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罗曼史一》 第一章 在南湾活力四射的阳光洗礼下,公车站牌前的管星悦半瞇起圆亮的杏瞳,不畏骄阳的炙热,兴奋的望着无际蔚蓝的万里青空,一颗心简直快跟汽球一样飘起来了! 没错,就是这里!垦丁的南湾! 期待了一整年,终于跨出她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了! 她多想对着海洋吶喊,把她心里的激动全喊出来,别人是不会了解的,南湾对她而言,有着什么样的指标义意,她的梦想全赌在这里了,如果她能成功,那么她就可以衣锦还乡,如果她能成功,那么弟妹的学费都不成问题了…… 哈哈哈~! 她笑了,笑的志得意满,彷佛她真的已经成功了,真的成为世界知名的冲浪好手,而一部她等待许久的公车就在她壮志凌云、慷慨激昂时从她面前活生生的开过去。 「哇!等等!」星悦跋腿追上去。 没追几步,她看到公车停下来了,而且还慢慢的倒车,准确的停在她面前,公车门开了。 「谢谢!谢谢!」背着肩包,她连忙上车,一边向司机北北道谢。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人情味,就跟她的家乡澎湖一样…… 「阿姨借过!」 忽然间,几名只穿泳裤的小鬼在她还没站稳时,你推我挤的从她身侧擦过,争先恐后的跳下车。 星悦可爱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叫她阿姨? 不会吧!她有那么老吗? 看看自己,留海盖到眉上的及肩短发,穿着印有大苹果图案的合身白t恤,下身是裤管反折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球鞋,很俏丽啊。 她才十九岁耶,大一一年的新生,嫩的可以掐出水来,活力与青春兼而有之,她哪里像阿姨了? 「下次要不拉铃的话就别想下车!听到没有?死小鬼?」 看到司机北北扯着嗓门、一脸大便的放话,星悦终于知道公车倒退不是因为她了。 「到南湾街上多少钱?」她小心翼翼的拿出钱包来。 横眉竖目的司机北北浓眉一耸,大热天懒的开口,斜斜的嘴角示意她自己看贴在投钱箱上的价目表,然后油门猛然一踩,车门随后才关上,害她差点被甩出去。 「哇……!」死命拉住扶手,她觉得自己的嘴角都快斜到耳后去了,好恐怖啊,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见面礼。 惊魂过了几秒才定下来,她定睛一看,到她的目的地要十八块,连忙翻找钱包,可是零钱却数来数去,怎么数都只有十七块,这才想起刚下客运时,渴的在自动贩卖机连投了几瓶汽水解渴。 「是这样的,司机北北──」她涎着笑脸绽放一记友善又灿烂的笑容。「我只有十七块,剩下的那一块,我可以不可以下次遇到你的时候再补?」 司机北北厚厚的嘴唇一撇,不以为意的神情一目了然。「妳以为是菜市场啊,还讨价还价哩,要不要送妳一把葱?不要坐就快点下车,年纪轻轻的,不要想ㄠ这一点钱。」 听到这种话,简直会让人内出血,星悦友善的笑脸垮了下来,忍痛把百元纸钞投入零钱箱里。 「不必找了。」 虽然心在淌血,但她故作不在乎的挺直背脊去找位子坐。 好个不近人情的地方,一百块耶,早知道搭计程车不就好了,还不必受恶魔司机的鸟气。 不过往好的地方想,公车的视野比较辽阔,她可以看到整片迷人的海洋,这片海未来就是她大展拳脚的地方了,想到就好兴奋哦。 虽然她是来读大学的,不过那只是个榥子。 由欧洲拿佛纳财团成立的「贝里尼艺术大学」,是南湾的知名学府,二分之一的学生来自亚洲各地对美术有天份的学子,她的助养人馨姨极力推荐,并且允诺在她大学毕业后全权负责她的学费,让她到欧洲再深造。 对于艺术,她确有几分遗传自音乐家母亲的天份,而她当然也对馨姨的好意感激万分,但她心里却另有一番惊天动地的计划。 她知道母亲强烈反对她冲浪,但对她来就读贝里尼大学,往艺术方面深造举双手赞成,反正她的梦想是来到南湾参加今年亚洲首度在台湾举行的女子冲浪大赛,这是进级世界冲浪赛的跳板,她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来的,因此她就顺水推舟接受馨姨的建议,拿她高中美术课的过人成绩单申请入学,来到了南湾。 