚是从容自地上站起。 雪小禅被陌离直直看着,心里有些发虚,又转念一想。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干什么,自降身份不是。于是大声历喝 ‘’看什么看!没教养,也不知哪跑来的野孩子,师兄也真是一只啊猫啊狗都随便带回来。真是丢人,见着师姐也不会喊,是不会讲还是哑巴了。‘’说着狠狠刮了陌离一眼。 陌离听着不怒反笑,她这是真的生气了。陷害她没有关系,但就是不能骂她没教养,她姑姑苦心教导她,将她养育长大,不是给人指着鼻子骂的。侧脸皆是红色的血液,陌离也不擦,反而甜甜道:‘’师姐好,早上空气不错可别破坏了啊!师姐是出来散步的么!‘’ 真是甜的诡异,雪小禅被她笑的一阵发寒。明明平常的小丫头片子摔得头破血流,早就哇哇大哭,更惶论她如此历声苛责,出言侮辱。怎么她就能这么淡定,果真如铭师父所说是个‘’祸害‘’。 雪小禅挺了挺发育良好的胸部,傲慢道:‘’关你何事。‘’ 陌离站定看了看脚下什么都没有,那么她刚才是怎么摔倒的。还有哪个突然飞来的石子,坚定的看向雪小禅:‘’是你!对吧!师姐。 雪小禅大惊,退了一步,语不成句, ‘’你…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转身跑了几步,又恶狠狠回头 ‘’警告你,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否则…你也知道铭道长很讨厌你吧!‘’说完,得意的笑着离开。 陌离顿时小脸惨白,望着她离去的身影。沉默良久,转身回房,早上的风还是冷的,看来今天是不能修习琴。 如此也好,给她点时间好好想想。 进房时,陌离特地放轻脚步,却还是将柚子惊醒。准确的说是闻到血的味道,才醒来的。看见陌离半边脸,都是红色的血,触目惊心,和另一半如玉的脸形成鲜明对比。额上伤口血已凝固,却留下一道狰狞的口子。 柚子急匆匆跑下床,连鞋子也顾不上穿。抱住陌离的腿,声音带着哭腔:‘’陌离你怎么了,是谁打你了么。‘’ 陌离蹲下,轻轻将柚子抱起,深吸一口气,真暖。将她放回床上,‘’没事的,是我自已不小心磕着了。‘’ 对啊!是自已不小心的软弱,不小心的不够强大,不小心被人伤了而已。 柚子怀疑道:‘’真的么?‘’ 陌离笑着点头道:‘’对啊!陌离怎么会骗柚子呢!有柚子在,看谁敢欺负我。‘’ 柚子趴上前,对着柚子额头可爱的吹了吹 ‘’这样就不疼了。‘’ 陌离心头一紧,眼眶一酸,泪珠差点不受控制掉下。扯扯嘴角,抬头:‘’嗯!柚子吹吹就不疼。‘’ 柚子天真的道:‘’真的么?那柚子多吹几下。‘’ 其实柚子真的很单纯,她以前怕是很孤独吧!上仙带来的,青峰弟子不能欺负也不敢,却也不和她玩,难怪她的朋友都是动物,难怪当初看见我会那么兴奋。 陌离微微一笑‘’好‘’ 待柚子又吹了几下,陌离将她放入被子里。轻言:‘’柚子,看着我的眼睛。‘’ ‘’什么…‘’柚子惊讶间上陌离的眸子,蓝色光波闪现。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好困哦!陌离我还想睡会…‘’声音渐小,人已经倒下。 陌离仔细掖好被角,又捏捏她的婴儿脸,‘’想睡就睡吧!‘’ 打了盆清水,看着自已的倒影,伤口似狰狞的血盆大口,自嘲的笑笑:‘’还真是狼狈。‘’ 微叹了口气,拿起棉布拭了拭侧脸的凝固在皮肤上的血。手指入水是冰凉的感觉,边‘’嘶‘’气边擦洗着额头的伤口。末了,随便上点药。不是她不爱惜自己的脸,而是她深知拥有狐族王室血统的她是不会轻易留下伤痕的。除非用特殊的仙物。 坐在窗边,灵动的双眼满是无神,定定望着天空,紧邹眉头 刚刚雪小禅是怎么做的,绊倒的时候地上明明有东西,可又没发现。‘’四大家‘’,对,雪小禅是修画的,应该到了山水中境。所以那东西是她画出来的,现在回想起,她刚才捂着肚子,不是笑的,而是为了遮掩什么东西。对,陌离一个激动站起来,是画纸。 想了想又坐下,知道又怎样,没有证据,教他们如何信她。 泄气的拿起杯子喝水,手指却刮到杯子裂开的地方,割来了一个口子。陌离跨下脸,看着杯子,郁闷道:‘’连你也欺负我。‘’ 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将手指放在嘴里允吸,太用力 ‘’疼‘’ 陌离一愣,推开椅子向刚才绊倒的地方跑去,石桌底下没有,树下也没有,到底会掉在哪里?眼角瞥见一团白,陌离欣喜地冲过去,拾起一张画纸,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小石头。果然,陌离拿着画纸坐在石凳上。 刚才雪小禅一共打了她两次,且都是画幻化的石子,第一次绊倒我的那张,肯定是趁我不注意时收回,这一张是在她看见我快扶到石桌,心急时丢的。后来又因为我的怀疑,心虚离开。也就没顾的上收回, ‘’唉!‘’明明想清楚了,又找到证据,却还是烦。她不禁自问: ‘’又能怎么样呢?‘’ 自已初来乍到的,铭子秋又讨厌我,虚道长是他师父,怎么也该维护自己的徒弟。梦水和她姐妹情深,清宴即便不喜欢她,也会念着情分,怎么也不可能帮我这个刚相识之前又捉弄过她的人。 还有他,不想让他为难,一边是刚认的妹妹,一边是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姐妹。 无语了,‘’还真是…‘’认识的几个人中,唯有柚子会帮我吧!但是,那又如何,怎么可以自私的将那么可爱的柚子扯进我和雪小禅的恩怨中,不能也不愿。 ‘’唉…‘’重重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把一切想的太糟糕,雪小禅…只是想捉弄我而已,太过分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吧! 摊开手心,画纸已经被捏的邹巴巴,足以见得陌离刚才的思想斗争。眼睛一闭,想想还是烧了吧! 不等陌离动手,一阵风刮过,清宴嘴角携着玩味的笑,站在陌离跟前。手里拿着那张让陌离纠结无比的画纸。 第十八章:古代十二兵阵图 陌离开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望着他得意的表情,其实他什么都知道的,也看见雪小禅用画绊倒我。却不阻止,眼睁睁看着我摔倒磕破头,还是记得上次捉弄他的事。如今,是为了雪小禅来拿回画纸。 抬头失笑,看来他也不像柚子说的对雪小禅毫无感觉。走过去,垫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办法,人太矮。 "你…‘’欲言又止 "口味真是有够重的。‘’ 清宴一愣,"什么‘’ 刚想拉着陌离问清楚,可哪还有影子。暗恼 "可恶的小娃娃。‘’ 又想起刚见她额头即使用发髻故意遮挡了仍十分明显的口子。这次雪小禅实在太过分了,女子最重容貌,这次伤要是不好。这小娃娃长大可怎么嫁人! 想了想,才惊觉自已这是在担心她,不禁暗恨自己犯贱。 "她自已都不在意,想要瞒着大家,我瞎操心个什么劲。‘’ 气愤的跨步离开,有点上火,问虚师父要几碗凉茶。 受雪小禅的刺激,陌离决定要加倍努力。否则,她昨天说的那些不就成了空话,而且一样连自已安全都无法保障的人又谈何去保护别人。 书的基础是字,陌离已经入门。但若想要往更上的方向发展,便该从文着手。可是墨子晨什么书也没给她,她会的也只是诗词。 烦闷间打翻杯子,水流了一案。手忙脚乱擦拭,看见墨台边有水,想将它拿起,使出吃奶的力气,还是没成功。 陌离心生暗疑,将墨台往左转了半圈。 "咔嚓‘’ 厢房的正墙往两边退开,出现一个暗阁。走进去,整整一墙面的书,随意看了看,天文地理,什么都有涉及。但以兵法和政治文为多。拿出一本兵阵图,修棋正是需要兵阵图,其怪的是书上一片空白,什么文字也没有。 陌离想了想,咬破手指,往书上滴了一滴血。白光闪现,一段话浮现在陌离的脑海 此书记载的是古代阵图,用于军事作战,一共十二阵图。 撒星阵:撒星阵的队形布列如星,连成一排的“拐子马”冲来时士兵散而不聚,使敌人扑空。等敌人后撤时散开的士兵再聚拢过来,猛力扑击敌人,并用刀专砍马腿,以破“拐子马”。 鸳鸯阵:把士兵分为三队,当敌人进到百步时第一队士兵发射火器;敌人进到六十步时第二队士兵发射弩箭;敌人进到十步时第三队士兵用刀矛向敌人冲杀。这些变化反映了中国作战阵法从传统的方阵向多兵种的集团阵法演变的过程。 八阵图 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 八卦两仪阵 按先天小八卦乾坤排列,配合以灯光的奇妙作用的一种战阵。此阵以七数为杀着,每一正必有一反。入此阵者,会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脚下地面尽向一边偏斜。灯光变幻莫测,有化一为七之妙。这七个幻影之中,第三个乃是真身。 七星锤阵 武林中号称北斗七星座的戈华昌等所用阵法。七人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各持流星锤攻敌,其妙处是每次发招,皆能一锤化七,串成北斗星座,整齐划一,连绵不绝,无懈要击。 七星飞锤阵 参照北斗七星之形布天下的阵法。“沙陀七锤”按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瑶光星、天枢星的方位站定,将敌人围在阵中,各人随意发招,每人飞锤全是一球化七,连绵不绝,产生的雄浑内力使敌人感到运转不灵,时间一长就油死灯枯,困死对手。 古代阵法-鹤翼 鹤翼是古代战争常用阵形.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人类一定会发展出来的.因此是专供包围用的阵形.此种阵形,主将位于中央(多半是弓步兵),两侧是副将.两侧最好使用强的部队(骑兵为多),当敌人后方有我方部队出现时,两翼立刻可以拉长,跟我方部队会合,立刻形成包围.三国志五代中有说到,是唯一可以积极攻击的阵形,其实严格说来,他说的就是要形成包围圈.@种阵形的弓箭攻击力较不集中,所以不强.等一下会跟雁形去比较. 古代阵法-鱼鳞 鱼鳞是把兵团分成五到六段,一层压一层的阵形.主将的位置是位于中后方.请注意,鱼鳞跟锥形的不同点,就在于三角形的宽度,锥屋^宽.而且鱼鳞在前方的部队,通常跟保护主将的是一样是很密集的.这样的排列造成跟锥形不一样的结果.由于锥形的部队比较散,所以互相推挤效果小,移动速度非常快.但是速度稍慢的~鳞却可以突击(因为最前方的部队很密集,全军才不会被冲散,锥形却会).不用看也知道,~鳞跟鹤翼都是";文官阵形";,也就是主将不用在前面亲自带头攻击,而是躲在后面(例如武田信玄,诸葛亮).但是~鳞防守力很弱,被人背后一冲,立刻全军溃散.因为背后露出太多了. 古代阵法-锋矢 顾名思义,就是在全军形成箭状的样子.主将的位置在最前面,所以适合战斗力高的勇将.由于最前面的部队非常密集,所以也是突击阵形.请注意,所谓的突击阵形,并不是只有这种阵形可以突击,事实上所有阵形都可以下突击令但是不见得能够做到突击效果(全军穿入敌阵不会被冲散),也就是说,三国志五里面说的可以突击,是说真正战场上有突击的效果,而非只有此部队可以下突击令.此外,此种阵形的后方是一平行队形,所以在山地的移动效果相当好,当然此阵防守也是很弱的(背后露出太多). 古代阵法-冲轭 顾名思义是车前方的横木,也就是英文字母x形阵.把队形排成x形有什么效果呢最大的效果就是从前,左,右三方来的敌人,都如同前方一样(请注意两排的部队前方朝东北跟西北方).是个相当好的山地防守阵形(因为也是线形,所以山地移舆够快). 古代阵法-长蛇 是人的自然会发展出的阵形.这种队形专为山地移动用.事实上攻击,防守均不利. 古代阵法-车悬 在历史上却赫赫有名.车悬不是指形态,指的是涵义.车悬是一种骑兵阵.军队排成不互相推挤的多列,也就是说,这种是一车轮战法. 最后切记,观此书之人,不能将此书带走,更不可将其流传于世间,否则,人间必将大乱。 陌离暗叹此书精妙的同时,也暗暗发誓绝不会将此书带出。 将兵阵图放回,走出暗阁,转动墨台,墙又退回,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天色已晚,床上不见柚子的人,摇头浅笑,应是饿醒去找吃的吧!摸摸肚子,也有些饿了,出去找吃的。 打开房门,看见树下人,白袍如画向她走来。陌离愣在那里,忍不住想他怎么就那么仙,一点凡尘不沾。 待他走近,陌离才记起额头的伤,暗叫 糟糕,低头已来不及,只好傻呵呵的笑。 他瞧见,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事情清宴已经和我说过,师父已经惩罚雪师妹面璧思过三天。‘’ 陌离惊愕,对上他深沉的眸子,欣喜若狂。不在意摸摸额头的伤口,能得到他的关心这伤也就值了。 他敛眉,身上的寒气冻得陌离只打寒颤,不住撮手。瞧见她的动作,墨口晨松开眉头,陌离才感觉好些。 她不在意嬉笑道 "还好伤不深,就是离儿变丑了,不好看。‘’ 他安慰:"相貌只是皮囊,心灵美,你在哥哥心中就是最美的。‘’虽是这样讲,还是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冰肌膏,女孩子还是不要留下疤痕。‘’ "哦!谢谢哥哥。‘’陌离呐呐道谢小心接过,咧开嘴傻笑。 "一个月后,会有一场比试,每个青峰山弟子都要参加,每个人也都可以有一次向其他人发出挑战的机会。你要做好准备,我,期待你的表现。‘’ 陌离第一次听见他说那么多话,真是好幸福,做梦也会笑醒的。 "是,离儿一定不会让哥哥失望,离儿要夺冠,成为哥哥的骄傲。‘’ 看着小小人儿踌躇满志的回答的原因,有些哭笑不得,算了,有向上的动力是好的。 手一挥,变出一把古琴,正是四大名琴中的绿绮。 第十九章:驽马十驾,功在不舍 天边飞过一只灰色的小鸟,这是以画幻化的传音鸟,功力深厚之人可借它传话,就像一个现代的手机一样,只是它无法持久而已,一旦灵力灵力耗光它便会消失。 只见它停留在墨子晨耳边说着什么。片刻后,墨子晨 将绿倚收好。 吃完墨子晨带的饭,喝点小茶,小日子过的真是幸福啊! ‘’陌离,陌离。‘’柚子气冲冲,还未进门就大叫。 一个手抖,历经苦难的杯子终于壮烈牺牲了。陌离看着怒瞪她,撅着嘴的柚子,小心肝抖啊抖。干笑 ‘’柚子,你…听…哎呀!你别哭啊!‘’手忙脚乱拿帕子替她擦拭。 柚子盯着陌离的眼睛,嘴一扁,眼泪啪搭啪搭掉落。 ‘’你这个大骗子。‘’愤怒的指责,带着心酸和难过。陌离了然,将她抱进怀里。她挣扎了几下,没成,便专心委屈的哭去了。 ‘’姐姐只是想让柚子每天都开心的笑。‘’ ‘’呜…哇呜…‘’柚子哭得唏沥哗啦,张大嘴巴,眼里眯成一条缝,眼泪像水一样不断的流。 陌离即好笑又无奈。 ‘’不许再哭‘’ ‘’啊!呜…呜呜…‘’声音更响了,不过是,干嚎。 ‘’再哭明天不让吃鸡腿‘’ ‘’呜‘’柚子以手捂嘴,眨巴着湿润的大眼睛,对着陌离头摇的似波浪鼓。 世界终于清静了。 陌离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无视柚子可怜巴巴的样子。 柚子睁的眼睛都红了,见陌离不吃这一套,屁颠屁颠蹭过去。 一看,陌离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 柚子一头黑线,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拉进床里。许是今天真的太累,这样大的动静还未把她吵醒。拿出被子盖好,柚子躺在陌离身边,抱着陌离的胳膊蹭了蹭,低低道:‘’姐姐,柚子一定会变得很强大。柚子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短短的手指,小心翼翼抚摸已经结痂的伤口。 ‘’再也不让姐姐受伤。‘’ 接下来的日子里,练琴,学棋布阵,习字写文,绘画。满满当当占据了陌离每天的时间,简直有不要命一拼的架势。柚子在一旁心疼的愁眉苦脸,连心爱的鸡腿都少吃了一只。纠结n久,还是没有上前劝,因为她懂,陌离的坚持,陌离的执着。她一直陪在陌离的身边,比任何人都懂陌离想要成长,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每次陌离回到房间一沾到床就倒头大睡,有时觉得入境找到感觉,她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就这么一直练着,有时候甚至在墨子晨的课上都打磕睡。 ‘’不专心,那就站着。‘’ 不咸不淡的声音,马上将陌离惊醒。哪里还有什么磕睡,神采翼翼。可这也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次数多了,脸皮也厚了。墨子晨也跟着改变策略,基础知识教完了,采取流放政策。 琴课,步行爬上青峰后山头。烈日炎炎下,一个白色小身影奋力攀爬。一千米的路程,爬了几百米,陌离累的满头大汗,汗水浸透衣服。抬头一看,遥遥无边际。 柚子躺在小云雀背上,手拿鸡腿,满嘴油渍,手舞足蹈 ‘’陌离加满油,努力向——冲吧!‘’ 完后,还做了个超人飞天的经典动作。 陌离抹了把虚汗。 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又奋力向前爬。 墨子晨不让带食物,也不许柚子给她。苦逼的陌离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抓野鸡。摔倒好几次,膝盖血丝不断溢出,最后不知怎么,那只野鸡一头撞向大树。昏死过去。 陌离拍着脏兮兮的手,哈哈大笑。也不顾身上挂着的树叶,抓着野鸡兴冲冲生火。拜托柚子带了点水,将野鸡清理干净。以前都是坐在饭桌上等吃,第一次亲自动手,有些害怕,有些激动。杀鸡拔毛,挖内脏,血腥,恶心的陌离想吐。邹着眉,咬牙忍下,想要爬上山就要坚持,想要坚持就要吃东西,才能保存体力。费尽千辛万苦,终是将鸡放在树枝上烤。 衣服被树枝划破了,脚应该也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疼的陌离直打哆嗦。 许是实在不忍,看了看还有半座山峰,柚子竟然想偷带她一段。默默摇头拒绝,如果面对这一点小苦难就倒下,谈何以后。 想想这十来日,自己日日苦修,琴棋书画皆小有所成。 琴已经到第二级 棋因为有十二兵阵图,竟是四大家中修的最好的。 书写意境入门,就开始变的困难,只到写意境中期。因为接下来每升一阶段,所需要的精神力,就越来越大。 值得高兴的是,陌离已经可以画出来一些小米。可惜不能吃,不然,嘿嘿!现在就可以煮饭了。 将肚子填饱,把剩下的鸡肉用叶子包起,饿的时候再吃。月光甚是明亮,清凉如水,陌离歇了会,又起身爬。休息可以,但,不能太久。否则会产生惰性,很容易放弃,一个坚持的人,是在每一件自已认为要做的想做的事情上,持续坚持,不抛弃,不放弃。 天微微亮,太阳露出半个笑脸。花了一天一夜,陌离终于以惊人毅力爬上了山峰。虽然白衣因为时常的摔倒而变的面目全非,虽然身上多处伤痕,虽然累的想要晕死过去,虽然小脸脏兮兮的像个大花脸。 陌离仍是笑了,那种笑和外貌无关,即使脏兮兮却会让人觉得比那些精致妆扮过的面容都美,都干净。 如清风沐浴心田,纯净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一袭白袍,不知在青峰山站了多久。 风吹起,飘渺似仙,又似梦似幻。太过神圣亦太过遥远。 陌离不敢置信,使劲揉了揉眼睛。还在,激动的想要立刻跑上去确认。 可惜,乐极生悲。 脚一崴,‘’扑‘’,又与大地母亲零距离亲密接触,呈大字躺在地上,挺死尸似的不动。 白袍人肩膀抽了抽,走过去将她扶起。也不怕脏,细心为她怕打灰尘。不过实在太脏,没多大效果就是了,反而把自已的白袍也弄灰。 摇头,抿唇一笑。 好像从这个丫头出现自己衣服脏的次数就日渐频繁。 抬眼看向陌离,顿时无语。竟然摔晕过去,怪不得一点动静也没有。 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就这样把她丢下,所以才放心的晕倒么! 墨子晨失笑,这丫头还真是相信他。 第二十章:棋奕 将陌离抱起,又微微邹眉。本来和柚子在一起养胖了不少,自雪小禅那次事后,就拼命苦练,比来时还瘦了不少。 不过,也长高了不少。 轻叹口气,御铭心剑飞走。 回到青峰,走至大堂,刚巧碰上清宴。他见着陌离,吓的大惊失色 ‘’师兄,你这又是从哪里抱回的小乞丐。‘’ 墨子晨挑眉,低下头。 乞丐? 别说,脏兮兮的,衣服摔得破破烂烂。还真不是一般的像。 无视清宴的惊萼和询问,径直离开,往陌离的厢房走去。 柚子嗅到陌离的味道,不知道从哪冒出,跟在墨子晨身后不停的叫:‘’陌离,陌离,等等我啊!‘’ 清宴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她…陌离…哈哈…‘’ 捂着肚子笑翻了天,好半响,才假装平静起身。肩膀却不停的颤抖,不行,憋住,要回房里笑。 形象,太破坏形象了。 墨子晨将陌离放在床上安置好,想了想还是施了个清洁法术,将两人弄干净。本来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鲜少使用这种法术。 他言:法术不是用在自身方便,而是用在大家,为守护天下人民。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重。 交代了柚子一些事情,又从怀中拿出一盒冰肌膏递给柚子,转身轻飘飘似风般离去。 柚子有些讶异,冰肌膏可是疗伤圣品。整座青峰山也不过十盒。即便他是青峰山首座的弟子,也只有两盒,竟全给了陌离用作外伤。 ‘’铭子秋知道会不会吐血?嘿嘿…‘’柚子贼贼的笑。 将冰肌膏放好,蹦蹦跳跳欢乐的离开,去为陌离准备吃的。 一觉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柚子圆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舒心一笑,张开双臂。接过猛扑过来的柚子。她猛蹭一番,将脸凑过去道: ‘’陌离,陌离,我好想你!我现在终于知道,一日不见如,如隔三秋的痛苦。‘’ 陌离戏谑的笑,伸出手道:‘’想我想到胖了不少嘛!使劲捏了捏,啧啧!这手感…对了,知道熊猫怎么死的么?‘’ ‘’啊!‘’一下子话题转换太快,本能反应摇摇头。 ‘’哈!胖死的。‘’ 柚子看着陌离奸笑,反应过来,立马反击。 ‘’呜…陌离欺负可怜的柚子,陌离是坏人,坏人…‘’ 陌离看着扑在床上不停打滚,赖皮的柚子。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重复道: ‘’欺负…可怜的柚子…坏人…‘’陌离怒 丫的,以为在演苦情剧啊! 咕噜咕噜,算了 ‘’柚子,不要再滚了,我饿了。‘’ ‘’唰‘’停住,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将陌离拉向桌旁。邀功似的说: ‘’看,满满一桌子菜。都是柚子为陌离准备的哦!‘’ 陌离微微一笑,摸摸她的头,真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嗯!柚子好乖,好厉害!‘’ ‘’那,陌离,幸福吧?幸福吧?‘’柚子围在陌离身边像个复读机,一个劲的问。 似乎感染了柚子的快乐,陌离用力点了点头。 ‘’是,很幸福。‘’ 柚子停住,又跳起来欢呼:‘’好开心呐!‘’ 接着抱住陌离,不停的蹭道:‘’这是第一次有人夸奖我哦!也是柚子第一次让别人感到幸福。柚子好开心,陌离真好。‘’ 陌离听着,不知怎么的,心一阵酸涩。虽然不清楚柚子以前的种种,可是被人夸奖一次就这么高兴,柚子…很想证明自已,很想…给身边的人带来快乐吧! ‘’好啦!松开吧!不然,真好的陌离要饿死了。‘’ 嘻嘻!‘’柚子吐了吐舌头,像只小鸟冲出去找她的好朋友,她要和它们分享自已的快乐。 笑着摇头,坐下。 正吃着饭时,听到墨子晨密语传音。马上匆匆划了几口饭,跑向绿云阁。 进门便见墨子晨与虚道长,一左一右相对而坐。两人面前赫然摆放着棋盘。 听见声音,虚道长微微点头一笑。墨子晨欠了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叔比之子晨年长,又有教导之恩,理应执黑子。‘’ 陌离走上前站在一旁观看。 在围棋上总会有先手易赢之说。墨子晨让虚道长先下,一是尊师,二是谦让。 黑子落,陌离看见虚道长身后出现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棋魂,且身体周围燃烧着白色的火焰。 ‘’啪!‘’ 白子落,墨子晨身后亦出现一个于他一模一样的棋魂,身体周围燃烧着透明的白色火焰。据说棋力高超达到一定境界,便能生成棋魂。 如此,对奕时便不是人的主观意识控制,而是纯粹的棋魂对战。 俩人棋术各有千秋。 虚道长讲究中庸之道,敌退我进,敌进我退,却隐隐气势逼人。 墨子晨根据行势不紧不慢落子,看着很配合虚道长的步伐,却未曾给他吃掉一子。 从日头浓烈到日落,他们仍是慢吞吞的下,陌离无趣的直打哈欠。也是,旁人看来他们不像是对奕,反而更像是游玩。 围棋的世界又何尝不是人生。 子落一半时,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虚道长额头渗透出些许汗珠,反观墨口晨仍是怡然自得,淡淡的样子。 虚道长紧邹眉头,一咬牙,挺而走险,剑走偏峰。黑子落,硬生生吃了一颗白子。 墨子晨仿佛没看见,按着先前的步伐不慌不乱落子。 陌离疑惑看着他。 虚道长微微松了口气,落黑子又吃一白子。就这样连续下来,整个战场局势呈一边倒。黑子满满一大片,眼看就要逼宫,白子只剩少数几颗,似乎胜负已分。 陌离在一旁暗暗心急,手都不知道怎么放,却有口不能言。 观棋不语真君子。 虚道长扯起嘴角轻笑,捋了把胡子。 这时,墨子晨突然抬头紧盯陌离的眼睛。一瞬又低下头去。 陌离一惊,某个念头冒出,却又不确定。 第二十一章:天堑无涯 低头看,白子仍处于弱势,再有五子,白子必输。 不知哪吹起的风,陌离看见虚道长棋魂周围的颜色变的深黄。而,墨子晨棋魂’周围的颜色却是淡淡的蓝。 黑子一步步逼近,四子,三子,二子 ‘’啪‘’ 虚道长手执着的黑子掉落在地,碎成两半。 墨子晨抱拳道:‘’师叔承让。‘’ 风停,叶落。 虚道长的棋魂消失不见,墨子晨的棋魂却变的如大海般湛蓝,气势如虹。 极大的威压扑面而来,陌离倒吸口气,冷汗吟吟。 棋力越高超,威压就越大,对于陌离一个刚入门的菜鸟,就更明显。 虚道长亦吃惊的看着墨子晨,似乎没想到他的棋力已经如此绝卓。看来平时都是隐藏实力,故意让着那帮小兔崽子。 真是一个强大又深不可测的人。 虚道长并没有因为输给一个后辈而感觉丢了面子,恼羞成怒。反而笑着,连连摆手感叹:‘’老了,老了,这天下还是让给你们年轻人吧!我老头子精神力没有你们年轻人那么好,就先走了。‘’ 起身,还摇晃了几下。看来,实在是耗费了极大的精神力。 墨子身也连忙起身弯腰,目送他离开。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他不停感叹:‘’老了,老了…‘’ 陌离因为墨子晨刚才释放的威压,小脸微微煞白。却又满心欢喜,哥哥,真的是很厉害呢!连虚道长也输给他。 想着又有些难过,贝齿紧咬红唇,他那么厉害,我是不是永远也追不上。 ‘’离儿‘’ ‘’啊!‘’冷不防抬头,撞进他的眸子,漆黑如墨,似乎能读懂她刚才的心思。 也不知他看了多久。 ‘’领悟到了什么?‘’他询问 ‘’诱敌深入,保持沉着冷静,以不变应万变。‘’ 他赞许点头:‘’不错,但主要是你的心,无论什么情况,心不乱。就有理智冷静分开局势,先想清楚再动手,棋场如战场。你就是那一方指挥的军师也是那一方的心脏,最强亦最弱。 强的是你的智谋,素手直指天下又何防。 弱的是—你自己。‘’ 陌离困惑不解:‘’我,自己。‘’ ‘’对,你即是那一方的心脏,当别人看透了你,这场战争,你就输了。但,难就难在,无论一个人多么强大,哪怕是神,拥有无边法力,亦无法超越自己。‘’ 陌离摇头不懂,却又觉得很有道理,追问:‘’那该怎么办?‘’ ‘’超越自己。‘’ ‘’呃…‘’陌离更懵了,不是说连神都无法超越,那为什么叫她去超越自已,岂不是自相矛盾? ‘’等到契合的时机,你会明白的。‘’顿了顿又言:‘’明天继续爬山,这次凌晨出发,天黑之前必需按时回来。‘’ ‘’哦!‘’有气无力的回答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种态度,然后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副围棋。打开一白一黑的棋子皆是用上好的软玉制成。 ‘’棋子名天堑,棋盘名无涯,你若按时回来就归你了。‘’ 陌离试探性问道:‘’这该不会也是仙家之物吧!‘’ 他毫不迟疑回答:‘’不是‘’ 又补充道:‘’自己做的。‘’ 陌离听闻闪闪发亮,如狼世虎的眼神盯着那棋。恨不得现在就抢过来占为已有,不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啦! 呵呵!佛说:淡定压倒一切,冲动是魔鬼,咱伤不起哈! 兴奋的从绿云阁跑回房间,陌离心情大好。时间已经是子夜,果然是高手对决,今日一战陌离现在回想起仍感觉热血沸腾,还有那磅礴的气势和威压。 希翼的感叹:‘’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达到那种境界。‘’ 回到房间,柚子已经早早的睡下,睡相真不是一般的差,被子快被踢飞下床。 陌离帮她盖好被子,又转身进入暗阁。 今晚不打算睡了,反正上午也休息够了。说来也怪,一天一夜没睡竟只休息了半天就感觉精神抖擞,浑身充满力量。 这难道就是修习四大家附带的好处。 还有下午观战时能看到他们的棋魂又是怎么回事?算了,下次问问他吧! 天未亮,一个小身影轻手轻脚打开房门,走出又关上。 自青峰后山跑去。 同时,一个白色身影站在屋顶上看着她跑开,而后又消失不见。 爬山的时候陌离明显感觉到比上次轻松了不少,每次吸气吐气的时间间隔也变的更长更稳定。还有,她发现这青峰后山灵气很是充沛,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总感觉莫名的亲切。 下山的时候,不知不觉想起昨日虚道长和墨子晨的对奕。身上浮现一层淡淡的光晕,仅一瞬走消失。 一只兔子从灌木从中跳出,跟在陌离身后跑。接着是猴子,穿梭在林中随着陌离跑的方向不停的跳。后来是越来越多成群的鸟儿。 陌离沉浸在昨日的棋奕中,尚且未发觉。等她到达山下,发现刚才日头正好的天渐渐暗了,身后传来沉重的声音,陌离疑惑的转头,差点吓的魂不附体。 地上满满的各种兔子,树上满满的各类猴子,天上黑压压满满的各种鸟。 陌离惊愕中,不,石化中,脚在发颤,欲哭无泪。 这…这场景,好…壮观。 可是谁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动物都是很在她身后跑下来的么。 一袭白袍闪现,陌离仿佛看见了救星。脚也不抖了,飞快跑向墨子晨身边,揪紧他的衣角。 墨子晨默念了句法决,一个大的白色光晕打向四周的动物。一阵风刮起,动物们全都受到了什么指挥,有序的离开,回到山中。 空气中产生剧烈的运动,气冲霄汉。 墨子晨察觉到,眼明手快带陌离开。 他们走后,两道剑光闪现,铭子秋和虚道长随着出现。 见一切如常,铭子秋迟疑道:‘’难道是我感应错了?‘’ 虚道长沉吟:‘’师兄,是不是最近忙于操办半个月后的比试,而过于劳累。‘’ 铭子秋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第二十二章:柚子的恶作剧 两人站在空中半响无言,随后化作两道剑光消失在天际。 墨子晨直到他们走远才带着陌离从林中出来,而后,俩人从另一面回到青峰山。 一路无言,陌离一直在偷瞥他的神色。可是,他淡的比天上的云还淡然,任陌离怎么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到了陌离的小院,他叮嘱:"今日之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便又如微风浮过,消失不见 搞得陌离一头雾水,突然记起昨日与他的约定,神情沮丧的回房。心里不住的哀嚎:"我的天堑无涯,你怎么就飞了。呜…可恶的灵兽。‘’ 树下钻出一抹红色的身影,雪小禅疑惑的看着天边,回想墨子晨的话:"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突然,她眼睛一眯,嘴角露出阴险的笑:"荨陌离,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被我抓住你的把柄。哼哼!你就死定了。‘’ 房间里陌离突然发出一声尖叫,吓了雪小禅好大一跳,也差点叫了出来。等平静下来,又恶狠狠的诅咒了一番,趁四周无人,急忙使用飞行术离开了。 原因无他,陌离原本败兴而归,却在看到案台上安然摆放着的天堑无涯兴奋的大叫。料想应该是墨子晨早就放在这的。 手捧天堑无涯,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有点甜,又有点慌乱。 随即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棋盘,拿出棋子。手握软玉,一瞬间,透心凉的感觉从指间传遍全身。 此玉在棋奕时使用,可以提高精神力,有助执玉棋之人凝神。而玉对于女子来说,更能养颜护身。 浅浅初夏,有女坐于窗。手执白玉棋,淡淡柳烟眉,三千墨墨青丝。 余晖斜照,如水光华流动。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垂头浅笑。 一身白衫,风起暗影浮香。 庭院围墙,青衣男子闲适的靠在十来厘米厚的墙上。嘴叼狗尾巴草,放荡不羁地翘着二郎腿不住晃动。 一个不经意间的转头,撞见那副太过唯美的画卷。够尾巴草掉落不自知,呼吸不觉放轻,怕破坏这一刻的景。 有时候,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有多好,而是你遇见他的时间太美。 她此时的美,纯粹的让他纵使一生无法遗忘。 盈盈秋水,脉脉含情跨越了多少流年的风霜,旧情不改。 对的时间遇见不知对错的人,纠结一生放不开。 一阵风刮过,门碰的被大力撞开。墙上的人猝不及防惊吓之余,人也跟着掉了下来。重重落地伴随着闷哼声,那人低低抱怨:"就知道碰上这小娃娃准没好事,两次了。‘’ 陌离听觉,望向窗外墙上,空无一人。转头问柚子:"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柚子正振奋着呢!那里还会注意这些,立马回答道:"哪里?没有啊!‘’ 陌离低头自问:"难道是我听错了?‘’ 柚子急不可耐咐呵着:"嗯嗯,肯定是。‘’ 突然,她神秘兮兮道:"陌离,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啊!保准你听了开心。‘’ 说着鬼头鬼脑的凑近陌离,招了招手,示意她低下头来。陌离疑惑地靠近她,柚子的气息喷在耳边痒的让她想要发笑。 "今天雪小禅在外面接受其他弟子奉承的时候,刚巧天上飞过一只小鸟。然后,你知道……‘’好像又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柚子捂着嘴贼贼的笑个不停。 陌离了然佯怒瞪了她一眼。 "然后,那只鸟很凑巧的将排泄物拉在雪小禅的头上。‘’呃…那个场景…雪小禅肯定会吐血吧!真是,不得不承认柚子实在太有才。雪小禅一个那么爱护头发的人,回去不知要洗几遍。可是若让她知道是柚子故意为之…… 柚子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陌离以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猜的,看你这小鬼灵精,若让她知晓此事是你做的,保不准她会怎么报复你。‘’ 柚子嘟着嘴不甚在意道:"安啦!安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么聪明,都没有人发现是我干的。‘’ 说着又贼贼的奸笑。 陌离无奈道:"小样,还挺得意。‘’ 柚子扬了扬头:"那是。‘’ ‘’好了,这种事下次不许再干啊!不然我可要生气。‘’陌离认真的叮嘱。 柚子立马气愤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凭什么欺负你。你是哪里招她惹她了,再说,我身后有上仙大靠山。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雪小禅,就是整个白云峰的人来我也不怕。‘’ 明显孩子气的话,可,心暖暖的。像初夏的阳光,不那么热烈,却慢慢的沁入心底。 柚子,我何德何能让你对我那么好。 低头整理了下心情,轻笑道"别贫了,即便如此,你这样做亦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 柚子,你可知,你想保护我,我亦不想让你受伤,更何况因为我。 她沉默许久,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点点头。 "只要日后雪小禅不再找你麻烦,我也就不去招忍她。可是陌离,你这性子太软,日后要吃大亏的。‘’ 陌离摸摸她的头,看着她一脸正经的样子摇头浅笑。 没人知道,陌离的软弱只是未触碰到她的底线,更形象的说是她不从为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费神。 回廊里,雪小禅还顶着柚子的杰作四处招摇。心里还为今天有那么多的回头率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不住的整理头发,衣服。美滋滋的昂首挺胸,跨步。 那样子不知让多少人,又是惊奇又是发笑,只是苦于她平时的作风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刚好看见梦水在前边靠着柱子发呆,雪小禅轻手轻脚走过去想吓吓她。 却没想到手刚抬起,梦水就突然转过头。 没等雪小禅讶异,她有些惊奇地问:"你又换香粉了?‘’说着邹了邹眉只是 "这味实在不怎么样。‘’ 雪小禅使劲嗅了嗅:"不会啊!我感觉蛮好闻的。‘’ 梦水疑惑的靠近她,闻又闻,又道:"你确定。‘’然后又转了一圈,瞥见雪小禅头上的一团白。 恍然大悟。 实在不能怪梦水发现的太迟,是柚子太搞怪了。一般人都只平视和往下看,很少有人想到上面,更何况梦水今天心不在焉。 第二十三章:自古多情空余恨 "小禅,你头上的好像是…鸟屎‘’梦水迟疑道。 雪小禅立马抬手去摸,梦水欲阻止,已经来不及。 触手粘粘的,湿湿的。拿下来一看,果真是白色的带着异味的鸟屎。 忆起今天那些经过她身边青峰山弟子奇怪的眼神,现在想起有的还在偷笑。 她那时,还以为…… 越想越气,噌的一下,怒火中烧。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咒骂: "该死的,要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梦水想了想问道:"你最近招惹谁了?‘’ 雪小禅气冲冲回答:"我怎么清楚,该死的…‘’ 梦水连忙安慰制止:"好了,好了。如今任你怎么骂也无用,仔细想想谁有可能这么做才是真的。这事,有些缺德了。‘’ 雪小禅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的人,听梦水这么一说,也就慢慢把怒火压了下来。 使了个清洁法术先将手和头发弄干净,可是心里总觉得还有异味存在,难受死了。 突然,她拍手大叫。吓了梦水好大一跳。 "要是说最近招惹了什么人,那就只有师兄带回的那是野孩子。‘’ 梦水邹了邹眉:"你是说陌离。‘’ "对,肯定就是她,你也知道快到青峰山一年一度的大比。我怎敢闯祸…‘’ "等等‘’ 梦水打断她的话。 "你哪招惹陌离?‘’ 雪小禅吱吱唔唔,眼睛不敢看她,到处乱瞄。 "是,是她自已不小心摔破头的啦!我…我只是在旁边看到没扶而已。‘’ 见她心虚的样子,梦水怎还不明白。 对于雪小禅陷害陌离受伤的事,铭子秋考虑到白云山的清誉和两大山峰间的关系并未让此事公开。 其实雪小禅做的坏事又何止这一件,只是都没太过分,加上一般难有青峰山的弟子有可与她匹敌的背景。 加上她本身天赋不错,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人证物证据在,就算雪小禅想狡辩铭子秋看在墨子晨的面子上也不能和之前一样。 墨子晨说是青峰山首座弟子,其实已经是内定的长门。 将来必定继承大统,到时他的身份可比铭子秋这个代理掌门高。 铭子秋"严厉‘’地训斥过雪小禅后,念在她诚心悔过,且态度良好。 从轻处罚,闭门思过三天。 事以至此,墨子晨虽觉得处罚太轻,亦没说什么。 这是雪小禅来青峰山第一次受过,况且他一向尊师重道。 如果闭门思过都如雪小禅那样,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抢着来。 吃好的,喝好的还不算。巴结她的弟子更是三天两头往她这带好东西。 即便如此,雪小禅仍打心底恨上陌离。 梦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大概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言相劝:"以前你做的那些糊涂事也就算了,这次事关女子的容貌。再者她好歹也是大师兄名义上的妹妹,你我的小师妹。你又何必与她计较,惹他不快。‘’ 雪小禅不屑瞥嘴,轻哼道:"我就是不承认她,怎么样。况且你怎么那小杂种没有别的心思,我看她不简单的很。‘’ 梦水责怪的看她一眼,为陌离开脱:"你如此厌恶她当然会这样想。我到是觉得她甚是讨人喜欢。 雪小禅听此打趣道:"我看你是走火入魔,爱乌及乌吧!‘’ "哪有‘’脸颊隐隐绯红,梦水小声的反驳。 雪小禅心里暗想,这样子,没有才怪呢! "八字都还没一瞥。‘’ "哎呦!还害羞了。不过,我可提醒你别引狼入室。‘’ 梦水轻笑道:"打住,别操心我了。也说说你吧!‘’ 她徒的神情无比落莫,找了快凉石坐下,双手托腮,垂头丧气。 "不管我多么努力,他的心里眼里就是没有一点我的存在。‘’ 梦水看着她,只能不停叹气:"感情这事还真说不清楚,她自已也是一团乱。‘’ 拍拍她的肩膀劝慰道:"要不…放弃吧!‘’ 雪小禅喃喃念着,忍不住红了眼眶,甩开梦水的手。 嘶声力竭:"不,绝不。即便他不爱我,我也绝不会放手。他要是敢喜欢上别人,我会杀了那个人。‘’ 腥红的眸子,疯狂的样子,坚定的话。让人不敢不相信,。 梦水突的打了个寒颤,她对清宴的爱竟已病入膏荒。 似乎意识到自已太过疯狂,可怕,雪小禅琅呛哭着跑开了。 梦水没有追上去,此时此刻她需要的是安静。 转身步履匆匆离开,可是,没走几步又停下。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劝她放弃?何其残忍。明明知道不能,还苦苦执着。‘’ 自嘲的笑笑:"是因为深刻体会过,所以不想眼睁睁看小禅也痛苦。‘’ 人说七年之痒,七年过后,人身体内的细胞会全部更新,人也将等于重生,一切都会是崭新的。 可是为什么…… 她的声音渐渐变的苍白无力,那些话就像咔在喉咙里的刺,吐不出,咽不下,难受的眼眶发酸。 久久,空叹了一声:"自古多情空余恨。‘’ 深吸口气,提步。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平静的往陌离厢房走去。 绿云阁门口,停了停,却始终没有转头。 向前走,进入陌离的小院。 昨日下过一场雨,小园里植物被雨水冲洗的纤尘不染。阳光倾泻而下,绿的油光发亮。 风吹,各色花香弥漫。 如此小园不像是居房,反倒像个观赏的景地。 各种花草颇多,清新自然,身处其中,让人心旷神怡。 被红尘搅动的心,也渐渐平静,变的安宁。 一抹深蓝色进入视线,慢慢向它走去,她的心神仿佛被它控制。 蓝,深蓝,无叶唯有花。 散发着惑人的香气。 "师姐,这花很特别吧!‘’ 陌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旁,笑吟吟的望着她。 轻轻抿唇一笑。 "是啊!从未见过,不知什么花。‘’ "蓝色妖姬‘’陌离乖巧的回答。 "有个不情之请,可以将它送予我么?‘’ "啊!‘’陌离挠挠头,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不行吗?‘’ "嗯!对不起,师姐。因为只有一株,所以…‘’ "哦!既然这样,君子不夺人所爱,没什么,我日后若是想看了,可以随时过来。陌离欢迎吗?‘’ 喜不自胜,大力的点点头。 "当然可以,随时欢迎,这里只有我和柚子俩个也挺凄凉,师姐来的话就热闹了。‘’ 说着调皮的眨眨眼。 第二十四章:落涯 梦水看着陌离不住的沉思,对于柚子她如姐姐般无比疼爱和包容。在子墨子晨面前乖巧,懂事。 面对小禅的叼难,她选择避开。即使受了伤也不向墨子晨告状。 真是一个即聪慧又乖巧的人儿。 陌离见梦水看着她若有所思,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梦水回神,尴尬的笑笑。又解释道 "抱歉啊!,刚刚想起一些事,走神了。‘’ 陌离眯着眼,摇摇头问:"没事吧!‘’ 她笑笑,不知怎么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对了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关于青峰山一年一度的大比,准备好了没有。‘’ 陌离有些激动和忐忑,不确定的回答:"我对自已不是很有信心。‘’ 梦水安慰她:"不用太担心,也不要给自已太多压力。毕竟你也刚来不久,即便输了,亦不会有人责怪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可以问我,知道么?‘’ "嗯!多谢师姐。‘’心底隐隐感动。 梦水本欲言不用这么客气,可想想又作罢。 从怀中拿出一个陌离熟悉的盒子,她言:"听闻你受伤了,这盒冰肌膏是疗伤圣品。女孩子破相了可不好。‘’ "啊……‘’ "陌离,师姐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小禅她也不是故意的,你也别和她计较。日后看见她躲着点,师姐实在是不愿看着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 三句话全都是叫陌离让着雪小禅。 陌离扯起嘴角无力的笑笑。 突然间… 很想九夜和姑姑。 心难受的发紧,呼吸有些困难。 她是除墨子晨和柚子外对她最好的了,也在铭子秋骂她时替她说好话,如今… 梦水见陌离久久不答,也不接冰肌膏。暗悔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可是她也是为了大家好。 "陌离,师姐也是为大家着想,你…‘’ 不待她的话说完。陌离微笑着毕恭毕敬的回答。 "好,陌离懂师姐的意思了。也会尽量遵从您的意思,这冰肌膏您还是收回去吧!陌离无福消受。‘’ 带着愤怒情绪的话语让梦水明显一怔。 "你……‘’ "哎呀!还是没忍住。‘’ 陌离懊恼的敲了敲脑门,吐了吐舍头。 "师姐,抱歉哈!‘’ 说完客气的躬身,干脆的离开。 她也是有血有肉,会难过。也有自己的尊严,即然这是你想要的…没什么。 那就如你所愿。 梦水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看她毫不犹豫的离开,僵硬的握着冰肌膏,迟疑不决,她…是不是做错了。 不,没有。陌离只是不懂小禅心里的苦。她这样告诉自已,然后不再多想离开。 只是她又何偿设身处地为陌离想过。 蓝色妖姬独居一隅,偶尔欢快的抖动几下。 天晴了。 回到房里,提笔习字,下笔横冲直撞,笔画混乱。看着惨不忍睹的字。 陌离烦燥的将笔放下。 瞥见绿倚,拿起漫不经心的拨动。断断续续,曲不成调。 对于熟知音律的人来说,这简直是不堪入耳,简直是糟蹋。 一袭白袍,反手静立于窗外。 不知站了多久,是在她回到房间起,还是弹奏魔音起,无人知晓。 好看眉头随着房中少女的动作紧紧邹起。 淡定的形象正在极速下降,仿佛实在不堪忍受。 墨子晨玉手一挥,一阵风将陌离卷起。 眨眼间,人便立于铭心剑上。 剑身一个转弯,头惯性朝前撞去,手也因此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是热的,好暖好香,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呃… 意识到什么之后,陌离马上放手,平衡身子。 乖乖站好。 前面站了一个制冷器正源源不断往四周释放冷气。 陌离的小心肝不停的抖啊抖,欲哭无泪。 是谁惹毛这位大神,必须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再拉回来,再枪毙… 当陌离yy的正爽时,铭心剑忽然停下。 也不知道铭心剑带他们飞了多久,竟来到这么一座独立的山峰。 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离天倒是很近,近的似乎触手便可及云彩。 唔…要不要试试呢!话说还没尝过云的味道,会不会像棉花糖一样甜??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墨子晨淡淡道:"试试看吧!‘’ 毫不犹豫伸手一推,陌离就这么下去了。 实验证明,感觉是会出错的。 陌离不仅没有尝到云的味道,边也没沾到。 反而快速的呈直线下降,做落体运动。 更不幸的是,她不是空中飞行员,没有降落伞。 也不会飞行术。 好吧!这次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往下坠时,景物极速向前跑,能听到身体划过空气的破空声。 陌离渐渐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像自由鸟,感受大自然,心灵归于平静。 一个淡淡的声音在耳边询问:"为什么修习四大家。‘’ "为了……‘’ 月夜下,坚定的誓言。 "哥哥,离儿一定会努力变得强大,离儿想保护自已想要保护的人。‘’ "为了保护自已想要保护的人。‘’ 她坚决如钢铁回答。 一瞬清明,五识顿开。 身旁之人不觉松了口气。 眼睛闭着,虽然还在极速下降。 陌离却能够用神识看清下落时身旁经过的景物,就像电影慢镜头一样。 还有那永远不变的白色,衣角翻飞,发随风舞动。 陌离睁开眼,跌入一个安心的怀抱。 他一扶袖,两人便快速上升,速度远比下落时更快。 两人再次回到高峰顶上,墨子晨将她放下。 陌离忍不住深吸口气,使劲踩了踩脚下的土地,脚踏实地的感觉,原来。 如此的…好。 他出尘一笑,恭喜你,开了五识。 陌离呐呐看着:"哥哥‘’ 心中不胜感动。 "不要高兴太早。‘’ 他波澜不惊的泼了一盆冷水。 "离儿,你七情六欲过重。修仙之路本就独善其身。如果你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么你将永远疲惫不堪的活着。‘’ 心一阵阵发寒,像掉入冰窖。 刚刚才以为拉近了一点距离,又变得无比遥远。 独善其身。 或许她永远也学不会。 第二十五章:白云山法则 开了五识,陌离看东西像是用了显微镜,无比清晰。 心中一些郁结之气也消散了。 修炼也较先前顺利。 门"嘭‘’的被撞开。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除了柚子别无他人,每次出场都这样。 创新懂不懂。 "啦啦啦啦……我是快乐的小柚子。‘’ 汗!不知道的人以为在卖报。 陌离对提着一个黑盒还兴奋的手舞足蹈的柚子实在无语。 "柚子,你手上提着什么?‘’ "哦!差点忘记。嘻嘻!来来来,和柚子一起吃好吃的吧!‘’ 终于激动完的柚子,忆起正事。 陌离抹了把虚汗,真是… 盒子打开,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是桂花糕呢! 不待柚子大开吃戒,眼前出现一块手帕。 她疑惑的抬头,"干什么?‘’ "擦擦,你流口水了‘’ "啊!‘’柚子慌忙抬手去擦。 什么麻!那有。 "哈哈…‘’陌离腹大笑。 呃!被骗了。 柚子大窘。 眼睛瞄到桌上的盒子,贼贼的笑了一下,趁陌离不注意。 伸手就是一块扔进嘴里,陌离反应过来,她己经连吃了两块。 这速度,不愧是吃货界的顶级高手。 外头一片清风习习,里面火热升级。 陌离拿出看家本领,抢,抓,嚼。 第n次吃货大战暴发。 吃饱喝足,两人悠哉悠哉的躺在庭椅上,舒服的晒太阳。 柚子还不时满足的摸摸圆滚滚的肚子。 "柚子,这桂花糕谁做的?味道真不错,不过比起我姑姑还是差了点的。‘’ 她兴致勃勃的转头"嘿嘿!我做的,你信不。‘’ 陌离实在是很配合柚子啊! "hou,hou,打死你我都不信。‘’ "呃!好吧!‘’漫不经心开口。 "是梦水做的。‘’ 陌离睁开眼,柚子感到她的不对劲,转过身询问。 "怎么了?‘’ 摆摆手。 "没,只是差异她人长的美,心肠又好,还会做这么好吃的点心,贤妻良母的当家人选啊!‘’ "嘿嘿!羡慕嫉妒恨吧!‘’ 那小样陌离怎么看怎么欠扁。 淡定才是王道,好吧!咱淡定着呢! "她可是青峰山弟子心目中的女神。‘’ 太阳有些刺眼,柚子随手拿了一片树叶遮住眼睛。 "不仅如此,她的琴艺更是一绝。连铭子秋那么苛刻的老顽固也曾夸奖过她。‘’ "是么。‘’陌离神秘一笑。 太阳果真有些刺眼,也和柚子一样,随手摘了片叶子遮住。 一年一度的青峰山大比,果然隆重。 人声鼎沸,就连陌离这么偏僻的地方现在亦随处可见人群。 幸好墨子晨有先见之明,昨夜就在院子周围设了结界。不然登门讨教的人肯定多如牛毛。 一白一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可怜兮兮的趴在围墙上,眼巴巴向外望。 墨子晨作为青峰山首座弟子,内定的掌门,在这种重大的日子中必定忙的不可开交。 怕顾不上他们,所以设置了结界。 最主要的是怕柚子这个调皮鬼带陌离出去,然后一不小心闯出一大堆祸来。 因为前几年大比的经验告诉墨子晨,别看人小,那破坏力可大的惊天动地。 "柚子,你说外头怎么那么多少?‘’ 设了结界,外头人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讲什么,所以他们毫无顾忌,畅所欲言。 除非那人术法比墨子晨高,但那些都是高辈分的长老,怎么可能在这。 "听说,今年青峰山的大比,白云山的人也来了。说是要与我们切磋,切磋。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陌离呐闷:"白云山和青峰山的感情很好么?‘’ "也不能这样说,感情什么的在利益方面就是一坨屎。‘’ 呃!这丫头就是太诚实。 挠挠脑袋,柚子万分纠结。 "其实各大山峰之间勾心斗角的也不少,就是没摆在台面上而已。就像找盟友,拉关系,谋求共同利益什么的。‘’ 真是难为柚子这样百年难遇的单细胞吃货能将这件事看的这么透彻。 "哦!大概懂了。‘’毕竟再怎样被姑姑保护的好,有些东西其实是心知肚明的。 "待会可能会碰上雪小禅的父母,务必小心点。‘’ 柚子一脸担忧的告诫,有时候陌离会觉得柚子除了吃就唯独对她的事最上心。 其他的,她什么也不在乎。 "他们一定会来?‘’ "那是肯定的,雪小禅是老来女,所以被宠的目中无人。‘’ 想到了什么,柚子的眉头紧邹。 "她的父母可不简单,能在白云峰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然活着,还兼管理长老一职,就可以看出。‘’ 一本书飞来,《各大山峰杂史》。 "里面有你想要的呦!自已看吧!‘’说着跳下围墙,打了个呵欠。 "真无聊,睡觉去。‘’ 目录中,陌离选择了白云峰考核信息。 收满外室弟子一千人,优胜劣汰只取其中五十人。 考核的地方在从林,只要不伤及性命,任何招数皆可使用。 进去需签生死契,虽说规定不可伤及性命。但每每有人失踪,人影都不见,亦不知生死。 要知道林中一切都是封闭的,里面有各路凶狠的灵兽。 进去后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呆满一个月,或者等考核长老确定只剩五十人才会放他们出来。 在此期间,任何人的性命是没有任何保障的。 而你能相信的也只有你自已,相信别人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正因如此,白云弟子冷心冷血冷情。因为想要在那个地方活下去就必需狠,对别人狠,对自已更狠。 越看越心惊,这还只是选拔入门弟子。要是内部斗争不知该怎样的残忍,血腥。 怪不得柚子要叫我小心,这白云山看来不简单的很啊! "唉!这样看来他们必定是故意将雪小禅送往青峰山。 自已经历过那种连好朋友好兄弟都必需自相残杀的场面。所以不想让唯一的女儿也经历。 "他们,很爱她吧!‘’ 第二十六章:无法原谅 收好书,拍拍微不可见的灰尘。没办法,和墨子晨呆久了,也沾染了洁癖。 突然她狠狠蹦哒了几下,望向天空。 阳光耀眼且明媚,云像奶油一样浓。 这一刻闭上眼睛,世界是如此的安宁。烦燥的心灵沉静。 暗暗在心里为自已打气。 "即将大比,荨陌离打起精神来。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墨子晨和柚子。‘’ 这一刻,她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芒,灿灿灼眼。 对比人选是早就抽签决定好了的,只能说幸运之神实在是不眷顾陌离。 那对手一个个可都是青峰山的知名人物,亦是陌离熟悉的。 琴比:荨陌离vs梦水 棋比:荨陌离vs清宴 书比:荨陌离vs梦水 画比:荨陌离vs雪小禅 对手名单是在大比前一刻钟公布的,名单一公布,大家皆议论纷纷,四处寻找哪个是荨陌离。 没办法,和陌离对战的三个人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所以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大家都快好奇死了。 梦水是青峰山第子心目中的女神,美丽又有才华。 清宴作为虚道长唯一的入室第子,长相封神俊朗,功夫亦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因其正直又讲义气,在青峰山第子中的呼声首居第二。 第一当然是墨子晨,长年一身白袍。气质淡然,仙术在同辈中无人可敌。 往那一站,那就是不可忽略,无法轻视的存在。 雪小禅长的虽然不差,可在梦水身旁,那就直直下降了一个档次。 但是她的嚣张拔扈却深入人心,又是白云山管理长老独女,因而无人不知。 作为被大家谈论的主角,墨子晨,梦水,清宴皆习以为常,淡定自若。 墨子晨端坐首席,双眉斜飞入鬓。白袍如画,腰身挂着铭心剑。 偶尔端起眼前的香茗轻轻地品上一口,那淡然的气场和阵势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 梦水一身宝蓝色流纱裙,正和白云峰的音律大师钟伯谈笑风生。时常掩口而笑,如同绽放的牡丹,华贵之中又透着几分妩媚。 而清宴却放着虚道长给他安排的位子不坐,反而与下面的普通弟子挤在一起。 一群人也不知道再讲什么,兴高采烈。哈哈大笑,气氛很是浓烈。 陌离瞧了一眼,会意的笑了下。 上次被雪小禅陷害,多亏了他后来揭露真相。 其实自己一直都误会他是非不分,有时间应该和他道个歉。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他,清宴转过头,见是陌离正想恶狠狠地瞪她一眼,没想到陌离却对他微微一笑,清宴一愣。 莫名的想起了那个午后她也是这般,笑的纯净似水,不由的脸微微发热,于是便转头不去看她。 雪小禅亦瞧见了这一幕,心中暗恨:"该死的野丫头,小小年纪,就会勾引男人了,真是不知羞耻!" 今年人实在太多,她没资格坐在上面,柚子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大比未开始,陌离想着还是先找个清净的地方,慢慢观赏。 可是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意。 眼尖的雪小禅瞧着陌离有离开的意思,心生一计。 你喜欢清静,不喜欢惹麻烦,我就偏不如你意。 "呦!你们看那是谁啊!不是我们师兄的半路认的妹妹么?怎么挤在下面了。‘’ 今天雪小禅穿了一身血红衣,身材丰满。如此这般又平添了几分妖艳。 本来注意她的人就多,她这么一喊。 大家都把目光对向陌离,这下好了。以后走哪都不会迷路。 名人效应,随便拉个人问下就行。 有时候,不是她惹麻烦,而是麻烦自动找上她。 望向首座。 墨子晨仍是淡淡的品着清茶,似乎脱离凡尘,周遭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黯然的垂下头,不在乎我被别人欺负么? 雪小禅见目的达到,得意的看她一眼。 火侯似乎不够啊!还这么淡定。 "你这是干嘛?该不是看到对手名单害怕。想要逃跑吧!‘’ 雪小禅随意的问。 果然经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发觉陌离正慢慢远离会场。 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轻声细语弱弱的,让人听着就产生怜爱之情。 "看她那样子,只有十一岁吧!好小!如此,会害怕也是情有可缘。‘’ 一石惊起千层浪。众人也不再去追寻答案。 就这样认定了她懦弱,若身为墨子晨的妹妹就是如此无能。 那么坏的不仅是她的名声,还是整个青峰山的名誉。 未来青峰山掌门人连识人的能力都不具备,更讨论管理整个青峰山。 陌离一惊,好狠! 明面上是同情理解她,暗地里却是一句话就定了她的罪。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 抬头看向出声之人,那温柔笑脸之下阴暗的气息。 她决不是青峰山弟子。 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因为那句话对她露出鄙夷、不屑的表情。 陌离就这样淡定自若,也不出声任由他们讲。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不了,也没必要去在意。 因为他们是被误导的,所以可是原谅。 可是那些故意心怀不轨的人,一次就算了,两次我也忍,三次竟然牵扯到他…… 无法原谅。 和墨子晨同样一身白袍,小小的身子。简单地用红萼挽了个发髻,清新自然。 慢慢地,一步步,向出声之人走去。 没有众人想像的畏畏缩缩,也没有她想像的被人冤枉的愤怒。 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淡然处之,轻轻一笑。 "这位白云山的师姐,十一岁是小。可是,你凭什么认定陌离在害怕呢?青峰山可没有懦夫。‘’ 什么,那个女子一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雪小禅不是说她很懦弱?很好欺负么? 怎么一点都不符合。 她不知道的是,泥人也有三分性子。更何况陌离本就不是软柿子。 一开始。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和柚子呆在青峰山生活,呆在他的身边。 每天可以见到他,陪伴他就好。 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就算你逃避也好,最终只会让自已陷入更难堪的境地。 第二十七章:出事 "师姐以为呢?‘’ 陌离忽的转头,神情严肃而认真的问同样因她最后一句话呆愣的雪小禅。 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那…那是当然,我刚才也是和陌离小师妹开玩笑来着。‘’ 心中虽然十分恼火的雪小禅在大家的注视下却不得不说出万分违心之论。 事关青峰山万年清誉,雪小禅即使再怎么痛恨她,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铭子秋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陌离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哦!师姐似乎总爱开玩笑呢!‘’ 如此一来,以后她说的话可信度便不高。因为她总喜欢"开玩笑‘’不是么。 "是啊!小禅有时就是爱搞幽默,明明知道自已不行。 不过托她的福,心情不好的时候听她讲并不好笑的事,会好很多。‘’ 梦水不知从哪里走来,笑着打圆场。宝蓝色华服,完美无缺的措词。 女神一出,谁与争锋。 又是这样,好无助。陌离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快被抽干了。 脸上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心有种沉沉的感觉。 莫名的落寞,其实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已。 虚伪、做作、使心计。 姑姑,离儿变成坏女人了。 清宴愣愣的看着这样的陌离,不知道为什么,心有种被揪着的感觉。 烦闷的透不过气。 会场中突然刮起一阵风,众人惊讶的抬头看向首座。 这个感觉…… 又是熟悉的味道,又是那个安心的怀抱。 陌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多少次在梦中。 也只能在梦中,不断重温。 现在却靠的如此之近,近的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只要能呆在他怀里,无论付出什么亦无悔。 时间若能就此停住,那我便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再次不顾在场人的眼光,墨子晨挥手,身边变出一把椅子。 "在你的比赛未开始前,就坐在这里。四处瞎走,成何体统。‘’ 这些话别人说着可能会很凶,可是他却能如此淡漠,圣洁的讲出来,却让人无法反驳。 陌离会心一笑。 "好!‘’ 然后像个乖宝宝,端端正正坐好。 她知道他这是为她解围,好幸福,可不可以傻笑一下。 瞥了眼周围,貌似不行。那么多人看着,不能丢他的脸。 可是陌离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睛出卖了她,满满的都是笑意。 清宴不知觉松了口气,看她那开心的样子,嘴角也跟着弯起弧度。 虚道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希望最后的结局不会太…… 摇摇头,这种事还真是无计可施。 没人注意到铭子秋作为青峰山代理掌门,自始自终都没说一句话,却暗暗将一切记在心底。 要不是梦水使劲拽着雪小禅,她早就暴走了。 默默无声跟着梦水走,神色莫名。 明明是陷害她的,可,为什么每次丢脸的都是她。 雪小禅坐在椅子上,始终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抓住血红衣摆。 就是这样的她,实在无法不让人厌恶。每次都有人替她出头,算什么… 梦水气定神闲的端坐在一旁,保持着女神该有的良好仪态。 可是不经意的偶而望向墨子晨和陌离的方向。 有什么东西变了。 "嗷呜!真好吃!‘’ 声音是从树上传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隐藏在大树里吃着鸡腿。 咬一口,欢叫一下。一脸的幸福样。 正是从刚才就失踪的柚子,说是去睡觉,其实又偷跑出来找吃的。 天边飞来一只白色的小鸟,柚子放下鸡腿朝它招手。 "小云雀…‘’ 鸟儿停在她耳边,咕噜咕噜讲着什么,柚子不停的点头。 "哦!这样啊!‘’ 她听罢邪恶对着远方的某人邪恶一笑。 这是你自找的。 小云雀在一旁看着瑟瑟发抖。 有阴谋。 抬眼望向会场那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将所有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双手握拳。 "陌离,加油哦!我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转头,笑眯眯给了小云雀一块糕点。 "呐!辛苦你了,这是谢礼哦!‘’ 然后接着大开吃戒。 不知为何,陌离每场的比试都压的很后,像有人故意而为之。 但陌离却不甚在意,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坐在位子上。 表面平静,内心其实早就波涛汹涌。 一整天,一整天坐在他的身边,离他那么近,感觉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授课时离得也不远,可却像隔了天涯海角似的。 这样说还来,还要感谢雪小禅给她制造了这么一个机会。 比试到中途出了点问题,一个青峰山弟子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台上,不停的抽搐。 众人莫不大惊,墨子晨第一时间赶下去,还是晚了一步。 他已经停止抽搐,不动,就这么死亡了。 墨子晨起身回到位子上,看着很平静,可是陌离却感觉到他的愤怒。 因为他的步伐变得沉重,还有手,袖口里的手肯定紧紧握着不放。 陌离倾身,拿了块糕点朝他笑道:"哥哥,这个糕点很好吃,你要不要试试?‘’ 他看着,却不言。 就在陌离以为他不会接下的时候,他却低头吃掉了那块糕点。 风轻云淡的点头,让陌离以为自已的感觉错了。 "嗯!很好吃!‘’ 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依旧淡然的让人看不清。 陌离笑弯了眼,不管如何,他就该这样。 尽管死了一个人,可比试还必须继续。 一年一次的大比不容破坏,因为对青峰山来说的一年,凡间却是十年。 在青峰山,一切都会变的很慢。 所以青峰山的人不易变老。 铭子秋毕竟管理了青峰山那么久,有一定的威信。 冷静的吩咐人将死去弟子的尸体带下去保护好,并嘱咐务必看守好尸体,不许任何人靠近。 还作出承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样一来,大家也无话可说,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惊慌。 莫名其妙死了个人,凶手还未抓住。谁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第二十八章:陌离,对不起 接下来的比赛,所有人都兴致缺缺。 毕竟出了这样的事情,谁又能安心。 就连在场上比试之人也频频失误,仙术只发挥了平常的七分还不到。 诚如陌离所说,青峰山万年清誉。 从未发生过弟子莫名死亡的事件,更何况还是在一年一次的大比上。 陌离忧心忡忡走出会场,摇头叹气。 暗自念叨"真是麻烦的紧。‘’ 由于突发事件导致时间差的关系,陌离和梦水的比试被安排在明晨第一场。 墨子晨在散会的那一瞬就没影了,应该是被铭子秋招去,或是察找相关线索。 回到房间,寂寥无人。 柚子还未回来。 "咦!这是……‘’ 桌上放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的大字,一眼就能看出出自谁之手。 "陌离,我有灰常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出去,很重要,很重要的。你懂的吧! 晚上不归,可以不要担心,但一定要想我呦!还有明天会场见。 柚子留。‘’ 没了,还画了个属于她的标志,——鸡腿。 "盯……‘’ 陌离死盯着那张纸条,翻了个白眼。 无语问苍天。 "都是废话,我懂什么啊!。‘’ 沮丧捂脸,真是没办法。 这个笨蛋,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很危险啊!还擅自出去,夜不归宿。 真是的,怎么能不担心。 不知那的寒风吹过,陌离诡异的笑了下。 "哼哼!明天饶不了你。‘’ 唉! 房间里少了柚子,就是感觉冷冷清清。呆不下去,睡觉又太早。 还是出去逛逛,放松下心情。 走至小院,树影星稀,夏风一阵阵像踩着节奏扑面而来。 心中的烦闷吹开,消散在空中。 青峰山在各大山峰中算是数一数二的高山,所以每次抬头总觉得离天空很近。 就像现在,月光明亮的惊人,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唯美动人。 不知不觉在这里呆了也有些日子,原本荒芜的小院,也被种上了各种花草。 满园翠绿满园花香,陌离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 以前在狐界也是,姑姑每天种一种植物。或花或草,或是些稀有的药物。 从不重复,就这样每天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季节。 每次都可以看见绿色的,象征希望的,让人心中无时无刻不充满喜悦。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陌离一惊,脑中一道白光闪过。 "姑姑为什么这两朵蓝色妖姬不一样。‘’ 小小的陌离歪着脑袋,傻傻的问。 "是么!离儿看出来了啊!‘’ 果真是继承了狐族皇室纯血统的孩子,聪明的让人出乎意料。 "那,离儿可以告诉姑姑那里不一样么?‘’ 女子柔柔的问,笑的妩媚动人,怜爱的摸着陌离的发顶。 陌离以手撑着脑袋,盯着那两朵蓝色妖姬,嗅了嗅。 稚声稚气的回答。 "颜色是一模一样,可是香味不同。就拿左边那朵来说,香味明显更清淡。右边的更浓。 还有感觉也是,左边的这朵看着更让人赏心悦目,但却会让在人不知不觉中迷失。 右边的只是单纯的会让人产生喜爱之情而已。‘’ 女子笑的越发惑心,万年九尾狐的媚术已经不用刻意就能美的让人窒吸。 因为已经融进骨血之中。 女子看了陌离好一会,才缓缓开口解释。 "因为左边的那朵蓝色妖姬是用血浇灌的。‘’ 血,陌离呆呆地望着她。 女子微笑的点点头,"对啊!‘’ "血……‘’ 陌离从回忆中醒悟,神色忧虑。 "也就是说有人用血来浇灌它,可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一阵琴音毫无预兆传入陌离所在的小院,带着莫名的惆怅,莫名的哀伤。 陌离忍不住闭上眼睛,跟随着琴音而去。 不可思议的睁开眼,这是琴九段的第四段—凤求凰。 站在树下,抬头牌匾赫然上写着——潇湘宛。 门口还垂挂着翠竹,夏风一吹发出清脆的响声。 陌离愣愣看着:"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柚子说过,青峰山有九座独立的园子。但至今为人所知的只有四座,也只有四人被允许入住。 因为只有仙术高超的青峰弟子才有资格拥有独立的园子。 这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种无上的荣耀。 而这四人唯有墨子晨、清宴、梦水、雪小禅。 小园的名字分别是绿云阁、陌君楼、潇湘宛、霓裳台。 没想到梦水的琴艺已经如此高超,连我都不自觉被吸引过来了。 四大家有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缺点,那就是无论你修习那一门。相由心声,你都会将真实的自已暴露无遗。 所以说:"梦水不是在弹琴,而是在弹心。‘’ 凤求凰的意义,只要微晓音律的人皆懂。 一次,司马相如访友,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说:“听说您‘绿绮’弹得极好,请操一曲,让我辈一饱耳福。”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司马相如就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她求爱。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陌离反射性躲到树后。 "奇怪,明明感觉有人的。‘’ 陌离一惊,是梦水的声音。 夜很静,陌离紧紧靠在树后。不敢发出一叮点的声音。 梦水没有立即回去,长叹了口气。靠在门上,望着皎皎空月。 勿自言语:"明天第一场就是和陌离的琴比,也不知道她准备好了没。‘’ 涩涩的苦笑。 "她……肯定讨厌死我了吧!也是,我……‘’ 嘴唇蠕动了几下,手无力的放下。 陌离一直站在树后,即便梦水走了,也一直站在那是不离开。 月光倾泻,陌离的影子清晰可见。 她听见了,听见梦水说:"陌离,对不起。‘’ 第二十九章:凤求凰 一夜无眠。 天微微亮,陌离便起身坐在庭院里。 石桌上放着绿倚,她直勾勾的看着,神色莫名。 阳光的热度越来越明显,晨时青草叶的露珠已在不知不觉中消散。 第一场便是她与梦水的琴比,比赛将至。陌离方眨了眨睫毛,收回那莫名的眼神。 走至会场,远远的便见着那个一脸兴奋坐在椅子上狼吞虎咽的身影。 "哼哼!‘’陌离阴险的笑了两声,加快步伐向她走去。 柚子一大早就来到会场寻找吃的,因其身份,这点要求不在话下。 可是吃到一半时,她却突然停下。一脸为难,如临大敌。 不禁勾起在旁青峰弟子的好奇心。 "这个好吃,这个也不错。该吃那一个好呢?‘’ 唰唰唰!……倒下一大片。 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建议道"那就两个一起吃掉。‘’ 啵淋!啵淋!粉亮亮的粉亮的,柚子的身边似乎开出无数朵花,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足以说明这个建议十分深得她心。 噗噗噗!……又倒下了一大片。 恍若未闻,柚子淡定如厮。头也未抬,道了声谢,得到最佳方案,急切得想要马上开动。 可是怎么有危险的气息逼近,并且越来越冷? 柚子缩了缩脖子,僵硬地抬头。 陌离"盯……死盯……‘’ 柚子平静的眨巴眨巴眼睛。 陌离再释放更强绝招,用力"盯……‘’ "喂!你看见没,那个女的头上着火了。‘’ 一个爆栗。 "废话~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窟窿。‘’ "我倒是比较佩服那个小孩竟然没被吓哭,还与她如此深情对视。‘’ 深情对视的俩人,郁闷的一阵青一阵白。 有当着别人面,还这么大声肆无忌惮的讨论么。 又是三株奇葩!!! 坚持不下去了,陌离的功力实在是无与伦比的深厚。 柚子眼睛快速偷瞄了下四周,很好!人不是很多,场地空旷。 如此大好时机,逃,必须逃。 "咻!‘’人影消失不见。 陌离反应过来,火箭般追过去。 于是大厅会场上演这样一暮,一个半人高的扎红段带的女孩死命追着一个萌翻了的小娃娃。 更神奇的是这个小娃娃跑的飞一般的快。 嘭!啪!哎呦! "踩到我了。‘’ "不对,是你压到我了。‘’ "想打架?‘’ "谁怕谁。‘’ 柚子和陌离所过之处如龙卷风过境,人仰马翻。 "都给我住手。‘’一声怒喝。 啪! 迎面飞来一个苹果。 铭子秋惊愣在哪里,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无形的冷气源源不断散发着,众人终于察觉停住。 "你,你,还有你们。大比后都给我去刑房领罚。‘’ "是……‘’一阵死气,还有一阵杀气。 柚子和陌离互相看了一眼,怎么感觉后背一阵发寒。 一双大手将俩人都提起来,柚子发觉双手双脚不断挥舞。 陌离一瞬就知道是谁,她可不像柚子那么有勇气,敢于挑战权威。 立马像打阉了的茄子,刚才是被柚子气到了。才做出那么无理头的举动,竟然公然在会场追逐。 现在想起都佩服自已不怕死的精神。 清宴在一旁兴灾乐祸,剑眉一挑,大力赞扬她们。 "你们两个真是勇气可嘉,这种精神值得发扬光大。‘’ 说着还欲抬手拍陌离的肩。 陌离大怒,不等她反抗。 墨子晨先念了个口决打开清宴的手,清冷的声音让人仿佛掉入冰窖。 "我不介意你和她们一起受罚。‘’ 清宴一愣,悻悻收手。师兄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手都红了。 陌离在心里低头偷笑,面上却摆出楚楚可怜之姿。 "哥哥,离儿知道错了。‘’ 墨子晨赏她一个冷淡的眼神,不语。 提着她们像提小鸡一样,走回昨天的位子,将俩人给丢到椅子上。 柚子嬉皮笑脸,不痛哎! "离儿大比后给我闭门思过十日。‘’ "好!‘’陌离乖巧的回答,开心的样子倒不像是受罚。 柚子看着第一次偿到陌离面对她无语的感觉,不过幸好不包括自已。 "柚子也是。‘’淡淡的声音响起,破灭了她的希望。 柚子还想要垂死挣扎。 "凭什么?我不……呜呜…‘’后面没声了。 陌离及时捂住她的嘴,用眼睛威胁她。 可怜的柚子,还是屈服在陌离的淫贼之下,从此开始了比灰姑娘还悲催的命运。 陌离又一阵无语,看她那猥琐的表情就知道想的不是什么好事。 墨子晨看着俩人,头痛的直摇头,嘴角却不自觉带着一丝笑意。 梦水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会场,默默看着这和谐的像一家三口的场景,黯然的垂下头。 仍是一套蓝宝色华服,姿态翩然坐于赛场中。 面前摆放着的是四大名琴中的绕梁,此琴音色特点,必然是余音不断。 "是把悲伤的琴呢!‘’陌离暗自念叨。 "什么?‘’柚子回头问。 陌离轻笑。 "这琴有故事,有时间讲给你听。‘’ 清宴诧异的回头瞥了一眼,小毛头丫头懂的还挺多。 是凤求凰,只第一个音节陌离便听出来了。 风吹起她蓝色裙摆,金色阳光下,她的身影灿灿夺目。 实在是太过耀眼的存在。 第三十章:同是一念终笙路 钟伯看着,在席位上笑笑点头。又与左侧的铭子秋讨论。 "不错,手法很娴熟,技巧掌握的完美无缺曲子也很能打动人心。‘’ "加上本身的气质优雅高贵,果然也只有梦水能让我们享受到如此美妙的听觉盛宴。‘’ 铭子秋虽极力克制住,可还是不免泄露他的得意。 各大山峰在琴力上能与梦水一较高下的根本找不出。 钟伯心里知晓也没说什么,毕竟梦水的实力不容质疑。 只是仍不免有些失落。 太过固执的追求反而失掉了那份让人心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自梦水儿时便与她相识,熟知梦水在琴力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远非刻苦可以形容,亦知晓她今日弹此曲的执着和心意。 只是,瞥了一眼首座…神女有心,襄王无情。 铭子秋突然冒了一句:"你还是不愿收那丫头为徒。‘’ 钟伯听闻不答,只是轻轻摇头。 铭子秋心中恼怒却无法子,他深知这老头的怪癖,他不愿的事你就是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无用。 "听说梦水女神前几天才达到琴四段。‘’ 一个青峰山弟子猛爆料,震惊四座。 "不会吧!这曲子对弹奏之人技巧和琴力的要求都非常高,她却能演绎的如此卓绝。‘’ "对啊!还以为她早就练习很久。‘’ 雪小禅听见周围的议论声,斜睨了陌离一眼,越发得意的勾起嘴角。 "那是,有些自不量力的人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陌离清楚明白的听到。 柚子立马气冲冲的瞪了雪小禅一眼,见陌离置若惘。 更是火冒三丈。 陌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笑她的孩子气却还是耐心劝慰她。 "不相干人说的话,可以不用在意哦!柚子乖!不觉得这样很无聊么!‘’ 噗……咳咳 清宴刚入口的茶还未品尝就喷了出来。 陌离和柚子心有灵犀的转头带着鄙视的眼神看他。 清宴是哑口无言。 这小娃娃真是,嘴有够毒的。 看雪小禅气的那脸都变猪干色,却又无法发作。 不过,我喜欢。 微瞥了眼陌离,玩味的笑笑,低头喝茶。 一曲完毕,满堂喝彩。 梦水带着优雅的笑回礼,眼角却似不经意望向首座。 那人还是一如往常淡然,丝毫不为她的弹奏而露出别样的神情。 见她望去,也只是客套的抱以浅笑点头。 没有人知晓她完美笑容下的苦涩,正如所有人都知道她倾心于他。 而他却自顾围城。 浓浓的失望快要窒息,哪怕所有人为我倾倒,我却只要你一个肯定。 可是为什么…… 这一刻,梦水终于下定了决心。 轮到陌离时,她起身深吸了口气。回头朝柚子笑笑,眼角看向他。 墨子晨刚好抬首,挥手用铭心剑将她送上台中。 剑气凌人,光华流转。 白色梅丝裙飘飘然旋转,红萼依风似带飞舞。 青丝三千,色如泼墨。精致的娃娃脸稚气未脱,清澈如水的眸子仿若世间最纯净。 小小年纪就已如此倾世之姿,长大又该怎样的祸国殃民。 一直都听说青峰内定掌门人墨子晨半路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为妹妹,还很是爱护,竟亲自教导。 众人莫不大为惊叹。 实在无法想像他那么圣洁如仙的人还会对某个女子上心。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虽然昨天有一些人已经见过,可毕竟是惊鸿一瞥。 今天又一直坐在墨子晨身边,一般弟子可不敢将眼神投向首座。 那可是让人多么敬畏的存在!仿佛多看一眼都觉得是亵渎。 陌离诧异的瞥了他一眼,又心下了然。随着铭心剑飞回的方向微微一笑,轻快的转身坐下。 将红萼取下,三千青丝散尽,又迷了谁的眼。 念了个口决,绿倚便出现在案台上。 多少人认为红萼只是个女子法器,却还不知它有空间装载功能。 红萼认主,除非将其主杀死。否则即便得到亦无法使用。 所以虽然很多人看着心动,却没有其他的念头,毕竟陌离身后还有一个墨子晨。 铭子秋看着也不免惊奇一番,他代理保管那么久亦没发现红萼还有其他的功能。 否则也不会叫墨子晨拿去试探陌离。 现在即便后悔也无用。 陌离不顾众人惊奇的目光,自顾自淡定坐下。 姿态熟练,完全不像是刚学。 轻轻拨动,袅袅琴音倾泻而下。 又是凤求凰,众人疑惑的向首座望去。 凤求凰属琴第四段,若说梦水可以准确无误弹奏出。再加其天赋,精妙绝伦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陌离一个名不见经转的丫头亦能弹奏出。这就不得不让人疑惑,或是怀疑。 梦水虽然也吃了一惊,但比起众人还是显的比较淡定。 微微苦笑,看向弹奏的陌离。 雪小禅可以说是最吃惊的那一个,或者是更不愿相信。 轻蔑的看向陌离,即便你能演绎出凤求凰,那也只是勉强吧! 竟然敢和梦水硬碰硬,那我就等着你哭。 清宴和柚子最是淡定,一个悠哉悠哉的品铭,一个大口大口的吃不知哪冒出的鸡腿。 他们皆以为是墨子晨倾心教导或是给了她什么诀窍、法宝。 可只有墨子晨知道,他只是赠绿倚予她。连普通的音律都没教她辩认。 一曲凤求凰,两颗相同的心。 命中注定的劫。 陌离闭着眼睛全身心的投入,她相信绿倚会将她的感情传递出去。 她相信琴能懂,会回报她的倾心。 像在绿色苍莽的大森林中,一切变的如此自然。似乎有泉水伴着风声伴着虫鸣鸟叫在合力演绎一场心灵的交响曲。 没有束缚,没有刻板。 是心灵的自由,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想要表达凤求凰对某人的执着的爱恋。 还有那以外无悔的追逐和付出,是一种享受。 爱那个人那段时间所感受到的幸福。 就在众人沉浸在绿倚的琴音中,一支箭带着无可抵挡之势破空向陌离射来。 墨子晨第一个发觉,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箭深深没入胸口半寸,鲜红的液体流出。 在白色梅丝裙上那么触目惊心。 陌离闷哼一声,却没睁开眼。继续她的演绎。 柚子使劲捂着嘴,不断挣扎。 眼泪啪嗒啪嗒不断掉落,却挣不开墨子晨的手。 第三十一章:双箭噬心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众人即使再入迷也发觉了不对劲。 顺着味道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台上,那一支白羽箭生生插在胸口上。 那胸口梅花仿佛彤红的鲜红的殷红的摇曳。 这一刻,众人都为这个小女孩的毅力所惊叹。 钟伯亦满心欢喜捋了把胡子,心里一阵感叹。 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这小娃娃也不知师承何处,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啊! 雪小禅感受到大家的变化,恨恨瞪了眼在台上摇摇欲坠的陌离。 就在众人担心又惊叹的目光中,又一支金羽箭带着比刚才更加凌厉的气势直直射向赛台。 箭来的太过突然,又太过猛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金羽箭对准刚才受伤的地方,像场完美的阴谋,丝毫无误的射入。 双箭噬心。 众人倒吸口凉气,简直不敢置信。 陌离又是闷哼一声,无论怎么咬紧牙关。 这次真的再也忍不住,口腔里满满的都是血水。 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溢出,不断滑落至下巴,再是一滴滴连续的如雨般下。 柚子终于挣开墨子晨的手,向陌离奔去。 可在半空中又被墨子晨拦下,手就这样直直伸向陌离的方向。 没办法,不能阻止。 "陌离…‘’ 柚子终于放声大哭。 "这是她的选择,她的坚持。"墨子晨简单的一句话,教柚子一征。 停止对墨子晨蛮力的踢打,柚子趴在他怀里哭的厮声力竭。 清宴走过来从墨子晨怀里接过柚子,语气柔和且坚定道:"我相信她,你呢?‘’ 柚子红着眼睛望向赛台,泣不成声。 "陌离…我… 也相信你‘’ 似乎听到了柚子呼喊,陌离回过头注视着她。 带着一如往常的温柔和宠爱,尽管很勉强,却还是让自已笑的不那么狼狈。 不要哭,姐姐喜欢你笑的样子。 柚子眼泪汪汪口不对心的开口:"笨蛋!难看死了。‘’ 说完又忍不住趴回清宴胸口放声大哭。 白色梅花丝裙上斑斑血迹,胸口一大片殷红。嘴角血水不断溢出,惨白的小脸。 明明样子是如此狼狈不堪,可在场众人却觉得她是最纯净不过的存在。 那一次是青峰山举办大比以来意外最多的一次。 那一幕即便很久之后,还是又很多人记得那个执着的让人心疼的女孩。 比赛的结果之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只是不想放弃自已的承诺。 音乐是让人享受的,音乐能传递我无法说出口得话。 其实没有人知道,这首曲子不叫凤求凰,而是…… 最后一个调子落,曲子圆满弹完。 全场鸦雀无声,默默注视着她。 陌离琅呛着起身,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可还是…… 哄雷的掌声响起,陌离呆呆的看着大家鼓励的眼神,松了一口气,泪水不受控制滑落。 好丟脸!刚才那么钻心的疼都没哭,现在却很想大哭一场。 可是…… 真好!没让你们失望。 白色衣角翻飞,胸口插了白金羽两箭的她是那么灿灿夺人双目。 眼前的渐渐景物模糊不清,身体轻飘飘的,坚…坚持不住了么! 第三十二章:柚子的悲叹 就在陌离将要撞到地上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抢在她落地之前安全无误的接住了她。 向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这一刻却隐隐有些急躁。 幸好由于他的速度太快,众青峰弟子又将精力放在受伤的陌离身上。 因而并无多少人注意到。 可对于一直默默注视他且同是女人又敏感的梦水来说,根本不需要深究。 就能残忍深刻的感受到他焦虑不安的心情。 一滴泪终于顺着眼角滑下,亦流下她的悲哀。 一瞬,又若无其事的将它抹去。 她是青峰山的女神,一直都是高贵神秘的。 柚子慌忙唤来小云雀,跳上它的背。清宴也连忙跟着跳上。 柚子虽然觉得惊奇,但时间紧迫也就没有仔细想。 清宴松了口气,还真是怕她突然问起。到时就不知怎么回答。 其实原因他自已亦不清楚,等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鸟背上。 俩人乘小云雀一路尾随着墨子晨而去,可是墨子晨的速度实在太快,只能隐约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 因为白云峰出了一些事情,所以雪小禅的父母 今日才赶过来,也就不知晓她与陌离之间的恩怨。 但是他们绝对不能放任雪小禅在这么多人,在他们眼前失了礼数,因而雪小禅仅能一脸气愤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们走了,可比赛还得继续。 即便众人都已经兴致缺缺,不过确实比起梦水与陌离对比时的心惊动魄。 接下来的比赛无论是精准度还是水平差了都不止一个档次。 一阵疾风,绿云阁的大门自动打开。 墨子晨奔进地下室,将陌离小心翼翼放在冰床上。 看着她惨白的小脸,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想法。 柚子和清宴急急忙忙闯进房间,却没看见俩人的身影。 四处找了一遍还是不见任何踪影。 "他们到底哪里去了……呜呜,陌离…‘’柚子急得都快哭出来。 小云雀也在一旁焦急的以嘴蹭柚子的衣服。 清宴烦躁的揉揉头发,闷不吭声。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猛然抬头,语气凶狠。 "柚子别哭了,你知到绿云阁哪里有冰室。‘’ "冰室,你很热么?可是陌离……‘’ "停‘’清宴无奈的打断她的话,不禁暗叹,小孩伤不起。 "也许找到冰室就能找到陌离,因为冰室可以暂缓伤患的伤势,特别对于重伤之人。‘’ "冰室……好像在…‘’ 一阵风刮过,柚子已经跑的人影都没有。 清宴仰天长叹,立马跟过去。 "好冷啊!你确定是这里。‘’清宴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你猜的没错,那么就是这里了。‘’ 刚才哭的太厉害,一到了这里声音就变得沙哑。 "看,在那里!‘’柚子眼尖的发现墨子晨。 刚要靠近他们就被清宴挡了下来。 "你干嘛?‘’柚子语气十分不好,恶狠狠地瞪他,有一拼的架势。 "你不能过去,大师兄正在给她疗伤,你会妨碍到他的。‘’ 被柚子气着了,清宴的语气也有些重。等看到柚子失魂落魄的样子才察觉到说了什么。 明明知道她受伤,柚子比任何人都难过。柚子已经很愧疚了,却还这样指责她。 清宴反身,狠狠用拳砸向冰墙。 有冰碎带着血掉落,他却连眼睛都不眨。 该死的,我在干什么。她那么爱护柚子,我却…她要是知道柚子难过肯定会更伤心的。 俩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如今怕是会更……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我…我在担心她的心情。 因为清宴的一句话,柚子的气焰一下被浇灭,眼泪汪汪的望着在冰床上昏死过去的陌离。 妨碍,我…我真的好没用。 陌离,我怎么样才能让你不受伤。 柚子精疲力尽的靠在不知何时跟过来的小云雀身上,眼睛却一动不动盯着冰床上的俩人。 从白天到夜晚,再从夜晚到黎明。 一天一夜过去了。 墨子晨终于睁开眼睛,轻轻抱起陌离向外走去。 柚子和清宴本就没睡,听说声响立马起身跟在墨子晨身后离开。 期间三人滴水未尽,柚子更是难得。就连小云雀特意给她找来的鸡腿看都不看。 待墨子晨将陌离放到床上,柚子才红着眼睛开口,带着紧张和害怕低低的问:"她没事了,对么?‘’ "嗯!‘’他微点了点头。 夏风吹进,柚子看着觉得墨子晨的脸一阵恍惚。 一天一夜的疗伤只是让他的脸色更苍白了些,却依然不减丝毫仙姿。 神情依旧风轻云淡,一尘不染的白袍和陌离斑斑血迹的白色梅花丝裙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柚子不禁悲从中来。 姐姐你爱上的男人真是不论何时都是高高在上,圣洁如仙。 哪怕是你为他至此。 "清宴,我们出去。让柚子帮离儿清洁身体。‘’ "哦!好‘’清宴也不知想什么,直到墨子晨叫他才回神。 跨出门槛时,墨子晨身体摇晃了一下,嘴角有殷红的液体流出。 见清宴没注意稍稍停了会,以内袖抹去。 不等清宴跟上,便快速的向外走。 柚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为陌离更换衣服,轻手轻脚的将外衣脱去。 可能触碰到了伤口,昏睡中的陌离出于本能反应,嘶了口气。 柚子一惊,眼泪又是唰唰的往下掉。 等到将衣服全都脱去,看着那胸口一片血肉模糊,又是泣不成声。 箭不知墨子晨是如何拔出的,但总归保住了陌离的性命。 万分小心用温水替陌离擦试好身体,拿出冰肌膏轻揉的抹上。 考虑到陌离的伤势,也就没有为她换上衣服。 重新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冰蚕丝被替她盖上,柚子已经大汗淋漓。 虚脱似的直接靠坐在陌离床边,因为担心陌离,一宿没阖眼,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下来睡了。 第三十三章:真相 好温暖的感觉,我在谁的怀抱。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打在睡梦中的两人身上,如此和谐美好。 陌离慢慢睁开眼,反射性马上拿手挡住眼睛。 好强烈的阳光。 原来刚才那温暖的感觉是阳光,陌离微眯着眼睛。心底空荡荡的,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 待眼睛可以适应后,陌离放下手。 瞥见床边趴着的柚子,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弧度。 粉嫩嫩的脸颊被太阳晒的红通通,偶尔砸巴砸巴小嘴,肯定又是梦见好吃的。 恶作剧心起,陌离抬手捏捏她的小鼻子。 柚子邹了邹眉头,咕哝一声挥手打开,似乎感觉再无烦人的的东西,又接着埋头苦睡。 陌离好笑的看着她纯真的动作,也就不再扰她清梦,随她会周公去吧! 夏风吹过,窗子嘎吱嘎吱的响,陌离揉揉太阳穴,怎么有种清凉的感觉? 呃…光着手臂,那么… 低下头一看,无语了。 为什么她是光着身子的,虽然现在是小孩子的身体没什么看点,可是也会害羞的好不。 胸口的伤已经不流血了,只是偶尔动两下会传来微微的刺痛。 这样的伤势对于陌离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记忆回到琴比前的晚上。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比赛又对墨子晨做出了那么郑重的承诺,陌离又是紧张又是担心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离儿,有要事。速来绿云阁小院,切记不要惊动柚子。‘’ 是哥哥的声音,陌离大喜过望。柚子这个家伙不在,也省的我偷偷摸摸。 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情? 陌离边走边纳闷的想。 夏日的月色真是美啊!陌离站在绿云阁的小院看着那如仙人影不停的感慨,连话都忘了说,就这么傻站着。 墨子晨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转过身,递给她一样东西。 "离儿这是护心镜,明天可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所以明日上场前记得放在胸口里。‘’ "哦!‘’陌离呆呆地望着他,怎么会有这么圣洁的人,仿佛无论如何都看不厌。 "离儿,明天需万分小心。‘’墨子晨又重复告诫。 陌离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话里有话,明天会发生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 又是什么让他只能如此隐晦的讲,还送我护心镜! 不过既然他不能坦白讲,那么就算我问也没有答案。 反正不管怎样谁都不能阻止我坚持比赛的决心。 果然不出墨子晨所料,第二天琴比危机四伏。 太阳太暖和了,晒的人昏昏欲睡,哪怕是刚睡了一天一夜的陌离,也忍不住想要再睡上一觉。 所以当墨子晨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陌离玉肌外露的香艳景象。 洁白无瑕的肌肤坦然裸露在被子外,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美的惊人。 墨子晨竟然愣在哪里,好一会儿才呆呆的回过神,僵硬的转身。 一扶袖将被子掀起准确无误遮住了陌离外露的肌肤。 然后快步走出,连为什么来的目的也忘了。 咕噜咕噜的声音从陌离的肚子发出,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悠悠转醒。 第三十四章:理由 "嗷呜!真好吃!‘’ 柚子一边恶狠狠地咬一口鸡腿,一边一个劲的嚎叫。满嘴油渍渍的,活像个饿死鬼。 陌离无奈的笑笑调整下姿势,靠在床栏注视着狼吞虎咽的柚子。 本来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他,也只为他。 可是柚子,偏偏你又在不经意间闯入我的心扉。 柚子,一辈子这样能吃能睡开开心心的过,那便是我对你最大的期望。 "啊!陌离你醒了。‘’ 柚子吃着吃着才发现陌离不知何时醒来,立马丢下鸡腿兴奋的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朝她奔来。 而陌离也默契的张开双臂,准备像以往一样接住她。 没想到她却硬生生在床边刹车停下,粉嫩樱唇咬着沾油的手指。两眼泪汪汪,可怜巴巴的瞅她。 陌离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柚子又紧紧闭着眼睛气急败坏的大喊:"我……我最讨厌陌离了。‘’ 说完眼泪却是漱漱往下落。 陌离震惊的看着哭的伤心的柚子久久无法回神。 "最讨厌陌离,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一个人承受。我……我也很想保护姐姐的。呜呜…‘’ 原…来是这样啊! 太过惊喜反倒显的平静,可是眼泪眼泪又不听话的落下。 "对…对不起!‘’陌离艰涩的开口。 "陌离……‘’ "呜呜……‘’俩人抱头痛哭。 清宴站在门口似笑非啼,转身询问另一个旁观者。 "师兄,他们一直这样?‘’ "嗯!‘’墨子晨习以为常的点头。 清宴默默别过脸,还真是淡定。不死心的又问: "不会觉得头疼?‘’ 无视他的问题,墨子晨先他一步走进厢房。 悠然自得的找了块没被柚子污染的地方坐下,然后也不知哪里冒出一杯茶,墨子晨手端着细细品味。 丝毫不顾那哭的天都快塌下来的俩人,和另一个木头似的傻站着。 清宴默默捶胸顿足。 "这是什么意思,明目张胆的无视?呜呜…竟然被无比敬爱的大师兄无视了。‘’ "你们两个哭什么哭,吵死!‘’ 谁也没有想到清宴会突然爆发,柚子和陌离也傻了,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清宴满意的点点头,效果不错。看来以后可以继续将这招发扬光大。 柚子和陌离对视一眼,"上‘’ "哎呦!别踢…‘’ "谁叫你不敲门就进姑娘家闺房。‘’ "陌离你有伤,歇着,我一个人搞定他。‘’ "好。‘’ "柚子,你敢打师兄,这可是以下犯上。‘’ "啊!柚子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 呃!清宴这是你自已往枪口上撞的。 "啊……‘’ 陌离掏了陶耳朵,叫的真惨。 果然不愧是柚子,这架势真猛! 陌离幸灾乐祸的笑,乐的在一旁看好戏。 眼前出现一块帕子,陌离想到没想接过:"谢了。‘’ 脸都哭花了,是该好好擦擦…… 等等,不对劲,屋子里一共有三个人,那两个在开战,这手帕哪来的?? 不会是……吓! "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墨子晨忽然笑的天地间为之黯然失色。 "一直都在。‘’ 啊!那…那怎么没看见你 糟糕,脸好烫。拜托,不要笑的那么想让人犯罪好不好。 墨子晨紧盯着她不语,却一步步靠近。 没办法,陌离只有一步步往后退。 这是什么情况,快要碰上了。 "唔,疼…‘’ 一不留神,陌离撞到突出的床沿,又好死不死的压在受伤的地方。 墨子晨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退开,又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先前的位子上。 陌离揉揉胸口,怎么感觉刚才他在生气。 再看那风轻云的样子,马上反驳自己的观点。他如此超凡脱俗的人,向来都是心如止水。 真是胸口疼脑子也犯迷糊。 "呼……有本事你就给我站住。‘’柚子不停喘着出气,满头的草屑。 "呼呼…鬼理你。‘’清宴也没好到哪里去。青袍沾满了黄泥,袖口还被不知名物体割破了。 "好了,你们俩个是该给我停下吧!‘’ "哼!‘’俩人一口同声别过脸。 "真有默契,连动作都一样哎!‘’陌离偷笑。 "谁和这家伙……‘’ "不要学我说话……‘’ "看吧!看吧!‘’ "陌离!‘’柚子气愤的跺脚。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陌离收起笑嘻嘻的样子。 "那个,你们来干嘛呢?‘’ 清宴别扭的拍着身上的黄泥,理直气壮。 "我是陪师兄来的。‘’ 陌离墨子晨,满脸的怀疑。不得不说,这个借口实在是无耻。 再看清宴心虚的样子,不会是…又对着柚子贼笑。 "哦!懂!懂!‘’ 三人满头黑线,看她那样的样子就知道想歪了。 清宴无语,搞什么吗?我会对一个不知几千岁还仍是宝宝模样的人参娃娃感兴趣。 这叫什么?恋童癖,打了个寒颤,我可没那恶趣味。 不过想归想,清宴还是没有解释。反正已经误会,更何况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柚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心里暗诽这家伙干嘛不解释。 难不成,真有恋童癖! 嗯!看他那猥琐的样,十有八九,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 于是由于清宴太过自信,他在柚子和陌离眼中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恋童癖。 墨子晨看着三人嬉笑打闹的样子,不经意邹了邹眉头。 "离儿,凶手查出来了。确实是冲着我来的,而你只是被我牵连了。‘’ 陌离手足无措的连连摇头,"没有什么牵连不牵连的,你是我哥哥啊!‘’ 墨子晨一怔,这丫头还真是…… "但是凶手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总之你安心养伤,准备接下来的棋比。