对于大学课程,她是抱着得过且过的心理,因为她有天份是有天份,并不代表她就有兴趣啊,但是她对今年的亚洲女子冲浪赛,可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一旦赢的此项殊荣,名和利也会随即而来,她和家人就吃喝不尽,失明的母亲可以不必再吃苦,弟弟和妹妹也可以接受最好的教育了,哇哈哈哈哈…… 俗话说,乐极生悲,正在得意之际,车身却猛然紧急煞车,星悦的鼻尖撞上前座,痛的她飙泪。「痛……我的鼻骨是不是断了?这里的司机北北开车都这么随兴吗?」 星悦一边抚着吃痛的鼻梁,一双圆亮的杏眼还不忘好奇的看看别人的反应,不过其他人好像都习以为常了,大家连句抱怨都没有,只是忽然间蛮多人站起来要下的。 「南湾……这不是我要下车的站吗?」大家都走光了,她跳起来,眼看车门就要关了,急惊风般的冲下去。 烈阳高照,车外太阳歹毒,一跳下车,她就直接撞倒一个绑马尾的路人。 「妳走路不长眼睛啊?」被撞倒的女孩没好气的捡起自己的背包。 星悦抚着吃痛的额和眼,也捡起背包,她今天一定和「撞」字特别有缘。「我没有在走路,我在跳车……」 女孩白她一眼。「哇靠!撞到人还侥辩?跟妳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再见!」 一甩头,长马尾趾高气昂的走了。 「真帅气……」星悦看着女孩健美的背影,如果对方是男生的话,搞不好就此发展出一段罗曼史…… 不行、不行,她又在天马行空了,她遗传了她最喜欢的老爸的热情,总是浪漫过头又不切实际。 但是老爸过世之后,她已经决定收起自己的浪漫因子,做一个实际的女生,一肩挑起家里的重担,变成可以让妈妈和弟弟妹妹依靠的女超人,所以她的脑子里千万不可以再有任何浪漫念头冒出来了。 「都已经三点了,还是快点找到住的地方吧。」她督促着自己。 来到南湾之前,她已经打听了一间可靠的租屋公司,在这个地方专租学生套房,不但租金便宜,还不收取仲介费,更棒的是,一旦决定了就可以马上搬进去,什么家电用品都俱全,她已经把地址抄下来了,现在只要快点找到那间租屋公司就万事ok了。 「咦?我的东西咧?我的笔记本怎么不见了?」在熟悉的背包里摸了半天,没摸到随身的笔记本和笔,打开一看,不禁傻眼。 「这是什么东西啊?」 她疑惑的在街边蹲下来,就地把背包里的东西全倒出来。 眼前所及都是陌生的物品,精巧的红色掀盖手机、金色化妆包,短皮夹、面纸、梳子、口香糖,居然还有一套黄色比基尼? 她看直了眼,拿起性感的比基尼喃喃自语的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我的东西,绝对不是……」 那如果不是她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她的背包里? 「现在的扒手怎么这么厉害啊,偷了我的东西就算了,还有空塞一堆东西在我的包包里,这究竟是为什么啊?难不成他们还停留在以物易物的时代?扒手的思路真的很难理解耶。」 她困惑不已的喃喃自语,路人纷纷对她怪异的行为侧目,她只好赶快把东西装回背包里。「管星悦,现在不是剖析扒手的时候,要赶快找回背包里的东西,不然妳就完了。」 背包里有她要租套房的租押金,如果找不回背包,今晚她就准备睡街上了。 一想到她来到壮志凌云的南湾,首晚却要露宿街头,一向乐观的她,真的再也笑不出来了。 ***bbs.***bbs.***bbs.***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垦丁这个阳光南国开始有了小峇里岛的称号。 沿着南湾到垦丁大街,沿路都是各有特色的美丽民宿和媲美国外的五星级度假饭店,每年夏季涌进可观的人潮,南湾更是其中的戏水天堂,充满了异国风情,近几年成为爱海游客最喜欢投宿的地点。 「南湾罗曼史是这里没错吧?没错!一定是这里!」管星悦马虎的对照手上的名片和名牌上的地址,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马当先的冲进去。 名片是她在那个不是她的皮夹里找到的唯一线索。 发现自己的东西全不翼而飞之后,冷静,冷静,再冷静,她终于明白过来,她的东西不是被扒手扒走了,而是她铁定拿错别人的背包了。 依稀想到,看着马尾女孩离去的背影里有个眼熟的东西,就是女孩肩上的背包,跟她的一模一样! 一定是在撞到后拿错了背包,对方现在也一定在跳脚,因为她背包里除了现金二万块比较值钱之外,全是便宜货,她敢打包票,现在她背包里那支不是她的手机都不止二万块。 所以她可以放心了,对方绝对不会不还她背包的,只要她找到马尾女孩,那么她来到南湾的第一天还是可以很完美的,只是一小时前喝的几瓶汽水开始发威,现在的她觉得膀胱快爆炸了。 「妈呀!厕所到底在哪里啊?」她真的快憋不住了啦! 她在民宿里横冲直接,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猛然看到一道门,她得救的打开一看,却是厨房,哀嚎一声,她差点想把心一横,就地解决算了。 「阿拉丁神灯,给我厕所,求求你了!」把厨房门一关,她正要走,匆匆一转身,猛然撞到一个人。 就说嘛,她今天和撞字特别有缘。 「好痛!」她抬起眼,看到一个庞克头的男生扛着瓦斯桶又斜背着一把吉它,虽然怪异,但这一定是阿拉丁神灯派来解救她的人,她实在太感谢了! 「你知不知道厕所在哪里?你知不知道?」她几乎是贴着人家问,两眼不必说,一直喷射出渴望的火花。 对方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右姆指朝肩后的门比了比。 「谢谢!谢谢!阿拉丁神灯,感激不尽!」她松了口气,赶忙解放去也。 阿锋看着那个怪怪的女孩走进厕所,他扬了扬眉,把瓦斯桶扛进厨房放好,走到外面去,没多久,看到那女孩神清气爽的走出来,还一脸亲和力十足的笑意。 「我叫管星悦,你是这里的员工吗?还是瓦斯行的人?」她笑着问他,露出浅浅的梨窝。 他不置可否的打量着她。「这里的人。」她不是南部人吧?没有这里人独特的口音,但也不是北部人,因为她也没有北部的口音。 「那太好了!」她又是一脸放心,好像不知道世界上有坏人一样。「我是来找一个人的,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不小心撞到她,我们拿错了包包……对了,她绑着马尾……」 说到这里,她忽然发现包包怎么不见了。 「包包呢?」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两手,星悦的脑袋顿时如五雷轰顶,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这下惨了,把人家的包包搞丢了,这下怎么跟人家交代待?她完了啦! 「阿锋!你知道我有多倒楣吗?我倒楣透顶!」 发呆中的星悦看到一个很眼熟的马尾女孩走进来,一进来就抱怨个不停,但是她死掉的细胞又活了过来,浑身血液也沸腾了起来,因为那正是她要找的人! 毛诞葳继续抱怨。「我被一个冒失鬼撞到,结果竟然拿错了她的包包,我的是真名牌,我妈咪从欧洲买给我的耶,她的却是地摊仿冒品,还有,她包包里的东西间直寒酸透顶,连包面纸都没有,还用卫生纸折一折,简直好笑透顶,除了二万块现金之外,其余的东西都不能看……」 没错,她讲的正是她的包包……星悦放心的想。 「我现在要到哪里找人?」毛诞葳懊恼的扁了扁性感的丰润朱唇。「还要去警局报案,麻烦透顶了……」 「咦──」毛诞葳忽然眨了眨眼,因为她总看到阿锋旁边还有个人了,她指着星悦叫了起来。「冒失鬼!妳就是那个冒失块!」 「对,就是我。」星悦很开心的微微笑,看到自己的背包安然无恙,她觉得这一定又是阿拉丁神灯在眷顾着她,一定是的,因为阿拉丁神灯就代表着爱她的老爸啊。 「我的包包呢?我的包包还我!」毛诞葳一个箭步向前,伸手就要讨回失物。 讲到这个,星悦就笑不出来了。 「对啊,妳的包包呢?妳的包包究竟跑到哪里去了……」唉,她也很想知道。 毛诞葳红润健康的脸色一变。「冒失鬼,妳这是什么意思?」 星悦连忙陪笑。「妳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意思,也绝对不是要推卸责任,但是人生的道路总是坎坎坷坷,不一定什么时候都会顺遂畅通……」 毛诞葳气结的瞪着她,完全听不懂她在讲什么。