从现在开始我会护你周全。‘’ "嗯!那就麻烦哥哥。‘’ 柚子虽然极度鄙视陌离,但还是没有出言打击她。 "不,你是离儿。这就够了。‘’ 陌离微微一愣,他的意思是说。 我是离儿,是她妹妹,这就够了。 怎么办,幸福的快要晕掉。 墨子晨看着陌离开心的傻样,嘴角也勾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淡的没有人发觉。 清宴不知为何,也跟着傻笑。等发觉,又故意挠挠头发看向窗外。 第三十五章:实力 "沾衣欲湿春带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这是什么意思?‘’ 柚子坐在小谭边,双脚不停地在水里踢起阵阵水花。听见陌离忽然冒出一句古诗,抬起圆圆婴儿脸问。 陌离摇摇头没回答,反问:"很美的句子不是吗?‘’ 月凉如水,夏日的晚风飘扬。细草也伴着小虫的鸣叫声,摆动着身枝。 这样的陌离是我不曾见到过的,很柔和,平静。 "嗯!‘’柚子低低应了声。 "唉!‘’陌离倒在细草上,双手放在脑后。 脸朝上,静静望着湖边夜空,零碎的星辰不知在想什么。 "为什么叹气?‘’柚子扑倒在陌离身上,像个八爪章鱼似的紧贴着。 "只是夜太美,莫名的感慨罢了。二月的杏花,四月的槐花。柚子,转眼,我已至青峰山有两个余月。‘’ 今晚的陌离好奇怪,太过平静,平静的吓人。 "陌离你怎么了!‘’察觉到柚子的不安,陌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头顶。 "没事!只是偶尔会瞎想罢了,不用担心。‘’ "对了‘’柚子似乎想起什么,高兴的昂头。 "琴比的结果是你和梦水打成平手哎!好厉害的说。‘’ "是么‘’陌离轻声回答,然后慢慢闭上眼睛,表现的毫不意外,像是早已料定这个结果。 柚子却很是激动,手舞足蹈一个劲的讲。 "对啊!现在你在青峰山也是顶级知名人物。而且已经有人自发组织你的粉丝团,叫…陌上离烟。‘’ "好听吗?‘’ "扑哧‘’陌离忍不住笑喷,一下子不谈定了。 "柚子千万别告诉我这是真的。‘’柚子皎黠的眨眨眼,两手一摊。"当然我怎么会骗陌离。‘’ "哦…‘’希望破灭,陌离无力的呻吟。可以想象以后一大堆麻烦的日子。 "哎呦!先别这么愁眉苦脸,名人不好吗?这样若雪小禅要欺负你,也该掂量掂量。‘’ "不好,柚子,听姐姐一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要活在当下。要相信姐姐也不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揉捏。‘’ "哼!‘’柚子气嘟嘟的撅嘴不说话。 陌离缩紧双臂,将她搂的更近些。 真是太过美好的夜晚,连风也带着甜甜的香味。 "叽……‘’一声刺耳的鸟鸣惊扰了沉睡的两人。 "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给我出来。‘’陌离睁开眼,狠历的盯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左手抱紧还在睡梦中的柚子,右手已经悄悄握紧红萼。 "明明是我先到的,两个小丫头片子不懂得尊老爱幼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反过来诬陷我这个老人家。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们。‘’ 说着还用袖子认真抹了抹干干的脸。 看吧!这才是真面目,外面说的什么都是屁,她怎么一丁点都没看出。 果然传闻不可信。 不过想归想,她可没胆子说。这人前些日子还对她咬牙切齿,今日却似没事人说笑。 "抱歉,清宴师兄。哥哥说近日世道不太平,所以要陌离多加防备。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谅解。‘’ 清宴快郁闷死了,大师兄说的的话我怎能反驳,果然这小丫头片子狡猾的很。 "没事,没事。‘’要温和,要笑,据说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男人。 "陌离不用那么拘束,叫我清宴就好。‘’据说长的英俊又平易近人的男人也很受女孩欢迎。 陌离干巴巴的笑道:"是,清宴师兄。‘’ 清宴悔恨交加,都怪之前给人的印象太差劲。 "陌离你在和谁说话呢?‘’柚子揉揉眼睛,睫毛像两只小扇子扑闪。 "抱歉,吵醒你了。是清宴师兄。‘’陌离稍微调整好姿势,以便她趴的舒服点。 清宴不高兴了,这还真是差别待遇。 "什么?‘’柚子一听这个名字,立马精神百倍。 "又是你这个家伙,你怎么总是喜欢偷…呜‘’ "清宴师兄…‘’陌离努努嘴,"你的手…‘’ "没事,我和她闹着玩。‘’ "噢!‘’陌离似懂非懂的点头,不过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生怕被陌离听见,清宴凑到柚子耳边将声音放到最低。 只见他一脸讨好的笑说什么,再然后柚子使劲点了点头。清宴就放开捂着她嘴的手,俩人凑作一堆也不知嘀嘀咕咕密谋些什么。 最后俩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什么协议。之后,柚子笑的一脸开怀,清宴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柚子看起来真的很高兴,也不知清宴和她说了什么。 "陌离,清宴叫我带句话给你。他说希望你能发挥出你的真实水平,他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好呀!‘’说实话,陌离不是一叮点的惊讶,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清宴能认真的对待这场比赛,没有像之前那样瞧不起她。 没有墨子晨和虚道长对弈时的神级棋力和步步漫不经心中隐藏的致命刀锋,但却更让人期待和惊喜。 三天了,他们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中。 螺黛一丸,银盆浮碧岫。鳞纹千叠,璧月漾金波。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尘。 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气。局势在不知不觉中转变,空气无形威压逼人。 清宴反手执黑子,眼光迟迟不离陌离的手。他知道这是只会随时爆发无穷潜力的手。 陌离此刻已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琴比出场时的清新动人,没有了弹琴时的飘飘若仙。 她的头发虽然一样简单,仅用红萼丝带高高束起,衣衫虽仍是白色梅丝裙。但看来少了几分女子的柔美,多了几分男子的刚毅。 她稚气动人的容颜已换发出另一种耀眼的光辉。 她像是一位身披战甲的巾帼将领,指挥着千军万马,意气风发,胸有成竹。 在这之前,不,哪怕是在琴比时。她仍没有表现出她的真正实力。 可是如今,也不知是昨晚清宴叫柚子转告她的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 底下观看的众弟子一阵唏嘘和赞叹。谁亦没有想到经过琴比之后陌离又再次用实力向众人证明了她在棋上的高超造诣。 果然不愧为墨子晨的妹妹。 第三十六章:意外 阳光刺眼的让人想要流泪,在赛台上的俩人身上仿佛渡了一层金光,让人不敢直视。 棋盘上黑白两子各不相让,拼命要挣个胜负成败。最后几步可谓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陌离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严肃和认真,每下一子气势如虹,夺人心魄。 可不知是太阳过于浓烈还是为何,让清宴产生了错觉。他似乎看到陌离的脸色隐隐发白。 清宴神色一紧,不对,她是真的在隐忍。难道她的伤还没好,清宴忍不住猜想,也忘了这是在比试。 可是不该呀!墨子晨亲自给她疗的伤,用的药亦该是最好的。清宴敛眉,手执着的黑子迟迟不下。 底下众人见如此,莫不交头接耳,各种猜测。最多的一种便是陌离棋力已是万分高超,清宴本就不敌,苦苦支撑到此已是最大限度。 陌离的情况确实不好,不知为何,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竟从棋比开始就有种破裂的感觉。 三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随着太阳的暴晒和精神力的过分使用。陌离察觉体内的力量逐渐流失。 胸口已是一片湿润,勉强才能让自已看起来与先前无异。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力不从心。再这样下去,不说墨子晨,大家也一定会发现她的异样。 为今之计,唯有速战速决才是上上策。 恍然间回过神来四周嘈杂声渐起,清宴的状态更不对劲,在他如此在意的比试上竟然魂不守舍,真是令人堪忧。 陌离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他却仿佛陷入自已的世界半点反应也不曾有。陌离一个急火攻心,脸色更是白的渗人。 墨子晨位于首座眼看僵局,神色晦暗不明。 柚子瞪大眼睛,惊奇的看两人在搞什么飞机。 梦水今日显的更加气质不凡,却是从入座以来嘴角皆携一抹笑,看着诡异异常。 雪小禅最是反常,直到刚刚才入席。初始还一脸莫名的亢奋,现在已是焦燥无比。 没有任何预兆,清宴缓缓放下黑子。不待陌离有所反应,便躬身抱拳认输。 一句话未讲,乘风而去。 底下先是一片死静和错愕,再是以陌上离烟粉丝团为首的叫好,于是满场欢呼声鹊起。 只有当事人陌离还在云里雾里,不明白这胜利之说从何而来。别人不清楚,她却知晓这棋局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陌离很生气,非常生气,气的用红萼收好未完的棋局就和清宴一样消失不见。 留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这俩人搞什么鬼。 还是陌上离烟粉丝团力挺陌离,以她大伤未愈为由替她开脱。 也幸好这俩人在青峰山的名誉十分不错,众人也就没有去追问。 墨子晨上次私自离开,已惹得铭子秋满心不快,如今只能安然坐在首位。 不过若墨子晨执意离去,铭子秋也无法子,因为即便铭子秋是代理掌门与墨子晨的威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墨子晨向来都是尊师重道,青峰上下门人的典范,上次若说情势危急所迫,这次若再如此,他便不是墨子晨。 换种说法,墨子晨是以守护天下为己任。除魔卫道为准则,是修道峰中百年难遇的天才。 自小便显示出可怕的修习天赋,也自小就被委予重任。 陌离一走,柚子也坐不下去。反正她是散慢捣蛋惯了,所以铭子秋也不言。 反而很庆幸这个小魔王今年如此安分,实在大呼神奇。 雪小禅愤恨的盯着陌离离去的方向。 梦水不知何时收起那诡异的笑,垂下眼帘,叫人看不清神情。 飞至小院已是极限,陌离只觉脑袋一阵晕眩,眼前金光乱闪,整个人就直直往下落,掉于花草之上。 虽是如此,依然浑身剧痛。陌离强自镇定心神,颤巍巍地站起,却喉咙一热。 "哇‘’的一声,忍不住一口热血喷出。 与此同时,"啊!‘’一声尖叫,原是尾随而至的柚子。 见陌离满嘴鲜血,吓的惊慌失措,也不知要上前搀扶。 清宴听闻尖叫声,赶至此刚好接住了要倒地的陌离。 柚子缓过神,一步并做两步跑到陌离面前,悔恨交加。 一个劲的懊悔:"对不起,陌离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呜呜‘’ 陌离靠在清宴怀里艰难的摇摇头:"不怪你,别哭。‘’ 又紧盯着清宴费力的开口"给我个理由。‘’ 抱着她的人沉默不语,陌离苦笑。挣扎着想要推开清宴,他一愣赶紧扶她,陌离却用尽余力打开他的手。 可一瞬又实在力不从心摇摇晃晃跌回他的怀抱。 "清宴,不是你说的要我拿出真实水平。我真的很用心的对待这场比赛,可是你呢?为什么…无缘无故认输。‘’ 说到后面,激动得无法自控又是"哇‘’一口热血喷出。 这次直直喷到清宴的脸上,衣服上,清宴傻住了。 "清宴,我…对你…很失望。‘’陌离字字珠珠刺痛清宴的心,他万万没想到陌离会执着至比。 "陌离,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清宴颤抖着摇头。 "不,我要…哇‘’ "是因为你,陌离,因为我看出你不对劲。才主动认输的。‘’清宴惊慌之下大吼。 "什么…‘’陌离死死的睁着眼睛,然后来不及说什么晕死过去。 一阵清风,眨眼。清宴怀中的陌离消失不见。 清宴惊愕的抬头,墨子晨白袍一尘不染,神情淡漠的看着他,眼底的怒气却隐约可见。 清宴又再一次傻住了,这是第一次,自他有记忆以来,师兄无论何时对青峰门下的弟子都很是宽容,带着一成不变的微笑。 可是刚才师兄的眼神,冰冷的刺骨,心像是掉进冰窖被冻结。又像是溺水的人,无法呼吸,也无力挣扎。 "师兄竟然有那么可怕的眼神。‘’清宴失神的呢喃。 提步习惯性的往回走,又忆起陌离的伤势。 "不行,我要去看看。‘’ 第三十七章:齿轮 多少次放弃的念头不断忍耐,没有归属的感情却觉醒过来。 一尘不染的微笑是如此残忍,于是明白那是多么遥远的存在。 无法治愈的伤痛明明强烈地侵蚀着内心,黑暗之中蠢蠢欲动的思念却早已无法抑制。 彤红的鲜红的殷红的摇曳,相会的齿轮已经开始运转。 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不断坠落深渊,罪恶的刻痕已经无法复原。 …… 墨子晨将陌离抱回房,看着又一次身染鲜血的她,眼神极度复杂。许久才叹了口气,无奈的吐出二个字:"倔强。‘’ 一身白袍宛若嫡仙,带着悲怜慈爱的目光看着躺在冰蚕丝被上的小女孩。 清宴站在门口,目瞪口呆。这又是另一个他不曾见过的师兄,这样的师兄没有掩藏自已的情绪,这样的师兄才真正像个人。 可是那个眼神…胸口仿佛有惊天巨浪不断翻涌,心里有个念头呼之欲出。 他强镇定心神,不,不可能。 "你不该如此放纵,清宴。‘’ 墨子晨望着床塌上的陌离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低沉、清冷好听,那口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清宴心里一震,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悔意和慌乱。师兄是不是看出来了。 墨子晨察觉到他因情绪波动而引发的灵气外泄,邹了邹好看的剑眉。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清宴的品性和修为,看着不靠谱,却是一个死脑筋且十分重情重义的人。 刚刚却只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抑制不住自已的灵气,忍不住心中一阵叹息,已经…真的这么深了… 墨子晨眼睛一闭,仿佛入定般站立久久不语。 清宴僵硬的站在门口,心里倍受煎熬。却不敢擅自离去,亦不能。 他现在最想知道师兄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可是他…实在令人猜不透。 屋外夏风轻轻拍打着绿叶,阵阵清风吹起墨子晨纤尘不染的白袍,吹过陌离散落在檀香木床边的三千墨丝。 有那么一刻,清宴甚至觉得眼前这俩人如此相似。 虽然一个站,一个躺。一个身上片尘不沾,一个浑身是血。一个如天涯浮云,一个如傲雪红梅。 却是…无与伦比的和谐唯美。 眼前仿佛一片迷雾,明明近在咫尺,清宴却觉得三人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天河。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失意、落寞、难过…还是更深刻的心灵无法言语的… 不,清宴在心里怒喊。 霍然抬头,瞳孔变成可怕的暗红。嗜血似的望着床上的陌离,像是有把无法脱离的锁链将他不断往陌离的方向牵引。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会不自觉注意她的一颦一笑,一个投足举手间随意性的动作都会在他的脑海里像慢电影一样重复回放。 就在这时,一个透明的光晕打进清宴胸口。 顿时,只觉得胸口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瞳孔亦慢慢恢复成黑色。 未来的及作他想,喉咙一口腥甜。硬生生咽下,清宴满脸都是自嘲的苦笑。 对她竟然已经…刚才只不过是师兄的一个测试,就差点走火入魔。 墨子晨终于开口,声线依然清冷的可怕。 "你先回去吧!她现在还小,怕是不懂这些。若…她再稍大些,我…会帮你问下她的意愿。‘’ 像是下了一个月的暗夜雨突然捕捉到一缕希望的阳光。 清宴面上是赤裸裸的狂喜,高兴的手足无措。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行个大礼,立马躬身抱拳:"是,谢谢师兄。‘’ 墨子晨闭了闭眼又睁开:"你先回去罢!我还要替她疗伤。还有这几天先把修炼放一放,勿再胡思乱想,导致走火入魔。‘’ 清宴不禁心头一暖,又行了个大礼。 "清宴谨记大师兄教诲。‘’ 这次不待墨子晨挥手他便自行离去。 没有人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儿手指微微动了动,一滴泪从左眼角悄然划下,很快没入棉枕消失不见。 据说从左眼流下的泪是人在昏迷之时却留有意识对身边的一切作出的自然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陌离霍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 适才昏睡过去时,她脑中满是血,还有暗红的眸子,满地成片成片的森森白骨夹杂着鲜血。 "可怕,好可怕…‘’陌离难以自持的低喃又像呻吟,双手痛苦的捂着面无血色的小脸。 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黑影。一杯带着清香的热茶赫然浮现在她眼前。 陌离呆呆的抬头,一见是他。心里所有不能说的秘密仿佛有了宣泄口,又像是打了一针催化剂。紧紧抱住他且清瘦且坚韧的腰身,难过的无法自拔。 只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她需要坚持下去的力量,还有她…贪恋这种安心温暖的感觉。 墨子晨微微一愣,幸好反应极快立马将茶杯端高,否则就该伤着她了。 可是现在一手拿着茶杯一手不知怎么放的窘样也不好过,不过,他毕竟是墨子晨。 就算突如其来被陌离吓到了,也只当她是小孩子需要安全感。稍稍就镇定下来用意念将茶杯放到桌上。 陌离待心情平复下来才觉得有些尴尬,但是心里又有些小窃喜。虽然万分不舍,可是再这样下去怕惹他厌,也就微微放开了手,拉开了俩人的距离。 墨子晨看陌离睁着红红的眼睛,弱弱的望着他,清澈如水的眸子加上最近久病人更是消瘦不少,小脸都捏不出肉来。 这样子分明就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清宴也不成熟,如此叫他怎么放心将离儿交给他。 墨子晨悠悠的开口: "离儿,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这样子修炼容易引发心魔。过段日子我要下山,顺便带你出外历练,放松下心情。‘’ 他要带她出去…陌离喜出望外,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墨子晨见她不答,轻敛眉,"怎么,不想去?‘’ 陌离连忙摆手摇头:"不,不是,只是太开心。‘’ 说完觉得过分激动,又不好意思起来。 墨子晨抿了抿唇,眼底闪现一抹笑意。真是个孩子心性,这么容易满足。又点头道"出外历练对你的成长和修炼都有着无可代替的好处。‘’ "嗯!离儿知晓。‘’陌离满心欢喜的应着,只要在他身边,就算再可怕的恶梦陌离也觉得有勇气去面对。 第三十八章:仙身 "陌离,你是在…为没能参加书比而难过…唔,好吃。‘’柚子一边奋力咬着鸡腿,一边结结巴巴的问。 "没‘’ 陌离以手撑着纤细的下巴,小巧的耳边散落了几缕发丝,随着她轻摇首不断飘扬。 自从上次棋比之后,墨子晨就禁止了她的修炼。他说:"太过急攻进利,反而会造成反噬。‘’ 然后陌离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仔细考虑了几天,果断的放弃与梦水两天后的书比。 古朴厚重的大门推开,墨子晨正闭目坐在首座上,仍是不染半片浮尘的白,只是将白袍换成了白衣,腰束一条宽边金带。 出尘中更添了几分高贵和傲气,面色中更添了几分冷漠与威严。高高俯视众生的姿态,宛若上仙。 教陌离忍不住心生膜拜之意,心里这么想,而她确实也这么做了。 等起身望见他不解神情才发觉自已做了什么,疑惑的挠挠头,又瞧了瞧上面今日有些帅过头的那位,这是怎么回事。 墨子晨倒是不介意,深遂的眸子漆黑如墨对陌离的疑惑视而不见,无比淡定的开口:"离儿,找我有何要事。‘’ 陌离猛然忆起正事,说明来意之后又补充讲了一下原因。有些意外的是,墨子晨毫不意外的点头,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 陌离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来的,至今心里仍残留那种对上仙才有的敬畏。 事后她笑着甩甩头,他本来就是如神般高不可攀的存在,也许是今天他初换上白衣不习惯吧! 可是现在见到柚子,又突然想起这件事。 "哎!柚子你说这人会不会突然在短时间改变自身气质。‘’陌离期待地问。 "自身…气质?‘’ "嗯,就是某个人给你的感觉前后不一大,唉…也不是前后不一,就是…‘’陌离烦躁的抓耳挠腮,一个劲的想解释,可就是说不清楚。 "你…想说的是墨子晨吧!‘’柚子有些迟疑的开口。 "柚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陌离激动的起身。 "痛…陌离你抓痛我了。‘’ "对不起,姐姐不是故意的。‘’陌离懊恼的松手,慌忙道歉。 柚子放下吃的,伸出油腻腻的小手握住陌离。"没有关系,柚子懂。只是…‘’ "只是什么?‘’陌离简直心急如焚,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柚子见陌离的样子不断低着头:"我也是那次晚上偷吃回来途经绿云阁听到墨子晨和铭子秋讲话才知道的。铭子秋说…说他仙身将成,很快就可以继承掌门之位。‘’ 为什么心在颤抖,脸上却在笑。"很快是多久?‘’ "陌离你没事吧!‘’柚子看陌离太过冷静了反而更担心。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他仙身将成,我…我应该恭喜他才是。‘’ 他还说要带我外出修行…他答应过的 "可是…为什么你哭了。‘’柚子别过脸低低道。 "是…是风太大了,沙子吹进眼睛迷了眼,你说这天气还真是变化多端,一下子晴…一下子大风的…‘’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陌离…‘’ "是不是快要下雨了。‘’陌离不顾柚子的叫喊自顾自说着。 "陌离,你在讲什么啊!冷静点!‘’ 为什么我哭不出来,不是应该放声大哭的吗?为了他千辛万苦逃出狐界,为了他一个人默默忍受着在异乡的孤独和寂寞。 多少次在梦里梦见姑姑温柔的叫她离儿,哭着醒来。 为了他被雪小禅欺负也不敢还手,怕他难做…为了他,我拼命赢得琴比,只因我是他的…妹妹,不能给他丢脸… 可是…他仙身即成…呵呵!多么美妙… 真的…好难过,心在撕心裂肺的疼 "柚子,姐姐不陪你了,快下雨了我要去收衣服。‘’陌离使劲一抹脸,想转身离开。 "嘭!‘’好痛 "陌离你没事吧!‘’柚子连忙上前欲扶,她却自已快速从地上爬起来,闷头跌跌撞撞跑开。 柚子难受的擦擦眼睛。"骗子姐姐…你明明没有洗过衣服。 风在耳边呼啸,眼前是一团黑,有咸咸的液体流进嘴角,陌离闭着眼睛根本不看路。横冲直撞的一个闷头使劲跑。 快,快点,再跑快点…现在我只想逃离,离他越远越好。 刺草割过脸颊,丝丝红色浮现,衣服凌乱不堪。不知不觉天空灰蒙蒙慢慢的下起了小雨,滴滴点点将整个世界氤氲成一片雾气。 雨越下越大,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腿渐渐没有了知觉,"啊…‘’一个脚滑,陌离摔倒在湿漉漉的泥土地上,然后感觉身体不断滚落,滚落… 大雨滂沱,她死死抱住头,蜷缩着身体,任石头掉落砸向她伤痕累累的残躯。 记不清滚了多久,也记不清滚了多远,或许是从山顶滚到半山腰或许已经滚到山底。全身像散架般,一动都不想动。 陌离睁着空洞的眼睛,任暴雨不断冲唰身上和着鲜血的泥土,往昔灵动清澈如水的眸子不复存在,琴比上绝代风华的她仿佛寂灭。 "嗷嗷嗷嗷……‘’陌离仰天长啸,一声凄厉的狐叫在森林中飘荡开来,不绝于耳。 "嗷嗷……‘’ "嗷嗷……‘’ 渐渐的仿佛知道陌离的心情四面八方的狐叫声紧跟着响起,像哀嚎像哭喊,使闻者为悲伤,整片森林笼罩在一片哀鸿遍野之中。 一声声的狐叫不断撕扯着陌离的心,在这阴暗潮湿的土地上又显的无比凄凉。 "是灵狐…‘’ 陌离颤抖着双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吐出这三个字,滚烫的泪水不断自眼角流出,最后与污浊的泥水交融。 第三十九章:九夜 暗黑的天空,看不见一点其他颜色,从叶子上滴下的雨水仿佛也是黑色的。空气中突然传来阵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在这死静的夜里,竟可怕的清晰。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近,终于 一把大红色的花伞突兀的出现在这灰色的雨夜,出现在陌离的面前。 "瞧瞧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几个月不见,除了瘦点,怎么还是一样的爱哭。‘’ 穿着红色百花大衣的清瘦男子手执一把与他同样风骚的雨伞对着躺在泥水中死尸似的陌离半是鄙夷半是感慨道。 陌离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嗤了声。 "你也不差,几个月不见除了又漂亮些,还是一样惹人讨厌。‘’ 男子不怒反笑:"你当小爷是谁,倒是你丫头,你怎能随意糟蹋小爷我从小辛辛苦苦保护的如花似玉的身子。‘’ 陌离状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天真的问:"那已经这样了,你想怎么样?‘’ 男子勾了勾嘴角,猛的将伞往后一抛,也不怕她脏,伸手就将她从泥水中抱起,抬起她纤细的下巴:"那就重新养过,离儿意下如何。‘’ 陌离轻靠在她怀里,赞同的点点头:"貌似不错。‘’ 男子抹去不断滴落的雨水,傲娇的甩着比陌离更长更黑的秀发,眉角妖冶的一挑。 "那是,你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陌离摇摇头忍不住笑了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微微邹了邹烟眉。 身子突然一紧,男子伏在她的肩上双臂牢牢锁住她。 陌离一愣,想回抱却使不上劲,望着暗黑的天空下缠缠绵绵的雨轻轻一笑。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九…夜。‘’ 然后,再也支撑不了,头一歪靠在他的身上晕了过去。 "姑姑,为什么牛郎和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面?‘’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放下墨笔跑到正在抚琴的绝色女子身边。 女子放下琴,抱起小女孩软软的身子,望着她携泪的双眼,宠溺的点点她的红通通的俏鼻。轻启不黛而红的朱唇。 "离儿果真自小便多愁善感,如此将来姑姑怎放心你继承大统。‘’女子怅然感慨。 小女孩不依扯着女子衣袖道:姑姑,你又净说些离儿不懂的话,那些事还早着呢!先回答离儿的问题。好不好,好不好。‘’ 女子无奈的抓住不安分的小手,神色一整道:"天规不可触范,自古仙不可与人、与妖相恋。否则天理难容,千千万万年中不知有多少仙、妖、人因偿禁果而糟受天刑,牛郎与织女的结局已是我见过最好。‘’ 小女孩低着头难以理解的绞着小手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也有罪?‘’ 女子浑身一震,诧异的瞥她一眼,缓缓道:"如果明知最后的结局却还是深陷,那就好好把握真正能在一起的日子吧!‘’ 陌离慢慢睁开眼,入目是素白的床帐,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坐起,灿灿阳光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心头忍不住一阵怅然若失,原来是一场梦啊! 又捂着胸口带着俏皮的口吻轻轻问:"琉璃珠是不是你,是你对吧!我就知道姑姑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说着陌离便笑了,阳光明媚下的她脸上那么平静,嘴角携一抹美好的笑。 环顾四周,陌离狂汗颜,小竹餐具,小竹桌子,小竹床……样样用青竹制成,小巧且精致无比, 刹时,陌离脑海出现一个词,"袖珍‘’ 门轻启,九夜仍是一身红色百花大衣,只不过它是干的,手拿着一个可能是这是最大的竹碗,笑的邪恶媚惑。 有时候陌离会忍不住地想,小时候那么清纯可爱的一个小男生如今为何会风骚入骨、媚人至极。 九夜要是知道陌离在想什么肯定会吐血身亡。 "等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未待九夜靠近,陌离便如遇洪水猛兽般阻止他。 九夜笑的异常温柔,晃了晃手里的药道:"亲爱的丫头,这可是好东西呐!小爷我千辛万苦专门为你找来的,你了不能辜负我的一片芳心。‘’ 陌离抖了都身上的鸡皮疙瘩,没想到几个月不见,他无耻的功力也水涨船高。 "好了好了,我喝还不行么!‘’陌离嘴里甚是无奈的讲,可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 兴许是自小一起长大彼此间最是了解的缘故,在他的身边总是很放松,很懒散,也…很安心。 "臭九夜,你给我滚出来。啊!我的头发…‘’似乎每天陌离都是被九夜气的大吼大叫怒不可竭。 "丫头,生气可是会长邹纹的,小心将来…‘’ "嘭…‘’一只绣花横空出世 "嫁…不出去‘’九夜一直维系着他强大的风格。似乎每天九夜都会不小心惹的陌离气急败坏。 时间仿佛回到从前,那些在狐界的日子里,俩人也是三天两头的斗嘴,且乐此不疲。 白天的时候陌离很忙,忙着追杀某人,那比狐狸还狡猾的家伙让陌离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沉重的事那些会引发她激烈情绪的人。 可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在青峰山的点点滴滴。 爱吃鸡腿的柚子,面冷心热的清宴,太过温柔的梦水,傲娇的雪小禅,和蔼可亲的虚道长,严肃阴沉的铭子秋。还有…圣洁如仙的他。 "也不知他们过的怎么样?雪小禅知道我失踪应该会很高兴吧!梦水会担心我么? 柚子有没有找我呢?肯定会的吧!那么傻里傻气的让人心疼的宝宝。 清宴都没跟他说一声抱歉,还有…他会不会找我…‘’ "在干嘛呢!‘’清宴猛不叮出现,吓了陌离好大一跳。 "胡思乱想。‘’陌离有气无力的回答。 "嗯!看得出来。‘’清宴唰的打开扇子一本正经的点头。 "离儿‘’ "嗯!什么。‘’陌离严正以待,每次他这样认真的叫她离儿时,气氛都很凝重。 第四十章:约定 "画比临近,你打算怎么办?‘’九夜望着那浅浅弯月,淡淡说道,神情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落寞和迷茫。 陌离心里一紧,从小到大,九夜总是会在满月后流露出这种让人心疼的神情,淡淡的孤寂像悲伤一样紧紧环绕在他四周。 又像一层雾将他包裹在里面,外头的人根本无法走近他的心里。 这样的他,陌生的让陌离害怕,也让她的心莫名其妙的一阵阵发疼。 姑姑曾说:"九夜和她们不一样,不,是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 姑姑说的很神秘,像是话里有话,那时候陌离还小,不懂的事情也就懒的多问。可惜现在即便是她想问,也…… 陌离让红萼带她飞到屋顶,眼睛看着那茫茫远方,莞尔一笑。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九夜也跃上屋顶,随意的一个旋转,袅袅清风,红色百花大衣舞动,绝代风华。 他极其放肆一笑,夺人心魄,忽的逼近陌离,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道:"离儿,女人都爱口是心非,你,也不例外。‘’ 又啧啧几声,恢复风骚的样子道:"丫头,先问清楚你的心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陌离不知为何,心里一慌,急迫的开口:"我……‘’ "嘘‘’九夜抬手挑起她的下巴,暧昧的用中指抵住她的樱唇,轻轻摇头。 "离儿,机会只有一次,一旦你回答了,无论是否遵从你的心意我将再…不会…放手。‘’他一字一珠说的坚定。 完全没有平常嘻嘻哈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突然之间气场强大又是如此认真的神情,陌离忍不住双颊冒烟,"咚咚…‘’心脏不规则的跳动。 慌忙打掉他的手,陌离转过身大口喘着粗气。结结巴巴道:"开…开什么玩笑,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房歇息,你自己一个人呆着吧!‘’ 陌离边跑边说,头也不回一溜烟的窜进了小竹房,"嘭‘’的一声,门被关上的声音。 九夜还呆愣在屋顶,手也维持着被陌离打开的姿势,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嘴角勾了勾,然后 "哈哈哈哈……‘’抱着肚子不住狂笑。 陌离躲进房间听着他那笑声感觉脸在发烧,羞愧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许久,等四周静的只听见风吹竹叶的莎莎作响,等确定小竹房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九夜擦了擦眼角狂笑的泪,收起嘻嘻哈哈的样子对着无边夜色略带伤感低吟道:"何处相思揽明月,清风浦上不胜愁。‘’ "陌离,你这只大懒猫,太阳都晒到屁股还不起床。‘’一个稚嫩的声音打破这和谐美好的早上。 听见熟悉的声音,床上的人儿咕哝几下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半醒不醒的喃喃自语:"怎么看见柚子了,梦,对我肯定在做梦。‘’ 然后又倒头大睡,柚子气鼓鼓的像只兔子,敏捷的跳上床塌。望着睡的正香的某人阴险一笑。 往手里呵两下气,再一把掀开被子。 "哈哈哈…哈,别…别挠了。柚子,我…我求饶了。‘’ 什么,柚子,陌离猛然清醒,一个翻身坐起。柚子一个没准备,"咚咚‘’滚到床下。 "哎呦!好痛。‘’柚子抱着头,不断哀嚎。 这时后面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提起,九夜好奇的打量着莫名其妙出现的小孩,又扯扯她的小羊角辫。 柚子呆呆的不明所以。 九夜突然冒出一句:"丫头,几个月不见,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负责任的将柚子往后一丢,九夜飞速至床边使劲摇晃着当机的陌离,哭的梨花带雨:"丫头,即便你连孩子都有了,但我对你的仍心意不变……‘’ 刚刚清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的陌离差点被摇的缺氧,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被他吓的半死。 九夜一脸痴情种且温柔且强悍道:"没关系,买一送一更划算。‘’ 柚子不知何时眼冒火光站在两人身后,用劲她吃奶的力气狠狠一腿。 "呼呼…‘’九夜和陌离躺在床上四目相对,近的可以感觉到两人鼻息,近的只差一厘米就亲上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好看,简直就是男生女相,比姑娘家还要柔美的下巴,如血般妖冶的红唇,勾人心魄的凤目,还有比豆腐还嫩的皮肤不知道咬上一口会怎么样? 陌离无限歪歪中,都忘了现在的情形。 九夜趴在她的身上勾了勾嘴角,贴近她的耳边邪邪问道:"丫头,你上火吗?‘’ "为……为什么这么说?‘’ 柚子一看势头不对,在后面拼命的拽着九夜的胳膊,怒道:"臭石头,你要趴到什么时候?‘’ 因为同是妖精,柚子一眼就能看出九夜的真身是天地灵石。 没想到九夜纹丝不动,盯着陌离小巧的鼻子得意的笑笑,一字一顿:"你…流…血…了。‘’ 然后自顾自起身,完全不看石化的陌离,对着柚子温柔一笑甜的能溺死人道:"宝宝乖,下次记得不要打扰爹娘的好事,没见着你娘亲欲求不满的都上火。‘’ "啊…‘’柚子惊呼。 "臭九夜,你去死。‘’一只鞋子伴随着一声怒吼横空飞来。 九夜眼眨也不眨的反手接住,可惜的摇摇头:"丫头,这招已经用过一次。‘’ 柚子佩服地"啪啪啪‘’大力鼓掌,兴奋道:"爹爹好厉害!娘亲,还要加油哦!‘’说着调皮的眨眨眼,露出两个小酒窝。 陌离雷到了,无力的抚额道:"柚子,错了错了。‘’ "错了啊!‘’柚子懊恼的咬咬粉嫩的嘴唇。 "没关系,柚子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嗯嗯!‘’仿佛看到了希望,陌离一个劲的点头,又抽空鄙视了九夜一眼。 九夜不甚在意的笑笑,期待的望着柚子。 "那就喊美人爹爹,离儿娘亲。‘’柚子一脸乖巧甜甜道。 陌离傻呆了,美人爹爹,离儿娘亲,宝宝…天啊!神呐!劈死我吧! 另外一大一小两个对视一眼笑的像偷腥的猫。 "美人爹爹,柚子好舍不得你。‘’某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死抱着九夜不放。 陌离探头好奇的问:"柚子你们才相处多久,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 柚子神气的一甩头:"离儿娘亲真笨,不是有句话叫前世今生么!‘’ 陌离衰了。 九夜怜爱的摸摸柚子的头,笑的真像个慈父道:"宝宝乖,听娘亲的话,美人爹爹会去找你们的。‘’ "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陌离在一旁静静看着忍不住轻笑,真是两个幼稚的孩子。 九夜慵懒的靠在小竹房望着那一个渐渐远去的黑点轻语:"离儿,记得我们的约定。‘’ 第四十一章:温度 初夏山野,翠绿妖娆。青竹浩荡,辉映天空。群山连绵,犹如屏障。 小云雀飞的很快,快的陌离心里还未准备好怎样面对他,两人就已至青峰山顶。 四周云烟缭绕,一块大大的石碑上赫然印着涂上金漆的青峰两字,在太阳的映照下明晃晃的刺眼。 远远望去,青峰山似一座宫殿般巍峨耸立在山崖之巅。这是第一次陌离从外面看整个青峰,那经过历史积淀的气势威严深深撼动她的灵魂。 无怪乎仙家典籍记载青峰山在千万年前是第一仙峰,除魔卫道,受天下众生顶礼膜拜,香火不绝。 "轰…‘’这是青峰正门开启的声音,而上次墨子晨是直接带陌离走特殊通道,所以没经过这里。 古朴厚重的红漆木门需得两个入室弟子从里合力才能打开,除此之外每一个进入门内的人都要接受天眼的审视,也就是守护弟子手里拿着的伏生镜。 伏生镜是青峰祖师为防止邪魔妖道化身凡人恶意进入青峰而用女娲补天遗留的五彩石煅烧九九八十一天制成的。 柚子嘴巴上说着不喜欢青峰山,但心里可能已经对这里产生了连她自已都无法预料的深刻情感,看她兴高采烈的像小鸟归家的样子就知晓。 柚子的身份在青峰山无人不晓,也经常偷溜下山,所以她很是熟洛的和守门弟子打着招呼,果然伏天镜内显现的是一根稍显青涩的黄白的人参。 转头见陌离迟迟不过来,再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才猛然记起她的身份,不由的心里暗呼糟糕。 这时守门弟子也注意到了在不远处的陌离,疑惑的道: "小人参,那位是谁,是你在外结交的朋友吗?最近门内可不太平,铭师尊特意嘱咐我俩不要放陌生人进来。‘’ "是呀!‘’另一个赶紧搭话。 守门弟子并没有参加今年的大比,也就理所当然没有见过陌离。 柚子邹了邹眉头笑嘻嘻道:"听说过在琴比上身中两箭还与梦水女神打成平手,在棋比上让清宴甘拜下风,拥有一大票粉丝团的墨子晨新收的妹妹陌离么?‘’ 两弟子激动的点点头,连伏生镜都差点拿不稳。再看柚子的神色恍然大悟,莫非就是那边的小女孩。 柚子得意的笑笑,两弟子更是激动异常,没想到最近声名鹊起的人物竟是个小女孩。 虽然看那样子是小了些,可是给人的感觉清新灵动到极至,远非寻常小姑娘能比。 "那让我们直接过去吧!这伏生镜……‘’柚子笑眯眯道,话还未说完,两弟子异口同声开口:不行,门规不可违,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小小的看门弟子。‘’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不远处的陌离所,陌离闻言浑身一震,无奈垂头苦笑。 原来现在想见你一面竟也如此艰难,好吧!陌离眼里闪过不屈的神色,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哪怕被识破身份,我必须见你最后一面。 因为以后就…没有时间,松开藏在袖口中紧握的拳头,陌离坚定地走过去。 柚子一跺脚,气愤的别过头,焦急的绞着手指。说来说去,还是要过伏生镜,都怪我不好,怎么办?怎么办… 一双温暖的大手搭上她的肩,柚子回头看见陌离坚定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莫非… 陌离微微一笑,转过身走向伏生镜。 不,不可以。柚子霍然抬手,眼中携泪小小的肥手紧紧抓住陌离的袖口,一个劲的摇头。 不要…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陌离蹲下,抱了抱柚子轻轻耳语像最后的告别道:对不起!宝宝。‘’然后面带微笑,毅然决然走向伏生镜。 对不起!柚子,你不知道他之于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喜欢他的心情永远不会变。 "陌离,你终于回来啦!快点快点,画比即将开始,大家都等着你呢!‘’清宴慌慌张张从门内跑出,拉起陌离的手就开始飞奔。 虹卧石梁,暗影长风吹不断。 那时候,陌离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不是因为害怕被他们发现自已的真身,而是怕自己走不进这青峰大门,永远见不到…他。 那时候,手心里传来的温度如此温暖,这样的温度在以后一段长长绵绵冰冷阴暗的时光中一直支撑着陌离走下去。 "快点上去吧!‘’清宴大口喘这粗气,鼓励的拍拍陌离纤细的肩膀。 "好‘’陌离微笑着乖巧答应,这样的清宴就像爽朗阳光的大男孩。 也是第一次陌离清晰的感受到肩膀传来他的温度,没有墨子晨太阳般耀眼的光芒,没有墨子晨火一般灼热的温度。 却,很温暖。 很久很久以后,陌离竟然会想:如果,如果当初早点遇见他,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陌离这次是走着上台,带着清宴的鼓励,带着柚子的支持,带对他的深深的喜欢一步一步登上赛场。 这次的对手是雪小禅,一个不知为何对她恨的咬牙切齿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陌离对着清清湛蓝的天空释然一笑。 雪小禅阴沉的看着对面,贱货,她说过若是他敢喜欢上别人,她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而赛场上总是会突发很多意外,生死由命。 同一个台上的人,截然不同的心境。 第四十二章:青鸾 工具是早就准备好的,虽然一般画师皆有洁癖,习惯用自已贴身的物品。但这次为了公平起见,一切物品皆由青峰山专门负责。 雪小禅熟练的按照自已的习惯摆放好工具,又流畅的研好墨。看了看还未动手的陌离冷笑一声,便开始作画。 陌离当作没听见,眸中不带半丝涟漪,也动手作画。 墨子晨默默注视着俩人的动作清眸阖了阖意味不明。 在台下的人感觉时间过的就像蜗牛爬行一样缓慢,许久… 一声长啸,满座哗然,不约而同看向雪小禅,铭子秋更是拍案而起。 只见雪小禅眼前的画纸金光一闪,一道红光直冲云霄,水蓝色的天空出现一只熊熊燃烧的火凤。 柚子和清宴不由得开始替陌离担心起来。 她却面容平静,做着自已的事,仿佛置身于另一个飘渺广阔的苍穹中。 即便是简单的毛笔,在她手中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她一笔一画轻轻勾勒,像是在做一件神圣不可侵犯的事,一个蹙眉一个浅笑,让人不禁联想到夏日清新的莲花。 一幅画只有当自已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并且乐在其中才能将它传染给其他人。 不同于雪小禅太过耀眼高调的金色光芒,那些零零碎碎、星星点点的像是希望的莹火慢慢从纸上浮现。 细碎的小亮点一粒粒在画纸上犹如音符般欢快跳跃,又一圈一圈有规律的呈螺旋状,踩着节奏缓慢上升,飞向浅浅蓝无边际的天空。 最后渐渐凝聚成一种神圣的存在,它全身散发着北极之般微微蓝,碧蓝色的眼睛仿佛月色下的大海波光粼粼,青成极致的羽毛与浅蓝天空交相辉映,又像是泛着微光的银。 而它是当之无愧的神兽——青鸾。 铭子秋大骇,惊的说不出话来。 青鸾。传说为青色的凤凰类神鸟,常伴西王母的一种神鸟。 青鸾火凤又名凤凰。 凤凰和麒麟一样,是雌雄统称,雄为凤,雌为凰. 古代传说中凤凰一类的神鸟。赤色多者为凤,青色多者为鸾.多寓意为爱情之鸟。 两鸟齐舞,其姿翩翩,上下辉映,其爱绵绵同宿同出,同雨同呼,风雨侵袭,鸟鸟失孤孤鸟凄鸣,其声清匆,双飞比翼,奈何离首愁愁幽幽,苦苦寻收,展翼高飞,穷目难追飞羽争鸣,恋恋其声,婉然低转,华华空空。我生此世,愿恋非空,双飞比翼,连理同行。横生枝结,怨怨其声,凄然情冷,悔悔匆匆。天识我心,怜我情中,虽为浪子,钟情一生 青鸾火凤,情比金坚。 墨子晨也微微动容,青鸾火凤是上古的夫妻神鸟今却要自相残杀。 "胡闹,胡闹…‘’虚道长现在才缓过神来脸气的堪比关公,胡子都给揪下来好大一撮。 柚子对着雪小禅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也不避讳就当众讲了出来。"哼!看你嚣张,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那孩子气的动作闹的众人一阵发笑,反而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清宴也忍不住漾起一抹笑意,犹如阳光下的剑齿兰让人禁不住倾目。"这丫头,还真是不能小瞧了去。‘’ 雪小禅瞪大眼睛,大惊失色,久久无法回神。本以为这次她死定了,可好像并非那么回事。 梦水柔柔一笑,仿佛百花齐放,妩媚生姿,眼如深潭般波澜不惊,全场就数她最为淡定。 似乎除了铭子秋、虚道长和墨子晨几个深知事关重大的人面色凝重,其他人都很期待。 这场对决现在才真正拉开帷幕。 白云山的长老亦是,就算最后再怎么死伤,也不关他们的事,而他们只要看好戏就成。 "没想到今年青峰大比还真是别样精彩,突发事故层出不穷,这好苗子是挺多,不过…这矛盾也不少。‘’一个尖嘴猴腮的白云长老对另一个枯瘦的仿佛只剩一副干巴巴人皮的老人兴灾乐祸道。 那老人眼如幽暗古井般什不可测,很平静的看了那个白云长老一眼,他却犹如电击浑身一颤,马上低头不作声。 火凤vs青鸾 只见火凤张开尖喙大口,一股不输于火焰山深底岩浆大火铺天盖地而来。在下面观望的弟子都能感觉到皮肤表层都起了微微的摺邹。 青鸾不甘示弱,一口冰凌,冰封万里,彻底隔绝了那烈焰大火。 柚子在底下一声叫好带动众弟子为陌离鼓掌。 火凤是自然界百兽之鸟,青鸾是神界圣兽。 想当然,随着时间的推迟,火凤渐渐处于劣势。 灵物所拥有的能量是取决于作画者的灵力和修为。除此之外,灵物等级和自身属性也有着决定性作用。 火凤属火,青鸾属冰,若青鸾等级高于火凤,即冰克火。 雪小禅察觉火凤的能量正在减弱又听到众弟子为陌离的叫好声。脸色难看的吓人,眼眸越发的幽深,沉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要我输给这个贱人,绝不甘心。 毫不迟疑,她对着自已的胸口就是一掌。喉间猛然一热,一口心头血不意外地喷出。 雪小禅阴阴一笑,抹去唇边残留的明艳艳的鲜血。立马控制住它飞向火凤的方向。 墨子晨抿了抿唇,丹凤眼不自觉眯了眯,白衣袖下的手掌开始运气,若是情况不对,他会马上终止这场比试。 这一次绝不容许她在他眼前受伤。 第四十三章:幻灭 赛台周围成片成片的白色莲花,湖水清浅,碧绿的莲叶轻轻拥簇着舞动。 太过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嫉妒,让人忍不住…毁灭。雪小禅盯着白莲花眼底一抹阴冷深黑在不断扩散,如黑洞般欲卷尽一切。 "不好,雪小禅这是不惜缩减自已的寿命,也要赢得这场比赛。‘’清宴下意识厌恶的邹了邹眉道。 "什么!那陌离怎么办?‘’柚子焦急地扯住他的袖口问。 如雨后莲花般清新灵动,白色丝裙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飘逸脱尘,飘忽着梦幻般的美感。 她就这样于无声处绽放光华,引人瑕想。 清宴看着明朗的眼眸中弥漫开了雾一般朦胧的东西。 "放心,这丫头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掷地有声道,给人莫名的安宁,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感染身旁的柚子。 "嗯!‘’她轻轻应了声。坚定的望向赛台,离儿娘亲,加油啊! 得到外界庞大的助力,火凤撒气似的吐了几口火焰,明目张胆的向青鸾示威。 青鸾淡淡瞥它一眼,又慢条斯理梳着自已华美似精致锦锻流光溢彩的青羽。 察觉到自已像个跳梁小丑的火凤怒不可竭,带着涛天怒火,毁灭性的力量如一支离弦的魔箭向青鸾射去。 诡异的是在半空中,红羽开始自燃,有火球不断从天空坠下,压抑的火红色带着灼热的气息仅片刻就将白莲焚烧殆尽连根都不剩。 墨子晨见此波澜不惊的眼眸变的幽深,又像是无边无际漆黑的夜沉沉压下来。 "糟糕,火凤竟脱离雪小禅的控制欲与青鸾同归于尽。‘’清宴脱口而出,震惊四座。 陌离好笑的捋了捋头发,一场简单的画比竟发展成眼下俩人的生死决斗。 外人不明情况,只当雪小禅无法控制火凤强大的力量,可她却从那黑洞噬血般的眼神看到一抹极强的杀意。 她这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清冷似北极之冰的霞光划过纤长浓密的羽睫,眼眸如月夜下最美的星子闪烁不定,泛起一圈圈涟漪。陌离抿了抿樱唇微微一笑仿佛春日落英缤纷。 既然如此,那便放手一搏。 陌离从红萼中取出绿倚,谁也没有规定比赛中不可以使用其它乐器助势。 如玉的双手像是技术高超的舞娘在琴上曼妙摇曳带着冬日冰湖的清香化作一朵朵透明晶莹的冰花像青鸾飞去。 似乎没想到陌离会有这么一招雪小禅愣愣看着那些晶莹的冰花将焰火浇灭,空气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直到火凤一声凄厉的惨叫,雪小禅心下一沉,黑色的瞳孔划过一道血红,很快又消失在眼底,沉寂。 这时天空飞过一只杜鹃鸟,雪小禅想也没想手心射出一道带着死气的黑光,它就犹如折翼般掉落在雪小禅手中。 似乎感应到自已悲惨的命运,鸟儿浑身无力的颤抖着,睁着那双可爱的灰眸乞求。喀嚓一声,犹如坏掉的路灯,灰色眸中明明灭灭的光线一下寂灭。 滴滴鲜血溅到雪小禅的脸上,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 嘭的一声陌离感觉脑海里有什么炸开般嗡嗡作响,杜鹃鸟无力的垂着头,灰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倒映出自已白色的身影。 小云雀盘旋在上空低低哀鸣,柚子毫无预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吓了清宴好大一跳。 除了陌离没有人知道那只杜鹃鸟是她来青峰山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它和小云雀一直默默陪她渡过了千年漫漫长的孤寂时光。 有些心软的弟子已经忍不住别过脸去。 清宴看俩人的神情就已经猜到了七八分,默默揽过柚子的小身子,遮住她的眼睛。 "孽障…孽障,我青峰山万年清誉竟然要葬送在她手中。‘’内堂里,铭子秋失态的将桌子拍得嘭嘭作响。 这是虚道长第二次见到他毫不掩饰的愤怒,第一次是……仿佛限入了回忆之中他的瞳孔闪烁着夜幕的深沉,重重的遮住了月光。 许久,虚道长长的轻叹,无论什么一旦事关青峰山,师兄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仿佛海边长风刮破沙子般沙哑刺耳的声音从贵宾席传来:"那个孩子被魔族中的梦魅下了噬魂咒。‘’ 是白云山那个如枯藤般干瘪的老人。 一直处于沉默的雪凌云一听忙急切道:"也就是说禅儿是身不由已。‘’ "嗯!‘’老人微微点头,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子晨,你要去哪里?‘’猛然一声大喝,也顺势止住了墨子晨离开的脚步。 "弟子想要终止这场比赛。‘’墨子晨带着从未有过的清冷道。 "胡闹!‘’不待铭子秋发怒,虚道长至他身边使眼色。又用密语传音道∶"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身位下任掌门知法犯法,你将来何以服众。‘’ 发觉自已太过激动,他缓了缓语气道:"况且那丫头的能力你也是有目共赌。‘’ "师叔,我意已决,请你让开。‘’墨子晨直视虚道长,黑色的眸子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虚道长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接着他嘴巴快速阖动下了一个定身咒。 墨子晨一愣:"师叔……‘’便感觉全身僵硬,连手指要动一下都很艰难。 那眸中如月夜的星子一下眶的沉沉跌入深渊。 "如果离儿有事,我……不会原谅…师叔。‘’他浑身散发着仿若南极之冰的寒气,第一次用这种大不敬的口吻对打小敬爱的师叔说话。 虚道长震惊的半响无言,只得摇头苦笑。 铭子秋一直意味不明的看着,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眼眸冷冷一闪。 赛台上。 听见柚子的哭声,雪小禅残忍的勾了勾嘴角,如长蛇似的舌头探出舔过溅落在唇边的鲜血。 真是异常的美味,你们越难过,我越高兴。 紧接着雪小禅又剪下一断长发,拿出一道黄符咬破手指,嘴里边喃喃念着什么,边在符上画咒。最后用黄符包裹住杜鹃鸟手心腾的一阵黑火燃烧射向火凤。 尸骨无存… 陌离从刚才就垂着头,无人看见黑色的眸子有点点紫光弥漫开来,像仙女湖的爱丽丝仙境,让人一眼望去就好像会被俘虏。 第四十四章:血殇 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多余的手势。一道银晃晃的光线闪过,陌离抬手直指天空青鸾所在的地点。 顿时,鲜艳的血如水般化成一条直线注入青鸾的体内。只见青鸾身体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天空好像都被这股红光扭曲成螺旋形。 “两个疯子……”底下有人吓得面色惨白,哆嗦着低呼。 无怪乎他们会如此恐惧,没有在场的人是不会感受到那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这就是神鸟的力量…连灵魂在颤抖。 空间渐渐变得扭曲,两边的力量都太过强悍,以血咒来获取力量简直是在玩命。 墨子晨被施了定身术,如水般柔顺墨发低垂看不清他的任何神情,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历的气势却让人感觉冰冷彻骨的心惊。 殷红的血液像月老的红绳连接着陌离和青鸾,也连接她们的命运。 若是此次青鸾失败了,那便意味着陌离的…终结。 清宴紧紧盯着台上一言不发,怀中抱着被打晕的柚子。 底下一声低呼,众人抬头。火凤变成一个火球身上开始烈焰燃烧,漫天大火,不停蔓延,天空一片火红色的汪洋。 “竟然想同归于尽……”铭子秋失声呢喃。 墨子晨听罢浑身狠狠一颤,心…莫名的窒息。 “禅儿…”雪凌云老泪纵横沙哑着哭喊要冲上去,却被白云山的胖长老抓住。 连自己长老面子都顾不上,还真是不成器的家伙,在这方面铭子秋做的可比雪凌云好太多了,那枯瘦的老人心里不屑暗道。 看着铭子秋古井无波的眸中有什么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深不可测的诡异。 梦水握着杯子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嘴唇发白,看着台上入魔般一心一意想杀掉陌离的雪小禅泪一滴滴滚落打在手上,灼热的要烧伤她的皮肤。 她…后悔了,为什么“啊……”突然,她痛苦的抱头,嘶声力竭大叫。将桌子上的一切打翻。 “快制止她…”铭子秋大呼。 一道琴音在会场中弥漫开来,每个人都感觉身边出现了无数的水之精灵,唱着安魂颂,又仿若冰灵台上的冰泉洗條过后,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不约而同转头。 钟伯放下琴叹了口气笑言:“还好我察觉得及时,请大家不要担心,子秋兄还是先让人送梦水回房间吧!” 金色的琉璃瓦上躺着一个极其媚惑的红色身影。刀削似的脸庞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僵硬反而带着一股阴柔之美,玫瑰般美艳的唇边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雌雄莫辩,这是一个足以倾倒天下的人儿,也是一朵带剧毒的罂粟。 “好戏才刚刚登场,荨陌离,你可不能死。”他挑眉有些痴迷的看着台上一身白衣的陌离轻语。 像是从未接触到阳光白皙的近乎透明的手一点点梳理好被风吹乱的发丝。唇边不经意倾泄出让天地都黯然失色的光彩。 黑色的眸子有点点蓝色光晕在扩散,极冰之蓝灿灿夺人呼吸,竟然和青鸾的眸子惊人的相似。 “快看那是什么…”有青峰弟子大叫。 天边蓦的出现一条银色的带子慢慢舒展开来,里面翻滚着各色的浪花,又像匹七彩的布盖住了整片天空。 火凤的羽毛停止了自燃,青鸾也不再口吐冰凌。 两道光透过密密麻麻的彩布照在它们身上,像是一种咒语的召唤。一瞬,凤和鸣,青鸾和火凤消失于天际。 “就这样结束了……”陌离看着一点点恢复成蓝色的天空无力的自问。 身后一双瘦削却足够温暖的大手及时扶住她道:“结束了,离儿,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好,陌离在心底应着,望着湛蓝的仿佛透过玻璃瓶看到的天空露出一个极为纯粹的笑容。 眼前出现无数的黑影,要陷入黑暗了么,这次不会害怕了吧!可以安心睡个好觉。 因为…再也没有比他的怀抱更能让她安心的了。 “禅儿…你怎么样,还认识爹爹么?”雪凌云哭喊着抱住雪小禅心急如焚的问,这时候他不是什么白云峰冷心冷血的管事长老,只是天底下一个最平凡不过的父亲。 雪小禅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看着周围的人都注视那两个白色的身影不禁心里暗恨,好你个贱货。又转头看见清宴怀中抱着的柚子更是怒火中烧。 一口黑血就这么毫无预兆吐了出来,昏死在雪凌云身上。 “小绪好厉害…” “小绪是我们白云峰的骄傲。” “看看,他就是玖绪,那个盛传百年一见的修仙天才。” “好小……” “切,有本事你上去和他比试一场。” 一切本来如此美好,直到他出现…… “哎哎!听说了嘛!青峰山的墨子晨打败了白云峰那个堪称百年一见的天才玖绪。” “废话,整个仙界都传遍了,看白云峰以后还怎么狂。” “就是,什么狗屁天才。还不是被一个小孩子打败了。” “简直丢尽白云峰的脸。” “废物…” “不,不是这样的…啊!别说了,别说”玖绪赤红着眼睛已经陷入回忆无法自拔,痛苦的抱头喊叫。 陌离醒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那个男子疯了般的以头撞地,像头野兽即便头破血流还是不松口。 那场景看着特别揪心,陌离忍不住想别过脸,身体比她的想法先做出反应。 等到她发觉已经蹦开绳子跑到他面前,只好咬牙伸出手挡在他的头和石头之间。 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可以她想问问这位大哥:“你的头是什么做的,比石头还硬。” 等到她感觉手都已经废了,他才停下。 “你…”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他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紧邹眉唇都被咬出血却不吭声的陌离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该不会是个傻子吧!”他惊讶的问道。 “去死…”陌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使劲拍了他一巴掌,刚好打在伤口上。 这家伙…简直不可理喻。 “嗷……痛,痛,原来你不傻啊!” “废话!” “那你知不知道是我把你绑来的。”他一瞬别过脸去低低地问,声音带着一丝的愧疚和难过。 陌离听闻一顿,又继续揉捏着手臂,波澜不惊的回答:“知道啊!” 他身驱微微一震又艰难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对我来说,这是两回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自残且有可能死亡。”陌离淡淡道。 “果然还是个傻子。”沉寂了很久之后,玖绪才别拗的开口。 “你…算了”陌离快被气疯了,偏偏他说的也挺有道理,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帮他。 看到陌离的表情,玖绪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不爽又有些失落。 就是这样,对我失望吧!反正已经习惯了,不是么? 第四十五章:陌离 “喂!我才是受害者,你干嘛摆出一副被我欺负了的表情。”陌离大刺刺的盘腿坐在地上,嘴巴咬着狗尾巴草无语道。 “你…真的是荨陌离。”玖绪忍不住怀疑,怎么和传言相差那么多。 “放屁!我不是难道你是。……额!抱歉!自然反应。”陌离一接口才发现不对后改口无奈反问道:“怎么,我很不像么。” “嗯嗯!”玖绪被她的霸气吓到了,只能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好一会儿才道:“和传言中的很不一样。” “切,传言都是不可信的。”陌离满不在乎问。 “你…真的这样认为。”玖绪不敢确定道,眼里却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当然!”陌离随意点头应道。 像是一瞬间点亮了夜的无边星火,玖绪的眸子亮的惊人。陌离不禁看呆了,没想到这家伙其貌不扬,笑起来却像满天繁星般耀眼。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他抿起嘴角轻轻一笑道:“真的很不一样!” “那个…刚才说什么不一样?”陌离慢半拍问道。 “没有,你听错了。”玖绪很淡定的骗人,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风中带来夏日干净的青草味,好闻的让陌离感觉肚子都在抗议。 陌离尴尬的笑笑,指指肚子道:“是它被柚子惯坏了,不关我的事。” 玖绪爆汗,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耍无赖的。 “有人来找你了,回去吃饭吧!” “哦!啊…你就这样放我回去了吗?”陌离失声惊讶的问。 “难不成你还要跟我回去,虽然……”不待玖绪话说完陌离就蹦的远远的,头摇的波浪鼓似的。 察觉到对方的脸色变了,怕他又反悔,陌离立马边跑边大叫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那我就先走了,咱俩后会无期。” “呼呼…已经这么远了,他应该不会再追上来了吧!”陌离背靠在大树上不停的喘着粗气,歇了会儿,突然看看自己的身体邹眉嘀咕道: “自从那件事后,这个身体就越来越差了,现在连跑几步路都气喘嘘嘘。突然,她很很奇怪的对着胸口道: “小离,很快就要见到那个人了吧!我倒要看看那个人值不值得你为他付出那么多。” 不远处一个淡绿色的影子隐藏在树叶之间,正是说要放陌离走的玖绪,听见她嘀嘀咕咕的话后得意一笑暗道:“果然有鬼。” 可是接下来他就疑惑了,这世上当真有两个音容笑貌都如出一撤的人。 “终于来了,小丫头,我们还会再见的。”下一秒,淡绿色的人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细微的树叶刮痕证明刚才这里有人存在过。 “离儿。”淡雅的声音乘着清风而来。好熟悉,好亲切,来了么?陌离的心开始狂跳不止,幸好低着头。 哇!终于要见到真人了,好激动。等下,要淡定,不能穿帮。如果是小离的话,这时候应该浅笑然后打招呼: “哥…”陌离抬头只蹦出一个字就傻了。哇靠!这也太漂亮了吧!美的和天仙有得一拼,小离的眼光就是强。 “离儿,你怎么流鼻血了?”墨子晨轻邹眉担忧的问道,声音说不出的好听。 边问边拿出手帕替他擦试,好闻的青草味一直在陌离鼻间萦绕。不行,再让他擦下去我就要死了。 陌离一把夺过手帕,口齿不清道:“那个,我自己来就好,就不扰您大驾。” 看见墨子晨有片刻的僵硬,不禁大呼惨了,不会就穿帮了吧! “离儿,你是不是在生哥哥的气。”墨子晨猛的抱住她低低问,配上那忧伤的神情。 真心让人好想化身为虎狼狠狠糅虐,这家伙,太惹人心动了,禁欲的味道好重。 可是,看他一本正经关心的样子,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很龌龊。 两人站在铭心剑上,陌离的脸不争气的红了,该死的,我最受不了青草的味道。还有这家伙没事贴那么近干嘛! 墨子晨背对着陌离,眼里有什么在闪烁。 两人直接回到绿云阁,隔着老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陌离迫不及待跳下铭心剑,一脚踹开房门。 果然看见一个萌死人的小宝宝站在椅子上专心致志的啃鸡腿,然后突然“彭”的一声,被陌离吓的鸡腿都掉了。 “柚子…”陌离试探性的叫了声。 “陌离…”柚子本来被吓得满腔怒火,一见是对象陌离立马就变成满心欢喜张开双臂,没想到对方直接略过她向食物奔去。 柚子泪流满面,什么时候连食物都她的魅力大了! “陌离,你很饿吧!那个人有没有虐待你,慢点吃,别噎着。” “咳咳!水…差点就噎死了。”陌离费力地拍打着胸口,好半响才委屈道:“有啊!那个人特坏,不给我饭吃。” “呜呜…说的对,那人是大坏蛋。竟然不给你饭吃,可怜的陌离,受苦了吧!没关系,这里好多菜随便你吃。” 陌离在心里飚汗,这家伙好像真的比我还要伤心。 “嗯嗯!我就知道柚子最好了。”陌离感动的抹了把汗,然后狂扫整个战场,把满桌食物杀得片甲不留。 墨子晨站在门外,听着两人奇葩的对话,一阵无奈。再看着满地狼藉,疑问离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鲁,还是真的太饿了。 也有可能是我太过紧慎,柚子都没说什么,她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阳光透过窗台,在干净的小房间内到处招摇。 一个风风火火的影子熟练地将门踹开,柚子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儿一阵无语。 “陌离,你快点给我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墨子晨都要发飚了。” “什么?陌离猛地从床上坐起。” 嘻嘻!柚子捂着嘴偷笑,就知道这招最管用。可是下一秒,陌离的话让柚子完全石化。 “哇…今天天气真好,我们逃课吧!”陌离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快速离开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将自己清洗干净。 又拉着呆愣的柚子跑出房间,站在阳光下深吸口气笑道:“你看天气如此怡人,我们又怎能辜负这大好的时光。” 柚子看着她从发自心底笑声,明媚的比早晨的阳光还要灿烂,一点一滴都透着纯真和欢快,让人不忍拒绝。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变得有些不一样,可是,这样的陌离活得很真。 “喂!你们两个要翘课也不带上我,我可是翘课专业户啊!” 陌离爽快的笑道:“既然被你听到了,没办法,一定要拉你下水了。” “哈哈!来吧!”陌离一手牵一个大笑着将两人拉出园子。 清宴微微一愣随即释然咧开嘴笑了笑。 第四十六章:万物皆空 可能由于清宴之前几次三番不计前嫌的帮助,陌离心怀感激。 现下她对清宴的态度很友好,三人在经历过下河摸鱼、掏鸟窝这些童年经典梦,还孩子般的在水里打起了水仗。 陌离玩的特起劲,笑声在湖面上飘荡惊吓了好几只乌鸦,反正天高皇帝远,墨子晨想管也管不了。 柚子以为二对一必赢,所以为了不让陌离伤心,她就偷偷放水。可没想到另一个人也存了相同的心思。 因此结果不言而喻,最后柚子决定爆发自己吃奶的潜能来同强大的敌人对抗。 哪曾想陌离跟打了激素似的勇猛,状态越来越好。反观清柚组合节节败退,又所以毫无疑问,他们惨烈的败了。 并且败的一塌糊涂,柚子恨恨瞪清宴一眼,虽没多大杀伤力,但总归表达出了自己的愤怒。 原来不怕狐一样强大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夕阳如抹上胭脂的少女芙蓉面,羞答答地红了一大片。 清宴瞧着陌离因剧烈运动而白里透红的小脸,胜过这无边黄昏美景。不禁眸中微波荡漾,显现无限柔情。 兴许是累了,陌离原本惬意地躺在湖边绿草上却不经意睡着了。 柚子很享受地趴在陌离肚子有样学样,睡的香甜蜜,还不时地咂巴咂巴小嘴。 清宴背靠坐在离他们仅几步之遥的大树下,注视着两人依偎的亲密场景低低一笑。 远远望去,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像温馨的三口之家。 第二日,当陌离已经准备好要接受墨子晨的惩罚。在房间等了许久却不见人影,终于奈不住性子向绿云阁走去。 刚走到半路就被杀出的柚子一路拖着前,直至陌离初入青峰的大堂,窗边的金边虎皮剑兰还是一样亮眼,叫人看着心头舒坦。 大堂的椅子上坐满了人,陌离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但见就连梦水也只有站着的份,猜想应皆是大人物。 梦水虽然竭力保持平常,可是那苍白的虚脱脸色还是泄露了她身体状态很不好。 陌离微微有些担心,生怕她支撑不住,走到她身边趁无人注意悄悄道:“若是你坚持不住了就靠着我点,没事的。” 梦水心里一阵感动,带着谢意的眼神颔首。 听大人物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陌离终于搞清楚了神马一回事。 原来上次她与梦水琴比时遭人暗算的凶手竟然是白云峰掌门的关门弟子玖绪,一切只因为她是墨子晨的妹妹。 陌离暗叹,珍爱生命,远离墨子晨。 而最初那个死亡的弟子则是彻彻底底的冤大头,也不清楚因为什么原因亦惨遭玖绪的毒手。 众人纷纷猜想,莫不是因为那弟子知晓些什么,所以被杀人灭口。 彼时,陌离还不知这位胆敢在青峰大比上作乱的人就是绑架她的不法分子。所以她坏心的想到底是谁敢将主意打到墨子晨身上。 实在是勇气可嘉,勇士啊! 偷偷瞄一眼首座下二位的墨子晨,却被抓个正着。陌离匆忙间强装镇定将眼神从他脸上移开。 墨子晨清晰的看见她连耳根都红了,黑亮的眸子不禁染上些许笑意。 不日,此事就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白云峰送来急信,那个枯瘦的老人从火鹰脚下取出信笺匆匆打开,邹着干巴巴又稀疏的眉毛快速瞄了眼便双手奉上将它交给铭子秋。 “此是我白云峰掌门人的亲笔致歉信,信中提到玖绪已被罚到苦涯面壁思过百年。还望铭掌门多多包涵,不要伤了两大仙山的和气。”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气,百年即便在仙门中也不是一个短时间。 如果这句话足够令人吃惊那老人接下来的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为了表达本门对青峰山的歉意,掌门还决定将金鳞石送予青峰山当做赔罪之礼。” 大厅一时安静异常,这礼陪的可真够荣重、盛大,大家面面相觑,看来白云峰这次可真是嚯出去了。 铭子秋虽十分讶异和欢喜,心里却仍有些狐疑。 这金鳞石可不是寻常的宝物,之前借他一观都极其小心翼翼,这次…… 墨子晨撇了眼那枯瘦的老人,眼里不如往常的淡然却是讳莫如深。 陌离看着大厅中人神情不一的样子,很是好奇,这个金鳞石到底是个虾咪东东。怎么连墨子晨也表现的如此沉重。 铭子秋打了句哈哈,和那枯瘦的老人皮笑肉不笑的客套了几句。 于是众人了然,这事肯定就这么过去了。毕竟白云峰连第二镇山之宝都给拿出来赔礼,要是青峰山再说什么就显得他们太过小气。 这还是说好听点,难听点就是不识好歹。 见好就收这事只要不是个傻子都知道,更何况是铭子秋。 虽然不知道金鳞石这种东西有多么珍贵,也明白这样做对两大山峰都好。可是陌离心里还是怪怪的不舒服,就像噎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不喜欢这样,非常不喜欢。 走出大厅的时候,她脸上没了来时的笑嘻嘻,耸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墨子晨不知何时走到她左侧,见她一脸泄气的样子好笑道:“你这是怎么?” 陌离恍然抬头,见是他立马蹦直身体,心里面虽然紧张兮兮的,可还是禁不住情绪悠悠荡荡道:“我觉得这样不好。” 墨子晨一愣又了然,倪了她一眼,原来是为这事。看这丫头还学会惆怅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很平常而又缓缓道“没有什么好不好,好与不好都是相对而言。因而很多时候我们只能选择对大家都好的那一种。” 陌离觉得他说的很对,她自己也明白,可还是很难过来着。 墨子晨见她纠结的眉毛都拧成麻花叹了口气,无奈道:“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很多事有心无力。” 陌离不解地偏头看他,这好像话里有话。 “凡是宽心,才能过的舒心。” 陌离哦了一声,随即问道:“那么你呢?” “?” “万一哪一天我逼不得已做了错事你会怎么样?” 墨子晨清冽地盯着陌离,看得她的心忽上忽下。 “没有这样万一,我不会让它存在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陌离忽的一阵心悸,那坚定的神情让她打心底里发颤。 白色月牙袍衬得他如仙如画,如诗如歌。却又渺茫地像一阵雾,风吹就散。 陌离直直看着他,像是要看到他内心最深处,可叹还是一团雾。半响干涩地开口道:“如果真的发生了你会怎么做?” 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执着于这个答案,墨子晨微微邹了邹眉道:“人间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陌离感觉心底有一处地方在隐隐地发疼。这个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她勉强支起笑意嬉皮笑脸道:“哥哥放心,离儿自是晓得。” 墨子晨满意地点了点头道:“离儿切记要以守护天下为己任,万万不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 听闻他的话,陌离狠狠点头,清澈的眸子闪着坚定的光芒,就差举手发誓证明。 墨子晨撇了眼湛蓝至纯净的天空暗想,还真是认真的孩子气。 陌离偏头眨了眨浓密的睫毛,他刚才是笑了么? 第四十七章:世外桃源 天空灰蒙蒙的压了层又一层,真有点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陌离看着这不给力的天气,委实觉得此情形不利于出门。 又看了眼摇头晃脑的柚子,一巴掌拍过去,“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柚子冷不叮惊了下,撇了撇嘴:“没有。”又想起什么怪不好意思道:“陌离,你以后可以不打我头么?” 陌离顺了顺鸡皮疙瘩,不耻下问:“理由?” 柚子一本正经道:“打头会变笨的。” 陌离翻了个白眼,更无耻回道:“不知道么,负负得正。” 鉴于陌离的回答太过强大,柚子噎的半响无言。然后,默默低头考虑这个负负得正的真理和它的可行性。 陌离在一旁看着柚子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的表情,很困难的憋着笑。 古人云:诚不欺我。 陌离云:诚必欺你。 一阵好闻又熟悉的冷香划过鼻间,陌离呆呆地抬头。墨子晨正站在远处不知明的花树下,孤傲清冷、遗世独立。 陌离不得不在心里大大感叹一番,好家伙,这随意的一站,就真真正正站出了美男的无限风采。 察觉到陌离如狼似虎的目光,他抬首,跨步,于雨中一步步向她走来。 风带起月牙白袍划出清冽的弧度又落下,陌离咽了口水,感觉心跳如鼓。 此情此景道是胜确却无数人间风景。 墨子晨看了看陌离脚边大的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箱子,不由自主地黑线。这是出去修炼又不是搬家,这丫头用得着如此荣重么? 陌离自顾自瞧着眼前人一点不湿的白袍心里别提有多羡慕,原来学仙术还可以这样耍帅。 甚好!甚好! 不知道墨子晨清楚她的想法会不会吐血升天。 下过一场临时雨,天便渐渐褪去黑袍换上金衣。 陌离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拽起沉思的柚子,一只手拖起那让墨子晨汗颜的箱子。 踩上白云时,陌离晃了晃,差点就要掉下去之时。她感觉一阵柔风扶过,托起她的腰身,才让她幸免于难。 陌离定了定神也没细想,柚子可能想累了,从箱子里拿出鸡腿一边啃一边再接再厉深刻的思考。 闻到香味,让陌离想到一件特忧伤的事情。事情上这个箱子里只有三分之一的东西是用品和衣服,其它的……愤恨地瞪柚子一眼。 虽然答案有些令人小忧郁,不,是很忧郁。但,的确都是吃的。 柚子理直气壮言:“人是铁饭是纲,一顿不吃饿的慌。更何况我还是小孩子,小心我告你虐待幼童。” 仔仔细细打量了会柚子圆圆的小身板,陌离万分诚恳地建议道:“你不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减肥?” 仿若晴天霹雳,柚子颤抖着手直指陌离:“你,你……”然后很没骨气地一哭二闹逼着陌离答应了。 陌离想起来就欲感叹:往事不可追啊!不可追。听见那美滋滋的声音又恨地咬牙切齿,打算眼不见为净。 双腿盘坐着,东张西望无聊的看着身边掠过稀薄的云朵,玩心一起还欲伸手去抓。 不待她伸手,墨子晨凉凉道:“听说这下面是万丈深渊,还有一些不知明的上古神兽。离儿,你莫不是想一探究竟?” 陌离立马缩回身子,颤颤回道:“哪有的事,离儿胆子小的很,这种需要发挥大无畏精神的事情还是留给胆大包天的后生去做吧!” 又加了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后生可畏啊!” 看她说的头头是道,墨子晨微微挑了下眉却不在言。 柚子听她说古话一句都没懂,但为了显示自己有文化还是咐呵着使劲点了点头。 墨子晨唇角微弯,这下不淡定的摇了摇头,还真是后生可畏! 行至一片云烟渺渺晃若仙镜之地,陌离乖巧的跟在墨子晨身后,眼睛却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柚子在落地时便恢复本体,躲进陌离的小荷包内,现下肯定睡的天昏地暗。 陌离勿自想着,眼前之人已然停下,猛不防撞上一堵肉墙,淡淡的香味不似青草又不似檀香急冲冲进入鼻间。 陌离忍了忍终归没成功,连续打了几个震天响的喷嚏好巧不巧的全喷在素白的袍子上。 墨子晨回头看小小的人儿揉着通红的鼻头,双眸沾染了些许水色更显纯净透澈。 记得初遇时,她亦是这样。原来小丫头一直未曾改变。 见他回身,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立马放下手,又不知不知所措的摆哪里好。 陌离不知道,她的眼神有多无辜,怯生生的似初生的孩童。顿时,墨子晨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又怎气的起来。 半是无奈半是宠爱的笑笑,如星璀璨的眸子,三分迷人七分醉人。 带着莫名的温柔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无瑕的瓶子,打开木塞放在陌离鼻前晃了逛。一阵好闻的清香飘入鼻间,陌离只觉得整个人都醉了。 也不知是为物醉,还是为人醉。 痴痴的看他将瓶子塞好,又丢入她怀中。不敢置信眨了又眨,抬头傻兮兮问:“给我?” 墨子晨轻轻浅笑道:“这是夕颜花的香油,我无聊时做着玩的,本来就是送给你玩的东西。” 温润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荡,心如雷鼓,陌离捂着脸点头,又点头。 亦步亦驱在墨子晨身后,捂着胸口暗叹:“好险,刚刚差点糗大了,唔!这家伙不该笑的。” 不舍的摸了摸白玉瓶,又拿洁白的衣袖擦了擦,明明上面没有灰尘却还擦的那样小心翼翼那样认真。 在山上呆了十几天,陌离终于发现自己还有做菜的天赋。那菜烧的连墨子晨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都点头称赞,还一顿不落的每天陪他们吃饭。 即便有时不吃也会坐在一旁陪着他们,或看看书或下下棋,直至陌离和柚子吃到撑。偶尔,陌离手痒会不自觉丢下饭碗同他拼杀一盘,再回到桌面接着吃。 后来,墨子晨就甚少不吃饭,要么在吃饭之前就来一局。再是,陌离每次吃饭都会想刚刚下的每一步。 很多时候她吃着吃着就会愣在哪里,等想清楚了才欢天喜地的捧起饭碗,奇怪的是菜依旧热乎。 这样她就越发没有顾虑思考,久而久之到后来她运气好时还能赢墨子晨一盘。若赢了墨子晨她就央求他弹一曲古琴。 刚开始他还不答应,实在被陌离磨的没办法才松口。 烟雾缭绕,一阵浓似一阵,唯琴音在空寂的山林中悠悠荡荡,近了发现高亭里的渺茫。月牙袍半尘不染,眉眼如画,一笔一抹不差一丝一毫。陌离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都说女子抚琴优雅醉人,更添三分媚惑。 他却素手翻飞,不悲不喜,似远离三世红尘之外,更添仙姿无限。 第四十八:梦里花开 那年恰似一席梦,梦里花开为谁人。风卷惨忆念流年,刹那恍惚又回昨。 水流穿过庭院,八角亭独立于小川上,月色皎洁清丽逼人。 陌离刚与柚子大站了三百回合,大汗淋漓,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想着今晚月色不错。头发半湿不干的垂在背后就跑出来。 抬头看着渐渐有些恍惚,记得十几年前的夜晚月色也是如此明亮诱人,只是那时候是冬天而非夏天。 她遇见受伤的墨子晨,彼时是第二次见面,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决定救这个不明身份,毫无瓜葛的男子。 发现墨子晨时,他伤的很重,满身满脸的鲜血,竟能让她触景生情想起一道菜名“满江红”,衣服可以用明艳照人来形容,陌离差点没认出他。 后来她不知道有多庆幸狐族的嗅觉灵敏,要不然他恐怕就要升天,而她眼睁睁见自己苦苦寻找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却不知,幸好,幸好。 也不晓得他与谁结下那么重的仇,简直欲置他于死地。心脏具裂,在不能让其它狐族人发现他的情况下替他疗伤根本就不可能办到。陌离别无它法只得求助姑姑。 姑姑很意外的见她焦急的神情,深深震惊。陌离可不管姑姑是何种神态,也不是她不管,主要是有人等不了了。 陌离几乎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将姑姑连带到奄奄一息的墨子晨床前。 她姑姑瞅瞅墨子晨,又瞅瞅气喘如牛的陌离暗想她是该愤怒还是该欣喜。 愤怒的是这丫头片子小小年纪竟胆大包天将陌生男子带进闺房中,也不怕人家包藏祸心。 欣喜的是小丫头似乎春心萌动看上床上这位一眼既知俊朗不凡的少年,貌似还动真心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哪会将她连拖带拉拽来,没让他暴尸荒野就是她今天观世音附错身,大发慈悲。 姑姑察看良久,又思虑良久对陌离道:“心都碎了,没救。” 陌离惊讶的啊了一声,明白过来忙道:“给他换个心不就行了。” 她姑姑白她一眼:“问题是,我察看过他的伤势,非常严重,没死就是他命不该绝。”又喝了口茶补充道:“所以要找一颗强悍的心脏在他没有意识调理之前自动恢复。” 陌离邹了邹眉头苦恼道:“这可真难办。 ” 她姑姑恩了一声便不再言,而后状似不经意指指床上问:“他对你很重要?” 陌离正在思考,也没听见姑姑说什么随口恩了声,声音低低的,听在她姑姑耳朵里就是这小姑娘的内心正饱受煎熬,但为了不让她担心只好极力压抑着。 她姑姑想:这小姑娘的感情咋和火车出轨一样无声无息,猛不叮的,要出人命啊!又仔细瞧了瞧墨子晨,越看越满意。唔…要是这会不告诉她,她日后知道了肯定会怨恨她的。 她姑姑说:“要是只有你能救他你…?” 陌离说:“会死人么?” 她姑姑保证道:“不会,只是你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陌离疑惑道:“后遗症不是应该是重伤的那个才有?怎么到我这情况就变了?” 她姑姑想了很久说:“也许你倒霉点。” 陌离:“……” 陌离是阴月阴时生的,所以一出生便克死了她的美丽娘亲,因此很不得爱妻如命的狐王待见,几千年来两人陌生的可怕,而陌离也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株坚强的草。 但俗话说:上苍总是公平的,他拿走你一样东西必定会补偿你另一样,而且可能是更好的。 陌离很幸运的继承了狐王的灵体,她的身体不管受什么伤都会自动调理复原。 最后以心换心,陌离虚弱的躺在床上摸摸空荡荡的胸口想她或许是喜欢她的,也许是很喜欢。 若不然,她非圣人,没必要这么伟大。嗯嗯!她细细思考了会,觉得她确实伟大。 佛主割肉喂鹰,她掏心救人,这…简直比佛主还牛,越想连她自己都要不由自主崇拜自己。 最后周公老人家得知消息关心她的伤势约她喝茶去了。梦中,她发现自己还是只狐狸,雪白的毛发在阳光的洗礼下柔软无比。云朵大片大片飘浮在蓝空中,如棉花糖,甜甜的。 她听见有个温润如风的声音叫:“小狐、小狐……”如同情人间的呢喃,一串串似风铃回响在她耳边。 她不知道那人是在叫谁,因为她醒来了,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也许会知道。不过这个可能性有多小陌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像录音机一样的梦,每次重复到这里戛然而止,记不清哪天开始重复,反正一直没有下文。陌离也从最初的抓心挠肺渐渐淡定。 最后它变成了一种习惯。 她抬首挣扎了下想起身,摹的看见了一只毛绒绒的白爪子,猛不防吓了一大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有一双骨架修长异常温暖的大手将她抱起,动作很轻柔。陌离傻了,这唱的是哪出? 墨子晨凝视着她,眼波流转着无限暖意,他刮刮她的小红鼻说:“小家伙是你救了我么!” 后来,他说:“谢谢你啊!小家伙。” 时间长了,他说:“小家伙你怎么那么爱挑食啊!” 他说:“小家伙又溜到哪里去玩了。” 他说:“……” 那时候,雪花纷飞舞动间,他眉眼含笑喜欢叫她小家伙,她的后遗症是打回原型,所以只能呜呜的叫表示抗议,无效,却惹得他的笑意更深。 陌离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时光真是场流不尽的河。 现在的他没有一星半点对她浅笑,没有叫她小家伙少年的影子。也许是两个人,她这么觉得。却说服不了自己。 他喊:“离儿。”那样飘忽的身影在月色下更加无法捉摸,却不知为何让她不再恐慌、不安,这是她设计与他重逢后第一次如此安心。 月色真好,花好月圆。她这么想着,就笑了。 陌离慢慢觉得记忆中的少年只淡的剩下一个模糊的剪影,某个白衣墨发淡然处之男子身影益发清晰。 第四十九章:云忆翻滚 墨子晨看着不远处的人儿微敛了眉,招招手,陌离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去。 跑近时身子一轻,惊魂未定抬头看墨子晨一脸正色把将她提溜起轻放在腿上。愣了愣看着现下自己处的环境,她竟然趴在墨大神的腿上。 有灼热的温度流遍全身,脸上哄的一下红了,心猿意马之际想到要是这副场景被青峰弟子知道她还有命活么! “你…你要干嘛?”陌离结结巴巴开口,一半是惊的一半是吓的。 他盯着腿上的小脑袋好笑道:“放心,我不是老虎,不会把你吃了的。” 陌离撇了撇嘴,暗自腹诽你墨大神是在开国际玩笑?老虎哪里会是你的对手。 墨子晨听闻腿底下的脑袋瓜不停的嘀嘀咕咕,不由的摇头失笑,终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手上却出现一块银色绵帛仔细替她擦着湿发,因为没有经验显得十分笨拙,但却认真而又严谨非常。 陌离也感觉到了头上人的动作,顿时身子僵硬像座雕塑,脸却又哄的一下红了。 “墨…墨子晨。” 头顶上的墨大神顿了顿:“离儿不是一向叫我哥哥么?” 小脑袋使劲挣扎了几下,一双如雨后青草地露珠的水眸迷蒙的望着他思考道:“因为…因为” 墨子晨弯了弯唇不忍她这么苦恼,揉揉她的发顶笑笑道:“只要离儿喜欢,私底下便唤我名也无妨。” 那温柔的语气,爱惜的目光,如此宠溺的神情不禁让她又想起了他受伤时。 回忆就像蚕丝,只要轻轻一抽便云潮翻涌以无可抵挡之势袭来。 陌离虽然真身是狐,但因为纯血统又遗传狐王灵体的关系自小便是以人身按照人类的方式生活。 因而突然之间变回原体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也万分不爽。整天郁郁寡欢,也不愿注意现下的身体状态。 有时候烦了就抓抓皮毛,然后越抓越烦,越烦越抓。 那段时间墨子晨伤重,几乎不分昼夜的昏睡,等到他神智清明才发现,陌离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看着小狐狸湿润的眼睛无助的望着他,心底的某处莫名一动,轻叹口气,亲自抱起小狐狸向水池走去。 “我现在要帮你清洗伤口,可能会有点痛,乖乖别乱动!”他认真的叮嘱后才记得对方是只小狐狸。 却没想到她好像听懂且乖巧的点头,他讶异了片刻,没想到还是只灵狐。心里对它又多了几分喜欢。 “相遇即是上天注定的缘,你救我一命,我定会好好照顾你。”他无比诚恳道。 “呜呜……” 墨子晨有些无奈的抚额“眨眼睛就同意,不眨就不同意。” 只见小狐狸狂眨眼睛,像抽风般逗的墨子晨一阵发笑,还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 洗干净后,他忍不住点点它的鼻头教导:“小东西,以后可不许用爪子爪自己,会受伤的懂不。”又拨了拨它白的近似银的毛发道:“瞧!这样多好看。” 陌离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子对她笑那样的惊心动魄而又纯粹,以至于她找不出一点点理由阻止心的沦陷。 他说:“你软绵绵小小的一团看着可爱,为何这要求一点都不可爱?” “呜呜”陌离可怜巴巴的噎呜了两声,样子好不委屈。 我们都希望世上有那么一个男子独属于你,为你洗手做羹汤。 陌离挑食挑的特别厉害,不吃生食,不吃太油的食物,必须要刚刚好。这都是她姑姑惯的。 那段日子,墨子晨一边养伤一边研究食谱,他问的最频繁的一句话便是:“小东西,味道如何?” 那之后墨子晨毫无疑问顺利晋升为一名合格的“煮夫”。 墨子晨有事没事喜欢一身玄衣,风扫落叶,晚风飘扬,研究琴棋书画。小狐狸默默在他脚边趴着耳儒目染之下也渐渐开始对这些东西上心。 她想,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正所谓爱乌及乌嘛! 这也就是说为什么陌离的琴棋书画首屈一指,世间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便可成就。学子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陌离十年勤学苦练只为一朝墨颜花开。 她希望再次相遇她会是世间上最好最有才情的女子,最好迷的他失魂落魄,可叹失策失策,她喜欢上的少年果然不是一般人。 两人一直安安静静的生活,陌离最最爱趴在他怀中倾听他的心跳,那种血液共鸣的感觉好的让她死了又活,活了又死。 她暗骂自己变态,却无比享受这种变态。 墨子晨是个洁癖鬼,陌离是个脏鬼,她特有深意将自己搞的脏兮兮,再又不小心将他洁白如雪的袍子印上一个个梅花三弄。 事迹败露之际,小狐狸先是默默低头,而后无辜又伤心的瞅他。墨子晨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她在心里突的打了个寒颤,立马呜咽起来。 他真心有撞墙的冲动,这哪家的小狐会这般狡猾,偏偏瞧着那墨剪水瞳仰望的乖巧小脸又让他气无可气。 如果说墨大神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当天晚上陌离望着那饭碗漂着的几根油光发亮的小白菜欲哭无泪,再看墨大神坐在椅子上凝神享受大餐,口水直流三千尺。 她眦牙咧嘴抗议,虎视耽耽盯着,墨大神连个眼神都没赏她,她心里那个悔啊! 于是,在她垂头悔恨悲愤交加时错过了墨大神眼里一闪而过恍若流星璀璨的笑意。 自此陌离总结出一个道理,墨大神常年累月的白袍是为了掩饰他的腹黑。小狐狸得到了非常深刻的教训,再也不敢乱来,而墨大神的清白也总算保住了。 某天,墨大神看书时不经意看了眼远处扑蝶的一团白,他叫:“球球,过来。” 小狐狸一个吃惊,摔进泥坑,几秒钟之内,一团白变一团黑,处变不惊的墨大神讶然之余佩服说:“小东西,没想到你变色的速度挺快的啊!比仙术还好使,至少不用念咒。” 陌离暗恨,别过脸,她很受伤。 墨子晨眉眼弯的更深:“小东西,炸毛了?” 哼!明知故问,斜斜看了他一眼,表示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将书放下,飘若浮云走近。小狐狸再次大力转过脸,就算你道歉也没用,姐不吃这一套。 他别有深意挑眉,蹲下嘴角含笑道:“小东西,都怪我。” 哼!不怪你怪谁! 他了然看她恨恨的表情继续道:“都怪我将你养的太胖,才会连只蝴蝶都捉不到,还掉进泥坑,染成个黑球,这简直是对你的一种奇耻大辱。” 小狐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看着他。 他顿了顿,一本正经说:“再言作为我墨子晨的灵宠,我可以允许你懒,可以允许你胖,可以允许你没有攻击力,但不能允许你连只蝴蝶都捉不到。” 陌离眨了眨眼,这是晴天霹雳还是晴天霹雳!! 第五十章:仙妖绝恋 他睨了她一眼,深思熟虑后道:“所以我决定日后每餐你只能吃蔬菜,营养又减肥。” 陌离僵硬回神,看他不像开玩笑的神情,噗……吐血三升,挂掉!! 转眼冬去春来,眨眼春去夏至,时间快的像坐云霄飞车。 都说快乐的日子过的快,难过的日子过的慢。 夏意正浓,陌离懒洋洋的趴在庭院内,偶尔趁他没注意睁开一条小缝偷看。 墨子晨好笑的摇头,见某个家伙立马闭眼幼稚的举动招了招手。那团银白倒有骨气一动不动。 他起身一把抱起摸了摸讶异道:“怎么突然觉得这皮毛手感真不错!” 某狐打了个寒颤,有危险的气息,继续假死。 墨子晨嘴角微翘状似自言自语道:“用来做狐裘好像不错。” 某狐泪奔,抖了抖还是死撑。 他沉默了会又道:“但是先要血肉分离会不会太残忍,而且应该会很痛的吧!” 某狐闻言控制不住的抖啊抖!十足的抽风。 墨子晨关怀倍至说:“小东西,醒啦?唉…你怎么抖的像麻风病人一样。” 某狐…… 墨子晨的身体很凉,是那种怎么也捂不热的体质。夏时,陌离总是赖在他的怀里不愿下来,眯着眼睛无比舒服的睡大觉。 他支着头,无奈的低笑。这小东西敏感的很,你若想等它熟睡后放下,它立马就会睁开眼凶狠的对你眦牙咧嘴。 这时候他更感谢酒鬼老头的教导,要不是他变着法子整他,他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力和耐心。 而要照顾这个柔软的小东西,最需要的就是这两样。 他曾以后他的存在仅为了他的使命和责任,因为不能选择,他便坦然接受。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牵挂,虽然老实说是个不小的麻烦,可是他貌似很在意这个麻烦。 他清清淡淡几百年,最不喜麻烦,也没有人敢麻烦他,可于这个他名义上救命恩人的小东西却甘之如饴。 原来有些东西是不需要理由的。 一人一狐在天外天和平尚且美好的生活着。天外天是小狐狸给取的名,因这地方人无半影,鸟不拉屎,偏又处处绿茵,处处万紫千红。 枯木逢春若是在这里可以一试。 小狐狸爱死了这里,恨不得落地生根,与这里的花草同化。可它转念一想,若是它变成花草还带着身银毛该如何是好。 想罢,它狠狠打了个哆嗦,不可取,这委实不可取。咱还是老老实实做狐狸,偶尔吃吃墨大神的豆腐,美容又营养。 唉!不知墨大神清楚此狐猥琐的想法还能否保持仙姿。 墨子晨也暗暗惊奇,自所成人走过无数壮丽山水,领略千万大好风光。独独没有这里的别致和惊喜。 想想真叫人哑然。 故事讲到这里,西方童话中肯定该收尾了,结局:自此一人一狐在天外天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 可这是东方人妖传,哦!错了……东方仙狐传奇……还是仙妖绝恋吧!雅俗共赏。 反正自古人妖相恋便无好下场,许仙和白娘子的旷世痴恋,因大众强烈要求,编剧为满足大众口味和喜好才来了个雷锋塔下儿救娘的最后团圆的欢喜大结局。 其它的还真没有什么好的,没办法,天上下了死令,只许同族通婚不许杂交破坏良好基因。 其实天帝也委屈啊!现在不三不四的东西太多了,连人妖都冒出来了,咱若不管管,就是失职。愧对父神愧对苍天! 本着执政为民,保护下一代良好基因,嚯出去。死令,必须下死令。 诛仙台,雷池……一系列的邢罚便诞生了。天帝想了想,还得有人来执行,这不,雷公电母就首当其冲,大义凛然,化身正义的使者接下了这个伟大而又艰巨的任务。 都说宁破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这俩家伙却爱反其道而行之。真真个蠢者无畏! 不过,咱也不能太过苛责人家,没有他俩的衬托,没有他俩的倾情演译,哪有凄惨动人的爱情故事。 咳咳!说了这么多,口都有点渴了。唉唉…重点是在这样严俊的形势下,陌离敢于挑战权威敢于追求真爱。 简直是广大未婚少女的楷模啊!劳模! 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同意的吱个声,不,举个手也行。 上次说到这是东方仙妖绝恋,所以你想永远幸福快乐下去简直是做梦。 两人经历过风风雨雨才能承受的住以后平淡如水的生活,就如轻易得到的东西人们总是不会太珍惜的。 第五十一章:暗夜秘语 有些话我们只能埋藏于心底,午后晒着太阳,品铭时茶香缈茫,竹影浮动。不经意间想起,微笑,亦是种幸福。 能轻易说出口的喜欢便不是喜欢,能抢走的爱人便不是爱人。 犹记当时九夜对着只有七岁孩童的陌离说这些话时的怅然。 月光浅浅疏离而又淡漠,陌离那时觉得连九夜的神情也格外恍惚。 她不是一个爱给自己找麻烦的人,孩童时代的任性和懒惰尤是如此。她自然而然的过滤那份迷茫,心安理得的承受他对她的好。 他对她是真的好,明明她比他大,曾经他跟在她后面巴巴的喊她姐姐。只是不知何时身份转换,角色调换。他答应她的事情从来没有失言,他记得她所有喜好。 幼时,他小小的个子却替她挨下皇室王子公主们的讥讽和殴打。望着他瘦小隐约颤抖却不屈的背影,她由衷的笑了,那时他便是她心中永远屹立不倒的将军。 后来,姑姑回来了,他也长大了,再没有人可以任意欺负她,再没有人可以随意谩骂她。 他们都以为她那时还小,以为她年幼无知可爱单纯。他们以为她是个不记仇的小姑娘,那是因为在他们心里将她看得很重。 因为重要所以美好。 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只是她不讲,他们便以为她不懂。 有些人明白一世,糊涂一时,有些人糊涂一世,明白一时。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她是后者。 她是记仇的,生活太过枯燥,偶尔找点乐趣也不错。曾经他们怎么对她,她便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其实那些人应该庆幸她不是变态,不然说不定会加倍让他们感受她曾经的痛。 幼年时的痛真的很深,因为初以为人性美好,才会在受到伤害时那样无助的不解和难过。 因为不是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对你好的。 姑姑说:“若你爱上的是九夜,你将会幸福很多。” 姑姑说的是爱,不是喜欢。姑姑果然看得很明白。她想,姑姑说错了,不是幸福很多,而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两情相悦,多么奢侈的美好,又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 她很少会想起九夜,因为怕心会不可扼至的疼痛。那是一个如春花秋月般绝色的男子,那是一个比月亮更加柔情的男子。 她想这辈子再也没有一个男子比他对她更好了,又怎能比。 那样单纯直率的喜欢,想起来即暖暖的甜入心间。 墨子晨是砒霜,明知是毒,仍不顾一切饮。 九夜是太阳,温暖无私的围绕着她,她默默的享受着却无以为报。 只是她知道爱情本身就是毒药。 她在九夜的面前爱笑爱闹,无所顾忌,肆无忌惮的乐活。 她在墨子晨面前乖乖巧巧,勤奋上进,她像个极力讨好父母的孩子。 九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为了另外一个男子而改变,你会难过还是微笑的欣慰说:“离儿终于长大了。” 九夜,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小老头。 第五十二章:故人相见 时光容易抛人老,不知不觉,我们的盛夏远去,原是秋将至。 “墨子晨你要去哪?”衣摆被人抓住,他不得不回头。原本睡的天昏暗地的小人儿比刻揉着迷蒙的眼睛。 “怎么起来了?有个道友约我一聚,没事的,要是困的紧,接着睡也无妨。” “嗯嗯!”陌离忙不失跌答应,迷迷糊糊爬上床,末了还挥了挥手道:“一路顺风!” 墨子晨低低的笑将门关好。 “小柚子,乖乖修炼!”他走出门又对着某竹林千里传音。 只见青翠碧绿的竹林内,毫不起眼的角落长着一株金黄的小人参,小人参不知为何全身上下一个劲的抖。 某人在墨子晨走后一溜烟的从床上跳下,双眼泛着狡黠。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 掀起床板,直接跳入黑洞口。陌离欢天喜地的在林中奔跑:“九夜哥哥,我来找你玩喽!” “九夜哥哥,你在哪里?” 后脑勺吃痛,陌离瘪嘴回身:“九夜哥哥你就爱欺负我!哼!不理你了。” 九夜点点她的鼻头:“鬼丫头,这就生气啦!” “哼!” 九夜哑然失笑啪的将红伞打开伸过去大半:“别气了,瞧这小嘴都可以挂个油瓶上去。” 她愤恨瞪他一眼又疑惑的啊了声:“好端端的干嘛打伞?” “日头太大,怕晒伤我娇嫩的皮肤。”他骚首挠姿说的理所当然。 陌离狐疑的盯着他试探道:“不对吧!九夜哥哥,老实交代,你有什么事情满着我们。” 九夜用古扇柄悠悠的敲手心好一会儿,半是骄傲半是无奈:“你这鬼丫头,比火眼睛睛还厉害。” 陌离嘻嘻一笑:“我可以当成夸奖么!” 他抚额哀叹又正色道:“这件事别告诉小离。” “如果你告诉我原因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小陌,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耻。”无耻的可爱。 她漫不经心回答“现在有了。” 他蹲下捡起一片红叶,抚摸着叶子或青或黄的脉络,他一直觉得叶子从树干飘落有种无言的悲壮。 “小陌,其实我很怀念以前的时光。”怀念我们三个的盛夏,也只独属我们三个的时光。 