「那妳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星悦一脸惭愧的看着毛诞葳,可想而知,她生气了。 「妳到底是什么意思啦?」毛诞葳开始发她的千金小姐脾气了。 「她的意思是,她把妳的包包搞丢了。」阿锋凉凉的丢进来一句。 一句话同时把她们两人震慑住了,毛诞葳是一脸的不敢相信,而管星悦则是一脸的死定了! ***bbs.***bbs.***bbs.*** 「哟呼~~毛丫头呢?毛丫头人在哪里啊?这里是毛军皓妳老爸的失物招领中心,听到请回答,妳最珍贵的lv忘在女厕没拿走哟!」 星悦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健美、打扮有型的束马尾男子走出来,手上扬着她搞丢的那个背包。 好险!原来她刚刚进去解放,把背包放在里面没拿出来。 可是,那是女厕耶,这位健美男进去女厕做什么?难道他是变态? 「这个可爱的美眉是谁啊?」毛军皓微笑打量着发愣中星悦。「美眉,妳是不是要投宿啊?还有空房哦,看妳这么可爱,就打妳五折好了。」 「老爸!」毛诞葳十分受不了的喊。 「老板──」阿锋酷酷的撇了撇唇,脸上写着「又来了」。 他的老板就是这德性,经年风流,他经营民宿,赚钱只是副业,和投宿的女客调情才是他的主业,只要漂亮的小姐,不管老幼,动不动就来个五折、三折的,常搞的会计很难做帐在抓狂。 「好好,我知道了,她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只打五折呢?三折好了。」毛军皓「安抚」地说。 「我不是来住宿的,我是来还她背包的──」星悦指指毛诞葳解释:「因为这样……所以那样……」 她把过程说了一遍。 「那妳是来这里玩的吗?」毛军皓还是很感兴趣的打量着她。「有没有找好饭店了?如果没有的话,不嫌弃可以住在这里,虽然遭遇到强烈反对,不过我还是可以给妳七折,怎么样?」 星悦心无城府的一笑。「其实我是来读大学的,现在正要去找一个名叫『住的好不如住的巧』的仲介,听说他介绍的套房都很便宜,而且不收仲介费,不知道你们听过这个仲介的名字吗?」 毛军皓马上好心的阻止她。「妳千万不要去找住的好不如住的巧,那家伙华而不实,租的套房都中看不中用,不是没水就是没电,而且邻居不是流氓就是色狼,虽然打着不收仲介费的旗号,但会收手续费六仟,而且是非常卑鄙的在妳住进去之后才跟妳收,让妳连点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星悦听的瞪直了眼。 老天!那个住的好不如住的巧听起来好坏,那她现在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叫她上哪里去找房子住? 「妳别烦恼,我们这里也有高雅的套房出租啊。」毛军皓很帅气的一笑。「月租只要五仟,包水包电包吃包住,而且如果妳想打工的话,也有提供打工的机会,还可以以工时抵租金。」 「老爸──」毛诞葳翻了个白眼,她老爸真是泡美眉不遗余力啊,冒失鬼大概跟她同年吧,老夫少妻的组合通常是没有幸福的。 而星悦只听到重点,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租金真的只要五仟,真的可以以工时抵租金?」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一次解决她所有的问题。 本来馨姨要赞助她直到大学毕业的,可是她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了,于是她请馨姨将赞助她的爱心转移到妺妹身上,让妹妹也可以顺利完成高中学业。 换言之,除了第一学期的学费是她未开学前打工存起来的之外,往后每个月的生活费她都要靠自己,她甚至骗她母亲,她老早已经找到打工了,目的就是希望家人不要再为她担心了。 这是她迈向女超人的第一步,等到她解决自己的吃住问题,搞不好她还有余力可以汇钱回家哩,太完美了! 「看来妳很满意我们的条件哦。」毛军皓微微一笑,友善地问:「妳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啊?」 