他忽然这么讲,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弯弯唇角。她在笑,但眸中却没有笑意:“九夜哥哥,感叹春花秋月可不是你的风格。” 九夜拍了拍手起身:“鬼丫头,九夜哥哥难得想表达忧郁的兴致都被你给破坏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他捂嘴笑的像干了件大事般得意。 九夜哥哥,你可知道小陌最害怕你露出迷茫的神情,那样的悲凉,仿佛心里藏着几世的伤。 “只是前些日子同一黑衣人打斗,受了些伤,并无大碍。就是日头若大时,热的伤口发痒难受这才撑伞。” 他说的风轻云淡,陌离却知晓他隐瞒了很多很多。打小便这样,什么都是一个人藏在心底,你若不问,他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有那么一个男子将所有的温柔尽付他人,将所有的伤口独留心底。有那么一个男子会让你为他的傻气无端心疼。 九夜哥哥,为何你独端端是这种男子。 第五十三章:两生花开(必看) 有一种人,由于现实外在原因或受到某些致命打击,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而将自己分裂成两种人格。 我是小陌,小陌是谁?小陌就是陌离分裂出来的另一种人格。 陌离的娘亲是狐族第一美人,第一美人的概念陌离并不是很明白,只是父王那些妃子盯着她各种怨毒的眼神让她隐约知晓了些。 都说爱的越深,恨的越重。她想父王之所以那么恨她,是因为深爱她的美人娘亲。一个人的出生若以另一个致亲之人的性命作为交换,那注定是场悲剧。 她想她是没有资格恨的,毕竟是她间接让父王失去了心爱的女人。但没有怨是开玩笑的。 父王最宠爱的公主是莲心,上至王族下至百性哪一个提到莲心公主不是一脸崇敬满心爱戴。 莲心公主的母亲是护国将军的嫡女,出身名门望族其涵养必然与之同高,暗地里可没少关照陌离。加上身世显赫,靠山强大,莫有妃子能与之匹敌。 据说莲心公主是福星转世,亲国亲民,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莲心公主菩萨心肠以德报怨。 据说陌离公主煞星降世,克母克国,陌离公主粗鄙恶毒,殴打亲姐,辱骂亲娘。 瞧!多么鲜明的对比。 “陌离……不,小陌,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柚子红着眼睛哽咽开口。 陌离低低的笑,抬起晶亮的眸子道:“傻瓜,忘了告诉你,我是不会哭的。”之所以不会哭是因为没有资格。 我是陌离的另一种人格,我可爱单纯,乖巧听话,我无时无刻不在笑。哪怕是世界末日我也会笑,哪怕有人拿刀插进我的心里我也只能笑。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口中大慈大悲的莲心公主我却视如蛇蝎。 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懵懵懂懂喊她姐姐,她笑着当场打了我一巴掌。我滚落在地上,头嘭的一声撞在门柱上脑袋嗡嗡作响,很久很久以后我仍然忘不了那种感觉。 不是不想忘,只是第一次总那么灵人刻骨铭心。 姑姑说我是个倔强的孩子,倔强的让人心疼,那么当我不哭不闹将这件事告诉父王时他为什么仅仅默然的应了声便让人送我回去。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我不是个爱告状的孩子,可是我是个渴望父爱的孩子。那时我才只有四岁,四岁的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父爱什么是亲情。 吃一堑,长一智。 莲心偷偷命人将我关进小黑笼的时候我仍然不哭不闹冷静异常,我甚至冷冷盯着她,直到她心虚开始拿鞭子抽打我。 衣服染成鲜艳夺目的红色时,莲心也累的气喘吁吁,我漠然的盯着自己的身体死死咬着嘴唇告诉自己:“陌离,总有一天,你会将她加株在你身上的加倍的偿还。” 她给我喂了一种药粉,很甜,甜的心都在颤抖。然后吩咐了那些奴才几句便走了。她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会引起怀疑。 那些奴才将我双手双脚绑定放进冰水时我淡淡开口:“凡事不要做的太过火,毕竟我还是狐族的公主。” 第五十四章:两生花开(二) 如果有人救了我,无论品行好坏,无论美丑,生当殒首,死当结草。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可以那么平静的面对未知死亡。 柚子捂着嘴巴,眼泪吧嗒吧嗒的落。眼前出现一块绣着夕颜花的帕子。 陌离平静的看着她弯了弯嘴角:“傻瓜,再哭就不可爱了。” 柚子吸了吸鼻子,拿帕子遮住整张脸。闷闷的声音透过帕子传来:“后来呢?” 我抬头,叶子莎莎作响,风轻轻游动。低叹,多么美好。 狐界虽然四季如春,但善良如莲心特地寻了一处极寒之地。可真是煞费苦心。 我感受到自己一直往下沉,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可是我的身体里却像有把火不停的烧,似乎要将我身体的器官焚烧殆尽,开出灼烈的花火。 我那时就在想,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是否亦是这种感觉。孙悟空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为什么不能。 都说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我算是深有体会。 我在冰湖中沉沉浮浮两天两夜,那时候我真的就想咬舍自尽。活着真的是太痛苦了,没人疼,没人爱,处处糟受欺凌,这样的人生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柚子已经哭的不可扼致,呜呜的声音像场哀颂曲。 我在死与活中徘徊,纠结挣扎。 那时我就发誓:如果有人救了我,无论品行好坏,无论美丑,生当殒首,死当结草。 很多时候,别人说着别人的故事,我们作为听众无论如何为之感伤也不能做到身有同感。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或许是上天听到我的话,我在湖底迷迷糊糊之际听见脚步声,不是很重。然后是嘭的一声,有人跳紧了湖里。 我拼尽力气睁开眼,冰冷的湖水刺得眼生疼。白色的身影游到不远处停下,伸手将冷蝴蝶拔出来,掉头,离开。 我闭上了眼睛,世界一片黑暗。 冷蝴蝶生长在苦寒之地,又万分稀少,却是治重伤的名药。唇角泛起丝丝血液,自潮的笑笑,早该想到的,还真是天真的可怜。 有句话话说的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果然是十足的祸害。 我一直坚持和他的初次相遇是美人救英雄。其实不然,那个白色的影子游了没几步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身,诧异了几秒,便没有丝毫犹豫将我抱起。 至今还能忆起,他的怀抱很暖很暖,像娘亲的温度。 墨子晨,这个我不知该如何形容的男子,曾经,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我名义上的哥哥,心里偷偷喜欢的人。 人确实是自私的动物,即便我不是人,我也依然坚持这个真理。所以在后来遇见重伤的他,我才能义无反顾的将心换给他。 因为我的誓言,因为我不能说出口的感情。 柚子,这一生我仅为他而活。 我是小陌,陌离的另一种人格,我也是陌离,和小离犯了同样的错,明知是砒霜,也微笑饮下。 第五十五章:两生花开(三) 如果说我的这一生注定为他而活,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而死。 莲心给我下的药名为“红颜”,药如其名,红颜祸水,无论男女服用过一次后便会上瘾。 姑姑从外游历回来,不知如何打听到我的消息匆匆忙忙赶来营救。睁开眼时,她的衣衫尽湿,显然很急,她的眼眶很红,显然很难过。 看着眼前绝色佳人露出的哀伤,我笑了。没有人知道我的防备心多么的强,可是于她,初次见面便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 十分微妙的感觉。 她从墨子晨怀里接过我,轻柔的抱着,似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夜晚一个人睡觉害怕的时候我没有哭,被奴才欺辱的时候我没有哭,莲心打我骂我父王置之不理的时候我没有哭,在湖水中两天两夜的煎熬我没有哭。 可是这个美丽女子小心翼翼抱住我的时候,眼泪终于无法谒至的流下。我紧紧抓住姑姑的衣服低低的,短短的断断续续一声声宛若小兽的哀鸣。 姑姑湿了眼眶,安抚似拍拍我的背。那是我听过最温柔的声音,仿佛天籁。她说:“离儿,再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我埋在她的胸口,哇的一声死命嚎淘大哭,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和难过表达出来。 我不停的哭,哭的厮声力竭,哭的快要断气。最后我累了,哭累了,然后安心的睡了。 曾经我做梦都渴望的温暖怀抱如今真实的出现,我觉得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那一天,如此惊心动魄而又气荡回肠。那一天最是让我恐惧也最让我感谢。感谢遇见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如果说我的这一生注定为他而活,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而死。 姑姑带我回到寝宫,没有她想象中的破烂腐朽,该有的器具一应俱全,只是四周空荡荡的沉寂让她的眉眼敛了些许。 后来姑姑走进父皇的书房中,一呆便是一整天,没有人知晓他们的谈话。只是期间偶尔传来的乒乓声让跪在门外的奴才心惊胆寒。 那天天气十分不错,阳光很暖。若说有哪里不和谐便是从莲心寝宫传来的哀嚎声。 我不知姑姑是如何说动父皇处罚他的心肝宝贝,就连她的嫡母也对此置若惘闻。 那天我看了一整天的好戏,后宫中的哀嚎声求饶声四起,凡事明里暗里对我使过小跘子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可惜,这仅仅是我的想象。不过莲心受罚倒是真的。 我的姑姑真的很了解我,她带我远离皇宫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小,你才四岁,你有大好的年华。同时你也有无限的成长空间,姑姑现在不替你出头,是为了让你日后亲手取回来。那些人欠你的,你要一分不少的拿回来。” 姑姑是了解我的,她知晓我的心里有怨,所以她放手让我自己去解决。如此我的余生才不会有阴影。 姑姑问我恨不恨父皇的时候,我眨眨眼没有丝毫犹豫回答:“不恨!” 姑姑垂下眸子摸了摸我的脑袋,没有说话。 她是知晓的,我说不恨是因为他不值得我恨,一个陌生人而已。 第五十六章:两生花开(四) 我有一个梦想,住在青翠碧绿的密林中,搭一栋小竹楼,闲时晒晒阳光,听听鸟鸣品一杯清茶。 一个人,与世无争。 托莲心的福,托“红颜”的福。 从四岁开始我便开始失眠,偶尔还能看见各种各样的影子,父皇冷历的眼神,美人娘亲哀泣的身影。莲心一声声“贱种”,奴才或鄙视或怜悯或同情的眼光。 夹杂着各种无情的谩骂指责,让我曾经一度欲寻个安静的地方了结此生。 我实在不懂四岁的我为何总在生于死之间徘徊往复。 柚子,你可知如果不是姑姑,就没有现在的我。 陌离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淡漠,像是在讲一个与之毫无相关的故事。 有些伤口像老房子一样年久失修便日加破败,最后无法修复。 小陌说:“柚子,我无意让你难过,正如我不屑别人的同情。” 很多时候,同情的目光就能杀死一个人。 柚子红肿着眼睛哼了声嘴硬道:“少自恋了,我泪腺发达不行啊!”又用袖子抹了把脸问:“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什么?” 陌离轻轻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凌历的光让人心惊胆寒:“我想要你帮忙。” 我说过:“如果说我的这一生若注定为他而活,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而死。” 柚子沙哑着嗓子,犹豫不决:“什么意思?” 小陌一字一顿艰涩道:“和你想的一样。”我果然是个克星。 我有一个梦想,住在青翠碧绿的密林中,搭一栋小竹楼,闲时晒晒阳光,听听鸟鸣品一杯清茶。 一个人,与世无争。 之所以宁愿选择一个人是因为只剩下我一个人。 她惶恐的睁大眼睛过了几秒才明白过来,坚定的点头:“怎么帮。” “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你去帮我试探下铭子秋。” 她不敢置信的盯着陌离,她不知道她是怎样承受这些的,如果一切是真的…… “好。”陌离,你又怎知我多么后悔没有早点遇见你。 墨子晨回来的时候,陌离正在庭院安安静静的弹琴。琴声很美,很幽静,似乎原本就该存在于这片天地之中。 素指纤飞的陌离似朵空谷幽兰,绝尘的叫人心忌。 墨子晨实在很想听她谈完这曲,可胸口气闷的厉害,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步伐及快,抬头人已至跟前,小小的手在他背后轻轻拍打柔软的嗓音藏不住浓浓的关心:“好点没?” 触及到那毫不掩饰的关心,墨子晨一阵窒息,又是不停的咳。口中隐约有淡淡的腥味,他背过身摇了摇手快步离开。 只是没走了几步,又停下,传音给陌离,晚上给她煮鱼头汤。 陌离愣了愣,嘴巴在笑,眼睛却像哭。 一顿饭,墨子晨准备了很久很久。小陌想今晚的鱼头汤必定是她喝过最好喝的汤。也将是她终生难忘的汤。 他在厨房切香料的时候,小陌蹲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 “看什么?嗯?”他问。 “看你。”你认真的样子特好看。 他不禁摇头失笑:“傻姑娘!” 第五十七章:红色花沙 你是我一首唱不完的歌,我多想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你,陪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小陌接过汤要喝的时候墨子晨说先吃饭再喝汤,小陌没有异议,乖乖吃饱饭。再次拿起汤的时候,墨子晨先她一步拿过:“有点热,呆会再喝。” 小陌眉眼弯弯:“好!” “墨子晨,我想吃冰糖糕,你去给我拿好不。”她摇着他的手撒娇,晶亮的眸子教人不忍拒绝。 他别有深意看她一眼,跨步出门。 “墨子晨,多拿点,我还要吃好多好多。”糯糯的嗓音大声喊着。 墨子晨脚步一顿,胸口莫名的疼痛,步履蹒跚的朝厨房走去。 小小的手端起瓷白碗,嗅了嗅,好香!果然只有墨子晨才有如此手艺。 第一口,邹了邹好看的眉头。小陌想墨子晨骗人,明明已经冷了,还有点腥味。不过依然好喝。 紧接着拿白玉勺一口一口细细的品尝,她要好好记住这个味道,晶亮眸子暗了暗,以后怕是再也无法喝到他做的汤。不,这个世界她怕亦无法再领略。 瓷器落地清脆的响声,非常悦耳,对于现在的小陌来说无论什么都是美好的。 她嘻嘻一笑放下碗,做可惜状:“我的冰糖糕,墨子晨,说吧!怎么赔?” 他哑然的盯着空荡荡的碗不能回神然后他听着自己无比艰涩的声音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对自己说:“你把它全部喝完了!” 小陌愣了声回答:“是啊!很好喝呢!”说完又笑了起来。 “哎呀!墨子晨,别转移话题!”她气恼的嘟嘴插腰:“差点上你的当。” “这样吧!罚你背我去看日出。不许找理由,这是你欠我的。”墨子晨,这是你欠我的。 “好!”他眉眼如画,含笑答应,清隽淡雅恍如当年。 “墨子晨,我重不重。” “不重。” “真的!”语气明显的开心却还是想要再次确认。 “骗你的。别动!”扶好身后的小人儿,墨子晨才继续向前走。 “走快点!” “你很重!” “去,你刚才不是说不重。” “小姑娘别说脏话。” “是你先言而无信!” “言而无信不是这么用的。” “好了,好了,像个老头子……” “……” “陌离,陌离…小陌,醒醒。”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她吃力的睁开眼,仰头,淡漠的身影竟然带着丝急燥。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 身子僵硬了几秒:“第一次见面就看破了。” 呵呵!真早啊!“为什么不拆穿?” 空气有些沉闷,他顿了顿闭眼:“因为想看看你的目的。” 这次不待她发问,墨子晨有些气愤有些低沉开口“小陌,别再问了!” 她眨了眨眼睛,笑的百花盛开:“好!”你说不问就不问。 “墨子晨,我可能看不见明天的日出了。” “别…说傻话。” “墨子晨,我好累,我想睡觉。” 这一次,他出尘一笑,宠溺开口:“好!想睡就睡吧!” 她微微扯出一个笑的弧度:“谢谢你!”于是,紧拽住衣袖的小手慢慢放松。 我是小陌,陌离的另一种人格,我也是陌离,和小离犯了同样的错,明知是砒霜,只要是你给的,也微笑饮下。 许久,许久,他缓缓启唇,如低喃如哀诉:“小陌,太阳出来了,红的波光敛艳,你看到了吗?” 第五十八章:陌的独白 感谢苍天让我遇见了你! 墨子晨,从你回来那一刻我便知晓我不会再有明天。 你说你去拜访友人,你安好而去,重伤而回,你其实是去踩“叶须果”。 叶须果生长在万丈高峰之上,由九头蛇神兽守着,当年我父皇千年道行前去都显些丢了性命,我不敢想像你又是冒着多大的危险。 叶须果,众仙家只知它是治重伤提高修行的奇药,却不知它亦有修复神智的作用。 墨子晨,其实我很感谢你,真的,至少你没有鄙夷或同情我的存在。 你一再阻止我喝那碗汤,我既开心又难过,那毕竟是你辛辛苦苦夺来的,你又显些为它失了性命。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喝? 但我知道你于心不忍,所以我说我想吃冰糖糕。不过我也是真的想吃。 鱼头汤非常好喝,但谁又知道喝下去心里却是苦苦的。所以我想吃甜的,吃很多很多的甜。 你说我孩子气,我笑。你说我傻,我暗地反驳,我不傻,我知道谁对我好。 墨子晨,我真的很害怕。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那么好,所以我害怕失去,我眷恋你的温暖。 我同小离其实是一样的,若有人对我们一盯点的好,我们便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人家,以求这份好能够维持下去。 知道么?有时候我会想,为什么两个人格注定是我消失呢?为什么不是小离?我只会笑,像个孩子一样笑,我连哭的资格都没有,我的存在只是小离为了让姑姑不再担心。 当我意识到我有这种想法时,我无比恐惧。我觉得我变坏了。 喝下那碗鱼头汤的时候,我才真正觉得自己解放了。如此,不辜负你的心意,也不会对不起小离。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这个世界,喜欢的厮心裂肺。 你背我上山的时候从你背后传来阳光的温暖,懒洋洋的让我想哭,可是我终究哭不出来,何其可悲! 我一直不停的问你,不停的说话,只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开口了。我想让你记得有这么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她很可爱,她特别爱笑。 她不是陌离,不是离儿,她叫小陌。 墨子晨,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残忍,事实上你没有剥夺我生的权利,连小离连上天都认同我的存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可是我喜欢你,我是小陌,陌离的另一种人格,我也是陌离,和小离犯了同样的错。只要是你给的,明知是砒霜,也微笑饮下。 我很奇怪,都说你不食人间烟火,都说你恍如嫡仙出世,远离红尘。换句话说:“你冷眼看世间百态,你冷血无情。” 简而言之,你没有心。 可是陌离明明把心换给你了呀! 你带回叶须果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有心的。要不然你何必一步步苦苦设计让我丢下防备,甚至送我夕颜花的香料。 那里面又哪里仅仅只是夕阳花的香料那么简单!墨子晨,后来我才明白你的用心有多良苦。 对于你在乎的人,你偏执的过分,对于无相干的人,你绝情的可怕。 只是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我恐怕就要堕落深渊。若不是你,我又怎知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感谢苍天让我遇见了你! 第五十九章:圣女青衣 柚子嘭的一声闯进书房,跌了个狗吃屎,铭子秋正在和梦水说着什么,俩人见她皆很是诧异。 柚子灰头土脸爬起,拍拍小手手微欠了身恭敬的唤:“掌门!” 铭子秋更是疑惑,柚子何时这么知晓礼节。 “你不是随子晨出外游历去了?可都安好?” “是…大家尚好。”她明显迟疑了几秒,又抬头看看梦水。 “师傅,我想起我那边可能还有点事,就先行告退。”梦水起身行了个礼出书房后还贴心的将门掩好。 “说吧!什么事?”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事情牵连甚广,是有关陌离的。”柚子邹的眉头都快打结,很是为难的样子。 “只要你说的是实情,有什么我来担着。”听闻有关陌离的,他立马正襟危坐连忙允诺。 柚子暗地里瞧着心中有了打算。 “陌离不是人,她其实是只九尾狐。” “什么!我就知道这个女子来历不明,又长的妖里妖气,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铭子秋将桌子啪的嘭嘭作响,显然怒火冲天。 柚子被他吓了好大一跳,又赶忙道:“我还知晓她来咱青峰山是有目地的。” “快说!” “具体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不过……”思量了会又问:“掌门可听说过青衣?” 咋然听见这个名字,铭子秋浑身一震,察觉到失态又立马咳嗽了几声,端起茶杯小啜了几口:“青衣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人提起了。” “说来你也不了解,还是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柚子无声点头。 “你回来的事情他们知不知道?” 柚子立马使劲摇了摇头又应道:“没有,柚子自知此事重大,万万不敢大意。我就告诉他们说我要自己一个人修行几天。” “嗯!你做的很好,若此事属实,你就立了大功。现在你先回去,好好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瞥见柚子为难的神情,铭子秋耐心问:“还有何事?” 柚子咬咬牙嘭的一声重重跪下:“掌门,若是情况属实还请您…请您放陌离一条生路。” “这个……我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 “掌门……”不耐烦的挥手,柚子心下黯然。“是,柚子告退。” 唉……临走柚子还长长叹了口气,难过是显而易见的,铭子秋见状稍稍放松察不可见点头。 一路出来,柚子低沉着头,还不时的用手揉眼。窗外一个黑色的人影目光如炬盯着她远去。 “子虚,该来的果然要来了。” 空气扭曲,一个人影渐渐清晰,正是虚道长。他看了眼柚子离去的方向:“师兄觉得柚子说的是实话?难道不觉得事有蹊跷,那鬼丫头和陌离好的像是同一个人,这会怎么……” “嗯!起先我也诸多怀疑,可是她痛苦的样子不像假的,还为了那妖女下跪,看来她亦万分纠结。不过,幸好她最终来了,也不惘上仙当初的知遇之恩。” 虚道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所有的一切皆合情合理于是又问:“那师兄意下如何?” 铭子秋几乎想都未想,下意识脱口而出:“还用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可是子晨确实很在乎这个小丫头,他如若知道……” “他,他现在眼里哪还有我这个掌门,这个女子只会害了他,无论如何我心意已决。难道我还怕几百年前的事情重演不成。” 虚道长欲言又止,许久,沉沉叹了口气,冤孽啊!冤孽! 第六十章:蠢蠢欲动 你觉得她可怕,偏偏她会为了一只鸟而落泪,你说她善良,偏偏她会为了一段仇策划几百年。 “小陌,小陌,我回来…墨,墨子晨。”柚子一时激动喊了真名,哪曾想会碰上他。不由得心虚的结巴。 “嗯!”他随意点了个头经过她身边。 “好险!好…”柚子还没感叹完,后头又响起声音:“你不是在竹林中修行么?” “哦!哦!修行无聊死了,憋不住来找陌离玩。”她赶忙接口。 “陌离?你刚才叫的不是小陌?” “是…是啊!”柚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叫你嘴快。 灵机一动:“你不觉得这样更亲切自然?而且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她故意说的得瑟。 空气沉寂了片刻,淡漠的声音传来:“不觉得。” 这下,柚子立马如一阵风刮进陌离的房中,生怕他再问些什么。 “哎!小陌,你怎么了?” “没事,刚才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有些入神。”陌离会心一笑,没有纠正她的叫法,小陌,你依然在我心底。 “对了,那件事办的怎么样?” “别急,我将琉璃珠拿给你看。” “不急,我已经等了几百年,又怎会急在这一时半刻。”柚子完全相信她的话,这个女子有时候太教人看不清。 你觉得她可怕,偏偏她会为了一只鸟而落泪,你说她善良,偏偏她会为了一段仇策划几百年。 可是她知道,这个女子心里太苦了,人生最殇的莫过于得到后失去。 “其实你大可不必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这样一来,他们不是更有借口对付你。” 陌离摇头,眼里尽是柚子不懂的光芒:“你错了,人啊!只要想找借口还怕没有么?区别在于这个借口是否真实,是否合理。比如替天行道就是一个即突出自己高尚又十分正义的借口。还能受众人敬仰。”顿了顿:“他既然想要,我就给他一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柚子从来不知道一件事情可以绕那么多的弯。这其实才是真正的陌离吧! 思索了会再言:“你千万不要小看了铭子秋,既然你知道我姑姑的名讳,他便可以猜出我的身份。再接着就会怀疑你,你凭什么听到一个名字就急冲冲的跑去告密,不是很可疑?” 柚子啊了一声,拍拍胸口,“幸好我没有擅自做决定。”察觉说溜了嘴,吐了吐舍头嘻嘻笑了下。 陌离摇头失笑:“还说,你的腿没事吧!” “没事,没事,好的很。”柚子连忙摆手。 “真的?” “真…哎呦!轻点,痛,痛……” 陌离实在很想拍死她,抬起又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么重重的嘭一声,不痛?瞒谁呢?”说完叹了声:“你何必如此!” 柚子扑进她怀里噌了噌:“不痛,真的。你不知道,铭子秋那个老狐狸多么狡猾,我若不把戏做足他肯定会起疑心。” 柚子越说越来劲:“幸好本小姐聪明,知道他在后面窥探,我低头使劲揉眼睛,心里要笑死了。” “知道啦!你最厉害行不,快点过来擦药。” “哦!轻点…痛,痛…” 第六十一章:波涛汹涌 所以我不做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妹妹,你的孩子,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我也不嫁人,这样就不会背叛你了。 三人回到青峰山时,门外已有一大票人出来迎接。 清宴显的很高兴,迫不及待问:“陌离,你回来了?” 她含笑点头,用说不出的熟络语气:“清宴,别来无恙!” “嗯!一路上累了吧!回来就先好好休息几天。”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一路上都有那些奇遇可得同我细细说来。” “哪有什么奇遇,你若想知道告诉你便是……” 门口两人聊的正欢,完全不顾周遭尴尬的气氛。 柚子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雪小禅脸都成猪肝色,铭子秋也好不到哪里去,像涂了一层锅漆。只有墨大神依然不改风姿。撇了撇嘴,没劲! 梦水上前一步热切的挽起陌离的手臂嗔骂道:“小师妹你也真是的,就算思君心切也不急在一时啊!你瞧那么多人看着呢!”说完还不好意思羞涩的别过脸。 陌离不着痕迹挣开她的手气定神闲道:“师姐说笑了,清宴师兄待我如何大家可是有目共赌的。我总不能出去一趟就将其恩情忘的一干二净,况且我俩本就熟络,聊几句家常忘了场合也情有可原,师姐这样说是何意?莫不是欲让离儿难堪?” 梦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傻愣愣的站在哪里说不出一句话。 偏偏清宴也开口了:“师姐,这种事万万不可胡说,坏人家姑娘名声。”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有想到陌离会突然发火,不过就清宴也这么说。众人顿时觉得梦水的话委实不对,什么叫思君心切?不是坏人家姑娘名声么? 思此,各种各样的眼光看向梦水。 好一个牙尖嘴利,出去一趟脑子也聪慧多了。雪小禅虽然暗恨,却也没站出来替梦水说话。 梦水面露难色,眼眶红了又红:“小师妹,是师姐说话不当,你别和师姐计较。”说着泪水涟涟,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美人落泪总是让人心疼的,这不多数人在心底已经原谅了梦水,谁没有个口误。何况大家也都是报着看好戏的心情。 “师姐,离儿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既然你道过歉,这事就算了。不过离儿还是想提醒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真当我好欺负。 梦水噎了半响,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好,今天这事确实是她心急了。最后只能梨花带雨默默点了点头。 柚子心里一片叫好,这才是真正的陌离,委屈求全算什么嘛! 走到自己的地盘,柚子终于憋不住问:“刚才雪小禅怎么不出面帮梦水?” 陌里冷笑一声:“她巴不得没有这事,又哪会让众人默许我和清宴的事。我的做法正合她意,怪也怪梦水心太急。” “额!可是他们不是很要好的朋友么?” “柚子,忘了我同你说过,这人啊!都是自私的动物,一旦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什么朋友都是假的,连血亲都可以弃你于不顾,你还相信这个?” 陌离说这些的时候一派漠然,眼睛像深冬冰湖下深不可见的湖水,柚子听在耳里感觉心都寒了。 陌离,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恐怕远不止你说的那些,没事,从现在起,你的身边有我,我一定会让你相信的。 “所以我不做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妹妹,你的孩子,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我也不嫁人,这样就不会背叛你了。” 圆圆的脸蛋,稚嫩的眸子,简单的话语,却又让人眼眶泛酸。 柚子,这一生我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你。 “傻!”她说。 第六十二章:何处话殇 不是不报,是时候未道。 “哥哥!”陌离简直不敢置信,可是身体里的疼痛一波连着一波那样的清晰。 “为什么?”就是处决犯人也要个罪名。 “因为你是九尾狐,因为你玷污了青峰山的名声。” 熟悉的白袍,熟悉的脸庞,冰冷的话语 泪不自觉流下来。“是,我是九尾狐,我是妖精。但是我曾来没有犯过杀戮!”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我是个人类,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我的身份堂堂正正,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 我是妖,但我依然干干净净,我不脏。 “妖孽,死到临头竟还要狡辩。”他说着,一脸的深恶痛绝。 可就在这时,陌离的脑海闪现许多迷迷糊糊的画面,又多又杂却像一枚炸弹嘭的一声巨响然后很多影像渐渐清晰起来。 突然,陌离一动不动冷冷的盯着他,像毒蛇索定猎物的目光,叫人不由打心底发寒。 这时她低低的笑了,笑声渗入人心是毫无预兆的惶恐。 墨子晨不由握紧手中血红的铭心剑,她难道看出什么破绽?不会的,不会。 “别装了,铭子秋。”置地有声的话语像投下一枚炸弹,柚子躲在草丛惊恐的死死捂住嘴巴。 一道白光,他不屑开口:“哼!你比你那蠢货姑姑聪明多了。” “姑姑,姑姑…”她像是陷入魔怔嘴里不停的叫着。 “陌离,小心!” 铭子秋见她失神本欲偷袭,没曾想在关键时刻陌离竟然恢复了神智。 轻轻一个躲闪,铭子秋的偷袭落空,紧接着陌离祭出红萼,红光万丈以闪电般的速度刺进他的腹部,抽出,带起一条血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铭子秋噗嗤一口心头血喷出。“你,你……” “我,我就算是要死也要拉着你同归于尽!”她双目赤红,宛若魔鬼狠命掐着他的脖子。 “铭子秋,你说你怎么狠的下心,我姑姑腹中尚有胎儿,你如此做就不怕遭天谴么?”她说着,竟流下了血泪。 铭子秋一瞬间仿佛遭遇了雷击:“孩子,你说什么孩子……” “住嘴,你不配提起那个孩子。”陌离像头濒临死亡的野兽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你知道么,胎儿已经七个月了,已经成型,已经会踢妈妈的肚子。我还幻想着他叫我小姨,我还想抱抱他,肯定又柔又软。你可知道我和姑姑是多么期盼这个小生命的降临,他就是我们心中的小天使,哪怕他的父亲遗弃他,可是我们会将我们所有的关爱给她。”说到这里,陌离突然厮心裂肺的指着铭子秋大叫,叫声凄凉柚子一抹脸上全是泪水。 “就是你,就是你这个郐子手。你亲手扼杀了一个小生命。” “哈哈哈……”她笑,笑这些正义之仕,笑苍天何其不公。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记着一句话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今天我就要送你去见我的姑姑和小宝宝。” 铭子秋,你真真是个郐子手,你毁了姑姑,毁了小宝宝,毁了我。若不是你,我的人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我知道若我今天杀了你,我与他再无可能,可是我不后悔,我说过:如果说我的这一生注定为他而活,那么我可以毫不犹豫为她而死。 姑姑,离儿怕是要辜负你的期望,姑姑,你和小宝宝在下面肯定很孤单。我经常在半夜惊醒,梦见小宝宝哭着喊我小姨。 姑姑,一会儿就好,离儿就来陪你了。 第六十三章:何处话殇(二) 墨子晨,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欠。 陌离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不停滑落。就在她决心下狠手时,手臂一阵吃痛自然反应松开了扼着铭子秋喉咙的手。 愤恨的睁开眼,却未想触及到熟悉的身影。狠狠的一巴掌落下,陌离傻了眼,一下子惊慌失措跌落在地上。 “哥哥!”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又惊又怕又难过的看他。 墨子晨愣了片刻,不顾在袖里微抖的手,冷漠的看着,不带一丝感情:“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哥哥就随我回去接受处罚。” “回去,你可知我是…妖,就算你容的下我,青峰山的人能够容的下我么?”她苦笑摇头,眼泪又不挣气的流下。 他闭了闭眼不说话,又怎会不知,第一次相见,那么可爱的孩子突然出现在深山里还不哭不闹就让他起了疑心。后来她的所有能力都远远超过了一个孩子,怎会不知。 但看着她甜甜的叫自己哥哥,那么清澈的眸子满满的都是他。看着她为了送自己向日葵而受伤,却闭口不言。 看着她为了自己委屈求全,一个人独自在角落难过。看着她为了成为自己的骄傲身中两箭,看着这么倔强可爱的她。 他的心就狠不下来,狠不下松手放她离开,狠不下心不管她。所以拼了命踩来无须果。 那天是他第一次手上沾满了无辜的生命,那个乖乖巧巧叫他墨子晨的小姑娘。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她竟然还不听劝。 墨子晨深吸了口气放软了声音:“离儿,听哥哥的话,跟哥哥回去,哥哥保你无事,无论如何有哥哥呢!” “离儿别听他的,要知道你是妖,他是青峰掌门,又怎容的下你。”九夜莫名而至急切开口阻止。 “掌门……九夜,你在说什么啊!”陌离不敢置信,死死睁着眼睛。 九夜痛心的抱起她残废的身体,那么轻,却还是惹的腹部红色的液体不停流,一狠心将她抱起,难过道:“傻丫头,他已经是青峰山的掌门,就在今天,就在刚才举行了仪式。” “柚子,九夜说的可是实话?”她歪头,问的那么轻。 柚子不忍心看她,只能一边哭一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他说一切有他。 “也好。”她在心里这样说。现在终于可以死心了。 “九夜,抱我回家吧!”回家,离儿想要回家。她环抱着九夜,想要极力汲取一些温暖。 “好!”九夜柔情似水吻了吻她的额头,完全不顾墨子晨杀人的目光温声道:“我们回家!” 两道红色的人影逐渐远去,就在这时一道白光无声无息射出,陌离一个翻身,又是穿心而过。 墨子晨,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欠。 “离儿…”九夜像是要哭出来,颤抖着手慢慢将剑拔出。 “傻瓜,我能承受的住。”九夜将铭心剑丢下,轻柔的抚摸她的脸,却忘了手上沾满了鲜血。 “哇……”一口鲜血喷出。 她断断续续开口:“我不傻,我知道谁对我好,更何况这是我欠他的。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光道,我过我的奈何桥,两不相欠。” 她说着,说的那么郑重那么坚定。 没有人知道剑刺入她的胸口时,他的手在瑟瑟发抖,听见她说两不相欠,他的胸口像是被人重重锤了一拳。口中有腥味,他却固执不抬头。 他的离儿,他的小姑娘,终于要弃他而去了么! 第六十四章:心底的秘密 丫头,原来宠着你也是无上的幸福。 “离儿,你坚持住,快要到家了。” “家……”她喃喃自语,似乎忆起什么,眸中有光亮的色彩。 “嗯!我们的家。”九夜红着眼眶,紧紧抓住陌离的手。 陌离低低的笑:“九夜,你到底担心什么呢?我又不会死。”是的,她的存在仿佛是个怪物,无论受了多大的伤都不会死。 “离儿,不许你这样说自己。”不会死,可是也有感觉,也会…痛,会…难过。 “九夜,你说我是不是特没用,我没有为姑姑和小宝宝报仇,我觉得我自己像个残废,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 “住手,离儿别打自己了。”九夜暴吼,见陌离停止自残才放柔语气:“看着我,听我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注视着陌离的瞳孔他将声音放的更低:“现在你感觉很累,你想睡觉,你会做一个很美的梦,梦里有最爱你的姑姑,有你最喜欢的…小宝宝,睡吧!” 他哽咽说完,照看着陌离慢慢闭上眼,呼吸变的沉稳,一放松,气血翻涌,撑不住趴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墨子晨,圣洁如你竟然还是对我起了 杀心。 “咳咳…”以袖口随意擦了擦,又转头,默默的盯着她。离儿,你说,你真的放的下他? …… “离儿,你醒了!”九夜端着药碗灰头土脸的进来,只剩两只眼睛雪亮雪亮的。 “噗嗤!”陌离没想到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这副景象。 “笑什么?”抹了把脸,黑漆漆一片。“好啊!鬼丫头竟然敢取笑本大爷。” “哈哈……别,别挠了,我求饶…哈哈……” “哼!这次本大爷就好心好意饶了你。”九夜拍拍手,酒窝深陷笑的像个孩子。 “是,小女子知错了,多谢大爷!”陌离嘻嘻道,眼里泛着皎洁的神色,眉眼尽是笑意。 九夜愣了愣,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看见她如此单纯的笑颜。是太过久远了?竟连记忆都有些恍惚。 “嘿!大爷又犯傻啦!” “去你的,当小爷不知道你在暗地里骂我呢!” “哎呦!还不太笨嘛!” “你这丫头……” 丫头,离儿,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明明知道你那么喜欢他,我却还是对你无法自拔。 你说喜欢上他是种毒药,而你已经无法救药。可是丫头,你可知我亦如此。 爱情本就是致命毒药,茫茫人海,能让我喝下你种的毒,我其实是庆幸的。甚至怀着感恩的心,丫头,你看,你种的毒有多么深。 我是天地灵石,天知道石头的我为何没有铁石心肠。后来我明白了,丫头我承认那独独只对你,对你一个人好,对你一个人温柔。 丫头,你说你怎么那么霸道?我想我真的栽了,因为我竟然连你的霸道也喜欢的一塌糊涂。 我喜欢唤你丫头,像吸食鸦片,欲罢不能。 然后渐渐迷恋上这种感觉,习惯了想你做错事无辜的表情,习惯了想你带着点小孩子气的嗓音。 明明知道你在耍赖,明明知道你在撒娇,可我就是假装不知道。 丫头,原来宠着你也是无上的幸福。 第六十五章:丫头,丫头 如果你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代你看花谢花开;如果你聋了,我就是你的耳朵,代你听鱼虫鸟鸣;如果你哑了,我就是你的嘴巴,代你说出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九夜,抱我出去晒晒太阳吧!身体都快发霉了。”陌离嘟着嘴哀求。 九夜义正言词拒绝:“不行,寒冰床可以暂缓你的伤势,减轻你的痛苦,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 “唉……”陌离幽幽叹了口气。又莫名其妙说了句:“九夜,我听见小鸟在外面叫。” 他老神在在翻了页书:“你又不是聋子,当然听的见。” “……” “九夜,我听见风的声音。” 他挑眉一笑:“恭喜你,听力又神速飚升,再接再厉就能超过顺风耳了。” “……” “九夜,我听见太阳公公喊我出去聊天。”陌离眼也不眨,张口就来。她倒要看看这下他能说什么。 黑影遮住了光线,陌离抬头,九夜正环胸似笑非笑的看她。 “干…干嘛?”不会把他逼急了吧! 黑影越来越近,紧接着身体放空,陌离反射性抱住他。“你到底要干嘛?” 这下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怕死的勇气呢!他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杀人灭口。” “啊!” 九夜瞧着她傻兮兮的样子就想笑,眼睛睁的又大又圆特别可爱:“太阳公公不是喊你出去聊天么!” 陌离愣了愣,反应过来欢呼出声:“哦!九夜你太好了。” “知道啦!别乱动,小心伤口。”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九夜无可奈何,还要腾出一只手把她衣服整理好。 小竹林里,微风浮动,树影摇曳。偶尔一阵风带起小片的竹叶,四处飘荡,鸟鸣林更幽。 陌离慢慢闭上眼睛,岁月静好。 “九夜,你真好,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呢!”一觉醒来,陌离才想起恩人。 他细心将毛毯盖好反问:“要是我不抱你出来你还会这么说?” 陌离哈哈一笑:“结果是你抱我出来了,所以假设不成立。” 九夜将茶递给她嘱咐道:“小心烫”又刮了刮她的鼻子,半是宠溺半是怜爱骂:“没良心的丫头。” 丫头,你说,如果我们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即便你变成一个废人,什么事都不能做,我依然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如果你瞎了,我就是你的眼睛,代你看花谢花开;如果你聋了,我就是你的耳朵,代你听鱼虫鸟鸣;如果你哑了,我就是你的嘴巴,代你说出世界上最动听的话语。 丫头,不要怀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是你的一切。 最近我的心里总是莫名的烦躁,忍不住想发脾气,特别是你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哪里望着天空发呆,那种感觉便变尤为强烈。 丫头,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已经很好了。可人真是种可怕的动物,会变的越来越贪心,丫头你说我是不是该打。 佛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漠然嗤笑,说的轻巧,谈何容易。 第六十六章:打破平静 “陌离,我求求你去看看他吧!他快要死了,真的快要死了。”柚子趴在房门外哭的厮声力竭,不停的用手拍打木门。 陌离躺在床上嘴唇发白双手不可扼制的颤抖,怎么会?他要死了。不信,我不信。 她将埋入双臂的脸抬出,犹带泪痕却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同平常一般。 “柚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可是他是墨子晨啊!新一任的青峰掌门,这才过了几天,他就要死了?哼!你说谁会信。” 门外柚子低垂着眼帘泪珠却不停滚落,听见陌的话猛然哭喊:“陌离,不是我要骗你,是你自己在骗自己。” 不是我要骗你,是你要骗自己。柚子的话仿佛似一根针狠狠刺入她的心中。又仿佛是一双魔手,再次将她结痂的伤口撕的血肉模糊。 一瞬间犹如掉入冰窖,四肢渐渐开始僵硬,寒气一点一滴蔓延到全身。她克制不住咽呜,却又咬紧牙关,于是空气中传来轻轻的,短促的呜呜声。 柚子,我又何尝不知我在自欺欺人。 九夜漠然的靠在圆木柱旁,头轻侧,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终于他抬起头,揉了揉眼角,走至柚子面前,蹲下冷冷的看着她:“如果你真心为陌离好,你就该知道他们两个没有未来。纠缠不清,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 他的声音如暮钟低低的传出,眼神带着些许凌历。 柚子着实被他吓到了,但转念一想,又紧握双拳直视他的眼睛坚定道:“这些都不是我要考虑的,我只知道如果今天陌离没有和我走,她一定会悔恨终生!” “哼!你有什么理由那么信誓旦旦。”九夜冷眼反问话里满是浓浓的鄙夷。 柚子本来眼睛就红,现在被九夜一气整个红兔子。她有些难过有些委屈的使劲绞着手指:“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答应过墨子晨不能说。” 没有人知道九夜的心里多么复杂,今天一大早就开始心神不宁,后来看见柚子哭着跑来他就知道为什么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听见丫头的拒绝,他提着的心隐约安稳了些,可是房间里断断续续的涰泣声又让他的心瞬间烦乱。 他知道他不该插手这件事,可他的心在不停的叫嚣着,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俩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相让。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九夜不慌不乱退开一步吊儿郎当的倚门努努嘴:“正主来了,你和她说吧!” 意味深长看陌离一眼后,头也不回离开。 丫头…… “陌…陌离” “嗯!你不是要见我么?”陌离摸摸她的头,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不经意看见袍子下面的斑斑血迹,眼眸瞬间幽深,真是个傻瓜! “陌离,你去看看他好不好,他真的受了很重很重的伤。”柚子放软声音拉着她的手不放,可怜兮兮的乞求。 她清叹,不知如何是好:“柚子,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此两不相欠。” 柚子大声反问:“那又怎样,你不是还喜欢他么?” 陌离顿了顿,苦涩一笑,笑中异常凄凉无奈:“喜欢算什么?我们俩注定不可能。” 第六十七章:割袍断义 九夜不知道柚子到底和她讲了什么,可他知道她已然做出了决定,却原来终究放不下啊! 脚步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慢,可以猜测此刻脚步声的主人心中的犹豫。但既然已经走到这里就说明一开始就下了决定。 思至此,九夜不由摇头苦笑。 脚步声终于在门口停下,然后是一片沉寂。门内门外,两道呼吸声多么近,仿佛连离频率都是一样的。 可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心的距离有多远。 半响,门内首先传来九夜波澜不惊的声音:“离儿,答应我记得回家好不好?”答应我,只要你有一天记得回家就好。 “好!”陌离唇角泛白,死死抓住袖口,以防自己忍不住推开门。 他背靠着檀香木门,想着她说这话的样子,微弯唇角,笑的百花待弄。意识到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又收起唇角。 离儿,你可知,即便是苍白的承诺,我依旧固执的相信。 脚步声如来时,慢慢消失,空气中有水珠遗落的痕迹,分不清谁是谁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一别,再次相会遥遥无绝期。可人有时候,就是仅凭一个信念而已。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以自然。 故,顺其自然,莫因求不得而放不下。 九夜冷冷嗤笑:“若能放,何必苦苦执着,何必沦落苦海!” 柚子带陌离走的是秘道,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很敏感。 当日,墨子晨带着重伤的铭子秋回去时,立马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恐慌,紧接着是涛天的愤怒。 墨子晨没有丝毫隐瞒,将所以的事情告知青峰弟子。 陌离听到此不知心中是何滋味,这本就是他的处世原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绝不会多说一分,当然也不会差一毫。 “荨陌离是我墨子晨亲认的妹妹,无可质疑,论语言:子不教,父之过。长兄如父,既然如此,她犯的错我理应负起责任。” 仙台之上,他负手而立,眉眼淡漠,铮铮话语,合情合理,众人莫不能反驳半分。 他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我一直在那孩子身边,却没能及时阻止她,导致她酿成大祸,此又是我的过错。” 众人这下心里莫约猜到了七八分,都说新掌门很重视那个女子,之前大多数人还不相信。如今看来哪里是重视那么简单! 铭子秋虽然重伤,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又有着各位长老轮流替他疗伤。所以只是看着脸色白的吓人,但内伤却是无碍。 此刻听到墨子晨的一番言论,他却恨不得自己已经归西,看他还替那妖孽找什么借口。 他略带怜悯坚定道:“她犯下大错,理应上诛仙台,可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既然我是兄长,就由我代替她承受九九八十一道雷击。” “掌门…不可”虚道长想劝说,却被他挥手拦下。 “自古仙魔不两立,她即便不是魔也是妖,况且还打伤了铭长老,掌门此举不觉得有失偏颇。让众弟子寒心。” 雪小禅突的出声反驳,话中的不满毫不掩饰。 墨子晨自仙台上平静的看她一眼,顿时雪小禅只觉得有寒流划过心底,说不出话来,竟是给她下了咒术。 “我墨子晨在仙台起誓,从今而后和荨陌离再无任何关系。” “嘶……”铭心剑白光闪的眼生疼,割袍断义。 底下一阵惊呼,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 第六十八章:惊心动魄 远远望去,青葱的竹林层层叠叠,四周的花草依旧茁壮。 一幕幕既熟悉而又陌生,青峰山与她初来时几乎没有丝毫变化,可惜:物是当年的物,人却已非当年的人。 两人行至绿云阁外,正巧碰上梦水和雪小禅。 柚子显些方寸大乱:“怎么办?现在就算走也来不及。”回头看除了一只小狐再任何影子。 柚子还是很机灵的,几乎瞬间就明白了陌离的想法。 她们已经经过转弯口就快来了,柚子立马抱着陌离,起身,经过她们的时候心紧张的碰碰乱串。 就在柚子以为安全过关时,雪小禅叫住了她。 “站住。”柚子没理她,继续走,但也没走快惹人怀疑。 一阵极风带过,雪小禅眨眼来到她面前。“我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吗?” 柚子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面上镇定自若嘻嘻一笑:“你又没喊名字,我又哪里知道是在叫我。” 说完马上把脸拉下来:“我看见你就烦,不要和我说话。” 挥了挥手掉头就走,雪小禅脸唰的一下就青了。 “等等,走这么快莫非心里有鬼?”她伸手拦住柚子的去路愤恨道。 老巫婆今天怎么那么聪明?柚子暗地腹议,心里不由的有些急躁。狠狠瞪了她一眼:“我柚子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有什么可怕!倒是某些人晚上可要把门窗关好,小心半夜鬼敲门!” 说着还恶作剧扑到她的面前做了个鬼脸,雪小禅一时不察倒也着实吓了一大跳显些摔倒,头发一边东一边西。 “哈哈哈……”柚子扶着肚子笑得厉害。 “小杂碎,看我不好好教训你!”雪小禅真是气极忘了场合。 “哎呀,欺负人了。呜呜……”柚子眼珠子一转立马大叫。 这可是绿云阁外,雪小禅举着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柚子,小禅是和你闹着玩呢!看看这小脸粉嫩的,可别哭花了。”梦水莲步轻移款款走近,自袖口掏出帕子。 “咦!这是哪的小兽。模样好不可爱,柚子,能让我抱抱么?”梦水盯着陌离不放,倒也真像喜欢。说着就要伸手去抱。 “哈瞅!”柚子刚好打了个寒颤让开了,梦水顿时有些尴尬的缩回手。 “抱歉,师姐,我对你手帕的香味过敏。”她捂着鼻子瓮声翁气道。“哈瞅…哈瞅……”柚子连忙退开两步,不停的摆手。 “不行,师姐,我还是离你远点吧!”她一副避如虎狼的样子,头一次让梦水怀疑起自己用的香料。 “没…事!” “呜呜……”就在这时,柚子怀中的小兽突然发出哀鸣,不安的扭动身躯。 柚子低头一看,她的腿上不知何时划开了一条鲜红的口子。 “可怜的小东西,乖哦!不痛,我现在马上带你去疗伤。”柚子吹吹它的腿又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安慰,声音竟有了一丝哭腔。看来很是疼爱它。 “两位师姐还有何事?无事的话,请恕我先走一步。”柚子问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怒气,头也未抬。 “嗯!没事了,你走吧!”梦水暗地抓住雪小禅的手给她使眼色。 柚子点头,应也没应,大步离开。 第六十九章:相见不相识 走到无人之地,柚子松口气立马传音声音带着难过:“陌离,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完全可以摆脱她们的,最多就是时间长些!” 小狐摇摇头睁开湿润的眸子与她对视:“我发觉梦水怀疑我们!” “嗯!我也感觉到了。” 陌离有些担忧,梦水可不是简单的人物,是真的没看出来还是? “只怕她不要认出我才好,我们快走吧!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檀香木门悄无声息打开一条缝,一个白色的小身影串进去,门又自动阖上。 床上躺着仙界最传奇的人物,据说他的师父是赫赫有名的风莲上仙,而他这一生仅收过一个徒弟。 墨子晨幼年并不是在青峰上成长,而是随着风莲上仙四处征战。四海八荒,斩妖除魔,哪里都有他的踪迹。一袭白袍,吓的众妖魔心惊胆寒。 年少时,他的名声已经在天上天鹊起。本该以他的公德早已应位列仙班,风莲上仙却说:“他还需要在磨练磨练,时机未成熟。” 于是将他带到青峰山,等待传承掌门衣钵。时机一到便可以位列仙班。 他感恩于铭子秋,便唤他师父,不过仍是口头上的,他真正的师父只有风莲上仙。 这些青峰弟子当然是不知道的,陌离也是偶然从九夜口中得知。 此刻她傻愣愣站在边上夜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喜欢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喜欢。原本来青峰山就决定如果对他的感觉还差点就放弃好了,毕竟他们两个身份着实悬殊。 她其实都明白的。 有时候她也想当初如果没有遇见他,可是又怎么舍得不遇见他。 恨也好,爱也好,她想至少她可以微笑着告诉自己不悔。 她沉思的瞬间没发现床上的人早就醒了,正高深莫测的盯着她。待她抬头眼里又绽放出笑意。 “小狐!”他唤。 顿时陌离的眼眶就红了,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头,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似乎受尽无限委屈。 墨子晨心中一动,这双眸子与她何其相似。察觉自己的想法,不由苦笑,走火入魔不曾,满脑子都是她。 “小东西,怎么每次睁开眼,你都这么狼狈。能不能有一天,是完好无缺出现在我面前。”他说着说着又笑了,为何每次见到它就想说教,真是越来越啰嗦! 陌离想你才是,瞧你身上的白袍血迹斑斑,肯定是伤口裂开了。 “小东西,虽然我很高兴能够再次与你相见,可是现在你能不能闭上眼睛。” 小狐狸无辜的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仿佛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别有深意一笑,却不再多说,自顾自动手解衣。果然小东西立马用爪子遮住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不由觉得好笑,还真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与它分别后,不说想念是假的,可他觉得毕竟只是一个灵宠实在不该看的太重。修仙之人,理应将一切俗事看淡。 于是渐渐的想起它的时候也就越来越少,只是梦中偶尔就有它,醒来时,恍惚间发觉竟已过了百年。 第七十章:衷心护主 墨子晨在诛仙台上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雷击,一道也不少,但他依然挺直身驱。替陌离受罚是他所愿,但他也有他的傲气和威严。绝不能教人看轻了去。 雷击是根据各人的功力来下的,受罚之人功力越深所遭遇的雷击也就越重。墨子晨不知陌离的功力有多深厚,但仅凭她身上的琉璃珠就能让她身残。 每一道雷击落下,他的白袍就多一抹红色,渐渐的身上的白袍已辩不清原来的影子。 落到第七十二道,诛仙台上墨子晨血色一片的身驱晃了晃,铭心剑发出震天哀鸣,竟自行脱离禁锢替他挡下一道。 可承受雷击时,万万不可有其他外来力量帮忙抵挡,否则落下的雷击只会越来越多。 铭心剑没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只好连声哀鸣遥遥晃晃远离墨子晨,却又竖在诛仙台一边守护着主人。 底下有的青峰弟子已经湿了眼眶别过脸不愿去看。 到八十一道时,众人都长长松了口气,只要这道落下就好。就可以解放,没想到看见掌门受刑竟比自己受刑还折磨。 这是因为在他们心中已经完完全全认同这个新掌门,他的不屈和勇于担当深深地震撼了他们的心。可以说,他们已经被他给收服了。 轰隆隆震天响的青峰弟子一阵瑟缩,紧接着是比刚才更重的雷击。原来铭心剑刚才无心之错的承处就要落下。 原本日渐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盖日,受此异象青峰后山灵兽不安的四处乱窜。发出声声惶恐的哀啼,铭心剑亦是阵阵哀鸣,竟引得在场通灵的宝剑都脱离主人的禁锢飞到半空。 数千把灵剑漂悬半空之上,跟着在雷击要落下时光芒大盛在诛仙台上行成一道屏障。 铭心剑自行飞至雷击落下的那条通道。这是要直接弥补自己刚才的无心之错。 没有人想到,这把剑如此衷心护主,一时间都忍不住眼眶酸涩。再看看台上依然挺立却明显是苦苦支撑的墨子晨,禁不住潸然泪下。 墨子晨无法开口只好用传音术:“我以你主人的名义命令你回来,否则我将再也不认你。” 铭心剑咋然一听,显些落下,只是低低哀鸣了几声,划出一个大圆将自身一半的剑气给屏障多加了一层力量。 青峰弟子无不哀痛,众所周知,被主人遗弃的剑任是再好也等同于一堆废铁。所以,它竟然打算将一半的剑气倾注于这道屏障之中,然后以自身剩下一半的剑气抵御雷击。 “我命令你回来,我该受的惩罚我自己来!”他的眼如墨般深不见底,有些让人害怕的望着铭心剑。 谁料,他一吼完就吐出一摊血,原来他用传音是因为口中全是鲜血无法言语。因为是仰着头,吐出来的血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片血雾。而血雾里的人神情异常悲凉。 雷击落下时,众人大多闭上眼不忍去看,谁心里都清楚此番雷击下来铭心剑不废也差不多。没闭上眼的,看着看着竟然泪流满面。 九道雷击落下后,铭心剑的光芒瞬间湮灭,直直的掉落在诛仙台上。墨子晨头也未抬,笔直越过它。铭心剑还未全废,轻轻的颤动,发出低低的哀鸣。然后沉寂,像把废铁躺在诛仙台之上一动不动。 第七十一章:未知恐慌 梦水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迷茫,像是陷入当时的场景之中。等回过神来,一抹竟满脸都是泪。 陌离一派冷然的听着,像是听一个过了几百年的老故事,一点不为所动。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痛,梦水的每句话都像尖刀一遍遍凌迟着自己的心。 她仰着头,泪珠顺着眼眶滑落,打在衣襟啪的浸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实在忍不住哭出声来:“我不知道他会受那么大的处罚,我以为…” “你以为?”梦水的声音突然变的尖锐无比,像利器磨割在耳旁。 “你以为他是青峰山掌门对么?你以为他无所不能?哈哈……荨陌离,你以为你爱他,你又为他做了多少?你用你的仇恨埋葬了他,你知不知道?”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凄厉,像是哀嚎的女鬼。 可是,说完她又很快平静,像是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你爱他,我也爱他,从我第一见到他时我就爱上了他。你懂这种感觉么?” 陌离倒在地上闭着眼睛静静的落泪,怎会不懂?我的爱又怎会比你少。 “你是不懂的吧!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样样比我好,你才来了几天就夺得他那么多的宠爱。我在他身边几百年却不过一个浅笑,一个与爱无关的问候。可是即便这样我也高兴啊!至少其他人连得到这些的权利都没有。” 仿佛记起了当初那段幸福的时光,她的脸上带着最美丽的笑容。 突然,她不笑了。 她深恶痛绝盯着陌离:“你来了,我才发觉原先的幸福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一场自己精心设计的美梦,可是你为什么要出现?让我永远活在梦里不好么?至少我是快乐的,所以陌离我恨你,我恨你!” 她有些疯狂的扑过来,掐着陌离的喉咙,像个来自黑暗的魔鬼。但在最后一刻还是放手了。 陌离仍就保持着刚才趴在地上的姿势,甚至连梦水掐她也一动不动。她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一直靠仇恨活着,活着,就像是地狱之花需要鲜血做养料。 之前,她还有小陌,可是小陌也死了,她知道自己自私无耻,她知道小陌这样代她活着有多痛苦。 可是小陌就像她的左手,蓦然砍掉了,鲜血淋漓。她不说不是因为不痛,而是因为太痛了,痛到极致,痛到说不出口。 她其实是有怨的,怨墨子晨擅自做主杀了小陌,怨她最后为何要阻止她杀了铭子秋。 又怎能不怨,陪伴了她几百年的人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又怎能不怨,辛辛苦苦策划了几百年的计划功亏一匮。 不是打不过他,而是不愿意伤害她。 现在,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她还能恨么?心有不甘又如何?墨子晨不会让她杀了铭子秋,她亦不愿看到他受伤。她闭上眼睛,睫毛在止不住颤抖。 所以,无路可走之时,死亡是最好的解脱。 梦水擦掉眼泪,环胸而立,居高临下冷笑道:“你想要寻死是吧!我偏偏不如你意。” 看着她森冷的笑意陌离不禁打了个寒颤,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的活着。 第七十二章:噬心之虐 “你知不知道,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不舒坦,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咬着般噬心。”她模着胸口痛苦的喘息如重病的人濒临死亡:“你看,就是这钟感觉。你看见了么?有没有感觉害怕?” 她瞪着眼睛,幽深幽深的像是要把陌离吸进去。 陌离努力压抑心底的恐慌,牙齿却不停的打颤,她觉得梦水好像变了一个人,变的面目全非。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她在隐藏自己,可没想到她竟然由爱生恨变得如此极端。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让自己仇人死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无疑我不会这样做,即便我想象了千万种让你死去的方式,而且每一种都是极为惨烈!” 她明亮如水的眸子笑起来很好看,可是如今却像是来自黑夜的魔鬼,带着森冷的笑意,吐出尖锐的獠牙,说着吃掉你的肉喝掉你的血,还有阵阵狰狞的恐怖笑声。 她闭上眼睛不敢睁开,她多么希望这是场梦,可以醒来的恶梦。梦水简直是人格扭曲! 脸上突然火辣辣的疼痛,陌离一瞬几乎要跳起来,顺着冰凉的地滚来滚去。她不敢去用手触碰,除了痛还是痛,她知道她可能已经毁容了。 枯叶蝶的味道,腐蚀性极强。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吱吱的在冒泡,有鲜血顺着皮肤流进眼睛,眼前突然就一片血雾。 她禁不住瑟瑟发抖,双手环抱自己。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然后是下巴被人强行掰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又是枯叶蝶的味道,陌离已经心如死灰。尽管知道即将来临的是什么,她依旧控制不住四处翻滚,一遍遍拿头撞墙!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让我死。 从来没有觉得活着如此痛苦,原来有时候肉体上的疼痛可以教一个人失去求生的意志力。偏偏求死不得。 她现在终于明白梦水的目的,她现在面目全非,即便是墨子晨站在他面前也认不出她。偏偏还又哑又瞎! 又哑又瞎,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她喉咙都是枯叶蝶根本无法说话,异常凄厉的哀嚎声,划破空气的尖啸。 梦水突然间像是清醒过来一样,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猛的丢掉瓶子拔腿就跑。甚至不敢回头看,仿佛有什么异常可怕的东西在后面跟着。 黑暗,茫茫的一片黑暗,能不能施舍我片刻光明,谁来救赎我,带我逃离黑暗。 她想哭,可是眼睛已经坏了,没有眼泪又怎么叫哭。 多么可怕啊!她想,自己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人不人,鬼不鬼。 可是还有更可怕的,千万不能让墨子晨见到她这个样子,天下人谁都可以看到唯独他不行,不行…她要永远是他心目中那个时而可爱,时而天真,时而天才的小姑娘。 哪怕不能让他知道她喜欢他,她也不愿让她见到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自己尚且无法接受,又怎能…怎能让他看见。 她无法压抑的颤抖,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无助和痛苦。她不能说话,不能看东西。 她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她要走,她不能让墨子晨看见她。 可是她忘了她看不见东西,所以一次次的摔倒,再爬起,原来经历过更痛的才发觉这种伤痛算什么呢? 第七十三章:何处飘摇 朝阳透过枯旧的木窗斜斜照下,让原本黑暗的地方多了一丝光明。有微风夹杂晨露的香味,飘进,混合着屋子里一室的血腥味。 一半梦幻,一半荒芜。 手指动了动,她睁开眼,依旧是一片黑暗,习惯性以为天未亮,可脸上暖洋洋的感觉分明在提醒她那场惊魂恶梦。 陌离咧开嘴不知道算不算笑,这是太阳的温度。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阳光,昨天被梦水绑来时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地形。这样想来梦水怕是早就发现她,只是在按兵不动而已。 莫名的又想起那个嫡仙样的人物,不知道作为小狐狸的自己又消失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会不会来找我?不,但愿他不要找我,永远都不要。 柚子呢?有没有发现我失综?那个丫头虽然大大咧咧,可是敏感的很。 还有九夜明明答应他要回去的,可是…摇头苦笑,反正已经失约这么多次就狠心在违约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 抬头面向阳光的方向,尽管不能看见,却能用心真真切切去感受。 她缓缓跪起身,用双手在地上摸索,认准一个方向向前爬。手一旦碰触到坚硬冰冷的墙壁便放下,然后换个方向。 直到感受到手下木头的粗糙,然后再无任何动作。推开这扇门,自由!推开这扇门被他瞧见,怜悯! 心中思绪万千,眼睛已经流不出泪,顺着腐旧的木门任身体滑落。 我该怎么办? “主子,让青鸾去救她吧!”清冷的女声没有丝毫感情的开口,倾身面向男子,银青色白莲绣袍衬的她如玉般的容颜更加高贵冷漠。 她对面的男子没有回头,只是轻微邹了下他无比好看的眉,眼睛依旧盯着那个狼狈不堪的小身影。 轻声却又带着天然上位者的威严:“青鸾你逾越了。” 即便他的动作很微小,青鸾还是看见了,背后冒起冷汗,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一惊,立马跪下:“青鸾…青鸾只是觉得她死了,主子的计划就不能顺利进行。” 男子终于看了她一眼,只是那眼光锐利的让她顿时感觉无处遁行。 “你倒是有心,只是现在时机未到,我们要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那么她就会更深的感激我们。” “明白!”青鸾神情一敛掷地有声的回答。 “很好,下去吧!”男子满意点头看着银青色飘渺的身影离去。 手托着下巴,冷笑。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挺能收服人心,连向来冷清的青鸾都对她不一样。果真是祸水啊!难怪铭子秋那老毛驴要处处提防她。 不过,若运用得当也不失为是一样利器。见血封喉!干净利落。 凤眼微眯妖冶而又夺人心魄紧盯着陌离,流露出金色的光彩。 清冷的风夹杂着落叶四处飘荡,就如此刻的她亦像这树叶一样,不知归往何处。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他来时躲不掉 他走的静悄悄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我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陌离闭上眼睛,想着姑姑还在身边时柔和的看着她,一字一句教她唱。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飘渺 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深吸口气,把眼泪逼回去,心实在太痛太痛,窒息的无法自拔。苍白干涩的嘴唇硬是被她咬出刺眼的红色,在腐朽的漆黑的房间中竟诡异的悲凉。 你不在我预料 扰乱我平静的步调 怕爱了我苦恼 怕不爱睡不着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飘渺 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 路埂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在飘渺 啊爱多一秒恨不会少 承诺是煎熬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若不计较就一次痛快燃烧 第七十四章:神秘莫测 深黑的夜里寂静而又诡秘,陌离脸向下趴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其他。 突然一阵冷咧的微风划过,陌离一惊这感觉不是梦水,顿时,警惕性开口。 “是谁?” 啪啪的巴掌声,男子暗赞狐族的嗅觉果然灵敏,远非其他种族可以相提并论。不过话语却是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要知道我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你不是很想离开这里吗?那就答应我,只要你点头,我就会帮助你。” 那声音低低的充满磁性又十分嚣张霸气,好像能蛊惑人心。空气中四处飘散着迷迭香的味道,或淡或浓。 而现在的陌离就像无边苦海中的一叶渺小的浮萍,她很迷茫很无助,她很想点头可是她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似乎看出她的动摇,那个声音继续诱惑:“难道你想要一辈子活在黑暗的世界里?不能看世间百态,有口却不能言!你听鸟儿叫的多欢,你难道甘愿以后永远做个不能看不能言的残废?” 陌离双臂抱住头,埋在膝盖下面,不住的发抖,嘴巴张开发出啊啊的气声,难听致极。 男子微不可察邹了下眉头,又仿佛看出她的想法,嚣张的斥责:“迂腐,都被人搞成这样子还犹豫不决,真是丢你姑姑的面子!” 到最后,那个声音还带着淡淡失望的叹息。连空气中的香味也一瞬变的浓烈异常,陌离觉得她似乎要窒息。 姑姑,似乎只要想着,巨大的悲伤便涛天袭卷而来。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实话告诉你,我是看在你姑姑的面子上才欲出手帮你,否则你以为你一个小毛丫头怎值得我亲自前来。” 只要一提到姑姑陌离就会很郑重,这一次更是,她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细细分析。 听这人的话,莫不是是姑姑的旧识?而且听此人说话的语气极其嚣张,不可一世。定然身份不凡。 可是声音又不可思议的年轻,会是哪一个神秘的大人物? 以前,姑姑不太爱谈她的事情,陌离也乖巧的不去问,因为有些伤疤即便是至亲之人也无法触碰。 所以如今这人的出现她也不能确定,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她越来越觉得迷茫。 “不防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墨子晨前几日受到白玖绪的偷袭,现在恐怕不死也差不多。” 什么?像是晴天霹雳,大脑中一片空白。陌离努力告诉自己听错了,镇静,可心为何那么那么那么疼。 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的叫嚣,见他,想要见他。 她相信这个人没必要骗他,因为一个身在高位的人是段然不会花闲心来戏弄她。但若是真如他所说没有图谋,陌离也是万万不信。 不是她不相信人,而是她的经历告诉她别轻易相信人。 但如今无路可走,也只能依靠他,希望他的目的不要是她所付不起的代价。陌离沉沉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那男子背靠在房粱上手撑着头,半边长发如上好的锦锻垂下绝代无双。此时,正玩味的看着陌离变化多端的表情。 这小妮子还真是嫩,一点都学不会伪装自己。怪不得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还会被人算计。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手指轻敲房梁。 看来自己以后有的忙,这小妮子不懂的还有很多,若想让计划正常实行,必须要让她改变。至少得学会如何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第七十五章:雪谷 仙门中大多人甚爱白色,其中以白袍为主流,可陌离见过那么多的仙门中人。有仙风道骨的,有英俊潇洒的,有清秀飘逸的,却唯独没有一个能够将白袍穿的比他更圣洁如画不可玷污。 甚至她觉得只有他才配的上如此圣洁的颜色,她都感觉自己疯了。 微弱的日光莹莹照在他如神精心之作的脸上,美的让人窒息。她颤抖的伸出手,眼睛一动不动看着他,却在快碰到他的脸时紧张的收回。红色的珠纱不住摇摆,如水的悲伤低低啜泣,风吹起能清楚的看见那触目惊心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脸。 陌离看着看着突的低低笑了,那是一种释怀的笑。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原来可以再次看见他,原来他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经历过一次死亡的她,仿佛看清了。他们注定是没有希望的,是她固执己见,是她害了他。 而如今她已经毁了,他还有他的光辉仙路要走,他有他的璀璨人生,她不能再一错再错了,不能自私的毁了他。 陌离缓缓的轻轻的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却只是靠近了一下就拿开。因为她一想起脸上的疤,就莫名觉得自己好恶心,这样做对他简直是一种玷污。 “哥…哥”她还是想这样叫他,或许是习惯或许也只有这个名义是正大光明的。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我对你的爱正因为深入骨髓所以选择放手。 她轻执起他的手,许下承诺:“哥哥,就让我最后为你做一件事。” 哒哒的马啼声在死寂的森林里显的突兀又神秘,紫色的沙帐随风舞动让人不忍联想这车上的女子是何等绝色。只是无论风再大那车上的人影依旧模糊不清却更引人遐想。 车窗外停着一只小小的紫蝶,两翼轻扇飞进了马车内。“小姐,越国就在百里之外,不出意外,两天内定可到达。” “先去雪谷。”清冷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这只紫蝶是陌离在幽冥谷的蔓陀罗花上发现的,起初还不太在意,只是环视周围仅仅只有这一只紫蝶。 她就觉得这有点不对劲,更奇异的是,透过琉璃珠,她看到它的身上附着一个强大的人类魂魄。 陌离同它商量了一下,作为幽冥谷的守护者,她是没办法自己离开的。所以若陌离答应带它离开完成未了的心愿,它便带陌离去取定精魄。 墨子晨现在昏迷不醒,令人心忧,陌离怕他在她离开的中途发生什么意外,所以想求取定精魄稳定他的神智。 没想到,定精魄这么好拿,她都准备实在不行就硬抢了哇! 想到这事,陌离就邹起眉。 也许是太过容易到手,不费吹灰之力,让人不安。但九夜也确定过这个是真的定精魄。 或许是这段日子经历了太多,做什么都小心翼翼,脑袋里那根神经根本没松过。 “筱蝶,邹先生现在应该还在雪谷吧!” “是,派出的蝶灵说离先生的就诊时间还有几天。” 见陌离不言,紫蝶又道:“请小姐宽心,若是加快行程,定是能赶在他出诊前。” “不用了,按现在的行程就可。” 紫蝶看她笃定的样子,便有种说不出莫名的安心。 第七十六章:老头 “邹先生,小女子陌离求见。”陌离跨下车对着简易却干净的木门盈盈一拜。 紫蝶诧异的抖抖翅膀,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也算是对陌离有了几分。 话语简短似生硬的臭石头,眉眼清冷漠然,微微一暼总是带着淡淡距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事实上筱蝶并不惧怕她的冷漠,而是下雨天,是的,下雨天。 每当听见雨声她会不顾打湿衣裳也要挑起窗帘,这时她便似一个平凡的怀情少女带着无限哀伤紧接着玉手于古琴上翻飞。 直至弦段,血洒古琴。眸中暗含阴霾和转瞬即逝的伤痛叫人心惊。 紫碟抖落水珠,暗想这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且据她近日的观察,这个女子有着自己的傲骨,绝不会轻易向一个人低头服软。除非此人是她真心敬佩的。 紫蝶虽与她相处不久,却没由来的认定这个女子不屑那些虚与伪蛇。 所以见此情此景,竟掩饰不住吃惊,反正她现在是蝴蝶别人也看不出她的情绪。也不知道这个邹先生到底何德何能让小姐对他刮目相看。 陌离站在门外许久,屋内仍是没有丝毫动静,甚至连微弱的呼吸声也不存在。 她抬头看向草从外几米远正歇息的小毛驴,面色平静的笑笑再次开口。 “晚辈陌离求见,邹先生何必故弄玄虚,为难晚辈!” 陌离在用激将法,小小把戏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可偏偏有人就吃这套。 “哼!小小丫头竟然敢再我这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面前显摆。” 出乎意料的,原本寂寥无人的房子有了声响。 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陌离淡淡回道:“邹先生有心避着晚辈,晚辈也是别无他法!”声音却透着股浓浓的委屈。 某老头慵懒的靠在摇椅上猛然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却故意放低声音:“哦!听起来还是老头子我的错了?” 陌离没被吓到,反而越发平静不卑不吭回道:“晚辈并无此意。”也就是说我可没这么讲,是你自己认为的。 某人噎了半响没想到她会这么狡猾。 “哼!小小年纪倒是口齿伶俐。” “承蒙前辈夸奖。”她眼睛微弯露出抹笑意,不知不觉,她的称呼从小女子变为晚辈,从邹先生变为前辈。 显然某老头也发现了,半是懊恼半是惊喜还真是个气人又有趣的丫头。 风中细砾夹杂落叶飞舞,陌离无声的叹息了一声,还真得多亏姑姑。 姑姑向来喜爱医术,更毫不吝啬当着陌离的面夸赞,妙手医仙,慈悲为怀的邹老头。 她还说若有机会,她定当亲自登门拜访。被姑姑夸奖的人不少,但凡人却是少之又少,所以此人定当有些真本事。 后来姑姑闲来无事又和陌离说了关于雪谷和邹先生的诸多传奇事迹。 因着姑姑的关系,陌离对他有总莫名的亲切,说话时也不自觉带着小姑娘的娇气。 “听闻前辈素有仁德之心,晚辈我千里迢迢前来求见,前辈却连见上一面都不愿,真真让人心寒。” 正在半空中的筱蝶差点儿没摔下,这…这是那个冷漠闷不坑声小姐会说的话? 太…可怕了! 第七十七章:白风 “娘娘,你可醒了。”身穿绿色宫服的女子轻呼,立马从床塌边起身去倒水,动作不急不缓,只是细看便会发现一步并作两步走的极快。 陌离揉揉酸痛的太阳穴,微点头,抬头看着那个因她醒来而欢快的要跳脱的人儿,眸中染上了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但仅一瞬又消失殆尽,仿佛从未有过。 “韵若,我沉睡了多久。”陌离起身接过递来的雪山云雾问道。 “回娘娘,三日有余。” 接茶的手一顿,才三日…还以为昏迷了几个月。那些人,那些事在脑海不停的回放,像场无尽的梦魇。 因着陌离不喜人多,所以华清宫的大小事宜都是韵若亲手操办。有谁想的到外表富丽堂皇,青纱旖旎的宫殿竟然只有两个粗使丫鬟和太监。 而且若不是陌离怕韵若一人忙不过来,还没有这几个人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好,与其不知道哪个是暗手还不如把人放眼底下看着。 “这几日,那些个人可安分。”陌离缓过神来,轻啜口茶问。 “奴婢都仔细看着,暂时没生出什么事端。” “很好。”陌离的语气轻柔,眉间的神色却越发浓重。一个个还真沉的住气。 思量会又问:“近日朝堂可有大事?” “娘娘提出的解决方案很好,灾民的问题已经有了改善。皇上龙心大悦赏了好多东西给您,百姓都称赞娘娘仁德,是天上的仙子。” 仙子…若是让哪老头知道他口中的妖孽被世人称为仙子,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韵若兴奋的一个劲讲,小脸灿灿生辉,以至于错过陌离眼里的讥讽。 “娘娘感觉如何?”碧落从门口进来手里端着陌离最讨厌的东西。 果不其然,陌离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别过头去闷闷道:“落儿,你难道就是用这个来庆祝我苏醒么!” 碧落愣了半会,噗嗤一声笑开了,娘娘这别扭的样子还真是…真是可爱。 见碧落不答,她忍不住转过头睁着清澈的水眸问: “笑什么?” “没,没什么。娘娘该用药了。”我傻啊!告诉你,你不把我抽了。 陌离鼓起包子脸,恨恨瞪一眼碧落。孩子气的样子,真让碧落哭笑不得。 韵若上前端过,伺候着陌离服下。瞧着碗中的汤药见底她才讲起了正事。 “娘娘,我得到了一个新消息。白风打败最有机会夺冠的火云和水天夺得了今年的文武状元。” 陌离一喜脱口而出:“可是百花盛宴夺得雪女玉兰牌的白风。” 碧落肯定的点头眸中也染上些莫名的色彩又道: “据报前几天伴驾狩猎时还替皇上挡了一刀,救了圣驾。一时之间风头大盛,无人可比。” 陌离惊呼:“三喜临门啊!这小子可真够行的。若儿备份厚礼让落儿送过去。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娘娘,这样好么?”宫中的妃子最忌讳与朝中大臣有牵扯,更何白风还是新宠,被人知道即使清白也会有拉拢之嫌。 “没事。”陌离摆摆手,见韵若还在纠结不得不点醒她的榆木脑袋:“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么。” 韵若眼睛一亮,再看看对她眨眼睛的陌离迫不及待道:“是,奴婢马上去办。” 第七十八:往梦 幽深的暗夜蓦的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而原本躺在院里睡着的人儿却在那身影离开后睫毛微微颤抖。 小小的人儿蜷缩成个软软的小团子,并不精致的五官却很干净。 似上好锦缎的青丝散发着淡淡的梅花香,和着白雪有会让人着迷的冷香。弯弯月芽眉,洁白的小脸,粉嫩的鼻头轻邹会让人不自觉想起一种名为狐狸的动物。 白雪的世界,将一切污秽遮掩,雪花柔软的似棉花洒落在心里。 她与这寂静的夜融为一体,竟奇妙的相得益彰。 三天,没有人知道这三天里她仿佛重新活了一回,再次亲身经历那她以为埋葬的灰色轨迹。 她是只小狐狸,没有伟大的志向,没有成仙的奢望。只愿在有生之年遇到一个对的人,从此白首不相离。 命运却打破她平静的生活,姑姑被害惨死,她的幸福离开了。 一心欲为姑姑报仇,怎知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青峰山的悉心呵护,让她更加无法自拔。奈何一仙一妖,她以为…以为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终究奢望了…… 割袍断义,断的又何止是义。从此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没有人知道她要有多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这话,没有人知道当她看见他赤红的眸子她的心有多痛。 狠心也好,绝情也罢! 从此,你走你辉煌的仙路,我继续当我平凡的小狐狸。 还记得他最后传音给她:“我很好,你也多保重!” 一个转身,一份情殇,一段缘尽。 说好一刀两断,再见是仇人,为何转身后还要替她受雷型。 她很想问他:“凭什么?为什么?”却在看到他惨白的脸色,凌乱的袍子,白色几乎被染红的白。 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疼痛,脑袋嗡嗡作响,哪怕是初次见面他亦没有如此狼狈,可是如今…如今…… 墨子晨,你为何不放过我,不放过你自己呢?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给我借口惦念你。 突然,原本好好躺着的她整个人开始止不住颤抖,这种情况维持了几分钟后她猛的瞪大双眼,一抹凌历的杀气磅礴喷涌而出。 梦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生生在背后插我一刀。可笑我还一直处处对你忍让。 从她走出那间小黑屋之时,她便发了三个毒誓:一曰救醒墨子晨,哪怕成为第二妲姬,哪怕背上千古骂名。 二曰:报得血仇,祭奠姑姑和小宝宝的在天之灵。 三曰:诛杀梦水,不死不休。 其实雪小禅并不可恨,相反的陌离很同情她,被嫉妒蒙蔽了心灵,磨灭了良知,是个地地道道的可怜虫。 而梦水才是最毒的那个,笑着给你一刀,不声不响送你上西天。 陌离自问从未得罪过她,甚至几次三番在大赛上偷偷放水,她却温柔的毁她容,毒哑她,刺她双目。 没有人知道一下子被毁容,发现自己无法看见温暖的阳光,无法开口说话,她有多么害怕。 就算她是妖,就算她爱上不该爱的人,可是这就能成为她伤害她的理由么? 不,她绝不接受! 打着爱的名义比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打着为天下苍生的名义更让人不耻。 漆黑漆黑的夜,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个人救赎。 即是如此,她便投入黑暗。哪怕死后入十八层地狱,哪怕永不超生。 她可知她毁了她的一生,那些个黑黑暗暗的夜她是用仇恨撑下来的。 所以,第三个誓言她为自己下。她记得姑姑说过,有时候我们必然要为自己做些什么! 这三件她即使拼上性命亦不悔,即便要她魂飞破散她亦不回头。 天地可鉴,日月为证,我,荨陌离在此立下血誓,不成即灭。 少女顶着血肉模糊的脸,残废的身子,跪于崖上一字一顿立下血誓。这一刻,她身上绽放的光芒让人足以忽略她的容貌,忽略她的狼狈。 今后,她只为完成这三个血誓而生。谁若阻挡,遇神杀神,遇佛诛佛。 曾经那个天真的小姑娘不见了,因为如果天真是致命利器,便弃之埋葬。 第七十九章:名头 “娘娘她……”韵若站在庭外远远见着从里面出来的碧落就迫不及待上前。 没办法,娘娘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在庭院静静的呆着,可是她的身体又着实令人担忧。碧落和娘娘是旧识,知道许多她不了解的过往,因而每当这个时候都是碧落去照顾娘娘。 “放松,我已经给娘娘加了一件裘衣。”碧落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却在感受到那透心凉的温度惊了番。 紧握住她的手,不由得带了些责怪的语气:“你真当自己是个铁人啊!杵在这里又有什么用!” 说完瞧见韵若委屈又黯然的神色才惊觉自己的语气似乎重了些,缓了缓道:“你伺候娘娘也不是一两日了,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是冻坏了谁来伺候娘娘,难道你放心让其他人来?”碧落边说边拽。 “当然不放心!”韵若立马焦急的反驳,娘娘一直都是由她来照顾的,换作其他人肯定没有她细心。 “那就是了,走吧!” “走?走哪…” 韵若刚才忙着和她说话,不知不觉竟被她带出好几米远。还没来的及责问,她下一句话立马让她无语。 “回屋啊!大雪天的只有傻子才会杵在这。” 额!韵若黑线,冒似她刚才就杵了好久。 “那娘娘……” 剩下的声音一瞬消失,因为碧落嫌某人啰嗦翻个白眼直接打晕拖走。 这彪悍的女人! 雪下的更大了,不知道雪谷现在的是何景象。邹老头,你在哪逍遥呢? 茫茫雪海下,深深密林中,一栋竹屋赫然映入眼帘。北风猛烈的吹着,似乎下一秒这竹屋便要散架。 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北风摧残这屋还是坚强的屹立不倒,看来是不中看却中用的类型啊! 屋内一老头子两眼精光闪闪看着一株蓝色的花,嘴里还喃喃念着什么。令人打寒颤的是这么冷的天他竟只着一件薄薄的雪云衫。 兀的他打了个喷嚏,不禁揉揉鼻头嗡声嗡气道:“是哪个小兔崽子在背后骂我呢!” 说完又两眼冒光研究他的药材去了。这可是小离留给他的宝贝,据说是个毒物,但毒物有时候也是救命的药材。 太具有挑战性了!默默感叹一声又投入其中。 “碧落,还记得雪天盛宴么?” “记得,那是我们初次相识的地方。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就是天下盛传的雪女。”碧落回头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与她相视一笑。 “我也挺意外的,这么个娇悄的小女子就是与邹老头并称妙手医仙的名人。”提起往事,陌离的声音也不觉放柔。 “承蒙娘娘夸奖,小的不盛荣幸!”碧落突然心血来潮故意打趣。 陌离摆足了架子,眉眼微挑,笑的十足妖孽:“本宫允了。” 碧落愣了半会猛然蹦出句:“娘娘您这电力实在太强,小的不胜惶恐!”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摸了摸心脏。 陌离淡定暼她一眼:“没事,本宫在帮助你成长。” 碧落:“……” 两人正默默深入交流着,韵若莲步轻移走进:“娘娘,刘小姐求见。” “哦?可是人称天宇第一才女位高权重的刘丞相之女刘德馨。”不待陌离开口询问,碧落便先发表了自己的疑问。 韵若听后不禁满头大汗,有这么问人的不。 陌离也有点抽,感情这刘小姐还有这么一大串动人心魄的名头。 第八十章:千金吃瘪 “臣女刘德馨叩见娘娘,愿娘娘金安!” 如雨后翠竹上的水珠滴入湖中,泛起阵阵涟漪。 陌离只觉得心脏都快要窒息,原本就空荡大殿此时静的似乎独留下她沉重的呼吸声。 刘德馨跪在大殿上半低着头,流云莲蓬裙洒下一地地旖旎,芙蓉钗折射出亮丽的色彩。四下沉闷的可怕,她却仿佛不急不燥,安然自若。 陌离眯了眯眼沉默不语。 徐嬷嬷说过宫中规矩甚言,这些娘娘哪个不是没有两把刷子。所以在自己的羽翼没有丰满前她必须做低伏小。 娘娘不叫起她就得好好蹲着。刘德馨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嬷嬷对她管教严历,才没有丟了相府千金面子。 她不知道的是徐嬷嬷对她的一切礼仪教导皆是按照皇宫娘娘甚至是皇后来培养的。 “果然是极好的人儿!抬起头让本宫瞧瞧!”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陌离终于透过气来,看向哪个淡青色的娇柔身影开口道,眼底却掩过一抹幽暗的神色。 原以为这个新晋贵妃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看她的态度似乎并非如此,刘德馨平静的抬头。 “是。” 陌离慵懒的靠在美人榻上,细细看了会儿笑容便越发的灿烂,满意的点点头。 华清宫的奴才连带着韵若皆是一愣,娘娘从未这么笑过,咋一看,倒是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发慌。 好像她看的是自己似的,于是个个连大气不敢出,一瞬间大殿竟静的有些吓人。 刘德馨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暼见四周奴才的头越来越低心里也越来越慌,晶莹的汗珠不住的顺着额头滑下,牙齿紧紧咬住嘴唇。 “娘娘,您该歇息了。”韵落眼瞧着时间快到,娘娘却没一点自觉性的瞎掰。翻了个白眼,出声提醒她。 陌离看了看外头,又看了看虽然一直保持着跪立姿势但明显已经力不从心的刘德馨轻邹了邹眉可惜又嗔怪道:“本宫还想和刘小姐说说话呢!你这丫头!就知道让我不快!” 虽是责备,语气却亲昵异常,一点都不像是主仆倒像姐妹,亦丝毫不顾忌其他人在场。刘德馨明显有些吃惊,这个娘娘明明不是好相与的人,却让一个丫鬟如此放纵。 这是在借机打她脸还是这个叫韵若的丫鬟有什么不一样。 忍不住用眼角偷瞄了下韵若,这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徐嬷嬷和她讲的话。 哪知韵若恰好转过头来且对她友好笑笑。 怕是没有想到会见到玫瑰样精致的人儿,硬是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奴婢,竟然生的比她还美。 韵若看在眼底无声的笑笑,接过话茬。 “娘娘喜欢刘小姐奴婢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说这聊天也不急在这一时,什么时候娘娘想见刘小姐了就使唤小李子去接不就行了。若是为了刘小姐而让娘娘的身体有什么的话…” 说着暼了眼摇摇晃晃的刘德馨和华清宫上下。 这话说的可有深意了,我们家娘娘这么喜欢刘小姐,你要是看不出来你就是个眼拙的。 我们家娘娘和刘小姐一见如姑就为了和刘小姐多说说话,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 刘德馨本就力不从心,经韵若一翻话更是几欲晕倒的冲动。 本以为陌离会制止那个贱俾再开口,可是她端坐在那悠闲的品茶,没一点阻止的意思,让她更气。 从小到大她都是天之娇女,一出身便是唯一的相府千金,哪一个不是捧着,夸着,护着长大的,又何曾受过这种气。 一瞬间又急又气又怕,再笨的人也知道这是刻意刁难,更何况是徐嬷嬷培养出来的相府千金。 “皇上前几天才好生交代奴婢谨慎着娘娘您的身子,好不容易盼着您醒了,若是…再有半分差池,华清宫上下可都要挨板子的。” 说起挨板子华清宫的奴才可是深有体会,倒不是陌离罚的,而是贵妃昏迷不醒皇上觉得是这些奴才照顾不周,各赏赐了三十大板。 那个滋味!至今还难以忘怀。所以韵若一说打板子个个都反射性的抖了抖。 刘德馨也是听说过这件事的,原以为是宫人夸大其词,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皇上对这个出身不明的贵妃可是真的喜欢。 “刘小姐,你也劝劝娘娘,现在娘娘怕是只愿听你的话了,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我们这些个奴才可真受不起。” 刘德馨冷汗直冒,万万没有想到她话峰一转直指自己。 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若是不说这宫里的奴才必会记恨自己,指不定会把我的说成什么样。 最主要的是皇上或许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对我有疙瘩,毕竟从兰妃之后再未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重视。 陌离心里好笑,这丫头说的一板一眼的连她差点都要信以为真了。嗔怪的别了一脸可怜兮兮的韵若笑骂道: “竟瞎说,哪里有这么严重。” “货真价实,绝对童叟无欺!”那样子就差指天为誓,以死证明。 “真是鬼灵精,好了好了,怕你了。真是的,也不怕刘小姐笑话。”陌离摇摇头一副非常无奈的样子。 “娘娘说笑了,能有这样尽忠尽职的奴才伴在您身边是娘娘好福气。德馨可是羡慕的紧呢!” 陌离的眸子一暗,笑容顿时消失。这是在变相骂韵若是条狗呢! “刘小姐过谦了,韵若又怎比的上你的影卫厉害。” 刘德馨一愣,心啪的往下沉,她是怎么知道的?不该啊!不该啊! “刘小姐,你说是吧!” “娘娘说的什么,德馨可是一点都不明白呢!”现下她根本就没心思去想陌离是怎么知道的,她怕的是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刘小姐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懂的,时间不早了,本宫也乏了。韵若替我送送刘小姐。” “是!”韵若从刚才开始就没开口,这是娘娘和刘德馨之间的较量,新晋贵妃和相府千金,唔!貌似她家娘娘完胜。 “刘小姐,婢子扶你起来吧!” “滚开,你一个小小的婢子,我相府堂堂千金,娇贵的躯体岂是你能碰的。”刘德馨愤恨的大声斥责,其实心里慌的很。 “刘小姐不是说了,婢子是娘娘的奴才理应誓死执行娘娘的命令,还请刘小姐不要让婢子为难。” 韵若一句话赌的她什么也说不出,暗地里却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提,竟然生生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刘德馨又是一愣,而后却是低下头异常安静乖巧的让韵若扶出去。 第八十一章:慕容复 “你们都下去吧!”陌离见韵若连扶带拖拉走刘德馨后,挥了挥手让宫人都离开。 大殿一瞬间静下来,只听得咚的一声,陌离竟然直直从美人榻上摔下。 韵若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陌离脸色发白趴在地上,双眼看着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眼珠深黑的恐怖,没有一丝焦距。 “娘娘!”韵若惊呼着小心翼翼跪倒在她面前,这时她才发现陌离的唇被小巧而白的贝齿狠狠咬住,那样子似乎要压抑着什么。 猩红的血顺着洁白的下巴留下,却有一种禁欲的美感。 韵若知道陌离只穿红衣,自跟随她后就从未见她穿过别的颜色。以前认为这是娘娘的喜好,她不便加以干涉也打心里认为自己没那个资格。 可是现在看着猩红的血顺着优美的颈部流入火烧红的领口滑下,有种难以想象的合适。这一刻,韵若感觉到娘娘爱穿红色并不是喜欢那么简单。 事情上陌离自己也不知从某个阶段开始她病态的喜欢红色,也只穿红衣,或许因为在那段日子里她看见的不是黑色而是残忍的红色。 是的,有时候,红色对于一些人来说不是幸福而是梦魇。 “娘娘!这儿凉,丫头扶你进去好不好。”韵若用哄小孩子的语气对她说,因为这一刻的陌离给她的感觉是那么无助和悲伤。 韵若感觉到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没有任何生的欲望,仿佛下一秒就会在她面前消失。 其实韵若想错了,陌离怎么会离开,在那件事情没有完成之前她又怎舍得离开。 但无疑这样的陌离是让人难过的心疼的。 韵若一点点掰开她藏在袖口的手,手掌心中一排排的红色小印美的韵若一瞬心脏收缩,指甲间还泛着青白色。 伺候陌离睡下后,韵若一直不解她为何会对刘德馨有偏见甚至是讨厌,但从刚才娘娘的反应或许能看出两人必定有什么渊源。 想了许久无果,最后幽幽的叹了口气离开。 “太后的命令?很抱歉我只记得皇上说过若是没有圣上的旨意你们谁都不能进去。” 韵若拦在大殿门口,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把那些个太后的贴身侍卫唬的一愣一愣。 事实上心里急的要死,这些个人果真是好样的,竟然让侍卫公然闯进娘娘的寝宫,这要是传出去对娘娘的名声要有多么大的危害! 就在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时,一个身穿黑色侍卫装的男子上前一步:“姑姑!咱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姑姑不要为难咱们这些个兄弟。” 韵若哈哈一笑道:“奉命?谁的命令?皇上吗?” “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那个侍卫怕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子也如此嚣张,一瞬连虚与伪蛇也懒的做。目露凶光出声恐吓。 “哎哎!有话好好说,好好说,都是自家人是不是。”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眉目清秀的太监匆匆忙忙从正门跑来。 那侍卫被人打断了十分不爽,正打算转过身看看那个不长眼的。 没等他发火小太监扶着墙歇了会气对着韵若和那侍卫嘿嘿一笑,顿时,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别过脸。 侍卫暗骂,真他妈的猥琐。 小太监尴尬的摸摸鼻子,这也不能怪他啊!他最无辜好不好,谁愿意明明清秀的脸一笑就变成了猥琐老头。 大殿门口怒拔刀光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淡不少,这还是小小安慰了一下小太监的自尊心。 “咳咳!”小太监突然伸手欲将韵若往一边拉,没想到韵若立即后退了一步,小太监看着空气讪讪的收回手。 然后拍了拍袖口,抬头一本正经的劝戒:“姑姑,这事不是你能够解决的,还是叫贵妃娘娘出来吧!” 小太监说完又对她挤眉弄眼,一副我为你好的神情。 “为何?”韵若有些好笑,这小太监又是哪里冒出来的,还自来熟。 或许是韵若漫不经心的态度惹急了他,一个跺脚飞速靠近韵若顺手扯住她的衣服。 韵若愣了愣心中大咳:“你……”抬头只见小太监诡异的朝她笑,一瞬又变成焦急的样子道:“这次太后接到告密信,华妃娘娘私自使用巫蛊之术害人。” 巫蛊之术可以说除了叛国、通奸是后宫妃子最忌讳的事情。若是查清属实便是打入冷宫。 不,根本不用查,这是有人在背后陷害,而证据现在应该就在这华清宫的某个角落。 华清宫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找出来确实困难,更何况还不知道到底对方埋了几个地方。 韵若瞄了下华清宫的奴才,脸色越发不好,防来防去还是出了差错。 就在这时漆红的宫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韵若心里一紧,忙跑向前扶住她的身子。 陌离悄悄拍拍她的手,点头微微一笑。然后双手交叠一步一步走向黑衣侍卫,红色梅花广袖裙流泻出一地的高贵与优雅。 “慕容统领好兴致呀!怎么有空到我这清冷的华清宫呢?”陌离歪着头,问的亲切。 慕容统领!韵若心里一惊,怨自己差点坏了大事。又更加打心里敬佩娘娘。 黑衣侍卫收起了凶神恶煞的神情,并且毫不奇怪陌离为何能认出他。宽厚的眉眼动了动无害的样子:“臣慕容复拜见娘娘!” 慕容复,大将军慕容威二子,贵妃慕容晴的二哥。自小脾气暴躁,有勇无谋,恋武成痴,且高傲自大的让人鄙夷,不过他也确实有值得傲的资本。 少年弱冠时一举夺得武状元,顿时在京都贵族界内名声大燥。后又接管御林军,封了统领,只在短短的三年,三年,就爬上这么高的位置。 脾气暴躁?有勇无谋?确实如此吗? “娘娘说笑了,慕容怎么会有那种好命。”慕容复觉得这新晋贵妃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刚才那话说的自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有啥交情。 “那敢问慕容统领这是……”陌离眉眼微挑,笑的妖娆微暼了下华清宫门口黑压压的一大片。 慕容复征了征,这女子…生平第一次明白竟有人将清纯和妩媚融合的恰到好处,一分不少一分不多。 难怪连自家心高气熬自负美貌的小妹也不受圣宠。因为这女人实在是太诱惑了,太能引起男人的好奇心和征服欲。 他是男人,他自明白那种想扒下她那层外衣的心理。 第八十二章:紫蝶 慕容复回过神才发现陌离正玩味的看着他,似笑非笑,不禁暗暗懊恼。 面上却平静如常,毕竟在官场混了些年,若是如此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又哪能做上这个职位。 “尔等是奉太后娘娘指令搜查华清宫。”慕容复站直魁梧的身体说的非常有底气,然后等着看陌离花容失色。 空气沉默了些时间,陌离勾了勾嘴角:“是吗?” 怀疑的语气让慕容复一喜,愤怒吧!反抗吧!反正他是奉命办事,到时出了什么问题或者在执法时顾清歌出了什么意外他只需推脱是她自己不配合。 “好!” “什么?”慕容复有点不敢确定。 “慕容统领不是要搜查么!请吧!”陌离摊手,笑的不以为意。 慕容复狐疑的盯着她,心底不停思量,莫非是在故作玄虚。 粗厚的大手一挥,五批黑衣侍卫分不同方向跑进华清宫。 “这个小太监是……”陌离转了水眸,突然发问,倒让在场的人反应不过来。小太监一个机灵,立马出声。 “小的是墨承宫的奴才,小青,见过贵妃娘娘!”说完讨好的咧开嘴笑。 “那个谁…小青是吧!”陌离无语,我还白娘子咧!这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该不会是效仿祝英台女扮男装? “小的在。”小太监大声应着,笑的更欢,咋一看像是只有这一个表情,那眉毛都快弯到嘴里。 陌离打了个哆嗦,彻底否定了刚才的想法。疯了吗?有这么猥琐的“女扮男装”还让不让人家看梁山伯与祝英台。 “那个…小青是吧!以后在我面前准你不用笑。” 小太监僵了僵嘴角,这是被嫌弃了么?郁闷的收起猥琐笑容:“谢娘娘恩典!” 嗯嗯!这样顺眼多了,也不知道墨懿轩怎么想的,这么个太监放在眼前莫不是压力太大心里变态。 慕容复像根柱子站在一旁,只不过这根柱子的脸色黑的像身中剧毒。小妹说的不错,这女人果然不知廉耻,看到一个白净的小太监就要勾搭。 顿时,心里对她那微小如毛发的欣赏也变成了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报告统领,我们没有搜到。”一队黑衣侍卫头子摇摇头。 “报告统领,没有!” 接下来,好几队侍卫回来都是一模一样的答案,直接导致慕容复的脸色奔向将死之人。 啧啧啧!陌离暗暗摇头,还真是禁不起打击。不过他可没打算让他空手而归。 “报告统领,我们在风尾丝兰下发现了这个。”一个侍卫兴冲冲的跑来,手里拿着个帛布做的布娃娃,娃娃身上插满了针,大大的死字。 让人不禁寒毛竖起,暗叹最毒妇人心。顿时在场的人看陌离的眼光就变了味,鄙夷、恐惧、厌恶。 慕容复得意的拿着娃娃,他就知道小妹做事向来滴水不露。量这女人再大的本事也想不到。 陌离无视周围的目光双手撑着下巴探出头看了看布娃娃赞叹不已:“证据出来了啊!唔…女红真不错!就是字写的太难看。” 然后无所谓耸耸肩,双手一摊:“好吧!我无话可说。” 韵若垂立在门口,嘴角不可见的抽了抽。 慕容复错愕了,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在皇宫内使用巫蛊之术有多么严重,还是她仗着皇恩以为可以为所欲为。 难道她不知道皇上早在前几日就去狩猎,想到此脸上不觉阴笑,那个人现在或许自身难保。 一道白光在脑海中闪过,快的来不及捕捉。 不对,虽然一切都表明这女人已经死到临头,证据也确确实实是从华清宫搜出来的,在场的人亦都是证人。可是慕容复莫名的就是觉得这女人不太对劲。 越想越心烦气躁,这个女的为什么就不能有一点别的表情。 “奉太后懿旨,华贵妃私自使用巫蛊之术欲图谋害他人,暂押入天牢,等待皇上发落。”慕容复雄厚的声音一出,立马有两个魁梧的黑衣侍卫走出。 先关进去再说,只要进了天牢,再想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 小太监在一旁似隐形人,默默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趁所以人不注意悄悄的离开。 陌离眼角暼了一眼,没说话,只是对着韵若站着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黑衣侍卫走了。 进展的出乎意料的快且顺利的诡异,慕容复打算去向太后复命。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邹着眉沉沉的的盯着那个蓝色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寒风夹杂着刺鼻的臭味在昏黑的牢房里飘荡,窗外唯一的一丝亮光也渐渐淹没在深夜。 突然,一直沉默呆坐在那里的陌离唰的抬起头,眸中划过一抹欣喜。 “筱蝶,你来了,情况怎么样了?”陌离起身扑到牢房的窗口对着外面漆黑的夜迫不及待道。 只见黑如幕布的夜色一片宁静,根本没有任何东西。陌离望向窗外双眼灼灼,嘴角挂着笑意。 不消片刻,空气中传来阵阵怪异的声音,细细听来似乎是翅膀震动的声响。越来越响,陌离知道来了。 一只紫色的蝴蝶携着一颗泛着蓝光的珠子出现在幽暗的夜里,后头还跟着一大批比其小的紫蝶。近了,才发现这些紫蝶竟然用它们枝条细小的触角共同托起一个狐狸面具。 陌离看见它们笑的很是开心。 这个画面着实有些诡异,三更半夜的。 陌离侧身将耳朵偏向紫蝶,闭上眼睛,只见两支细小优美的触角伸进粉嫩的耳内。然后紫色的荧光粉粒有序的飞进她右耳,半会她猛的睁开眼怒气横生:“什么?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她烦躁不安的在牢房里转来转去,明媚的笑容被惊慌失措所取代:“不行,我要去救他,紫蝶你帮我。他不能出事。不能…” 紫蝶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陌离,焦急,难过,甚至疯狂。 紫蝶用触角抚摸陌离的头,无声答应。 陌离欣喜的起身握住紫蝶的触手不停道:“谢谢!谢谢!”飞速伸手拿过流光溢彩的珠子,深吸了口气慢慢将那颗珠子吞下。一道亮眼的白光闪过,黑暗的牢房里竟然出现了两只一模一样的紫蝶。 一只紫蝶扇了扇翅膀,慢慢飞出了牢笼,回头看,蓝色的身影依旧两眼无神的坐在那里。 第八十三章:尧 陌离飞出皇宫的时候明明暗暗的街头竟然出现一个道士,不,更准确的说是降魔师。 他每一个步子都不大不小刚好相同,静谧的街道听不见一点脚与地面摩擦声音。陌离一见他几乎就有种本能的畏惧。 动物想来最是敏感。 她的心里一惊,快速闪到巷子里背靠在墙上,大气不敢出。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与其碰上必然重伤,况且她答应过某人绝对不暴露身份,否则她就无法呆在京都。 而无法呆在京都就等于她的生命失去意义。 事实若碰上了,对方也不一定识得她的身份,只是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悠关性命。她不敢也不能拿那个人的命去赌。 伏魔铃在风里不停的响,她的心也随着这铃声忽上忽下,脑中亦已经转了千百回。 铃声渐渐远去,陌离低头松了口气抓住机会从巷子里飞出,只见得一个模糊不清的红团奔向城外。 就在靠近城门时,后头猛然一阵疾风,陌离一门心思全放在那人身上即便在最后察觉到身子偏了一下,也受了七分的力。 喉中一口腥甜,陌离堪堪稳住身子。眼角暼见一个士兵,双手一挥再借着风的助力将那士兵拋到了降魔师的面前。 降魔师暗叫糟糕,硬是收回了所有力道,接下士兵双手合成指法,施了个迷咒。 冷俊的脸色暗沉,紧接着胸中一阵气闷。他琅跄着退后几步,再抬头,只有深冷的冬风。 陌离跌跌撞撞拼命调动灵力,躲进了小树林。 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跑,跑的急了,只剩下一个紫色的影子飘过,渗的吓人。 城门街角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挺拔的身躯,坚毅且潇洒。手执金黑的笛,于夜色中显的静谧古老。而那铃声恰恰就是从笛子里面发出的。 尧看着手上的笛子,有点疑惑,刚才为什么放过了那个妖?好像是心…心刚才狠狠跳动了一下。 思及此,不禁低头苦笑,百年来,连他都以为自己是个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魔头”。唯有这夜色深深,才能掩盖那浓厚的煞气。 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无辜妖魔的性命,他百年的生命中有的只是血腥和残忍伴随着无数妖魔的惨叫、不甘、仇恨。 所以他不是魔却胜似魔。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毫不迟疑捏了个口诀,跟了上去。 “白风,不要管我,你先走。”墨懿轩早料到这是个陷阱,但他向来自负,以为带了足够多的人马又何以畏惧。 只是没想到内部出了奸细,而这次的杀手却是第一暗夜组织。好,很好,若是这次死里逃生,他决不放过那人。 或许他最近真是太善良了。 “末将誓死保护皇上。”白风单手捂着腹部,抹掉嘴里的血,隐忍而又坚定。 墨懿轩的眼神一暗,他到现在还没原谅自己。有谁知道如今天宇王朝名震四方的文武状元与当今皇上竟是旧识。 “白风,你放心,朕说过会补偿你的,就决不会食言。而琯琯,朕相信她会理解的。”墨懿轩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自知亏欠他良多“这次若能绝处逢生,朕打算加快进程。” 伴君如伴虎,白风见墨懿轩眼中闪过噬血的光芒,心下一阵心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慢慢的变了。 第八十四章:碧落的举动 白风正在闪神之际,一把杀气逼人的刀从他身后刺过来。他本可以躲过,眼见墨懿轩敌不过黑衣人,心下大急。 没有任何的迟疑随手就将自己手中的刀拋了出去。对准了那人的手肘又急又猛劈了下去,哐噹一声,刀落。 墨衣轩确实没缓过神来,否则也不会在瞄到那把刀特有的兰花标志时发征,以至于再抬头时,那太过明亮的线条像是穿进了他的心里。 扯出来的时候,带上了明艳疼痛的红色。 “华裳…” 白风没有等到预料之中刀入体内的撕裂感。却听到了那个名字,没有片刻停顿迅速转身,一个柔软的躯体带着淡淡的茶香,就这么毫无预兆倒在了他的怀中。 陌离还在笑:“幸好你及时转过来,否则我这个雪女就要变成灰姑娘。” “那你该怎么感谢我呢!”仿佛练习了千百遍的自然,说完自己就愣住了。 她状似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墨剪水眸笑开了一串串快乐:“以身相许要不要?” 白风呆住了,多么熟悉的对话,多么怀念的感觉。 她费尽力气仰着头,就像仰望着生命中唯一的信仰。 他还是没有变,还是这种痴呆的神情,有点傻傻的愣头小子样。她看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他眼眶渐渐泛酸,手抬起来顿了会又放下。 “你……” “白风,你还要抱着朕的爱妃多久。”墨懿轩大步流星一把从白风的手中将人夺走陌 ,用的力道极大。 陌离闷哼! 白风不想牵扯到她的伤口,邹着眉头松开了手。 “怎么,有了沐兰还不够。”墨懿轩不爽,他的女人凭什么躺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集展露笑颜,而且还是他。 他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语气多么像一个吃醋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发誓要君临天下的皇上,他的表情又是有多么的欠扁。 陌离被他抓的吃痛,一声不吭,死死咬紧牙关。 白风本该气的,可是看见他这种表情莫名的就气不起来:“你知道的,我的心不大,一个沐兰就够了,哪里还有位置给其他人。” 墨懿轩紧绷的脸立马就放松了。 陌离低下头,眨了眨眼睛,一瞬间觉得刀子穿过的地方很痛,真的很痛,痛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猜自己迷路了,她猜这是梦,醒来就好。 白风正撑着树干笑,一抬眼就见她用一种迷茫且依恋的眼光看他,跟着他笑,然后头一歪,昏了过去。 脑海像是有一道白光轰的砸开,他似乎把什么重要的东西给遗忘了。 墨懿轩感到手臂一沉,才发现陌离昏了过去。顿时,脸色变的铁青,抱着她飞奔上马。 白风也随手拽过一匹马,跟在后头。 他们没察觉到,从陌离出现,剩下的黑衣人便全都不见了。 “陌离,身体怎么样了?”碧落蹲在床边一脸歉意。 “没事,只是为什么那刻要和我换。你该知道的,我不会见死不救。”她问。 打从一开始,陌离自动进天牢,便是为了去救墨懿轩。紫蝶带来了墨懿轩被第一杀手组织追杀的消息,而他带去的兵中慕容威安排了内鬼,设计阻止了救援。 陌离赶到那里的时候,正好看见白风将自己的刀扔出去救墨懿轩,而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 陌离本来也想救白风,但不知道碧落是怎么做到的,在那一刻竟然借着她的躯体像只离弦的箭冲了过去。 直到现在闭上眼睛,她都能记得那种感觉,不顾一切。作为一个旁观者,她清楚明白的感受到那一瞬间的心惊。 第八十五章:公子世无双 碧落轻笑点头应道:“我知道啊!只是陌离,他的事我向来生不由己。”由心。 她说这话的表情很令人难忘,嘴角轻轻扯出一个如流水柔软的弧度,幸福,却更加伤感。 陌离不再问,每个人心中都有不愿让人知道的事情,那是道疤,是经过流年沉淀老旧的回忆,是偶尔想起的小幸福,感伤,无奈,释然。 回宫的路上,墨懿轩竟然不断的对陌离冷嘲热讽,实在让她大为惊奇。她还没有见过他这么挫的一面。 陌离坐在马车里,身下垫了好几层软被,马车摇摇晃晃实在是让原本疲惫困顿的她很想睡。可是,某人的功力实在让她咬牙切齿,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忍无可忍:“这样恬噪怕是不适合你皇帝陛下的身份。” 墨懿轩噎了半响,哼了声道:“我愿意,你管的着么!” 陌离哦了一声,很是奇怪的反复看了看他低下头自言自语道:“难道伤的不是身体是脑子,不然怎么会变幼稚了呢!” 墨懿轩被她看的不自在,咳了几下,猛不防听见她的嘀咕还没反应过来。傻傻的愣了半响,气如洪钟咆哮道:“华裳,你给朕滚出去。” 陌离放下手掏了掏耳朵控诉:“皇上,你在残害病人。” 那样子既无辜又理直气壮,气的墨懿轩恨不得掐死她。 “你……” “嘘,算我错了,别吵,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会。”刚说完,陌离就靠在车壁闭上了眼睛,呼吸清浅,清秀的小脸上有点青白,看来真的是累坏了。 墨懿轩盯着她好一会儿,懊恼的别过头。有寒风透过缝隙进来,墨懿轩无奈的吸了口气,解下自己的斗篷,探过身,给她盖上。 动作轻的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对着那安睡的人儿轻笑了下,又起身把漏风的地方仔仔细细遮好。 靠在车壁上又忍不住睁开眼睛,这女人,还是睡觉的时候让人省心。唔!皮肤也不错,白白嫩嫩的透着粉,像个瓷娃娃惹人爱,可是一旦醒来却又张牙舞爪,骨子里都是冷漠。 啧啧!还真是极大的反差。身子骨也不行,太弱了,一年到头需要药物支撑。看来有时间要好好帮她调理一下。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也就跟着睡了。 醒来的时候,天灰蒙蒙的不可见,马车哒哒声显的格外清晰。 不经意暼见身上的斗篷,呆了下,抬头向紧抱自己双臂的墨懿轩看去。 不得不说,他睡觉的样子很好看,明明是无二的五官,他总是给人种刚毅和威压。而那人却一句话足以明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是的,即便是拥有相同的容颜,他们俩个依旧不同。 身份都是高贵而又让人敬畏的存在,但两人却根本的不同。 一个生在皇家处在万人之上的高位,看起来冷血无情,但依旧有人的七情六欲,会想要的掠夺去征服。 一个生在仙家,出生即注定了以后不平凡的人生,委以重任。是仙,斩妖除魔,守护苍生,也一心系苍生。 看似温和,淡雅嫡仙,实则谁都住不进他的心里。 想到这里,陌离就不由得苦笑。 虚缈如空花,是梦是魔,放下成佛。奈何执着,执着。 第八十六章:雪女现世 很多时候,陌离总会看着他想起另一个人,然后会不知不觉做起比较。 想着想着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记得韵若总是问她:“娘娘,为什么我们过的那么辛苦。” 她大多是不怎么回答这种没有什么建设性的问题,亦或深思起来她与她是一样的。 她很想说她也不知道,可是她不能。在这个任何一谭水都不知深浅的地方她不能轻易露出哪怕一点点的软弱。 如果她不让自己强大,那么这么跟着她的丫头又该怎么办呢!她们能信任的人只有她。 记得那时候天色昏黄,落日的余晖开在茶靡花上细致梦幻的美。她第一次回答她,说:“有时候,因为这背上背着的东西,我们才有活下去的理由。” 世间千万人,我们何其有缘,如此相像的命运。又何苦如此执着。 韵若愣了会儿,兀的傻兮兮笑起来,妆容是万年不变的清清浅浅,看着她的眼睛希翼道:“娘娘,如果有可能,韵若愿意一辈子陪再你身边。”不再让你一个人独酌孤单。 “好。” 墨懿轩醒来的时候,车子刚好驶进城门。外面是一片小贩夫走卒的叫卖声,嘈杂声,熙熙攘攘。 车子上已经没有陌离的身影,唯有淡淡的茶靡花香比迷迭香更迷人,这是只有陌离宫中独有的花,其他地方不是没有,只是她种的莫名的就此其他宫中开的更加灿烂,耀眼,远远望去,大片大片的,低调安静的盛开。 就如她的人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嘴角拉开温柔的弧度他喃喃念着:“华裳,清歌……” 墨懿轩的回来出乎了一大部分人的意料之中,应和了一小部分人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感天动地。一大部分伪君子和着一小部分似假非假的真君子高呼圣上实乃真龙转世,天佑我天宇。 等这些人说的和狗一样,墨懿轩终于赏了个脸开了金口,一脸的惆怅道:“朕,今日能安然无恙回朝实应有位得道高人舍身相救。高人道天宇是天命所归,所以他愿牺牲自己保寡人。可是,临死前,他握着朕的手说了攸关天宇兴亡的一句话。” 说到这是他以手撑着头若有所思,许久,百思不得其解后问:“梅自九洲踏雨来,雪花飘杨筑清歌。是何意思?那位卿家可帮寡人解惑。” 百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鬼天气怎么竟闷了起来。搞不清这皇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名堂,不过这时候顺着圣意说下去总是没错的。 于是各种阳奉阴为,阴奉阳为争相出场。 底下慕容复在听到“清歌”两字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墨懿轩风雨不动安如山,安如山不见风雨。 “臣有一解,不知对错。”他向前一步,大殿之上浮华沧海,锦绣衣袍尽显风姿。 “哦!爱卿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臣近日听闻坊间传言,三国纷争,烽火四起,得雪女者得天下。或许这雪花指的是雪女。” “笑话,状元郎仅凭坊间言传就定下结论,未免过于意断。”很奇怪,今天说话的竟然是文官苏铁。 苏铁这人平生最狠坊间传言,谣言猛于虎,据说他刚入官场时便在这上面吃了不少苦头。差点娶了自己不想娶之人,做了负心汗。 底下有些人不禁暗暗幸灾乐祸,这苏铁可真如其名,又臭又硬。 白风自是不知这些陈年旧事,莫名其妙被攻击离也不生气。温润如玉的笑笑:“白风只是猜测,苏大人可否听先听白某讲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人家就没有错,他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只是说到了以前的痛处。一时冲动。 苏铁点了点头道:“暂且听听罢!” 等好戏的人瞪着眼睛,大失所望,这就完了?不是应该掐起来… 记得有一次,也是一个新晋状元提到此事,当场就被苏铁喷的的一脸唾沫,还不知今年何夕,反应过来时被一句:“小毛驴”气的两眼通红。双腿一伸,倒了。 第二日直接告病假,自此见了他就和老鼠见了猫。 所以说,白风这是多么走运,才能幸免于苏铁的玉露洗礼。 “雪花飘扬筑清歌,臣斗胆请问华妃娘娘的闺名。”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白风拱手而立,不惊不慌,神色淡淡。 墨懿轩沉吟了下:“雪谷有女顾清歌,清秀研丽质气佳,足智多谋赛诸葛。爱卿的意思是…” 就在这时,青天鉴自殿外走进:“启禀吾皇,臣昨日夜观星象发现九星连珠,天现异象,天下分久必合,只需一个人,而此人已经现世。” “果真确有其事,不知青天鉴可知那人在哪?” “臣仔细算了一卦,昨夜忽至大雨,今早华清宫梅花竟开。臣以为贵妃娘娘就是那个天命贵女,得此女,必能佑我天宇,一统天下。” 青天鉴的山羊胡子随着他说话气流一甩一甩特别搞笑,可他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搞笑。 “恭喜皇上,幸得天命贵女,一统天下。”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于是此起彼伏的祝贺声。 公元289年,天宇王朝寻得雪女,史记从这一天开始天宇开始新的征程。 第八十七章:天命 从天牢出来后,陌离以身体抱恙为由打退了一锅别有二心的人。她向来不喜应付这些人。 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倒。说的和想的永远相反,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放冷剑的速度无人能敌, “娘娘,为什么太后收回了懿旨,这不是自打嘴巴?”韵若拨弄着碳盆问,一场冻雨过后,天气是愈发的冷了。 可苦了娘娘的身子,本来就不好。 陌离半靠在美人榻上,威猛的虎皮裹着好不滑稽,脸颊烤的通红。 放下手中的戏剧本支着头道:“打个比喻,假如你有一样天下人都觉得是宝贝的东西东西,而你恰好有这样东西,你肯定希望别人夸奖它而不是诋毁它,更不用谈自己破坏了。” 想了想又觉得与实际情况有些差距,例子可能不到位不好理解,又道: “再打个比方,一个男人得到了一个绝世佳人,他肯定会好好爱护她,假使虐待她也必定不会让其他人知晓。更不会允许外人说她的是非。” 韵若啊了一声:“这男人是谁?真变态!” 陌离:“……” 大雪苍茫一片,掩盖了尘世的喧嚣。寂静的小道上蓦的出现四个轿夫,抬着一辆不显眼的黑轿子匆匆忙忙走的极快。 轿子在一栋老宅子门前停下,夜幕下,大白灯笼被冷风吹的毛骨悚然,古旧红漆檀香木门嘎吱嘎吱的响令人怀疑它下一刻就要散架。 一个披着深黑斗篷的人从轿子里走出来,然后门突的自己开了,吓的四个轿夫要死,立马抬起轿子飞奔离去。 “老爷,娘娘的事情办妥了?”妇人青衣素发从内堂赶来,几乎是刚见人就问。 “夫人放心,娘娘说了,不日便会前来为言儿治病。”苏铁紧忙几步上前扶住她,拥着坐下。 青衣女子生的娇小,一看便让人心生护欲。而今痛苦的神情更是让苏铁不知所措,又急又恨。忙道:“夫人暂且放宽心,要相信娘娘定能将言儿的隐疾治好。” 青衣女子点点头靠在丈夫怀里轻拭眼角的泪,勉强的扯出一个微笑。多少次希望,多少次失望,为今之计差不多死马当活马医。 尧站在门外冷风吹过他手中的笛子,发出有规律的佛铃声。他抬头,老苏宅三个字映入眼底。 白衣肃穆的人心生惧畏,古旧的老宅上头盘绕着一团绿色的烟雾,四周一片死气沉沉。 “妖物。”一个想法撞入脑中,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尧掐指一算,顿住,眉间紧紧邹起,神色渐冷。半响,又无奈的叹口气转身离开。 不知谁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华清宫的梅花尽数盛开,红的,白的,星星点点,傲然挺立,带着某种征兆。树枝弯曲成妖娆的弧度,整座华清宫在它的包围下,多了几分神秘感和靡俪。 天下局势本就三国平分秋色,如今世间梅花唯有天宇华清宫独树一支。其他皆不知何故,焉焉零落。 一夜繁华,一夜零落。 世间传,三国纷争,烽烟四起,天命所归,得雪女者得天下。 第八十八章:茶馆 陌离从宫中出来的时候天气算是好的,比起前几天冻的恨不得找个蛋壳包起来,这样有点太阳光的日子确实是老天的格外开恩。 以至于今天街上的人也格外多,天气好的时候,心情似乎也跟着莫名的好。心情一好,就想着享受享受,当然心情不好就更应该享受。 享受无非是大吃大喝,首选当然是酒楼,其二是茶馆。 有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是非哪来的?无非是那些在大户人家呆过的嬷嬷、丫鬟流传出来的。 而后一传十,十传百,最终面目全非。真教人叹:“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哎!你听说了吗!苏大人家的小姐快不行了。” “哪个小姐?” 大叔用鄙视的眼光看他:“哪个小姐?苏府只有一个水水小姐。” 陌离的脚步一顿,打了个弯拐进茶楼。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叫了壶西湖龙井慢慢喝着。 下午喝茶的人本就多,人们虽然看一个小姑娘独自进茶楼奇怪,但暗猜她是等人,瞄了几眼也就转了回去。 陌离心里腹绯,原来,流言传的如此之快,不仅女人尽心尽力传播,男人也功不可没。 那边突然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苏府一共有两个小姐,据说是小时候走丢了前几年才刚寻回来。” 又一知情人士接口道:“这苏府也不知怎么,刚寻回一个女儿还没团圆几天另一个就得了隐疾。据说已经不行了。” 陌离倒茶的手一顿,征了征放下茶壶,就着半杯水喝了起来。 “哎哎!你这人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凭白的咒苏小姐怎么。”一旁的某个大叔不答应了。 那人莫名其妙被吼的火大怒道:“怎么?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难道你亲眼见过不曾?”某大叔不屑的说道。 “这…我也只是听苏府的老嬷嬷说的。”那人说完似乎是觉得被拂了面子忙道:“难道你见过?” 某大叔一下子就得意起来:“有幸见过苏小姐一面,是个心肠特别好又有福气的人。”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子,警告你,再诅咒苏小子,可要你尝尝俺的拳头。” 陌离在这边听着直摇头笑,还真是个莽撞又直心眼的大叔。 那人瞧着大叔迈着虎虎生威的步子朝他走来,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随着幅度一坨一坨的跳动。咽了口口水,苦着脸道:“兄弟,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我知错了还不行么!” 陌离一口水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品啥味道就这么华丽丽的喷了出来。 好死不死,又准确无误全数喷在了某个人身上,陌离立马冲了过去,猛不防脚上一滑,整个人就以可遇见性扑向了某人的怀抱。 陌离在心里泪流满面不止,本想着亡羊补牢,如今倒可好,罪加一等。 “大侠,虽然说了你不信,可小女子敢以君子人格担保,第一次喷你一脸口水纯属失误。第二次撞到你也绝非我所愿,都怪那香蕉皮,对,就是它,你看……” 陌离一脸愤怒指着空空如也的地,大惊失色:“明明在这里的,怎么没有了。” 某人的面无表情有史以来第一次抽了。 陌离眼尖看到逃犯带着罪证跑了,大叫:“小二,别跑,我发现你了。放下那香蕉皮。” 众人滴汗。 店小二一听,狂奔而去,隐约留给众人一个彪悍的背影。 陌离目瞪口呆,看看茶馆,卧虎藏龙四个字跃进脑海。 “那个…呵呵,那个……”陌离抬头没被吓个半死:“你…你……” 尧邹眉:“姑娘不必重复,尧还是能听懂人话的。” 陌离上一秒还在庆幸他没认出她,下一秒脸色立马黑了。吸了口气,陌离姑娘,忍住。 “呵呵,大侠说笑了。” “呵呵,没想到大侠不愧是大侠还很有幽默。” “呵呵,想必大侠大人有大量,不会和小女子计较的吧!”没反驳,有戏,趁热打铁:“呵呵,既然如此,小女子就先告辞,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铭感五内,有机会定当相报。” “不用了,现在就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陌离笑僵的脸刹那破裂了,提起的脚也不得不收回来。揉了揉脸上的肌肉豪迈道: “大侠果然是江湖中人,爽快!好,我就欣赏你这样的人,不过小女子能力有限,大侠还是不要对小女子报太大期望才好。”陌离暗想,我都这么直白了,看你能怎么办。 尧点头,赞同道:“我知道。”末了又道:“姑娘还是很有自知知明的。” 陌离能听到从某处传来的磨牙声,小子,等陌离姑娘翻身了,叫你生不如死,死不如生。 他看着一脸狰狞的人问:“姑娘该不会正在心里骂尧吧!” 陌离吓,坐直身体,眨巴眨巴眼睛,摆出纯洁又无辜的样子:“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尧摸了摸下巴道:“看姑娘活泼可爱,纯洁善良,确实是尧想多了。” 陌离的脸又黑了,她怎么感觉他是在柺着弯骂他。可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也不像啊!莫非,这次是我想多了?? 第八十九章:苏家小姑娘 “大侠,你看,小女子不仅手无腹肌之力不能替你清扫狂风浪碟而且身无半两金,长的又不咋的。恐怕很难胜任大侠的要求。” 陌离跟在尧后头掰着手搅尽脑汁数落自己的缺点,猛不防撞上一赌硬墙,疼的眼泪瞬时飙了出来。 陌离一直认为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是极为不理智的,而她此时明显就是这样的状况。 “你有病啊!好端端的干嘛停下。”陌离不停吸气捂着鼻子。 “多谢姑娘关心,尧很好。”挑眉,浅笑,淡定呐! 陌离噎了半响:“客气客气。” 低头,她开始怀疑这个人真的是那天晚上一脸肃杀的法师,该不会是双胞胎?不对不对,人格分裂。嗯嗯!极有可能。 “姑娘为何一直盯着尧看,莫非姑娘对尧有意思?” 所以说还真是不能偷偷议论人,这不,现世报。 陌离觉得老天爷今天是不是精力过度旺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陌离觉得实践证明今天确实不是出门的好日子,陌离觉得这人真不是一般的自恋。 “大侠您…说笑了,小女子自知配不上您,断断不敢妄想。” “如此,甚好。” 噗! “姑娘为何捂着胸口?” “内伤。” “可要紧?” “多多受伤有利于成长。” “噢!可要尧助你快速成长?”低眉淡笑。 “这事…顺其自然就好。大侠,别谈小女子了,您的正事要紧。” “也对。” 灰白的青石板上还留有雪后的积水,四下寂然,看不见一点草木绿色,陌离跟在尧后面脚踩在上面都觉得莫名有寒气自下而上直冒。 缩了缩手臂,快步跑前与他并排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尧眼睛直视前方没回她,反而加快步伐。陌离一愣,立马大步跑着跟上。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终于不跑了,陌离高兴,扶着潮湿的墙不停喘粗气。又暗邹眉,这身体如今连跑个步都勉强。 没人回答,陌离随着他的目光抬头“老苏宅”三字毫无预兆映入眼底。 来不及开口询问,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黑黑的小脑袋,两只眼睛咕噜咕噜的转。随即,毫无心计的咧开嘴笑。 陌离只觉得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阳光灿烂。 “我家爹爹不在,姐姐,你们来的真不凑巧。”小姑娘看来是个性急的。 “无碍,小姑娘,你娘亲在也是行的。”尧开口,笑的和蔼可亲。 小姑娘支着头想了一下:“可是我不认识你们啊!要是你们是坏人怎么办?” 陌离上前一步用韵若的话来说就是狼外婆面对小红帽时的笑:“小十三,你看姐姐这么纯洁,善良,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你怎么知道我叫十三?”小姑娘手头缩了半个回去一脸警惕问。 陌离暗道,赌对了。 “因为姐姐认识你的姐姐苏水水啊!水水经常和姐姐讲,我们家小十三是个听话乖巧又可爱的好孩子呢!” 小姑娘眼里的光一瞬间如火光亮的惊人:“真的吗?姐姐真的这么讲?” “当然,姐姐怎么会骗小十三。”陌离看着眼前笑的毫无城府的小脸深感罪恶。 “那,那个人呢?”小姑娘望着她后头问的犀利。 陌离眼眨也不眨回道:“姐姐和他不是一道的。” 第九十章:小十三 “十三,谁来了啊!”屋内传出一个苍老浑浊的声音,几乎同时小姑娘爱笑的脸上浮现紧张之色。 噌的一溜烟跑了进去。 “管家爷爷,你的伤寒还没好呢!竟然敢私自下床,小心我告诉娘亲。”圆润的荷包髻在空中一甩一甩的刹是可爱,小嘴故意翘的可以挂上整个托油瓶,两汪清清泉折射出最浓沫的色彩。 明明是那么小的人儿却拉着一个老翁像妇女一样不停的说教。 陌离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这样的一幕,渐渐有暖流汇聚至胸口那个空荡的地方,身体的每一处无一不温暖。 这是亲情,人类的亲情。 “十三,这两位是?”管家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陌生的两人一征。 “哦!这位姐姐说她认识水水姐姐,这位…呃!他说他找娘亲。”说完吐了吐舌头和陌离相视一笑。 有眼力的孩子,陌离暗回送秋波又瞥了眼镇定自若的尧偷笑。 管家看两人鬼精灵的样子温和的摇摇头道:“老爷说了,来者是客,两位请进。” “多谢管家。”尧行礼道。 “谢谢管家爷爷!”陌离笑嘻嘻说,被拉着哧溜一阵风飞了起来。 管家站在门口一愣,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飘扬在午后的稀薄日光下渐远。 “夫人,刚才的事还请保密。” 尧刚踏进大厅就听见陌离一脸神秘的样子,好奇的望过去。 陌离忽略掉他的询问,正了正色郑重介绍道:“苏夫人,这位是尧大侠。” 苏夫人疑惑的看她一眼紧接着漾开一抹温和善的笑意:“不知大侠来鄙府所为何事?” 他看了一眼内堂,肃穆的可怕:“不瞒夫人,尧略懂些岐黄之术,而尧前几日路过府上时看到苏府上空有绿色的浓雾,尧怀疑苏府上有妖物。” 诓噹一声,白骨的瓷杯在地上绽放出了凄美的形态。 厅里的众人向后看,十三不知所措的搅着手指,望着一地圆润的碎片隐约可见最初的光华慢慢红了眼眶。 管家冲了过去,关心的查看她的手:“小小姐,有没有伤到。”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眼睛却望向苏夫人的方向,爱笑的小脸满是慌张和害怕,还有一丝微弱的希翼。 苏夫人不可见的邹了邹柔顺的柳眉,顿时浮现一抹说不出的凌厉。话到嘴边咔了下,最后似乎无可奈何挥手道:“管家,把小小姐带回房间去吧!” 小十三眼里的光一瞬如烛熄灭,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轻微的几乎没人注意到。 如果不是陌离懂唇语,如果不是小十三那一刻身上悲凉的气息太过寒冷。 她说:“不是妖怪。” 陌离复杂的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那么瘦小,却在第一次见面给她阳光般灿烂的笑。 “两位别见怪,小女…不幸糟遇到匪徒,脑子受了重伤,所以…有些心智不全。”她支支吾吾说完,似乎难以启齿又隐含深深的悲痛。 大户人家的女儿若遇上了匪徒,即便是安好寻回来,也是被认为不干净的,更何况还傻了。 怪不得,陌离看她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她的笑容太过纯粹,干净的就像一张未染上一点红尘的白纸。 “夫人放心,这事悠关苏小姐的声誉,您告诉我们既是对我们的信任,尧答应夫人绝不对第二人说。” 苏夫人明显的松了口气,放松下来温柔的眉眼和小十三竟然那么相像。陌离的心里莫名一痛,不知道她是因为保护了女儿的声誉而庆幸还是因为守住了家丑而庆幸三 。 陌离拥有琉璃珠可以透过一个人的眼睛感受到她的情绪,却独独读不懂人心。 第九十一章:安寂 晚风悠杨,日幕下朵朵红梅开的极致妖娆,仿佛天地间唯有这一种色彩。 陌离约莫是非常喜欢这种色彩,她很放松的坐在庭院里,闭着眼睛,静默不语。 就如这满院的红梅红到极致的张扬,却不言不语,带着震撼和毁灭的刺激。 “来者既是客,不防坐下祥谈可好。今年的雨尖碧螺春不错。”她慢慢睁开眼睛,仿佛是为了适应突然强烈的光线。 “真是一个龟毛的男人,我怀疑你来简直就是为了考验我的耐心,安寂。”她眉眼安静细致,说出来的话却瞬间颠覆人的思维。 空气中有水流滑动,聚成一个黑色玄衣的男子。 陌离手撑着下巴啧啧几声:“人间还真是处处有美人,瞧这一个个的。”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甚至于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看着日色慢慢由浅到深,由光明到黑暗。 陌离也不说话,虽然她的时间不多,可是碰上这龟毛的男人她也无可奈何。 许久,他轻轻吸了口气重重吐出来道:“我给你两个故事吧!” 这时候,陌离已经将大半的雨尖碧螺春给消灭掉了。并且很不雅的打了个响隔,不过她觉得这龟毛的男人肯定不会介意。 初秋的天似乎格外冷,就如这风吹的安寂即使把衣裳拼命拢,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吓人,嘴唇冻的发紫。 真像个落魄的穷酸书生啊!他想,然后不断加快行程。 夜慢慢变黑,随着四下的悄然,他的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呵!有谁想到曾经名动江湖的玉面公子竟然会害怕,真是极大的讽刺。 他的呼吸随着周围可怕的安静不断加重,他在紧张,是的,他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他的手心里湿了一大片。 那目光赤裸裸的带着强烈凶狠的猎人气息,在这个时刻,安寂便是它这几日完美的猎物。 逢临大旱,小动物迁离,它已经饿了好几天。如果今晚不能吃了安寂,那么它也活不了多久。 生死一线,野兽的本能让它变得更加狂暴凶悍。 安寂不敢回头,它知道他已经被一个强大的猎人当做食物,他紧紧抓住手中的匕首,以防它忍不住扑过来。 他的眼珠在不停的转,即便武功尽废,他的头脑还在。 动了,可怕的黑影在夜色下露出森白的牙齿,浩大如山的气势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安寂眯起了眼睛,好看的丹凤眼迸发出狠辣的热度,同时他以飞速将左手的沙子洒了出去,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右手搏击。 只有一次机会。 噬骨的痛,然后是匕首插进肉的沉闷声,银牙一咬,不给它任何反应拔了出来。 悲鸣的哀嚎响彻云谷密林,噗!安寂趴在地上吐了一口黑血,却轻笑着以指腹擦拭嘴角。 黑狼不甘的看着慢慢朝它走来的“猎物”,奋力挣扎,奈何只能加快生命的流失。 安寂轻笑,匕首在半空划下嗜血的流光,黑狼无力哀嚎。 啪嗒一声,密林里极静,以至于这个声音格外清晰。 安寂看着坏掉的狼牙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这个东西限制了黑狼的速度,他今天怕是要到地府喝茶去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黑影,他愤恨的摇摇头,撑住最近的树,该死的冰蛇毒,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黑雾。 昏迷前,他看到了黑狼幽绿色的眼睛伴随着灼热的气息靠近。 他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成为农夫。 第九十二章:以身相许 “阿宝,这家伙是什么人?”十三讶异的指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葱嫩的白指宛如上好的瓷骨。由于他的脸朝下,十三还未来得及看他长什么样。 照身行看应是一个男子不差,十三看看浑身是伤的黑狼,又看看地上的血人。越想越不对劲,难道是它的新主人? 于是,十三姑娘难过了,两眼含泪受伤的低下头。 伸手一把拽起安寂的脚将其拖走,早上的晨光给密林铺了一层厚厚的金粉。十三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仰起稚嫩的小脸,微微眯起的澄清水光的眸子,酒窝浅浅。 安寂醒来的时候除了头可能有点昏沉,还伴有莫名其妙的后遗症,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疼痛。 风雨走过近十年的江湖,安寂第一个念头便是被仇家找到了,还趁他昏迷对他用刑。 “一不许说话,二不许动。如果你没办法做到这两点,我就把你丢出去。” 是个姑娘,安寂暗暗邹眉想。 十三端着一碗粥进来,说完话的同时不经意撞进一双幽深的眸子,倒吸了口气。 过了片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没任何反应。 心说不清怎么就慌了,啪的把碗放到桌子上,小旋风般跑了出去。 安寂被她吓了好大一跳,袖口的手紧紧撰着,一枚柳叶飞针淬出蓝色的幽光。 “顾爷爷,他真的真的没事么?”片刻,十三待顾爷爷针灸完问。 安寂听见老人温厚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慈爱安抚道:“没事啦!爷爷已经替他解了毒,过几日便好。” 十三欲言又止:“可是他的眼睛……” “是余毒未清,好好服用我开的药,半把月就好。”顾爷爷边整理医药箱接口道。 呼!吓死我了,还好,还好。 “谢谢顾爷爷,小十三送送你。”心里的石头落下,她看天天是蓝色的,看树树是绿色的。 “顾爷爷又不是老的走不动路,好好照顾他就是。”末了拍拍十三的手温和又怜爱道:“也好好照顾自己。” 十三笑的没心没肺拍拍胸脯:“这么强悍的身体,不怕。” 安寂一直认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可这个情况…脑子一团乱,生平第一次觉得尴尬,庆幸十三不知道。 “小白,日头不错,我扶你出去晒晒太阳。顺便帮我照看下外面的草药啊!。” “小白,这是我新研制的药膳汤,便宜你了。来,张嘴。” “小白,阿宝终于离开了。”那天黄昏,她突然坐车他旁边,整个人沉沉陷进去,像是被抽走了力气。 阿宝,十三除了疼爱她的顾爷爷,除了欺负她的猎户,就阿宝念叨的最多,也就是他当时一念之仁放的那条狼。 他当时想,这个小姑娘是在难过。于是他问:“你在难过?” 十三瞥了他一眼,盯着半边黄金河日幕答非所问道:“人生在世,没有谁能够永远陪着你,正如没有谁离不开谁活不下去一样。” 安寂突然想起她从来没有问过他性甚名谁,家住何处,只是每天小白,小白的喊。 她说:“江湖儿女,理应不拘小节,何必记这虚名。” 他听后无奈的笑笑,如今看来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他有过多纠缠,是因为不想日后分别难受么。 他怅然,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只是还不够,若从一开始就丢下他不管不顾必定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抽身已经晚了。 不能,他也不让。 有一次她说:“小白,小白,果真人如其名洁白无瑕。哈哈!” 他暗挑眉,习惯性眯眼,忘了包裹写层层纱布,然后和着她不雅的笑声,一瞬间冲动的就想永远当小白也不错。 闲时看花品茶,忙是耕农养蚕。 “小白,山上猎户的狗娘养的竟然敢调戏本姑娘。等你眼睛好了,要替我狠狠教训他。”说完叉腰哈哈大笑。 不同于往常的咋咋呼呼,头一次,她的声音带了点小小的委屈,其中几个音符过于短促。 当年混迹江湖,有一个小混混教过他以人音来分别情绪和真假。 风吹过浓浓的桔梗花香散落在安寂心里,痒痒的特别不舒服。 他知道她一个女子在这山中生活有多么不易,他知道她还没有长大。 后来,他睁开眼重新与这世界打招呼的方式便是一道剑光,一抹刺眼的红。 他是玉面公子,从不喜管闲事,虎落平阳,受到一个傻姑娘的相救。 他日日被迫感受她的喜怒哀乐,听她高兴时哼着不着调的歌,听她生气时将案板剁的哐哐响,听她难过时纤手执笛轻吹。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却不知不觉每天多想她一点,想她圆脸雪肤,想她玉骨纤手,想她红唇粉嫩。 然后日复一日一滴滴堆积起来,就成了满满。 “小白,明天你就可以拆开纱布了。” 他轻笑点头:“小十三的大恩不知如何报答。” 安寂用一句江湖儿女赌住了她,天天淡定的叫着小十三。 十三着实看着他风神俊秀的容颜一阵恍惚,狠狠咽了口水:“以身相许怎么样?” 安寂讶异了一下,随即道:“恭敬不如从命。” 十三啊了一声习惯掐了一把自己:“我是认真的。” 安寂面对着十三的方向满脸正色慎重道:“寂亦是认真的。” 十三沉默了,活了十三年,面对这样一张严肃认真的脸,十三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语言如此匮乏。 第九十三章:天订良缘 “小白,我上山采点草药,你好好照看家,等我回来就可以帮你拆纱布。” 十三低头整理着东西不时的叮嘱,拍拍背娄:“好了,我走啦!” “你…什么时候回来。”安寂不自在问,其实他想叫她今天不要出去,不知为何心里隐约觉得不安。 十三站在门口犹豫的回头看他然后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似的回道:“放心,我不会去太久,很快你就可以重新看到这个有十三的世界。” 她以为他是心急想要睁开眼静。嘻嘻一笑过后,关上门。 安寂披着外衣,一身暖意坐在摇椅子上,暗笑这疯丫头。 摇摇头暗暗驱赶掉心中的不宁,或许是错觉罢了。 想起她临走说的话,嘴角不自觉浮现耀眼的笑意,“家”,多么奢望的字眼。 十三,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带我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太阳的温度从低升到高,再由高落到低,安寂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反反复复,怎样都不安稳。 终于,他支撑着坐起,他的心很慌,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伸出手颤抖着卷起纱布,一圈又一圈。 心脏剧烈的在胸口撞来装去,他觉得有些害怕,他怕不能和十三一起看这个世界。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重重的松了口气,咬的紧梆梆的牙关也松开。 入眼的是颜色灰暗的泥土房,年久却干净的橱具和桌子。看得出主人很爱干净。 整个房屋,只有他坐的这个塌子比较新,仔细观察还刻有繁琐的花纹。 几乎没什么摆设,安寂提步出了门,外面晒满了各种草药和干菜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好闻的不行。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这些以另一种方式展现美的物体,脸上尽是欣喜和满足,甚至是感谢的,这些都是十三赖以生活的东西。 墙头的南酸枣树不停摇枝摆叶,风鼓动,满院一世长安。 安寂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不可思议的奇妙,看到她的那一瞬,心莫名的就安定下来。 他设想过上百种两人的见面,会是相见恨晚?一见钟情?还是含蓄羞涩的两两对望? 可是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任何东西都不是。 她背着竹娄慢慢走来的时候,她简约蓝色衣袍笑望过来的时候,安寂突然就明白那种自己一直想要的感觉。 胸膛有细小的暖流流过,他知道是她,她也知道是他,虽从未蒙面。 曾经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其实这么多年他脑子已经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回答,直到今天,看到十三。 说实话,最简单的话,就是十三这样的女孩子。 如果实在要描述就像是空谷的幽兰,生长在涯边,任由风雨肆意的打击。明明很累明明很苦,却硬是一声不吭。 会让人想要去心疼,有把人逼疯的执着。 但只等这一夜风雨过后,她会仰起头笑的金色灿烂连阳光都失去色彩。 十三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好一阵看,突然露出苦恼的神情问:“怎么办?” 安寂不解。 她横了一眼,咬牙切齿道:“你长的这么好看,叫人家情何以堪。” 捂脸作泪奔状,安寂笑了,十三傻了。 天突然就热了,不知道谁脸颊滚烫滚烫的,然后十三粉嫩的肌肤比天边彩霞还要红艳。 “没事,为夫不嫌弃。”安寂反应极快自然而然背过竹娄,牵起她的手往回走。 “什么呀!”十三跺脚,而后扑哧一声笑开了。 昏黄的傍晚,落日余辉映出一大一小的影子,远处的天彩霞布了半边,祝福这段因狼而成就的姻缘。 如果说美好的东西时光谁都向往,可是终究要逝去的,就像坏心情一样,怎么可以一直停留。 你有没有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一半灰,一半暗,原本以为永久的一起一起,最终是幻想出来的阳光下的泡沫。 第九十四章:不负君心 “后来呢?”空气静的近乎窒息,许久,陌离不得不吐出几个字来打破这死寂的气氛。 约莫半刻钟前,他就停了下来,如痴傻般望着皓渺的月空一眨不眨。 月色清凉如水氤氧着蒙蒙雾气划过心尖,安寂征征然张口,嘴唇止不住的颤抖,好一会才沙哑着摇头叹息道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义。” 而后,沉沉低下头,紧紧抿着毫无血色的唇。陌离注意到他一直攥着已然冒青筋的手在这一刻终于松开了,然后像是被抽光所有的力气摊坐了下去,那样子竟生生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原来有时候执着的回忆亦是种折磨。 陌离在一旁看得心惊,却不知他为何回忆至顷刻之间如此凄然。从他所讲按着这个趋势下去应该是两人相濡以沫过着隐居山林,悠闲自在的生活。 难道是后来安寂被仇家找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两人生出什么矛盾? 为何十三转世投胎?安寂却甘愿变成魅等她转世? 回到宫中,陌离抱着暖手壶捂在美人塌上越想越觉得烦躁,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 还有,苏家大小姐病的也太奇怪了吧!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迎十三回来没过几日病倒了。 天宇甚是膜拜神明,亦深信八字之说,阴阳调和,相生相克。因此若按天宇的观念肯定会认为十三克了苏水水。 小时候,经常会见着许多小妖四处收集人间的话本孝敬姑姑。到后来以为姑姑真的远游的陌离因为想念,偶然偷入其房中才发现竟有满满五六个匣子的话本。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爱恨情仇你争我夺的想法,只知道姑姑甚是喜欢拿着话本或给她念一小段,或呆呆的看着远处,一坐就是一整天。 因着这层关系,她也时不时拿起话本,刚开始是打发时间懒懒的读。 要知道作为上万年来狐族唯一一只纯种的白狐,上天定然是要偏爱一番,所以陌离出生起便带了颗强悍的狐心。不用自己费尽心力修炼,吐息之间便是修习。 可是这样一来,她时常也觉日子过的无趣。 待后来真心喜欢上了话本,便干脆在房中长住。 也就是受其影响,记得有好些时日,陌离深深为女主勇于寻找真爱的勇气而敬佩。于是鼓着一口气一个梦偷溜出了狐界。 才会有后来和墨子晨的重逢,可以说若不是那些年话本的毒害,若不是陌离年少无知勇气可嘉她与墨子晨根本无缘可言。 依陌离多年的话本经验来看应是恶毒的姐姐不喜新来的妹妹,所以狠心对自己下药栽赃陷害单纯无辜的妹妹。 如若没有见过十三,仅凭故事的情节发展,陌离是这样推断的。 可是陌离在见到十三的那一刻完完全全更坚定了她认为单纯妹妹的想法。虽然只见过一次,可是那样清澈的眸子,一尘不染的干净,深深震撼了陌离。 面对她即便是城府再深沉的人内心再残暴血腥的人亦会觉得无法直视,抬不起头来。 所以说有时候,人总是毫无道理可言相信自己的直觉是有理可依的。 从指间薄凉到白雪皑皑,唉!陌离惆怅,看安寂那样子,现在就算拿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说。 他这是钻进了过去的记忆出不来,也不愿让别人走进。 漫天的飞雪不知何时又如柳絮徐徐飘扬,半是梦幻半是清冷的很。只是园子的树木依旧颗颗青葱挺拔如不老松,花儿似带血的娇艳。 算了,不防再等几日。苏水水的气色虽然不好,但脉象却是平稳得与平常人无异。 甚是奇怪! 她想得找些几十年前的资料来看看,或许有什么收获。 陌离这样想着便马上就做:“韵若,你照旧把这个红色丝巾绑在园子外头的夹竹桃枝头。” 韵若低头熟练的接过,立马放入贴身处。 在皇宫的这一年来,娘娘时常会让她将红色丝巾绑在园外的夹竹桃枝头。待第二日,那红丝巾定会消失不见。 第一次她还会疑惑、好奇,跟着娘娘久了才发现这不算什么奇事。 陌离头一撇看见窗外的相思树想了想突然掩嘴娇笑,一瞬风情尽显。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还有等下替我去藏经阁借本词集来,近日闲来无事,效仿才子佳人风花一番秋月亦是种别样的雅趣。” 韵若冷不叮打了个寒颤,怕是哪个家伙又要倒霉了,微微欠身:“是,奴婢这就去办。” 陌离顺着目录一页页寻找,记忆中,姑姑曾经教过她这首词。 找到了,陌离迫不及待翻至那页,卜算子,对了,就是这首。 卜算子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陌离顺着下面的注解看去。 我居住在长江上游,你居住在长江下游。 天天想念你却见不到你,共同喝着长江的水。 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 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 只希望你的心思像我的意念一样,就一定不会辜负这互相思念的心意。 陌离邹眉,表面上看是首相思情词,但若单独看:“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义。”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陌离心中大骇,捧着的书滑落地上浑然不自知。 难道当年是十三背叛了安寂? 第九十五章:管家的请求 “姐姐!”黑白分明的眸子忽闪忽闪似呼出一朵朵璀璨的星子,十三伸出手,眯了眼睛红润的唇瓣姣好道:“阳光甚是暖和,心都要化开了。” 陌离带着淡淡笑意拂袖而座:“十三喜欢太阳。”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边上人唇瓣的弧度加大,语气轻快:“喜欢啊!姐姐呢!” 陌离没想到她会反问,呆了下摇摇头一愣又点点头。 十三不解的望着她。 她略思虑了下道“谈不上喜欢,只是贪恋它的温暖罢了。” 十三盯着陌离久久悠悠叹了口气傻笑道:“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喜欢亲近姐姐了,因为你们有些东西很像。” 你们?陌离邹了下眉,转瞬思及某人,了然点点头。 你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渴望温暖是因为内心无尽的荒芜,之所以向往尘世的喧嚣,是因为欲掩盖无处可逃的孤独。 “皆道众仙唯太阳之子博爱,将希望之光洒遍人间八方,却为何独独对他那么残忍。”明媚的小脸闪烁着执着的光芒,树阴影遮盖了一片的暗色。 陌离眸光一闪,在她热烈的注视下身子软软靠在柱子上,嘟囔道:“这个嘛!” 小小的身驱挺的有如死尸僵硬,袖下的手死死相扣。 陌离暗叹了口气,一个为什么很容易说出口,回答的人需要给出一个称心的答案却不易。 佛语常道:“前世因,后世果。因果循环。” 十三摇摇头:“意思懂,却不能理解。过去的事情过去了,既然这样今世的人为何要替自己前世犯下的错买单。” 陌离适才发觉她有颗剔透的玲珑心,竟说的她哑口无言,只好劝慰道:“很多时候,活在当下吧!” 十三刚欲张口,见她看着天外出神,七魄丟了六魄,脸色也不大好看,遂没有再问。 走到外院时看见苏夫人神情厌厌的吩咐管家准备十三的生日。 “现在水水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吩咐下去明日做几个好菜,自家人一堆吃个饭就行。” 管家顿时眉头邹起连连称:“小小姐是个懂事乖巧的,夫人是否考虑下大办酒席,也要为苏府冲冲喜。” 苏夫人摆摆手,想起那个孩子便头疼。想她一生荣华相伴,夫疼女孝,事事顺心,多少贵门夫人暗地殷羡自不必说。 唯此二女十三,乃她风华人生中的暗点,说不出的痛。 苏夫人不禁愁苦道:“十三乖巧我也是眼里的,奈何她痴傻不知礼节。若是大办酒席,那些个贵人该如何看待苏府?老爷在朝中又如何为官?” 贵族世家,有些事,只要不摆在台面上就认为是好。 管家是看着夫人进苏府大门的,见她从锦绣青丝到如今耳鬓皆布满细碎的白发,从妙龄少女到世家夫人。 转眼间,沉沉浮浮小小姐也终于认祖归宗。 “夫人不要怪老奴多嘴,过去的事已经无法弥补,万万不可一错再错。” 苏夫人一个瑯跄,竟一时之间又苍老许多,难得的示弱,叹了口气道:“晚了!一步错,步步错。” 远远的,陌离看着一阵恍惚。 “管家爷爷可还好。”陌离快一步及时上前扶住他,才惊觉手下细弱的触觉让人心惊。 低下头,宽大的袖口,瘦小的骨头包裹着一层已经年老色衰的皮。 管家眯着眼,见是陌离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眼角波纹一尾又一尾重重叠叠分不清用爷爷和孙女说话的语气道:“不碍事,不碍事,只是年老了,这天气又着实冷。” 陌离见他站稳了便松开手,望了望里头,坦然道:“适才路过,偶然听到管家爷爷与苏夫人所言,失礼了。” 管家释然一笑,这小姑娘倒是实诚:“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实不相满,小女子有一问欲请管家爷爷帮忙解答。” 红衣如火灼灼,眼前的女子虽样貌不甚出众,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管家一下恍眼,见过诸多世家小姐眼前这位竟给人生生压了她们一头的感觉。 忙不失迭躬身:“姑娘言重了,老朽若知定会据实相告。” 陌离遂坦然问:“可知十三幼时是如何走丢?”是的了,见过十三后,她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管家低头思索了一阵讪讪道:“此事过了甚远,老奴只记得夫人有一日突然说要带小小姐出外法华寺祈福。却不幸路遇劫匪,可怜的小小姐便是在那时被掳走。” 陌离心下生疑,那劫匪为何放着身份高贵的苏夫人,砖而去劫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管家接着道:“此后,老爷曾派人明查暗访多年,皆了无音讯。” “劫匪可派人来?” 管家邹眉:“倒是没有。” 陌离急急问:“管家爷爷再想想。” 管家失笑:“老奴虽上了年纪,这事确实记得清楚,犹记夫人为此还闭门礼佛了三年。” “这样啊!”这就更奇怪了。 陌离没走出几步,管家突然间追上面露难色踌躇道:“姑娘,老奴斗胆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陌离疑惑,想了想道:“管家爷爷请说,若是能力范围之内自当竭尽全力。”笑了笑又道:“十三很合我眼缘。” 言下之意便是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小十三。这一句话不是说给他听的,是给苏府上下听的。 再则管家虽怜悯她却不会死心塌地护她周全,此话也是为了让他在做什么事情可以有个顾虑。 管家一愣,放心的点点头:老奴这双眼识人无数,断断不会看错,姑娘是个守信的人。 陌离不明意味弯了弯唇瓣,守信么?或许吧! 对着陌离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后才说:“奴才知姑娘不是常人,怒老奴唐突才两面之缘就厚着脸皮请求你。只因实无他法。” 这次不用琉璃珠,陌离就能知道说的是真话。 “保住十三?保住十三?”陌离反反复复念叨着管家说的话,眸光一凝,难道有人要对十三不利? 前头站了一堵墙,而且是好硬的墙,这是陌离亲身体验过后的体会。 “姑娘小心,尧撞一撞倒是无事,姑娘若有什么尧何以心安。” 一袭青衣,倒是风神秀彻,长的人模人样的,只是这品性不敢恭维啊! “呵呵!大侠言重了。” “不,姑娘不必看清自己。” 一头黑线,陌离抹了把冷汗真真觉得兵遇到秀才有理说不清。边吸气揉头边摆出笑脸道:“大侠好兴致,可听过一句话,好狗不挡道。” 尧饶有兴趣看她,一本正经回答:“姑娘博识,尧确实不曾听闻。” “你……”一肚子火,却不能表现出来。陌离闭了闭眼,假的不能再假笑道:“又可知一言,唯小人于女子难养也。” 随后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提步飞速离去,仿佛后头有洪水猛兽。 尧看着渐渐远去的一团火红,撑头低笑。 第九十六章:三十年前 “娘娘,这是苏府的喜帖。” 陌离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勉强睁开了半只眼睛。好困,都怪昨天那皇帝,三更半夜的不休息偏偏神经质的跑来与她谈什么国家大事。 揉揉眼接过来:“苏府?哪个苏府。” “京都御史大人苏铁苏家。” 一个激灵,陌离惊醒。红色烫金镶边的喜帖烫眼,还是诞辰专用的帖子,贵重不必说,还花了不少心思。 应该不是假的,可苏府有何喜事? 难道是…忙打开贴子。 啪的合上,起身:“韵若你去打听下苏府昨日发生了何事,特别是与苏夫人有关的。” “是。” 窗外暖阳照佛,冬天已然悄悄远走。陌离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阵幽幽的笛声飘扬,如泣如诉,如幕如歌。 “离儿的天赋实在是难得一见,假以时日,为兄怕是远不及你。”白色玄衣,一身清冷无双,男子摸摸女孩的头笑的慈爱。 女孩笑吟吟天真无邪道:“哥哥自谦了,你在离儿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 “是嘛!那为兄可得加倍努力,不辜负离儿的信任。”男子白衣如画,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眸子唯在看到女孩才有些动容。 女孩双拳紧握坚定道:“嗯!离儿也要变得强大,能保护哥哥。” 事过竟迁,人走茶凉,记忆中那个如神嫡的男子现在想起竟恍若隔世。 陌离幽幽放下杯盏,心口沉甸甸的发闷,不知道他如今的状况如何,九夜有没有照顾好他。 “碧落,几时归来?”转眼陌离扬起一丝笑意以手贴着茶壶,片刻冰凉的茶水冒起了腾腾热气。 满意的点点头,以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冲泡了一杯茶水置于对面。 方抬头淡笑道“听闻笛声便知是你回来了,一路风尘仆仆诸多辛苦,来喝杯清茶。” 来人不客气坐下,一口饮尽,抹嘴咂咂道:“娘娘的茶艺真是日益精湛!” 陌离似笑非笑端起杯子瞥她一眼翻:“难为你如此猛灌还能品得出来。” 碧落怎会听不出她的戏谑,嘻笑道:“哪是,咋俩啥交情。” “说正事吧!。” 碧落翻了个白眼,假正经的家伙,面上却正色道:“查出来了。” 从怀里掏出一本厚重的本子丟给陌离得意道:“看看。” “苏家族谱?” “嗯,根据苏家族谱记载,三十面前流落在外的苏家二子苏安寂认祖归宗。而后不到一年,火速迎娶了当时铸剑世家之女杜立言。” 啪! 清骨玉明的茶杯碎成不规则的形状,就像当初在苏府十三打碎的杯子一样。水流似鱼人的眼泪缓缓流下,成串成串的掉落在心里,积成了一大片水洼。 碧落吓了好大一跳拍拍胸口没好气道:“你也不用这么震惊吧!对了,你干嘛叫我查这事,苏家在武林中是颇有影响力,可是据我所知与朝廷几乎没有往来。” “安寂娶了杜立言,那么十三呢?”她低头声音又是低沉又是不敢置信。 “啊!什么?”碧落问完才发现她的不对劲,脸色难看的紧,忙拉过她的手挽起袖子把手搭上去关心道:“是不是发病了。” 陌离摇摇头:“我没事。”但还是任由她把脉,她知道以碧落的个性若是不亲自确定下是不安心的。 收回手重重吁了口气,白她一眼,习惯性嘱咐道:“自己好好注意点,别拿自己不当回事,要知道我们不会永远陪……”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碧落立马收住口,懊恼的低下头,见陌离似乎没有怀疑庆幸之余立马转开话题。 “至于你说的那个十三,对不起,没有查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 她没有看到陌离那转瞬即逝的悲凉,彻骨的心惊。 邹眉听她继续说:“苏安寂在得到杜家全力支持后成功登上苏家宗主之位。随后不到一日,各访间便传起他与一个名叫红袖的风尘女子交好。” 她兀的停下,脸上出现恨恨之色:“起初还只是暗地里来往,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竟明目张胆的连家也不回。” 陌离复又递了杯茶过去:“杜小姐的态度如何?” 话到这里,碧落突然啪掌赞叹:“要说我活了这么久真没佩服过几个人。这杜立言独独占了一份,真得赞声奇女子。” 言语之间,兴奋之余,整个人站了起来声音拔高道:“你知道否,她竟然一句留得住躯壳,留不住心,随她去吧!” 陌里拢了拢盆火挑眉:“照这样说,看得挺开。” 碧落望了望天,嘟囔站着说话不腰疼。 “可气的在后面,不过三日有余,苏安寂那不要脸的家伙竟将小三抬进苏府。太可气了,太可恨了,陌离你说怎么会有这种男人。该剁掉拖出去喂狗,该把他做成人屍,该……” 陌离摇头:“打住,打住说重点就好。” “啊!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坐下,幽幽叹了口气,抚额惆怅道:“面对出轨的丈夫,可恨的小三,杜立言当日即一人上了静思庵。” 点点头,即便是陌离亦忍不住评价:“当断则断,我有点佩服她了。” 碧落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狠狠灌入口中。陌里以为,她这是把茶当酒喝。 “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 死了?陌离眉头紧锁,怎么突然就……说实话,对于这个杜立言说不上讨厌也没有喜欢,毕竟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可是现在,她竟然有点失落,有点惆怅。她好奇了,她很想见见那个能说出:“留得住躯壳,留不住心,随他去吧!”的女子。 话语虽轻,可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得需要多么大大勇气和决心才能如此狠心,生生不给自己留一丝希望。 想起那人,陌离不禁也猛灌了杯茶水,或许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第九十七章:扫把星 杜立言比更自己聪明,苦涩的摇摇头,只是这样聪慧的女人最终是福薄遇上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 苏安寂爱十三从他的话语中明明白白几乎没有丝毫隐藏。纵然,十三后面不知所综,而去安寂也另娶她人。 陌离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也许搞懂了,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碧落没有注意到陌离的不寻常,自顾自道:“所以说这人在在做天看,果然一点没错。” 陌离讶异道:“怎么?” “说来简直是一大奇闻,就在杜立言死后的第七天,半夜冲进一大群狼来抢夺她的遗体。苏安寂也不知道做给谁看,硬是死死抱着她的尸体不放,最后被一头黑狼给咬死了。那场面,简直一个目不忍视。” 碧落说着仿佛亲眼见着般。 黑狼?陌离眉心一跳,隐约记得前几日听过耳熟的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难道是在妖界听过。 如果那时,她能够想起来,她必然会联系到什么,也许就能够阻止后面那场悲剧的发生。 “晴贵妃,你不能进去,我家娘娘还未起…” 小侍女一脸苦色拦着幕容晴,又不敢使出全力,这晴贵妃可不是她一个小小侍女能够得罪的。 碧落眉眼微挑:“既然你有客人来,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下。”站起来,打了个哈欠,揉揉酸痛的肩膀,累死老娘了。 “我看你是在幸灾乐祸。”陌离无语,这女人,心思一转:“要不,你替我应付下?很有挑战性的哦!” 碧落摆摆手:“算了吧!我可没那么深的道行。”说完,跳出窗外,眨眼就不见人影。 外面,慕容晴怒火冲冲斥喝:“让开,小心我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伸手拦着的小侍女本来长的就柔柔弱弱,被她一吓咚的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慕容晴连正眼没抬,倒是突然不明意味笑了笑:“好啊!只要你这狗奴才自打嘴巴三十大掌,并大骂三声顾清歌是不要脸的狐狸精。” 侍女本来有点血色的小脸一下变的惨白,愣愣的跪在地上像是吓傻了。 “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就听见乌鸦在叫,感情是来了扫把星。” “娘娘,你说错了,晴贵妃可是身份尊贵的扫把星。” “丫头高见。” 慕容晴脸颊气的通红,恨不得上前撕碎了她们:“顾清歌,你给本宫住口。” 陌离直直的看着她,仿佛看到灵魂深处。 慕容晴被她看的后怕,心口一阵阵发虚,却又不想示弱。 陌离轻笑:“慕容晴,我今日心情不是很好,你倒是紧往着枪口撞。”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父亲可是朝中手握重权的将军。你要是敢对我怎么样,小心你的小命。”说到慕容威,慕容晴立马就有了底气,阴测测的威胁道。 “哦!朕倒是不知慕容将军有这么大的权利,朕是不是也该小心下一个就轮到寡人。” 慕容晴欲哭无泪,狠狠剐了陌离一眼,恰巧又被墨懿轩收尽眼底。 “慕容晴,你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惨了,惨了,皇上这是真的生气了,竟然连名带性喊她。这下她就是真的哭出来也没用。 咚的就跪在地上:“皇上息怒,臣妾也是因为家弟的事情心情不好,才做出如此失礼之事。” 果然能在深宫混那么久,定然是有点道行的。 第九十八章:抽筋 “从此以后,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进入华清宫。” “娘娘…啊!”青装婢女走过去,一个青瓷堪堪擦着她的脸飞过。 他说的话现今还回想在她耳旁,慕容晴当场脑袋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现在只要一想到从未对她发过脾气的皇上头一次为了其他女人,还是个身份不明的妖女她就气的五脏六腑都痛了。 “滚,你们都给我滚。”慕容晴五官扭曲的大吼,觉得还不解气鲜艳的红指一扫顿碧妆台上的盒子全数落于地上。 “顾清歌,这个耻辱我一定会加倍奉还黑你。” “碧绿,你去将军府把我爹爹请来,就说本宫十分惦念他。”顾清歌,本宫这就为专门你准备一场好戏,到时就看你有没有那个命享受了。 “皇上,碧绿刚刚出宫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陌离被抓那日站在她宫门口那个搞笑的太监。 “派人去盯着。”墨懿轩提笔的手停也未停,写下一个忍字后忽然抬首问道:“娘娘最近在忙些什么?” 小太监不明所以,脑光一闪:“禀皇上,娘娘近日似乎对苏府的事情很热心。” “哦?”眉眼微挑,柔情的笑了下:“吩咐下去,无论娘娘想要做什么事情都要帮她答成,凡暗中阻拦者一律杀无赦。” 小太监听的心惊肉跳,红颜祸水啊!怕是不久就要有华妃祸国的流言传出。 墨懿轩摸着下巴,表情玩味:“清歌,朕可以不遗余力的在帮你呢!你可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华清宫里,陌离吩咐从藏经阁回来的韵若带那个小侍女下去上药后立马进屋。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便装。 这次她亲自将一条红色的丝带绑在夹竹桃。红色丝巾飘飞,陌离看着天差不多是时候变了。 “姑娘,你这是要往何处?” 陌离顿住,待看清眼前的人恨啊! “呵呵!原来是大侠,恕小女子眼拙没有看到。”陌离皮笑肉不笑。 “这个尧之前便是知晓的,所以姑娘不必介怀,尧看见你也是一样的。”他说的认真,陌离听的鸡皮疙瘩,该不会染上什么脏东西,可是看他眸色清明不像啊! 陌离打完打呼转身就走,没想到他竟然跟了上来。陌离假装不知道却暗暗加快了脚步。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一个红色的身影快速移动在人群之中,在其身后赫然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不紧不慢跟着,游动在人群里。 “呼呼…”陌离擦把汗弯腰扶着墙壁起身,回头一看,没个人影,不禁得意的笑起来。 然后乐极生悲的事情发生了,她的脚竟然开始抽筋。陌离倒吸口气,暗骂,今天果然不是个好日子。 先是慕容晴,再是墨懿轩,出个宫还碰见那个臭降魔师。 骂完之后,脚更抽了,陌离一手扶墙,一手揉着脚。 身后一股温热的气息,白色的衣角滑动出曼妙的弧度,陌离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你……” 温暖的大手轻柔的移动,有节奏的一下,一下,倒是真的好了很多。身后是滚烫的胸膛,陌离怔了怔,脸红了红,呐呐的看着他。 第九十九章:离别 尧心头一动,看着她挑眉笑而不语。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轻柔,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有股想逗逗她的冲动。 陌离感觉脸火烧火烧的,特别不好意思。从来没有与人这样亲密接触,准确的来说是与男子如此亲密无间的接触。 青峰山那百年的时光,即便与墨子晨朝夕相处,面对那样仙的人,就是有什么想法也最终没有想法。 陌离无奈的摇头轻笑,她那时一心一意把他当神一样供奉着,就差早午晚三日的膜拜。现在想来,或许当初从一开始就把他放得太高,把自己放得太低,两人的距离从未缩短。 所以后面的路才这样难走,所以或许她对他真正意义上来讲并不是姑姑口中所说的人间生死相许的爱情。 “啊!”一声惨叫,陌离愤怒的瞪着眼前那人质问:“你干嘛。” 尧风轻云淡的开口笑的欠扁:“不好意思,刚才在想事情没把握好力道。” 看看这人,多么理直气壮,皮厚的可以与城墙媲美。 “哼!”陌离没好气的拍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脚已经好了很多了,可以离开了。 尧好笑的摇头,这丫头,真是明目张胆的过河拆桥。摸摸下巴,寻思着她刚才在想什么?落寞而又难受的神情,看得他都一阵恍惚。 陌离一直走,没回头,也没看前方。 就这么一直走,不去想,等下要去哪里,不去想,等下要做什么,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茫无目的,不带任何色彩的走。 曾经的曾经,在没有遇到墨子晨的时候,在她还不知道那段真相的时候。一时兴起,她会变回原形,无所谓惧的在森林奔跑。 银色毛发灿灿生辉,蓝色子瞳妖媚不可方物,一尾在阳光下优雅的晃悠。 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便是姑姑可以回来,简单的等待。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那样的心情如今竟成了奢望。 “你当真…不愿和我离开。”安寂目光如炬,短短一句话仿佛用尽所有力气。 十三受不住那样热切悲愤的目光,心一阵阵的抽痛。低下头,再抬起时,清浅一笑:“你走吧!” 苍海浮云,人生本就虚幻,就当…就当一场尘世美梦。 安寂袖口下的双拳紧握,全身僵硬的看着十三一步步往回走。 “十三,等我登上宗主之位,定以风城来迎娶你。” 十三脚步一顿,泪水不知怎么的就流入嘴里,是甜的。她以手捂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可是忍不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矫情。 一个人孤独无助的时候没有哭,被人欺凌差点失了清白的时候没有哭,安寂的一句话却让她哭的撕心裂肺。 她摇头边哭边说:“没有了…没有了……”断断续续,泣不成声。 安寂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蛋,竟然…竟然把她给弄哭,他混蛋,他该死。 他的小十三,他一点点的不开心他都舍不得,如今…因为他,一时之间,他恨不得就留在这里,不回什么鬼安家。 可是不行,那些人已经找到他了,他们不会对他下手,却不会顾虑十三。 “呜呜……哇……”十三干脆蹲在地上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像个小孩子般放声的哭喊。 安寂差点冲过去,可是他控制住了,他咬紧牙关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干上顿时有鲜血流下,伴随着叶子哗哗的掉落,像是秋的哀舞。 他现在不能,他弱小的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又怎么许她未来。 只有登上安家宗主之位,成为凤城的城主,那时他会回来的,回来接他的小十三回家。 第一百章:十里红妆 “孽障,杜家小姐你不娶也得给我娶。”男子凌厉的骂道,薄薄的嘴唇收紧,敛着剑眉,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神俊秀。 安寂冷笑了一声:“安宗主喜欢不防自己去娶。” “啪!”安无相愣住了,手有点呆的悬浮在半空中。半响,咬了咬牙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得他人。” “选择?”安寂反问,黑夜般明亮的眸子睁开,射出刺骨的寒意。不屑一顾的笑,声音里却透着彻骨的悲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想学武,你硬我学文。” “学文有什么出息,莽夫一个。”安无相忙接口鄙夷道。 “我一点也不喜欢做官,你却硬逼着我做。”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现在,你又要我娶一个我素未蒙面的女子,与她共渡一生。是问,你问过我的想法没,我有的选择么。”安寂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我想跟着娘亲,你却把我交给大夫人抚养。” 安无相刚才没反应过来,觉得十分丟脸,这下立马冲动到:“大夫人是正宗的嫡家小姐,你娘那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又如何比得上。” “那你为什么背叛大夫人生了我。”安寂怒了,火了,说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讲她的娘亲。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安无相复杂的看着面前的人,这是他的儿子,二十几年来,他从未重视过的二儿子。 要不是他的大儿子出了事情,他死也不会想起他然后派人去找他。不过,结果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好。 他看着安寂,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确实比你哥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但如果你违抗我的意思,即便老三不争气,我也会让他上位。毕竟,他比你好掌控多了不是吗。” 这就是他的父亲,亲生父亲,不闻不问二十几年。就在他找到幸福的时候生生将它抹杀掉。 他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已他用来为家族夺利的工具。他也从未将他当作他的儿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娘亲,这就是你到死都看着的男人。”两行热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二哥,恭喜你即将喜得娇娘,听说这新嫂子可是风城第一美人。” “三弟小心弟妹听到了,你又要免不了一顿打。”说完,安寂看也不看他往外走。第一美人又如何,在他心中无论谁也永远不及他的小十三。 “切,得意什么啊!一个妓女生的儿子,还以为能翻身当家做主了。”安候在后面吐了一口水骂完摇头晃脑的走了。 “哎!大家都干嘛去,这是有什么喜事?”一老婆子张首跳目问。 “你不知道啊!安家二公子要娶杜家小姐啦!那场面可谓空前绝后,盛大的呀!十里红妆,老头子我这一辈子可是头回看见。”大叔说着,止不住感叹。 “不说了,我还得再去看看。” 迎亲的乐曲响彻整个风城,队伍从南城门排到北城门,如此就可以想象多么的长。 十里红妆,女子花嫁,结一世情缘,白首不分离。 第一百零一章:新房的恶梦 迎亲的乐曲敲敲打打,整个风城都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中。 安寂板着脸,好像即将要做的不是迎亲而是赴死,即将面对的也不是未来的妻子,而是杀家仇人。 “哎呦!瞧这新郎官长的多英俊,干嘛板着个脸,小心待会把新娘吓跑。” 媒婆故作打趣,惹得一众宾客都笑了起来。 安无相点了点头,媒婆立马眉开眼笑接过旁边小厮递过来的银子,一看,两眼发直。 安寂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其实心里苦涩到极点。 他辜负了小三,他终究是对她的小十三失言了。这一生,他将他承诺的十里红妆给了别人,他的小十三要是知道了该有多么伤心。 他不敢想象她要是知道了这些会对他有多么失望,他要承担的,可能是他受不起的后果。 所以在他走到新房门口听到那女子的尖叫声以及夹杂着他熟悉的男人的淫笑声时,他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就走了。 他想这样更好,他既没有背叛小十三,又如了那些人的心愿。 至于男人尊严,绿帽子什么的,他不在乎,只要不是他心尖尖的那个,他什么都不在乎。 安寂似乎就是这样一个表面温润内心冷漠的人,只在乎自己在乎的。 没有人知道,后来他有多么内疚和悔恨,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十三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刚想开口呼救,安世显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 “呜呜…”她终于哭了出来,在此之前她一直拼命反抗,她努力挣脱他的束缚跑到门口。 她想她不能放弃,不能悔在这个人渣手中,她死也不要。 一步,她加快步伐,就差一步她就可以逃离魔爪。 安世显却在这时站了起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拽了回来。 她奋力挣扎,双手发了疯似的挥动。门刚刚被她打开了一条缝,她看着那大红的衣角在门口停留了一下,然后豪不犹豫,决绝的转身离开。 她死死睁着眼睛,渐渐的不再反抗。那个侧脸,那个就算他化成灰她亦不会忘记的人,竟生生从她面前走过。 她的世界一下子就崩塌了,天突然间就黑了。 安世显重重松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庆幸。本来是打算偷偷来瞧瞧这风城所谓的第一美人是否如传闻中所言。 没想到,这杜立言简直是个惑人的妖精,头巾掀起的那一刹那,如稚子般纯净的眸子在大红嫁衣的 映衬下生生妖媚至及,他的小腹立即伸起了邪火。 然后,就如魔般只有一个想法,将她占为己有,占为已有。 嫉妒和痴迷让他疯狂,如此绝色的美人儿,便宜了安寂那傻小子。 那么,就先让他好好享受,享受。 这如玉晶莹嫩白的皮肤,太刺激了,安世显病态般的狠狠咬了下去。直到出现刺眼的红色才松口。 十三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四处滑动,一声不坑,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头人。原来心是会死的,原来有些痛真的生不如死。 没有哭,没有眼泪,没有泪水。就这么怔怔的。 像掉入了黑洞,爬不出来,得不到救赎。 第一百零二章:疯狂 安世显闭着眼睛享受她的身体,唇瓣一寸寸紧贴着。 终于他的呼吸越来越重,像是头野兽面对猎物时双眼发出可怕的目光。忍不住将她一把抱起放在新床上。 蜡烛流下红色的泪滴,十三突然诡异的笑了起来,殷红的唇角轻轻扯开一个媚人又凄凉之至的弧度。 安世显没有注意到她眼中的目光渐渐熄灭,那双纯净的眸子如今暗淡无光。 十三抬起手,触摸到那枝簪子。 很奇怪,她全身上下的行头皆华丽无比,唯有这根簪子朴素异常。却又感觉是最适合她的。 手慢慢收紧,温润的温度让她一阵恍惚,这是和田玉的簪子。 曾经有个人对她说多数女子都将和田玉佩戴在胸口,用来养生。 其实不然,戴在头上更加好看自然,最重要的是若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发生什么意外可以用它自卫。 当时她听着只觉得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可看着它的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将它戴在头上。 如今,倒真的…派上用途。 想到那人,她的眼眶又开始不自觉泛红,狠狠地闭上眼睛,一咬牙拼尽所有力气狠狠刺入胸口。 她看见安世显震惊的对着他那双她厌恶的眼睛充满了惊慌失措:“你…你疯了吗?” 她冷笑咽了咽喉咙恨恨道:“对,被你逼疯了。怎么,现在害怕了!” “晚了…我就算做鬼…呕…也不会放过你。”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在安世显脸上,十三终于无力的倒下。 “啊……” 安寂右眼突突的跳,一股不详的预感围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他烦闷的捋了捋袖口,不经意间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原路返回。 低头苦笑,自己终究没有那么狠心。如果那个女人运气好能支撑那么久,那么救救她有何妨。 刚欲推门里面就发出了吓人的尖叫,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的。 安寂立马推开门冲了进去,入眼的是他这一辈子看见过最可怕的场景。 大红的婚床上,一片火辣辣的红,嫁衣极致奢华,是他想要的。 龙凤烛的倒影在昏黄的墙上成双成对的摇曳着,像是最好的讽刺。 新娘绝对是他此生见过最美的,是他梦想中的样子,曾经一度,他想亲眼看着她穿上嫁衣,以最美的样子嫁给他。 他要扶住房门才不至于倒下去,心跳停了不停的吸气才有勇气走到她身边。 安世显已经傻了,呆呆地摊坐在婚床上,衣服凌乱不堪。 安寂不知道自己要费多大的勇气才能不看他,才能走到她身边,跌跌撞撞,步屡千斤。 他摸着她的脸,盛满了溺出来的深情笑道:“十三,我的小十三果然是最美的。” “你看,你这么美,我很担心的好不好。” 指尖在颤抖,声线在颤抖:“十三,怎么是你…” “怎么独独…是你” “告诉我,为什么偏偏是你,啊……”安寂跪在床边,抱着她痛哭失声。难以想象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竟然抱着一个女子哭的一塌糊涂。 他边大力不停抽自己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该死,都是我该死…”泣不成声。 第一百零三章:安寂的怒火 安寂凄厉的哭喊着,不顾一切,跪在地上。 安世显茫然的看着眼前一切,完全惊了,傻了,直到一把泛着寒气的剑指向他时才终于回神。 “二…二哥,咱们有话…好好…说,犯得着为了一个女人伤…伤了和气……”他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可怕的安寂。 这个他从小到大口口声声妓女的儿子。 安寂愤恨转身大声斥责:“你住口,我告诉你,全天下的女人你都可以碰,唯独她不行。” “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是阳光,是空气,没有她我根本活不下去。”他眼睛直直盯着他,热泪却不停的顺着眼角滑下。 “而你,竟然…”安寂不忍说出口,也不敢看他,怕一看他就忍不住,控制不住。 心痛得快要死掉,他无法想象十三当时该有多么无助,看到他走时又该有多么痛心。 那根簪子…那根簪子他们曾经的定情信物。 安寂闭了闭眼,狠狠深吸了口气才道:“你竟然这样对她,安世显,你该死。” “不,不会的。”安世显突然笑了起来:“你该明白要是你对我做了什么,父亲会怎样处置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个棋……” 安世显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因为太过震惊也因为安寂的剑法好所以一下没感觉到疼痛。 “啊……”他捂住胯下死命叫,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你这个杂种…你竟然敢…啊!我要杀了你……” 安寂漠然看他,仿佛看着卑微的蝼蚁冷笑:“你以为我会在乎?父亲?安家家主?宗主之位?” 话语带着深深地鄙夷反问,而后仰天大笑又突然弯腰至他眼前一把扯起他的领口。 “安世显,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安寂的眼神极其渗人,像是没有焦距的黑洞,一点也没有。似乎有风从里面呼呼的吹过。 “不,你还不是不敢杀了我。”他笃定的说着,背后却已经汗湿了一大片,不知是痛的还是吓的。 安寂一巴掌拍开他,嫌弃的擦了擦衣服道:“那是蠢货的作法,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生不如死。” 安世显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抑制不住的抖动。像是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竟然晕了过去。 安寂收回凌厉的目光,转身至床边。替床上的人儿将嫁衣穿戴好,安寂仔仔细细,一丝不苟的做着。 他刚刚关心则乱以为她死了,后来才想起十三和别人不一样,大多数人的心都长在左边,而她的偏偏是长在右边, 想到这里,安寂忙为她点住穴道,防止血再流出。 短短片刻的时间,又怕又怒,又惊又喜,真是这一生所有的情绪都尝遍了。也明白只有小十三才能够让他如此的心不由已。 他轻轻摸着十三的小脸,专注而又认真。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简直就是我的死穴!” 叹息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三会成为他的新娘,可是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在这,这样就够了。 第一百零四章:心疼 安家二少爷和杜家小姐不合是整个风城人都知道的事情。 据说,安家二少爷本心有佳人,亦是个有才情的绝色女子,唯身世凄苦。 安家二少曾誓言此生吾爱,只是奈何,奈何抵不过安老爷子的强权逼压。 于是一对苦命鸳鸯各自劳燕分飞。 又有传言说,安家二少见异思迁,杜家小姐本就绝代风华,足以让任何男子倾倒。新婚之夜,据说安家二少彻底被迷倒了。 可这杜家小姐是个烈女子,偏偏最看不起不负责任的男人。 所以新婚第二天即传来了不合的消息。 总是众说纷云,各种传言竟在一夜之间风行整个风城。 “夫人还是没有吃么?” 丫鬟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摇摇头。 安寂不禁苦笑,挥手:“算了,你下去吧!” 门打开,桌上的饭菜看起来美味可口,偏偏一口没动。 安寂闭了闭上眼,深吸口气,大步走向里屋,床上的人儿蜷缩在里边静静的躺着,闭着眼睛,睫毛却在微微颤抖。 安寂的心突然就疼了,又气又疼。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不忍心斥责她,温言道:“十三,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起来多少吃点都好。” 熟悉的话语,温柔的宠溺,十三光是听着就忍不住了。心口一阵阵的泛酸,说不清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是为了想知道他还在乎她么? 可是他背叛了她啊!他竟然要娶别的女子,她可以允许他不喜欢她,却不允许他的欺骗。 要知道相信一个人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安寂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我知道你没有睡觉。” 十三还是不吭声,只是身子明显的颤抖了一下,脸慢慢向里靠趴在被子里面。 无声的抗议,可怜又可恨,安寂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她醒来就不说话,不见任何人,也不吃饭。本来以为她是气他,好,他给她时间让俩个人都冷静一下。 这几天,她怎么过的,他就陪着她,甚至因为担心她的伤势加上家族的事务已经好久没有阖过眼。 一直都知道她看着文弱温顺,一旦倔起来谁也劝不住。 “我承认是我背弃了我们的诺言,我……对不起你。”安寂无奈哑声道。 “那天在新房门前,我真不知道是你,我…”话到嘴边的解释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 提到新房,十三反射性的止不住发抖,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不争气的掉。 安寂垂着脑袋,双拳紧握,发现十三的不对劲,立马上前焦急的抱住她。 “不怕,不怕…”他不停的重复着,手掌在她后面轻轻拍打以示安慰。 先是细小的如幼兽般的啜泣,听着叫人难受,安寂眉头死死紧邹,加大力气抱着她。 仿佛感受到依靠,十三哇的一声,哭声渐大,瞬间出乎意料的张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一口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像是为了泄恨,狠命的。 安寂抿着嘴唇,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继续轻轻拍打着她的背。 第一百零五章:设计 “安寂,我恨你,我恨你……”十三放声大哭,扑在他的怀里不停捶打。 “阿寂,我无法面对你,你…你休了我另娶他人吧!” “不,十三,你在说什么傻话,乖乖的,相信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十三别过脸去,错开他的触碰,神情恍惚喃喃低语道:“回不去了…” 窗外的落花掉落在掌心中,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小姐,夫人来了。”丫鬟低着头犹豫开口。 檀香木梳一顿,白得豪无血色的细手放下,好半响道:“告诉她,别心急,我承诺过的定然不会失言,若再逼我…大不了鱼死网破。” 丫鬟的眼眶一酸:“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时光过的很快,春去秋来,自从那一日之后。 安寂也会经常过来看她,带些精致的小玩意哄她开心,十三通常神色厌厌,有时候会笑下,有时候只是冷漠的看着。 他也不在意,有空的时候依旧过来,甚至大多空闲时要呆上好半天,却从来不在这里过夜。 安家的家仆都搞不清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少夫人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所以也不会刻意怠慢。 日薄夕山,晚风吹打着落叶,安寂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禁露出一丝苦笑。佳人捧着本书,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十三,我……” “阿寂。”安寂整个人愣住,有多久…有多久她不曾这样叫过她了。 几乎是狂喜,开心的不知所措。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阿寂,你可知是何意。”十三歪着头,清澈的水眸,大大的眼珠子倒映出他的模样。 安寂哽咽良久摸着她的鬓角:“十三,如果我们能活到一百岁,我希望你比我早一天离开。” “那样,你的生命里的日子都有我,而我用最后一天来收拾好我们的回忆再去阴间寻你,可好。” 十三闭着眼睛,面颊已然湿了一大片,止不住颤抖嚅嚅道:“好。如果你还愿意。” 安寂的笑意尚挂在嘴角,头却一阵昏沉。 丫鬟至门外走进,迟疑道:“小姐,这样…真的好吗?” 十三泪水涟涟,要哭不哭的样子,没有一点声响,叫人揪心。直到看够才起身:“一切按老夫人的吩咐去做。” 丫鬟呆呆的看着自家小姐冲出房间,这么舍不得,为何还要彼此伤害呢? 摇头叹息,少爷对小姐可是真新好,瞎子都看得出来有多宠了,那些个小玩意看着不起眼。 可不知打听了多久,花了多少代价买回来的。 小姐也不是不喜欢少爷,可,为何…难道真的要这样做? 暧昧的喘息声,渐渐加重,时而发出的欢叫犹如一把锤子狠狠锤上她心。 刮起的风沙迷了眼睛,明明不应该在这,却还是…脚犹如生了根,不听使唤。 不是不明白,只是心不自觉背叛。 慢慢蹲下身子,将整个身影埋入黑暗之中,用手覆住眼睛,凉凉的,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了。 第一百零六章:镜花水月 女人刺耳的尖叫就像一种莫大的讽刺,安寂竟然意外的没有发火。 直接下床,看也不看散落一地的衣裳,对于他来说,那上面有别的女人的味道,他无法忍受。 看着眼前依旧明媚的妇人,难怪能一直稳坐安家夫人的位子,除了良好的家世,这在其他方面也下过不少功夫。 安寂冷笑:“大夫人,这女人…”眼睛一眯,轻蔑的语气毫不掩饰淡淡吐出一个字:“脏。” “话我只说一遍,如果您那么喜欢将女人送到别人床上去的话,我相信父亲很乐意接受的。” 从头到尾,一眼都没有看过站在大夫人身边的十三。 大夫人从小嫌恶的连看都不想看他如今却被他气的怒火中烧,恶毒道:“你这话说的,本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啊!不过,最大的功劳可是你的好妻子。” 尽管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听到这话十三还是情不自禁瑟缩了下身子,极力强装镇定。 安寂神色不变:“不劳您费心。” 本来就是想要刺激他,看看被自己深爱的女人设计与其他女子上床的丈夫会有怎样的反应。 只是可惜,她瞥了一眼边上的十三,没用的女人,连男人的心都抓不住。 “既然你不领情,我也懒的操心。” 大夫人走的时候,不知是太过气愤还是得意脚踩在门槛上竟然以弧线摔飞了出去。 门一开一合,上午还是明朗的天,这时却狂风阵阵。 “不解释么?”回应他的是沉默。 安寂控制不住抓住她的肩膀,双手像是要把她捏碎面目狰狞:“十三,你可真狠。” 十三面无表情,既不反抗,也不表达什么。 “是大夫人威胁你的对不对,只要你说的我就信。”仿佛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安寂放低声音颓废不堪的样子。 十三没有勇气抬头,不去看他“不,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安寂不敢置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放开手踉跄后退了几步苦笑着问:“是报复还是惩罚?” 十三摇头,开口却是:“休了我。” 三个字顿时让安寂眼前黑了一大片,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死都别想。” 十三的呼吸一滞强迫自己不哭,终于缓慢抬起头僵硬道:“何苦呢?” 安寂仰天大笑,癫狂至极,眼珠一片深黑的渗人。 十三看着只觉得想哭。 “何苦?哼!问的倒轻巧,不如好好问问你的心,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十三啊十三,那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安寂悲愤的对天大喊,眼眶渐渐变红,额头布满了青筋,一下子心力交瘁的样子。 刚步出门外,喉咙一口腥甜,新房之上的喜字晒满了一大片的血红。 路过的家仆吃惊的扶住他唤道“二少爷…” 安寂示意他静声,家仆看了看里头立马捂住嘴点头。 “不要告诉二夫人,等下我走后偷偷清理掉这些脏物。” “那少爷,我先扶您休息吧!” 安寂摆手勉强走了几步摇头:“不用了,先把这些清理掉。” 第一百零七章:古月浮影 古月浮影,夜来香香夜里,秋风无尽,吹尽了年华。 残阳如血,一幕幕光景沉尘眼底,曾经走过的路,错过的人,都在回忆里。 浴盆之上氤氧着迷蒙的雾气,少女勾人的容颜仿佛隐藏在透明纱衣之下,若隐若现。 水波流转,红花飘荡,谁的眼底沉浸着揭不开的伤,那里面又放着谁的身影。 蓝色纱裙布满了芍药,行走间荡漾生姿,铃铛声起,妖艳萎靡至及。 十三摸着头上那根普通到不起眼的簪子挑唇笑的诱惑至刻骨的悲凉。 还是结束了… 一月前, “小姐,今日少爷又留宿在红纺。”丫鬟低头声音细不可闻不停搓着手。 刺袖的手不着痕迹顿了下,随即轻笑,眉眼温和道:“三人成虎,访间传闻又尽可信。” 丫鬟生怕自己被误会,立马反驳:“不是的,奴婢真的看见少爷进去了,据说叫的仍是红访的头牌红袖。” “哦!是嘛!看起来少爷对她挺上心,如此倒也好,只是她的身份毕竟低了些,怕是大夫人不会让阿寂…少爷抬她进门。” “好什么好,小姐,她就是一个妓女罢了,又怎比得上你千金之躯。” 十三眉头一皱,刚要斥喝。门却在这时开了。 啪啪啪! “说得好,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安寂双手环在胸前,半倚在木门。 夕阳红照在他的面庞上,仿佛回到了往年,那段只有他和她的岁月里。 十三就这样发傻了。 “怎么无话可说了。”赤裸裸嘲讽的反问,让她回了神。 低头讽刺的扯扯嘴角,在想什么呢!第一反应是将手中的东西放入床里。 起身轻笑道“丫鬟就是口无遮拦,爱说是非。”使了个眼色。 丫鬟立马跪下,不停磕头:“少爷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哼!看来是本少爷太仁慈了,连我的人也敢乱嚼舌根。” 十三踉跄的倒退了几步,止不住眼前一团黑影。 等到她清醒过来,那个丫鬟已经被拉出去了。 “夫人,救命啊!夫人…啊…” 半边身子都依靠着手撑在桌子,十三咬了咬嘴唇:“你真的要这样吗?” “怎样?难道下人犯了错还不允许责罚,杜立言,不要以为你嫁给了我,这个家就由你做主了。” 十三脸色惨白不停的摇头,没有,没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误会我? 安寂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个女人是没有心的,无论你付出多少,她都视而不见。 多可恨啊!付出的得不到回报。 “不要以为你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就会心软,告诉你这招已经没用。如果是美人计的话,或许可以考虑。” 真的好可怕,心好痛,好恶心,想…吐。 看着扶住银盆吐的翻天覆地的十三,安寂额头的青筋暴起。握了握手,又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你就这样厌烦我,好,我走。” 门哐哐的撞在墙上,秋风咋然呼呼的吹尽,十三用帕子擦掉脏物。 晶莹的水珠覆盖在如蝶翼的睫毛上,风一吹,啪嗒掉落,碎了一地。 第一百零八章:多情是恨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整条街头,夜色之下,人们脸上各种罪恶的丑陋的嘴脸。 十三邹着眉头躲开撞过来的醉汉,忍住那恶心的感觉往里面走。 如火的两字—红坊,刺的她眼睛生疼。 “哎呦!多么清秀的公子,第一次来吧!” 十三敷衍的点点头,拿出一袋金子放入妈妈桑的手中。 妈妈桑立马两眼放光,和看见亲儿子一样亲切:“公子想要哪种姑娘,暴椒的火辣的,清新的,美艳的,任您挑选。” 又肥又白的脸,每说一句话十三就担心会抖下一斤粉:“听闻红袖姑娘不仅貌美且才智过人。” 说完又递了一袋金子过去。 妈妈桑拿着金子犹豫着面露难色:“这个…”再瞧一眼金子依依不舍的样子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不瞒小公子,红袖已经被安二少包了一个月,所以…妈妈我也是爱莫能助。”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是心还是紧了紧,眉头一皱脸色顿时变得不大好看。 妈妈桑以为她是生气了忙陪笑脸道:“公子也别失望,我们红坊各种女子都有,要不公子挑个别的。” 见十三还是没有说话妈妈桑犹豫了,难道今天这钱是注定吃不下去了。 “如此就麻烦妈妈了,给我挑个清秀的会吹笛弹琴唱曲的吧!”没想到十三松口,还笑了。 “不过,必须要安排在红袖姑娘的隔壁。” 妈妈桑暗地里叹了口气,不禁摇头,又是个傻小子。 面上却喜笑颜开连忙答应,反正也不关她什么事,有钱赚就好。 十三是笑不出来,心沉甸甸的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就感觉脑子短路了,不然怎么会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 不,不是莫名其妙。 看见进来的是个小姑娘,十三松了口气,要真让她那样还真做不不来。 妈妈桑临走时还对十三挤眉弄眼,对那个小姑娘交代要好好侍候她。 “不用这么拘束,坐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小姑娘真的被吓坏了,一直在不停发抖,听见十三的话不敢置信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 十三扑哧一笑:“没开玩笑呢!坐吧!” “擅长什么?”她啜了口茶问。 “萧。” “哦…我更喜欢笛。” “这个我也会的。”小姑娘立马焦急开口,但像是想到什么又缩了回去。 “嗯!” “笛萧本一家。” 比起萧,十三确实更喜欢笛:“因为萧声无论怎么听都很悲凉啊!” “问个问题可否。” “公子请说。”似乎觉得十三真得和其他人不同,小姑娘也镇定了,说话声音不再发抖。 “你不要紧张,就像平时聊天就好。” “你进来多久了?” “约莫二月有余。” 十三瞄她一眼:“若我没猜错,你应该还是处子之身吧!” 小姑娘脸红了红不好意思道:“是的,因为之前在后院学礼仪。” “那你觉得安二少对红袖姑娘怎么样?” “安二少?”小姑娘惊讶的抬头:“姐妹们都说红袖姐攀上高枝了,安二少对她简直是有求必应。” “是么!”蝶翼的睫毛微微颤抖。 “对了,前几天妈妈桑还说红袖姐就快要出人头地了,据说安二少和她提过要为其赎身。” 眶噹! 第一百零九章:死生契阔 小姑娘下了一跳,但第一反应是关心十三有没伤着。 十三摆摆手已经恢复神态:“抱歉,害你担心了,没事。” 小姑娘突然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十三嘴角也挂着一丝笑意好奇的看着她。 “哪有客人和姑娘道歉的,公子真有趣,也是个好人,我叫绿芙。”多么直爽的小姑娘啊!和以前的她多么像。 “很好听的名字。”十三温柔道,挑起的笑差点把小姑娘迷呆了。 “看公子的样子根本不像是来…寻花问柳的。” 十三坦言:“确实不是。”又好像突然兴起问道“绿芙,你还是个小姑娘啊!怎么就进了红坊。” 空气一下子就沉静了,绿芙轻笑:“公子是个好人,绿芙就告诉您吧!” 半刻钟,十三只觉得联想到四个字,世事无常。 本该是书香门第,却因得罪当地官员一夜被封家,自小定的亲也悔婚,为了给父亲治病不得不卖身青楼。 “听了你一个故事,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 “公子的意思是……”绿芙石化了。 十三赞叹不已,聪慧的女子,含笑对她点点头。 绿芙眼眶一酸当场跪了下去:“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等她抬头,早已经没有了人影,只剩下满室的兰香。 帮她也不是一时兴起还是随便,而是因为她刚好今天出现,时间对了,人对了。 既然有能力帮,不做就说不过去了。毕竟她的生命还有机会开花啊! 走至隔壁门外的时候脚步还是顿了一下,窗户上倒印着两个再和谐不过的影子,不知道谈了什么。 时隔半年,十三终于听到了他的笑声。 可她再也笑不出来了,也许…也许这样就好。 往事说不尽,不如不说。细雨微蒙,独自徘徊在雨中,大地淹没在黑夜里,说不清是雨还是泪。 你不知道我的心,我不怪你,我的爱,不解释。 你很好,我也不差,可是终究时机不对。 我能为你做的事情有限,没有人挽回世间狂流,没有人能了解时间的定义,没有人能坚守永不分离的誓言。 小时候,幸福很简单;长大后,简单是幸福。 安寂我有没有说过,所有的一切由我来承受就好,你不需要知道。 你想要的,我会倾尽一切帮你达到包括未来的她。 恨一个人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说明在意,也就有勇气一直走下去。 我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而今你的天空出现了别的色彩,我被冲洗的看不见色彩。 而我也希望连印记都不要留下。 烟雨蒙蒙的天气,心情似乎也是潮湿不堪。 小院独居一耦,窗外的棕竹时不时滴下一滩水渍。 这里安静的似乎不属于凡世,外面的街道却敲敲打打,长长的迎亲队伍似乎冲破了迷雾一般出现在风城的街头。 “小姐,时间快到了。”不,准确的应该说是吉时。 十三仿佛没有听到,手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略微思索挥舞狼毫。 风吹起白宣纸,飘落窗台,死生契阔。 死字被滴落的雨水打湿,晕染来了一朵水墨花。 第一百一十章:不为人知 “咳咳!小环,杜家那边没有问题吧!”穿过长长的小路,十三边走边问。 “应该没有问题吧!二少爷不是已经登上了宗主之位。”小环跟在后头回答后不解的问。 说来这个她就来气,二少爷能登上宗主之位她家小姐功不可没。可是那人却什么也不知道,还天天流连烟花之地。 小姐也是个倔性子,从来不去解释,也不告诉二少爷这些事,只知道默默地在背后做,推动他不停向上爬。 这路可真湿呢!十三提起裙摆点点头道:“娘亲答应过的从来就没有失信过。” 小环主动跑上前在后面拿起裙摆,今日十三着了一件桃红的束腰裙,白色的外衣搭配起来着实好看。 也为她增添了几抹血色。 “咳咳!”十三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手抓住胸口一手撑着树干。 “小姐…”小环惊呼出声,又想起什么失色道:“您的病是不是没好全。” “小姐,小环觉得咱们还是回去吧!您的身子要紧,反正是个小妾而已…” “小环”十三突然怒斥出声:“上次的教训还没够么?” 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小姐这种眼神,小环咬了咬嘴唇低着头不发一言。 十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不是侍宠而娇,只是有时候对于她的事情反应特别大,又着实是个倔脾气。 她这个样子,她若是在安府还好,要是以后她不在了,怎么过。 “小环,你要知道,我虽然和你说过人不分尊卑贵贱,不要自卑是希望你拥有一颗向上的心更努力的生活。”十三放软了语气。 “可是…有时候,现实总是束缚着我们。”十三摸着她的小脸,看着她栗子般澄澈的眼睛感伤道:“要学会保护自己啊!” “是,小姐,您别生气,别难过,为奴婢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小环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随即瞪大眼睛讶异道:“您的手怎么这么冰。”简直就像是死人的温度,小环打了个寒颤,眼眶有些发红。 十三不甚在意安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子一向不好。冬天更甚,前几天偏偏又染上风寒,没事的。” 她的表情实在是太真了,措辞又符合最近的情况,小环怎么也想不到她在说谎。 “那好,小姐,我们慢点走。”小环伸出手小心翼翼扶住她。 看见小环毫不怀疑的样子,十三不禁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也在不停考虑,这丫头的性子根本不适合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闺大院。也是时候为她谋划了。 “哎呦喂!我的姑奶奶,您怎么才来,这及时都已经过了。新人都等了一刻钟了。” “你这个家仆哪个院的,怎么和主子说话呢!”小环护在十三身前,满脸的气势汹汹。 家仆吓了一大跳,也是个会看情势的立马就变了态度:“您瞧瞧,我这嘴巴该打。可是奴才也是心急啊!那些宾客可是在不停议论呢!” “议论什么?” “这…还不是说夫人没来,说夫人是妒妇。”家仆一直低着头为难的开口解释。 第一百一十一章:一夜春宵 “我呸!那些个眼瞎的家伙,这小妾还是我家小姐主动提出抬进门的,要不然她哪有这么好命。” “再说了,我家小姐样样比她强,用得着么?” 家仆听到前句话先是咯噔一下,听到后句才偷偷打量了下眼前夫人。 刚才跑得急没怎么注意,现仔细一看,雪为肤,玉为骨?,红唇粉嫩?,眸子微微上挑明媚勾人,细看眼底却一片纯净。 那家仆不禁疑惑,有这样一个娇妻,二少爷为何在成亲不到一月便整日流连烟花柳巷。 十三好笑的摇摇头,这丫头!然后不得不提醒两人再争执下去真要误及时了。 刚走进大厅嘈杂声音消失,所有人都看着她,一时之间礼堂极静。 “你的架子可真大,怎么?故意拖延时间,后悔了?” 安寂说不出现在的心情,本来没看见她的身影心底偷偷的暗喜,如果吉时一到她还没出现他是不是可以…… 其实本来答应娶红袖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他以为他可以,反正只要自己的心不背叛,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不行,就算只是一个假的名分也不行。 他,无法忍受。 “没有,你难道忘了,红姑娘…不,现在要叫红妹妹还是我求娶的。”十三坦然自若的笑。 安寂看不出一点其他难过,失望或是伤心。 “是吗!最好是这样,要知道这一切可都是你一手促成的。”安寂冷冷的看她一眼拂袖从她身边走开,愤怒怒不言而喻 十三看着四周满满当当的火红,猛不防心尖一颤,指尖被她掐的发白。 使劲咬了咬下唇,不消片刻红润的气色任谁也不会觉得她在难过。 拜天地,敬茶,招待客人。 当家主母该做的,她皆做的滴水不漏,酒席上的也是落落大方挑不出半分毛病。 安寂看着她酒窝迷人、言笑晏晏招待每一位宾客,桃红色的流波裙衬得原本就白嫩的肌肤更加粉嫩。 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容貌出挑,只是鲜少穿这种颜丽的色彩,原来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勾人了。 安寂在心里狠狠骂娘,简直想要把那些放在她身上的目光,那些眼睛给挖出来。端起酒壶,女儿红一杯连着一杯似水般不停的往肚几灌。 夜色茫茫,十三打开门,又转头仰看着漆黑的天空眼里有一丝迷失。 想起安寂的话不禁问自己,这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不,不是她要的。可是她没得选择。 酒宴已经散了一会,新人也已经被送入了洞房。 风呼呼的吹着,十三抱了抱手臂,好冷,现在没有人,她可以不用强颜欢笑,不用故作坚强。 她一个人可以做回自己。 “冷么?我来替你取取暖可好。”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床里发出。 一道巨大的拉力,十三啊的一声跌入一个满是酒气却无比温热的胸膛。 脑袋无法思考,整个人呆掉。他…不是应该在新房么? 等反过来再挣扎,双手已经被他反手到后面,双腿不停蹬试图寻找另外一种方式摆脱。 安寂轻蔑的笑,黑影再次压了下来,同时双腿也没有闲着死死钳至十三的脚。 啃咬,允吸,一步步攻占她的城池。 第一百一十二章:别让我恨你 这样陌生的他,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可怕。可是更可怕的是她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 她贝齿咬着下唇,不让呻吟声出口,双手被他反压在头顶,又羞又愧,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流下。 安寂一怔,眸间闪过一丝不忍和无法看清的情绪。 十三用着商量的语气小心翼翼请求:“阿寂,你放开我好不好…”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叫过他了。 安寂看着她小猫似可怜又无辜的眼神点点头抓着她手的力道也松了松。 十三吸了口气不知道该哭该笑,表情异常滑稽,他在新婚之夜竟然跑到她房里来。 这是旧情未了还是其他什么十三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腿间顶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脸哄的一下就烫了,幸好是夜晚没点灯看不出来。 她想了想打算劝说他回到新房去:“阿寂,你不应该在这里的,你…啊!” 安寂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突然之间发狠了,像是要将她的下唇咬下来,眼里怒火冲天。 十三挣扎着,不停地,双手竟然挣脱了出来。不停的捶打着他的胸膛,奈何男人与女人有先天的差距,更何况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安寂,别让我恨你。”十三睁着大大的眼睛,泪水不停的滑落。 安寂亲呢的去吻她的眼角冷笑“呵!你以为我在乎,对你好就分不轻自己几斤几两。” 十三脸色几乎刹那间惨白,胸口止不住的发疼,头更昏了。 早就明白了不是么?从他离开那一刻起,从他将十里红妆允诺给别人起,他们就注定不可能了。 不是她心眼小,不愿放下过去,忘记那些不好的记忆和他重新开始。 可是命运总是如此固执,她有她的苦衷,他不了解,他生气,他不管她了,他甚至喜欢上另一个她。 十三除了苦笑什么也做不了,怪谁呢?是她硬生生将他推开的。 可是每一次只要想到他曾经那么温柔的对她,所有的宠爱和呵护如今却是另一个人。 只要想到这些,她就难过的无法呼吸。想着他自己会难过,却控制不住自己。 告诉自己不应该奢求,可心偏偏背叛。 “啊!……安…寂,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安寂一个挺身,丝毫不顾忌她的话:“最好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原谅我。” 如果不能爱就恨吧!至少在你心中还有我。 黑暗中不知道谁的心神伤碎,一切都回不去了。 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喘息声和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这个夜里注定混乱的一塌糊涂。 那一夜之后,安寂被派出外接洽生意。 十三没有去送她,据说红袖在门口送别时哭得差点歇气。 “做做。”小环不屑的骂了一句:“不就是出个门么,又不是送殇,演给谁看。” 小环摆弄着手上的刺绣不时的为她家小姐打抱不平。 十三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眼睛阖着不知道睡没睡。 她的两边脸颊红仆仆,看起来鲜嫩可口,难得出了个太阳不去想那些烦心事。 小环说着说着就禁口了,悄悄从里屋拿了件衣服替她盖上。 那一夜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森冷炙热的春梦,那不真实的感觉,恐惧的让十三刻意去忽略。 第一百一十三章:十三有了 安寂去了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又是一个月,之后是数不清的月。 十三并没有刻意去打探他的消息,甚至于刻意回避和他有关的一切。 只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够实现的,比如小环还是一如既往的唧唧喳喳,对她的事实热心过头。 比如她有了…。 谁也没有想到那用荒唐来形容也不为过的一夜,她怀上了安寂的孩子。 她不知该恨还是还叹,那个男人真是强悍异常又可恶至极。 这个孩子的到来又是一个不稳定因素,安家长孙…只要一想起这几个字,十三就忍不住心口发慌。 她是如此担忧而又害怕,初为人母,她的忧郁和暴躁时常出现。 有时候拿着衣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有时候和小环说着说着就忘了说什么,有时候明明想睡觉躺在床上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小姐,还是请大夫开点安神的药吧!你看你这,吃的倒挺多,就是不见长。” 十三又失眠了,小环也终于看不下去。 摇摇头,她认真解释道:“不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现在的安家虽然是少爷掌权,可是难保有些不死心的人。” 小环苦着一张脸哀叹:“唉!真希望少爷早点回来,小姐也就不用藏的这么辛苦。” 听见这个名字,十三胸口一顿涩然,许久才低低道:“他不回来才是最好的。” 因为实在太低,小环又沉醉在自己的哀伤中没有查觉。 “去帮我买些爽口的食物吧!”打发小环出去后,十三盯着肚子浮现莫名的神色。 “小环,姐姐近日可好。”女子一袭绿裙,仿佛阳春三月的杨柳袅袅踏风而来。 小环一惊忙行礼恭声道:“红夫人,小姐她很好。” “是吗!”女子眉目柔和的温言:“听说近日来姐姐尤其喜欢酸味的东西,我做了一些酸枣糕。想着姐姐或许爱吃便亲自送过来了。” 小环讶异的看着她,这红夫人怎么看着挺温和的。 小妾也是主子,主子给的东西,下人是没有权利说什么的。 接过接受道:“红夫人给奴婢就是了,小姐的身子最近又差了,这不还在歇息。” 红袖眉头一皱紧问:“姐姐她没事吧!” 小环有点感动,在安家竟然还在人想着小姐。虽然这个人有点意外。 她想说什么,记起小姐的嘱咐又咽了下去只是越发尊敬道:“红夫人请放心,老毛病了,多调养几日便好。” 她还是略有忧心的点点头:“既然姐姐的身子不好,那我就不去叨扰了,有劳小环将这给姐姐,有时间我再亲自去问候姐姐吧!” “红夫人客气了,这是奴婢的职责。” 红袖满意的看着小环夸奖道“多么懂事的丫头啊!好好照顾你们家小姐。” 没有人看到她转身那一抹微妙的表情,带着愉悦和果然如此。 “是,红夫人慢走。” 小环带着酸枣糕,没想到这红夫人如此平易近人,怪不得少爷会喜欢上她。 呸呸呸!想什么呢!小姐才是最好的。 唉,为什么她要是少爷的小妾! 第一百一十四章:错误一直在延续 “小姐,二少爷回来了。”小环扶门,气喘吁吁道。 手上一阵刺痛,血珠从指尖冒出。 十三装作不经意放在口中允了允:“嗯!” 小环以为她在不好意思笑着忙里忙外又是备茶又是弄果盆:“小姐,你说姑爷最爱喝什么茶。” “毛尖儿。” “那水果呢?” “枇杷。” “糕点呢?” “冻米糕。” “香料?” “他什么香料都不喜欢。” 几乎都是顺口答来,熟悉的仿佛刻在心里。 房内一下子极静,十三疑惑的抬头,见小环怔怔的望着她。 猛得一震,又若无其事的低头缝衣。只是每刺下去一针都不堪入目。 小环的眼眶突然就红了,捂住嘴慌忙跑出房间。 十三依旧低着头,刺下去的一针比一针慢,一针比一针扭曲。 最后颓然放弃呆呆的拿着绣针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寂走到内院,看着重新绿了的金钻,开花的葱兰,一时之间思绪纷纷扰扰。 “干什么呢你,没长眼啊!”一个小厮嚣张的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家夫人出事了,我……” “呦呵!撞到人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要是不说清楚就别想离开。” “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有意的。”丫鬟急的快哭出来了。 安寂叹息一声走了过去:“怎么了。” “二少爷…”丫鬟看见救星,激动的热泪盈眶:“夫人她…夫人她…” 几句话说不到重点,安寂有些烦了:“好好说。” 那个小厮一见是二少爷立马就将头压的极低,暗暗嘀咕倒霉,怎么刚好就碰上二少。 丫鬟憋着泪慌忙道:“夫人前几天病了,时冷时热,不停的咳嗽。今早还吐血了。”说着嘭的跪下。 “二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夫人吧!你将她娶回来不闻不问,下人都在背后嚼舌根,有的还暗地里欺负夫人。” 安寂眉头一皱,显然是动怒了,无论如何人是他娶回来的。他应该负责任。 “有这种事,你起来吧!带路去红袖院。” 丫鬟一喜立马高兴的从地上站起。 “还有你,赶快去请个大夫来。要是红夫人有什么事,你就等着走人吧!” 小厮吓得要死,跌了几步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启禀二少,夫人这不是受寒,而是中毒。” 安寂眉头一跳:“中毒?” “是的,幸好中毒不深,所以没什么大碍,老夫开几帖药慢慢喝着便没事了。至于身子就要费心好好调理了。” 你去送送大夫,回来我有事要问你。 安寂揉着眉心看着眼前哭的像是死了全家的丫鬟:“说,夫人为什么会这样。别说你不知道,安家不留无用之人。” “少爷,我…我不能说。” 安寂神色越发的冷,显然已经很没耐心了,吐出一个字:“说。” 丫鬟咬了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是杜夫人。” 啪的一掌,桌上的杯子全部碎裂:“你确定。” 丫鬟吓的脸色惨白却握了握拳头猛的抬头:“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小姐责罚。不满二少,小姐的吃食都是我一手操办,从来没有出过错误,除了前天杜夫人送来的莲子汤。” 临走前,安寂看着她目光森然压抑着极大的怒气道:“要是被我发现你今天有一句谎话,后果自负。”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的眼里没有我 “姑爷,你来啦!真是太……”小环的好字生生卡在喉咙里。 看着安寂带着怒气从她身边走过,愣了半会察觉不对劲立马转身追上。 可惜安寂一个大男人走的极快,又是练家子步如轻风,小环拼命跑也只是勉强跟在后头。 她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快要追上房门嘭的一声巨响锁上了。 无论她如何敲打,门纹丝不动。 “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安寂一冲进屋就责问。 “你在说什么啊!”十三不明白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但是他的力气好大,她敢肯定她的手青了。 十三垂眸:“安寂,先放开。” 安寂最恨她这种态度,看不清情绪,没有喜悲。感觉他自己就是一个傻子对她死缠烂打。 “要我放开,你怎么不放过红袖。” 红袖,十三了然,原来是为了她的事情。 心痛,酸涩,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十三紧紧咬住下唇,突然之间她很嫉妒她。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质问我,你凭什么?”十三气的大吼,指甲陷进肉里。 凭什么? 安寂笑了,眼神变得阴暗无比,仿佛藏着一场窒息的洪流。 十三心里冒起不好的预感,不禁想要往后退,却忘了手被他掐住。 “我只问你,红袖的莲子糕是不是你叫人送过去的。” 十三一顿没有否认:“是。” 安寂的呼吸一窒,加大了手上的力气:“那毒…是不是…你…” “是我。”十三脸色惨白,额上不停的冒着冷汗。 瞧多么的干脆的回答,无所谓。 十三看着他陌生的样子,他死死抓住仿佛无所顾忌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 心里一痛,面上却冷笑,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却大呼痛快,甚至微笑。 安寂眼睛一眯,很好笑么? 唇角一抿:伤人的话便不由自主跑了出来。 “我没有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是你变得太厉害还是伪装的太好。曾经善良纤弱的你哪去了。” 安寂太气,说完才觉得语气过重,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一阵后悔。 可是想起她做的事走告诉自己要给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一点教训,否则按这个性子以后肯定会出事情。 哀默大于心死是什么样的感觉十三终于明白了。 他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伤人的话,怎么可以否认她的全部,怎么可以不管不顾的就给她定罪。 她以为他会不顾一切相信她,即使当所有人都认为她错了。 万人爱,不如一人疼。万人宠,不如一人信。 可是她到底是太天真还是她太过多情。 安寂见她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这算什么?那是什么眼神?明明是她错却死不悔还那样失望的看着他。 安寂一阵心烦气燥,死女人只是认个错而已,有这么难么? 最后无奈道:“去给红袖道歉,这件事就既往不咎。” 他竟然要她去道歉,如果说刚才是哀默大于心死。那么如今,她的心怕是真的死了。 十三不知疼痛的咬着下唇,闭了闭眼睛冷笑道:“多谢二少大发慈悲,送你两个字,做梦!” “她配么?我堂堂杜家大小姐凭什么要给一个小妾赔礼道歉。” “就凭我是你的丈夫。”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十三终于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她的身影。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的眼里没有你,强求什么呢? 又是曾几何时,她万万想不到,有一天,他会以他丈夫的身份来要求她去向一个伤害她的人道歉。 多么可恨,肚子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眼泪也禁不住掉下来。 其实刚才身体就隐约有一点不适,和他争吵的时候肚子有点抽痛。 她以为是心太痛的错觉,可是这一刻,她吃惊的反过来抓住安寂的衣袖向哀求道。 “叫大夫,我肚子痛。” 安寂狐疑的看着她不屑道:“杜立言,我没想到你也学会做戏了。” 十三蹬着黑钻般澄澈的眸子牢牢盯着他,嘴唇不停发抖退了一步低低开口。 “那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大夫。” 安寂嗤之以鼻:“杜立言,说这话有意思么?你以为我还会傻傻的相信你?” 十三胸口一震,眼里有一道微弱的光瞬间寂灭。快的来安寂不及发觉。 她一改哀求的语气淡淡问:“是不是只要我认错你就放开我。” 安寂呼吸一顿:“是。” 十三笑了,却比哭还难看:“安寂,你赢了,我认错,我千不该万不该惹上有人护的…小妾。” 有人护,有人疼,有人宠,真好! 他语气一凝:“你……” 十三仿佛得逞后的笑:“怎么?我不是认错了么?安二少应该是个守信之人吧。” “那是,我可不像你。”安寂一甩,却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 十三撞在了桌角,肚子立即传来钻心的痛。 门嘭的撞开,小环看到倒在地上的冷汗淋漓快要晕过去的十三哭喊着扑了过去。 一声尖叫:“小姐,你流血了。” 十三死死捂住肚子虚弱的开口:“小环,快叫大夫,孩子…孩子不能有事。” “孩子…”宛若一道天雷劈了下来,安寂看着倒在桌角的十三,裙摆下红色的血如细流流出。 原来她说肚子痛是真的,她没有说慌。 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难过,悔恨。整个人都傻了。 等发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人自己跑了出去,像个疯子嘴里慌乱的叫着:“大夫,快叫大夫。” 第一百一十六章:孩子没了 “二少爷,老朽已经尽力了。”大夫退出门惋惜道。 眼前一黑,安寂踉踉跄跄后退,勉强扶住门口才停住。 袖口下的拳头紧握,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全身那种绝望的气息让人想要流泪。 小环在一旁哭的双眼通红泪水止不住下坠听后悲痛的大喊:“小姐…” 仿佛又不死心猛得跪下哀求道:“大夫,您是风城的名医啊!你一定有办法救小少爷的,小姐她不能没有这个孩子。” 大夫没有料到,手足无措扶她:“姑娘,别这样,不是老朽不救…而是太迟了。要是早点的话或许还能……” 安寂感觉一瞬间天昏地暗,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痛恨自己。 大夫也不觉叹了口气,真是可惜。 谁也没有想到杜家小姐嫁入安家时当初的无限风华,十里红妆,满城欢庆。 如今却掩掩一息躺在昏迷不醒床上,丟了半条命不说,孩子也没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大夫仔细嘱咐着小环一些关于小产后应该休息的事情。 看着小环哭的快要歇气忍不住安慰了一句:“姑娘要留意身子,才能照顾好你家小姐。看开点,生死由命,谁也料想不到。” “什么生死由命,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讲。”安寂大吼,血红的眸子像是要杀人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幸好管家拉着他,安寂竟然没有挣扎。 颓废的蹲在地上抱着头,想起大夫刚刚说的若是能早一点…… “是我,是我……哈哈!我竟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的样子癫狂至极,本来对他心有怨恨的小环看见也不禁捂住嘴别过脸去。 管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二少爷,无论之前处境多难,他总是微笑着应对。 从小就懂事的令人心疼,唉!都说情一字最是伤人。 有些在旁侍奉的丫鬟吃惊的看着这一幕,怔怔的然后一抹脸上竟都是泪。 安寂突然疯狂的大叫跑了出去,旁边的管家一惊立即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娘亲,娘亲,不要不要宝宝,娘亲……”梦里有个声音不停的哭喊,十三听着心都要碎了。 她的孩子,娘亲怎么会不要你。 “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兀的,十三猛得从梦中惊醒,看见小环立即抓住她的手焦急问。 “孩子,小环,我的孩子呢?” 小环的眼睛都哭肿了,可是现在看见这样的小姐还是忍不住流泪大哭道:“小少爷走了……” 十三像是被抽光了所有力气,无力的放开她的手,整个人轰然倒下。 孩子,我的孩子…走了。 “呵呵!” “小姐你别这样笑,环儿看着难过,要哭就哭出来吧!”小环抱住十三噎呜。 十三微笑,摸着小环的头发:“没事的,没事的,傻小环不用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说着说着眼泪不停的从眼角滑下却没一点声响。 她连哭泣都是这样的安静,还是说痛到极致。 她盯着纱账:“走了么?走了,走了也好。” 好累啊!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第一百一十七章:撞见 小环急得眼泪又掉下来、“小姐,你怎么了,来人,来人,叫大夫…” 小环守在床边不停的跺脚,等到大夫诊治好立马上前询问:“小姐她没事吧!” 大夫收拾着医药箱:“只是怒火攻心,并无大碍。好好休养、调理,过几日再劝她出去走走,病人应该要保持良好的心情。” 小环边哭边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谢你,大夫,谢谢你!”握着老大夫的手,说来说去只有几句。 走到半路被叫回来的大夫也没觉得心烦,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禁感慨幸好杜家大小姐有这样一个忠心的丫鬟。 半个月后。 “小姐,朗风亭园外的梅花开了,红艳艳的可好看了。”小环夸张的比划着,这几日她已经说了好多回。 十三又怎会不知道她的鬼心思,本来觉得天气太冷现下看她期望的小眼神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去拿个热呼点的暖炉来。” 小环惊讶:“啊!这炉子不热么?” 十三点点头:“要出去,这炉子肯定是不够烫。” “什么?”小环傻兮兮的问。 十三笑了,这是自从小产后第一次笑,雪为肤,?玉为骨,?红唇粉嫩?,真真堪比微微一笑很倾城。 小环看痴了,这才是小姐,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气色也不是很好,想着眼眶又不觉泛酸。 这都怪谁?那个该死的二少爷,小环也不叫他姑爷了,因为自从那次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连叫人送个口信,慰问之类的也没有。 小环气疯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看当初在小姐房门外要死不活的样子,还以为他对小姐是真心的。 结果,有一句话说的好,画人画皮难画骨,搞不好就是为了演给别人看的。 真可恨,偏偏她还不能在小姐面前表现出来。 十三仿佛没有注意到小环的情绪,抱着暖炉兀自笑。 两人走出屋子才发现外面竟然比她们想象中的冷,小环立马就后悔了,恼自己的不懂事。 小姐的身体明明不好,她还任性。 十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拍拍她的手:“还是外头空气好,人都觉得精神一震。浑身充满了力量,小环,我已经闻到梅花香了,有点迫不及待。” 小环喜笑眉开:“那小姐,咱们快去吧!” “安寂,你看那朵梅花开的多好啊!我要去摘。”红袖兴奋的跑过去,脚底下一滑,失声惊叫。 安寂眼极手快,揽了她一下 红袖惊魂不定的拍着胸口,然后看着后面的人儿神色一僵。 安寂说着她的视线往后看去猛不防心头一痛,喉咙一热,却硬生生逼了下去。 她又瘦了,白色的狐裘裹着瘦小小的躯体如此惊心。 一双眼睛镶嵌在巴掌大的脸上竟大的可怕,脸色苍白的他不忍心看,他胸口有火烧,这群饭桶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 十三也看着他,万万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场景。 他怀里依偎着佳人,俊公子俏佳人。好一副神仙眷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似乎消瘦了许多。是错觉吧!有佳人陪伴又怎会… 安寂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将红袖扶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咫尺天涯 十三失笑,她就知道会这样。 深吸口气,微笑着想开口,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 胸口像是被人紧紧压着,透不过气,纠结又难受的想流泪。 十三啊十三,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个男人间接杀死了你的孩子,你现在还为他难过。 其实十三腹中的胎儿本来就不稳定,一是每天胆战心惊的怕其他人发现,安胎药也经常买不到。 二是十三的情绪不稳定,孕妇最忌讳大喜大悲,或许沉醉于哀伤之中,偏偏十三就是这样。 她是知道的,从怀上这个孩子开始她就有一种预感,失去。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那种不安九越发的重。而红袖那次带来的莲子糕竟然放了堕胎药。 她也是被逼急了才在那汤里面加了些巴豆来警告她。又怎知她会严重至此。 她也有愧疚,可是他们生生把这种愧疚变成了恨。 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出生,每天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生活就是为了新的生命。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可以为了安寂答应她娘亲的条件。她可以接受安寂不爱他,可以替他娶小妾。却无法原谅红袖和安寂害死她的孩子。 绝不原谅! 安寂从来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动作,所以她的神情都尽收眼底。他的眉头一皱,这女人。 “你看看你那是什么样子,脸色苍白的像个鬼。不知道的人以为我们安家对你怎么着了。” 他看着她冷然道,眼里尽是不耐和厌烦。 十三像是被惊吓道,傻傻的看着他:“我…我…不是故意的。” 心里在冷笑,果然有了新欢就不顾旧爱。 是谁说的,世界上最残忍的事,不是没遇到爱的人,而是遇到却最终错过;世界上最伤心的事,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他爱过你后,最后却不爱你。“我们曾相爱,想到就心酸”。 十三咬紧牙关,以后再也不要了! 红袖低下头遮住一闪而过的愤恨和不甘,再抬头已然言笑晏晏上前欲拉着十三的手:“姐姐别在意,爷也是担心姐姐的身子才语气不好。” 她的样子真是虚伪的令人呕吐,安寂竟然看不出来。真有这么爱她?爱到对她的所做所为忽视不见甚至纵容。 如果说,她的孩子死亡令她下定决心对安寂死心。那么,如今应当是失望至极。 十三反射性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触碰。小环也立马过来扶着她。 警惕性的看着她,半个身子挡在十三她的面前,维护的姿态任谁看了都心酸。 红袖尴尬的笑笑,抬头委屈的看着安寂。 眼见他没一点反应,红了红眼眶,低着头静静拭泪,那样子越发的惹人怜。 一阵冷风吹来,十三瑟缩了身子,拉紧狐裘。 安寂眉头又轻不可见的敛起,转身拉住红袖的手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再没有看十三,仿佛她是多么不重要的人,于他无关。 红袖眨眨眼睛会说话的应声,娇不胜羞。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十三想起了一句话。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灭,咫尺天涯。 第一百一十九章:心话 “小姐,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法师也请来了。” 满屋的搞素,白色的凌条挂在房梁之上,厅堂上摆放着白色的蜡烛,风一吹,不寒而立。 安寂走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触目惊心的场景。 十三跪在蒲团之上,小小的身子在白色的丧服里,寒风吹动,她整个人就好像要就此离他远去。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也下意识的不敢去看。 走进了才发现她的面前摆放着一本佛经,几日不见,她似乎又瘦了。 是他的错觉还是因为孩子对她的打击太大。他不敢去想,只是愤怒,每见她一次,她似乎就离他越远。 就像夏日的蔷薇开在秋季就以可见的速度慢慢凋零。 她仿佛没有察到他的到来,他不知该笑还是该难过,但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这样吧!就这样也挺好,安安静静,两个人没有争吵没有矛盾陪她一会。” 他命人拿了个蒲团学她的样子跪下,很奇怪,曾经那么相爱熟悉的两个人如今却只能这样才能友好的相处。 心里深处隐藏着浓浓的悲凉。 孩子,今天是你的头七,作为父亲的我不敢请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在天之灵不要责怪于你的娘亲,她是如此盼望你的到来。 我不知道,为了你,她究竟吃了多少苦楚。 只是如今我都不敢面对她,看向她如明镜的眼睛。 一切都是我的错,不日我将去寻你…还我欠你的债。 希望你在天之上能够明白,保佑你的娘亲身体赶快好起来。 若我离开,希望你娘亲能够忘了我这个负心之人,是我没有遵守诺言,辜负了她,也害了她的一生。 安寂紧紧闭着眼睛,唇角颤抖。 下辈子,如若再相遇,我定不负她。 十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待看到那人的样子只能咬着下唇阻止泪水的决堤。 她看着他,发现时光还真是厚爱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清贵的让任何人都心生自卑。 反观自己,小产之后又瘦又弱,两鬓竟隐约多出了些许白发。 心神一伤,苍老是女人最大的敌人,十三亦是,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的。 何况在心爱的人面前。 不知跪了多久,十三觉得手脚发酸,头一阵阵的发晕。起来的时候天旋地转,若不是小环及时扶住她,她就要倒下去了。 站定了一会儿,觉得头没有那么昏沉才放开小环的手。 瞥见还跪在那里的安寂,她心下讶异,这么久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低下头仔细一看才发觉他整个脸都红的不正常,手摸过去竟热的烫手。 这个时候,安寂突然就倒了下来,十三想也没想就用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 成年男子巨大的重量压在她瘦小的身子上,十三闷哼一声。 她听到骨头清脆的响声,额迹瞬时流下冷汗。 来不及多想,感受到身上十的体温烫的异常,十三大惊,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也不顾自己被压住叫道:“小环,快叫大夫。” 第一百二十章:说不出口的话 小环见状立马跑出去叫人。 十三趴在地上费力的开口,对着压在身上的人说:“阿寂,你坚持住…” 她很害怕,地上很凉,连带着她的心都变凉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越想越觉得难过,他从来没有生过病,突然之间倒下。 带着哭腔:“阿寂,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不会原谅”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没用的…没用。” 小环站在门口鼻头一酸忍不住背过身去。走过去想扶起她,奈何十三怕伤着安寂,硬是不让人动,要等大夫过来。 小环又急又气又难过的不知所措。 大夫来后,跟进来的家仆才发现她竟一直被压在下面。 大夫是什么人,立即就发现了十三的不对劲。立马吩咐家仆将安寂从她身上抬起。 十三死死邹着眉头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却是一声不吭,察觉到大夫要过来先帮他治疗立马焦急的推手道:“先看看他,我没事的。” 大夫叹了口气,说了句:“不要轻易移动,等我过来再说。” 匆匆忙忙跟着家仆走了,十三松了口气,当然不觉得,现在才感觉到腰处传来钻心的痛。 应该是骨头错位了,她想,然后眼前一黑,什么意识也没了。 醒来的时候,熟悉的纱帐让她恢复了记忆,想要坐起,却是腰间一疼无力的倒下。 疼得眼里直冒泪水。 小环忙放下水:“小姐别动,大夫说你伤到腰了,必须要在床上躺着。” “阿寂怎么样了?”十三根本没听她说什么,手拽住她的衣袖慌张的任何人都觉得像是天大的事情。 小环支支吾吾不敢看她。 十三看她心虚的望着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心一急就控制不住声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小环你说啊!说…” 一激动,又忘了腰间有伤。 小环看她吃痛的样子忙扶住她:“没有,没有,红夫人把二少爷接到她那里去了,所以…我也不知道。” 十三终于放开了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红色纱帐无神道:“在她那边么,那么也不需要我多操心了。” “小姐,你别勉强了。”小环实在受不了她这样子。 摇摇头,深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浅笑道:“小环,对不起啊!刚才抓痛你了吧!” 小环慌乱的要哭出来:“小姐哪的话。” 将门关上的一瞬间,小环终于忍不住顺着当房门无力的滑下。 捂着嘴,抽抽噎噎的哭着。眼泪顺着眼眶不停的流下。 不敢太大声,怕里面刚睡着的人听到。 她真的是忍不住了,只要一想到…… 她该怎么告诉小姐,想起大夫说的话:“小产后腰部受到重烈撞击,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在怀上孩子。” 她不敢想象,小姐才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又要告诉她这样残忍的事情。 一个女人无法生孕,从此就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了。 呜呜…她的小姐,为什么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要这样对她。 第一百二十一章:若我离开 殊不知,小环走后原本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大红的喜帐,多么美丽的颜色,美丽的刺眼,刺眼的…忍不住流泪。 十三紧紧揪着胸口的衣裳,嘴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眼角却不停的流泪。 似乎是一场无声的黙剧。 这屋子独独留下了这一处红色,十三当初是想着要每天晚上看着它入睡,然后做个好梦。 即使他不在,看着这大红的喜帐也是幸福的。 可是如今却是看一次,痛一次。 她整个人躲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有人说那是最安全的姿势。也是人在自我保护下意识形成的一种动作。 也许闷在被子里,就…没有人可以看见,也没有人发现她的软弱。 像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城池,别人进不来,自己也永远不去。 然后是一声声低低的啜泣,仿佛受伤小兽的哀鸣。 不断回响在房内,令人窒息的揪心。 安寂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和十三又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地点。 他看见了小树林里第一次,晨光曦微,整片森林好像仙境一样,她就这样毫无预料的出了进来。 像迷途的仙女,走进了,十三好奇的俯视看着他,声音柔软的似蓝色空中的棉花糖好奇问:“你是谁?” 然后他看见自己费力的睁开了一条缝,她背着阳光,月牙弯弯的对着那头与他打斗的黑狼,温情的摸着它的脑袋说着什么。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轰然在脑海中炸开,安寂整个人突然就懵了。 原来竟是那么久那么久之前,第一次见面,他就已经爱上她。 很多事,唯有当距离渐远的时候,才能回首看清它。 只因那时年少,总把未来想得太好;叫做时光的那条轨道,我们在拼命奔跑;只因那时年少,爱把承诺说的太早。 以为可以这样到老,原来爱情故事都只是参考。 花香浮华,只在记忆里最美,人莫如是。 他在光影模糊中看着她邹着好看的眉头伸出瘦弱的胳膊将他拖走。 原来那次醒来后全身上下疼得发酸是因为这个啊! 早该想到的,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 “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么?” 捏捏她的脸十三安慰道:“好了,别嘟嘴巴了,就当是出去散散心。嗯!” 小环一把抓住她的手,仿佛看见一丝希望:“那我们还回来么?” 回来?她一脸迷茫。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也许吧!” 也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天大地大,哪都是好的。 透蓝的天空,微风轻轻吹,暖暖的阳光覆盖大地。 雪中的景色壮丽无比,天地之间浑然一色,只能看见一片银色,好象整个世界都是用银子来装饰而成的。 雪后,那绵绵的白雪装饰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 打开房门,十三深吸口气,回头对着小环微笑道:“走吧!” 然后欢快的似蝴蝶一样轻快的跑开了。 小环磨磨蹭蹭,看见她走了,大急,跺脚边追边喊:“小姐,等等我。” 第一百二十二章:若我离去(二) 风说:“我若离去,你会不会在意?” 安寂站在房顶上,风吹起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却显得那样宽大、空荡。 但既使是这样的安寂依旧不可小视,俊雅逼人。 在十三的印象里,他无论何时面对怎样的人,处于何种状态都是最佳翩翩公子形象。 可是对于她不是这样的,对她的时候,总会比别人多了一层柔软,像是笑起来嘴角上勾眸子睁开盛满了夏日所有的星子。 真诚的让人一望就忍不住掉落进去。 他也真是这样的,一开始就以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她眼前,不虚假,够真挚。 即使是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十三仍然相信他从未背叛过自己。 因为小时候得到的温暖太少,所以一旦有人对他好便加倍的回报。 不要问为什么她知道,同病相怜,她说的是他也是自己。 打心底相信,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背叛她呢! 所以十三捂着胸口笑的阳光失色,自言自语。 “所以…我才这么喜欢他。” 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个人在注视着你。 十三深吸口气,慢慢转身,仅仅一个转身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拳头握紧又松开,唇边抿着,如临大敌,双眸却直直的望着那个瘦小单薄的身影。 是记忆中那种睡醒午日的感觉,穿透层层云彩洒下的略带娇艳却明亮的不可方物的笑色。 他看着她轻启红唇,几乎心神一动。他的眼底立即就沾染上了一道雾气。 有人说当两个人真正相爱的人在一起,所有的语气都是一种生活的附属品。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不言而喻。 十三笑的越发灿烂,对呀!这样才是她喜欢的人,是恋人亦是知己。 与其说十三是安寂心中解不开的结,不如说。 遇见这样一个人是十三此生最大的结,碰上他所有的事情注定一塌糊涂,他的一句话就能让她瞬间溃不成军。 十三想,她会回来的,她只是突然之间承受了太多,有点累了,只要让她清醒了,休息一段时间她有力量。 有力量来迎接他和她,安寂和十三的未来。 什么误会,什么小妾,见鬼去吧!只要他喜欢她,只要安寂喜欢十三。 曾经和十三做伴的老大夫就说:“你要是看清了一件事情,就会以莫大的勇气去做。” 这些年,这些事,对不起,一直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 现在依旧是怯懦的逃离。 如果十三知道后来…如果一转身是永远的别离,那么就算他叫她滚他也会赖着他。 轮子滚过地面咕噜咕噜的声音,风不断吹起车帘又落下,从清晰到模糊再是彻底消失。 安寂闭上了眼睛,不是不忍看,而是相信她会回来。 是的,临走时,在那明明灭灭的光照下。她定定的望着他,轻启红唇,日光失色,坦然又执着说:“等我!” 可是,如果命运是这样的安排。 我的十三,希望你永远不要回来。 如果你仔细看,你会发现他以一种无比诚恳的姿态注视着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 风说:“我若离去,你会不会在意。” 云说:“在成雨水落下大地之前,用尽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想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爱恨如深(一) 她走了。 风似乎更大了,他能清晰的听见风穿过心底那个洞,空荡荡的随时要吞没他。 他连勾唇角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任由身体直直往下坠。 深吸口气,望着湛蓝的天空,那里,没有阴谋,没有虚伪,没有假装的坚强,蓝的就像十三永远清澈无辜的眸子。 有那么一刻,安寂也想就这样随她而去。 “你想去哪里?” “有你在,去哪里都好。” 那时候,她是这样对他说的。 安寂捂着胸口,他永远不会忘记她那刻的表情,像是他就是他的全世界。 那双水眸又大又亮,世界上的灰暗根本无法驻留。 微风带起她的柔软的鬓发,滑过他的眼角,连带着他的心都痒痒的。 昏黄的天,山头隐落了半边。安寂的心底一动,情不自禁低下头。 “阿寂!”红袖低呼,屋顶的风吹的她衣裳飘扬,眼眶通红,咬着下唇看他,颇有些楚楚可怜。 安寂却知道这一起只是表象,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有狠毒。 “住口。”冷冷的一个眼光,似乎对她连多余的字都不屑。 红袖一愣,泫然欲泣,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绞着绣帕,似乎在隐忍又委屈至极。 偏偏面上还是一副强装没什么,我很好的表情。 安寂闭上眼不看,这女人简直虚伪的恶心。 若不是他当初一时失误而害她失了女人最宝贵的贞洁,还沦落到青楼。 他万万不会在这个女人对十三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留着她。 “阿…二少爷”一个堪比恶魔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生生改了口。 安寂看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吐出几乎让红袖疯狂的字眼:“恶心。” 红袖死死愣在那里,不敢置信像是不支退后了几步。 然后,脑袋一道光闪过,她惊恐的抬头,却是在瞬间就明白了。 眼角一暼,这个位置不正好对着大门口么。 看着安寂似乎看她一眼都觉得肮脏的表情,她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恨。 恨不得杀了自己,让他再也无法用这样的眼光看她。 突然她疯了一样的大笑:“哈哈…说我恶心,安寂。” 她哑着嗓子狠狠叫着这个名字,仰头大笑,眼前一片迷蒙。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安寂不语,也没有看她。 红袖疯笑了一阵,竟然停下沉思然后不紧不慢的用绣帕擦脸。 “你在利用我。”她喃喃出声,不知问他还是对自己讲。 “其实……早该知道的不是么?” 红袖头歪着,似乎在回忆或者尝试着唤醒什么。 “那天,天气很好,虽然大家都说太阳很大。可是我一直都不这样觉得,因为就是那天我遇见了你。”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我当时痴了,竟然忘记自己身上脏兮兮又满身伤痕。” “可是那时你真的很好,你竟然不嫌弃的扶住我。” 记得当时你笑的阳光失色温柔的摸着我的脑袋漂亮的眸子却怒气横生道:“那个混蛋。” 然后心疼的望着我:“对不起,哥哥没有其他东西,这个玉佩就留给你吧!”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就像是清晨的茶花。淡淡的清香,以至于十三至死都忘不了。 是谁说的,爱情是种毒,遇见你是场逃不过的劫。 第一百二十四章:爱恨如深(二) “你知道么?从来没有人用那样温柔的语气和我说话,阿娘经常会这样对妹妹讲。你还把那样贵重的东西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 红袖仿佛情人间的呢喃,柔声诉说着。 “可惜…后来妹妹看见把她抢了去,阿娘还打了我一毒,可疼了。阿寂,如果那玉佩在你肯定会相信我的。” 她认真又难过的表情,安寂几乎就要相信她了,可是眼角暼见门口,想起离开的十三立马怒火中烧。 红袖眼里的微光一瞬间熄灭。半响涩涩开口: “阿寂,我有没有说过我很喜欢你,喜欢到不顾一切。”红袖执拗的看着他,像是要把这句话刻在他心底。 安寂突然一阵头痛,眼前两个人影不停晃动。一个是十三,一个是红袖。 安寂痛苦的抱着头。 红袖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顾自抬头望着天空微笑:“阿寂,我说过你肯定没有我那么爱你。” 她凄凉的笑,泪水模糊了眼眶。 这句话,安寂一愣,却是头痛欲裂。某些隐藏在记忆深刻的东西想要冲破而出。 他不停的以手锤地,痛苦的大叫。 简陋的房间,代表龙凤呈祥的喜烛摇曳,床上新娘子只盖了一张象征着身份的红帕。 新郎胸前也只有一朵大红花。 挑开喜帕,两个人对视一眼竟然齐齐笑出声。 “对不起,没能给你盛大的婚礼,日后定当以十里红妆娶你好不好。” 安寂额头顶着她的额头,说的温情,眸子晶亮的可怕,十三不好意思别过脸去。 却是片刻糯糯道:“不要紧,有你在,什么都好。” 安寂心里一暖,双手固定着她的脸低下头就咬她诱人的唇瓣,唇齿相依间闷闷的叹息:“小傻瓜。” 纱帐内满是暧昧的气息,十三趴在他的胸膛调皮的画着圈圈道:“阿寂,你肯定没有我那么爱你。” 一模一样的语气从两个不同的人嘴里说出,安寂只觉得头更加痛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红袖大吼:“说了多少次别学她说话,恶心…你这个恶心的女人。” 说完不知道立马就后悔了。安寂觉得窒息。却不愿深究是什么原因。 红袖只觉得心从未像这一刻痛了,然后碎成无数片再也无法粘合。 雾气化成规则的形状不停往下掉,可是有什么用呢?谁来心疼。 她慢慢跪在地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抓紧胸口,到最后只有水打落在地上的啪搭声。 “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已经这样了…还是不行么?” 她跪在地上,看不清她的神情。全身笼罩着浓浓的悲凉让人心痛的忍不住落泪。 安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很害怕,却压抑不住的大喊,直觉这个地方很危险:“滚…你给我滚。” 红袖抬起头笑的凄凉刻骨铭心的美:“好,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安寂很慌,红袖的这句话让他更慌,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女人。 “要…幸…福。” 随着一阵风,红色的影子飘扬,安寂傻傻的看着红袖从屋顶往下跳。 然后他的世界死静,一片血红。 “不……”安寂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大吼,泪水夺眶而出不自知。 第一百二十五章:爱恨如深(三) 这时候,门推开,离去的十三竟然回来。 看着倒在血泊的红袖停下,竟然流泪了,而后死命的摇头:“不,不该是这样的……” “咱俩来做个约定,如果他真的爱你必定会认出你,或者重新爱上你也可以。” 因为杜立言向往那种真心相爱的爱情,所以不忍拆散他们,但又不确定他们是否心意想通所以想了一个法子。 “这是我特地寻的一种药,这种药用七种至毒至邪的毒物制成,只要我喂安寂吃下这种药,在安寂的世界里,我就会变成他最爱的人,也就是你——十三。” “赌不赌?” “好!” 杜立言至今都记得那个女子流光般澄澈的眸子盛满了执拗。 她震惊了,既羡慕又嫉妒。 “这种药没有解药,如果要他认出你,除非……” “他亲手杀了你。” “你一定没有我爱你那么深,与其让你亲手杀了我而记起我然后永远活在悔恨之中,不如让你以为我是个坏女人。” 安寂的世界天昏地暗,他看着回来的十三,心底那股窒息感越来越重。 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然后他疯了。 “啊……”安寂抱着头,无助的嘶吼。 杜立言眼看着安寂倒下,立马反应过来飞身而上。 勉勉强强接住了安寂,落下时气息不稳,她的第一反应是决不能让安寂有任何损伤。 闷哼一声,她吃痛的咬紧牙关,冷汗淋漓。 “小姐,你没事……啊…死人了” 杜立言疼的要昏掉,耳边又传来尖叫,忍不住一声怒吼:“别叫。” 小环捂住嘴,害怕的直点头。 杜立言死死邹着眉头吩咐道:“过来,帮我把姑爷抬起来。”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杜立言又难过又慌张又疼。 就在这时,压在她身上的昏迷不醒的安寂猛得睁开了眼,手掌抓住她的胳膊:“你不是十三…” 小环吓的杏眼冒出水花,发现没声,又担忧的扶住安寂喊:“姑爷,姑爷……” “小姐,姑爷昏过去了。” “啊!”杜立言像是从巨大的打击中反应过来,连疼痛也忘掉了。 呵!觉得不对劲么?晚了。 日幕昏昏沉沉,整个安府空虚在一片阴霾之下。 “阿寂,阿寂,你总归没有我爱你那样深。” 他站在不知明的地方,耳里无论怎样只能听到这一句话,带着莫大的哀凉和悲伤。 周围是一片夕阳西下的血红,连空气都有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伴随着吱呀一声,安寂心底一抽,抬起头。 雕花屋顶房梁之上,火红的身影摇摇晃晃,恍若下一刻就随风而去,他看不清她的样子。 四周的血腥味似乎变浓了,他握紧拳头,心里那股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安寂瞪大眼睛,那个飘渺的红色的影子直直朝他所站的方向扑过来。 一声巨响。 安寂猛得睁开眼,半坐起身,额际布满了汗水,背后一片凉意。 “阿寂!你好些了么!”杜立言推门进来,脸上挂着虚弱的笑。 安寂没有说话,直直的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第一百二十六章:爱恨如深(四) 她也不在乎,吩咐小环将水拿进来替他擦了手,又让她出去端晚饭。 终于在小环离开后,安寂深沉眸子紧盯着她悠闲忙碌的身影开口:“你到底是谁?” 她似乎毫不意外他会这样问,只是打开窗子,看着不远处缓慢而落的夕阳,天地间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梦幻又薄凉的色彩。 “可以告诉我哪里露馅了。”她勾了勾掉落的一捋发,问的风清云淡。 安寂却是在倾刻连呼吸都放慢,身体紧崩。 尽管心里波涛汹涌,面上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十三不会武功。” 杜立言喝下刚倒的茶水,轻呡了一口,点点头:“哦!” 安寂心里怒火滔天,偏偏他眼前的人闲适的神态恨不得让他掐死她。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还有用。 “说,十三在哪?”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杜立言轻笑出声。 “笑什么?”安寂眯起了眼睛,这个不怕死的女人还挑衅他。 “你说这话不好笑么?”她反问,眼里却无一丝戏虐之色。 然后在安寂渐渐幽深的眸子中不怕死的吐出两个字:“死了。” “不可能!”安寂大吼,赤红的双眼像疯狂的野兽。 杜立言一征,随即又勾起唇角:“别再自欺欺人了,难道直到今天你还没有发现么?我根本不是十三,真正的十三早在昨天就已经死了。” “不可能,你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女人,说,你把十三藏哪去了。” 杜立言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疯的向她扑过来,胸口越来越闷,求生的本能让让她使劲捶打安寂掐住她脖子的双手。 可是他癫狂了似的:“说,她在哪?” 杜立言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哪怕她现在在他眼里是十三。 “红袖…就是…十三…”断断续续说完,杜立言也因为缺氧昏了过去。 仿佛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了下来,安寂踉踉跄跄退后几步却还是一下子跌落在地上。 双臂抱着头,无助而又不敢置信的摇头:“不是的,怎么会这样……” 眼前浮现红袖的身影,她第一次笑着喊他阿寂时,他邹眉,却因为她当时救了他客气道:“姑娘唤我安寂既可。” 记得当时她脸色刷的就白了,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 安寂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受,却想到等他的十三又生生把这种感觉压了下去。 “安寂,这是桂花糕,你尝尝看。” 自那以后她便真的没有喊他“阿寂”,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只是特别烦闷。 没好气道:“安寂向来不喜这些糕点,姑娘费心了。” 当时她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似乎快要倒下。 好半响才听见她气息不稳略带涩然的开口:“对不起。” 碰的一声。 安寂更烦了,她是不是被他给弄哭了。听她刚才说话的声音…算了关他什么事。 他躺下去,却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安心入睡。 可是,十三哭起来就是这样的,明明委屈的不行却还是假装坚强。 算了,以后对他态度好点吧! 第一百二十七章:最大的谎言 可是,他当时没有深想,亦不是每一个都像十三的人他都会心软。 正如世间之大,我们碰见的何止千万人。 始终相信,万物的生长,都有其特定的涵义,无论是繁华还是落寂,不必惊喜,亦无须扼腕叹息。 正如茫茫人海里的缘来缘去,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佛说:“痛苦的根源不是未曾得到,而是得到后失去。” 恍然大悟后的惊叹,是哀痛还是无法补救的错误。 安寂终于明白为什么红袖对他的习惯一清二楚? 为什么她身上的感觉如此熟悉? 为什么和它在一起会感到安心? 还以为是红颜,骗谁呢? “哈哈哈哈……”安寂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 是谁说的,最成功的谎言是把自己也骗倒。 想起杜立言说的可笑,他又止不住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哇!喉咙一口腥甜。 他喘着粗气,眼神呆愣,靠在房柱下。 四周很黑,唯独杜立言刚打击的窗户倾洒了一地的月色。 安寂将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歪着头,夜空之上有诸多亮眼的星星。 他不知看了多久,突然以手覆眼,一片湿润。 “天上那么多颗星星,十三…到底那一颗才是你。”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傻傻问。 杜立言只是缺氧昏迷了一会,事情上她醒来很久了,只是身体太虚弱动弹不得。 又怕安寂发疯,只好假死。 这时候看安寂如此这般,癫狂不止,哭闹不止,哀伤遍地四溢。 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命令自己别过头不去看他。 视线却还是不受控制随着他飘荡。 “对不起…”杜立言缓缓开口,四下俱静,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虽然我不认为我有错,但是造成这样的…结局,是我没想到的。” 那边没有任何声响,死寂一片。 她深吸口气,原来说出真相并没有想象中艰难。 都说一个谎言要用千千万万个谎言去弥补,当时光的洪流到来,谎言如滚雪球越来越大。 起点是她设好的,中途却偏离了轨道叫她日日夜夜不眠不休的惶恐。 兴许还有莫大的苦果。 她又深吸口气,没有发现在袖袍下的手瑟瑟发抖。 “我给你喂了一种药,此药用七种至毒至邪之物制成。你恐怕没有听说过,江湖中唯有少数几人知晓。” 那边的呼吸重了。 她笑起来,似乎感觉轻松了点接着讲:“我其实是个不服于他们所谓的门当户对的人,本来想着让你知难而退,却发现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但是你还是要娶我,当时我真的怒了,所以跑去和你的妻子商量。” 安寂的身体明显一震。 杜立言苦笑摇摇头,果然爱的太深么。“别担心,我没对她做什么。否则你以为在你离开之后,安家和杜家能放过她,她如何能平安?” 他本能的想开口道谢,却发现张了张口,只有嘘嘘气声。 只好颓然的低头。 杜立言完全没有想过这边发生的,她只是像讲故事一样,接着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最大的谎言(二)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让她对你抱有死心踏地的信任。我提出了一个赌注,而她当时竟是想也不想就答应。” 杜立言的眼底有些湿润,她咽了下喉咙,不然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接着讲下去。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午后,她一边收拾着草药一边默不作声的听我讲着。本以为她会愤怒或者惶恐,可是最后她只是抬头对我微笑,然后乖巧的说好。” “好。”她说,清风自来,满院花开。 她的眼里盛满了执拗、真挚和不悔,流光溢彩,耀眼的她不忍卒读和直视。 杜立言曾说世界上没有单纯的人,可是那一刻十三眼底的纯粹狠狠震撼了她。 或许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单纯,可是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心,却可以纯粹的比观音净瓶中的水还要透彻。 她下了一个不可能赢的赌注,却不曾想一开始就输的一踏糊涂。 水嘀嗒嘀嗒的落下,安寂死死抿着嘴唇不让哀痛溢出,做最后坚强的伪装。 杜立言嘴角一直挂着笑容,此生能遇见这样一个女子怎能不让她喜悦。 她的眼角也一直挂着泪,仿佛溪流不川,流动不止。 她摸了把脸,哽咽开口:“如果你能再一年之内认出她,那么我心甘情愿退出,并且保证你们无后顾之忧。”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法自持,越加悲怆:“如果你不能认出来,那么…她必须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现在好后悔,其实从十三说“好”的那刻便已经开始后悔了不是么? 仿佛要让自己更加难过,她固执的说:“若一年限满,她想要你认出她,唯有你亲手…杀了她。” 安寂的眼眸徒然睁大,月光下他的眸子空洞的可怕,什么都没有。 巨大的哀痛之下,是连哭也哭不出来。 脑海中浮现她的声音,反反复复悲凉又忧伤:“阿寂,阿寂,你肯定没有我爱你那么深…” “十三…十三……” 杜立言起身,看着月光下那团影子眼泪恍若决堤。 “对不起,我一定会让你记起来的。尽管于事无补,就当是用我最后的生命…赎一点罪。” 她在心底暗暗道。 净谭寺内,佛音袅袅,青烟缭绕。 “施主,你当真执意如此。” 对面的人尼姑装扮,似乎是带发修行。 那一双眼仿若藏着极大的痛楚,若再细看却是清明一片。 她没有说话,只是郑重的点点头。 师太忍不住叹了口气,默念了几句,退出房门。 “冤孽啊!今世劫,前世祸,有因必有果。” 不远处迷迷糊糊有一个声音不停呢喃着:“逃不过,逃不过……” 除了亲手杀死心爱的人,用她的血祭奠之外,还有一种方法,就是下药的人以生命为代价,解除咒术。 事实上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咒术,无论是用之人还是炼之人须得承受极大的代价。 而杜立言先前并不知道,只要她一用这种药,既定的命运就会转动。 结局早已经注定。 不出一日,杜家小姐在华谭撕感染风寒逝市的消息便传遍大半个风城。 第一百二十九章:最大的谎言(三) 小环手端着饭菜,在门口停下,擦干眼泪,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才推开门:“少爷…啊……” 眼前出现的是多么恐怖的场景! 手一松,瓷器撞地,碎的尤为惨烈,小环惊恐的瞪大眼睛。 昏黄的喜烛在冷风中摇摆,照的满室红色的物品明明灭灭。 再往里,仿佛看见了更加可怕的场景。 小环退后几步,捂着嘴,跑了出去。 安寂满头银发,嘴角挂着血丝,手里却抱着一副画,恍若至宝,痴痴的望着。 画中人,雪为肤,玉为骨,红唇粉嫩,大红嫁衣。 不日,红袖头七,安府像是下了一场大雪,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白色,白色… 夜,漆黑又阴冷,一个奴仆提着守灵灯走过廊桥,突然,寒风吹过。 他哆哆嗦嗦打了个寒颤,还不会有鬼吧! 刚这样想,眼前出现两只冒着绿色幽光的眼睛。 奴仆吓的尿裤子,啊的一声抛开灯笼撒腿往后跑。 “嗷呜……” 是嘶杀,是血腥还是恐怖,风城人已无从去考问。 只道安家二少小妾的头七之夜,一头满身煞气的黑狼带着无数的狼进入安府,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生吞了安家二少。 安家在此后也日渐衰落。 自那以后,仿佛一个禁忌,再无人提起安家二少和他的小妾。 寒冬,无边的旷野里草木凄凄,看不到一丝绿意,一片荒凉,万物停止了生长。 这是在无极之境才会有的景象。 “真是个荒诞的故事?” 陌离一排黑线看着眼前不正经的男人,吸了吸鼻子,刚要开口听他摸着下巴自顾自道。 “唔!或许是三角恋也不一定!” 陌离反驳:“什么三角恋,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因为误会铸成悲伤的结局好不好。” 尧的眸子一沉,迅速靠近她:“你确定?如你所言一个大小姐好端端的吃饱了没事干去玩检验真心的游戏。” 拉开距离,讽刺道“切,别说我不相信,你难道就相信?” 出人意料的,陌离没有被说的跳脚,反而勾了勾唇齿,笑的迷人。 点点头,附和的应了声。 说的对,这个故事有很多疑点,比如江湖上少有的药,一个铸剑世家的小姐怎会得到。 即便是两个人的身份在安寂眼里换了,可如安寂那样聪慧的男人不可能到最后还认不出。 除非,有人做了手脚。 在陌离沉思的时候,尧看着她眼睛不觉眯了起来。 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又立马收回那种奇怪的眼神换上面瘫的表情。 “你说,那碗有毒的连子糕和莫名其妙出现在走廊和小环说话的红袖。这其中是不是很可疑?” 见他不答,陌离阴险的笑了笑,猛不防一脚踢了过去。 尧倒吸口气,额头青筋直冒,奈何只能隐忍着不叫。 这丫头,还真是狠心。 一阵风跑开,陌离回头不屑的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阳光下,精致的小脸,如玉的肌肤,飘舞的墨发,无论哪一处都美的动人心魄。 尧的心底突然动了一下。 隔着一指光阴的距离,他又不自觉眯起脸,比花还红艳的唇瓣娇嫩诱人,嫡仙的面容笑的出尘。 陌离怔了下,不自觉别开眼,祸水,祸水。 没听到他高深莫测的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可怕的美貌 皇宫中,陌离从墙檐飞过,下面的侍卫只感觉一阵冷风。 “怎么回事,眼看着日子回暖了,还有嗖嗖的冷风。”一侍卫奇怪的嘀咕,不过也没在意。 陌离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从角落飞下。 吐出一口气,要不是这身体之前被伤的太重,皇宫算什么…忍不住腹议。 拍拍身上的尘土,径直往前走,也没看。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华妃娘娘的寝宫。” 陌离的步子一顿,好一个前凸后俏的小美人。 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下巴一抬,嚣张道:“你哪来的?” 小美人怕是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气愤的脚一跺,两颊鼓鼓的,双手一插:“哪来的大胆贼人,竟敢…竟然如此放肆。” “哈哈哈哈…啊哈哈…”陌离捧腹大学。 对面的美人直接石化,嘴角抽筋。 “咳咳!”陌离故作淡定的咳了几声,抬头暼那美女脸色都青了。 终于收起嬉笑的样子:“碧落,你太搞笑了。” 小美女瞬间从生气变成欢喜,一把扑过来:“我就知道娘娘最厉害了,怎么认出来的。” 陌离也不推开她,就着手蹂躏:“啧啧!这皮相,还真好啊!唇红齿白,顾盼生姿的。连我都要羡慕了。” 碧落逃离她的魔爪,摸了摸自己的脸思考道:“奴家也是这么认为的。” “噗……” 陌离刚喝下去的水喷了她满脸。 摸了把脸,碧落娇笑道:“没关系,美人唇齿留香,既是娘娘这样的更没关系了。” “哦!小姐,如此,你何不再多喷她几口。”韵若撩起紫色水晶珠帘,端着茶点忍不住插了句。 陌离歪着头认真道:“唔!可以考虑考虑。” 碧落立马苦相,捏了个决恢复原貌。 看着两人的鬼样反应过来,勾起兰花指打着腔:“韵若就知道联合娘娘欺负奴家,人家不干…” 陌离与韵若对视一眼。 她最近怎么了? 好像…迷上了戏曲,还是被虐的那段。越是虐她越兴奋。 人格扭曲? 貌似…她不是人。 陌离痛苦的以手抚额,把唱戏曲的拉去茅坑反省,直到认错为止。 瞧瞧,这大好的女子,大好的年华都给耽误成什么样了。 韵若擦汗,娘娘,你这唱的又是哪出…… 韵若走后,陌离暼了眼装疯卖傻的某人:“该变正常了吧!” 接收到冷剑,碧落立马正常的不再正常。 “讲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以眼示意她讲。 “娘娘,你有没有发觉你变漂亮了。” 陌离不语。 碧落以为她怀疑她在开玩笑,声音都不觉带了几分急色。 “我知道您的容貌尽毁,当初我也说要恢复您的容貌除非得到菩提果,或者得到妖神那样强大的法力。” “可是…我发现您脸上的肌肤真的开始自己退化重新生长。娘娘,这不正常,不…我的意思是您不觉得诡异么?” 嗯!陌离深沉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而且她都发觉近日宫人看她的眼光变了。 似乎是惊艳带着恐惧。 摸了摸脸,不觉叹了口气。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时候,她胸口的琉璃珠仿佛有感应跳动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白狐 难道是琉璃珠的作用? 陌离支手撑着沉思,可是也不对,要是有作用为何偏偏在大半年过去,一整年了才发挥作用。 是夜,月色清冷,悠悠水光铺了满地的银衣。 冰雪刚消融了一段日子,风一吹,带着雾气夹杂着寒冷。 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火红的颜色,不顾一切的热烈、滚烫、灼人。 她明亮的水眸微微睁着,长长细腻的睫翼不自觉的扑闪扑闪,小巧的鼻子下红若樱桃的唇,肤如凝脂。 行走之间,墨发轻扬,红袍下摆摺邹飘荡,恍若轻歌漫舞。 宫墙之上悠闲坐着的碧落明眸闪过一丝压抑和惊叹。 小腿搭在半空晃来晃去,没个正行。 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娘娘曾毁的面容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并且越加精致的倾国。 想起曾经在幽冥谷中流传了数千年预言石的预言,加上如今防间传开的细微的流言。 莫名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柳眉紧拧成死结,碧落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浓重之色。 看着雪夜地里,眉眼流转间妖娆的仿若毒药的女子,重重在心里叹了口气。 美丽惑人而不自知,才是罪。 如果说,一开始因为她带自己出幽冥谷心存感激跟随她。 后来见到她满目疮痍,不堪入目毁的无一好肉的容颜。 心底有了一丝触动。 不是同情,若将这个词放在她身上简直是亵渎。 碧落不敢想象,她清冷的眸子带着巨大的压迫看过来,打了个哆嗦,臣服。 是的,臣服。 只有在经历了真正的痛苦之后,才能如此平静的淡看世间百态。 这样的人以后成就定然不高,可换言之要承受的苦难也比常人多。 现在,她是真心想护这个女子,恐怕世间也只有陌离才会让她从骨子里敬佩和拥护。 不为她帮她寻到了那个男人,只为她做事的手法。 别看她总是什么事情都像是没有主意,那是因为她不在意。 她很聪明,知道有时候适时的示弱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好,又能偷得半日浮闲,何乐而不为! 记起她总是说,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 眼里便不觉浮现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难以想象皇宫还有如此好地方。 陌离抬眸看着这一处,幽远,静谧,四周假山遮挡,植物仿佛不受寒冷的天气影响顾自生的青翠欲滴。 午夜一到,月光越加明亮照在水面,然后只见得奇怪的一幕出现。 温泉之上,原本平静毫无波澜的水面突然有热气不断的向上冒,再化成浓浓的白雾。 不多时,周围便一片迷雾。 若不是陌离身上流淌着狐族最正统的血脉,又曾吃了姑姑万年火狐的内丹。 恐怕在如此浓重的雾气之下,什么也看不见吧! 姑姑,已经许久不曾想起这个称谓了,只是每次想起时没有心的她胸口却会闷痛。 姑姑,是不是你感应到离儿的心情? 她眉眼低垂,眼底片刻湿润,轻轻以手覆在胸口。 别担心,再等等,离儿定会为你和小宝宝抱得血仇。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上口有时 想起姑姑就不可避免的想起铭子秋,随后想到…墨子晨,那个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想起来似乎连呼吸都会消失的人。 心像被刀割钝钝的疼,嘴角微勾,掩饰性冷笑,果然,日子过得太舒服了需要疼痛来麻痹一下,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水的眸子漆黑的望不见深底,抬头怔怔的望天,却忘记了身处泉中,只有迷茫的雾气,就如她和他的未来,迷蒙一片,看不到方向。 微微张开樱唇,吐气如兰: “一百零七天了,你…还好么?” 陌离看着眼前白色的雾气,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奈何有种东西却随着时间的逝去日益积压,到最后只能狠狠埋葬在心里,风化成殇。 陌离一年前被伤得厉害,五脏六府都移了位,若不是九夜这个天地灵石用心脉之血护着怕是早就魂归九天。 相对的,为了保她,九夜也耗费不少精元。 想起他怜爱的摸着她发髻,笑的毫不在乎的样子。 “咱俩啥交情?青梅竹马,抵得过你半个相公了。这几千年修行算不得什么。” 眼前仿佛出现他摇头晃脑,骨胳分明修长好看的手轻挥,嘴里念叨:“算不得什么,算不得……” 别人拼命都修不到的法力,他毫不在乎用在了她身上。 是他太傻还是她太重要,她不愿深思。 只是偶尔想起他,陌离便笑,还真是…无赖的让人窝心。 后来出谷遇上碧落这个人界的医首,在她的悉心调养之下表面上看着是没什么。 可是,九夜不惜动用心脉之血才护着的身体,启是这样的轻伤。 幸得偶然皇宫有这样一处温泉,灵气丰富,周围还长满不少世间难寻的药材。 隔一段时间过来调养一夜,温和的灵力不仅可以压抑住伤势,也可以增进她的修为。 “哎哎!那位大人什么时候到啊!” “约莫就这几日。” “你说的。”问的人大手一抛,一锭闪闪的金子飞出,嚣张的声音传来:“等小爷拜入青峰山名下,有你的好处。” 酒楼吃饭的看客有些戏虐的摇摇头。 其他各大山峰的长老、弟子早就已经到达天宇,唯剩下青峰的,人影都未瞧得。 也是,第一山峰得有自个的派头。 真正有实力的大家族也沉得住气,像刚才那人的行为也只是惹得一场笑话。 富贵而不知礼,只能无端让人笑话。 近几千年来,由于各大山峰的不断崛起,妖界连续受创,其中以青峰山和白云山为首。 每隔十年,各大山峰便会派人下山,挑选有资历的孩童入山。从小开始教授他们习法。 也就是这样,每隔十年,天下就会像是一锅静止了千年的水突然沸腾起来。 更恰逢今年的局势比往年更加险恶,久逢大旱,人心浮动,三国隐约有再次开战之势。 偏偏天宇还出了个“天命贵女”。 一时,天下隐藏的一些势力便开始燥动起来。 人心惶惶的时候,那个国家修仙人数较多便会占有较大优势。 因为这样,今年引发的狂潮比起往年更加疯狂。 第一百三十三章:墨大人 人间向往修仙的人不计其数,而他们也把山峰之人当做神明一样的敬仰,若家族中有孩子幸运被挑进去。 那么,就像是恩赐的荣耀,整个家族面上都有光,走出去别人一听都会对你客气、礼让三分。 由此可见,那些山峰在凡人眼里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其中最负盛名的属青峰山,特别是新任掌门墨子晨。在其还是青峰弟子时,妖界之人看见他明明恨不得撕碎却因忌惮其法力只能灰溜溜的避开。 那时,白袍墨发,四界逍遥任他游,简直就成了他最好的描述。 无数人争相模仿,却是任其千分之一的洒脱也没有。 而人界对与他则是敬仰之程度竟超过九天之上任何一位仙人。 毕竟,所谓的神仙只是在九天之上,高不可攀,遥不可及,而这位大人却是替他们降魔除妖。 所以,在墨子晨还只是青峰山的大弟子时,他的名声和威望便如日中天,无人不晓。 人界对于他的态度如此,反过来,妖界则是恨之入骨。 偏偏,因为之前的历练,他在人界的呼声越发的高。而无论是威望还是信仰力,墨子晨早就达到了仙人该有的级别,甚至远超。 妖界混乱异常,抢夺杀戮随处可见,今天的霸主明日的孤魂野鬼,随时可能易主。 所以倘若能守的住一方霸主,那必定是有能力的,陌离的父亲狐王便是其中一位。 但就算是一方霸主,也不敢贸然跑去与墨子晨决斗。 所以,在某次墨子晨又斩杀了一位据说虎王的亲属后。 妖界大会之上,众霸主达成一致,许诺:谁若能够斩杀得墨子晨,便拥他为妖王。 此事一出,墨子晨在人、妖、仙三界的名声恍若破竹之势,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连当时白云峰名动一时的天才玖绪都远远甩在后面。 当事人显然想不到,他只是在为陌离寻找适合“天堑无涯”的棋子时,听闻一只猛虎如何如何四处作恶,而他找到材料后心情挺好,又刚好有那么一点时间就顺手收了他。 事后,任凭他淡泊的性子也不会去关注这些。 那些人若是知晓得掉多少眼珠子! 某日,在某女终于心想事成成为墨大人的妻子时听闻此事。 才恍然大悟,她夫君的名声竟是她无意早就的。 某女眼泪婆裟,害得她后来吃了那么多苦,早知道就不要什么棋子了。 墨大人好笑的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勾过她抱在怀里。舒坦的叹口气,半眯着眼。 嗯!香香的,软软的,真适合睡觉! 其实之前,他所收的也不全是妖界的人,只是妖界夸大了。 收妖?降魔?好像是他的职责。 一开始是因为青峰山的考核,后来是铭子秋的命令让他去历练。 事实上,在所有的任务在都完成后的几百年,他便是呆在青峰山哪也不走。 除非碰上他心情好,走动几下。恰巧如陌离出妖界那次。 碰上了那样粉嫩的娃娃,他也只是觉得她湿润的眸子看得他心里痒痒的。 想起他还没有灵宠便顺手把她带回去了。 墨大人强悍的思维是,修仙之路漫漫长运,永无止境。 好不容易碰上个感兴趣的怎能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 时间证明,当时那个决定还真是让他漫长的仙路岁月多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精彩。 第一百三十四章:你就是致命毒药 “娘娘,陛下叫你准备一下,青峰的使者快要到了。”韵若一手梳着陌离到柳腰的青丝,记起刚才太监的话。 瞬间,玉妆台前的陌离眼里闪过一道光,快得来不及捕捉:“青峰使者?” 韵若以为她有兴趣,立马将自己知晓的全部说出来:“是啊!每隔十年一次的大会,虽然一般收的都是孩童但一些天赋异禀或者有才能的也可以破例。” 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她也不怕被认出来。 毕竟她之前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现在五官长开了也变了,不说她站在墨子晨面前他都有可能认不出她。 况且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天宇皇朝最宠爱的妃子,百姓敬仰的“天命贵女”。 虽说人、妖、仙三界人界最弱,简直就是蝼蚁般的存在。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却是一切的生源的根基,所以天地才有了法则,神仙也不得不保护人界。 这就是当初陌离选择入宫而不是女办男装选择当墨懿轩的谋士,其实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第二个选择既方便又省力。 可她就是想到将来或许会有这样一天,这样即便是有人怀疑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他们不怕和天宇王朝开战的话。 “好啊!我就看看这青峰使者有何能耐之处。” 陌离笑的邪魅,不是她心狠拿整个天宇的人当护伞,而是这一年她为天宇做的够多。 她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接受了她的劳动成果肯定要做些什么回报。 而且,她是断定即使青峰来的人认出她也不会明目的说出来,然后引得人界与他们开战。 最多不过是暗地里使些卑劣的手段将她除之而够快。 韵若看陌离一直笑,虽然不明意味但总会比以前懒洋洋冷淡的日子要好,不由得问:“娘娘,你心情不错。” 贝齿轻咬粉唇,妖嫩诱人,两把小扇子眨啊眨,愉悦道:“是啊!非常期待。”最好不要让她失望。 看见陌离笑,韵若也不知高兴起来,连声调都不觉变高:“对了,说起来还真巧,苏小姐的生日就在三日之后。娘娘你说,会不会那天青峰使者就来了。要真是那样,苏小姐可就是个有福气之人。” 一如往常绑上红萼,丝带自然而然垂下,风一吹轻轻飘荡。除此之外,三千青丝没有任何的装饰。 韵若有些好奇,这条丝带看着没什么特别,可是一旦她家娘娘绑起来就有一种大气、妩媚之感。 “娘娘,这条丝带是谁送的啊?为什么这么久了颜色一点也没变旧。” 陌离伸手模了摸,该去苏府了,虽然很讨厌麻烦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安寂身上那种浓的窒息的悲伤便浑身难受,还有十三那双又大又亮什么都没有干净的惊人的眸子。 摇摇头,真是自找麻烦。 打开殿门,稀薄到透明的阳光尽数倾洒在她身上,火红的身影,一瞬,竟神圣的不似凡人。 韵若猛不防倒吸口气。 脚跨出门槛,想起还未回答韵若的问题,陌离顿了顿:“一个像毒药的人送的。” 对我来说,致命的毒药。 第一百三十五章:迷路 出皇宫的时候陌离特地挑了条景色独特的道,看着四周花香满溢,简直可以算得上花冢了。 揉揉鼻头,拼命忍住不适,心里却在暗想,老娘都走这了,还能碰上你不曾。 又想着今早确实问过韵若是个好日子才出来的,嘴巴咧的快要到后脑勺一蹦一跳的。 陌离忘了,好日子什么的她向来沾不上一点边。 所以前头站在树下清俊的像颗松树,那脑袋瓜子亮的照出她红萼的人不是那降魔师是谁。 陌离打了个哆嗦,明知故问:“真巧啊!” “不巧,尧本是专门在此等侯姑娘。”他站在老树下,绿油油的叶子衬得那脑门越发的甑光瓦亮。 陌离垫了下脚尖,真好啊!出门都不用带镜子了。 “姑娘说的何意?” 一不小心,竟然把话说出来了,陌离镇定的点点头:“嗯!夸你呢!” 然后莲步轻移往前走。 嗯?尧反复咀嚼,看着前面脚步较快的人摇头轻笑。 天啊!还不会是气极反笑吧!陌离暗想,走的越来越快恨不得飞起来。 于是,半个小时的路程,她用了十分钟就到达苏府。 “姑娘好腿力。”略带低沉的声音猛得从耳后冒出。 刚歇口气,又差点被吓死。陌离真是佩服自己的抗压能力,眨眨眼手使劲往大腿一拍:“那是,不然这条细腿那来的。你说是吧!” 尧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手不停的摩擦着下巴。 他说:“原来如此。” 调戏不曾反被调戏。 本来一个和尚天天在眼前晃悠够难受的,如今还做出如此…祸害良家妇女的动作。 陌离忍不住了,但,还是要忍,谁叫自个打不过人家。不,谁叫自个不是良家妇女。 唉!要是柚子在就好了,臭和尚,放柚子咬你。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手自发的推开门,熟练的如进自家。 不得不说,苏府的老宅看着破旧,其实别有一番古色古香的舒适之感。 “可惜啊!” “绿色雾气越来越浓了。”尧跟过来,不带一丝感情道。 陌离挥了挥,雾气不消反涨,讶异道:“有人控制?” 尧不动声色将陌离护在后头:“进去看看。” 两人进来时虽是一前一后却也能感觉得到彼此。 就像是以前每次她要去干坏事时有九夜陪着,姑姑责骂起来也有个人一起。 可是现在,随着越走越里,陌离隐隐的有些心慌,张嘴试图喊了几声:“和尚,和尚……” 迷路了,陌离的心沉重起来。 绿色的雾气越来越重,陌离可以肯定他们必然是被困在了苏府的某个地方。 “呜呜……” 一阵阴风吹过,陌离打了寒颤,抱紧双臂,还不会是冤鬼吧! “呜呜…有没有人?”近了,陌离才发现前方缩着团不明物体。 闭上眼睛,哆哆嗦嗦伸出一个手指一戳:“啊……” 还好,还好,会叫,是个人。 “啊……” 陌离不耐烦的皱眉,声音太尖太细,让她想起了父王的某位妃子。 明明是野鸡却想着变凤凰,每次看她的时候眼睛像粘在天上。 陌离从小便是那种恩怨分明,当然也爱憎分明的人。 某天深夜,她便教唆着九夜一道半夜溜到她寝宫烧了她的尾巴。 记得当时她的叫声就是这样,粗俗不堪哪及得上她姑姑细腻柔和。 第一百三十六章:熟悉的温度 事情当然被父王知道了,可那又怎样,陌离曾经以为最多不过是被打一顿即可。 那时年纪偏小,又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性子,名义上是狐族正统的公主。可她深知,若不是姑姑,她什么也不是。 她烧那只野鸡的尾巴当然不是因为她在她面前趾高气扬,背地里说她是小野种。而是她当着她的面说姑姑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 她知道是因为她为她的弟弟求娶姑姑,而姑姑并未答应。所以怀恨在心。 只是头一次,父王不问缘由,知道了她的所做所为却不曾追究。 眼前的雾气浓的陌离无法接受头微痛,很多小时候的记忆,少女时爱做的梦,那些关与狐界关与墨子晨的像是曾封多年的箱子突然被打开了锁。 姑姑倒在血泊之中,泪眼朦胧的喊她:“离儿。” 九夜从身后紧紧抱住她,那么紧,她仿佛用尽毕生的力气也无法挣脱。 水滴变成规则的形状低落在九夜的背上,她感受到九夜捂着他的手有一瞬间颤抖,但随即加重了力气抱住她。 眼前又仿佛出现她墨子晨高高站在九天之上,清冷的眸子望着她,他唤:“离儿。” 可是她却怎么也追不到他。 那个女人已经不再尖叫,却是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然后像是不甘心就这样沉寂片刻发了疯的叫救命。 陌离感觉头更疼了。 绿色的雾气之中两只幽绿的眸子紧盯着她们,像是在锁定目标。 “别叫。”陌离烦躁的出声,那个女人似乎被吓傻了,也没敢再动。 雾气实在太浓,陌离根本没看清她的脸。抬脚想走过去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伴随着粗重的气息从身后以极快的速度贴进。 几乎是条件反射,陌离侧了个身,可即便是这样,手臂依旧被利爪抓过。 粘稠的液体湿嗒嗒的顺着手臂流下,痛是必然的。陌离的眉头紧邹第一反应对方是兽,而且似乎失去了理智。 下一秒,野兽口腔独有的血腥味和臭味迎面扑来。那个女人又啊的尖叫,陌离一个分神,堪堪躲过。 要不是身体灵敏,早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侥幸的同时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女人。 仿佛几次下手都被她躲过去,陌离感觉它的气息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狂躁,野兽仰头对着夜空嚎叫:“嗷呜!” 胸口的琉璃珠发出微弱的光,陌离终于看到那头野兽的真面目。 一头成年的黑狼,而且修为不低。 那个女人似乎看清了现在的情势,也不知道怎么靠近陌离,等到她发现那女人时她已经拼命抓住她的袖子当救命稻草不放。 黑狼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它要撕碎,咬断这个女人的喉咙。 刻不容缓,陌离却发现该死的,手抽不出来。 一阵暴风带过,陌离右手蛮力扯下发间的红萼刺过去。然后紧咬牙关,认命的笔直伸着右手闭上眼睛。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即使是失掉一条手臂也定要叫你丢掉半条命。 耳边是那个女人比刚才更甚的尖叫,紧接着是痛苦的狼嚎。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她的右手还是好好的。 错愕的睁开眼,周围的浓厚的绿色雾气已经散去,露出了大片的荒草。 人在半空落下,掉入一个让她熟悉的想笑想哭的怀抱。 那人抬起修长的手,骨胳分明好看,落下时却极轻,像是怕她疼。刮了刮她的鼻头,是幼时便铭记于心的温度,声音像是从喉咙发出的沙哑毫不留情取笑道:“丫头,怎么连头笨狼都打不过。” 第一百三十七章:他的守护 都说假如一个女子足够幸运,她的一生会遇见这样两个男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九夜无疑是后者,自小到大,或许他了解陌离比她自己还清楚。 花影重重,夜里的冷风呼啸。陌离躲在九夜怀里,手臂上的伤已经暂时止住血。 许是感觉她微微瑟缩,九夜腾出一只手将他的狐裘解下披在…不,裹在陌离身上。 狐毛暖绒绒的,陌离在狐裘下的手捏着狐毛紧了紧。 狐狸并没有蛇的好功力,在一定时间内换一层新皮。可是陌离却真真正正的换了一身皮毛。 也是唯一一次,墨子晨。 依稀记得那一次,救了他的后遗症便是打回原型,然后发痒,全身的毛发被自己抓了大半下来。 某日,某只懒狐半梦半醒之间,一双温热的大掌扶过。一个激灵睁开眼,脖子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带着,金丝绣的锦袋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以为是他送的礼物,噌的就扑进了他刚换上的玄衣。两眼发光灼灼的注视着他,舍头讨好的舔着他温热的掌心。 清冷的顿时眉头松开,恍若冬日的阳光,春回大地。双手习惯性的托着她,手若有若无的摸着她的背。 陌离舒服的闭上眼睛。 看着它如此享受,他嘴角微勾:“里面是你掉下来的毛发,我寻了个袋子装着。” 陌离抱着袋子,口水都快滴下来。 说着轻轻叹了一声:“你因救我失了皮毛……”后面的话他没说。 陌离却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愧疚。心里的火苗啪的熄灭。 失望是有,但总不至于绝望,那时候总在想,每天都出现在他眼前,让他随时可以看见他。是不是有一日,他的眼里就会满满的都是她的身影。 这样的想法来不及实践他就自己走了。 只是后来才明白那样的想法终究是过于天真。 姑姑说:“情一字,世间剧毒,伤人伤己!” 后来,九夜生辰,想着并无什么可便把自己脱落的毛发送予他。 没想到,他竟做成了狐裘。 被裹在狐裘里连胸口都暖和起来,暖和的阵阵发疼。陌离迟疑了一会终是开口:“对不起!” 又让你担心了。 头顶传来低淳的笑声陌离手心都是冷汗,他无奈道:“知道就好。” 没有责怪,因为怕她难过。她把他当亲人,她也只有他一个亲人。所以才会道歉,他都知道。 坦然接受,因为怕她愧疚。他知道即使她一直在做也从不说,但她的心底其实对他怀着亏欠。 脚步不停的穿梭在屋顶间,耳旁是风呼呼的吹。 头顶似乎被人撑起了一片天,她突然觉得困倦不堪。没有问为什么他会在这,亦没有问墨子晨的情况。 “九夜,我累了。”所以,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摸摸她柔软的发顶,一如幼时她每次被身份比她低的贵族欺负受伤的样子,而他习惯的维护她。 “睡吧!” 醒来时,有些不适应的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空气里弥漫着干净清爽的气息,昨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在做梦。动了下胳膊,痛,她忍不住笑,是真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故人 “娘娘,青峰山的使者到了。” 日头正好,雪意消融,有些之前被积雪压住的青草等雪一化立即露出来又青又嫩的身躯。 陌离眉眼上扬,脚步轻快,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异常的美丽。 “娘娘,你今个的心情也不错。”韵若跟在身侧,趁无人注意时探着脑袋问。 陌离看她鬼头鬼脑的样子忍不住唇角溢出一丝笑意:“你又知道啦!表现的很明显?” 韵若摇摇头又点点头傲娇道:“韵若跟随娘娘也不是一二日了,很多东西自然比别人感觉的更快。” 陌离竖起大拇指,点头:“嗯!” 天边划过一道密细的白线,银光闪过,轻若浮云打剑上走来。 来人抬眼就怔了:“你是……陌” “放肆,谁让你用手指着娘娘的。” 韵若像保护鸡仔的母鸡瞬间从身后跳到陌离身前,也不担心是何人,会不会对他们不利。 反而一眼质问他对陌离的态度。 清宴看着故人,心里翻腾的像锅沸水,不,不如说是当初沉寂了时间如今触点就再也杀不住闸。 一看那宫女的样子就知道被误会了。 头一次被个女人这样质问,清宴也不生气,好笑的解释:“我是青峰山派来的使者。” 韵若有些怀疑还想问什么,陌离放下她的手臂开口:“不要担心,是故人。” 仿佛平静的水面投下了颗石子,不断泛起涟漪,清宴没好气道:“故人二字担当不起,好歹当初你也算是我的小师妹。” 韵若一惊,立马退了回去。 陌离面上并无太大的表情,至始至终淡淡的,也不清楚在想什么。 清宴暗地里无奈的叹了口气,竟是越长大越凉薄。 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笑了起来:“师妹担当不起,我早已经被哥哥…不,墨掌门逐出师门。” 清宴上前一步急道“你明知道他是为了保护你。” 陌离不看他,轻笑摇头:“是吗?那我可真不知道。” 娇笑着,桃花眼如上好的女儿红微勾,清宴脸上泛红,不知道气的还是。 清宴气愤的甩袖道:“你怎么这样。” 勾唇,陌离毫不在意:“我一直是这样,从前…是清大人高看了小女子。” 清宴看着她显然人界后宫妃子的打扮眉头又邹了三分,欲言又止,最终化为沉沉的叹息御剑离开。 陌离沉沉的盯着那个身影化成一条白线,天空再白还是留下了痕迹。 想不到一年,他就可以御剑飞行,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陌离隐隐的有些担心,最近与以前有关的人一个个慢慢出现,平静的日子似乎快要一去不复返。 重要的是他刚才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如果是这样,换作与他生活了半年之久的墨子晨更不用话说。 陌离的眸中酿起了一股巨大的龙卷风,暂时还不能与他相见,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 “韵若,去给我找块面纱过来。” 韵若一愣,却也没有多口。 “是。”恭敬的应道转身会宫殿去拿。 纤手在袖口里攥的紧紧的,身体僵硬的有些颤抖,两眼直直的盯着天空。 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失败,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墨子晨亲自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不忍 “华妃娘娘驾到。” 衣摆于行走间荡起一圈一圈弧度不断扫地,碧波潋艳,无数花朵竟相绽放,阳光下,看者无不云想衣裳花想容。 众人直愣愣的发了呆,都说华妃姿容秀美,尤偏爱红色。 没想到皇上竟然舍得将百花衣赐给华妃,看来空缺的后位指日可待。 “参见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陌离只是作势要跪下,墨懿轩立马使了个眼神在一旁侯着的太监立马上前扶她起身。 一瞬,在场的大臣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各异。 “华妃来得可真早,这宴会都已经进行了一半。”这个声音,无需猜测众人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直视但也借着饮酒偷偷的看过去。 陌离不慌不忙的走到后宫妃子的地方在最头的一个位子坐下。 “晴姐姐比妹妹早入宫,宫中的规矩自然比妹妹懂的多。这一杯酒就当妹妹向姐姐赔罪可好。” 说着,使了个眼色,韵若立马拿起酒壶斟了杯端过去。 慕容晴以为陌离怕了,好不容易压了她一次又怎肯轻易放过。 “自然,姐姐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妹妹,五十大板如何。”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陌离坐在位子上虽然面纱遮住脸,但那双桃花眼楚楚动人望过来怕是任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心软。 似乎有些害怕慕容晴,微微瑟缩了下懦弱开口:“姐姐确定要这样子对妹妹。” 慕容晴心里恶毒的骂小蹄子,贱人,面上也故作为难:“是宫规如此。妹妹别怕,五十大板而已。” 陌离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白痴。前几次难道还没得到教训。 “可是…皇上……”陌离断断续续道。 “皇上那边本宫自会和他说。”慕容晴得意的扬起头。 就在这时,刚才扶陌离起来的太监从一边走了过来。 这边的事情众人早就注意到了,这时只恨不得伸长脖子有千里眼。 只见那个太监走过对慕容晴说了几句话然后看向主位,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叫笑容狰狞,陌离总算见识到了,对面那个女人恨不得吃了她却还装出贤良的样子让她莫名的有点难过。 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妹妹好生厉害。”慕容晴不服气的道。 “姐姐自谦,只是妹妹做事向来确保万无一失。” “好,好一个万无一失,哼!”慕容晴狠狠地将一颗葡萄捏碎。 在这个以皇帝为天的后宫,这些妃子都得仰人鼻息,生活的如木偶。 只要墨懿轩站在她这边,无论慕容晴怎样做都只有一个败字。 慕容晴是个小女子,可以说她什么都好,家世好,容貌好,除了喜欢上墨懿轩这点不好。 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墨懿轩。 否则以她的身份和手段怎会沦落到每日与人争宠。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墨懿轩对她有多纵容,她却还一次次傻兮兮的找她麻烦。 想起日后要做的事情陌离便觉得眼前的女人也是个可怜人,被蒙再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希望她知道真相还能这样趾高气扬。说实话,这个讨厌的女人,她还真有点不忍心。 其实有时候,笨一点,傻一点,活的反而更好。 第一百四十章:墨大神 哦!刚说什么来着,陌离觉得对这个讨厌的女人不忍心。 可突然,端起酒杯。 她抬头对一旁的韵若说:“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韵若见人人忙着,无人住在这边,低下头不耻下问:“娘娘说的什么?” 陌离摇晃着酒杯笑了笑:“啊!我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本来就没想过刻意遮掩,恰好舞姬退下,大堂里一下子声音就大了。 陌离无视那些窥探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对韵若说:“这杯酒看着真颜色不错”又端起放到鼻头:“还挺香。” 韵若暼了眼用手遮着脸纳闷道:“不都是一样的么。” 收起迷醉的神情,娇笑道:“如此美酒,韵若,也端给陛下尝尝。” 啪搭! 隔壁的酒盏掉落各色盘子中间,慕容晴那张看不清原样的白脸更白了。 啪!侍女转了半圈跌落在地上,鲜明的巴掌印在姣好的皮肤上。 又惊慌又害怕:“娘娘……” 陌离撑着下巴,啧啧!好一个美人还休,欲语泪先流啊! “狗奴才,谁叫你这么不小心。” 事情最后在那侍女高呼冤枉仍免不了一顿打中划下句点。 “唔,本宫觉得皇上的身体为重。这酒还是本宫喝了吧!”说着一仰而尽,看得隔壁的慕容晴目瞪口呆。 脸一下白的透彻,陌离蒙然的舔舔嘴角。 “青峰使者道。” 老太监又高又细的声音从大堂外传进每个人的耳膜刺耳的有如拉锯,要说陌离在宫内住了这么久,不适应其一便是这太监的声线。 墨懿轩神采飞扬朗声道:“快请。” 对面有两个空闲的位置,一个是约莫是清宴,一个是谁呢? 天空慢慢的聚起了五彩祥云,白中透着缕缕今线密密麻麻的洒了下来。 大堂中的大臣皆面露异色,天宇还从未迎过如此一出场既知是大人物的青峰使者。 陌离胸口有些发闷,侧头问:“你可知此次青峰使者究竟是何人。” 韵若答:“虽说不大认得人,可想着娘娘感兴趣遂就问了下,是青峰法术极高的虚道长坐下两名弟子。” “哦!”陌离笑了笑,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一道白光打下,一把铭心剑轻鸣,于众人心神激荡来回,墨发白袍,缓缓踏步而下,大堂无一人分神。 陌离看了看,再看了看,暗道失策,真真失策。 曾经天、地、人三界,谁不知,谁不晓墨大神的存在。 虽说时至今日比不得四海八荒上神的名气,却也真真是受万民香火供奉,人人传诵的。 墨懿轩惊了,大堂内的所有大臣惊了,所以说天佑天宇忽然没错。 放眼望去,三国哪个君主执政青峰掌门亲自下山过的。 墨懿轩高兴坏了,立马命人换了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位子。清宴跟在后头无趣的默默鼻子。 墨大神一副闲适的半坐半靠在紫色楠木椅子上。面对君主的盛情也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清冷的眸子懒懒阖着。 墨大神气场实在太强大了,他不说话,君主不敢说,其他人更是正襟危坐。 第一百四十一章:胭脂醉 大臣不说话不代表他们的子女不敢说,比如眼前站起来的这个,脆生生嫩的像只小黄芽的小美人。 “师兄别来无恙!”这可嫩的颜色,明明适合小姑娘穿的,没想美人果然是功力深厚,生生将嫩黄色穿成了士黄色。 嫣然一笑,晃的周围那些公子哥的眼神都打飘。 陌离评价了好一会抬头问:“这…谁?” 韵若眼珠子瞪了瞪记起陌离的记忆时而有不好轻飘飘来了句:“人称天宇第一才女位高权重的刘丞相之女刘德馨。” 陌离眼睛一亮:“哦,是不是那天用扑蝶引起皇上注意却不小心掉到池塘的哪位。” 韵若摇头。 “是唱歌把天空飞行的麻雀惊落的那位?” 韵若猛摇头。 陌离苦着脸:“难道是在御花园跳孔雀却把孔雀都吓跑了的哪位?” 扑哧,不知道是那个憋气差的官员岔了气。 陌离回头准确无误瞪了他一眼,气功那么差不知道当初怎么考上的,看来要找个时间同墨懿轩说说。 墨懿轩也忍得很辛苦,可也不能当面拆“爱妃”的台,为表忠心,他也瞪了那位官员一眼。 其他官员有了前车之鉴忍不住也得忍。 刘德馨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 清宴将手放在唇角:“这丫头是越来越伶牙俐齿。” 墨子晨答非所答:“长高了不少。” 韵若像是实在恨铁不成刚吼了句:“是在华清宫指桑骂槐说您碰不得她堂堂相府千金的哪位。” 大堂间一时是巨静,韵若说完才发现情况不大对劲。低下头,死死看着地上那条微小的缝。 陌离假意咳了咳:“哦!有这事。听你这么一说本宫倒有些印象。” 嫩嫩的黄芽立在那里,一张悄生生的脸涨的通红。陌离估摸着要不要拿跟针戳下,看会不会曝。 臣相不愧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这镇定的杯子都拿不稳了。 刘德馨眼里闪过慌乱:“这…陛下,我…不,是娘娘冤枉臣女。” 话一出口,又说:“不…臣女的意思是……” 墨懿轩的脸色那是哪叫一个臭字可以形容的。啧啧!梦水怕是没想到这个仁德的君王也有这一面。 呦!可怜的嫩黄芽急得快哭了。 “看在青峰山的面上。”墨大神老神在在坐在高位上,没什么表情,就像这话不是他说的。 墨懿轩拧了下眉头,看向陌离这边。陌离正好低头倒酒,即便是脸上覆着青纱,唇齿相依,明艳动人。 “一个人情。” 这话说的可明白了,墨子晨是青峰山的掌门,可也只是个掌门,若面子给了,什么都没捞到。 几乎没有迟疑墨懿轩拍掌道:“好,寡人就喜欢墨掌门这样的爽快人。” 自这次宴会后,所有人深刻觉得,宁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子,特别是华妃娘娘这样的女子。 墨子晨常年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陌离也瞧不出他别的神色。 但她心想,总归是不同的,若换作她怎么也该面壁思过,罚抄一千佛经。 当初…不可是这样。 而如今对象是梦水,便不可相提并论。 陌离无害的仰头对韵若道:“本宫向来仁慈的很,也没说要追究此事……哎!诸位的脸怎么这么黑?” 韵若看自家娘娘今天不是一般的高兴,这酒水酒水还真当水喝了。还偏拉着她的手不停吆喝,幸好带了面纱,盖住了半张脸。 娘娘事后想起来也只觉得丢脸,而不是很丢脸。 酒过三巡,因陌离戴着面纱行为举止还不是很豪放,可韵若跟在她身边也不是有些日子。 深知不多时就会显露出来。 可她猜错了,陌离这人特别死脑筋,把墨子晨看得比什么还重,又怎么容许自己在她面前发酒疯,就算醉了也不行。 上古的青丘狐狸一族,一生只一个配偶,也只认定一个。 现在的什么狐狸精,小三,那纯粹是因为不是正统的。陌离一直觉得她怀疑姑姑也是正统的,否则怎会如此长情。 而她,约莫是天选定的正统,骨头里认定那一个就那一个。 这头韵若拼命在陌离耳旁叮嘱她撑住,撑住,支了身边的侍女去向皇上报备。 那侍女效率还是很快的,墨懿轩往这边一暼,看陌离端端正正坐着,又戴着面纱,瞧不出什么名堂。 有些狐疑的眼神在碰到她身边丫鬟满头大汗才点头。 韵若如大赦,站在娘娘身后当柱子腿都麻了。 招了几个侍女一同扶着陌离悄悄溜了下去。 怎奈刚出来就碰上透气的青峰使者。韵若略微一瞄,还是两。 立马上前企图挡住陌离的身影,跟出来的几个侍女还是很有眼色的,必须效仿。 清宴倒是觉得好笑手一指:“那谁?” 墨子晨懒懒的掀起眼帘顿了顿好一会儿答非所问:“更瘦了。” 清宴一直看他神色淡淡,虽然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可打半年前回来,就越发的淡漠。连他有时也受不了。 现下虽然没什么不同,但清宴觉得空气似乎不那么冷了。 “见过青峰使者!”韵若行礼时想着速度要快,不然娘娘就露馅了。 所以清宴还没开口,她就唰的起身:“奴婢还有事就先告退。”后边一群侍女忙不失迭点头。 “哎…” 一群人扶着陌离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过。 墨子晨看着那青纱被风带起,女子两颊坨红,宛如上好的胭脂醉。密密麻麻的蝶翼睁开,湿润的眸子亮的厉害,粉嫩的樱唇似呢喃又似梦里呓语带着微微熏人的酒香。 墨子晨不确定她是问还是…只一声 “哥哥?” 仿佛有小猫在心尖上用稚嫩的爪子轻轻挠,一如初见时,痒痒的。 吸一口气,连空中都仿佛漫了一层浓厚的酒香,墨子晨揉揉额角,也许今晚他自制力差了,饮太多。 清宴还不死心:“那个……” 韵若垫后猛挥手:“不用送,不用送……” 第一百四十一章:我欠她的 陌离打小就觉得自己是个谦虚低调的姑娘,但天真这事要细细算起千年的时光唯因幼时姑姑常看的话本里说的。 郎自雪里踏梅来,自此除非南华山崩,四海水竭,心向青峰。 陌离实在不觉得自己天真,倒是缺德有余。 姑姑离开后她虽挂单,却还能斗后宫各路妃嫔,笑傲朝中权臣。谁叫她的身份金贵的不行,狐族唯一一个正统的公主,连她老爹都没她珍贵,上天选定的。 偏偏这么个好运气没赶上个好命,出生克死了娘不说,亲爹不爱,现在仅剩的一道护身符也不在了。 那些素了这么多年的豺狼虎豹还能任她逍遥,而她能完好的活到现在足以证明天真这个词放在她身人实在是分量太轻了。好歹换个没品德。 那些个大臣就是这么说的,陌离在狐族的名号是白狐华裳公主,字清歌,名陌离。 据说华裳这名号还是她过世的老娘早早娶的,寓意很美好,一生荣华富贵无虑。 虽然俗气了点,但总归是一片热烈的爱女之心。她父王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完成一个死人的遗愿,她父王还是在这方面体现出少有的仁慈。 那些个大臣是这么说的,华裳公主上不敬老,下不爱幼,担着公主的名头实在是……没品德。 也不知道那群随便揪出一个年龄是陌离好几倍的老头子哪那么空闲整天盯着她不放。用她姑姑的话说,年纪一大把,提不起狼毫舞不动金抢守着个官位,没事嗑嗑瓜子听听戏曲得了。 可是姑姑说得对,并不是每个人都同她这样聪慧。 难为记忆有些模糊,还能想起这么多。她笑了笑,思衬良久才道:“梦水姑娘此言差矣,天真二字放在清歌身上实在是……级别低了点。若是当日青峰之上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倒还勉强,毕竟她确实做了那么一件算得上天真的事情。” 现在想想何止天真,简直异想天开。当时怎么就那么有勇气呢?换作如今几千高龄可就不行了。 刘德馨咬了咬牙,恨恨道:“娘娘过谦。” 陌离看着她本来不爽的心情更来气,她说呢!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人:“刘小姐若是无事退了吧!本宫见着你头疼的紧。” “娘娘说笑了,好歹你之前也唤我一声师姐不是。” 陌离揉了揉额角:“本宫记性差得很,倒从不曾记得与刘小姐有这个孽缘。”孽缘二字吐得极重,咚咚敲打在心上,闷得慌。 她这时倒不怒反笑:“娘娘贵人多忘事,小女出生便被青峰仙门的代掌门铭师傅收了做徒弟,赐名梦水。” 面不改色,陌离笑得无害:“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是臣女太过思念故人。叨扰了娘娘。” 空气中还留有淡淡的幽香,芝兰生于森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墨子晨后院种满了青嫩的竹子,在最深处种满了芝兰。 那一日,她无意闯入。 “师兄,陌离的来历还用我多说?”一个女人的声音,极其熟悉。陌离听见讨论的主角恰好是自己忍不住靠近,可密密麻麻的竹子隔得远了,隐约可见高挑的身影。 “梦水,此事我会看着办。”男子的声音极低,竹林中若有若无的幽香飘荡,陌离脚步一软差点坐了下去。 仿佛过了许久那个女子开口:“铭师傅叫我转告一声,扶摇仙子大婚约莫就在这几日,你若是放开了就前去道声喜。” 后面的话陌离没有听清,脑子里嗡嗡的一团糟。 脑子里那个极低声音不停回响:“我欠她的。” 韵若被她支下去了,碧落前几日有急事还未归。华清宫空荡荡的,静的针落地可闻,陌离突然之间觉得这座宫殿太过冷清。 第一百四十二章:无妄殇 姑姑从前觉得陌离这丫头除了死心眼没什么不好。陌离自己也不这么觉得,后来她发现姑姑那是典型的偏心。 她还懒,懒的不想动。偏生韵若还在外头一直催。 揉了揉额角,从前总喜欢喝酒,逢人便道:“来两杯如何!” 现今真醉了一趟才觉得难受,也不知九夜在她及屏那时又是怎样替她挡下整整十坛千里香。 酒这东西还是不沾的好。 韵若说:“车厢里备了解酒茶,点心。” 陌离挑了挑眉:“没有了?” 车是收到苏府喜帖便备好的,考虑到娘娘的心情问题,她特地安排的可躺可坐。 韵若眼角暼见桃花枝头新生的绿芽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唐七公子新出的话本,三生三世。” 陌离传播了一个欣赏的眼神,在韵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干净是必须的,主要还是舒适,冰蚕丝被上游龙戏凤,红艳艳宛若花开。脚踩上去柔软到了极点,承如韵若所言躺着睡都没问题,车帘用相思红豆骰子串成珠子一粒粒垂下。 红的陌离眼前直打飘。 十八骨的红豆骰,入骨相思知不知。 三生三世有一出,凤九因为九曲笼弄的身心俱疲而吐出那一段从未对何人告知过的心里话。 陌离想,原来所有的东西都需要一个理由。 苏府设宴本轮不到她这个深宫妃子前来,早上墨懿轩身边猥琐的小太监过来道近日有事让她代之。 小太监擦了擦额际的汗,娘娘这不出声是什么意思。 她模糊不清的嗯了声手一挥扬声喊:“韵若,三件事,沐浴,更衣,备马。” 刚跨出脚的小太监一个哆嗦往前滚了出去。 韵若出宫门时问:“娘娘,您前些天不是还说累,宴会什么的都推掉,怎么如今?” 陌离说:“这不一样,墨懿轩亲自拜托的。” 韵若邹眉理了理她衣袖上的摺邹,睁着眼睛看她。 陌离说:“你不信?”顿了会儿感慨万千道:“我姑姑从前便道我这人做事爱找借口,有了借口,做什么事情都无所忌惮。” 韵若实在不明白,参加个宴会还要什么借口。难道是面子问题?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陌离说:“你不懂。” 苏铁一辈子清誉,在朝为官恪尽职守。墨懿轩看他整日为爱女搞的焦虑不堪,惹得他每天面对一张苦瓜脸费神。 便托了墨子晨去看看,当然不能让其他大臣晓得,免得说他这个皇上偏心。 自然挑了今天。 陌离原本坐着,喝着茶水,翻着话本。马车摇摇晃晃这节奏实在太适合睡觉了。索性话本往旁一放,和韵若说了几句便去赴周公的约。 冬日的太阳称为冷阳,开着却不带多少温度。且黄且稀薄的色彩洒进车厢冰蚕丝被上斑斓一片。 陌离打了个呵欠,懒得起身。旁边不断有热气传来,她眨了眨眼睛又缩了缩身子说:“韵若,把我的狐裘披上。” 柔风扶过,身后一阵暖意。空气里有幽幽的香气,陌离征了怔:“怎么换香料了。” 覆在肩膀的手指一顿,没有说话。 陌离将袖口拉拢,喉咙有些干渴,她本想就着刚倒的水喝下。 头顶一双手抽过她的杯子,茶水缓缓细流,车厢里清香一片,她接过靠近唇齿道了声谢。 “丫头,你今日怎的如此安静。”陌离便过头,白袍墨发的男子,比之从前更多了一分安宁祥和的气息。其他的倒是没怎么变。 第一百四十三章:你不知道的事 “你这丫头真是胆大,竟跑来人界做了皇帝的宠妃。” 窗外的阳光仿佛被生生截断,他在那头,阳光灿烂,整个人沐浴在明亮的颜色之中,很是清雅。 珠帘被风吹打,声音煞是好听,她仿佛听见空落落的心谷开出了细小的花芽,挣扎着破土而出。 可是她在这头,这是注定了黑色的幽梦。所以她轻轻的,悄悄的,不曾惊动任何人将漏光的门遮好。 手上一紧,不知何时那人定定的看着她,那样的目光,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温柔如水流游移在瞳孔之内,仿佛待她从未变过。 她依旧是那个被他捡回青峰山不谙世事只要看着他便满心偷笑的小姑娘。 而他依旧是亦师亦友亦如至亲对她永远比别人多一分柔情的他,但也仅仅只是一分。 陌离睁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失神。 她说过时间从来厚爱他如亲子,仿佛即使过了千年万年,他还是永远站在那个位子上,无论她怎么追赶中间都隔着跨不过的恒河。 墨子晨有些好气又好笑又怜惜扶摸着她的发顶,一如儿时温声道:“是谁告诉你只要睁着眼泪水便不会流下,离儿,我何曾让你这样委屈自己了?” 人总是喜欢怀念过去,因为再也得不到。如今,这样熟悉的话语,再不是梦里百转千回才能看得见的人温柔的告诉她不要委屈自己。 陌离以手覆眼,任由泪水不停的流倘。 她极力克制声音的颤抖说:“我只是觉得……天气太热,应当…让自己凉快…点。” 墨子晨以手揽她过来,笑答:“嗯!我知道。” 陌离没有挣扎,她是个口是心非的女子,也是一个追逐了他上千年的女子。 她趴在他怀中,那么紧那么用力的拽着。 她没说,你不知道,我的执念有多深。 她没说,其实我胆子一点也不大,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怕,世道显恶,怕人揭穿我的身份,怕我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怕你会不认我,可是我最怕的是再也看不见你。 “你不知道我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只幸福的米虫有人疼,有人养。假如没有,就由我来疼他,养他,护他。”她咽呜着,却把整句话说得顺畅无比。原来在激烈的情绪之下,事情大多无法以常理来论。 她吸了口气,慢慢道:“以前没有遇见你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你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我。” 陌离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这么会哭,眼泪像决了堤的大坝冲泄而出。像是要把这一年的思念都流尽。 她压抑着心口的疼痛感,极力保持稳定道:“你知道我这人,固执起来特别吓人,也特别可怕,你也曾说过我执念太深对修仙不好。所以此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她发狠的推开他奔下车风中传来她的决然:“不要回头。” 掀起的车帛落下,只看得一个僵硬的不行的剪影,呆坐着。然后是火红的布曼遮挡住了一切。 她说不要回头,她自己却回了头,她说不要回头,其实是想要他回头的吧!至少证明心里对她还是有一点在乎的,只是他像是被雷劈中,傻了。 却原来,她的爱竟然能让面对妖界众王都淡然处之的他失态至此。 喉咙一口腥甜,她勉强咽下,浑身止不住的疼痛,一波一波袭来,琉璃珠不安的在心口跳动。 陌离额角的冷汗不停冒出,姑姑曾告诫说:“离儿,你将心给了他,虽是狐族正统血脉之力,我用琉璃珠代替,你可与常人无异,却忌大悲大喜。毕竟琉璃珠的力量你无法掌控。” 她一直警记着,仅有三次,次次都是因为同一个人。为同一个人受伤,为同一个人断肠,为同一个人悲痛。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个一心一意的好姑娘。 天幕黑云渐渐聚拢,很快不见一丝暖阳,刚才还人潮涌动的街头顷刻只剩零星的几个。 有个小女孩孤零零站在街头,倔强的拿着手中的冰糖葫芦,要哭不哭憋着嘴,浑身湿透。 雨天人人奔跑,谁都没有注意到她。陌离眼神呆呆的走了过去,不久又折了回来,站在对面审视着。顿了顿走了过去,蹲下身与她平视用着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语气柔声问:“为什么不哭?” “娘……娘…说,不哭。” 只这一句话,陌离听在耳中无比酸楚,跟着眼眶渐红。 毫不迟疑伸出手,软软的身子像软体动物,若是在妖界怕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 身上带有淡淡的奶香味,好闻的她舍不得放手,还是一个小丫头啊! 肉嘟嘟的脸蛋,肥嫩小手紧紧抓住她胸口的衣服。 陌离低下头,她睁着栗子大的水眸正惶恐不安的盯着她,见她有些不耐嘴巴一憋又想哭。 陌离有点头疼,偏还得费力抱着她,半响,无奈道:“我难受,你别哭。” 她就抱着小丫头,站在雨幕之中,两人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粘在身上特别不舒服。 因为想着孩子的父母可能会回来找,于是她抱着小丫头站在屋檐下,悄悄用术法将尽湿的衣裳弄干。 或许是许久没有使用法术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小丫头睁着漆黑的珍珠,奇怪的看她。 陌离笑了笑逗她:“我可不是凡人哦!”反正是小孩子听不懂,却没想到她扑上来啪的在脸上亲了口。 陌离点点她的鼻头:“你个小坏蛋。” 小丫头星星大眼,漆黑如墨,咯咯笑个不停。 这雨天仿佛也不是那么冷。 直到后来,陌离记起现在的行为还是觉得奇怪,或许是因为想到柚子,或许是因为不忍看她被抛弃颠沛流离。 或许,更多的是她那毫不掩饰的难过,眼中对至亲之人深深的眷恋。亦或者是她一口一口“娘”让她莫名震动。 陌离捏捏她的粉颊问:“几岁?”问下立即失笑,这么小的丫头怕还不会说话。却忘了刚才问过,真是关心则乱。 关心?陌离反应过来。 “娘娘,三……岁”她说的很吃力,哈喇子慢慢流了下来。 陌离却像是很高兴,噌了噌她小脸,又抱紧了她几分。 陌离说:“你怎么这样笨?就叫你木兮兮。姓虽不随我,但我照顾你一生平安,无忧。” 第一百四十四章:记忆蚕丝 风撩起红豆骰的帘子串串如花朵于阳光下鲜艳的刺目,空中的气味半苦半甜。 墨子晨傻愣愣的呆坐着,心中那个极力压抑极力隐藏的东西,那份努力忽视的情素藏在心底里就像被一把斧头生生将盒子打开。 他隐隐觉得欣喜又觉得不可饶恕,他是她的亲人啊!又怎么能够对她有这样肮脏的念头。 小离还小,分不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而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妄动凡心。 只要闭上眼睛,青峰山的日日夜夜无不浮现在脑海。 “师兄,这是从青峰山送来的急报。”清宴说完又不明所以加了句:“铭师傅的。” 拆信笺的手几乎不可抑制抖了下,若无其事的打开。 妲己祸国,天下烽火将起。 “铭师傅说了什么?”清宴好奇的问。 “无事,不过是白掌门的生辰不日即到,催我们回去。” 清宴点点头爽朗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嘛!看来铭师傅真是关心你。” 手搭上他的肩膀朝墨子晨挤眉弄眼,他没有说话微微颔首。 “对了,你不是去见那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路上出了点事,没见到她人。”走了几步突然停住:“你是……真喜欢那丫头?” 清宴一愣反应过来反而没了平时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嗯!”又指指胸口开玩笑道:“这里为她留着。” 墨子晨看着他没有说话,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清宴。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半响,他开口:“就这样吧!” 声音竟然带了说不清楚的叹息。 清宴疑惑的盯着他远去的身影。 南城河口,紫红灯笼满长街,站在桥头,抬眼是如线如丝撩乱人心绚烂的烛火倒映在护城河面上。 风佛过,一女子娇俏笑着跑过她身边,带起阵阵银铃的笑意。一下散落了雨后微凉的夜头。 陌离抱着木兮兮,嘴角半笑半抿,心中微微一动,掀起眼帘。 前方,那人神色淡漠站在街角。隔着花灯街,修长的身形是恍如雨后春笋尖尖的立着,玄衣锦袍,贵不可言。 走过的女子无不泛红掩面逃去又似不舍放慢脚步偷瞧,至始至终却没有一个女子敢将帕子丢下。 是了,他无论在哪里莫不是引起所有人的视线。 这时,他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一眼就望了过来。 陌离的呼吸一窒,胸口一紧。 在这,一眼,多长!多短! 如果时间可以在一瞬间停住,我希望停在这一刻。 至少,他还在,而她的眼里有我的倒影。 “小姐,苏府喜宴快开始了。”韵落没有问她为何突然消失不见。 陌离笑笑,知道这丫头在外面让人放心的不行,心里再慌也不露半分。这隐忍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似乎从开始就是这样。 她也不解释,将孩子递给韵若:“这是兮兮。” 韵若这才发现陌离怀中小小的玉人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如上好的黑宝石泛着漆黑夜色。 第一百四十五章:噬心丸 纵然见过了无数美丽的事物,韵若还是不由在心中暗叹好漂亮的孩子。 尤其是这双眼睛干净得不可思议。 “小姐,这是?”陌离笑着用帕子擦拭兮兮吧嗒吧嗒的口水:“你家小姐我捡来的,怎样?” 说着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兮兮,我的兮兮,陌离的兮兮。” “嘿嘿,娘…娘娘。” 韵若知道她并不是开玩笑。可是,看着兮兮如玉的脸蛋,这样精致的孩子绝非一般人家生养的出。 兮兮对着陌离咯咯笑不停,口水又吧嗒吧嗒的流。 韵若隐去忧郁笑道:“兮兮,惜惜,是珍惜之意么?” 陌离眨眨眼大悟:“原来还有这层意思啊!” “恕婢子愚笨。” 陌离指指舔糖葫芦的小人儿“她性木,木兮兮,是愚笨之意。”顿了顿,莫然声音透着些感慨:“宁可笨一点,傻一点,也要笑颜无边。” 声音飘散在如火如荼的街头,如水的月衣。 那人已经消失,不知何时。陌离笑,街头照旧,一切不变,不变的景色。 韵若说:“小姐,今天是百花节,若是您想我们留在这看看热闹?” 陌离摇头,起先登上已经等了许久的马车。 世间繁华都如云烟,痴人不醒! “娘娘,苏府失火了……”碧落的话还未说完陌离人已在眼前消失。 陌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飞快点再飞快点。 “你终于现出原形了。” “让开!”陌离神情恍惚,低低的开口,寒风之中辩不清她的表情。 尧冷漠的看着她,似乎他们之间只是降魔师和妖,永远的对立。 “告诉我,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他 “让开!”浓烟滚滚,那边已经火光冲天了,陌离心知不能再耽搁下去。身形一动就想过去,尧看出她的动作比她更快挡在了前面。 “我叫你让开啊!”陌离大吼,瞬息之间出手,快点,以她现在的状态趁他不备或许还有机会过去。 “住手,我不想为难你。”尧一边打回陌离的招数,一边正色道。 话刚出口陌离整个人便似断线的风筝砸在墙壁上。 噗! “你口口声声说不想伤我,那你现在做的是什么?”几乎是悲愤的质问。 尧身形几不可见的晃动了一下,强定心神问:“你既是千年狐妖,为何功力如此浅。” 陌离冷笑:“法师未免管的太宽。” “你……” “娘娘……”碧落扶起她,塞了一粒递过去。 陌离立马张嘴吞了进去,才感觉脸色好了点。 “娘娘,我们走。” “不许走。”尧一直在旁边未出声,看着她服下那粒不知什么东西之后脸色明显好看多了,心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陌离冷冷盯着他:“原来以为你和其他道士不一样,却是我眼瞎了。你可知道因为你的阻拦今天会死多少人么?你可记得那个叫十三的小女孩,如果我说再迟点她就会死。”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 陌离紧紧抓住碧落的手:“我叫你让开!” “噬心丸!天下七种至毒至邪之物费劲七七四十九天,以人血为药引制造而成。” 第一百四十七章:总得做些什么 陌离异常苍白的脸色浮现一丝莫名的潮红,一直在隐藏的事实如今被赤裸裸的揭开,她怒极反笑道:“那又怎样?” 看见尧刹时变色,陌离的心里不知怎样有了一丝突如袭来的报复快感,这种快感又使她不由自主逼问:“又与你何相关?” 世界突然就静止了,尧直直的看着她,她也无惧的直视他,不闪不避,他觉得好笑又莫名的心酸。 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还是选择闭上眼睛。 陌离趁这个当口越过他,往苏府飞去。 粗大的屋梁从中间折断,带着烟雾掉落在阶梯上。嘭的巨响像是雷霆砸在了众人的胸口。 陌离在路上还一直安慰自己,墨子晨在这边,他不会袖手旁观的。有他在,这一点小火算不得什么。 可是当她赶到时,火确实已经熄灭了。后院烧的只可见满目的灰烟,什么都不剩。 那座她熟悉的小院,寸寸尘土,寸寸哀。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雾气横生,步子竟然一点没乱,热气顺着脚底传至每一处,然后一点点烙进心底。 那边有一口井,它周围所有的景物都被烧得比其他地方要厉害几倍。 她停下,一动不动盯着井口。 琉璃珠在她体内爆发出盛大的紫光,她的两只眼睛射出两束幽光。 透过厚厚的石壁她看见两俱尸骨以连理枝互相缠绕的方式密不可分抱在一起。一具骨架明显偏大,一具明显偏小。 陌离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跌落在地,荡漾的灰尘迷住了眼。 她直直得看着那口井,泪水模糊了眼睛,她记起答应过安寂,要保护十三,她终究还是没做到。 她记起那个双眼清澈得容不进世间任何污秽的小姑娘,笑着喊她姐姐。那样的毫无防备,那样的纯粹。 “娘娘,您没事吧!” 陌离失魂落魄的抬头:“韵若,你来了啊!” 韵若脸上浮现哀痛之色:“娘娘,您别这样笑……” 陌离使劲摇头:“你不知道……他们…死了,死了。”她指着井边,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 然后她指着自己狠狠拍着胸口:“而我,曾经答应过安寂,要保护好十三。真的,我那么慎重其事的答应他,可是你看看我,看看我都干了什么啊!” 她这一生,遇过许多人。若有人帮助她必然以双倍奉还。 韵若泣不成声:“娘娘……” 陌离无错的双手放至唇口哑声说:“我以前很贪玩,那时年纪又小,有一次差点被一个妖道抓去炼丹。有一个女子拼了半条性命救下我,若不是有其他人及时感到,她恐怕会比我先死。” 陌离说着,突然笑了:“她真傻,我这生再也没有见过这样傻的人了。我当时就发誓要报答她,她有三世姻缘,皆是同一个人。却都不得善果。” 陌离低下头去,呼吸困难道:“姑姑说,命运如同历史都无法改变。所以在第一世,第二世,我没有出手。不是怕因为擅自改天命受到惩罚,而是怕她因为我而变得坎坷。这一世,我无法再无动于衷。” 许久,她抬起毫无知觉的脚向井边走去。手覆上石板透骨的凉,因为盖着一块大石头所以没有被人发现。 韵若不敢置信瞪大眼睛:“娘娘,难道,您…想……” 她用食指贴近唇边,不赞同的轻轻摇头。 面色平静的抬头:“看!天空就像黑幕,笼罩了所有。没有人逃得出去。” “她生的时候我没有遵守我的诺言,那么,她死了,我总得为她做点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巧计 “娘娘,皇上去御花园了。” 慕容晴拿起胭脂,镜中的女子雍容华贵,端庄无比。听见婢女的话露出一抹愉悦的色彩:“啊!整天呆在宫里都要发霉了。” 旁边的婢女一直深得她心,见此立马接话:“今个儿天气放晴,御花园的二乔玉兰开得可好了。娘娘不若出去观裳一二。” 慕容晴隐隐露出一丝笑意问:“可真?” 婢女立马接过茶水上前奉承道:“奴婢不敢在娘娘面前说假话。” 一场大雨洗净了昨日的灰尘,每个人睁开眼照旧忙碌着前一天的事情。该笑的笑,该闹的闹,没有人记得那一场大火。 那场小的只烧掉苏府小半后院的火,那场大的烧掉了一对前世纠结至今生的恋人。 陌离关上窗转头含笑问:“办好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像是幽深的古井无边的寂静之下燃烧着炙热的火焰。 韵若点点头:“回娘娘,好了。” 陌离看着天空,那双寂静的眸子划过一道亮光,一闪而过消逝。 多蓝的天空啊! 走了半个小时,慕容晴终于失去了耐心,纵然御花园很美,可她此行的目的却不是这个。 狠狠刮了一眼怒问:“你不是说皇上在这,人呢?” 那个报信的宫女被她的怒气吓得胆战心惊,额头汗水不停滴落,本来因为打听到了可靠消息而得到了娘娘的欣赏心中欢喜不已哪只祸福转瞬之间转变的如此之快。 随着时间的推移加上慕容晴的怒火,本来心里很有底气的话慢慢变得不确定到:“奴婢是……是听皇上身边的太监说的。” 慕容晴二话不说一个眼神她旁边的女官立马吩咐大呵:“来人,掌嘴!” 报信的宫女吓得头砰砰撞地:“娘娘饶命,我说的是真的……” “如若没有记错在后宫私自用刑可是要受到处罚的,晴贵妃,你我同为后宫的表率可不要知法犯法。” 慕容晴一抬头就看见陌离悠闲的从廊亭走过来,她心里就来气,自从这个女人进了后宫之后。她几乎没有一日安生的日子,现在连见皇上一面都觉得艰辛。 她强压下怒气敷衍笑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只是吓吓这个不知分寸的下人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说罢转身对那报信的宫女说:“今个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下去吧!” 陌离看着这一幕淡笑不语。 “话说妹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今日舍得出来了?”慕容晴笑容扭曲,欲握住陌离的手。 陌离抬手拍落衣袖的花瓣躲开了她的手,也不去看她青白交替的脸色慢条斯理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想请求晴贵妃。” 口中说着求,样子却一点也不像。 “你也知道今年碰上旱灾,农民的收成不怎么好,皇上仁慈,免了大部分税收,所以如今的国库可不怎么充裕。” 慕容晴似笑非笑:“妹妹的意思是?” 陌离看着她的眼睛轻轻一笑温柔道:“据闻晴贵妃诞辰不日即到,所以想请你向皇上说下,小办宴席,亲近的家人到场就好了。” 细细端详着她的表情不急不缓道:“一来,皇上会称赞晴贵妃贤良。二来,天下百姓都会称颂你的美名。二全其美!” 慕容晴一直很安静的听她说完,高兴的笑道:“妹妹说的在理,姐姐知晓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成风 陌离微笑着仿佛十分满意道:“晴贵妃如此体贴实乃是万民之福。” 绕过几个弯道,众人打道回华清宫。 周围的宫人都被打发下去后,韵若终于禁不住问:“娘娘,您刚才为何那样说?” 陌离淡笑着解释:“慕容晴自小生长在贵族世家,一出生便注定了一生的荣华富贵。性子定然养的娇纵,但相对的有时候很直,喜欢和讨厌一个人即使口不言,但那脸上可都写满了。她口头上是答应了,可是她转头,必定会想方设法将这次诞辰办的轰轰烈烈。” 韵若高兴道“那所有的世家子弟除非持有特令必然都会来参加。” 陌离点头看着那么蓝那么空的天空声音飘渺:“她一定会来的。” “娘娘,你脱衣服做什么?” “不,是换。” “您要出宫。” “准确的说是见死敌或者说…朋友。” 尧咬紧牙关,分不清是气是怒,闭着眼睛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你会……” “会死是不是?” 虽然是早已知道的话,亲口从她嘴里说出来还是无边无际的震撼,心口一阵阵发麻。 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别的什么感情。 人真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一件你以为天大的事情被当事人以种异常平稳的平淡的口气说出来,你心中那种变态的乐趣也就不成立了。 可是尧的心情不但没有平复反而如暴风雨般更加猛烈。 她知道,她竟然是明知道后果却还义无反顾的做。 是的了,早就该想到,凭她的聪慧怎会不知晓服用噬心丸所要承受的后果。 他突然有点黯然胸口说不出的顿痛。 传闻噬心丸需集齐七种至邪至毒之物,以人血为药引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虽是人间乃排名第一的毒药,其药效却着实简单而又重,更换记忆。因其条件太苛刻,普天之下却只有一颗。 可是能更换记忆,不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 传闻妙手医仙碧落在百年之前陨落,唯一的一颗噬心丸便跟着在人间消失。 尧却知晓,它配合另一味药——无心散,可以使重伤至将死之人痊愈。 一方面延长短暂的生命,偷活于人世。一方面,服用了噬心丸等同于签了生命契约。 以后便是再好的药物也无法治好。 尧看着她风清云淡的面容,莫名的愤怒一点点消失。 她曾经到底遭遇过何事,受到多大的伤才能……才能走投无路选择以这种方式存在于世间。 食而不知味,听而不知其意,望而不知其色。 慢慢的,随着仅剩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的人生就会如此。 陌离认真说:“以后不要再试图阻止我了。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那么这朋友你应该也不屑和我做。”陌离看着他,很仔细很认真的像是要刻在回忆里。 有个人说,我们要感谢路上相遇的每一个人,因为不会有重来。 她知道,他们的身份命运注定了是死敌,从来没想过会发展成这样。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倒像是上天给的恩惠。 第一百五十章:赐婚 不日,晴贵妃诞辰,史官记载乃是这一年举办的最盛大的宴会。 据闻,为免百姓之疾,此次宴会所有的资金皆由将军府所出。 还有一件大事在宴会之上发生,只是被人故意掩盖了下去。 都道苏府的大小姐苏水水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得到青峰山掌门的青睐,治好了病不说,还连带除去了苏府里脏东西。 原来苏大小姐生病是因为有脏东西,而那东西据说就是傻子二小姐带回来的。就因为这样,死亡便不算什么了? “你…你是谁?”苏水水一步步往后退,惊恐的就差尖叫,那张脸,分明是死去十三的脸。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死的好惨,火,烧得我好痛,十三好痛……” 凄厉的哀呼让苏水水更加惶恐不安:“滚开,滚开,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十三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语气哀怨:“姐姐,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都是你自找的,你不就是一个傻子,凭什么他那样喜欢你。都是你,都是你抢走了我的一切。所以你该死,该死。” 苏水水说到最后整个人歇斯底里,样子疯狂无比。 “姐姐,知道为什么他不爱你么?他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因为你虚伪装乖,总是摆出好人脸,心里想的永远和做的不一样。因为你自私自利,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利用。因为你恶毒古板,骄傲自满,即使我死了,他也不会喜欢上你。你永远都在痴心妄想,你是永远都得不到爱情的可怜人。” “住口,住口………” “拿命来。” “啊…” “娘娘,她昏过去了。”十三拿开面具,赫然是韵若的脸。 陌离淡笑不知想到什么对她招手:“若儿,你过来。我们计划改变。” 韵若挺着不时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办。” 晴贵妃诞辰第二日,皇上颁下一道圣旨,竟然是为苏府和李府赐婚。于是,许久不曾热闹的天宇,在贵妃诞辰之后又来一喜。 这只是民众看的表面现象,真正的秘闻是李府二公子和苏家大小姐私通被晴贵妃抓个现行。 皇上看着两家为国家劳心劳力的份上,选择为两家赐婚。 当然皇上这样做的结果可不是真正如他所说的冠冕堂皇。要知道一个掌握了两家丑闻的君上,他的权力会扩大很多。 所以他十分乐意成全这对猴急的恋人。 “娘娘,你这样做不是成全了她?”韵若不知道她家娘娘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杀她反将她送入李府。 她昏迷之时口口声声念着的不正是李府二公子的名讳。 陌离看她着急的样子不免失笑:“谁说梦想成真就是好事?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觉得幸福么?而且那李泽说不定以为这是苏水水设的局,婚后又怎能和乐安好?” 韵若不赞成道:“那可说不准,毕竟是皇上赐婚,那女人的身份还摆在那里。” 那女人,陌离无奈,还真是对她没好感呐! “天宇的人最信鬼神之说,我们暂等着看。” 陌离还有别的安排,其实如她自己心里所想。一个女子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已经很可悲了。加上苏水水对李泽是爱到成疾,才会对十三一个傻子下手。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第一百五十一章:心思 苏家小姐出嫁之时,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迅速聚集了一个大片乌云一直跟在花轿之上。且无论轿夫走得多快,怎么走,那云还是一直跟着。 看热闹的百姓不知谁喊了一句,这是不详之兆。于是围观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花轿所到之处空无一人。 百姓门房紧闭,生怕会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那一大片乌云徘徊在李府头顶整整三日,这期间李府偷偷派人请了道士作法,上寺庙烧香拜佛等都没有用。 所以紧接着民间便传出是苏府傻二小姐的冤魂守着不肯离去,也有人说见到二小姐的鬼魂。 “皇上,任由这些流言蜚语继续好么?” 宣纸铺好,墨懿轩没有说话,浓重的笔墨如泼画游走,许久他问:“小李子,你跟着我已经有多少年头了?” 小李子谦卑的站着,听见问题的时候柔和的笑了下才道:“回皇上,奴才六岁进的宫,今年是第十个年头。” 墨懿轩微不可察怔愣了下将狼毫放递过去:“十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声音带着细微的感叹,让小李子也跟着莫名的唏嘘。 抬头时却被他如炬的目光震摄的全身不能动弹,墨懿轩虽然是少年帝王,可没成年的老虎在发怒时依旧会让人害怕。半天,小李子唇角颤抖忍不住懦懦喊了句:“皇上……” 墨懿轩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教导着:“在这个皇宫之中,除了死人就只有哑巴活的最久。念在你跟了我这么久的份上,给你第二次机会。” 小李子吓得连目光都忘了收回,不知不觉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原以为自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知道羡煞多少人。原以为自己陪伴皇上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会有一丝感情。于是忘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 小李子背后一片湿透,到现在还是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以后凡是有关华妃娘娘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多提。”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不是新晋了什么茶叶来,你给华清宫送些去。” “是,奴婢一定亲自送出。” 墨懿轩点点头。 小李子看着他往内间走,刚吐了半口气又听见墨懿轩的呼唤:“小李子,把藏宝阁的清心丸取出来一并送过去。” 消息太过震撼,小李子一下没消化过来:“那…那不是太上皇留给您的……” “住嘴!” 小李子一惊,立马不作声。 半响,才听见墨字轩的声音恢复成平时道:“去吧!” “是。” 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背湿那么简单,根本就像淋了雨,手脚到现在都冰凉。也不敢耽搁立即去藏宝阁取了东西送到华清宫。 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清心丸可是治重伤的良药,难道是这位娘娘出事了? 冷不丁记起墨懿轩的警告,头摇的似波浪骨将好奇心抛开。 “李公公,李公公……”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小李子回神过来猛拍着胸脯用力咳嗽。 白风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好笑道:“李公公这是怎么?” 小李子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惊否认:“没事。”似乎又觉得反应太大笑着补充道:“小的哪能有什么事,劳大人忧心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爱你如深 “丫头,我突然想出去吹吹风。要跟我去还是?” 韵若这段时间可能真是陪她闷着,听见她这样说愣住,于是她只好又问:“要跟我出去么?” 韵若生怕陌离反悔语气急促“去,去,当然去,娘娘啊!你有这个想法着实好。” 陌离好笑问:“哦!怎么个好法?” 韵若可能是没想到她会和她搭话,毕竟这段时间她呆在华清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不下床尽量在床上,就连吃饭也是韵若端进来的。 她们都以为她是因为那件事伤心难受。 韵若曾经和陌离说话,说她这人外冷内热,所以这一件事情发生后对韵若她们的打击反而更大。整天惶惶不安,紧张兮兮。 韵若啊了下叹气说:“好,出去走走好啊!” 学着老嬷嬷的声音彻底把陌离逗的笑起来。 陌离问:“兮兮呢?把她也带去吧!” “在奶妈那呢!说来也真奇怪,这孩子在宫中竟然一点都不认生,还真是适合在宫里……” 陌离放心道:“这样子很好啊!你快去接她过来吧!我也有点想见她了。” 韵若见她平静的脸色,应了声退下。 适合在宫里生活,这样的女子命运有多好呢? 韵若曾经找人给这孩子算过八字,不是一般的清贵,命格却异常奇特,克父克母!在人间也算是煞星了。 就是大家族也养不起啊!难怪要把她丢在集市。 华清宫的人早就见惯了这位娘娘突如其来的想到什么做什么,也适应了韵若每次毫无疑问的跟随。 “娘娘!”小人儿带着大大的笑容酒窝深陷,差点没把陌离甜化了。 “兮兮,我的小兮兮。”她叫着,觉得这种感觉真奇特。就好像她真是她的孩子似的。 兮兮不要韵若牵,抓着陌离手不放。那委屈的萌样,陌离也没法子。 “娘娘,你病好了么?” 陌离疑惑捏捏她的小脸:“为什么这样问?” 兮兮眨着眼睛尽管陌离已经知道她的眼睛很漂亮,却还是差点失神。 “小姐姐说娘娘生病了,不要去打扰娘娘。”然后拿出她的小口袋子,那是韵若也就是她口中的小姐姐替她做的。 她说这是百宝袋,装的全是兮兮最宝贝的东西。 “这是什么?”陌离看着躺在手掌心小小的东西。 “是塘石,是天上的星星掉进河里,嬷嬷说它可以保佑兮兮平安。” 心毫无预兆流入一股暖流,陌离摸着兮兮的头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头一次不知道说不出话来。 最后陌离轻轻抱住她,小心翼翼道:“我会好好收着它。”手掌心传来塘石的凉意,她望着夜空微微闭上眼睛。 和兮兮分开的时候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二乔玉兰如花灯妖娆的绽放,矮矮的还有茶梅、山茶各色红的白的花。那儿站了一个男子,他也看着这边。 天实在有些黑,陌离即使视力超人也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可以察觉到他大大方方看着这边的视线。 几乎是习惯使然,她微笑点了下头。 他走出阴影,宫女手中的灯光微弱照在他的脸上。 陌离看见他虽然点了头却一直邹着眉头。 然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兮兮身上说:“你很喜欢她。” 是肯定不是疑问。 在陌离怔愣的瞬间,兮兮喊:“墨师父。” 墨子晨点了下头,而且面部意外的比较柔和。 墨子晨说:“我前几天见过这孩子,命格很奇特,你要养着她?” 这话问句和疑问一半一半,且他说这话的样子像是在讨论要不要邻养某种小动物。 身边的人似乎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俩。四下悄然,茶花大片红大片白开的嫣然好看。 陌离说:“若可以养一辈子也是好的。这样她也就可以陪我一辈子。若可以永永远远的养着更好了,这样她可以陪我永远。” 她真心佩服自己,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 陌离哈了口气半是感叹半是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对么?” 就如同我救了你,一次,两次,三次,再多次。那也是因为我喜欢你,不需要你拿出什么回报我,从一开始就抱着这样的想法,明明白白不掺其他杂质,多好。 可墨子晨的重点并不在陌离的大爱无私,他挑眉问:“一辈子?永远?” 陌离用手指着夜空:“那里,有个怪老头说那里,死去的人都会变成星星看着活着的人。可是我不要,死去只能远远望着,看不见,摸不着,听不见,也感受不到熟悉的温度。” 她以前就很羡慕姑姑怀小宝宝,每天要趴在姑姑葫芦大的肚子前也不管他听不听的见一个劲的说,一个劲的讲。 也曾经偷偷幻想过和那人的孩子,男的要像他,女的要像我,最好是一下来两,因为听说生孩子很痛苦。可是如果没有那个机缘一个个生也可以,只要是和他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爱你如深(二) 墨懿轩找到陌离的时候,曾经答应过陌离一个要求。 统一天下之后将自己的情魄交给她。 墨懿轩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情魄?为什么是你?”陌离轻轻掀起眼帘看他。 天气有点炎热,太阳也有点灼人,她操着手看他,眼里有他看不懂的水泽在瞳孔中缓缓流动开来。 墨懿轩有长久的失神,后来他回想起来或许就在那一次彻底的沦陷。 天下人一直认为神圣的东西,却只是一个约定,一个交易。 天定神女也不过是顺应了天命。 日子长长久久的过着,对于陌离来说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漫长而又珍贵。 碧落托紫蝶带了一本医书回来,信上说怪老头在谷里快要疯狂了,因为她给的那朵蓝色妖姬。 用人血才能养活的花,极致的妖娆,极致的毒辣。 姑姑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花,她说吸食人血并不是它的错,它只是承受了这样悲凉的命运。 如果哪一天它再也不吸食人血,那么她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那天晚上陌离问:“有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你着,永远永远不离开?” 墨子晨玄衣长发一点点在风中散开说:“你有没有听过双生花?” 传说中黑暗里一种洁白美丽的花朵,味道潮湿芬芳但是充满迷惑.在一枝梗子上互相爱,却也互相争抢,斗争不止.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直至死亡.甚至愿意杀死对方.因为任何一方死亡的时候,另一方也悄然腐烂。双生花,一株二艳,竞相绽放。最后,一朵妖艳夺人,一朵枯败凋零。这是一种无奈,也是一种命运,或许它和它都不想,只是在那日日夜夜的缠绕间,不经意的一种结局,世间万物,就是这么残酷。 “所以没有永远永远的陪伴是么?”因为不停的欲望和注定的命运。 陌离那刻才明白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所谓的陪伴和真心。 她想如时光漫长的岁月中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种理解。 陌离看着满太繁星说:“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没有毅力的家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只幸福的米虫。我小时候想学很多东西,琴,棋书画,我都喜欢,犹豫不决所以每样都学一点。” 墨子晨接口:“琴棋书画你都学得很好。” 她摇摇头,像是回忆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我样样都学,反而样样不精。” 墨子晨邹了下眉头,却没开口。 “或许在你看来我是你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可这种天赋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我曾经救过一个很厉害很天才的人。我那时候就觉得怎么有人可以这样厉害,那之后我便乖乖跟着姑姑学习各种东西。” 陌离笑了下:“所以在你看来天赋异禀的学生只是在你看不见的时候很努力。” 墨子晨问:“你喜欢那个人?” 他笔直地站在她旁边,恍如大山屹立不倒。陌离低低笑了下:“是啊!我喜欢他,很喜欢。”又像是不够似的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好喜欢。” 第一百五十四章:隐秘的体贴 月老说:“姻缘天注定。九分命一分人力。” 陌离算了一下,如果她想要追上墨子晨起码得拼十分十的命。因为九分九的力度不够,她怕若另外一分不够努力她和墨子晨就没有这个缘分。 都说喜欢一个人会变得成熟,喜欢一个人会长大。 陌离说:“喜欢一个人是智商为负,毫无道理可言的神经病。” 碧落又写信来了,最近她写信写得特别勤快。回信问之,答:“练字,又不想别人看出来练字。” 陌离细细研究了下,每封信中有大半的是记载每日的事情,以时间为单位,然后必加一个悔。 比如,太阳升到床里侧才恋恋不舍摸索起来,悔之!呆坐至少三刻钟在肚子哇哇唱歌想起要进食。又悔之!吃很多很多东西,又躺上床,闭目养神,一不小心到黄昏。再悔之! 想了下,既然事已至此,明日再说吧!大悔特悔之! 于是大半时间,日日如此,其心悔之,天地可见。 信最后附之,悔悔。 陌离从她这封信中充分发现了她的悔之,原因是一封信连带名字都写成了悔,总共有八个悔,可真够吉祥的。却没感受到她有任何悔悟,原因是后来又连续来了七封练笔信。 对于碧落对练字如此执着,陌离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另一方面,韵若则彻底对补品上了心,因着陌离百毒不侵的体质,实在是不二的人选。 就韵若的话说,上天既然让她拥有了百毒不侵的体质和吃不胖身材就要为天宇的姑娘们作点贡献。 兮兮某日突然对陌离说:“娘娘,兮兮想要长成一个好姑娘。” 为了不打击孩子的信心,陌离附和说:“好想法。”又为了表示自己支持的心意又道:“有什么需要娘娘帮忙的尽管说。” 兮兮这孩子特别实诚,这一点实在是感染了陌离,当场就特高兴欢呼道:“哦!兮兮有师傅了。” 陌离掏着耳朵不敢置信问:“谁?” 兮兮歪着头眨眼俏皮道“娘娘啊!” 于是那段时间陌离忙着读碧落的练字信,很仔细的读,生怕错过什么情报,然后她只发现碧落的悔恨每日增多。 字确实也在增进了不少,最明显的还是悔字。 忙着当韵若的小白鼠,帮她试吃。各色的糕点补汤,于是她发现号称柳枝身材的华贵飞竟然有了双下巴。 忙着教导兮兮功课,她发现孩子果然好奇心重,什么都想学。 欣慰的是,兮兮无论学什么都很快,而且擅于融会贯通。悲剧的是,她发现和兮兮一对比,她小时候就是个惨烈的悲剧。 陌离曾经和韵若他们说过,人需要的疗伤期在一月到三月之间。而她不同,一般的程度在一天,不一般的程度三天,非一般的程度在七天。 鉴于陌离在苏府失火的表现和后续的行为是非一般程度,所以七天之后,碧落来信说,她觉得自己觉悟了,反正不是要考官,不需要练字。 韵若说她觉得这种程度的厨艺心满意足了。 兮兮说,她想要申请假期,时间不定。 她想原来不仅仅是爱情让人疯狂。 第一百五十五章:篝火晚会 佛说,欲战胜一人,必先使其疯狂。 “娘娘,佛真的说了这句话?” 韵若怀疑的小眼神射过来,陌离望天含糊不清道:“大概如此,你要知道佛总是把话说得不那么明白,才引得人们觉得高深莫测。” 韵若受教的点点头。 陌离想她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都说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是脸。那些脸皮薄的姑娘总会在遇见时恰到好处的时不时害羞一下。真是我见心都动! 佛语里的因果定律说万事都是有道理,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必然原因,有因才有果。 归而总之,总结来说她的姻缘不好原因在这里。 韵若说:“娘娘,你现在找理由也是有因果关系的。” 陌离比比食指说:“这不是在找理由,个人觉得这是自我安慰,为了我,为了你,为了我们大家的明天更美好。” 陌离想,不管是不是佛说的那句话,诚然是对她有帮助的。 墨懿轩想要一统天下,首先得有这个实力。天宇的状况看着挺好,新帝贤良,体恤百姓。虽有几次天灾,尚还过的去。 但若比起其他两国,略有劣势。 朝中都是老血,很多都是在打马虎眼。实干的尤其少。 一双筷子容易择,十双筷子有难度。 陌离唤韵若过来,说:“传书给碧落,要她寻找治国良将。列出一个名单来,至于后续怎么办就要看那个人怎么做了。” 顿了顿又道:“去搜集如今朝中有力各大臣的隐秘事件,事无巨细。” 韵若刚走了两步,陌离说等等:“我怎么没想到呢!”她笑了笑:“这事你稍微注意下,不用花太多心思。” 怎么就忘了,既然他有这个心思,这种事情肯定早就打听清楚了。不然这把交椅他哪还能坐的这样稳当。 现如今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合适的时候大换血。 慕容威定然会疯狂的。 篝火晚会举办的很是盛大,比起为青峰山使者接待的那次,特殊的图符,各色花纹丝带,民族特色的布料。是个露天场地,青青草地,典雅的用具,桃花酿充盈在鼻间,溪流环绕整片谷地,意外的贵气细致却不庸俗。 这也是陌离会来参加这次晚会的原因。 墨子晨在和一个白胡子谈天,眉眼行动间有浅浅的笑意和尊敬,极浅极淡,甚是迷人。他认真的时候会做一种动作,眼睛专注的看着你,嘴巴不及不缓的讲。陌离隔了老远盯了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 旁边站着几个贵族子弟,碧落捅捅韵若说:“看见没,那几个,一看就知道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韵若瞄了眼:“怎么说?” 碧落惊讶:“这还用说,用头发想就知道。”然后她眯着眼细看了看韵若的头发宽容道:“约莫你过几年就会知道。” 韵若初遇陌离的形象是彻头彻尾的假小子,现在戴的乃是正宗的假发。 陌离往那边看去,其中一个正是李大公子,另外一个绿豆眼。 招待青峰使者宴会那天过后,李大公子迷恋丞相千金的事便不翼而飞。天天追着,那趋势真叫一个火辣和激动人心。 绿豆眼说:“仁兄,听说你追丞相千金。怎么?不是真的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维护 绿豆眼说:“仁兄,听说你追丞相千金。怎么?不是真的吧!” 李真仁身子微晃:“你别说,我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 绿豆眼取笑:“浪子回头金不换呀!”又睨了眼右下方:“看见那人了没有,青峰掌门,神仙级别人物。你之前想入人青门没成,如今这事可得努力着。” 陌离神经一紧,那个方向正是墨子晨站的位子。 李真仁说:“你他妈听谁说的这事,老子鬼稀罕什么青门。那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要我看就是一神棍。” 已经有一些人看向那边,碧落幸灾乐祸的捅捅韵若:“看,我没说错吧!” 韵若懒得理她:“那人估计是喝多了。” 碧落回头见陌离盯着他们,两眼冒绿光凑过来,说:“娘娘,你猜谁赢。” 陌离莫名笑得特别开:“我说我赢。”然后问韵若:“我今晚如何?” 韵若特别护短,一愣后说:“程度一般,但绝对能把在坐的胭脂俗粉都比下去。” 陌离走后,碧落捅捅韵若:“我们也在坐啊!” 韵若望着陌离的背影笑眯了眼睛:“难道你不是?” 陌离走过去时,李真能正在大吼大叫,绿豆眼尴尬的站在一旁,手腕一圈通红想离开又挣脱不掉李真能的爪子。 许多人在等着看戏,最近最引人关注的三角恋是:丞相千金对青峰掌门日久生情,青峰掌门力护丞相千金,御史公子对丞相千金一见钟情。 现在各赌坊还在下注,谁能抱得美人归。 墨子晨的表情有点不耐,但对方又是凡人。 陌离走过去:“师父,你怎么在这?”然后看着不相干的旁人笑得和蔼可亲:“皇上在找墨掌门呢!” 几次宴会陌离都出乎意料的有出席,相干的和不相干竟都瞧了出来。 那酒醉的李大公子酒也醒了大半。 就在这时。 “大家怎么都站在这儿,什么热闹,也让本宫瞧瞧。” 众人哄的作鸟散。 “多谢!”慕容晴逮到机会恨恨的瞪了陌离一眼,高傲的离开。 陌离毫不在意的笑笑,她现在心情不错。 碧落说:“今天的天气挺好啊!” 陌离哼着前几日的戏曲:“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绣得共枕眠,锵锵锵!” 碧落说:“你心情挺好啊!” 陌离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韵若喊:“娘娘,回座位了。” 陌离唱:“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初夏的风半吹半抚,夜色是静是亮。 陌离愣了下:“真巧。” “不巧,我在等你。”墨子晨看着她,像是经历过几个世纪后,轻轻叹了口气:“离儿,你长大了。” 陌离心里突然莫名的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努力证明自己之后,就不能再享受那种不求回报的保护了。 “墨子晨,你该是被万人敬仰、膜拜、羡慕的,而不是被不相干的人作为笑话讨论。” 也许是陌离太过激动,他邹了下眉头:“没这个必要。” 陌离站在台阶之上,半笑半认真道:“完全有,如果不这样做,估计我今晚得失眠,不,或许不止。” 第一百五十七章:许下的爱情 是夜,陌离回到华清宫,路过含笑树时忽起一阵风。满树的叶子漫天的吹拂。 她伸手去,一片暖黄泛微青的叶子安然落于手心之上。 她记起妖界最有名的爱情故事并不是许仙和白娘子,它以一票之差失之交臂王冠。 据说这一票可有真相,妖界投票那时,虎王的夫人说:“妖精和凡人的千年等一回比起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不能同生但求共死的刻骨铭心还是有些差距的。” 千年等一回,等了千年最终还是等来了大圆满,铁扇公主和牛魔王却是整一个悲剧。你以为距离是一个生一个死,不,是两个生,两个死。 大抵在死亡的面前,什么都不值得看。 不过陌离知道虎夫人的原因并不如她所言,妖界最丢脸的一件事情不是输给了神仙,也不是妖和仙的结合。而是四大妖主之一的虎王不但畏妻,且十足十醋坛子。 幼时陌离跟着姑姑看时,第一幕铁扇公主下凡肌肠碌碌刚巧看到山边小店,店小二问:“美女,来点什么?” 她开心的说:“一碗牛肉面。” 旁边有个俊俏的男子顿时喷面。 都说最美不错初相见,所以结局才会凄美至极。 起来的时候韵若说:“娘娘,您的脸色不大好看,会吓到老人家的。” 然后她就开始讲近日听到的趣事,这几日她和那些宫女的感情进展飞速,她说:“某大人姨娘家的傻小姐在茫茫人海一眼相中了某个王爷,日日追着,在不知道第几次打击之后脑筋一弯,铺了满地的桃花割腕自杀。” 碧落刚走进来插话:“最近这个段子风头很大,简直盖过了青峰掌门、丞相小姐和御史公子的三角恋。” 韵若对碧落说的话一向有怀疑:“不可能吧!” 碧落笑得贼:“就知道你不信,我特意去看了。” 陌离抬头“你有没有问过她疼么!” 碧落和韵若双双愣住。 “亲手用刀割开手腕,然后看着血从自己的身体流出,感受死亡的恐惧。她得多疼,多害怕。” 走过一扇古仆且特别有味道的门,过廊亭,水桥,眼前又是一扇别无二致的门,然后又是廊亭,水桥。 第五扇门以后,韵若说:“这个老人家果然与众不同,连家都设计的特么有让人疯狂的感觉。” 陌离边推门边感叹:“你们说这每天出个门,进个门手还在么。” 碧落今天估计被陌离吓到了,耐心竟然出乎意料的好,一句话都没说。 第七扇门打开时,她爆炸了:“这老头子,不是怪物就是变态。” 重复打开了第十一扇门时陌离看到了一个让她吃惊的人。 陌离住在狐界时,院子中间的地方长了颗不知名的大树,密密麻麻的叶子,夏日里风一吹哗哗的像歌唱。 夜里,她偷偷打开门来到树下:“老天爷啊!请你许我一份如铁扇公主和牛魔王那般刻骨铭心的爱情吧!” 她一直想着有一天,能有漫天的树叶来祝福她和他落叶生根的爱情。 偌大的院子,墨子晨和老人家相对而坐,石桌子上的棋盘散布着零散的几个棋子,这一局已经下了许久。棋子旁边落了几片紫红色的花瓣,小巧怜人,头上紫荆花细细碎碎渐深渐浅开的好看。 她忽然记起,这个老人家就是篝火晚会和墨子晨相谈正欢的那位。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伦之恋 碧落和韵若随着陌离的目光看去,一瞬也都安静下来。 陌离挥了挥手:“咱们赶紧找个地方坐下歇会,他们这局棋很快就分出胜负。” 老者止住惊讶的目光用同音传声给墨子晨:“这丫头有两把唰子。” “小心将军。” 又被吃了一子,老者抽了抽胡子气骂:“小子,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陌离听见声响狐疑的眼光瞟了一下,老者立马矜持的捋捋乱窜的胡子。 “她的事您少管!”话语伴随子落,听来平淡无奇却藏着淡淡的威压。 “啧啧!连敬语都不用,你这次求我这件事也是为了她?” 墨子晨的目光一深毫不犹豫将子落下,结局已定,容不得一点的反败为胜的余地。起身,声音听不出一点波澜。 “她曾经是我教出来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老者挑挑眉毛,曾经的…徒弟和师傅?再看看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故作不识,一个满不在乎。 这唱的是哪出?有意思,真有意思! 棋局已完陌离拉了拉衣袖,见其平整才走过去。 刚行了个礼还没说话就见老者捋着胡子笑咪咪的盯着她,笑得她心里发毛。 “真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啊!”说着还哼哼几声。 陌离好奇的看向墨子晨,后者的眼神是淡的看不出什么意思。搞得她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热情过分的老爷爷。 “好孩子来,坐爷爷对面。”陌离笑笑顺着他的意思,老者的眼光越发柔和赞叹道:“你说你这小姑娘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又乖巧听话,小子,你说呢!” 那夸张的表情,也幸亏陌离没放在心上。碧落当场笑了出来,附和道:“老爷爷真是好眼光,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差,我们娘…小姐不仅人美心更美。” 老者神气的仰天大笑:“那是,我老头子别的不说,这看人的眼光一个一准。” 陌离往墨子晨的方向看去竟发现他嘴角有一丝笑意,待细看又没有。 聊了许久老者看看天色突然道: “好孩子,你回去吧!”陌离拧了下眉,静静看着他。倒是碧落心急:“老爷爷不带这样的。你看我们刚才聊的多欢,你这一句话出来气氛一下子就变味了。” 老者呵呵笑摇摇头,也不在意碧落嫌弃的目光。 笑骂:“你这丫头就是没有耐心,老头子话还没说完,你瞧瞧你主子。” 有戏,碧落马上顺着他的话说:“我的主子肯定不一般呀!不过您的意思是?” 老者努努嘴,三个人一起看着墨子晨。这时老者的话又传过来:“回去吧!事情已经如你们所愿。” 一阵烟雾缭绕,散开后她们已然在大门之外。 碧落和韵若互相看看,这,她们是还没开口就直接赶出来了?她们不甘心,打算再进一次,可是无论用多大力气门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陌离浑身一震,有些奇怪的往紧闭的大门看了几眼说:“我们走吧!” 然后率先离开。 “可是娘娘,我们难道要空手而归。”韵若焦急问。 陌离停下脚步:“不,我们想要的他已经答应了。” 她抬头,前方白玉兰树下站着一个墨色的剪影,天昏黄,将影子拉的又细又长又远。 她突然就停下脚步,想起刚才老者最后对她说的话:“命运弄人,又是一场不伦之恋。” 第一百五十九章:温暖 那天之后,陌离时常做着相同的梦,半夜总是惊醒。而后睡意全无就顺手拿了一件袍子。 打开门,风呼啦一下吹个正着,满面清爽。将袍子裹紧,就着大片青草地被坐下,报臂把半个脸埋进去。 露出两只眼睛,半响又仰着头,满目的星子,空气中有浓郁的泡桐香。 身旁有细碎的脚步声,摩擦着落叶滋滋响,陌离头也不转拍拍旁边的位子。 随后指着偌大的园子说:“碧落,你不知道吧!当初选择这边是看上了这边的清净,完全没想到韵丫头将其精心整理了一番,你看四季都有花不间断的开放。倒是莫名的能让人拥有一个好心情。” 她仰着头,许是有点难受伸了个懒腰问道:“你也睡不着么?我也是,做了个梦之后再也睡不着了。你知道的,自从那次之后我身体越来越差了。” 那次?旁边的人眉头紧邹。又听她说:“最近总是失眠,失眠这回事我以前看别人挺好玩的,觉得没有睡意想干嘛干嘛!可是现在真的自己体验到了才觉得这事不好玩,一点也不。” 空气很静,陌离不说话更静,她一直保持着半仰头的姿势。忽然她捅捅旁边的人道:“哎!想不想喝酒,正宗的桃花酿。我可是满着韵丫头私藏的。” 她边掏边舔舔唇角:“这真的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你悠着点,我们一人一口慢慢喝哈!” 她先拿给他,那人迟疑了一瞬接过酒壶尽管邹着眉还是喝了一口,陌离接过来没什么反应,就着喝一口袖子一抹豪爽道:“都说借酒消愁,我今晚就来试一试。” 两个人一口一口,半壶之后。 她突然放低声音说:“都道酒后吐真言,如果你听到了我说的话记得明天告诉我哦!我好想知道……”声音莫名低了下去,而后她指指胸口:“这里,你知不知道这里空空的让人害怕。” 她又把头埋进去,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怎么忘了你知道的,你知道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啊!可是碧落,有时候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委屈的样子特别让人难受,那人眼里闪过一丝纠结,一丝心疼。终究没开口。 她拍拍脑袋笑着说:“有时候啊!有时候我会很害怕,害怕哪一天自己突然就死掉了。” 她吸吸鼻子:“所以啊!所以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寄放在一个地方,一个你永远也猜不到的地方。” 她咕噜噜一直喝,竟忘了把酒壶传给墨子晨。一转头,怔愣了好一会儿指着他傻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捏捏就知道了,呃,不痛。” 沉默片刻,墨子晨邹眉说:“你醉了!” “没有哦!没有,我要是醉了就会告诉你我的秘密。” 他适时扶住她摇晃的差点撞地身体,挑眉问:“秘密?” 陌离认真点点头:“嗯!秘密。”说完东看西瞧:“没有人,呵呵!” “嗯!只有我一个人,能偷偷告诉我是什么秘密么?” 她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他也淡定的回视她。陌离突然眼睛发亮招招手,墨子晨微低下头,鼻间淡淡少女的清香混合着桃花酿的酒香竟教他片刻失神。 陌离神秘兮兮道:“秘密就是…不能说的。” 墨子晨眸子幽深的看着酣然入睡的某人,无可奈何,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庭院的竹影投下几缕倒影,墨子晨刚一抱起她又不自觉邹眉,太轻了! 将人轻轻放进床塌,墨子晨刚要走时衣袖却被人给扯住。他惊讶的回头,陌离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他,黑如星子的瞳孔分明有个恍若嫡仙的男子身影。 陌离傻呼呼的咧开嘴笑:“以后,以后要常来我的梦里。这里,这里太黑了。知道不?” 许久,附和着夏风像是从喉咙发出来的极低极冷:“嗯!” 陌离轻轻笑了下安心的闭上眼睛。 第一百六十章:因为你 推开窗,枝桠上挂满了樱花,白嫩中透着粉,粉嫩中有点点白。陌离临至案桌上,近了,空气里透着一股淡淡的花香,清馨怡人。 陌离喜欢这样的天气,不冷也不热,偶尔有风吹过,整个人都想跟着它飞起来。 她这样想着,自己先低头轻笑。 韵若担忧的小脸兀的闯进她的视线:“娘娘,你没事吧!” 陌离很正常的摆摆手:“没事啊!” 韵若松了一口气又可怜兮兮道:“那就拜托娘娘您坐好,别傻笑。” 陌离反应过来,环视一周,果然大部分人的眼光有意或无意往这边看。她唇角依旧挂着一丝笑意:“知道啦!知道啦!啰嗦的老婆婆。” 游园时节,墨懿轩兴起特别下令要与百官一同裳花游玩增进感情。顺便提一句可自带家属。 于是陌离就出现在这儿,头上顶着大片的桃花,一不小心就有几瓣落于酒杯里。想喝吧!又不忍心,就像你去点了一道名字美丽的菜,上来才发现它不仅名字美简直就像是艺术。 艺术这种东西啊!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大自然的艺术当然是最高等级的,经过大师之手造出来的是第二等极。 像这种不经意的艺术,也是浪漫的无话可说。 你看着它就饱了,又怎么忍心去做个破坏者。 一只骨骼修长分明的手,准确说男人的手一步步伸过来。拿起还没被陌离看穿的酒杯毫不犹豫倒在了旁边的盆景之中。 “你…你” 墨子晨轻敛眉头看她,两个人隔的并不远,他要探过身子倒酒,空气里满满的都是熟悉的气息,陌离一瞬想起昨晚的梦脸顿时涨的通红。 “还是不要喝酒的好。”隐隐的她看到他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陌离怔愣了半响:“啊!” 旁边的韵若实在看不下去了,娘娘怎么每次碰到这个人智商就离家出走。 她不知道的是,陌离的年华,所有都在这个人身上。 “你还要呆在这儿多久?”墨子晨的问话来的毫无征兆,陌离却听明白了。 “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她可以做好多事,可以帮墨懿轩将局势掌控住,可以将情魄取回,可以安置好兮兮、韵若和碧落,也可以离开,一个人离开。 墨子晨没想到她回答的那么坚定,坚定的就像是早就安排好的。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看着陌离说:“天下分久必合,天宇统一三国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不过加快了这个节奏。” 陌离心神一凛,他竟然已经有知天命的能力。 她定了定心神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擅自道破天机会受到惩罚。 墨子晨眉目清朗看着她:“因为你在乎,因为你介意。” 若不是知道他没有情魄,陌离几乎会以为她的真心感动了上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专注的仿佛眼里只有她一人。 可他说的都对,她在乎,在乎拿不到情魄她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她不怕死,她只怕她死后他依旧没有情魄,依旧不会爱人。 她希望他能幸福,哪怕那个人不是她,也是好的。 陌离看着眼前这个人,千年来日日夜夜念叨的这个人,她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如果他和别的姑娘在一起,她简直不敢想象那个场景。 墨子晨低头倒酒,一个找找的动作被他整成了高山流水的艺术:“离儿,一个月后同我一起走?” 一起,陌离有些恍惚,随即她摇头:“墨子晨,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还有隐满我身份的事。”她知道若不是墨子晨护着,她这个贵妃可就真成妖妃了。 “可是,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不是一路人,曾经她最怕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她用它来拒绝墨子晨。 第一百六十一章:韵若的故事 “我该是叫你贵妃,离儿,或者狐妖?”梦水靠在榔头笑的讽刺。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嫩粉薄纱裙,发鬓柔和,既不会老气又有点清新、俏皮,让人不觉眼前一亮。加上修了仙,身姿轻盈,真真把今天在坐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如果当伴侣,她的确会是个好妻子。更何况,她很爱他。 陌离想,如果她没有出现,梦水会是墨子晨最好的选择。 “我想问你,即便是貌合神离的夫妻你也愿意和他过么?”梦水怔愣一下反应过来摇头:“那不是我想要的。” 陌离有些失望的点头。 梦水看她的神情立马反唇相叽:“难道你愿意?” 陌离平静的答:“嗯!” 梦水不屑的笑:“你这样说就代表你不爱他,爱一个人是想狠狠地占有。希望他的身,他的心也都只属于你。” 夜风吹的微凉,梦水嘴角露出一个涩涩的笑捋了耳边的发:“我很小就被送到青峰山修道,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已经陪伴了他十四年。” 这是要和她打感情牌?陌离点头唏嘘:“难以想象。” 她操着手走上一个台阶,这样从上往下看优势明显:“所以你的意思是十四年了他都没喜欢上你。” 梦水脸颊气的通红:“你能这样说无非是因为你没尝到那种滋味。” 她轻轻一笑:“正统的狐族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也只认定了这个,哪怕死哪怕残也不会离开。墨子晨本来就不会爱人,你最清楚不过了,你又执着的对他抱着期望。” 她看着隐忍的梦水:“怕是你在乎的还有那十四年的时光,其实你并不爱他,你只是习惯了喜欢。” 梦水近乎咆哮:“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到了最后她竟然脸色煞白。查觉失态,她别过脸去。 如果她没有出现,梦水会是墨子晨的伴侣吧!可这个姑娘太过偏执了,这样对墨子晨不好。 陌离看着她认真道:“他的伴侣应该是一个娇憨纯真的女子,她闹着,他看着,最幸福不过。既不是你,也不是我。你懂么!” 天闷闷的下起了雨,即便是满园的花也让人没了心情。 韵若笑:“娘娘你看,这雨一下所有的植物都要长了。” “那怎么没见你长啊!”碧落从窗子跳进来,笑嘻嘻道。 陌离摇头拿她们两个没办法。 待韵若走后,碧落将一个信笺拿出来,却没有马上给她。 “我不信你怀疑她,你想干什么?”她一副少满我,从实招来的样子。 陌离淡笑:“什么都满不过你,坐吧!” 看来是长谈的驾势,碧落捞了把瓜子就近坐下。 “你不知道我和韵若的相遇吧!” 碧落手一抖,摇摇头,心虚的不敢看她。她知道的,因为那时候她是以紫蝶的形态跟随着她。 “碧落,你知道我是差点死过一次的人。没有什么东西让我足够震惊,可是当时我看到的韵若决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像个杀人机器,血红的瞳孔,似踏着曼陀花热烈的燃烧,无尽的仿佛要燃尽世界的绝望。” 她打开信笺:“如果不是足够的震惊,以我当时的情况是不会带上她的。”第一页写得非常简单,三岁到十岁被个老乞丐收养陌离瞄了下往后翻淡然却令人无法质疑:“一个月,我要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 十岁之后突然被家人找回,原是富贵家人的爱女,母亲在她三岁时上山拜佛,她好玩溜出府便从此了无音迅。父亲是当时有名的清官之一。 寻回她后,因为亏欠,及尽可能的答应她所有的要求。所以她不像一般女子关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反而时常带着一棒子的小厮女扮男装,酒楼墨坊熟的似自家。 但她有一点做的很好,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也答应了她的爹爹,玩归玩,但得有底线。 因得她娘对她的宠爱,这底线一降再降。 如果永远生活在最深最暗的海底没有感受到温暖,就不会渴望阳光。如果一直生活在黑暗没有灯光,就不会害怕夜的黑。 三年悠闲,自在的时光,被人疼着,被人爱着。 在她十四岁时,因为朝庭的斗争,她家遭受牵连。不,准确的说是陷害,一家人除了她都被抓了起来。 这时门被打开,外面站着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韵若,不知道她站了多久,听了多少。碧落慌忙想要藏起书信,韵若已至眼前。 她突然向着陌离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陌离有些难受的别过脸:“起来说话。”她知道她这一跪是跪当初的救命之恩。 韵若面色平静娓娓道来:“当初父亲找到我时并没有人知晓,那时觉得那些贵族知道我过去的生活会看不起我。后来,我觉得这样方便,求了父母亲,顶二哥的名头到处玩闹。天下人知道青家有二子,大子得其父亲的真传一朝金榜提名入朝为官,二子好吃懒做,风流成性。却不知那二子正是我。” 碧落疑惑问:“那青府是不是没有二公子?” 许是回忆到美好的记忆,她的脸上呈现痛苦之色:“有的”,她吸了口气:“二哥的身体不好,常年在别苑养病,这一生都没有怎么快乐过。父母亲寻回我后对他的关爱也更少了,其实他们没有亏欠我,他们真正亏欠的是二哥。” 不知什么时候韵若的脸上布满水泽,陌离握着她的手宽慰道:“一家人哪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你二哥是真心疼你的。” 韵若的眼泪掉得越发厉害,却没有一点声响,隐忍的样子教碧落不忍看:“娘娘你说得对,二哥到最后都代我去黄泉。” 指甲陷入肉里,扎出血,可她不觉得痛。 “我发誓一定要报这份血仇,不死不休。”她说这话的时候简直就像入魔,嗜血的目光渗人的可怕。可陌离只觉得难过,碧落也终于知道为什么陌离会那样说。 “你们不知道,我找到了当初收养我的老乞丐,求他教我武功。因我知道他并非凡人。” 陌离疑惑问:“可是你怎么知道谁是你仇人,那件事可是牵连了好多大官员。” 韵若突然冷笑:“我听到了,我听到他威胁我父亲若不投靠他们只有一个下场。” 她们当然知道这个下场是什么。 陌离又问:“但你仅凭声音又怎么知道是谁?” “不,我知道,他的声音我永远不会忘记。” 碧落忙问:“是谁?” 陌离看到韵若张开唇,一口一字道: “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那样的坚定,仿佛等待了许久终于说出口的话。 第一百六十二章:缘起 像是一个天雷突然砸下,陌离知道王者的成功之路必然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染着无数的鲜血步步前行。 她苦涩的笑笑,梦水,咱们还真是孽缘。 气派辉煌的府邸却有一座与其格格不入的别院,偏生还没有人敢拆。梦水盯着满园荒废的杂草,邹眉,讽刺。 “本来以为你只是年少,一时的任性,没想到我回来你还变本加历了。” “阿姐,”带着听得出惊喜和虚弱的少年声音,紧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梦水立马担心的跑进去:“好好躺着,要喝水是不,我来。” 少年眉目如画,病怏怏的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来是常年不出去。 只是那眼睛尤其的黑,在说道那人的时候不仅黑且透着些许亮光。 “阿姐,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的心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最后一句话震惊了梦水,她好生看着他:“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喜欢她,我只在乎你的身体。来,把药喝了,和我说说你和她的故事。” 头一次见阿姐想要了解夜夜,刘尘虚弱的笑了,接过药碗。 梦水也见到他笑了,一瞬竟有些心酸,这个弟弟哪都好,就是死心眼,为了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将自己弄成这样。 幼时因为自己的贪玩差点害得他溺水身亡,至此她对这个弟弟简直是有求必应。回家探亲那日,她看到弟弟一脸难以启齿的跑来告诉她有喜欢的女孩子时,她就想不管哪家的姑娘,用什么手段都要让尘儿得到她。 却不想几日之后就听到家弟病倒的消息,那个姑娘突然查无音讯。 热闹的集市,不间断的人群,刘尘伸了个懒腰,还是外面的世界新奇。 “站住,别跑!” “臭小子,有本事站住。” “笨蛋,傻瓜才会乖乖站住。”青夜对着后面做了个鬼脸又撒开腿跑。 刘尘听见这段对话不免失笑,正遇回头便见一个瘦小的人影向他扑来,紧接着一阵幽香和疼痛传至神经处。 他难受的邹眉低头,青夜没事人仰起明媚小脸龇牙咧嘴冲他乐,乐得他怒气全无。 后面隐隐传来骂声,刘尘猜到她的竟况,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拉着她的手开始跑。 青夜还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阳光下那人的脸色白的叫姑娘自愧不如,她边跑边问:“喂,你怎么那么白。” “因为…我姓白名尘。”他边喘气边回她。 “那你呢!” 青夜一猜就知道是假名,也回他一个:“暗夜,叫我夜夜就好。” “喂!这样跑是不是很好玩。”她朝着前面大声喊。 刘尘差点跌倒,这丫头,感情还觉得挺乐呵。 “是,很有趣!”但你更有趣。 待确定没人追上来时,两人一个扶着膝盖,一人扶着墙喘气。 青夜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就乐了,不禁拍墙大笑,上气不接下气。 她不知道的是,人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桥上看她。 等她笑得快岔气,刘尘终于道:“好了,哪里有这么好笑。” 青夜跳到他面前,眼睛盯着他问:“你怎么脸红了。” 刘尘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假装无比平静道:“太阳晒的。” 青夜看他的样子又笑:“逗你玩的!” “话说回来,为什么他们会追你。” 青夜咬了跟狗尾巴草撇嘴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欺负人家姑娘,我看不过去。” 刘尘看她这架势,若不是刚才那一抱还真会以为她是男的。 也蹲下来同她讲:“照你这么说,你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青夜拱手:“客气客气!” 刘尘又忍不住失笑。 临走时,他转过身对着那个娇小的背影大喊:“夜夜!” 青夜一震,除了父母亲和哥哥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呢! “什么事?” 刘尘张了张嘴,终是问:“我们明天还能再见么?” 青夜转了下圆润的眼珠子,绽开亮丽的笑颜,举手指了指天:“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见面不相逢。” 刘尘也笑,连最后那一丝失落和不安也没了,举起手大力的挥动。 再见! 再见! 第一百六十三章:缘 佛说:缘分二字,妙不可言。 缘分二字,讲究的是缘还是分,陌离至今都没有弄明白。或许隐隐约约她知道,却又装做不明白。 对于别人的姻缘,陌离是打着灯笼看戏的。奈何这戏看得有点不安生且莫名的惆怅或纠结。 她和韵若说起新晋的茶叶好笑道:“你说明明是相同的茶叶为何今年的比起去年的雪山云雾茶差了点。”她语气若有若无的感叹,邹着眉整个身子陷入塌内:“没了以前的味道。” 韵若这几日总是会失神,三魂丢了七魄,顿了下手中的活片刻才接口:“约莫是景不同,大概心境也不同的缘故。” 天上云朵肆意的飘动,碧蓝碧蓝的颜色衬的天空像大师精心设计的画卷,风不紧不慢的吹拂。 陌离仰着头长长久久嘘了口气:“物事人非,既是人非物事又该如何自处?”话语间是说不清的感慨。 韵若一下子就愣住了,总觉得今天的娘娘有点奇怪,莫名其妙的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但又仿佛刻意如此。 陌离浑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笑了笑,像动物刚醒时般伸个懒腰。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歌声婉转,她的嗓子本来就是极清脆的,调子带了说不出的古朴。仿佛能看见孤城走来的那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双眸漆黑的不见底,空荡荡的让人心伤。 恍然回神,天蓝草绿。 陌离讶异的转头,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掩就浓浓的笑意打趣:“这歌唱的,本宫都忍不住叫好。” 她极少用本宫,只有在不得不需要的场合上,平时是提也不提半分,倒无端让人觉得她谦和没有架子。只有韵若知道她在逃避。 韵若叹,娘娘你这平静柔和的笑容之下藏着的到底是什么?或者说为了掩饰什么? 园子里的花陆陆续续开的明艳动人,陌离抬头,不知道只是自己不经意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比如满园花开,比如梧桐树的花絮铺了一地,还比如韵若走了,他来了。 陌离拿笔僵硬了片刻便熟练自如的在纸上写着,虽是如今身份不同,这习惯倒还是未改。有些时候,她还是很喜欢练字,曾经有个人对她说,万物皆由心,心静,万物皆虚无。 她一直记着这句话,倒不是十分刻意,就是不知怎么得自然而然的就记住了。就像是他的每一句话,不管重否就是理所当然的记在了心底。 她抬头,那人就坐在对面,眉眼似乎被玉润过般透亮,唇微微抿着。他不说话的样子的确是严谨而又让人心生怯意,瞧着又有几分的冷淡。诚然,他说话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 “离儿,虽然为兄知道自己好看,可是这张皮还是很薄啊!”骨骼分明的指间夹起一页书,并没有抬头,平静的翻过。 陌离一愣后立马小声反驳,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墨子晨低着头,嘴角却若有若无向上勾。 第一百六十四章:烟火 陌离一直觉得和人在一起安静是件特别折磨人的事情。从前青峰山上只要同他一起时她就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只要两个人单独相处时她就恨不得自己是最完美的。 在她将某个嘴碎的王族分支的子弟狠狠揍了一顿时,姑姑拿着话剧本磕着开心果语气低沉道:“离丫头,你说我吧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大家闺秀,众千金的楷模。” 姑姑显少叫她离丫头,一听这语气陌离便知道她在难受。马上撒娇耍赖抱着她空着的手臂摇晃:“哪能啊!姑姑本来就是。” 她没好气瞪了陌离一眼,无可奈何:“那你呢!我怎么带出你这么个泼猴!” 陌离嘻嘻一笑聪明的不接话,听姑姑又道:“你这样子,即便是遇到你喜欢的人也就这样子了。” 陌离一挥手:“那不行,要是我真的喜欢他大家闺秀算什么?就是他叫我笑不露八齿我也不会多露一颗更不会少露一颗。” 脑子瞬间浮现那个踏云扶摇之上慌若嫡仙的身影,想着他开口说她:“粗鲁。”忍不住低声笑起来,那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只是想着他同她说话便如此幸福,她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再见他一次。再见他一次,那怕跑遍四海八荒。然后去见自己该做的事情。 谁知道她竟然在他面前一副温柔贤惠的做派,倒教她曾经想象他骂她粗鲁的场景从未上演过。 她姑姑若是瞧见了她从前的做派非得气的从棺材中爬出来不可。 大叹,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她想着自己竟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等到她发现他一脸玩味的笑看她时不由得假意咳嗽几声。 “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陌离想讲就讲呗,怕你啊! 从前有株荒原的小草喜欢上了自来自在的风,每次风经过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打扮的非常荣重。她特别喜欢绿色,于是每次就穿着嫩绿嫩绿的希望他能一眼注意到她。就这样过去了一百年,风从来没有一次看她。 故事讲到这里,陌离突然问他:“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但下一刻自己却回答:“因为…绿草本为绿,荒原上那么多绿草,那么多!” 墨子晨疑惑的看着她,陌离也平静的回视他。半响突然拍书大笑:“太搞笑了,哈哈!” 墨子晨说:“你哭了!” 陌离摇头摆手:“因为…实在是太好笑了。”随便用袖子一抹,心想你不知道吧!从前,从前她在他面前乖的不能再乖,如今倒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不,不是如今不喜欢了,而是太喜欢了。以前她的愿望是再见他一面,现在她的愿望是看着他幸福。 墨子晨低头看她,静静的眼里深邃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他说:“今夜东城门有一场烟火,你且陪我去吧!” 陌离愣愣的点头:“好!吃完饭再去。” 墨子晨点头。 等陌离反应过来倒抽口气:“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墨子晨淡淡一暼:“来不及后悔了。” 陌离堆出满脸笑意:“呵呵!哪能啊!”心里却在道,后悔?墨子晨,我不会后悔的,我如今最后悔的是怕时间太少不能看着你幸福。 唉!早知道就说自己吃不下,也能多节约点时间。 时间,时间,突然陌离说:“要不饭就省了,反正你吃不吃都一样。” 墨子晨看着她说:“刚才是什么声音。” 陌离抬头看天心口不一:“其实吧!人间的五谷杂粮还是很不错的。” 若是以前,她定然会问墨子晨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她的心意还答应墨懿轩教她,为什么叫她陪他出去。 现在她不会问,她舍不得啊!舍不得在最后的时间里她的世界没有他。她要他记得有那么一个小姑娘,她叫荨陌离,她那么那么喜欢他。 她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最开心的样子,从前也是,如今也是。 但她不会告诉他有只小狐狸爱他,从小时候,从一千多年前就开始爱他。那只小狐狸救过他,为他还差点失了生命。他说过要一辈子照顾她的。 她其实很想问他,你记不记得有只小狐狸救过你,它的毛是很好看的银色,它很懒,很贪吃。但是你走后她瘦了几十斤,她开始努力的学习那些她一点都不喜欢的东西只为了让自己变得优秀。 她想你定然喜欢聪慧过人的女子。 那只狐狸什么都不好,真的,可她却记得你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其实还想问他,你记不记得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是你救了我。不,不是这句。 哪来的小狐狸?莫不是迷路了? 她想如今她可以说话了,她想告诉他。我没有迷路,我是来救你的,你看上天既然安排我救了你,既不是其他男子也不是其他女子,而是我。 说明我们俩肯定特别有缘,既然这么有缘你能不能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 她想着想着又笑了。 东城门的烟花嘭嘭的不停响彻在耳际,像是一场迟到的流星雨。她闻道花开的味道,有蝴蝶飞过心间,痒痒的,轻轻的像是打扰了一个秘密。 她侧头,旁边他盘腿坐在青绿的细草之上,有风吹过,细细的兰香飘来,他微仰头专注的看着天上。她想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好看的占据了她这辈子。 她说:“你在看什么?” 墨子晨低头转过来,深深的看着她:“我在看你,你呢?” 陌离盯着他的瞳孔笑了,那里面有个火红的影子,她说:“我在看你眼中的姑娘,你说,她怎么这么好看呢?” 墨子晨说:“因为那是我家的姑娘。” 陌离觉得脸上一片冰凉,她说:“你家的姑娘被你惹哭了,怎么办?” 他抬手,轻轻擦拭,那样的柔情说:“那就罚他,罚他守护姑娘一辈子,可好?” 曾经的曾经,他也说过这句话,小狐,我养你一辈子,可好? 她连连摇头,伸手比划着:“不好,不好,一辈子太短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唾弃,荨陌离,你何时这样矫情了。 墨子晨叹了口气低头,额头抵着她的额际,对上一双兔子的红眼睛手足无措道:“别哭了。”又指指胸口认真道:“这里,会疼!” 第一百六十五章:夜 身体滚烫如火中烧,她恍惚记起碧落的嘱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起初还咬牙忍着胸口的灼烧,后来头实在昏沉的可怕。 迷迷糊糊间陌离感觉有一双手将自己托起,顿了顿又改为抱,那双手偏凉,记忆中唯有一人的温度是如此。 她突然就觉得那些可以忍受的疼痛都变得不能忍受,那些日日夜夜需要喝下药才能见到第二日太阳的痛苦,那些怕哪一天闭上眼睛就再也醒不来的恐慌一瞬间再也无法压抑。 她张口,翻来覆去喊:“疼,墨子晨,我疼。” 抱着他的人看着镇定,眉眼间却兵慌马乱:“离儿,告诉我,哪里疼。” 很久很久以前,陌离就想要有一个人在她难过的时候陪着她,温柔的安慰她,默默地听她哭。 抽了抽鼻子,她耍赖道:“就是疼,哪哪都疼。”说着晶莹的液体不停顺着眼角滑下指着他控诉道:“你这个坏蛋,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哪里不好了……” 墨子晨目光锁住她,手臂却加深了力气拥住她,语气似乎带了紧张感:“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她更难过了:“你没说喜欢我,你也没说不喜欢我。我…我本来不会对你说这些话的,可是墨子晨,我难受,你知道吧!” 说完又立马否定:“不,你肯定不知道。我病了,病的很重很重,我好怕一闭上眼睛就见不到你了。” 陌离觉得自己真是烧糊涂了,不然怎么会对她说这些。 而墨子晨只觉得眼前有片刻的黑暗,心像是随着她的话语紧紧揪着。 低头,她满脸通红,不知是难受的还是哭的,却仍断断续续的说:“我不想和你说这些的,真的,我怕你愧疚,可是这根本不关你的事。你看我又矫情了是吧!” 她用手揉眼睛:“我这里有一种药丸,吃了之后会消除你三个小时的记忆。” 像是一道天雷劈过,他的记忆突然混乱不堪。有些只在梦里出现的模糊画面,他半夜冷汗醒来的梦在此刻慢慢清晰的不可思议。 他站着,脸色却煞白。瞥见她还想去拿,墨子晨徒然抓住她的手,声音带了说不出的怒气:“原来你以前喂我服了这种药。” 他觉得真是好笑,怒斥怀中的人:“你凭什么,凭什么消除我的记忆。”从未像如今这一刻般愤怒,那些来不及抓住的,那些错过的。 “你当初那么讨厌我,你甚至不见我。”明明只是一句实话,墨子晨却觉得在控诉。 是啊!她说的都对。 口中干涩,说不出的悲凉,心间海浪拍打着沙滩退后的余温,像是不瞒命运的安排,却也只有,只剩余温。 喉咙热的快要烧焦,身体在叫嚣着疼痛,要毁灭的苦楚。她明白是毒发了,可是大脑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思维和身体被分割成了两部分。 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啊!她半睁着眼睛,瞳孔倒映出他失态的样子。 他向来清淡如水,无论天大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守一方围城,安然自若。 可是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眉间有了慌乱、担忧。手指半握拳,她不敢在想下去。 鼻间一抹清凉,不知名的花香阵阵围绕在身边。陌离就失去了意识。 身体突然就一轻,整个人好像飘荡在云端,烫人的温度逐渐褪去。她安静的躺在他怀中,那张并不娇媚的小脸此刻看来让他那样安心。 东城门的烟花还在不停放着,江边已经起了一片烟雾。墨子晨抱着陌离,身后是千树万树恍若梨花开的烟火,透亮的月光下慢慢拉开长的影子。 再一次相遇,我还在犹豫不决,你却已经容不得我多想。 我们那些浪费的时光,我们坚持各自等待原地。 将陌离轻轻放在塌上,他才发现眼前这张小脸似乎和记忆中完全就是两个人。时间真可怕,什么都改变了。 可是他明明第一眼就认出她,那种只对她才有的感觉,千百年来似乎也只有这么一个人给过他。 这种感觉似乎是属于你,她只属于你。 他笑,真是个傻瓜。 碧落掀起珠帘看到的就是两人相互依偎的场景,她惊讶的张了张嘴。然后默默退出。 “碧落,离儿就麻烦你照顾了。” 碧落愣愣的抬头,愣愣的应了声。傻得不可思议。 突然反应过来,墨大神和她说话了。不对呀!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二日,陌离一醒来就看见碧落趴在枕边,眼睛盯着屋梁有片刻的失神。 以前都是韵若守着她的,动了动碧落就醒了。 她神秘兮兮道:“娘娘,你猜昨天我看到什么了?” 陌离觉得身体没有异样,穿衣,挽发,只字不提昨天的事。 “韵若怎么样了,今天是她进刘府的日子吧!” 碧落的热情被浇灭了,想问她,你确定你是单相思。顿了顿:“以后再告诉你吧!” “对了,娘娘,你昨天病发了吧!” 陌离平淡应了声后说:“下次我会注意的。” 哎?碧落狐疑看了看她笑:“是啊!不能浪费我的苦心,或许说不准我们还有奇遇。” 陌离轻轻应了声,她知道碧落是在安慰她。但其实她自己也明白的,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有些事情一开始就注定好了结局。 第一百六十六章:如何告诉你 “嘘!别怕,是我。”青夜转身,看见来人欣喜的点头。 刘尘也看见她眼里的欣喜,不免露出高兴的样子。 两个人躲在小巷子里,等那几个大汗走了青夜探头探脑瞧了瞧拍拍他的肩:“哎!他们走了。” “我又救了你一次!”刘尘说着,那语气像是在邀功。 青夜看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作势拱手道:“夜在此谢过少侠!” “怎么?一句谢过就想打发我了?” 那你想干嘛?青夜用眼神询问。 “这样吧!请为兄喝杯酒可好?” 青夜了然的笑笑:“要的,要的。” 推开小窗,木板啪的打在了桃花枝上,花瓣如雨簌簌的下。 阿姐见不得我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特地吩咐几个厉害的奴仆来整理。杂草清除掉了,旧的摆设也被撤销下去。 她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满意的点点头,阿姐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这次能让她点头,倒不是屋子给人的感觉特别好。看来是他以前过得确实糊涂。 也不过这几日罢了,等阿姐离开一切还是会回到原点。 已是三月,她如今在何方?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冻着,吃得好么,会不会被人欺负。当初,家破人亡,心灰意冷的离开,她该多难过啊! “阿尘,等你过几日身体在好点,多出去走走,遇上个好姑娘就告诉阿姐,阿姐为你作主。” 他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折过一支桃花,如果夜夜在这里就好了,以前就说过要和她在三月桃花盛极时拼酒。 垂下眼,他道:“阿姐,对刘尘来说,夜夜就是最好的姑娘,天下其他姑娘再好,那与我也是不相干的。” 将桃花放在岸上,他呼了口气:“如果能在桃花凋落之时见她一面,此生便也了无憾。” 刘霜霜眉头紧紧邹着:“阿尘…你…”她想接着说什么,刘尘抬头唤她 “阿姐” 也就是这声阿姐,这双从前总是对她笑的依赖的眼睛,刘霜霜想起了以前,那时她们俩是最亲密的,阿尘什么都听她的,那样的乖巧。 于是终究任何话也说不出,就这样离开。 “爹爹,我看,同御史家的亲事还是缓缓的好,阿尘他……” “霜儿,如今形式不比以前,皇上他…”话语截止低低叹了口气:“御史家的小姐你也见过,是个好的,再者又一心喜欢尘儿,他还想求什么呢?” 刘霜霜看着父亲半边白发哑了声,许久她低声道:“我去同他说吧!” 刘丞相默不作声,撑着头看不见表情。可刘霜霜哪里见过他这副沧桑感,一时眼眶发热再也呆不下去。 “阿尘,你可知,这世上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求得什么。” 刘尘还是保持着她离开的姿势,似一坐木雕,只是徒然身上的气息越来越绝望。 “阿姐!”他兀的转过身,笑意翩然。 这样的笑容恍若隔世,已经记不清到底多久没见过。可他的却语气平静的吓人,仿佛在说一句与他不相干的话:“就娶御史家的小姐吧!” 刘霜霜一喜,听见他的语气又觉得心酸。低低叫了声阿尘,随后,她笑意轻然:“那阿姐就去和爹爹说,这段时间你好好静静罢。” 转身,步屡极快的几乎是逃离般。 门关上的一瞬一滴水珠也掉落在岸上,他竟再也敛不住悲色将头深深伏在岸上:“夜夜,我终于…要放弃你了。” 桃花红,桃花媚,三月桃花为谁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到不了 从大红的盖头模糊可见红绸绵延不断,欢呼雀跃的声音不断响彻在耳边。 刘尘牵过媒婆递来的喜绫温和的露出一丝笑意,眼底却沉甸甸的什么也看不真切。他在笑又不像是高兴。 韵若听着四周的声音知道已经到了刘府,而她手执红绫的另一端是刘家据说病弱的小公子。 她垂着头,冷冷的盯着地面,胸口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变态般兴奋亦或痛苦。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今日她就要让喜事变丧事,来报全家的血海深仇。指甲陷进肉里的痛苦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这是真的。 刘岩只有一子一女,女儿自小送去青峰山,天赋异禀,在这样的比较之下,刘尘即便亦是聪慧却难极其姐。 幸儿其姐对这个弟弟异常疼爱,照顾有佳,有她相助刘尘的道路也谓一路顺畅。外界关于这个丞相府公子的消息是少之又少,有几句是说丞相府这个公子身子骨赢弱,心地善良经常帮助贫民。 韵若当时搜集消息的时候还对碧落说:“想不到刘岩那样的小人竟有个这样的儿子。” 语气是感慨,是痛恨。她那时并不知道他就是他,当初二人一致隐瞒了真实姓名,真不知是命中注定的劫还是孽缘。 丞相之子娶亲,其姐又是名气极大青峰山弟子,娶的又是御史家的小姐。估计天宇除了皇族子弟再也没能比得上这样大的排场。 听说皇上公务繁忙,却仍叫了身边红人李公公带着贺礼来观礼。 跨火盆的时候韵若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出去,幸而身边的人眼极手快扶住了她。 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并不怎么上心却不知怎么就刻在了心底的人。 她能够成功脱险也是因为有他几次三番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感激之中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感。没有去深究,连真名都不知道的人,想到这里,她若有若无叹了口气。 逃亡的人啊!用什么谈儿女情长。 她没有仔细思索,亦或不相信。恐慌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告诉自己机会只有一次,这次她是没想着要活着出去。所以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她用余下的年华来换,换这一切是是非非的了结。 耳旁细声细气尖锐的太监声音喊:“一拜天地。” 韵若紧紧拽住袖口,随着红绸弯腰。 “二拜高堂!” 大堂的人都在笑,笑声多么动听,韵若也觉得犹如天籁。 她俯下身直起腰的一瞬整个人猛然往前冲,因为促不及防。众人只看到一道银光带出一片血色。 被吓傻的众人片刻后终于开始尖叫,韵若听着周围由一声变成一阵的恐慌声。 她的世界突然一下子失声,什么也听不到,只余下对面那张过分清秀的容颜。 面对久别重逢的故友,第一句话是什么?哦!好久不见! 然后是:“喂!怎么又是你?” 兴许是口太干,她的声音竟然又轻又涩。 “阿尘!”有人厉声叫。 她邹眉,对着他轻笑:“你的真名?” 刘尘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并没有声音,他却读懂了。 定了定快要倒下的晕眩感,神色轻而平淡的点点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我的小姑娘 “阿尘!”随着这一声对面翩然而立的少年须臾之间倒了下去。 仿佛一下子从过去拉到了现实,韵若的第一感觉是害怕。小时候十分玩劣,犯了大错最怕爹爹的惩罚,后来剩她一人时,反倒害怕做梦。其实不是害怕梦到娘亲,爹爹,而是怕连梦里也见不到。 刘尘撑着桌子,脸色不寻常的泛红,看不出来有事的样子。外面的阳光照进,他腹部那把匕首反射出银光。 韵若拿过匕首的左手抑制不住颤抖,那深埋于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韵若说,她想说什么来着。可嘴巴使劲张拼命张愣是什么也说不出。 以前她想,若有再见到他的一天,她一定不再欺负他。不让他操心。 讲最好听的笑话给他听,每天说喜欢他,说上一万遍也不腻。 刘尘身子晃了几下,努力的想要站好,终却倒下。他懊恼的低头:“我实在太没用了,竟然连站也站不好。” 韵若哭着笑抽了口气大义凛然道:“你这样笨,也只有我不嫌弃你。” 她一步步走过去,像是要走过两人空白的那段时光。她抖着声音说:“你有没有发现我变胖了,所以你等等我,我走得有点慢。” 刘霜霜在结界外头美眸血红,拿着刀疯狂乱砍。 她终于走到他面前,眼前泛起水雾,眨了眨,再眨了眨难过道:“我想哭。” 刘尘费力抓着她的手,嘴角轻勾。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已经耗尽他所有力气。 “你不是经常说,哭闹是小姑娘专有的权利。” 她果然听话,抱着他大哭。那样子真像可爱又天真的小姑娘。 他气若游丝:“夜夜,我一直害怕,害怕见到你,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她哭着,鼻涕眼泪往他身上擦。看着他眼神慌乱,手足无措,只知道用力。 “你说话大声点,我听不到。” 真是任性的小姑娘,他想。 “我有点冷,能不能抱下你。”话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伸手遮住她眼。 耳旁一声闷哼,他哀求道:“别看。” 有温热的液体洒进她的眼睛,眼帘之下一点点热度,却仿佛要灼伤眼睛。 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冰冷得可怕,他的手再也没有力气为她遮挡血雨腥风。韵若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焦距。 “阿尘告诉我他喜欢一个小姑娘是在五年前,他说这个小姑娘实在太招人恨了。所以他要把她娶回家好好保护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欢喜的样子。一年后,他说,他把他的小姑娘弄丢了。他找了很久还是找不到。我亦是第一次见到温润如他有那样死灰绝望的眼神。” 刘双双手里的剑还在不断往下滴血,这把剑是仙剑,如今沾染了凡人的鲜血竟然低低哀鸣。 大堂里仙剑哀鸣之声不断,她手一掷,剑飞出去堪堪在半空之中碎成两节。 韵若想象刚才那样大声哭,想把她的伤心哭出来,可是那个对他说哭闹是小姑娘专有权利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说过,你们约定过在桃花树下拼酒。他应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可是这个他前几天和我说时我听着非常揪心。你知不知道。” 第一百六十九章:雨打芭蕉 过了几日,有人在刘尘曾经住过的破院子后面发现两人。韵若…不,青夜怀中抱着没有呼吸的刘尘躺在桃花树下。旁边一坛七夜醉洒出了些,花香夹杂醉人的酒香。 那桃花开的极盛大,那树下两人仿佛是再平凡不过的小儿女偷偷于这约会,又一不小心睡了。 华清宫少了一个韵若,似乎异常的安静,安静的可怕。院子里的花向来都是她照料的,她一走,再没人打理,陌离也不打算找其他人照顾,任由它自生自灭。 走至院的内角,她拂落椅子上的树叶。爬山虎嫩绿的触角搭在架上微微晃动。 架子内传出轻细的声音,陌离睁开眼,碧落低下腰笑着走过来。 陌离看了眼她手中的水壶。 她晃了晃解释:“那丫头拜托我的,说是等她走后抽时间照看院子里的花草。你说要我做这么细心的活不是要为难我么,可是她说她违背了约定,就让这些花草陪着娘娘。” 她把水壶放下靠着陌离身边坐下:“我也就是这段时间帮她照料一下,她自己的事情她自己来。” 风吹过,脸上有丝凉意。陌离闭了眼睛,曾经她说过:“娘娘,我一直陪着你吧!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她说过的话一直没忘,傻丫头,她迟早打算要走的。这样也好,早早的走了,挺好的! “生不同撵,死得同穴!碧落,你找人把他们一同葬在桃树下吧!” 走了几步又停下问:“你说,七日醉真的能让人解脱么,那个丫头……” 话语渐息,再没说什么离开。 园子里的桃花瓣片片飘落,碧落看着渐行渐远的女子突然觉得心酸。如果她能自私一点,韵若或许还在。 而她又能陪她几时。 刘岩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请了半月的病假,再出现朝堂之上时竟是递交辞呈。墨懿轩了然,恩威并施。把他留了下来,他却也只做本职的事情,再不争任何。 明亮的天空,片刻黑云乌压压的大片盖住,沉闷的让人压抑。一只不起眼的小鸟摇摇晃晃飞过皇宫,飞进一片秀致的院子。 清宴伸出手,那只鸟立马化作一张纸条。他打开,瞬间眉头紧邹。 “师兄,雪小禅要来。”他说完欲言又止。 墨子晨淡淡的看着茶杯:“不是梦水做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的话语虽淡,却不容置疑。清宴心中腾的有一团火烧了起来,清秀的眉眼发怒起来竟有些凌厉。 “我一直很好奇,人是你带回来的,也是你不顾代理掌门反对也执意要收为徒的。可为什么让她受伤害最多的你也是你。” 纸条在手中腾的化为灰烬,清宴咽喉下喉咙的苦涉:“你可以相信任何一个人说的话,哪怕他曾经多么十恶不赦。可为什么你不相信她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她听着心里很难过。” 墨子晨的眼神定定的落在茶杯中,有一个小虫子不小心被风吹进来,正奋力挣扎。他的手一抖,小虫子落在石桌上慢慢爬走了。 他的眼神渐冷:“我一直都知道。” 清宴惊讶的后退了几步,不忍心看向桌子,脸色难看的有点不同寻常。 脚步声渐远,清宴坐下来趴在桌子上将刚才那只虫子轻轻拿起放在手上。好一会儿说:“丫头你……” 眨眼的时间,那只虫子变成了一个少女。 陌离蹲在地上,没有情绪的脸让清宴心里十分难受。 刚才陌离来找他,谁知道墨子晨随后就来了,她来不及离开只好变成一只小虫。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又收回嬉笑说:“我这人最受不了小姑娘哭了,你可千万别在我面前掉金豆啊!” 陌离眨眨眼:“其实我不想哭的,真的!前几天,我家的丫头离开我了。她明明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我早就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什么,很坚强。” 她抱住膝盖,将整个人埋进去。 “姑姑说爱情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可她忘了告诉我爱情也是世间伤人最深的东西。比之毒药砒霜更甚。” 她的声音低哑,断断续续的抽噎:“我找到了这个人,可这个人并不想要我。你说,我这么喜欢他,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走廊的转角处有一块白色的衣角,那个人僵硬的站着,好似一座雕像。 陌离哭着:“我不要喜欢他了,喜欢他这么难过,我不要了……” 墨子晨身形晃了晃,踉踉跄跄走出了院子。像是要逃命般。 第一百七十章:雨打芭蕉(二) 墨子晨不喜欢她,陌离是明白的,可她又是不明白的。 她很喜欢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第一次见面陌离就觉得这个人不一样。那怕他浑身是血,陌离也觉得不害怕。 他们都说畜牲没有心,她想问问墨子晨,问他有没有心。 她不想回寝宫,对她来说,那不是家,丫头已经走了。那么到底哪里是她的家呢?她曾以为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家,可他不要她了,他为什么不要她,她什么都好,就是多喜欢了他一点。 在你小的时候碰到年纪的那个他,在你长大的时候,那个他又在你前面。 姑姑教导她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姑姑错了,没有心的人是不会在乎的。 她为什么这么难过,因为委屈,因为还对他报有希望。可当这一丁点的希望都被他亲手掐灭,世界崩塌的感觉不过这样。 她记得他说:“小狐,是你救了我。” 他说:“跟着我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说:“哪来的小娃娃。” 他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哥哥了。” 原来一开始就不该委屈求全,什么哥哥,什么妹妹,她一点也不稀罕。 回忆越美,现实就越伤人。因为发现,你所知道的已经面目全非。 爱情是毒药,她甘之如怡。姑姑是这样,十三是这样,韵若也是这样。 她不想要了,她不在乎了。这个人,她喜欢不起,要不起,而他对她也不屑一顾。 她望着高高的城墙,一时迷茫,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她为什么在这里。 哦!为了情魄,墨子晨缺少了情魄。缺少了情魄,多么完美的理由,陌离想,日后他后悔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这样说。 当初我缺了情魄,我不明白。 她冷笑,缺了情魄,难道就没有心。知不知道他这样说着,她很难过。知不知道,她伤不起了。从很久以前就伤不起了,她再没有了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勇气。 情魄,与她何干,她早已经不欠他了,为什么要为了他变成金丝雀。 她这样想着,慢慢蹲下去,却益发不由自主的悲伤。爱这样难,恨这样容易,她已经感受到了。 原来她竟然同雪小禅,梦水一样,又能好到哪里去。 谁规定了你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你。天下没有这样蛮横的道理。 何况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以后还会更多,你现在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清宴说:“阿离,你喜欢我,因为我是个不错的人。你喜欢他,哪怕他是个错的人。” 陌离想,清宴早就已经看透的东西,为什么到现在她才明白呢! 现在明白也不晚,快点做完她还做的事情一切都会变好。 到时候所有的都不重要了,他是青峰尊贵的掌门,她是狐界偷跑的公主,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其实这个世界想要同一个人撇清关系真的特别容易,只要老死不相往来。只要楚河谓界分明。 从前也是这样,缘是天意,分是人为。是她强求了天意。 第一百七十一章:试探 丞相府上下透着一股死气,只要一走进就会感觉莫名的不安。是的,整坐丞相府太安静的,安静的异常。 偌大的府邸空荡荡的,若不是偶尔有个丫鬟小厮走过怕是要以为这是座弃府。 “梦水,这是刘尘的命,他命中应受此劫。你…放下吧。” “放下吧……”梦水无神的眸子落满了灰色,嘴里喃喃几句轻不可闻。 放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她抬头,眼前这个男人她幼时第一眼见到他时就不可自拔。挣扎了那么多年,早已分不清爱的是什么。只知道要成为他身边唯一的那个人,同他站在一起的人。 “放下”她轻笑出声,而后灼灼的盯着他:“那你告诉我铭师父这么多年了有没有放下,他尚且如此,我这才多久,哪有这么快,哪有这么快。”她后来念着声音已泛了悲色:“墨子晨,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因为她就这样要求我,你不能因为怕我伤害她就选择伤害我。” 墨子晨站在哪里,神色淡淡,他本就机会机会掩藏情绪。他微不可见叹了口气:“哪里来的想法。”又说:“放得下的,都是一场执念罢了。” 执念,梦水想哭,为什么他就能这样冷静的说出口。 “可倘若我不放呢?”她说,声音带了挑衅和不甘。 耐心渐无,墨子晨拧了眉心:“你的执念已经伤了多少人,造成多少错事难道还不够。” 他的眼神冰冷,看着她没有一丝一毫温度。 梦水怔怔出神,他原来知道的,她对陌离做的那些事情他都知道。 “你……” “住口,若不想被逐师门就永远不要提起此事。” 梦水吓了一大跳,她何曾见过他这样,那眼里翻滚的墨色快要将她处决,当真是喜欢上了那妖精。 墨子晨闭了眼,再睁开眸子一片清明。 “小禅很快就到,界时你同她一起回去吧!” “我不想回。” “必须回。”声音不容反驳:“如果到回去之前再出什么事我会禀明师父替你在天宇找个有心人。” 梦水心慌:“师父不会答应的。” 他没有停下脚步,淡淡一瞥:“现在我才是青峰掌门。” 梦水颓然倒在地上,全身失了力气。他这是明面威胁她不准再动那妖精。为什么,她何德何能让他为她做到如此,他真就不怕告到师父哪里青峰弟子知晓会如何看待他。 “爱妃,朕刚好向母后请完安,听闻你身子不爽过来瞧瞧。” 陌离神色恹恹:“多谢皇上关心。”然后疲倦的躺在床上。 小李子深知皇上哪里是刚好,每次碰上贵妃的事都紧张的不行,却又拉不下面子来。 “贵妃,朕听说你帖身侍候的丫鬟前几日放出宫了。” 陌离点点头,脸上挂了笑意:“她定亲的那人来接她了,我念着她大好的年华已经陪我荒废了这些年遂放她走了。” 墨懿轩轻笑,和那人有些相似的眉眼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爱妃真是好心肠,没关系,以后想见了就派人招她入宫。” 陌离挑眉:“圣上君口一开不能反悔。” 墨懿轩哈哈大笑:“朕保证。” 过了会儿,陌离摇摇头:“皇上,我能否换个要求。” 墨懿轩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看透,陌离也不躲不闪任由他看。 他淡淡一笑:“爱妃都这样说了,朕又岂敢不答应。只是到时派个人过来报备下便好。” 陌离嗯了声,真心实意道谢。 待墨懿轩走后,有婢女端茶上前说:“陛下对娘娘可真好,简直有求必应。” 陌离模糊的应了声,退下她。原来在外人眼里这就是好。可在平常百姓家,哪个宠爱妻子的丈夫会不对妻子有求必应。 想到哪里去了,真是一点事情就在这里胡思乱想。 第一百七十二章:花未眠 今年的冬天比往日来的早,雪一日日下得比越发的大。就连华清宫的花都尽数进入了休眠期,梅花还未来的及开。 陌离想起去年的这时候她刚进宫有一年有余,不知不觉间又再添了一个年头。 这一年间真是发生了不少事。 去年,去年她为着墨子晨感伤,身边尚有韵若无时无刻陪着。而今,她还在为着他感伤,身边已没有了贴己之人。 其实她是知道了,半途救下的丫鬟不简单也留不了多久,可时间久了,她忘记了。 她这个人其实真是一个很容易健忘的人,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将他记得很牢固。 风咋然吹过,华清宫如今真是清冷的恍若冷宫,终究谁也不能陪谁到老! 陌离记起前些日子在一品阁见到墨子晨,他没什么变化,都说妖精青春不老的咻人,其实仙者又何尝不是。走近时才觉得他身边的仙气越加的越重,脸有些苍白,陌离暗自摇头,大抵是看错了。 “墨掌门。”她不冷不热叫了声,纯属礼仪。其实她想躲着他的,她这人没什么坏毛病,就是比较死心眼。她喜欢他喜欢了近千年,等终于明白强求不得时一颗心已经七零八碎。 再也提不起勇气去干别的事。都说遗忘一件痛苦的事情就是投入到一件快乐的事情,可她真不知道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曾经她喜欢墨子晨,只要想着他就高兴。那就是她最快乐的事情。 她承认她怕了,她不敢再去尝试。 碧落在华清宫渡来渡去,看着她越发冷然的面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讲?”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她那根弦。 陌离一愣,随即摇摇头,唇角露出点笑意:“没有啊!我很好。” 她对自己说很好,然后就真的以为自己很好。那些受过的伤,流过的泪便不值一题罢。 碧落斟酌道:“那…有事叫我。”走了几步,又看她模糊的面容停滞了会:“有些事情,你不说,就永远不知道结果。好与坏,对与错也不过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 碧落说的道理陌离懂,可是世界万物很多事情真能说得清楚。倘若说得清,父王就不会因为娘亲对她耿耿于怀,姑姑就不会被抛弃至死,墨子晨就不会明知铭子秋做了什么事还要杀她。 看,其实说得清与说不清又有什么区别。一个人倘若不相信你,解释只会让自己更可笑,并且坐定了那个人心中的想法。 陌离看着她的眼睛,黑影间流光溢彩带着紫色的雾气,媚惑勾人。嘴角却总是似笑非笑的样子,教人觉得无论那个角度她都在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你。 “碧落,你又为什么不当面告诉白风你就是紫蝶?”她明明在笑着,却流露出可怜的样子,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悲伤。 碧落有片刻的怔愣,好半响才明白她其实早就知道。 “冬天过去了,春天就要到了。”她不明意味说了句,然后朝陌离点头:“我会的。” 时间会教你看明白,那些你分不清的东西,痛苦的东西。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第一百七十三章:刺猬 烟水是坐小城,可是这里那么安静,安静的不说话整个世界都没有声音,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 陌离站在渡口,冷然道:“你把柚子带哪去了。”但即便是这样的语气也掩饰不了她的担心。夜色迷茫,风里还带着水汽吹起她的头发,恍如一匹历经千年的丝绸,藏了说不尽的故事。 黑衣人藏在斗篷下面,见不到表情,阴测测的笑声传来:“真是一片痴心不悔,换心,毁容,寻情魄,当真和你的姑姑一样傻。” 陌离心头大震,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心里却极力要求自己冷静。 “阁下良苦用心了,竟然调查的这么清楚。可见对我多么重视。”她淡淡说完声音一低:“我最讨厌别人拿我亲人说事。” 她刚欲出手黑衣人仿佛料到了瞬间便躲开。 “你以为你和墨子晨的缘分是怎么有的。” “什么意思?”陌离邹着眉头,心里又是荒凉又是疲惫。 “冰域有一面浮生镜,前世今生,每一秒都在上演不同的金戈铁马,红歌泣泪。你要找的答案就在那里。” 黑衣人说完眨眼消失不见。 陌离回到别院正好碰上远远迎过来的清宴。 “怎么样?” 陌离实话实说:“我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可是他的身手太快了。而且更奇怪的是竟然看不出是人是妖。” 清宴看向后面:“大师兄!” 陌离的身影有片刻的僵硬。 墨子晨走过她的身边,就这样轻飘飘从她身边走过问清宴:“情况怎么样了?” 不是没想过以后会怎么相处,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真的好难过。我不懂什么是伤心,可当我爱的人不懂我 清宴看了一眼陌离,她像个失了灵魂的娃娃。 “你看我后面做什么?” 清宴赶紧摇头,据实以告。 清宴看着陌离说:“师兄他从小和我们不一样。” 他看着头顶的梨花,远远的仿佛望到了多年以前。 师兄真正的师父并不是代理掌门,而是一位隐士的上仙,所以你看到师兄的法术远远超过我们。师兄他天赋很高,从小到大在我们心中是比师傅还令人尊敬的存在。 也是因为这样,他从小就一个人。他承载了青峰山所有的希望你知道么?他不能也决不允许犯错。 陌离,我只能告诉你,我从未见师兄如此在乎一个人。 离开别院,望着半空中的梨花带雨,陌离回想清宴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觉苦笑。或许她与别人是有那么点不一样,可那又如何,也许当初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爱上一个人,守一座城。 陌离决定,她要去冰域。无论那个黑衣人是抱着什么目的对她说这句话,她都决定要去。给自己一个彻彻底底死心的机会。 很多事情既然不能躲避就去面对,就让她再傻一回,为他再傻一回。 碧落问她:“你不怕?” 她摇头:“怕的,又怎能不怕。就像以前被宗族的妖兽追过一次,我再也不想踏进那里。我就像一只刺猬,全心全意的信任你,如果你伤害我一次我就会缩进壳里。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不愿接近。” 第一百七十四章:偶遇 清晨,陌离早早的醒来,明明昨天晚上睡的那样晚一睁开眼却又再了无睡意。 碧落打开门时诧异的问她:“娘娘,什么时候醒的?” 她仿佛被惊醒回过魂来笑笑:“也不过半会。” 碧落拿过毯子仔细为她盖好:“这样子的天最容易受凉,娘娘的身子怎好如此粗心大意。” 陌离拉住她的手,自从韵落走后,碧落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每天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以前她总爱四处跑,然后回来报备她遇见的趣事怪闻。何时她也如此这般沉着冷静,事事俱到。 半响,陌离话不着边:“听说园子里的莲花开得特别好看,用过早膳你陪我去看看。” 碧落自然是赞同的:“娘娘早该这么讲了。” “哦!你是闲我说的晚了。” “有么?”碧落眨着透亮的眼睛反问。 不知是陌离太久没有出来过还是她之前封闭了自己的心。现下如此细细平静的端详,御花园的莲花真是开的极美。 “就像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你做好自己就行。”曾经那个男子这样对她说,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很好,他待她很不错,不错到睁开眼看着现实觉得恍惚一场梦。 回忆太过美好,便越发显得现实不堪。 清晨还有些雾气没有散去,陌离仿佛透过重重轻纱看到那个夜夜梦里出现的身影。都说平日如何想,得不到,梦里便会不停的出现的症状叫疫。 这是种病,且会传染,只是渠道各不相同,症状不一。根据当时情势来判断她明显是病入膏肓的那种。 陌离原本只是想要散个心,没想到碰上了梦水,隔了层层珠帘委实是看不大清的。可碍于她不是凡人所以瞧的也就细致些,若不是曾经眼睛被雪小禅伤过,她其实还可以再瞧的细致些。 美人欲语还休,梨花带雨的哭的好不伤心。她对面站着的人影却还能面不改色,真叫人佩服至极。 碧落跟着瞧了会见陌离一脸淡然就拉拉她的袖子:“娘娘,我们要不要走,毕竟……”她思索了会道:“偷听墙角有点不…道德。” 陌离这人其实有些爱八卦,事实上这爱八卦几乎是女人的通病,所以不可耻,一点都不可耻。 她眨了眨眼点点头:“哦!道德什么东西。” 碧落喉咙咽的一下,生生撇过脸去。 陌离壮似不经意问:“上次月上柳梢,竹影浮香,我见时辰正好欲约你去踩路,却不见人,你那时去哪了?” 碧落呵呵干笑,挑起了亲切的笑道:“可能去方便了,哎!娘娘,天气尚早,不如我们多呆会。” 陌离摇摇蒲扇,攒出丝丝笑意来:“就满足你这个无理的愿望吧!” 离得有些远,陌离隐隐约约听得:“得病……丹药之类的。”还未细想,便听得一声娇呵:“是谁?” 陌离朝碧落摆摆手,正想出去。对面岩石后面走出一个绿色的人影,带着点飘逸。不是清宴,又是谁? 清宴无辜的摆摆手:“偶然路过,你们继续,继续。” 随后飘飘然而去,梦水一张脸憋的通红,盈盈一拜,秋水明眸依依不舍望了望也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见墨子晨离开的时候往这里暼了一眼。陌离估摸着是她看错了。 回去的路上,碧落一边不经意问:“听说那丞相府小姐爱慕青峰山掌门,以前说来我不大信,如今看来……”她话语顿了顿又瞧装作不经意暼了我一眼:“应有七分可信。” 我看着天边懒懒升起的日头,半响道:“约莫有这个可能性。”又摸了摸脸不解问:“你总看我作甚,又没有开出一朵花。” 第一百七十五章:墨懿轩 “你要走了。” “嗯!” “什么时候?” “今夜吧!”她低下头,所以没有看见男子的惊讶和眼中复杂的感情一闪而过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又恢复高不可攀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 “你是来取情魄的?”他问,牙关紧咬,手不自觉重重握成拳。 陌离摇摇头:“我放弃之前的打算,我们的交易停止吧!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墨懿轩讽刺的笑,语气带了轻微的愤怒,细听又有点悲凉:“你这个要走的人才来对我说这些。” 陌离没有接话,事实上话刚出口,墨懿轩就懊恼的别过头。一时之间,空气很静,有风吹拂过凤尾竹,月光洒下大片大片如水般透亮。恍惚间要照进心底里。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听老人家说,道别要早早做才好。”透过月色,他看到女子盈盈秋水一笑,清秀的脸庞难掩动人的眸子。白色的袍子被风吹的鼓鼓的,似乎下一秒就要飞离。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有重重的点点头转身步入殿内。 他走的很缓慢,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走这段路。却依然挺直腰板,带着最后的尊严和记忆转身。如果注定你要离开,那么我宁愿先你一步转身也不愿看你离去的背影。 因为有可能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多少浅浅淡淡的转身是旁人读不懂的情深。 夜里,不知是谁叹了口气,小李子慢慢阖上门。 一道门,两个世界。 从此以后,你的天涯,再不是我的海角。相逢于世间,相忘于江湖。结局早就注定,又何苦给我美丽。 陌离望着月光,笑了,清澈且纯净。然后转身,离去。 有一种爱来不及开口,就早已注定结局。 我一直都明白我的身份,我的地位,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拥有。甚至有人会双手奉上。 从小,我的父皇就是这么对我说的。可见到她的第一眼,我的心沦陷了,我也明白父皇他的话错了。 她不是皇宫的妃嫔,我知道,因为她的眼中没有那些女子的爱慕和贪婪。她的眼睛清澈恍若一汪泉水,能照进人心,以至于我一瞬就无法自拔。 哪怕明知她的目的不纯,哪怕明知会输的一塌糊涂。 我认识她并不是偶然,甚至可以说是她的故意安排,只因为她心中所爱。 我接受她的故意安排,只因为她是我的心中所爱。 我初次见她那天,天下着灰蒙蒙的细雨,打在明皇宫殿外的镜子上像是离人的眼泪一串连着一串。慕容晴又在装病,我看着那宫女小心翼翼的的眼神,摇摇头打算再走一趟。 一次又一次,宫人都知道这是妃子争宠的把戏。我心亦如明镜,没有觉得烦,因为不在乎。 春至夏的时段,雨水总是下得突然而又意外。御花园池中的莲花打了个包骨朵,娇小惹人怜。对面种植的大片大片桃花也开得仿佛最后的期限,层层叠叠,如火般红。 她就站在桃花树下,隔了一座桥的距离,不远不近。黑发不住的往下带水,耳旁插了一朵细碎的桃花枝,腕上带了一串像佛珠又不似佛珠的红珠,用了不知名的绳子串在一起。 我抬头,一不留神,她就直直撞进心里。不娇不媚,不喜不悲。 我听见佛说,缘分,天意,茫茫之中自有定数。 宫里人都说,新来的华妃长得也只清秀之姿,怎么偏偏对上皇上的眼。 天宇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贫民百姓,都在传,她是我的宠妃,我听了竟然有淡淡的开心。宫人猜她到底能得宠多久,却不知,那个女子,哪怕我想给她盛世的恩宠她也是不屑的。 还好,还好,我有她想要的东西。情魄,我幼时听人说过,失情魄者绝情绝爱。我不问她要来干嘛,只要她能陪伴在我身边,哪怕只有三年。 母后一生都耗在了父皇身上,却空等了大半辈子。母后问我,那个女子你是否真的想要。 我咽了咽喉咙,半响,艰难的摇头。想要,却,要不起。 母后狠狠一震,透过我的眼睛像是想起什么,又像是陷入以前的回忆。 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干涉我与她的任何事情。 她说她是狐狸,会吃人的,她问我怕不怕。我含笑不语。哪只狐狸会因为一场假的戏剧哭的惨兮兮,哪只狐狸会因为药太苦偷偷倒掉,哪只狐狸会人前一副高贵的架子人后对着自己的丫鬟撒娇。 如果有,给我好不好,哪怕用天下来换。 月光清幽,若是可以,我希望和她就这样到老。 她踉踉跄跄倒下,我愣了愣,动作僵硬的伸出手,却只敢轻轻托着她。石桌上几个酒壶东倒西歪,她粉颊通红,没了平时高贵的妃子样。 她喃喃说着难受,我慌了神。托着她问哪里?哪里?或许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能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心。 她睁开眼,眼泪不停的滑落,嘴角却是在笑的。这样一个女子,我初见她时的出尘,装做妃子时的高贵,护短时的凌厉,却独独没有见过她现在情伤时的模样。 她噌了噌我的衣角,动作轻柔又乖巧。水汪汪的望着我:“哥哥,阿离会乖乖的,会听话,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心里像是有人狠狠揪紧,我突然觉得莫名的痛,痛的连说一个字都那么艰难。原来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一刻,我听见有个声音说,你完了。 我闭了闭眼,喉咙干涩,好半响才重重把她抱进怀里。 轻轻嗯了一声。 女子得了保证,乖乖闭上眼睛。手却依旧紧紧紧紧抓着我的袖子不放。 第一百七十六章:你的天涯不是我的海角 我不知她记不记得那晚的事情,只是再见她依然是我的贵妃,高冷,我是帝王,却不是她的帝王,只是她侍奉的人。并且连这些都是表象。 我知道,爱情于我,向来无缘。 后来,我终于见到了他。曾经我以为的意外原来只是自欺欺人,也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意外。为何她偏偏找上我,为何她酒醉独独对着我会情伤。 只是那张脸,只因为那张脸。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却有容貌相同的两个人。原来青峰掌门竟然与我有七分像,若不是一个身处凡尘,一个修习仙道,气质完全不同,怕是天宇要大乱。 像是一道闪电劈下,我只觉得胸口莫名的闷,闷的发慌,我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待所有人退下,我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怔怔的看着屋顶。 其实我这人很多东西都是不信的,从前有个老道对我父皇说我是某位上仙的转世,日后定是人间主宰。 却原来,沾了他的光。 拳头不由重重握住,口中有血腥味弥漫开来,我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起身推开殿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李子不知何时靠在门口睡了过去。 那之后,我反常的没有再向小李子过问她的事。我让自己陷入忙碌之中,不再去想,那段日子朝中人心惶惶,自顾不暇。 只是夜深人静之时,我便整夜整夜的失眠。脑子里各种想法,各种她的面容。明明她就在皇宫里,我竟怎么也提不起脚步去看她,怕见到只会更加讽刺。 政事无论多么复杂,我都能处理好,因为问题是可以用方法来解决的。可人心,谁告诉我,怎样才能得到一个人的心。 如果我已经耗尽了所有依然得不到,那么至少让我保留最后最后仅剩的尊严。 她来找我的时候,神情异常平静祥和,明明我离她那样的近,触手可及。可就是这样的距离,却仿佛隔了天涯海角。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说我要走了。就在今夜。 她说,我们的交易取消,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好的君主。 喉咙发热,脑袋一阵阵发晕,像有人拿了东西不停的敲,我定了定神勉强站稳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她这样算什么算什么,挽留嘛?不,我想狠狠的斥责她,却发现竟连立场都没有。 从始至终,从头到尾,只是我巴巴的贴上去,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从来都是。我扯扯唇角,却仿佛千斤重。 我颓废的看着她的侧脸,多么美好,一点都不真实。如果只是一场梦,梦醒过后,我依旧是我。不会痛,不会难受,胸口不会空了一块日日失眠。 我突然想起初见她的时候,惊为天人,明明不是绝色,为什么偏偏一眼住在了我的心上。从此,一生惦记。 怎样都不行,那么不如放弃。 放过她,放过我自己。 爱情是一味毒,无药可医。早已中毒至深的人,成为傻子,她是,我也是。 走进大殿,终于忍不住喉咙一热,一股腥甜喷了出来。我笑笑,任自己无力的沿着朱红门板滑倒在地。 从此以后,你的天涯不是我的海角。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们的爱 陌离是乘坐马车离开的,到了城外她就和碧落将马车停靠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这次要去的地方很远,单靠马车根本无法到达,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乘马车。说白了,也就是个障眼法。 她把手伸到墨发尾端抽出锻带,红色的锻带像是有灵性缠绕在指尖之上,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光,刹是好看。 陌离有一瞬的恍惚,又立马回过神。将锻带抛向空中,带着碧落一起踏上去。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冰魄,据说哪里有一面浮生镜,可以追寻到人的前世今生。而这次陌离要去的就是那里,她不知道黑衣人什么意思,不过与其让自己陷入恐慌之中,不如去一探究竟。 高耸的城墙之上树立着一排剑跺,剑跺之后隐隐约约站立着一个影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再看什么都没有。 陌离不知道,很多事情因为她这个决定已经在悄悄改变。结果依旧是无法预料的。 不过一日的路程,陌离便到了一个大山口。 碧落问:“娘娘,我们不是要去冰魄,怎么到了这里,难不成还有人追我们?” 陌离摇摇头神秘的反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碧落想了下:“难道是荒莽山。” 陌离半是讶异半是赞叹:“据上古书中记载,想要进入冰魄,必需得穿过荒莽山。而荒莽山有个不为人知的入口,叫虫洞。如果我们按照正常的路程要飞行半个多月,这还是快的,所以,有捷径干嘛不走。” 碧落转了几圈打量了会周围的地形:“娘娘,你怎么这么清楚。” “以前没事的时候就看书,我姑姑那里有好多书,她走了之后就都留给我了。”陌离邹着眉道:“对了,你也别喊我娘娘,出了那个皇宫我就不是华妃了。你可以名字或者阿离都行。也方便。” 碧落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娘…阿离,我刚刚在路上听见皇上已经宣布您的死迅,据说举国哀悼七天,这可是天下之母才享有最高荣重的礼仪。” 陌离像是没听到,又像是听到了,微不可见点点头:“走快点吧!天黑之前得找个地方落脚。” 夜色宁静,偶尔有几声杂乱的虫鸣压在寂静的黑幕中。山洞里隐约照露出不大明亮的火光,陌离和碧落就坐在里边。 陌离用手挑了挑火问:“碧落,你有没有什么愿望?这一次的路途很危险,我不敢保证。” 火光跳跃,映射在她的脸庞,平时锋利的样子眉眼竟有了温柔的画面。 碧落似乎发了会呆又或者是思索:“有的,有一个人,我一直想问他一个问题。”她又停顿了许久方道:“阿离,我跟着你是心甘情愿的。我很感谢你,真的。” “如果这次有什么意外,有什么你也不要怨自己,更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你见到那个人记得帮我问问,他说的那些话可当真?”碧落吸了吸鼻子,陌离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悲伤的样子,像是想起了很痛很痛的事情。 “他说他再也不喜欢我了,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她的眼睛曾经藏了很厚的冰,而今天终于裂开了,碎裂成无数不规则的小冰,很美,很凉。她抬头,执着看着陌离,像是告诉自己般坚定:“我不信的,阿离,你说人生气时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第一百七十八章:紫蝶出谷 无论什么都不能成为我们逃避的借口。 我正开眼的那一刻阳光正暖,整个世界在我的眼里都是明媚的。周围有浓郁的蜜香,很甜。然后我看见一张和蔼可亲的脸和一双极短且粗的萝卜腿,下一秒,我惊恐的看他伸出手扯了我的深紫色的翅膀。 于是,我追了他整整半个幽冥谷。自此,他再不敢随便动我一片翅膀。 我是只蝶妖,胡萝卜老头是我的邻居,也是这谷中唯一能与我说的上话的妖精。他说我是个意外,幽冥谷根本无法诞生出妖精。他一直在猜测我是妖精还是精灵。 这两者我实在不知如何分辨,听说妖精喜欢吃人,我问胡萝卜哪里有人。他摇头解释幽冥谷外面都被瘴气包围,凡人根本走不进来,就算能过的了还有结界。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直偷偷观察我的表情。末了,拍拍我的肩膀试探道:“你是不是想那个了?” 我说:“那个?” 他一副你还装的样子,“小姑娘,再装就过了,我们要大胆承认……”我火了,直接挥起拳头就上。 “承认你妹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想法去探究自己是那个族的。那些精灵善良又可爱,我每天和它们一起采花粉,酿蜜倒也人间欢乐。 唯一不足的是它们还只在花灵的状态无法和我用人语交流,我总觉得人语怎么听怎么舒服,所以我更愿意从胡萝卜口中知道一些。我从未觉得与妖精沟通有什么障碍,可他说十句话有九句话是废话,惹得我不得不让他亲身体验下什么叫多么痛的领悟。 那天月圆之夜我躺在花骨朵中,翘着二郎腿喝着从胡萝卜哪里抢来的花蜜。正美滋滋时听见一个声音道:“幽冥谷结界破了个口,听说要明天才修好,阿黛,我们出去玩吧!” 另一个声音有点弱,说了很多不好,害怕之类的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跟着那叫阿黛的花灵走了。 我撑着头,以手摩擦着下巴。同时将花蜜丢开跟了上去。 我化成紫蝶的形态,轻而易举跟在了它们后面。果然,幽冥谷结界破了一个小洞,其他地方的结界也显示出来了,一层淡淡的如水般的瓶罩盖下来。 我看见胡萝卜施了个幻术,于是那个洞口在慢慢闭合。那两只花灵遗憾的转头,估计是回家睡大觉去了。 等了好一会儿,发现四周静了下来。我才慢慢靠近洞口,嘴角得意的勾起,果然只是用幻术迷惑那些精灵。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可以辨别幻术,也只是疑惑了一瞬就因为有个新能力而兴奋起来。 我伸出个头,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和谷中没什么区别。于是整个身子也迈了出来。或者是因为结界被破坏,瘴气也稀薄了很多。 我沿着小路,绕过藤蔓,穿过河流。十五的月亮很圆,很亮,路面跟打了腊似的清晰。转动着翅膀不停旋转,飞舞,偷偷的笑。原来这就是没有束缚,有一种自由的幸福感。 嘭!巨大的声响打破了夜间的宁静,只是一瞬,再没有声音出现。我有些害怕,把着树干,躲在树叶之间不敢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许你一生守护 ??他没有很妖孽的容颜,却有一颗纯净的赤子之心。他的地位远远不及他的任何兄弟,却有一张比阳光还温暖真诚的笑颜。? ??我这么和上善说的时候,她懒懒的掀起眼帘哼了哼又立马闭上,好像一点都不肯浪费这大好的时光。??? ??可是,上善你在浮云峰一呆就是三百年。? ??对于想不通的事情我总是习惯性的笑,事实上,上善就是上苍偏心的最好证明,因为她就连不屑一顾的神情都妖娆的令人发指。?? ??我不甘轻语:???“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他叫安寂。”?? ????“安寂、安寂。”?我喃喃念着,一波又一波的情绪涌上心头,我把它称之为想念。? ??安寂,安寂,许你安而不寂可好。? ??午间的阳光照的人心里莫名的柔软了一大片,她恬静安睡的小脸比清晨盛开的茶花还美丽。? ??我摇摇头,还是睡觉的时候可爱。? ?闭上眼睛,感受那灼热的温度,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触摸它,?忍不住叹谓,真好!? ??我想我现在脸上的神情必定是极美的,只是美好这个词从来都不属于我。? ????“你疯了吗?”上善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我黑黑的手心,怒气横生,桃花眼上勾,凌厉至极,右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不放。? ??唉!都说了,还是睡觉的时候可爱。? ??我邹了下眉随即松开眨了眨眼睛不甚在意道:???“上善,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任何时候都清醒。我热爱它。”? ??我热爱阳光,追逐太阳炙热的温度,我渴望燃烧。就如飞蛾扑火一样,我也想要不顾一切的奔向心中最神圣的殿堂。? ????我能看见上善眼里的惊诧然后是连绵不断的恐惧:“若水,或许你该出去散散心。”? ??许久,她难过的说道,向来明亮的眼神竟有了些许灰暗。? ??三百年,我终究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心底兀的一痛,但面上依旧笑吟吟道:???“好。”?好好照顾自己。? ?我一直认为上善是另外一个阳光的我,所以她知道长久不变的笑颜下是日渐一日的黑暗腐朽。? 它在慢慢的吞噬我的生命,我无力改变,也不想改变。可是上善绝不允许我这样,呵!她总是这么强势。? ??“若水,活下去比什么都好。”?她盯着我满是深深白雾的眼睛坚定而又认真道,我想她更像是想要把这句话刻进我的脑海里。 ????第一卷:许你一生守护 ??初冬的天有些凉,我站在朗风亭外对着一株光秃秃的老树笑的幸灾乐祸。 ??老树突然一阵阵发抖,就像气极的老人家无声的愤怒。 ??我对它做了个鬼脸,揉揉鼻头神气兮兮哼了声:???“?谁叫你前几天把我从树上丢下来的,为老不尊,羞羞脸。?哈哈!”? ??老家伙果然被我气的跳脚,只见树枝上原本就不多的叶子唰唰落。我傻眼了,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现在真的是秃子了。”? ??我笑的泪水都冒出来,却依旧能把这句话完整的说出来,气的它要死。 ??老树一动不动,我转了转眼珠暗吓别被我气昏了吧! ??虽然这棵老树总有些为老不尊的逗我,可是漫漫时光,多一个人陪伴也是好的。 第一百八十章:许你一生守护2 ??“水水,水水,你看这是我画的画。”?心里一动,人已经转过身,每当听见这个声音心里总是不由得浸漫出一股子暖意,脸上是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我紧茫上前几步拉住他板起脸斥责道:????“跑什么跑,累得满头大汗,不知道我照顾你很辛苦的么。”?? ??他的小脸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际不断滑下,却兴奋不止,全然不注意我说的话。? ?自己的心意被糟蹋了,?我隐约有点生气,什么人嘛!? ????“水水…你看。”?他得意的开口,语气中的孩子气让我的心一跳。? ???我转过身来闷闷道:?“有什么…了不起”。?? ??原本空白的宣纸? ??仅一瞬,我便愣住了。?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激动指着画道:?“这一片绿色的是竹林,也是我们的家,你说过你想要住在森林里面。这个是小木屋,不是很大,但是我专门为水水你建你屋子。还有旁边这些花和草都是水水种的。”?? ??我狠命捂着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简直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胸口滚烫滚烫的,连带着眼眶泛酸。? ??我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副画,各种颜料交织在一起,只能看出大概的形态。? ??这副画实在太丑,太丑,可是她想再没有任何画能比得上它。? ??就如天涯海角只有自己心中的小城才是最美的。? ??脸上一片凉凉的湿意,我不期然抬头撞进他惊慌的眸子里,里面满满的都是我的影子。? ??语言是感情交流的一种方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透过窗望进心底。那里我在,真好。? ?那里,水水的家,真好。? ??他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水水不要哭,不要哭,你一哭,小伍也想哭。”?? ????“切,多大的人了。还是个爱哭鬼,小心我不理你。”?我忍俊不禁扑哧一笑。? ??他指着我道:???“水水是只小花猫,又哭又笑,羞羞脸!”? ??我一把擦干脸,大叫:???“有本事站在那里不要跑。”?? ??欢声笑语中,不知是否错觉,老树沉沉叹了口气。? ??七岁,初夏的季节,微醺的天气,我来到他身边,他正趴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 ??我笑,安寂,要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不哭,以后由我保护你。”?我将他拉起来拍走身上的尘土拍着胸脯郑重保证。? ??站起来才发现,他比我高了一个个头,瞪大眼睛直直看着贸然出现的我。我觉得我脑子肯定不正常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不过,我不后悔。? ??许久,他顶着灰头土脸傻兮兮的笑了:???“好。”?? ??我当下脑子一片空白,看着他也不自觉的傻笑。? ??岁月静好,安寂,我来了。 ??“若水姑娘难道准备一悲子呆在那个傻子身边任韶华流逝,容颜不复?”? ????“有何不可?”?我看着日渐纤细白皙的手指漫不经心反问。 ??他只道我是在找借口推脱,面上是一副无奈又宽容的笑:???“机会只有一次,慎重为好。暝,静待姑娘佳音。”? ??他躬身离开了,我却久久无法平静。 ??看看一片阴霾的天际,唉!变天喽。 ??他还在睡,有如可爱的小猪一会翻身,一会儿踢被,半点不安分。我笑,安寂,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看着越发阴暗的天,犹豫了一下,最终探下身子,紫色的纱帐舞动,一室温馨。 ??门轻轻阖上,那双清澈的眸子睁开,悔暗如深。 ????公元289年,二皇子上官暝发动宫廷政变,五皇子上官安寂带领御林军死守皇宫。 ??就在皇宫即将功破的第三日,四皇子上官云带着十万精兵赶回皇城营救。 ??那一日,连天边的云都被十里血流染成了悲凉红色,四方肃杀之气,整座皇城哀鸿遍野。 ??小止赶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漫天的红河里看夕阳,只是我的样子有点狼狈。胸口插着一支金羽箭,腹部还伴有一个大窟窿。 ??她踏空而来,落地后第一个动作是举起手,狠狠的掌风扫过,我安静的闭上眼睛。 ??对不起,心里却有一股子释然。 ??啪! ??我错愕的睁开眼,到处流淌着地狱的红色,茶花般白嫩的肌肤印有五个大的分明的巴掌印。 ??我张了张嘴巴,喉咙像是被掐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晶莹的液体流下与粘稠的红沦为一体。 ??我一个劲的摇头,不要,不要伤害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巴掌打我不该放你下界,更不该眼看着你越陷越深,那个男人和阳光一样都是你不可以接触的,你为什么就不听。”? ??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我知道的。”? ????她摸着我的头,语气很轻很轻像是怕重一点我就会消失:“傻瓜,值得吗?”? ??我傻兮兮的笑,点点头。 ??没有什么值得与不值得,因为是他,所以什么都可以。 ??只要他好,什么都可以。 ??只是姐姐,对不起,若水,不能再陪你了。 ??胸口猛的一震,我呕出了一滩血,她慌忙用袖口去擦,只是似乎怎么也擦不干:???“没事的,没事的,弱水不要怕,不要怕……”? 第一百八十一章:许你一生守护(3) ?我摇摇头,拼尽全力想抓紧她的手,可是,使不上力:???“姐姐,弱水其实最喜欢姐姐了,姐姐一直不知道,弱水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姐姐。”? ????“若水乖,别说话…”?她不忍的别过脸去,梅花鬓摇摇欲坠,单薄的青纱随风飘扬。 ??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如此好看呢!只是弱水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了。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就像握住最后一丝希望狠决道:?“若你有事,我必定屠了这满城的人来给你陪葬。”? ????“别恨他…”?我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弱弱乞求道,已经没有时间了。 ????最后闭眼的一刻,我感觉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在脑中炸开,所以的记忆如潮水汹涌而来,压的我喘不过气。 ??第三卷:上善若水 ????我是若水,从出生开始到有意识一直生活在神池里,没有自己的形态,不能碰到一盯点的阳光,甚至感受不到温暖。 ??我有一个姐姐,她叫上善,她是天界最善良的仙子。不过这一切都只是假像,她很坏,不让我睡觉,不让我去寻找那神圣的阳光。 ??我很生气,所以我从来都不叫她姐姐,我总是叫她上善,上善,很奇怪,她竟然不生气。 ????“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神池?”? ??他讶异的回头,不见一个人影。 ????“嘻嘻!”?我躲在水里偷笑,想着他四处寻人傻傻的样子,洋洋得意,第一次觉得自己这样也不错。 ????“原来藏在水里。”?突然逼至眼前的俊脸让我心中大骇,?莫名的慌张,但一想到他说的话就气的忍不住出声:???“我本来就在这里,何须躲藏。”? ??他眉眼微挑,扬起了一抹耀眼至及的笑,灿灿生辉。 ??我突然觉得水中的氧气太过稀薄,心跳擂鼓。 ????“原是若水仙子,安寂并非故意闯入神池,只是此地太过迷人。安寂一时不察,失礼之处还望仙子见谅。”? ????“不行,我的肚量很小,除非……”?我想都没想拒绝,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 ??他低头轻笑,看着水面,静待下文。 ??醇厚的嗓音仿佛透过水面传至心底,水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我深吸口气道:???“除非你每天过来陪我玩。”? ????他眨了眨眼睛说:“好。”? ??我高兴的喷起一朵朵水花,神池的水也跟着不停晃动。 ??这一刻,我忘了,我的心情是会影响神池的水。 ??天色暗沉的无边无际,上善的脸也黑的可怕。 ????“还是不告诉姐姐原因么,你可知道因为你人间洪流不止,死伤惨重,多少个美好的家一夜之间毁灭。”? ??那些景象随着上善的话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冲掉的家园,溺水身亡的孩子,伤心欲绝的大人。 ????“够了,你滚,你滚,你给我滚。”?我捂着耳朵歇嘶竭底的喊,神池的水又开始不停晃动。 ??上善大惊失色:???“若水…”? ??我闭了闭眼睛沉声道:???“你走。”? ??神池水又恢复往昔的平静,上善真的再也没有来过,而他自那一日也似蒸发。 ??不是没想过找他,可仅凭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如何找。 ??于是我开始日复一日的沉默,一个人像个木头看着太阳一看就是一整天,慢慢的,神池水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滩死水。 ??就在这时,上善一言不发的出现在我的面前,面容带着些许憔悴,掐诀帮我治理神池水。 ??她也出自这里,自然能有整治神池的能力。我任凭她怎么折腾,断定她不可能救活神池水。 ??可她竟然狠心抽出一半精元注入神水池。 ??我冷眼静看这一切,实在是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我会开始和她说话,话题永远只有一个,安寂。 ??我和她说安寂怎如何如何好看,和她说安寂如何如何啰嗦,和她说安寂如何如何神秘。 ??可是我最想说的是安寂,我想你了。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有一个愿望么? ??和相爱的人在青葱翠绿的竹林里建一栋小木屋,屋外有我亲自种的花,俩个人一起看日出日落,花开花谢。 ????安寂,安寂,你忘了么? ??那一天,我只是想感受一下阳光的温度,可上善竟然像疯了一样抓住我的手,许久她闭了闭眼,待睁开眼兀的道:???“若水,或许你该出去散散心。”? ??我笑:???“好。”? ??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所有的真相,包括安寂是天帝之子,掌管日出日落。包括他因为我的失误,代我承担了责罚自愿到人间受六道沦回。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而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我有了人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他,我日夜不分的找他,终于在大周的皇宫里找到了他。 ??他果然很聪明,懂得装痴卖傻来逃避那些虎视眈眈的人。 ??我幻化成一个小女孩,假装偶遇,我对他说:???“以后由我来保护你。”?这次,换我守护你。 ??我明明知道他在装疯卖傻,却不拆穿。我看着他暗自招兵买马,一步步独大,直到在朝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想,暝到死也没有料到是他嘴里喊了十几年的傻子破了他的皇帝梦。 ??我说过,这一世我来守着他,他想要的一切我也会毫不犹豫替他拿来。 ??只为,神池那些日子的陪伴。 ??我不知道他对我真真正正存了几分情,可我知道那个傻子小五很爱很爱若水。 ??我想,这就够了。 ??尾声:歌离 ??传言,大周新帝登基的第一件事便是满天下的张贴皇榜。 ??榜上是一个模样极其普通的女子画像。 ??据宫里流传出来的消息,这个女子是新帝未登基前的贴身宫女,于新帝有恩,只是宫廷政变后再也没人见过她。 ??上善站在浮云峰巅眼神忧伤的对着一汪清水自言自语道:“若水,不枉……他终是记得你的。”? ??许一生,歌一曲,叹一世悲伤离别,梦一场繁华锦隽?。 她的爱情 第三世,有人将我最后一缕魂魄存放于花王上,只待时间一到苏醒。我的灵魂化成了紫蝶,紫蝶,我的第三世,我的最后一世。 碧落看着陌离,眼中的光明明灭灭。山洞中只剩烈火噼里啪啦声,她好半会才接着说:“其实我很早就恢复记忆了,我以为没什么的。呵,是没什么,没什么逃不脱宿命。” 前世我就知道,他爱那个丝萝般柔软的女子。她美的那么惹人怜爱,红娘,一舞倾城,只要是世间男子没有不心动的,他亦是。 当我看到他为了她踏进权海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败了,败的一塌糊涂。而我,为了护他,踏入的是末路。 我记起一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寻找他的这一世,足智多谋,皇帝身边最信赖的大臣,依旧深陷在权海里,依旧…为了她。 青梅竹马,二十几年的情分,如果没有前世我会想要是我也同他一起相伴长大,他必定会爱上我的。可连如果都明明白白告诉我不可能。 白风,他护着那个女子直到今生今世。我躲在梨花树下,什么情绪也没有了。又能怎么办呢?我这样问自己,于是,离开,成为了最好的选择。 上善说:“这世上不是你喜欢他,就够的,就如你。” 碧落突然低低出声:“陌离,我求你一件事。”她的语气那么郑重,神情哀伤的陌离不忍看。见陌离答应后轻轻笑了起来。 “假如,假如你找到了浮生镜让他看看,看看我们的前两生,问问他记不记得神池的若水,又有没有一刻喜欢那个陪伴了他十七年的若水,心动过一瞬。” 火光交相映照,陌离看见碧落的眼角很红很红,却没有落下泪来。许久她哑着嗓子说:“算了,你告诉他,下辈子千万别再遇见我,宁可不相识,便可不相知,便可…不纠缠。” 陌离感觉眼前一片水雾渐渐弥漫开来,她记起碧落第一次同白风相遇说的第一句话:“妞,长的不错,给小爷笑一个。” 白风不怒反笑:“姑娘,我是否与你相识。” 他的眉眼灼灼盛开,耀眼异常。可彼时,他的身边依偎着一朵柔弱的美人花。再相遇,你身边伊人相随,找到了,又有何用。 碧落笑的刻骨妖娆:“这戏码,太老套了吧!迷上本姑娘就直说。” 他的眉几不可见的邹起,落场时,他从一旁走过轻不可闻说:“那并不是你的真心话。” 她知道碧落还是为他做了很多,比如那天夜里满身鲜血倒落在门口,比如她废了的左手,又比如她余下不多的生命。 陌离走出山洞,夜幕星辰,它们不懂人的悲伤。她靠在山璧上,眼角有温热的液体滴落,慢慢的失了力气滑落在地。 哭泣一是因为难过,二是感同身受的悲凉。爱而不得,这世间有多少人能看开,又有多少人因此毁了一生,像是碧落,像是她。 夜风渐凉,洞里洞外,两个女子各舔着自己的伤口。只有在黑夜才能将软弱毫无防备,才能脆弱,坚强是因为没有人守护你的脆弱。 碧落,若世间之法是你待我好,我便相予之。多好! 天亮,启程。 第一百八十三章:再见雪小禅 不日下了一场大雨,空气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一路泞淖,不时有水滴落。很显然,陌离她们的路并不好走。 除了神界、妖界、人界,这世间还存在着很多不为人所知且蕴藏着神秘力量的地方。而陌离她们现在所身处的荒莽山便是其一。 荒莽山,传说是能进入冰域的唯一入口。而在冰域藏着许多人欲抢夺的神器。浮生镜便是其中,但要得到神器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相传世代有守护人守护着每件神器,所以并不是你找到冰域的入口,神器就是你的。 越是快要接近荒莽山的入口,陌离就越心慌,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们。 转头,碧落毫不掩饰欣喜的笑说,这么快就找到了。前面步步走近,山洞里若有若无的绿光浮现。摇摇头,或许是近日神经太过紧绷。 我们进去吧!对视一眼,两人提起脚走进去。 碧落走的稍快些,陌离紧随其后。 像是隧道那般长,又黑又空洞,头顶偶尔有水滴下,冰凉冰凉。慢慢走近,那绿光就越来越明显。 碧落迫不及待跑过去,狐狸的耳朵不同于一般人的灵敏,山洞里竟然还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她嘴角的笑掩去,刚要喊碧落。 前面传来她的尖叫,陌离赶紧跑过去。碧落慢慢往后退,一把剑抵着她的脖子。 那人发现了陌离,剑堪堪入喉一分。一丝血迹顺着脖子滑下,看的陌离胆战心惊又刺目。 碧落,你站着别动。 陌离说完走了出去,看见执剑人的一瞬说不清是愤恨还是意料之中。 不管是初次见面还是后来,她们注定是敌人。原来有些人你永远无法和她成为朋友乃至陌生人。 可是她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是她……陌离现在心里恨不得杀了她。这个想法浮现她觉得痛快又悲哀,若是教墨子晨知道,定要跪下面壁思过吧! 雪小禅,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放开碧落吧! 她哈哈大笑,神情癫狂,你要我放开她,你为什么不放开我呢?凭什么? 陌离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她看着陌离,突然双目流泪,原来你不知道?多么可恨,你竟然不知道的如此安心。 他们都在保护你,理所当然的让你免受流离,免受悲苦,可我偏要拆穿。 你疯了,陌离冷冷道。 疯了,我是疯了,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绝望一片。 你到底知不知道,荨陌离,你来青峰山那一天,大师兄第一次为了你违逆了铭师父,他什么身份,你一个狐妖也配。 陌离抿嘴不说话,她总是以为一切都需要围绕她转。 柚子也是,竟然对你无偿的好。总是在拆我台,明明我们早就认识了。 还有……清宴师兄,我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为了留在青峰山,我努力练剑,为了能站在他身边。我可以不惜一切。 可你的出现,把一切都毁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恨。 他不会喜欢你的,有些人无论你怎样努力不是你的就永远不会是你的。陌离说。 你在讽刺我。雪小禅手中的剑又入了一分,碧落痛苦的低叫出声。 陌离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干什么,她看着雪小禅。你才是以自我为中心,需要全世界都围着你转。 你根本就不知道别人付出过什么,又凭什么妄加断言。 你说我毁了一切,那我就告诉你,清宴他不会爱上你,就算你拿剑驾在他脖子上就算你杀了他也不会。 不要说了,住口,我说住口…… 陌离眼里也有疯狂的神色,我偏要说。你以为你是谁,除去你爹娘给你的,你以为你又算的上什么。你什么都…不是。 碧落的剑掉落在地,不是的,你说的不对,我不信,不信…… 陌离看准时机正打算给她一掌,碧落却比她快。 哼,想我什么时候吃亏过。 陌离扶着她的手紧了紧。 哎呀,喉咙好痛,我们快点走吧! 陌离点头,眼底流露出丝暖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冰域 “碧落,你还好么?”??? 她虽然难受却为了不拖后腿故作轻松,“没事的,这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里。我们快点赶路,既然雪小禅已经发现我们的踪迹他们也很快就会寻来。”??? 陌离将一切放在心上,郑重嘱咐道:“若是身子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告诉我,别自个藏着不让我担心。我可再承受不起失去……”??? 反握紧她的手,对上她的眼睛,那里毫无保留的关心,“我知道,我们都要好好的。”???两人走了一段距离便见一个洞口仿若覆盖了一层绿色镜面,发出通透的光泽。 陌离深吸口气,握紧的拳头松开半扶着碧落跨了进去。 扑面而来的寒风,四处白茫茫的一遍,有种透进骨子的冷意。 陌离有琉璃珠护体所以并不觉得什么,碧落是凡人之驱,加上之前受过伤,没走多少路便脸色惨白。 “我坚持不住了,这雪太冷了。”???说完陌离怀中一空,紫光闪过,一只紫色的蝴蝶在雪地里赢弱的抖动翅膀。 她伸出手,轻轻将它放进掌心。 没事的,现在我要把你放在一个温暖的地方,等你再次出来,我们就去看韵若。 小心翼翼收进荷包内放入怀中。 记不清走了多久,陌离觉得自己即使不被冻死也就被逼死,这个地方竟然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除了空旷的白,就是漫天飞舞的雪花。 喘了口气,向着前方走了几步隐隐约约见到一点黄色。虽然很微弱,但对于陌离这个快要被逼疯的人来说就像是希望的曙光。 就算是在这个时候陌离也怕那是有人故意设计,慢慢靠近发现那是一个很消瘦的背影。不是熟人,也不是任何门派中人。 她终于松了口气,悄悄走过去。不曾想那人竟然快速移动,下一秒一张苍老的面容浮现在她面前,厌恶般的盯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陌离使劲拍打掐在她脖子的手,但无论怎么踢打那人的力气依旧大的可怕。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不行,不可以,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道强烈的光芒从陌离的胸口发出,那是左胸口,心脏的位置。 “琉璃珠…”???那人失魂落魄坐在地上,“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得到它的,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一阵疯狂的怒吼,那人又抱头蜷缩成一团。 陌离突然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认识我姑姑。你说啊!说啊!”??? 那人抬起头试探问:“你是不是陌离?”?? 她震惊退开,“你怎么知道。”??? 那人似乎想表达友好,嘴角扯了扯,顿时整张脸恐怖至极。 “你姑姑……她还好么?”??? 陌离现下明白他可能是姑姑离开狐届认识的朋友,只是不知道交情深浅。 那人也看出陌离的顾虑,放低了声音说:“我和她……我和你姑姑曾经是很要好的朋友,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死了!”???陌离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那个人的反应却异常激烈,“死了?怎么可能?她为什么会死掉?啊哈哈……”??? 癫狂般的大笑,然后猛得喷出一大口血,空气中染上了浓重的血腥味,像是一张白纸洒了红色的颜料,触目惊心。 陌离吓了一大跳。 第一百八十五章:三生镜 “唉,你怎么了?”???陌离犹豫着要不要走上去,那人却低头颤抖不止。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样才好,“你,你是不是在哭啊!你不要这样子,我姑姑她……从小就教我不能轻易流泪。”???声音带了一丝压抑,她不自觉深吸了口气说:“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我难过时应该怎么办?”??? 那人再次抬起头时已经戴上了面具,沙哑着声音,“你果然和你的姑姑很像。”??? 大概是听闻自己的亲人,对他的戒备少了很多。陌离轻叹了口气坐在地上,带着回忆道:“姑姑是我们那边的第一美女,哦!也就是狐族。她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几乎所有人都说我一点都不像姑姑,粗鲁,无礼。除了天生的美貌。可是姑姑一直待我那样好……”??? 那人看着陌离说话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远处的天际被雪映的如白纸纯洁恍惚他轻轻说:“像的,一样的傻。”??? “你来是不是为了浮生镜?”???他突然问,陌离震惊之后迟疑的点了点头。 从他对姑姑的态度来看并不是一般的交情,或许她可以从他这里打听到什么。 “如果是为了这个,你可以回去了。”??? “为什么?不可以的……”???陌离急切道,明明真相就在眼前,不行,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 那人讶异陌离的激动依旧把事实告诉她,“浮生镜早就被人破坏了。”??? “前辈,既然你和我姑姑认识,那么我斗胆求求你看在我姑姑的面子上帮帮我。”??? 面对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他发现否定的话怎么也无法从喉咙说出来。 “前辈!”???陌离突然跪了下来。 他退了几步迟疑道:“方法不是没有,只是有些冒险,你确定要试。”??? 陌离含着泪点头:“多谢前辈!”??? “跟我来吧!”??? 她立马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起身跟上,头顶的天仿佛一张白纸,空荡荡的冰域里她一步步向前走着。 墨子晨,这一次,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会后悔。 行至百步,便见一个清透澄净的水池。奇怪的是,水面之上没有丝毫水波流动。 那人站定,看了眼陌离后眼神坚定掐了个诀法。 突然,平静的水面上缓缓泛起了涟漪。随着那人脸上的汗越来越多池中得也水不断翻滚沸腾。 一声低喝,“破!”??? 一面镜子冲出了池水不停翻转,带着微弱的绿光立在半空之中。 那人猛然喷出一口热血,陌离大惊失色,“前辈!”??? 他摆摆手,“没事,只是许久不曾动用高级术法,一时不察,歇会就好。”??? 陌离松了口气双手扶着他,“前辈,那面镜子?”???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摇头,“不是浮生镜,此镜确切的名字应该是三生镜。”??? 传说有位天地魔主爱上了一位莲仙,两人的相恋却招至了天谴。花仙被贬人间三生三世经受历练,魔主也随之而去,两人相见却不相识,相知却不能相守。 三生错过,三世折磨。 等到第三世,莲仙看着魔主死在人间战场双目泣血。 红莲天生无泪,心伤泣血。 但即便如此,莲仙经历了三生三世的磨练之后再次睁开眼后彻底忘记了那些红尘往事。 魔主怎么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忘记他,极端之下他造出这三生镜,带着莲仙又再一次经历了三生三世。 据闻,所有带着执念的人进入这三生镜都能找到自己的前生。 第一百八十六章:小小白狐 “我明白了,前辈,你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那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神情讳莫如深,“你不会愿意知道的。”??? 陌离还想说什么,那人却不给他机会。一股大力将她整个人送进三生镜,也在这时周围绿光大盛。 最后的时刻,后头隐约有人对她说:“这是我唯一能赎罪的方式。”??? 身体穿过三生镜时,她的意识便逐渐模糊。 一双洁白的靴子伴随着脚步声走近,在这山间走过却不染丝毫尘埃。 “一头雪白的小狐狸,嗯,不过,你怎么在这?” 雪白的小狐狸动了动耳朵睁开湿润的眸子瞬间两眼汪汪:“娘亲,娘亲抱抱!”??? 叫声又细又软。 那人淡淡挑了个眉,语气思索,“你在说什么?还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不是你娘亲。”??? “娘亲,娘亲,你是不要离儿了?”小白狐叫了几声随即两只雪白的小爪搭在眼睛前嘤嘤的哭,好不伤心。 “你是在哭?”?????? “……娘亲,离儿要抱抱。”??? 他神情极淡,声音却带了一丝笑意:“那你哭吧!我最喜欢看人哭了。”??? 说罢还认真的环手站在一旁盯着它。 小白狐一边抽抽噎噎一边松开那么点爪子一边偷瞄,呜……娘亲果然不爱它了。 “不哭了?”???他走上前问。 小白狐摇头,再摇头,后面的短尾巴翘起来微微摆动。一脸的讨好。 “真乖,长得也好看。”???他伸出手揉了揉小狐狸的耳朵。 “哇塞!娘亲夸我漂亮。”???小白狐不好意思低下头,对对爪子。 一声轻笑,他有些疑惑,“你是在不好意思?”??? 小狐狸娇羞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双爪扑进他怀里亲了他一口。 那人的脸色瞬间姹紫嫣红,格外精彩。 “师尊,长依仙子已在浮云殿恭候您多时了。”???就在这时一个青袍走进。 “我这就过去。”??? “那这只小灵狐……”???那个弟子伸出手来。 “不用了,我抱着就好。”???虚空而行。 小狐狸幸福了,美满了,娘亲还是很爱她的。 头顶一道冰冰凉凉的声音响起,“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刚才的帐还没和你算,那就罚你今晚不准吃饭。”??? “娘亲,你好狠的心……坏人。”??? 小狐狸露出微红的眼眸控诉。 他眼角微微向上,笑了,:“你是在骂我。”???又低头思考了一阵:“?这样子啊!那明天你也不用吃饭好了。”??? 小狐狸闻言这次是真的哭了。 走至浮云殿,便见一个红衣的仙子端坐在檀椅之上。 听见声音嘴角含起一抹浅笑抬头,“墨仙君安好。”??? “长依仙子。”??? 两人客客气气点头打了个招呼。 长依仙子嘴角的笑容加大了些:“前些日子,我的灵宠不知何故无精打采,我便打算近些日子来青峰山寻点草药回去,老君听闻托我来将百花盛宴的帖子带给你。”??? 这话简直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恰巧又偶然,偶然又无意,天生的缘分啊! 然而墨子晨细细听完只淡淡的,“哦!”??? 这完全超乎了剧本的路线,难道不应该请她留住浮云殿,长依仙子嘴角的笑僵了片刻猛然瞥见他怀中的小狐狸。 “好可爱的小狐狸,还没断奶吧!仙君是从哪里找到的。”??? 长依仙子楚楚动人的望着墨子晨,又怜爱的伸出手想去抚摸小狐狸。 墨子晨眼眨也不眨说,“它在睡觉!”??? 长依仙子的手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我,我只是想同她亲近。”???她委委屈屈说完,墨子晨除了中间嗯了一声再没开口。 长依仙子兴致勃勃而来,心灰意冷而去。 流水亭内,闲来无事找墨子晨下棋的白透仙君看见小狐狸咦了一声:“你新养的小灵宠,长得倒是挺漂亮。”??? “你说它漂亮,它听到又得得意忘形。”??? 白透仙君唔了声又问:“它怎么都不睁开眼。”??? “睡觉,哭的累了。”??? “啊!你把它惹哭了。”??? 墨子晨丝毫没有愧疚,黑棋落下,风轻云淡:“我只是说罚它不准吃饭。”??? 白透仙君痛恨道:“这么柔软的一团你怎么舍得对它下手。”??? 他淡淡掀起眼帘,淡淡开口:“你确定是来找我下棋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白透仙君 醒来时恰巧夜幕时分,墨子晨一派安然端坐在窗前一支手握着本古书,另外一只手伸出去似乎想拿案边紫色的茶壶。 水流从壶口流至茶杯,一分未洒。屋内并未点灯,空中高挂的新月露出弯弯牙儿,薄凉的月光投进他那漆黑如墨的眸子,发着星星点点的光。 陌离一瞬就想到了狐族的夏夜,野外晃动的芦苇被风吹的杂乱无章,落瞒星子的夜和着点点莹光。 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罩住了这个小世界世界。 “醒了,可真够能睡的。”??? 伴随着清冷的话音,屋内啪亮起微黄的烛光。小狐狸窝在一处似婴儿睡的摇篮中挣扎了几下没出来,又挣扎了几下还是没出来。 它悻悻放下爪子,微张开湿润的眸子看墨子晨。 他蹲下来与它平视,扬了扬眉,辩不清喜怒:“你在求我?”???又状似考虑了一下,“好吧!举手之劳。”??? 然后将摇篮轻轻往一边压,小狐狸尚且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嘭! 一头,栽了下去。 墨子晨看着不紧不慢吐出两个字,“迟钝。”又见小狐狸龇牙咧嘴趴在地上,轻笑了一声。 “不用谢我了。”??? 嗷!不喜欢娘亲了,竟然……竟然如此戏弄离儿。 小狐狸越想越悲从中来,忍不住偷偷用爪子抹眼泪。 墨子晨挑了挑眉,这小东西不仅迟钝而且爱哭。 他敲了下手,突然恍然,“我说哪里不对劲,原来饿了,去厨房找找夜宵。”??? 边说边起身,慢慢往外面走去。 哼!老子才不去,不吃就不吃。虽是这么想着小狐狸悄悄将蒙在眼睛的爪子移开。 走到门外的人又状似不经意高声道:“怎么记得好像还有鸡腿。”??? 嗷!去吧,去吧…… 墨子晨听见后面吱呀一声,嘴角漾出抹笑意,跟着抬起脚步慢悠悠往前走。 白月光下,睡莲池边,两个影子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白透仙君近几日不只闲,简直忒闲。三天两头的往浮云殿跑,还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哎!你说天庭的人要是知道你养了这么只灵宠会不会被吓的心脏病。”??? 白透仙君目光灼灼望着墨子晨怀里那么一小团。 白白的,软软的。 陌离往墨子晨怀里缩了缩,又缩了缩,直到将整个身子藏好留下两只乌黑透亮的眼睛圆溜溜的转着。 墨子晨闻言瞥了眼怀中的小东西,并不做声。 白透仙君其人,算得上是仙界唯一同墨大神交情非浅的仙君。 原因很简单,脸皮厚的堪比九重天天门。 所以尽管在主人如此严肃且不搭理他的情况之下,他也能一个人一台戏,唱的欢。 他歪头手肘撑着石桌,扯出一抹哀怨,“你的这只小狐狸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怎么都不用正眼瞧我。” 跟在墨子晨身边侍候的青袍弟子一直想开口说话,奈何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瞅到一个立马站出来恭恭敬敬道: “仙君有所不知,弟子曾听闻这灵宠,尤其是灵狐一族最是好美,不仅对自己长相要求高,看东西也是非美不见的。”??? 青袍还举了个通俗的列子,“这就像是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长得好看,如果不能好看起码得能看得过眼,不然妻子吃饭面对丈夫的面容恐怕都得吐。”??? 青袍觉得自己这一番话解释的实在是好,最主要的是到位且能举一反三。 不禁满意的退回先前的位子。 白透仙君看了看那得意洋洋的青袍,又看了看老神在在的墨大神,再看了看一个劲往墨子晨怀里缩的小狐狸。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墨子晨拿开扇子好心好意关怀道:“最近吃了什么,这么上火。”??? 又对一旁的青袍说:“去给仙君拿点去火的药。”??? 转过头,见白透仙君一脸悲愤的盯着他的手。 顺着目光看过去,哦了一声诚恳道:“这扇子挺好用的,你在哪买的。”??? 白透仙君气血翻涌,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墨子晨若有所思,“你这火上的挺大,要给你多拿点药?”??? 第一百八十八章:美人 大约是白透仙君这火上得有些厉害,打从上次离开之后,至今未曾出现。 小狐狸窝在浮云殿,住的又是墨大神的寝殿,青峰弟子个个将它好吃好喝的侍候。 个把月下来,身体已经成了个圆滚滚的白球。 圆滚滚的白球刚吃饱吃好,半眯着眼睛一脸惬意的晒太阳。底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虎皮,阳光下衬的那雪白的毛发越发柔软。 它咧了咧嘴,这虎皮还是墨大神不注意从他坐垫上偷出来的。 墨子晨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一团圆滚滚躺在威猛的虎皮之上,左噌噌,右噌噌,周围摊了一地他心爱的书。 他寻思着最近是不是对小东西太过放纵了。 其实,小狐狸想的很简单,人们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它日常看大神一本书就可以静坐几个下午觉得十分神奇。不由得想试上一试。 它费力的将墨大神藏宝阁里的书拖出来,拖的还是最珍贵的那种,可怜的书向来是被人小心翼翼珍爱的。 小狐狸扒拉在厚厚的古书上,思虑良久丢到一边,闭上眼,呼呼大睡。 睡的舒坦了咂咂嘴巴,鼻尖一个小小的气泡吐出。变大变小。 墨子晨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 小狐狸没想到一睁眼醒来就能见到亲人,果断扑,唰一道白线,再看时已安安稳稳窝在大神怀里。 路过的弟子惊呆了,好身法,好技术,不愧是他们大神的灵宠。 别具一格! “吱吱!”???小狐狸还未成年,叫起来时墨大神总会不自觉邹了邹眉。 当初怎么没发现? 顺了顺它的毛发,轻声总结道:“怎么叫起来像只小老鼠,跑起来像只兔子,吃起来像只猪,你说你真是狐狸?”??? 由于先前晒了一下午的太阳,又被大神顺了毛的小狐狸此时想炸也炸不起来。 大神似乎觉得火力不够,又仍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会炸毛的是小狗。”??? 小狐狸顿时悲从中来。 娘亲是个坏人!哼!今晚不喜欢娘亲了,明日再议。 墨子晨看它扁着嘴,狐狸眼一眨就知道它在想什么。 揉了揉它的毛发,温热的,慰人的。 随它去吧! 漫漫时光中能找到那么一两件趣事对于活了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神族来说真是太少了。 日子就在小狐狸的美好生活中悄然远去,在浮云殿它几乎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在它也性子温顺,只要吃好喝好,晒晒太阳,玩玩小鱼,偶尔去大神的藏宝阁钻几圈倒也不会任性。 只是某日它来到经常去的小池塘,见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美人。 美人愁苦着脸也很美,小狐狸丝毫没有敌我的意识。在浮云殿作威作福惯了,过去的时候高昂头,脚步慵懒,实则眼角正不停的偷瞄。 她在看我哎……嘻嘻 走到池塘边眼角不经意一瞥才发现水中的小鱼慢吞吞游动,有气无力的样子。 说起来这小狐狸也是古怪,虽然每日都要来这边溜达几圈甚至好几次将爪子伸进水里。却只是玩闹,并不曾真正伤害它们。 它来这边大多一个人瞎闹腾,没什么可心的小伙伴,池塘的鱼同它相处了这么久说没有情谊是假的。 它难过的将爪子伸进水里,小鱼不像以前每次一大波惊慌的逃离。 看着倒像是有心无力。 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走过,只有这个没见过的美人。伤害了她的小伙伴,这下美人即使再美小狐狸也不喜欢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温柔 可怜的小狐狸正打算好好教训这个胆大包天的美人。 “你怎么来了。”??? 头顶一个声音,紧接着幼小的身躯就被人拎了起来,愤怒的爪子忙在空中可劲的挥舞几下。也算是做出了几番挣扎的意思。 红衣美人柔媚的笑了笑。 “仙君安好,不日听姐姐说你收养了只灵宠,模样可爱,又甚是乖巧。想着好久没有出天宫了,于是顺道来看一看。不曾……竟惹怒了它。”??? 墨子晨低头看了小狐狸一眼,“可爱?乖巧?如果只在吃饭的话那的确是。”??? 说着伸出手将一直妄想往外逃地白绒绒的身子放了回去。 后面追赶的白透仙君终于登场,做足礼数转身指着一旁丝毫不喘气的人埋怨,“你说,你走的这般快是做什么?也不等等我。”??? 他反问,“你是没脚?还是不认得路?”??? 埋怨的人噎了噎眼角一转,笑的温柔,“难得见到紫玉仙子,听闻你近日要考什么佛理课,哎呀!这方面墨仙君可是次次满分,反正他也没事,不如同白某一起住个几日。”??? 红衣仙子虽然眉间微有喜色却仍自矜,“这……”??? 眼神却是直直看向墨子晨的。 白透仙君连忙推了推旁边的人。 他沉吟了一声,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小狐狸在墨大神怀里满脸通红,气的。 大仇未报,又引狼入室,它只恨男子贯是贪恋美色之人。 竟连神仙也无法避免,不过,这倒给了它报仇的机会。 “我上次路过不日山听当职的土地老儿说,不日山有一株仙草,可以助灵宠修成人形。”??? 远处的白莲在绿水中碧波荡漾,守望台向下看云雾缭绕,隐约可闻钟声。 白透仙君手一抖潇洒挥开折扇,“你既然如此喜欢这只灵宠倒不如助它一回,待修成人形也好红袖添香,浮水煮茶。”??? 墨子晨凉凉一瞥,“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又解释了句,“它如今就很好。”??? 白透仙君诧异的挑了挑眉,“你对那小狐狸很上心啊!”又眨了眨眼:“真不考虑一下?狐狸一族最是美丽惑人,你那只小狐狸生得这般若是幻化成人形不知怎样的天姿绝色。” 他闻言,看了他一眼暗含警告。 外头暖阳袭人,竹子林中竹叶落下细碎斑驳的阴影,若有若无的清香。一团雪白在青色背景里异常夺目。 它摇摇晃晃走着,一不留神就撞上双修长细致的腿。 那人俯视抱着他腿的一团,清俊淡雅的身影缓缓蹲下,如玉精致的指尖搭在光滑的毛发上揉了揉。 洁白的毛毛在阳光映射中似乎发着莹莹的光,指腹传来极舒服的触感,温热的,出乎意料的让人不想放手。 墨子晨坏心眼的戳了戳它嗯额头,小狐狸呜呜两声,挥挥小白爪抗议。 他倒是觉得有趣,又重复了几次小狐狸被撩拨的无奈索性不理他。 他终于觉得没意思帮它顺了顺毛又难得好心情伸手轻柔的将它托起,近了才闻到不大的酒香扑面而来。想是嗅到熟悉的气味,小狐狸自发地动了动身子寻个好地方施施然睡了。 他注视着嘴角不着痕迹向上翘。 想起白透仙君的话他不自觉邹了邹眉。 第一百九十章:危险 那位紫玉仙子这次可真是打错了算盘,本想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和墨大神来个日久生情。 奈何一大早言笑晏晏等候在门外,待好不容易出来了个青衣弟子一板一眼答:“仙君出外云游了。”??? 紫玉仙子手中的汤水惊的差点没端稳,好半响才从不敢置信中找回声音:“这不是真的,对么?”??? 一脸的大受打击,泫然欲泣。 又带着期盼问:“仙君可有什么话叫你带给我?”??? 青衣弟子规规矩矩道:“有的,仙君说请紫玉仙子自便。”??? 紫玉仙子的汤水终是没端稳碎了一地的瓷片,青衣弟子委实没料到对方会有这么大反应。 仙君云游本就是不定时,且他家仙君性子高冷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在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他不解的抬头,正看着紫玉仙子通红的眼眶,跺跺脚跑远了。 青衣弟子其实还看见那仙子边跑边提袖抹眼泪,确实有点惹人怜。 他轻叹一声,千万年来这样的事情虽已经看得麻木。但这次这位可是颇得九重天那位娘娘看重的仙子,希望不会给仙君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且看这边,小狐狸先是动了动耳朵,粉红鼻子噌了噌温暖了一夜的地方在心底叹一声才不情不愿睁开眼睛。 玄白的袍子缀着金色的丝线,极好的料子和绣工,陌离头一次知道有人能将这种袍子穿得如此令人着迷,他只端坐着便清贵的不可一世。 一头浓密墨黑的发还有些松散,衬的这个人越发的慵懒。如上好暖玉的指尖行云流水转换在各个茶杯之间。 他抬头漫不经心道:“小东西醒来了?若是饿了,旁边的盒子里备了糕点。”???手中却未停止动作。 陌离看着有点心塞,为什么她不会不会…… 他笑了笑:“这种东西需要天赋,你羡慕不来的。”??? 又伸手挠了挠它下巴的软肉,陌离舒服的直眯起眼瞬间忘了刚才的不愉快。 它趴在虎皮上滚了几圈,一不留神滚到墨子晨的脚边。又滚出去,似乎觉得这样很好玩竟乐此不彼。 墨子晨摇摇头一把将它抱起:“别动,滚的我头晕。”??? 面上一派温和,清凌凌笑的宠溺。 若是现下有别的仙君在这,定会觉得诡异和惊悚。 小狐狸趴在墨子晨身上不过半会就梦周公了,这也难怪,饱暖思淫欲。墨大神的怀抱实在是太舒服了。 他低头,小狐狸正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过去。 伸手捞过自己的外袍轻轻盖在白团上。 就这样安逸过了几日不知今日何惜的生活,一路游山玩水一仙一狐终于到了不日山。 不日山的景色确实非常的美,他们到的时候山体四周包围着厚重的雾气,缠缠绕绕的如棉丝。 小狐狸淘气的伸出爪子,一爪的水珠,放进口里添了添,顿时兴奋的呜呜叫,又整个扑进白雾之中。 墨子晨轻飘飘将某个乱窜的白团从一片白雾中捞出来,邹眉,一手的水。 而某只全身白毛湿答答的贴在身上,一阵冷风吹过,它动动鼻子打了个喷嚏。自发的钻进他怀里,待碰到温暖的来源不觉舒服的眯起眼。 墨子晨坏心的没有使法术帮它将毛发捋干,叫它下次再这样任性。 要不是他眼神好,这不日山的雾气蒙蒙一个不慎就有走丢的可能。 而不日山被称为最险恶的十大山头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即便他一向觉得自己的法术修的不错,三届少有敌手。 可这一团实在是不经看,何止不经看,简直弱小。 这么一想他瞬间觉得自己作为一个仙君,又作为小东西的主人必然要负起保护好它的责任。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尽心之时,一仙一狐在经过一片小林子时无数条藤蔓突然向他们发动攻击。 小狐狸也在墨子晨失神之际被掳走。 墨子晨看着小狐狸消失的方向并没有立马追上去,小东西一被带走,那些藤蔓就自动缩了回去。 到底什么人在他们进入不日山就盯上,他微抿唇,脸色沉的快要滴出水。 第一百九十一章:机遇 小狐狸被藤蔓扯着飞离墨子晨保护区,动物面对危险的直觉让它慌张的直叫。半途磕到一个大石块,四肢爪子正好够到立马死死环抱着。 正打算憋不住要放手的小狐狸,脚下一空,失重往下掉。 藤蔓犹豫抖动几下缩了回去,而那块石头正好被小狐狸带下来。 醒来的时候有湖水莹蓝的光,灰黑的岩石水汽流淌。 这是一个潮湿的……姑且说山洞,没有出口,抬头有一丝亮光渗下。大概就是小狐狸掉下来的地面。 她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出去,但打量了周围一圈又跳了跳。真心觉得自己这个小身板还是别丢人的好。 况,它一向觉得求人不如求已的说说就好。当不得真。 一汪湖水蓝的有些奇怪,看着就像美丽的镜子。 它舔了舔毛发低头小小泯了下,入口甘甜,进到胃中竟然有说不出的舒服。 于是接下的几天里,它除了睡觉就是喝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它的本体是植物。 墨子晨寻着痕迹一路找到小狐狸掉下的地缝,眉头又邹了邹,他感觉到下面有生命的气息。并不确定是不是小狐狸,那微弱的气息时有时无。 小狐狸不知道它等的救星已经到了,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 听见声音时它很想睁开眼睛,可是身体突然一阵一阵发烫。 墨子晨下来的时候它难受的直在地上打滚,嘤嘤的小声哭泣,红红的鼻头一邹一邹的分外惹人怜。 他的脚步一顿,作为仙界的大神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他想,一道亮光从小狐狸身上发出。多少灵宠求而不得的人形她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还真是好运。 ?淡漠如他也在心里微微暗叹。 肤如凝脂,白嫩透滑,如美玉,如……墨子晨抛下一件外衣,背过身。 小狐狸睁开眼睛,有些惊喜的看着自己,“我变人了?我变人了!” 话出口又惊讶新奇的摸过喉咙,能说话了! 墨子晨咳了咳,一如往常的语气“穿上外衣罢!” 过了半会传来小狐狸软糯的声音,“好了!” 他看过去,一双浸满笑意的眸子望过来,黑的像是黑耀石般眼珠纯净又明亮。 他不自觉邹起眉头,听人道狐狸这个族实在很得便宜的种族,化成人形无论怎样都不会难看。 单单一双会说话的眸子就让人移不开眼,五官虽然由于年纪小没长开但也初具倾城之貌。 他的这只灵宠看在身份不简单,他们好像还没签订契约,如果毁约…… “娘亲……”她笑吟吟偏头喊,一下跑到他跟前。 正在想亏心事的某人一下子呛到,脸红了又青。倒是这样有了一点人气,没那么高高在上不可触摸。 “我…娘亲……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墨子晨摇头,触到她雏鸟的眼神轻笑,“我是人,你是兽,你认为你怎么来的?” 见她僵了漂亮的小脸想要再说些什么,悠悠道 “你觉得今晚吃鸡腿怎么样?” 小狐狸已经好久没进过食,闻言欣喜的趴上去,“娘……好,很合我心意。” 说完矜持讨好的仰着小脸,墨子晨眸光闪了闪突然伸过手来。 一块通透的暖玉躺在他修长的掌心,一条红绳顺着白嫩的长颈挂着。 刚才竟没注意到她脖子挂了这个,“陌离?” 他低声道,小狐狸疑惑的望着他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没有多做沉思,“以后就叫陌离吧!日后若有人问起你的身份就说是我墨子晨新收的徒弟。” 见她还愣在原地,回身问:“怎么?”声音低低的尤其禁欲。 她笑吟吟喊:“师父!” 这回轮到墨子晨发愣,注视着面前这张精致的过分的小脸心头有些复杂。 第一百九十二章:愿常伴君侧 “你当真要收她为徒。”白透仙君指指趴在水池边戏水弄鱼的陌离,她正痴迷的盯着水下时不时调皮的眨眨眼,侧脸精致,肌肤如玉泛着美好的光泽,白色道袍衬的她纯净的有些惊人,“兽性未泯,仙妖难辨,容颜是为祸。” 他竟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评价有些重。 墨子晨没有表情抬了抬手:“遇见是缘,你不用多说,我已做出了决定。” 白透仙君张了张口似乎作罢,笑道:“谁说不是呢?也许这只小狐狸天资聪慧倒让你捡了大个便宜。” 他起身离开,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路过陌离时伸手想摸她的发顶结果被她邹着鼻子躲了过去,不甚在意笑笑:“小狐狸,下次再见罢。” 遂,潇洒甩开扇子悠悠离开。 陌离爬起来看了看水里的锦鱼又看了看亭子那个自成风景的男子不舍的挥别小鱼跳进亭子。 墨子晨一时没有同她说话,她抬头看看他又低头不安的捏捏衣角:“师父,我……我不喜欢白透仙君。” 他惊讶道:“哦!为何?” “因为他要把我和师父分开,他是个坏人。” 小狐狸委屈道。 墨子晨看着她握拳咬牙的样子不自觉轻轻一笑,放下茶杯,“过来。” “哦!”她闷闷挪动。 出乎意料的墨子晨将她搂进怀中,半大的姑娘像个孩子只到他胸前。揉揉她的发顶,严肃且认真道:”“离儿切记不可随意伤人,不可做有违天理之事,不可以容貌惑人。若你能时时刻刻谨记这三点为师就放心了。” 陌离认真且乖巧的点头,“知道了,师父。” 又拉着他的袖子哀求,“那师父,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好不好。” 生怕他不同意急急忙忙开口,“我答应你三个,你只答应我一个,完全不亏啊!” 他抿唇有些好笑,“嗯,说说看?” “我知道整个仙界想拜师父为师的人不知几何多,师父却单单收了我。徒儿自知不是最好的,但徒儿发誓绝对是最听您话的。徒儿受伤时第一个见的人是您,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徒儿只求师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墨子晨有些无奈,他倒小瞧了她。谁说这是只狡猾的小狐狸,分明是个活泼,漂亮,聪明的小姑娘。 他望着她湿润的眸子在心底轻叹口气,“离儿,你无需妄自菲薄。万物贵在自珍自重,其他人再好,与你,与我又有何干。” 陌离小脸有些泛红,激动道:“可我想要陪在师父你身边,我不想别人提起师父有个不争气的弟子。我以后还想要保护师父,就像师父每次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救我一样。” 他微微一愣,半响没有说话。 松开她软糯的小身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告诉厨房今晚做鱼罢。” 她极其讶异,“啊!我…我没有说要吃鱼。”墨子晨挑眉,“你说的对,是为师想吃了。” 陌离瞬间小脸爆红,“徒儿…徒儿想来还有事没做,就先行告退……” “嗯,记得同厨房讲。”他缓缓补了一句。 于是只见那个小人儿脚步顿了顿一溜烟跑远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学前教育 “师父啊!这筷子拿得好生费力,我能不能……”她笑的一脸讨好却被生硬的两字打击的灰溜溜。 “不能。” “哦!”她抓着筷子挫败低头闷戳,真是搞不懂人类,为什么吃个饭也这么讲究。 “师父啊……”她又拖着语调叫。 “为师告诉过你什么?”淡淡的暗含警告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陌离闷闷道瞥一眼墨子晨的神情只得低头扒饭。 但是脸上的神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 墨子晨视而不见,似是随手夹了一块鱼给她,自然的很。 陌离望着碗里多出来的冒着香气的小黄鱼,嘴巴咧了咧。 师父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连吃饭都这么优雅她好舍不得移开眼,吃了几口,又不自觉盯着墨子晨发起呆。 “吃饭?” “哦!” 笑嘻嘻拿起两根木头比划了下继续战斗。 饭后,墨子晨带她进了书房。 陌离瞧着这架势,心里想着也就问了,“师父,你是不是打算教我写字。” 语气竟异常的有丝激动。 墨子晨些许诧异:“怎么?你很喜欢写字?” 陌离笑吟吟拉着他的衣袖:“师父哪里的话,只要是师父教的,徒儿哪有不喜欢的。呃……我是想,若是日后其他仙友问起师父您的尊称,我却都不知道如何写,那可不是丢了师父您的面子。” 他似笑非笑哦了一声。 陌离懊恼的要死,什么破理由,随便编个别的也比这强。 “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过来?” “哦,好!” “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写?” 她垂下眼帘,心虚的摇头。 “陌离。” “啊!” “不是叫你。”他说:“你这名字取得好也不好,既成陌路却也不忍相离。未免太过眷恋情深,替你取这个名字的人亦不知有何遭遇,才能有这样的深情。” “师父,深情不好?” 他遥遥头,“修仙之人最忌情,情一字可让人噬心剐骨。”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陌离仰着头执意问。 小姑娘实在是长的太过精致,乖乖巧巧睁着水润眼睛求知时一颗心都要化了。 “世间万物,本没有好坏。好与坏谁又能说得清。” 陌离愣了片刻,狐疑道:“师父是不是回答不出来,所以在和陌离绕弯,欺负陌离不懂大道理?” 又一副没关系,就算师父不懂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样子拍拍他的肩。 墨子晨深深觉得养个宠物比养个女儿还累,既要当爹妈,又要当老师。 而这个想法在后来的日子里让他觉得先见之明什么的,果然啊! 墨子晨本来想要陌离自己挑一两样学,术业有专攻,他希望陌离静下心学好一两样就行。但由于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适合学什么,索性前一个月学了个遍。 于是,小狐狸起早贪黑的学前教育就开始了。偏偏墨子晨还是个严肃的不行的老师,一点油都不放。 陌离只要咬牙含泪头盯大神吃狐的目光战战兢兢学习。 等到过了这一个月刚好是人间的过年,仙界没有过年之说,只是每到重大宴会各位仙友才会找个地方摆个酒席聚上一聚。 今年的青峰山和往常无二,只是多了只烦人的小狐狸。 第一百九十四章:心魔水云间 晨时,墨子晨收到弟子送来的一封信,匆匆几眼,交代了陌离剩下几日的功课便离开了青峰。 陌离那时还未醒,等拿到墨子晨留下的信笺惊讶又懊恼。 叫你懒,叫你懒,这下好了,师父走了吧! 带信的弟子对于这个漂亮的惊人的据说仙君唯一一个女徒弟好奇的不行,何止是他好奇。整个青峰乃至仙界都好奇的挠心挠肺,要不是碍于墨子晨的威严大概早就登门造访。 本以为九重天上白透仙君的话最是信不得,谁曾想到他如今倒是说了句大实话,这岂止是漂亮,简直教人移不开眼。 那位在心里默默念了段清心经,脸红耳赤的离去。 连腾云之术都忘了。 陌离双目失神看着信半会才哀声叹气走进了房门,大气又不失飘逸,穿透骨感般的字跃然于纸上。 看着看着只觉得他在眼前,伏案而立,眉眼端的是清如嫡仙,不可亵渎。 大约世上再也寻不出比他更像神仙的人,陌离想,而他竟成了自己的师父。她自己都拎不清前世做了什么拯救苍天的好事这辈子才能拜于他门下,得他倾心教导。 前段日子,墨子晨将所有可学的都教了一遍。 她尤其喜欢画画和煮茶,这其中亦是有她的小小心思。 严肃,恭谨,冰山之莲,水中之仙,是他。 陌离承认她没胆,借着莲来抒发自己的情绪。 各种各样的莲,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的,夏日炎炎里端静的,幽幽夜幕清雅不可方物的。 维妙维妙,各色各样。 墨子晨难得夸她,不是夸她有天赋,而是夸她勤奋。 她很是心虚的应了声。 平日里除了教导,有些时候就连陌离也很难见到他。他爱茶香,她便决定亲手为他泡茶。 年年日日,岁岁月月。终了一生如此,未尝不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脸便噌的红透,幸好墨子晨不在。 她拍着脸,恍惚觉得墨子晨留下来那么多功课其实也不错,至少让她少了些胡思乱想的时间。 墨子晨已经离开了十天之久还未归,期间也没有任何的书信。 陌离脑中杂乱,静下心来任是再多的功课也被她完成。 若是墨子晨在这,不知得多感叹。 第十一日,陌离终于坐不住。可还未等到她偷溜离开就听到墨子晨受伤了。 墨子晨受伤了,怪不得许久未归。 陌离急得发狂,也不曾想他那样高深的法力,九重天除了几个上古的天神没几个是他的对手。 真是受伤,其实大约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对于那时候的陌离来说,墨子晨受伤实在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她甚至觉得还不如自己受伤来的痛快。 好在陌离运气好,打听到墨子晨离开青峰后据说是去了一个名为水云间的地方。 这地方她自是不知在哪的,幸亏墨子晨先前为了怕她再像上次出什么意外给了她一根能辨别方向的树枝,还给了她一条能用作武器的红绸缎。 大约是她人品太好,运气简直爆棚,那条红绸缎竟然带着她出了青峰一路来到个雾气蒙蒙的低谷。 陌离跳下去,入眼绿色的植物,生气勃勃。 她思衬着这里应该就是水云间,就是这么大,师父会在哪呢? 耳边有淙淙的水流声,穿过一片小丛林,来到一片荒地。 荒地上面搭了个精致的竹亭,亭内一男一女在煮茶谈笑。外面缠绕着不知名的青藤,随风附和,女子刚欲站起身,岂料没注意一个倾身摔了出去,陌离惊呼,一息之间有个手臂将那女子轻巧的环抱过去。 而她也恰好看到了那男子,师父!她大惊失色,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就在两人越靠越近时那女子猛然抬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竟…竟然是…… 她不敢置信迈出脚时,突然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窗外的青竹簌簌响动,偶有鸟儿成双停下小歇。 陌离莫名,手搭在额头愣愣盯着床顶,“难道是做噩梦了?” 门被推开,陌离恍惚侧头,那人就背着阳光,手中端瓷碗,像是带了满满的怜惜走向她。 一室药香,一生执着。 心一瞬间停止跳动,只能失神,无法控制失神的看他。 墨子晨走到床头停下,漫不经心道:“怎么,不认识了?我是谁?” “师…师父。”喊完忍不住蒙进被子。 他毫不费力拉开被子,“起来,喝了它。” 动作丝毫不含糊,语气却很轻柔。 陌离邹着眉头,嘟囔:“我为什么要吃药啊!好苦的。” 虽然如是说,下一刻没有迟疑的接过碗喝下去。 毫无保留的信任,或者说依赖更合适。 墨子晨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聪明,漂亮,在他面前时总是很娇气,喜欢耍赖。然而竟敢一个人去水云间寻他。 不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运气好。 他顿了顿,缓缓道:“离儿觉得,如果一些不好的记忆,我们是否应该选择遗忘。” “这个嘛!也要看和谁有关。”她笑吟吟道:“如果是和师父有关,哪怕再不好的记忆,离儿也舍不得忘。”话语一转,“不过,和师父有关的肯定都是好的。” “那如果有一天师父伤害了你,你还会觉得师父好?” 她绞绞手指,有些难过,“倘若有那么一天,定然是离儿犯了什么涛天大错。离儿,不怪师父。” 墨子晨没有说话,盯着她神色莫名。半响才轻轻笑了笑,揉揉她的发顶。 “以后,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再也不能到处跑了,知道么?” “我…我只是担心师父。” 见她还有理的样子,不知是怒其不争,还是别的,突然就心头冒火。 他严厉反问,“这一次是运气好,倘若你出了什么事,谁负的起责任。” 陌离都快哭出来了,被子里的手绞的通红,“我没有……没有想那么多……” 或许是许久不见他,或许是心心念念盼着他,担心他受伤,待好不容易见到了,却是面对他这么严厉的指责。 心口一缩,泪水就不受控制的冲出眼眶。 不想让他看到,装作不经意将头低下。 他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急,竟然和一个小姑娘置气。放了放语气,轻声道:“离儿,不是每次,师父都能急时赶到。” 语气中竟有隐隐后怕和惊慌。 陌离没听明白,只觉得委屈极了。 他看着兀自陷入自己的世界,哭的伤心的小姑娘无可奈何:“如果你出事,我会更担心。” 世界一下子静了,她傻不愣抬头。浓密的睫毛湿润润的,眼角微红,眼睛像是被雨后春水洗过的池塘,要多清澈有多清澈。 第一百九十五章:青竹酒 呆在青峰养病的几天师父竟出乎意料的大方免了她这几日的功课。 其实她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作为徒儿,怎能武逆师父。她就免为其难接受了。 要说青峰山什么最多,必得属竹。无论走至何地总能找得出些许小竹。后山尤其甚。 大概是青峰的某位掌教真的很喜欢竹,或者欣赏它的节气。从这一点上看,人和仙还是有共通点的,就是得有一些高雅的爱好来显示自己的品质。 这种道理就像纨绔当街放马,强抢民女,仿佛觉得不如此绝体现不出来自己是个纨绔。 陌离也喜欢竹,喜欢青竹酒。又尤其偏爱师父小院里的青竹酿制的青竹酒。 据她所说,这竹也是有灵气的植物,跟养孩子一样。师父院里的青竹种了多年必然随了他不近人……不染红尘的品性。其他地方的青竹万万是比不上的。 她讲的理直气壮,仿佛墨子晨不同意她还要再同他说道说道。 他看着默了默似是妥协:“左右不过是扰了几日清静,你若是爱酿,待制成后送我几坛。” 捧着书继续坐回去翻检,眉目含着清冷,动作不紧不慢完全无视陌离这个大活人。 “就这么简单。”怎么和想象的有一点出入啊! 他听着有趣:“哦?那你觉得应如何?” “至少得端着个冷脸,或者挥袖无情斥责‘胡闹’之类的。” 没什么情绪看过去:“很失望?” 她从容移开眼拍拍额头嘟囔:“忘了酒还放在门外呢,要是被哪个馋嘴的瞧见了就可惜了。” 一溜烟跑开,看着不像是去拿酒,倒像是逃命。 没过半响,她又耐不住寂寞一个人趴在桌子碎碎念: “听说酿酒呢和做菜是一样的道理,这做菜的人怀着好心情,做出来的菜自然美味。酿酒呢也是这个理。” 说完忍不住瞥了眼石桌对面的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狗胆,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师父。 似乎觉得好笑,他配合的抬头询问:“你心情不好?” 摇头,一秒垮下脸,可怜兮兮:“都没有人陪我说话啊。” 动作与表情出其的一致。 他似笑非啼,有时候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天底下的小姑娘都这般古灵精怪。 如她心意放下书:“你想说什么?” 陌离想了想道:“听闻整个仙界内师父的琴艺能够排的上前十,尤其是那首《江城》,可谓是琴之一绝。” “哦?你倒是清楚,是从哪里打听来的这些?” 她眨眨眼:“这个么,反正我自有法子,师父只说弹不弹。” 低头笑笑:“相由心生,情由意动,《江城》的煞气太重,不适合,为师就随意弹一曲应景的罢。” 陌离身为狐狸的时候并不知道什么是感情,也不清楚何谓好,何谓不好。即便如今变成人,有些东西她依旧云里雾里。 例如这曲子,她只觉得当真应了这景,对了这天气,舒服极了,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像是尚在幼时躺在娘亲怀中。 其实她连娘亲的面都没有见过,只是觉得,她尚且容貌如此,必定是个大美人。 不由得道:“真好听!” 嗯? “你们狐界不是有很多修炼成精的妖,琴棋书画,不在话下。你没听过。” 她摇摇头:“狐界倒是有类似人间达官贵人那样的聚会,但凡逢年过节。不过那种需要的级别比较高,像我这样没什么背景,修为也不高的小狐狸是万万见不到的。” 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在桌上:“听你这么说,原来狐界也有诸多规矩。” “对呀!有一次露露说狐界第一美男九夜要在我们那儿弹琴,你不知道,整坐山连同隔壁还有隔壁的隔壁山头的狐狸精都要疯了。露露有门道,托人帮我们买了两张黄牛票。虽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那时候却不觉得什么,只兴奋异常。” 拿起酒走向一早就埋好的坑:“现在想来,只记得模模糊糊几个音调。还有美男不愧是美男,连喝的水都是一座山头一年只出十坛的冰泉水。” “你那时候……没什么。”站起来,拿起一坛子酒递给她。 接过来,走上前,放下,小心翼翼埋土。 “以前不曾好好听过,所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像是她第一次被他抱在怀中,哪怕当时他只是不想眼看一条生命死去。可无论人还是动物,一旦尝到温暖,就不愿意放手。 墨子晨凝望着她:“那你现在要不要同我学琴。” 竟毫不犹豫摇头:“听别人弹是一回事,自己弹又是另一回事。更何况,如果我学会了,不就没有理由让师父弹了么?” 他笑笑:“学了,我依旧会弹给你听的。” 陌离还是摇头,如果自己弹就失去了那种意义。 喜欢听别人弹琴,喜怒哀乐万般情绪流淌在音符之间。 没有再劝说,神仙活到他们这个年纪,对很多东西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 使劲跺了跺脚下的泥土,看着就十分严实暗暗点头。陌离高兴拍手道:“好了,明年这个时候就有香气冷冽的青竹酒喝了,到时候师父,你可不能拘着我。” 倘若师父摆个冷脸道,作为一个知书达礼的小姑娘怎么能沾酒这种东西。然后她就可以反问说:“我不是普通的小姑娘,我是一只狐狸,作为一只有个性的狐狸,怎能如此迂腐。” 他肯定就无话可说。 岂料他似笑非笑:“那离儿觉得该饮几壶才好?” 鉴于她一向谦虚:“几壶就有点高了,几杯就好,就好。” 说完立马后悔不跌。 墨子晨满意的收起东西一边赞扬她:“离儿既然有心,要将其余的酒孝敬为师,我也不是那般老头子做派,就暂且收了。” 啊! “不是……” 冷冷的神情淡淡道:“不是什么?酒是埋在我院子里的,坑是我教你挖的,你要听琴,我也弹了。为师辛苦了许久,几壶子酒就舍不得了?” 呵呵,她干笑挥手懦懦道:“其实,这几壶子酒还不算最好的,徒儿恐辱没了师父,待过几日……徒儿寻得了好酒再来孝敬。” 伸手拍拍她的头,墨子晨难得语气带了明显的笑意:“为师知道了,没关系,为师不嫌弃。” “……” 第一百九十六章:约定 “你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墨子晨转了转茶杯波澜不惊,一派悠闲。 来人神色有些不快,不待招呼一把坐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咂咂嘴,似乎觉得没什么滋味。 墨子晨握着茶盏漫不经心:“可惜了这上好的茶,却被你拿来当白水喝。” 嘴里说着可惜,面上却半点看不出。 “你分明知道我非酒不饮,还做如此。这三界之中,也没有几个敢拿什么劳子的茶水招待我。” 将茶杯碰的框框响不解气道:“说你不是故意的,老子立马就回宫取那什么天帝的二公主。” 一张俊俏的脸因动怒似上了三月桃花的胭脂勾人心神,要是面前是个等级稍微低点的神仙恐怕就移不开眼了。 旁边伺候的仙侍简直不忍直视,殿下您这一脸娇羞的样子是为那般呐。 怪不得有人为了魔宫的太子一怒拼上身家性命,男生女相,且还是如此的绝色。那天界即使把所有公主拿出来恐怕也不及。 只是……啧啧,可惜了。 墨子晨也不和他计较,缓缓吐出两个字:“十八。” 垂桌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咳了咳,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什么面瘫,听说你收了个徒弟,还是个女的。” “你既已知道还问什么。”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 “还有,你这转移话题的技术委实差了点。” “你……老子当初好说歹说,甚至丢下我魔君太子的脸面,你这面瘫硬说什么没有师徒缘分来搪塞我。” 一挥袖:“快叫你那什么女徒弟出来,若是她能打赢我,老子也就认了。” “不需要,她既是我的徒弟,又与你有什么想干。” 耿瓷突然就笑了,也不急着找陌离比试,慢腾腾坐下:“哎,冰块脸,如果我没听错,你这是在维护她。” 他显然极其得瑟,笑的万分肆意:“你那徒弟究竟什么来头,还是有什么过人的天赋教你这样宝贝。若是,天界的小公主知道了,你可就有的折腾。” “三壶桃花醉。” 啊?反应过来立马趁机勒索:“五壶。” 不容拒绝的声音:“四壶。” 怕他改口,一拍桌子:“成交。” “既然得了你的东西,老子也不是那贪便宜之人。若是日后你又什么事需要老子的,二话不说。” 闻此,云淡风轻的脸色终于有了点不一样:“是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耿瓷哇哇大叫:“老子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得的好东西。说吧!只要我力所能及。” “若你能帮我这一次,日后我院子的桃花醉随你喝。” 又丢出一个诱饵。 耿瓷沉吟片刻耐不住心里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 与冰块脸相识几千年来,他可从来没有露出这种神情。 半响,耿瓷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老子收回从前那句话,没想到你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看来以前那般只是没碰对人。不过你也忒小心了,现在就开始谋划。” 他淡淡开口,连眉头都未曾邹,语气却让人觉得有点难受:“我的天劫将至,很多东西我从前不去关心只因为觉得与我无关。” “闭世的这几百年来,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个朝代的更替。做神仙的因着各种各样的规矩,受着各种各样的束缚,但又享着不老不死的福利。以致于久而久之对于任何事都淡漠。” “耿瓷”他唤他。 “但天道果然是公平的,谁也无法逃脱。” 又打趣道:“你可能不信,我有时候竟然夜不能寐。” 耿瓷愣愣的看着他,愣愣的听着他头一回对他说这么多话,狐疑许久开口:“你不是冰块脸吧!” 他嗤笑:“你说呢?” 第一百九十七章:捡到娃娃? “师父,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哭声?”陌离考虑了一下下终是问出口。 两人正乘着无情剑往东南方向去,只是途经某做绿意茂盛的有些过头的山时。陌离却隐隐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她默着脸,难道是昨晚太兴奋,导致现在状态异常,幻听了? 毕竟,连师父都没开口。 可是无情剑飞行了片刻,她依旧能听到那悲泣哀弱的哭声,只不过小了点,大概是飞远了的缘故。 犹豫再三,她还是开了口。面对师父那张一般情况下面无表情的脸郑重道:“徒儿真的听到了,狐狸的耳朵很灵的。” 墨子晨又开始无可奈何了,只不过面上不显。他其实也听到了,要怎么和她说呢。 陌离哪里等得及,拉着他的袖子着急的要证明自己的理论。 无情剑转了个弯策回去,向着那坐绿的可怕的山前进。 落到地上肯定是不能御剑飞行,所以两个人徒步走进去。顺便欣赏一下奇特的绿景。 墨子晨看她左探探又看看好奇的不行于是出于师之责为她普及了知识。 “此山名为药王山,闻名可知,此山的药材丰富稀奇。因为山水纯净,灵气充裕,许多药材亦会得到机缘修炼成精。” 陌离听着惊奇的瞪大眼睛,实在不能怪她孤陋寡闻。而是她自从出生就住在一个山坑里,即便得到机缘化成人形后也只是跟着墨子晨住在青峰里修习。 “那我们刚才听到的哭声是不是某种药材成精发出的。” 他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某种药材成精,还发出。不想跟她扯这些乱七八糟的,索性迈开步子往前走。 “走吧,听声音应该就在不远处。” 哦,沉思在自己的世界里,抬头一看,大叫:“师父等等我。” 追上了以后又开始不死心问:“变成精?那它会不会像离儿一样?” 他边走边回答她的问题:“这个要看各人造化,变成精最多也只是会叫会动。要想修炼人形起码得有几千年修为。” 陌离反驳:“可我就没有,我还不是变成人。” 看她理直气壮的样子,还真是不谙世事的天真。 莫以为谁都向她一样好运,掉入山洞,喝了妖界趋之若鹜的圣水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你那是特殊情况。”他答的有些没好气。 两人走近才发现一个粉嫩嫩的小孩张大嘴巴坐在虎皮上,乌黑透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们,睫毛还挂着些许泪水。大约是太震撼,也忘记了哭。 喜欢可爱的生物陌离也有这种心思,当下就扑到它面前一把抱起来。 “师父,它好可爱啊,软软的,还很香。” 嗅了嗅嘟囔:“怎么是药材的香味。” 墨子晨了然的开口:“人参娃娃当然会有这种味道。” 闻言,小孩子恐慌的包了一包泪搂住陌离脖子不放。 陌离安抚的拍拍它的背,不满:“师父,你吓到它了。”边叹气的眯起眼,连背也好多肉肉,软软的,真舒服。 某人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看着地上惨死的两头虎精,应该是为了争夺这支人参娃娃,结果两败俱伤。 于是也就没再问什么。 “它应该是被抜了根,伤了元气,你把我给你的瓶子倒出一粒喂给它。” 既然是离儿命中注定要和这个人参娃娃有牵扯,索性就帮帮它。 陌离喂它吃了之后果然就不闹了,虽然还是紧紧搂住她不放。 捏捏它肉嘟嘟的脸,皮肤奶白奶白的。好可爱,好喜欢,想带回去养。 “师父,我前些日子看你那个竹枕都旧了,所以我亲手做了一个新的竹枕送你。”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极其天真烂漫。 只是滑溜溜的眼睛出卖了她另有所图。 不过他也不拆穿,欣慰道:“送为师的,徒儿有心了。” 嘿嘿,她傻笑。是送他的,不过是师父生辰的生日礼物。 “师父,你看它受了伤多可怜啊!” “嗯。”默默转身,看来等下要加快行程。 陌离立马抱起人参娃娃跟上去:“柚子多乖多可爱啊。” “嗯。”慢慢走着,柚子?连名字都取好了,不错,省心。 快步追上,直到平行,凑进了点仰着小脸哀哀道:“柚子在这世上已经举目无亲,而且它这么小,师父,我们不能这样残忍。” 终于停下脚步,他面无表情的脸似乎有了一丝明显的笑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陌离咳了咳,期盼的目光:“收养它,师父,我们把它带走好不好。” 他挑眉算给她听:“多养一个人,就多一张口吃饭。” 似乎没想到一向高冷的师父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愣了足足三四秒才反应过来,呐呐道:“那我……少吃一点点。” 疑问的声音:“一点点?” 垮下肩,垂头丧气:“……一半。” 伸手拍拍她的头顶,疑惑道:“青峰山到底是有多穷,一个小娃娃都养不起。” 见一大一小眼睛瞪的同样圆溜溜,傻乎乎看着他,不由笑出声:“还有,人参娃娃是可以不吃饭的。” 被高贵冷艳的师父取笑了,陌离低下头默默的……害羞了。 捂脸,师父怎么可以这么奸诈。 可是,这样的师父看起来很亲近,就和落下了凡间。 这个想法一出又开始鄙视自己,什么烂比喻。 柚子看着抱它的好看姐姐一下不好意思一下高兴一下惆怅,真是精彩纷呈。 第一百九十八章:被掳 无情剑停在一座奢华贵气的府邸,门口倚了一位仙君。看见他们顿时笑的有些复杂。 迟疑道:“小狐狸,你手上的小娃娃是谁的?”又看向墨子晨:“难道这是你同某位绝代佳人的私生子?” 他波澜不惊抬眼:“白透,我不介意等下与你切磋一二。” 白透仙君的脸一下僵了。 “哈哈,开个玩笑,玩笑……” 墨子晨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因为路上耽搁了许久,到时已经过了午宴。白透仙君同陌离说晚宴才最是精彩。 偷偷和她咬耳朵:“到时候有很多提升修为的仙果,你可以尝尝。” 语毕,一脸的馋相,原来仙界异闻录中说白透仙君不仅是个漏洞而且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此言非虚。 所谓的漏洞便是所有秘密到了他这里就是没有秘密。 墨子晨离开之前仔细交代了她一番,然后唤等在一旁的小仙娥带她们去休息。 走到半路,有其它仙娥寻来,大约是有什么急事。两人密语了片刻,小仙娥犹犹豫豫过来请辞。 陌离好说话的答应了,小仙娥感激道:“姑娘不如在此处稍作休息,我另外去唤人来为您带路。” 陌离觉得她实在是太客气了,不就是几条路,难道她还能走丢不曾。婉拒了仙娥的好意,问了路之后就大方的让她离开。 反正实在不行找个人问问呗。 手上牵着柚子,边走边说:“我叫陌离,陌上离烟。是只白狐狸,师父在我受伤时救了我,收养我,你问我师父是谁?” 她笑:“就是刚才和我们一道来的非常好看的神仙。”捏捏它滑嫩的小脸:“以后要叫我姐姐哦。” 几不可闻的叹息:“终于不是一个人……” 柚子恍然抬头,听她又神采奕奕道:“我从来没有到青峰山以外的地方作过客,你真幸运,头一次就能出来玩。哎,这边和青峰山真不一样,青峰山有好多好多竹子。这边……花很漂亮。” 如果不是就在她身边,它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它那时突然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后来才明白那是一种叫难过的情绪。 它想,如果她希望,它会一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两人路过一个廊亭,有调笑的声音传来。好奇心起,掂了掂脚尖,看不到,被假山挡住了。 一把抱起柚子飞到假山上,这里地势隐秘,她们可以噬无忌惮的看那边的情况。那边的人却不一定看的到她们。 依水的亭里站着好几个小仙娥,刚才那位说有急事的也在其中。正围着一个神仙说着什么,娇羞的不断抛媚眼。 陌离恶寒,是谁说天上的仙娥矜持。 这到底是天上的哪位神仙?这样的长相不应该默默无闻才对。不过,她怎么觉得有些面熟? 应该是错觉,天上的神仙她总共就见到那么几位。而这位最近确实是没什么印象的。 正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躺在假山上沐浴阳光,就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大人不是想见见青峰山的那位仙君。” 漫不经心:“哦?他来了。” 一听有人说墨子晨,陌离的耳朵立马竖起。 “那位仙君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一位小姑娘和一个粉嫩嫩的团子。” 这不是带路的仙娥? 大约是那位神仙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来,带路的仙娥压抑着激动道:“虽然奴婢修为不高,不过曾有幸在天波府当过差。识人的本事也有那么些,据奴婢看,那位姑娘连同那位粉嫩嫩的团子皆是妖界中人。” 最后一句:“听闻那位姑娘就是这几个月来仙界人人热道墨仙君唯一一位女徒弟。” “你如何知道的如此清楚。”依旧是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带路的仙娥喜不自胜:“回大人,奴婢觉得您可能会喜欢听。” 过了片刻。 “那……你觉得私下议论上仙,罪该如何。”随手指了站在身边最近那个声音娇滴滴的仙娥:“你,把她带下去领罚。” 陌离实在没想到峰回路转至此,看来仰慕师父仙威的神仙还是很多的。 带路的仙娥跪下哭的哀哀泣泣:“大人恕罪。” 那位神仙不耐烦挥手:“既然你如此想念天波府,领罚后就让人送你回去。” 带路的小仙娥一下跌倒在地上。 陌离脑袋转了转,原来是私人恩怨。 看这位神仙的做派,若是知道她们偷听……打了个寒颤,抱起柚子,走为上策。 柚子其实是会说话的,不过这个会说话是连它自己也不晓得的。 所以,在陌离被抓走时身子在半空摇摇晃晃虽看着危险却实在是没什么掉下来的机会。 然后她就惊讶的见原本被她藏进假山的小不点望着半空张嘴大哭,慌张且难过:“阿离,阿离……” 其实关于被捉这件事情,她在一瞬间的恐慌之后就淡定了。好歹她也是妖界中人,而这只秃鹰竟然敢在众仙聚会的府邸上掳人,大约是师父的某位仇家。 众仙都道她这只来历不明的小狐狸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拯救苍天的好事才能拜在墨子晨门下,殊不知这福分也是需要有命享的。 秃鹰带着她越飞越高,地上的柚子很快就成了一个小黑点。不过以柚子最后嚎叫的分贝,她想不用多久所有来参加聚会的仙人都该知道她被掳走了。 秃鹰将她放在一个山洞里,同许多金银珠宝放在一起。随即慢慢摇晃着身子以人步滑稽的走到山洞一边,盯了陌离一会,大概是累了。 羽衣一合,头藏在里面歇息。 陌离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此时终于可以松口气。一下瘫倒在珠宝上面,睁着眼睛看头顶的黑岩石。 瞧秃鹰的架势并没有想伤害她的样子,只要坚持到师父赶来救她就行了。 唉,今天出门不利。又想着或许命中注定有此劫。 于是,在人身安全没有危险的前提下,心大的闭上眼睛睡觉。 第一百九十九章:被救 黑漆漆的山洞中,除了宝石发出的一点亮光根本看不清。陌离莫名觉得冷,闭着眼睛手往旁边扯了扯。 九夜躺在一旁看小狐狸缩了缩身体然后伸手使劲拽他的衣服。 使了点劲,没拽到。 再用力使劲,拉过来了一点。 狠命一拽,撕拉,偌大的山洞,清晰可闻。 陌离一睁开眼睛,目瞪口呆。 对面躺了一个男人,左手撑头看着她,山洞有点黑,她并未看清他的全貌。目光向下,白色的中衣,外袍衣襟大开。而她的一只手正牢牢爪着衣服缺少的那块,晚风吹过,边角迎风飘扬。 陌离眨了眨眼,然后把抓的邹巴巴的布料轻轻放进他怀里。 “还你。” 山洞里突然亮了起来,夜明珠照亮了半个山洞。 陌离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样子,这一看没把她吓个半死。 “你……” 漂亮的脸蛋艳光四射,嘴角上扬:“我?你认识我。” 陌离答的飞快:“不认识。” 反应过来不是欲盖弥彰么。 对方笑了笑:“连撒谎也不会,你这么明显,猪都知道了。” 陌离惊叹:“原来你是猪变的。” 九夜:“……” 怎么感觉两人面对面有点诡异?陌离一把坐了起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总不会是找我聊天吧!” 他也不介意陌离的态度,笑了笑:“真聪明,哎,我叫九夜,是景天府的府主。你知道吧!” 你知道吧 你知道吧 “……我能说不知道么。”陌离瞥过头,师父,快来救我啊! 他眯起眼睛,嘴角笑的更加欢快了:“不能。” 好奇转了转头:“秃鹰呢?” “离开了啊。”他回答的漫不经心就像是说一句很平常的话,还滚了滚。陌离要不是觉得打不过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太欺负小动物了简直。 九夜见陌离起身往外跑了几步,过了半会又跑回来,闲闲道:“怎么?” 她保持距离犹豫道:“太高了……我下不去。” 噗嗤一声,一下笑开。 陌离大概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心里一阵咬牙切齿。 讨好道:“你能够飞上来,能不能带我下去。” 九夜双手撑头看她:“我为什么要带你下去,有只小狐狸刚刚在心里骂我,还说我是猪。”头一瞥,孩子气道:“本大爷不开心了,飞不起来。” 陌离:“我是猪。” 九夜:“……” 两人边往外走,九夜边教导她:“作为一只纯种的狐狸,即使不能为你们狐族争光,也不能抹黑啊!” 陌离无所谓道:“在生命面前,那算个屁。” ……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你那个什么人参娃娃是哪来的。” 陌离觉得这人是不是投错了胎,他应该是个姑娘,怎么话这么多。鉴于她如今有求于人家只好敷衍道:“捡来的?” 背着她的人呵呵一笑,似乎说孩子,你逗我呢? 见他不信,陌离也没再说什么。 “小狐狸,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秃鹰抓到它山洞。” “难道不是我师父的仇人?” 九夜简直心累,这是哪里来的狐狸,确定不是猴子?脑洞大开? “你师父能忍受你到现在,着实令人敬佩。” 一听有人夸她师父,陌离立马得意洋洋:“那是,我师父可是仙界数一数二的仙君。你也是我师父的仰慕者吧,怪不得拼了命要来救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等我安全回去,一定叫我师父给你签个名留念。” 九夜一口血喷了出来。 陌离诧异:“你哪里受伤了?” “不,是你太重了。”又加了两字:“压的。” 第二百章:受伤 一阵凌厉的掌风自背后袭来,带着噬血的气息。夜色茫茫下,像是有一双眼睛在对着他们虎视眈眈,而它终于出手了。 九夜神色一惊,失神间两人从百丈高空掉下去。 那人又来偷袭,九夜一个不小心放手陌离便直直的呈下坠趋势。 “啊……” 尖叫声响遍山谷,九夜再一次险险躲开那人的剑高空俯沖抓住了陌离的手。 耳边一声闷哼。 陌离疑惑:“你怎么了?” 平静的不像他的声音:“没事,沙子掉眼睛里了。” “哦,真是可恶的沙子,连它也来欺负我们。哎,你还好吧,眼睛会不会很难受,要不要我帮你吹吹。” 他轻轻一笑,像是松了口气随意道:“不用了,眨一眨眼,就被风带走了。” 手背上传来一股粘糊糊的触感,陌离觉得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刚才同人打斗的厉害,背上出了不少汗,连我都感觉到了。” “嗯,那人的武功着实厉害,怕是只有你师父才能打的过他。”又喘了口气道:“汗流的实在太多,都没什么力气了。好在……” 耳边风快速的掠过,有点听不太清,陌离问:“好在什么?” “好在……快到了?” 说完,陌离只觉得肩上一重:“你,你怎么了?” 嘭,两人狠狠摔在地上。陌离只觉得背上像是有人不经意用转头砸了过来,还是巨大号的。首要想法是幸亏脸没着地,眼泪却刺被激情不自禁的流了一脸。 没让敌人杀死却反道被救命恩人压死,这是什么道理。喘着粗气,使劲将他翻过去。 流着泪,就着月光坐起,刚要叫他。发现自己手上一片殷红。 而九夜躺在地上,脸已经是煞白。 陌离又是慌张又是害怕,顷刻,眼泪哗哗的满脸下。 “九夜,你不要死,你醒醒啊!我再也……再也不说你是猪了,呜……” 他无力:“哭什么,还没死……” 陌离一噎,太过惊奇反而忘了难过,指着眼前的人:“你,你还活着?” 难受的邹了邹眉头,根本动不了:“你要是再不救我,可就难说。” 陌离抹了抹眼泪,埋怨道:“都这种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 “啊!张嘴。”喂他吃下药。 她一脸可惜:“这是我师父留给我救命的药,总共就三颗,我自己都舍不得。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呢,不要太感激我,要谢就谢我师父。好啦,你现在也不用死了。” 九夜将脸偏向一旁,告诉自己,这就是个不知人事的小狐狸,你同她计较什么,失了风度。 月光如水,亮的有点冷,风时不时划过,莫名的觉得阴凉。 陌离向着九夜靠了靠:“喂,你冷不冷,要不我靠过来为你取一下暖。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于是欣喜的往那边挪了挪,再挪了挪。 “那什么,看在你拼命救我的份上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她轻轻在口中念叨。 为了提高在朋友心里的地位,她开始找依据:“其实我也不差的,你看,要不是我,你现在……” 他打断:“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 气势一下低了下去,她突然就想到九夜刚刚骗她那是汗,她真傻,怎么那样流汗。姿态不觉更低了。 “诚然,你说得对。可我救了你也是事实,师父说,劫数难逃,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命中注定有此劫,而我恰好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的样子像是一个小孩子在讲大道理,偏偏又觉得自己说的有板有眼。 九夜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因为,太痛了。 第二百零一章:师父赶到 陌离轻轻推了推他,“你怎么不说话啊!” 九夜看了她半天,直看得她心里发毛,才反问:“你不会是在害怕吧!” 她嘴硬:“谁……谁说的。” 过了会儿,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洞主。” “我有名字,九夜。” 陌离的惊讶不言而喻:“哈?” 九夜邹了邹眉头,“有问题?” 她连忙摆手:“没,没问题。” 笑话,就算有问题也要说没问题。可问题是他怎么和狐界第一美男同名,虽然他也长的很好看,可两人分明就不是同一个人。 哎,怎么觉得有点绕! 难道这位洞主的真神其实是只狐狸?唉,都怪她道行低,除非人家自个告诉她,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九夜见她突然不求说话反而觉得不自在,许久,才勉强道:“说什么?” 她立马来了兴致,“可多了,随便你,不过要是你能说说我师父以前的事迹就好了。” 九夜冷笑,“再给你一次机会,换个话题。” 陌离对手指,搞不懂这人为什么突然生气。难道其实是因为害羞?嗯,肯定是的,太喜欢师父了嘛。 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我完全可以理解。” 九夜莫名其妙,“理解什么?” 她叹口气,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算了,咱们来说说……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九夜摇头,还真是只任性又缺心眼的狐狸。 不免感叹:“你师父是怎么忍受你的。” 说到这里,陌离兴致勃勃道:“我师父可高大帅气威……呃出尘不染,而且法力又高,仙界没几个人打得过他。最重要的是虽然他讨厌麻烦又洁癖的要死,可依旧对我很好。” 姑娘,我不是在夸你好么?人话怎么就听不懂呢?还有,“你如何证明他对你好。”   “很明显啊!他救了我,又助我化成人形,还亲自教导我,收我为徒。” 九夜嗤笑,“你只是只狐狸,而且又傻又天真。他恰巧救了你,基于责任,他肯定会尽到相应的礼节。” 见她想要开口,忙打断她,“听我说,你能化为人形应该是和你的机缘有关,你自己想想。至于收你为徒,天界有一个不能说的辛秘。” 他摇摇头:“可笑你以为你是他唯一的一位女徒弟,其实他在千年前早就收了一位公主作徒弟,而且是他主动提起的。人家可是正儿八经行了拜师礼的,他说收你为徒,我问你,你行过拜师礼没。” 借着隐约的月光,九夜看到陌离脸色惨白,竟然比他这个受了伤的人还可怜。 “师父说,这些只是虚礼。” 呵!连虚礼都不愿给你的人,你还傻乎乎的相信。小狐狸,你太天真了,神仙也是会骗人的。” 陌离咬了咬下唇,用极其平淡的声音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相信,师父他对我这样好。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长时间躺着腿都僵了,他试着动了动,一股钻心的疼。 陌离也看到了,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话太重。低声道歉。 他摆摆手自嘲:“没关系,任谁与我非亲非故却拼命救我,还同我说上这一番话,我也会这样怀疑的。其实我也觉得奇怪,我们之前没见过吧,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善,而且还见不得别人说你不好,你出意外。” 陌离弯弯月牙的眼睛,笑的单纯而又无辜,“凡人叫这个为缘分,所以我们才能成为朋友。” 九夜也没办法,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惊人的想法,只不过还是不死心最后问了一句:“你以前真没见过我。” 她摇头,清楚告诉他:“不曾。” 树影浮动,有阵阵的梨花香飘过来。九夜心神动了动,突然睁开眼。 郑重道:?“小狐狸,听着,如果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么你可以去查查你的血统。还有,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和白掉的馅饼。” 陌离有些惊慌:“怎么了?” 他笑了笑,眸子如夜色下清澈的池水波光粼粼温声道:“呆在这里哪也别走,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了。” 陌离抓着他的手:“那你……” 话还没说完就晕了。 九夜无奈的扯开她的手,笑的肆意而又新奇:“朋友?真是个新鲜的称呼。” 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上我就偶尔帮帮你,省得你被那些所谓的神仙卖了还以为人家是个大好人。” 不舍的松开手,语气失落:“怎么办,想把你拐回去了。” 墨子晨赶到的时候只剩陌离一个人躺在一块偌大的石头上,静静闭着眼睛。 他心惊胆战查了查脉络,还好,什么事也没有。 不由松了口气,可随之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刚才经过的地方打斗的痕迹异常明显。 且,看这个地方还有个人,应该是刚刚离开。 是谁呢? 救了离儿,反而躲他。 第二百零二章:到来  “师父,胡萝卜吃了对身体好的。”  “师父,酸菜鱼,酸菜鱼,你不能只吃鱼不要酸菜啊!”  “师父……”  “师父……”  墨子晨头一次觉得小徒弟不怕他也不是件好事。至少他现在十分的头疼,小徒弟那控诉的眼神好像他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再加上旁边有个人参娃娃乌黑乌黑的眼珠子睁的大大的望着他。  想他升仙几千年来,一顿饭,还从来没有吃的如此慌乱。  晚风吹动竹叶,空中沙沙作响,有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明亮树影。  陌离泡了壶茶水过来,现如今,她的茶艺也算是能入口。  “为师不能白喝你的茶,这样吧,我送你一种乐器。”说着,无情剑出鞘剑影闪动。  一段竹子?  墨子晨又从袖口拿出一把刻刀在竹子上钻洞。  “师父,你这是在干嘛?”  “做一支潇送你。”  “潇?”  墨子晨没有回答,认真的做着手上的事。  “好了。”他抬头。  陌离接过来,疑惑道:“这样就好了?怎么用?”  墨子晨教她,“唇靠近上端洞口,另外两手五指按住,吹的时候手一个个松开。你试试看。”  陌离按着他教的,虽然不可避免磕磕碰碰。却吹出了清澈的声音。  不由眼睛放光,惊奇道:“真的可以。”  他又指点了几句放手说:“你先练练手感,待会我教你一首曲子。”  陌离兴奋的答应了。  当天晚上,墨子晨教了一首简单好学的《夜曲》。她不负盼望很快上手,随之又现学现卖吹给他们听。  月色灼灼,庭院里的几株茶梅开的冷艳迷人。一壶清茶,两人相对,有一种地老天荒的永恒感。  师父,你要是想,我以后天天吹给你听。  这句话,她没问出口。怕承诺太重,亦或是怕言语太轻。  次日,陌离在练习茶艺时一个熟人出现。  九夜大摇大摆的从门口进来,看见端坐在案室的小姑娘挑了挑眉却没开口。反倒自己找了个安安静静地方坐下,仔细看了一会觉得小姑娘火候未倒。  于是就闭上眼睛打磕睡。  等陌离抬头就看到男子以手撑头,闭目倚靠在椅子上。  其实她起初吓了一跳,然后就觉得移不开眼。果然,食色性者也。  “看够了?”  “你……你。”  他好笑:“你什么,几日不见就忘记了?真真教人伤心。”  陌离暴汗,这人其实是不正经的吧,所以说的话也是不可信的。  九夜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走近端起她费尽心思泡出的茶一饮而尽。  好可惜啊,她辛苦的成果。  “别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我,本少爷对你不敢兴趣。”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于是,陌离有点生气了。  “你来干嘛?”  他摊手:“不干嘛,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恰巧听说你师父一直在找我。”  她狐疑:“找你?师父为什么要找你?”  九夜哀哀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救你,你哪还有命在这。转眼就忘了人家,好不忘恩负义。”  陌离狠狠打了个哆嗦,吓人也不提前说一声,没好气道:“说人话。”  咳,“我最近要一个比较遥远的地方,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同去。包吃,包住。条件不错吧!”  门口一个人影停下,明知道偷听别人讲话是不对的做法,却突然控制不住自己。  想要听听她会怎么回答,是高兴着说好还是犹豫着请示师父。  “不用了,我昨晚夜观星象,近日不宜出门,恐有血光之灾。”  九夜一看就知道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也懒的拆穿。只说:“那你想好了,机会就只有这一次,下回我可不会这么好心。”  陌离何尝不明白他的意思,师父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能也不可以怀疑师父。更谈离开青峰。  她点头:“若真如你所说,一切皆我自愿所受。你不必难过过自责。”  九夜似笑非笑:“墨子晨倒是收了个好徒弟,只是他却护不住你。罢,我也不当这恶人。小狐狸,你我有缘,日后还会相见。”  “好啊!你可是我的好朋友。”  一路送九夜离开青峰,墨子晨再没有出现。  陌离站在高高的重山之上突然有点迷茫,好一会儿才恢复清明。转身回去。 第二百零三章:楚鱼  “抓到啦!”柚子迈着小短腿高兴的跑过来。  她点头:“这样,咱们来个红烧兔肉,我先去将它清理干净,你就在地上捡几根柴火等我回来。”  柚子想了想:“要不要叫墨墨过来一起。”刚说完就吃了一个板栗,她捂头吃痛的邹眉。  陌离叉腰一脸严肃教导:“笨蛋,叫师父来你觉得我们还能吃到兔子?而且师父老人家日理万机我们怎么能够去打扰。对吧!”  这个……柚子低头犹豫不决。  陌离诱哄摸摸她的头:“乖,快去捡柴火,等我回来吃烤兔。”  山里的环境优美,偶尔几只小鸟从林间飞过。静的能够听见翅膀震动的声音。  陌离在心底暗暗感叹,真好!  心情愉快拎着兔子没走几步,头顶传来一个干净好听的声音:“没想到姑娘年纪看着小,口才倒是不错。”  陌离条件反射护着兔子后退几步抬头见一袭墨色山水袍的男子悠悠然躺在树干上。枝叶交叉间可窥得颜色,剑眉星目,隽逸飘渺,长的不错。  刚欲出手,忽然记起墨子晨的嘱咐不能随意伤人。  顿了顿收回。  楚鱼侧头,分明见到她准备出手,正觉得有趣想会会这个小姑娘她就无视他直接转身离开。  可惜了,陌离不想理他,他反而越觉得有趣。径直上前搭话。  “小姑娘,见者有份啊!难道你师父没教你一人吃独食可不好。”  陌离在心底叹口气,这人还真自来熟。  她回头笑眯眯诚恳道:“家师只教导过小徒,若是见到登徒浪子不用手软。”  楚鱼眼前一亮,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格外动人,精致的五官像是立马鲜活起来。脚点树枝,顷刻就站在了陌离头顶的树上。  接着她的话:“小姑娘好眼光,能被我这样英俊的登徒子也是你的运气。”  陌离闻言一头黑线,她是不是碰到了一个疯子!  “姑娘是打哪来的?”  “姑娘家住何处?”  “家有几口人?”  于是楚鱼一路胡言乱语一路跟着她到河边,见她生涩的解剖手法不由出口指点。  陌离被他说的烦不胜烦,索性把兔子丢给他。  冷声:?“你行,你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地上。  楚鱼轻笑,也不多说从树上跳下来直接拎起兔子就动手。  几下子就将兔子清理干净,放在一旁洗手。  陌离点点头评价:“不错,动作很熟练。”  这丫头,楚鱼无奈摇头失笑问她:“你是不是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  陌离挤眉弄眼动作夸张弯腰鞠躬:“小女万分感谢,多亏大侠您亲自出马。”  楚鱼挑眉:“不客气,兔子分我一半就行。”  一半?  狮子大开口!  陌离实在不想和他废话,眼疾手快抢过清理干净的兔子拔腿就跑。  楚鱼看着小小的人儿,漫不经心整理好衣服,顷刻拉近两人距离轻松追上:“小姑娘,走的这么快做什么?”“哎,你跑的累不累,我带你一程。”  陌离扶着树喘气一边抽空瞪他,这哪来的无赖。  楚鱼懒洋洋踩在树上:“我们商量下,你别跑,我也不追你了。你这样我看着也累。”  “那兔子?”  他轻笑:“你真以为我要你这只兔子,逗你玩呢。”  陌离哼哼两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那你还跟着我干嘛?”  他摊手,无辜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  后来,陌离还是分了一只兔腿给楚鱼。  虽然她清理的功夫不到家,但料理手艺还是不错的。三个人围成圈吃的津津有味,楚鱼吃完砸巴嘴还想抢柚子手上的,柚子水润润的眼睛包了一包眼泪。  楚鱼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同陌离说话:“丫头,我们这也算有情谊了。”  “你是说抢一只兔子的情谊?”  “不,是共享一只兔子的情谊。”  这人,简直没办法沟通了。拍拍袖子面无表情起身,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该挨训了。  拉起柚子一块离开。  路过楚鱼挥挥手:“再见,再也不见。”  楚鱼心情十分不错:“丫头,咱两还会再见的。” 第二百零四章:有徒弟忘兄弟  陌离醒来的时候人已身在青峰山的房中,墨子晨并不在。  心里突然有点可惜,好不容易出去一趟都没好好看看就又回来了。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九夜对她说的话。走出门外,一个弟子守在门口,见她出来立马迎上来说师尊有要事出去,交代了让她好生休息。  回房的时候总觉得还是忘记了些什么,可是什么呢?  当天晚上,墨子晨就回来了。手上还牵着一个小胖娃娃,胖娃娃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又可爱。  陌离于是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迫不及待跑过去抱起柚子亲了她一口:“柚子,你怎么和师父一起回来?”  墨子晨在一旁看着这丫头一阵风把人抱走,心里有些微酸,真是见异思迁。  柚子抱着陌离的脖子很高兴:“墨墨说你在这里,我就和他一起来了。”  陌离瞪大眼睛,忍不住笑出来。墨墨,你确定是在叫师父?  墨子晨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半点门道,陌离只能别过脸颤抖着肩膀憋的很辛苦。  三人一同用了晚餐,期间时不时有人出声。  “师父,不许把香料挑出来。”  温暖的阳光打在茂密的树上,穿过层层叶子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空气中一股植物的清香。  一个脑袋鬼鬼祟祟钻出来,难掩兴奋的神色。  “柚子,你从这边追,我绕到另一边去围堵。咱两来个瓮中捉鳖。”陌离奸笑,这些天呆在院子里都快要无聊的发霉。刚拖着柚子来后山透透气见到一只兔子躲在草地里就不自觉动起了坏心思。  此时那只兔子还不知道等待它的是即将被吞入腹的命运。  柚子眨巴乌黑透亮的眼睛点头,故意弄出一点动静往前走。  兔子耳朵动了动立马惊慌的逃离,陌离憋着气静静守候在一颗树后见它窜过来一把扑了下去。  门吱呀一声打开,清淡的声音不急不缓叫到:“阿离。”  垫着脚尖的背影僵了僵,许久才心不甘情不愿转身。陌离抓着衣摆下的小角走到他面前低低叫了声:“师父。”  墨子晨靠在门口看了她半天,而后慢慢叹了口气,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平淡:“无事,回房吧。”  说完自己先转身离开,宽大的白袍被风吹起竟有些空荡的萧瑟。  陌离又是纠结又是心慌,渐渐的红了眼眶,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喉咙突然像是卡住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无精打采走进房间,柚子咬了满嘴的苹果汁望着她。  腿搭在床沿一晃一晃:“阿离,墨墨没有责罚你吧!”  要是有责罚就好了,她摇摇头坐下,双手伏在案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离,你和墨墨……”  她淡淡开口:“柚子,让我静一会。”  柚子呆了一瞬,犹豫着继续吃自己的苹果。  第二天,陌离一如往常拖着柚子去上早课。两人一路嘻闹进明镜园,上课的时候她还是时不时问些语出惊人的问题,连同柚子,墨子晨摇头又是叹气又是好气。  气氛温馨美好。  只是陌离有时候一个人静静在水榭里一坐就是一下午,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是失神发起呆。  她有心事,柚子发现了,墨子晨也发现了。  谁也没有拆穿,这样最好。  “师兄”来人山水墨袍,身上带着一股温和的气息。  墨子晨看了他一眼半点都不惊讶颔首:“回来了。”  楚鱼渡步走过去,棋盘之上正陷入僵局,互不相让,此时哪方都不敢轻易动手。  他暗暗惊讶,师兄下棋可从没有这样不顾一切毫无章法。以至于都陷入了困境。  他理理衣襟极其自然坐下,语带含笑:“听说师父新收了个女弟子,我那可爱的小师侄呢?”  “你不是见过了。”他面无表情道。  古旧的石桌上摆放了一盘死棋,对面那人茕茕孑立。清俊的眉眼端着疏离的气质,周围茶花开得格外好看。  楚鱼忍不住就低头笑了起来:“师兄还是师兄,一点都没变。师伯若是知晓定然十分不喜。”  墨子晨没有回话,但语气缓和:“修行可以维持我们当下的面貌,甚至越加年轻。可人的心……”他顿了顿:“人心的变化,肉眼无法看不到。”  这时候头顶剑啸声起,一个人影歪歪扭扭倒下了。  还没看清,对面的位子瞬间空了。他抬头,墨子晨怀中抱着个精致的小姑娘,无情剑围在他们身边打转。小姑娘嘟着嘴,一副万分委屈的表情,那双眼眸晶亮晶亮的对着他笑。  他虽然邹着眉头,眼神如温和非常。  看了一会,楚鱼若有所思低下头,棋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破了。对面那方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勉强撑过二子,必亡。  两人落地,墨子晨倒是给她留了些面子,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斥训她。  介绍道:“这是你师叔,楚鱼。”  “陌离拜见师……师叔。”她猛然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楚鱼似笑非笑:“小丫头,我长的有这么吓人,瞧你小脸吓得。”  “呵呵,实在是师叔乃天人之资,侄女看呆了也情有可原。”  妈蛋,这人是哪冒出来的。  他毫不谦让:“哦,如此说来,确是。”  又对墨子晨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徒弟收的好,嘴甜长的讨喜。师兄,不如让给我吧!”  陌离闻言立马抬头恶狠狠的瞪他。  他淡淡道:“你太闲了,煌山还有许多妖兽没有收服。”  楚鱼立马打断:“师兄,开个玩笑嘛!这么好的弟子还是由你亲自教导为好。为人师表这么大的担子,师弟能力有限。”  仿佛没有收到旁边鄙视的目光。  墨子晨欣慰的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如此,甚好。你难得回来一次,就先好好休息几天再去也不迟。”  ……有了徒弟忘了兄弟。     第二百零五章:相处  正是天凉好个秋,一个俏丽的人影御了把凛冽的剑穿行在天地之间。  苍穹之下,剑身发着亮光时不时低鸣几声,白色衣裙小姑娘的脸上漾出几丝笑意。  黑曜石般的眸子明晃晃夺目。  因上次在楚鱼面前丢了个大大的脸,连带的觉得师父肯定也没面子。于是陌离这几日十分刻苦,奋发图强。  经过墨子晨的指点,现在已能御剑飞行数十里。再远,灵气损耗过大,尚不足以支撑。  从半空中落下,行走之间,吐气吸纳慢慢恢复损耗的灵气。  刚刚路上发见一棵树结了奇艺的果实,凹凸不平的壳剥开晶莹剔透的果肉香气扑鼻,忍不住一咕噜摘了个够本。  衣兜鼓了个大包,散开结,全部抛在桌子上。柚子屁颠屁颠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双眼冒光一扑而上大开吃戒。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这是什么果,还真是未曾见过。”  楚鱼含着一抹浅笑,熟门熟路的像是进自己家门,头上不正经的带了个花环。  花半开不开的拢起,嫣红的颜色还挺好看。  他学着柚子的动作剥开外壳,吞掉果肉再吐出黑小的籽。  赞叹:“味道不错,小离,你哪里弄来的。”  小离?  陌离暗暗打了个哆嗦,好恶俗!!  这人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他的无耻,陌离深深的佩服。再看他自然大方拉过凳子坐下又拿起个果子,两三下好吃的眯起眼。?她也坐下,极快的剥了颗丢进嘴里回答他的问题:“后山无意中发现的,还有好多呢。”  意思是要吃自己去摘,别来噌我的。  楚鱼仿佛没看到她的眼神,悠哉悠哉动作却丝毫不比陌离慢:“哦,那师叔恐怕得经常过来叨唠,谁叫这些果子这般美味可口。小离作为师兄的好弟子,应该会很乐意接待师叔。”  每当陌离以为这个人已经极度无耻时他就立马刷新了下限,她呆了几秒反应过来感叹。  “师叔的脸,可真大。”  伸手拿了个精致的果篮将还有一半的果子盛起来放好,桌上顿时只剩了一小半。  她转头笑吟吟:“对不住了师叔,这些要给师父他老人家送去。还有十几个,你们看着分吧!”  柚子这吃货反应极快将果子揽到自己兜里。  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  楚鱼失笑,打开扇子摇了摇,抬头打量四周的环境。  放眼望去,小竹椅,美人塌,珠玉帘后摆了张红木书桌,案上整整齐齐罗列着笔墨纸砚。一盆野菊轻轻摇晃,抬头可见窗外迷人的景致。  墙上挂了几副山水画,从工笔看习画的时间不长,笔法稚嫩,但构图紧凑,色彩融洽,给人一种舒服惬意的感觉。  看来这个小丫头果然有让人高看的本事。  这绿云阁可不是谁想住就能住进来的,当初就是他极力要求也没能住进来。他还想不知道这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竟教的师兄如此不通人性的也对她不同寻常。  是个有趣的丫头,看来此次来青峰也不是全然的无聊。或许他可以多留几日也无妨。 第二百零六章:紫阳  他狡猾道:“丫头,先别急着走,坐下聊聊。”  聊聊?就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嫌弃,楚鱼突然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质疑。又一想,这就是个黄毛丫头,还不算个真正的女人。  于是微微释然。  不管不顾扯住她的胳膊坐下,?“小妮儿怎么就怎么倔?你真该和你师姐好好学……”  陌离狐疑望着他:“你说……师姐?”  楚鱼一副失口的表情妄图打着哈哈过去,陌离显然不想放过他。  “若是你同我说,这果子以后你爱吃多少我就摘多少给你。”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不语,平时不正经的人突然不说话时其实也挺咻人。好在他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样子。  “一点果子就想在我这里套话。”  陌离觉得自己刚刚绝对是错觉,这人根本就是个无赖。  狠狠瞪他一眼,大有你不说就揍你的趋势。可是想想,她又实在揍不过。  文不行,武不行,唉!可怎么一个难字了得。  楚鱼咳了咳,决心不再逗她:“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承诺我一件事情。”  见她欲言又止又说:“放心绝对在你能力以内且符合道义的。”  然后,他发现自己什么时候转变成好人风。  陌离默应。  “这些说起来都是几千年前的密事了,若不是……罢了,罢了。”  陌离才不相信这人会这么好心,开口打断:“讲重点。”  某人顿时表示很受伤。  陌离一直以为自己是师父唯一一个女弟子,可其实不然。在她之前,墨子晨还有另外一个弟子,天帝三公主紫阳。  说来紫阳并不算是他真正的弟子,因三公主的教习师父为了对抗魔族身负重伤。所以拜托墨子晨代为教导一段时间,而这一段时间却发生了一件要不得的大事。  帝女幼嫩,性娇纵天真,认为什么东西只要她喜欢就能得到。  而墨子晨就是她的第一道铁板,铁面无私,冰冷无情,无论犯了什么错,错了就是错了。  可是人总是有逆反心理,墨子晨对她和任何人都不同。这种不同清楚又直接,她突然想要知道如果他对一个人好又是怎样的场景。  我们总说喜欢很难,可一个小小的好奇就是让人尝到世间剧毒的开始。  师徒相恋并不被世道所容,好在墨子晨也只是她名义上的教习。加上她的身份,若是求一求天帝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她是天帝最宠爱的三公主。 第二百零七章:心上人         穿过青翠欲滴的柳树,透过层层宛如垂帘的枝条。青石板上白团蜷缩在一起。  走近了才发现,哪里是什么白团,分明是陌离。  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也不知是睡着还是假寐。星星点点的阳光洒下有种别样的出尘。  他莫名就放轻了脚步,淡淡凝视着她的背影站在几步开外停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迈步上前。  “你这丫头,在干嘛?”说着也在她旁边坐下。  陌离眼未睁,嘟囔了句“烦,别闹我。” 他不自觉轻笑,玩味道:“哦!不如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  陌离细细哼了一声。  过了半会,像是缓过来,“你说,有没有一样东西能够看到未来。就是,让人知道以后的事情。”  却依旧没有睁开眼,似乎在说梦话。  “你说的,应该是后世镜。”  “什么后世镜?”这一下是真的醒了。  楚鱼却不直接回答她只问:“大热天的,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她有些心急漫不经心敷衍道:“没事,太闷了。你快告诉我后世镜。”  “后世镜?什么东西?”  陌离简直想把他的领子一提,压到地上,事实上她这次也真这么做了。  楚鱼倒吸口气,连连求饶:“女侠饶命。”  这人,还演上了!烦躁的趴趴头发,威胁:“你说不说,不说我就……”  他嬉笑:“你就什么?”  陌离默默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像被压扁的气球,最后一点气也完全漏掉。松开他,无精打采双臂环抱成圈。  似乎要把自己与世隔绝。  楚鱼怔了下,暗暗叹了口气,也不整理衣服,就那样大刺刺躺在地上。  微风拂过,连他的声音都模糊不清,她却实实在在听到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小小的一团突然僵硬,楚鱼不看她,继续道:“你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如此执着。”  望着天空,像是自说自话,可是他明白,她也明白。  许久,她轻声的说: 第二百零八章:誓言    楚鱼走出门外,抬头就见陌离倚在不远处一株杨柳树下。刹那间,就想到了惠风和畅,杨柳依依。  陌离仰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夕阳将落未落,他闲庭信步走近问:“在看什么?”  “黄昏啊!”  他笑:“你在青峰也有段日子了,怎么还没看厌。”  她大概思考了一会,轻柔的嗓音异常坚定道:“不够,有些东西是怎样都不会让人心生厌倦的。”  楚鱼开玩笑:“看看就够了,靠的近了,太阳的温度可是会把你烤焦。”  她垂下眼帘,沉默不语。不知道他这话是否有别的含义还是就事论事,但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师父就像九天之上的太阳,她只能远远的仰望。  无论她如何努力,依旧无法靠近。  空气一时寂静,气氛有些奇怪,陌离开口说着毫不相干的事。  传闻大战之后,诸仙法宝多数趁乱逃下凡间。而清也仙人执掌的宝物亦没能幸免,一时间,仙妖人三界一片混乱。经过多方寻觅,几经周折终于在一位人间真皇手中找回。  由于后世镜沾染了人类的欲望,清也仙人迫不得已将其封印在潭底。几百年前,仙人外出游历,把守护后世镜的任务交给他的关门弟子楚河。  陌离毫不避讳直视楚鱼的眼睛:“怪不得你知道后世镜的事情,若是我的猜测没错,师叔,清也仙人也是你师父。”  他的反应就是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猜到了。  “还是小瞧了丫头的智商,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让你知道的。”  “如果我说,请你……不,求你解开后世镜的封印。”  “你怎么敢?”他猛然睁大眼睛疾言厉色。  她咬了咬唇,指间刺入肉里也不觉痛:“我也不知道中了什么毒,师父知道了肯定会对我失望。师叔,我求你,就这一次。”  突然觉得一切莫名可笑,来之前他想着如何能让她开心点,她笑起来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都放着烟火。  或许可以挑些他在四海八荒游历时的事情讲,或许可以送她戏本,她向来喜爱这些不正经的书籍。  他满脑子都在想这些,可她的话让他实实在在变成了一个笑话。  但哪怕如此,他还在心底抱有一丝希望。却原来,不知何时,他已经……陷得这样深。  “好,我帮你,只是这事你谁也不能说。师兄也不行,你发誓,若违背此誓便永世错失所爱。”  陌离只是一怔,随即发誓。“荨陌离发誓绝不将此事告与任何一个人,若有违誓言,生生世世得不到所爱之人。”  他盯着她,眸光晦暗不明:“我最后问一次,你当真要试?不后悔?”  她的身影陷在茫茫夜幕里,地上掉了零零碎碎的茶梅,花瓣虽然不如盛开时热烈,却糜丽异常。背着朦胧的月光,这一刻,世间颜色瞬间变得惨淡。  “这一生,若是有什么能让我甘愿舍弃生命也要去做的事,除了师父,便是此事。”  前一样是他,后一样是为了他。  呵,这他妈的都是什么。  楚鱼其实想问一问,假如有一个人。他比你大,会照顾人,性子虽然看着不大正经却有一颗真诚的心,长的也不错。重要的是他喜欢你,大概,很喜欢……所以你只要点头,他会护你生生世世,所有的苦他先尝,所有的灾难他先替你挡。  却其实,她不需要,这一切她都不需要。  他想要给的,她不需要。  她要的,他给不起。  不,或许……  他握了握拳,终究轻笑一声:“如若这是你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难过了。他对我那么好,处处为我着想,还惯着我,容忍我的坏脾气。”  她吸了口气,“你说,他拒绝了三公主,我心里既庆幸又难过。庆幸的是如果他之前接受了三公主,那么我和他可能不会再遇见,或者遇见了他也不会如今这般待我。那样我或许就不会喜欢他。”  “可是一旦想到,若我最终和三公主一样的结局……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沙哑的声音从臂弯里传出,带了点哭腔,又似乎极力压抑着,心在这一瞬疼了一下。  他想,如果这不是错觉,那就太可怕了。多么希望是错觉。  “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很多东西,不是喜欢就够的。”楚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她身边,抬手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顶。  没有谁发现不远处一道清俊的人影停驻在哪里,不知是多久。  随后,风带起衣的边角,空留一道决然的痕迹。  可是墨子晨却不接受,他说:“师即师,徒即徒。就算三公主罔顾轮常,子晨却万万无法做到。  这话就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打的上面那个人抬不起头,打的三公主泣泪无声。  三公主一直都知道他对她清楚而又直接,所以当这一刻当他即使跪在下面他给的伤害依旧清楚直接的刺入她心底。  她一步步走下神坛,神女华丽的羽衣裳漫了耀眼的光芒,无边无际,贵不可攀。难过和绝望充斥着她的双眼,她却只看着他说:“墨子晨,希望你能永远记得你说过的话。”  那大概是三公主第一次体现出了神女的气度和风范。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夜之间长大。  情一字果然最是伤人,连神也无可避免。怪不得人间世人说它是穿肠毒药。  第一次动心就大悲大恸,伤了心神,修行止步不前,三公主只好下凡了解情缘。  之后听说三公主了断情缘进入一梦千年的境界,又断断续续听说她跟了一位仙人四处云游修行。  将果子送进墨子晨房内,他微微颔首接过看了她一眼。  陌离不吭声,愣了好一会,许多话想问又不知怎么问出口。  又怕问出口的答案是自己不能承受的。  最终选择沉默离开。  墨子晨没有叫住她,盯着桌上的果子若有所思。 第二百零九章:三公主   陌离站在廊桥之上,望着荡漾的水波出神,星星点点的火光映照出她绝色无双的容颜。  此处景美,人美,她的心情却不是很美丽。  确切的来说实在是……有点糟糕。  想起刚刚不经意听到的话,她就觉得冷。  她解完手后出来就不见了那个带路的侍女,只好没头没脑的乱逛,然后就听到有个柔媚的女声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从前都是我不好,不该说那样重的话让你难堪。可你……在众人面前那样拒绝我,我实在气不过……如今我知道错了。”  “公主严重了。”  这个声音!!  美人似乎笑了:“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对我真的生气的。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还同从前换我小紫就行。”  陌离只觉得突然间一道雷直直劈了下来,脑袋顿时一片空白,竟提起裙摆便跑,像是逃命般飞快离开。  男人不经心邹了邹眉退开几步:“这般于礼不何。”  三公主露出受伤的神色:“你可是还在怪我,我知道错了。”  男人眉头邹的更紧:“往事不可追,是对是错都已无须在意。如今你是君,我是臣,再没有任何其他干系。妄三公主慎言!”  “你……”她不敢置信,美艳的眉眼皆是痛苦。片刻,温柔的神色不复存在,有的是上位者的高傲和咄咄逼人,厉声道:“墨子晨,你当真敢!就不怕我对你那个小徒弟出手。”  墨子晨眸中划过一抹幽光,讽刺道:“公主可真是有能力,随随便便就能拿捏人。”  他不再多言,直起身往外走:“恕臣不适,先行告退。”  “你……你给我回来。”  然而回应她的是漆黑的夜色里敞开的大门和时不时吹进来的冷风。  她盯着虚空,眼角泛红,声音却透着一股狠厉:“墨子晨,你怎么欠我的,就该怎么还回来。这一次,我定要你悔不当初。”  ?桃花歌尽,香酒美人,一袭白衣广袖流仙裙尽显高贵冷艳。美人美则美,就是一开口就令人受不了。  “呦,哪来的狐狸精,这天界的宴会的档次倒是越发的低了,什么东西都能混进来。”  旁边的宫娥模样女子接话:“公主说的是,这有些人啊!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个什么样,就往前凑。肖像某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话没说完就挨了一巴掌,白衣女子美目凌厉:“说谁东西,你才不是个东西。”  绿衣婢子害怕的哆嗦,低眉顺眼小声道:“奴婢知错,奴婢不是个东西。”半点不复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  余光却狠狠瞪了陌离一眼,这是把怒气转到了她身上。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完全不显。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  架子也摆了,装也装了,陌离提步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有人不愿意了,身后女子轻斥:“大胆,公主没发话,怎敢擅自离去。”  “我自己。”她说的坦然,倒教另两个一时噎的说不出话来。  “你……”白衣女子气的眼,使了个眼色,宫娥立马上前欲拦住她。中途不知怎么,膝盖一麻,摔了下去。  转瞬之间,陌离连影都见不着。  这次来的都是九天之上排的上号的大人物,白衣女子也怕自己触了什么人的霉,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被父王知道又要送回去,只得悻悻甩袖作罢。 第二百一十章:不坏 陌离其实并没有走远,假山后面有个隐秘的地方,枝叶茂盛,而她恰好躲了进去。等脚步声远去她才出来。 夜凉如水,吹动纱衣沉沉浮浮,既然出来干脆呆到宴会结束再回去,只是接下来的时间还得找个地方打发。她决不承认自己是因为不想见师父,说不想见也不对,大约的怕见了心里更难受。没有目的四处闲逛,穿过一道精致雕花长廊,前方坐落个小亭。陌离刚走进去就想遁地而逃。 白衣白袍,负手而立。连背影都美的如痴如醉的,九天之上除了师父也不作第二人想。 她脚步抬起堪堪后退了一步,清冷的声音响如耳彻:“离儿。” 小脸一跨,转过身惊讶:“咦,师父,你也在这儿,好巧。” 那演技不知道的人差点就要信以为真,墨子晨似笑非笑,那表情好像说:编,你再编。 “过来”他招手。 陌离不知道他要干嘛,只是本能的顺从。 “站我身边来。”他道,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他,根本无法让人生起一点反抗之心。即便这一刻要她死,她也会眼也不眨的去。 “离儿觉得这儿美么?” 廊桥如画,不远处的水池菩提花在幽静的夜色里发出点点荧光,仰望星空,璀璨的星辉洒满天际。“嗯。”她毫不犹豫点头,随即邹了邹眉又道:“可离儿还是觉得青峰山好。” 他有些意外:“哦,为什么。” “因为……它是青峰山。因为师父在,有师父在的地方才叫家,而家是最好的地方,哪也比不上。” 墨子晨当场愣住,久久无法回神,望向浩渺的星空道:“家?错了,青峰不是家,谁的也不是。”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陌离瞬间被吓住,结结巴巴:“那……离儿要在师父身边。” “?” 她紧张的伸出手指笔划,一本正经“凡人总说一家三口,师父,离儿,加上柚子,正好凑成三。不就是一家!” 由于激动,白皙的鼻间出了密密的细汗,墨黑的瞳孔漾起一圈圈的水泽。她却半点没有察觉说的起劲,墨子晨只觉心头一动,那双眸子像是落满万家灯火教人心甘情愿沉迷,等待了千年的答案在这一刻浮出水面。 确实令人难以置信,但不是没法接受。 “师父。” 他缓过神来低头一笑,万千种情绪已然深藏,抬头时满脸慈爱摸摸她的脑袋:“还真是个孩子。” 陌离有些不高兴,说不清这不高兴是因为师父的话还是他的态度,总之,哪一种都算不上好。揪了揪身前云锦梅花纹衣带,翘起嘴像个和大人闹脾气的小娃娃:“我才不是个孩子,用不了几年离儿一定可以同师父一般高。” 墨子晨笑而不语。 突然,陌离眨眨眼睛似乎想到什么,戳戳手指,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不情不愿道:“那不比师父高,就到肩头好不好。” 牵过她的小手,随意道:“为什么?”他们出来的太久,是时候回去了。貌似有点舍不得打破良辰美景。 “再矮就不能保护师父了,虽然被师父保护很好。可是师父也会累,偶尔也要离儿保护师父。”她震震有词。 见墨子晨不说话,她急了:“师父你是不是不信。” 若是再不开口,小徒弟还不得怎么着。他泰然至极:“自然是信的。” 当天夜里,一番精心打扮来赴宴的仙子们发现自个简直白瞎,因为某位仙君只在出场时露了个面。这还是幸运的,路途有事迟到的连个正脸都没瞧见。不仅找不到正主,那位最近风头盛极一时的仙君乖徒愣是根头发丝也没瞧见。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次日,陌离起了个大早,睁开眼看见柚子粉嘟嘟的脸颊映着深浅不一的红印子。她还坦然的四肢朝上,嘴巴不停的吐着泡泡,三小一大,别说,还特有规律。摇摇头替她掖了掖外侧的被子。 推开窗,一阵雨后的清新扑面而来。昨夜下了场大雨,半点征兆也无,陌离沾了墨子晨的光直接乘大鹏鸟一晃就回到了院子。临走前,十分荣幸收获了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论相处日常  墨子晨感觉到胸口有细微的抖动,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小人儿正像个小松鼠不停的往他怀里钻。  “你在干嘛?”  陌离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黑耀石般光彩夺目的眸子定定看着他眨了眨娇俏可爱:“师父你猜,猜到了就告诉你。”  算了,墨子晨有些无可奈何揉了揉她的发顶。  陌离捂着嘴偷笑,哼,她才不告诉师父,那些女人总是想着偷窥他。刚才她们脸上的表情别说有多精彩了。现在她倒是觉得做师父的徒弟也不错,至少其他人可没机会死乞白赖扒着他。陌离的心情顿时好上许多又忍不住扭来扭去。  头顶传来一道暗含警告的声音:“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陌离乖乖不动了。  过了会,钻出个头来。酸溜溜的语气道:“师父,你以前载过别人么?”?墨子晨嘴角微微上扬:?“比如?”  小脑袋低着头对对手指:“比如三公主。”随着声音,头越来越低。  远处乌云散去,浮现雨过天轻的颜色,他意味不明道:“你觉得师父我很善良?谁都愿意载。”  陌离心里有点小窃喜,将他的手臂把的更牢了。?他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子:“况且,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不济,连个避雨的法术也使不出来?”?陌离嘟着嘴瞪他,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她只扎了个一对简单的双鬓,外面套了件玄色的外袍。看着虽清新脱俗,但她这个年纪的姑娘会不会太朴素?  听说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的,莫非是他平常穿的太随便,以至于小姑娘有样学样?  陌离要是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必然大呼,您随便穿都能把六界众仙女迷个晕头转向,要是不随便还不得引发血案。  师父,你这么让人头疼师祖知道么!  墨子晨越想越觉得对,看看小徒弟这颜值,虽然天生丽质,可也不能这样浪费不是。墨子晨完全没有发现,他现在的想法已经违背了他一向苛刻的修道原则。  回到青峰山的第二天,陌离同往日一般兴致勃勃推开墨子晨的院门。结果看见长庭外淡青色身影,翩若惊鸿,蛟若游龙,剑光飞舞的瞬间陌离终于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  千二百轻鸾,春衫瘦著宽.倚风行稍急,含雪语应寒。带火遗金斗,兼珠碎玉盘.河阳看花过,曾不问潘安。  清晨的雾气渐渐散开,舞剑之人的身影越发的清晰。光清白净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遂的眼眸,泛沉迷人的光华。  整个世界一片祥和安静,世间只得一个你,眼里只容一个你。  陌离觉得鼻子下边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不停往下流,立马用手将鼻子捂住。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清俊冷冽的身影。  陌离傻傻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还在想,怎么不练了?随便想到自己的糗样,哄的一下满脸通红,转身就跑。  墨子晨看着自己尚在半空中的手有点懵,难道他穿这衣服就那么可怕,竟然将小徒弟吓的逃走。墨大神被打击到了,好不容易尝试着换一种风格,就是这么回报他的?  陌离一直到中午才出现,柚子已经把碗筷摆好,这种活计平常都是她做的,不为别的,就是觉得待会坐下来的师父特别心满意足。  扭扭捏捏噌到餐桌边,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看到,那么丢脸的一幕,老天保佑。  墨子晨的脸色不大好看,小徒弟一向叽叽喳喳活泼的很,今天却安静的有些异常。难道是……想到这里,不大好看的脸色一下子阴的有乌云密布。  “磨磨蹭蹭的,吃个饭还要为师等你。”  陌离吓了一跳,偷偷喵了他一眼又慌忙收回目光。  “我错了,师父。”  咳咳,小徒弟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教人不忍心,他端着俊脸严肃道:“错在哪了?”  错在哪?错在觊觎师父的美色,无法自拔。不行,不行,说了师父会关小黑屋的。  陌离咬着下唇,小声道:“错在没有守时,是对他人的不敬,错在让师父等徒儿,是为不孝,错在让柚子帮我干活,是为不爱幼。”  墨子晨目瞪口呆,原来小徒弟还有这编瞎话的本事,不去走街串巷可惜了,算命也不错。清澈如水的目光定定看着她,悠悠开口:“编,你再编。”  陌离:“……”师父,你太坏了。  “师父,小师叔什么时候回来?”  墨子晨眉头微动,面上却不显,云淡风轻:“大约还有几天,怎么?”  她忙摆手堆着笑:“没事,就是问问,问问。”?过了半会他突然说:?“你和楚鱼的感情很好?”  陌离挑着饭,侧头瞪一眼柚子,吓得她一个哆嗦往外拨的蔬菜又拨回来。嘴里塞了饭口齿不清道:“小师叔看着不正经了些,人倒是不错,也不拘泥于世俗。主要是玩法特别多,不怕无聊。”  “为师饱了,你们用吧!”说着人已经站起来往外走。  陌离看着他的背影只来得及叫他一声,意料之外的竟然只是脚步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眨眨眼睛,不明所以推推柚子:“师父,怎么了?”  嘴边粘一圈油,含糊不清说:“阿离,鸡腿真好吃。”  她无奈抚额,其实你是只猪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楚鱼的心意    “小丫头,干嘛呢?”陌离一惊,吓得差点跳起来。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楚鱼尴尬的眨眨眼收回手。  柚子冒出个头偷偷道:“楚师叔,她在想墨……”  话未说完,被陌离捂着嘴推了出去。解决完麻烦,陌离拍拍手回来。  “楚师叔,你怎么来了?”陌离给他倒了一杯茶,坐在了另一边。  楚鱼看着她的动作和两人之间的距离眼神微暗,但仅仅一瞬就又恢复嬉笑的表情,快的根本看不清。  “你上次托我办的事有眉目了。”他抬起手点了点桌子,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这件事对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他亦不在乎她的决定。  “哦!”陌离转了转杯子没什么情绪应了一声,看起来兴致不高。  楚鱼看在眼里也不戳破,只道:“东西我打听到了下落,三日之后有一个机会,错过这次怕再难有机会。”  陌离何尝不知楚鱼虽说的容易,但想必是花了大力气才为她找到这个机会。三生镜是师伯也就是楚鱼师父的私人法宝,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人求来青峰山,可惜使用一次耗费的代价太大了,自从上一次已经将近有三百年没有开过。  她说:“楚师叔,你容我想想再说。”  楚鱼看她这样叹了口气,终于有了点长辈的样子劝解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毕竟……前世之事已过,纵然你们有过什么牵扯,可那皆已经过去。要学着向前看。”  陌离低着头没有说话,道理谁都懂,但身处其中却偏偏身不由己。  “楚师叔,你们修仙之人整天讲清心寡欲,我和你们不同。”  他嗤笑:“哪里不同了,照你所说,那道侣就不应该出现。”  她无言,想不明白为什么仙界最是忌讳这个。他又处在那样的职位上,他身边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弟子。  她想起了三公主,其实她们或许都处在同样的位置。  她撑着头有点苦恼又有点难过和不解:“有时候我会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比之其他人,能够伴他身侧已是不知上辈子修了什么德,可有时候又会觉得不甘,越是靠近,想要的就越多。像是中毒,一点点的侵蚀全身,无法控制。”她低低道,“楚师叔,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知足,很可怕。”  楚鱼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语气生硬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陌离有点不知所措低声道:“对不起,本来已经够麻烦楚师叔还要让您听我倒苦水。”  楚鱼冷声抬起头目光灼灼盯着她:“对不起?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不知道还是为了让你自己好受点?”  他这些话有些咄咄逼人了,瞥见陌离小脸都白了。他才察觉自己的失言,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圆回去,但为什么要圆呢?即便不能得到她,也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她的反映果真在自己的所料之中,脸白的可怕,高兴的是自己还是说出来了,这样就有理由了,什么都有理由了!  他轻轻一笑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言罢,转身离开,桌上那杯水丝毫未动。  陌离呆滞看着空气的张了张嘴,以手覆眼,慢慢的趴在桌子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逼婚  促使陌离最终下定决心开启三生镜的是近来发生的一件大事。  天族的三公主拜访崇明山时恰巧路过水云间,不知怎的,整个竟人凭空消失。  还是掌管长命灯的女仙官发现不对劲立即禀报上头。  太上老君借来上神的后世镜一观,看见三公主打殿门出发,一路踩着五彩祥云,至青峰山时歇了半会,继续前行。飞至水云间上头,三公主突然出现疑惑的神情,紧接着惊慌起来,后世镜中,她拿出一道灵符,大约是想报信。  可飞出的灵符被一道黑气半路截断,三公主挣扎了几下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  再然后,镜面模糊一片。  连后世镜也不能查询的地方,纵观整个三界最多不过三处。  这下,再不仅仅是一位公主消失那么简单的事情,水云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异变。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绝对,兴许是某个没脑子的魔族又出来作死。  众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里,毕竟,神仙虽然命长,可一不小心陨落就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水云间属于青峰山一处极其偏僻的角落,因其变换莫测就连墨子晨也甚少进入。离崇明山倒是极近,贪近的仙君大多会选择走这条路,几百年来亦是没出过什么事。  今次若不是出事的是天帝最宠爱的三公主,众人也不会这么快发现不对劲。  事情发生在青峰山,墨子晨这个守山掌门责无旁贷。本来没发现水云间的异常已是失职,倘若此次三公主遭遇不测,天帝的怒火定然会烧毁整个青峰山。  陌离最近右眼老跳,还总胸闷。她特别想找墨子晨说几句话,奈何墨子晨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每次不是扑空,就是在商量事情。  她等着等着就睡了,这几天青峰山众人就没有谁能安稳睡个好觉的。她这只心大的狐狸也嗅出了紧张的气氛,加上听到的一些风声,竟然整夜整夜失眠。  她实在太累了,墨子晨就在前面,她对自己说,就歇一会,一小会就够了。  可等她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有弟子推门而入,她瞥了眼外头,已是晚霞如火。  “师姐,你终于醒了。”  “师父呢?”她低低问,手不自觉抓紧被子。  “掌门已走了小半日,临走之前交代我好生照看师姐。”  她犹豫几番终究忍不住问出口:“那他,有没有什么话让你转达。”  小师弟在这位师姐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红了脸,仔细回想了下掌门临走前交代的事,轻轻摇了摇头。  陌离抓着被子的手一松,语气已然平淡:“没事了,你出去吧!”  小师弟恭敬的退出房门,往回走的时候想,这位小师姐长的可真好看,比那天上的什么三公主都美,怪不得掌门这么不放心。  不过,小师姐怎么看着不大高兴的样子?他摇摇头,应该是看错了,要是掌门能这么爱护我,高兴都来不及。  时间一日日过去,进去的仙君,没有一个出来。  陌离心里越发不安,终于在七月一号这一天,墨子晨带着昏迷不醒的三公主回到了青峰。  陌离一直守在山门口,他飞过时连脚步都未停直接略过她。陌离垂头掩下心底空洞的失落安慰自己,他肯定看到她了,就是没时间。  待她打起精神追到门前时,却被告知掌门已闭关。  她没空有情绪,忙抓住眼前的弟子问:“师父是不是受伤了?重不重?”  弟子摇头:“掌门只说闭关,其余事情等他出来再说。”  “哦!”她失落的放开手。  陌离每天醒来逛一遍,没出关,睡前逛一遍,没出关。半个月后,她甚至能和守门弟子开几个玩笑打发打发时间。  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淡下去,她只要等墨子晨出关就好。  太上老君带来的一道旨意却顷刻让她在大晴天手脚冰冷。  天帝看见三公主安然无恙回去之后很是高兴,没曾想,一回寝殿,三公主竟然百般要死要活。  也不知三公主同天帝说了什么,总之这次连意见都不问了,直接下旨,以权势相压。     第二百一十四章:终章 亭外山高树木葱绿,白云浓的像划开的奶油一般,空气里氤氧着茶叶清新的香气。让人不觉精神一阵。 离开的时候听说天帝给三公主和他赐婚,此刻青峰山应该被前来道贺的众仙挤满了。守山的弟子恐怕又要哭丧着脸疲于应付了。不知道柚子在干嘛?是不是还那么贪吃,她走以后,有没有想她?会不会怪自己把她丢下。还有墨子晨……他在干嘛? 其实想想自己从来没有弄清楚过他的想法。 “你已经呆在我这里三天了,你到底打算呆多久?” 她抬头看着懒洋洋靠在围栏之上妖媚的不像仙女的女人严肃道:“我觉得这块地方不错,很适合养老。” 女人瞪大了眼睛,用跟她气质及其不搭的语气夸张道:“祖宗!你不会认真的吧!唉!我说你和我凑什么热闹。你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 “陪你一起孤独终老,免得你太寂寞。” 女人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呵,得了。我还不知道你。我一个人挺好的,你家师父不是要大婚了嘛,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你不在有点说不过去吧!” 陌离眼神暗了下去喃喃道:“我不在,才是为他好……” 她的话语几乎滚在喉间,女人没听清,“你说什么?” 她轻轻一笑:“没什么,我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我要离开了。省的你烦。” 女人反射性抬头:“去哪?” 她笑:“不知道,走哪,算哪吧!” 她说谎了,楚鱼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就在明天。 女人还欲说什么,想到一些东西又咽了下去。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走吧,走吧,别再来烦我。” 陌离走了,女人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这许多年来她再也没有踏出过这山。摇了摇头叹息:“都是傻子,傻子啊!” 琉璃镜被封印在青峰山的禁地,由楚鱼的师父看守。有时,他师父有事实在抽不出空就会叫楚鱼去盯着。怕是没有人能猜到她会找上楚鱼,毕竟人前他们毫无交集,而她也很惊讶对方会答应帮他。 对方有什么想法她是知道的,可是不能回应还不如不知道。 天空像是被人遮了一块黑幕看不见一星半点的亮光,周围很黑,她凭着一路留下的印记找到洞口。顿了顿,走进去。 楚鱼已经等在里面,看见她表情复杂:“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没有回答,好半响才开口:“这个人情我记下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如果有机会的话…… 两个都知道这话语有多苍白,俱都没再作声。 墨子晨匆忙赶来时陌离已经踏进琉璃镜,他只来的及看到那一片洁白的衣袖。楚鱼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出现那种神情,茫然,无措,稍加注意的话还能看到袖外的手在轻轻颤抖。 楚鱼别开眼,不忍看他失态的样子。事已至此,外人说什么都无用。 “她,为什么……” 洞里很空旷,他不大的声音显的无比清晰。 楚鱼头一次觉得他可怜,掌门又如何,长生不老又如何。可转念一想,自己比他又好多少。 他离开了没说一句话。 洞里的人还保持着那人离开的姿势,像是一座屹立了千万年的雕像。 从那以后,守着洞门的成了前掌门墨子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