星悦兴奋的扬了扬眉毛。「现在!」 第二章 星悦在夜幕降临之前住进了「南湾罗曼史」,一切都是误打误撞加巧合。 说起来,这都要感谢那个开车很随兴的公车北北,不然她也不会那么快找到住的地方和打工。 还有,这里老板真是个好人,还派民宿的工作人员去火车站替她领托运的行李,她感动的认为自己真是来对了,将来她一定会成功的,因为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一开始就已经成功一半了,往后还怕不会更好吗? 一边整理行李,一边忙着吸收新事物,晚餐来临之前,短短二个小时,她已经知道了许多事了。 首先,毛军皓是民宿的老板,毛诞葳是他的独生女,他和女友二十年前在夏威夷狂热恋后生下毛诞葳,会取这样奇怪拗口的名字也是为了要纪念在夏威夷诞下爱的结晶,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某天风流不改的他劈腿被女友发现,就此一刀两断,他带着女儿回台湾开民宿,而女友也另嫁他人了,目前在美国过着非常幸福快乐的日子。 附带一提,毛诞葳的生母是中美混血儿,也就是说,毛诞葳拥有四分之一的美国血统,所以外型非常健美,也晒的一身蜜奶油色的肌肤。 第二,毛诞葳也是贝里尼艺大的新生,非常有缘的是她的同班同学,虽然她有些千金小姐的骄气,但也有混血儿的直爽,跟她说话不必拐弯抹角,算是一个蛮容易相处的女生,而她也正好非常不擅长耍心机,因此她想她们两个可以相处愉快的。 第三,那个指引她膀胱解放的男生叫阿锋,是民宿的工作人员,也是毛老板的得力助手,平常负责教投宿的客人冲浪、潜水等海上娱乐,听说沈默寡言,话并不多,至于他的全名叫什么,整个民宿居然没人知道,这太稀奇了。 第四,「南湾罗曼史」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有二十五间大大小小的房间包括一间可以容纳十五人的通铺,她所租的套房位在民宿的五楼,一共有五间,承租者分别是她、阿锋,还有个叫杨过的少年。 杨过跟她一样,以打工来换取食宿,也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听说他从中部翘家来南湾,发现要自我反省才有未来人生,从此叫杨过。 「这个房间真是太超值了!」 整理好行李,把老爸冲浪英姿的照片贴在床头,她满意的亲了亲照片,这种有人在天上守护她的感觉真好。 凝视着照片,她感性地说:「老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一定会闯出名堂来,不会让你丢脸的。」 信誓旦旦的发誓,可是话说回来,她老爸可从来没期待过她会女承父业,也成为一名冲浪手,这一切都是遗传因子作祟,没有任何人逼她,但她就是对冲浪充满了热情。 「有没有人在啊?」 有人在敲门,她连忙打开房门,看到毛军皓亲切的俊颜。 他真的很有型,就像那种杂志上会出现的冲浪旅人,不说,没人看的出来他有个十九的女儿,他已经高龄三十六了,晒的发亮的古铜肌肤,留长发,束马尾,还戴发圈和耳环,浑身行头更是不马虎,比年轻人还年轻。 「星悦,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啊?」毛军皓问。 他这个人体内有着流浪的血液,天生热爱交朋友,五湖四海,不分男女老幼都是朋友,所以他才会问也不问一声背景就收留阿锋和杨过,现在又收了星悦。 「什么都没有少,我觉得好像在做梦哦。」这一定也是阿拉丁神灯在帮助她,所以事情才会这么顺利。 毛军皓摸摸她的头,一笑。「那妳好好做梦,因为明天就没得做梦了。」 「什么意思?」星悦不明所以的问。 「没什么啦,明天妳就要开始打工了啊,会很忙哟。」虽然南湾罗曼史不是很大,可是客人的要求和状况也很多,忙起来也是会要人命的。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星悦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兴致勃勃的问:「明天我几点起床,要先做什么?打扫客房吗?」 毛军皓笑了笑。「不必心急,我说过了,现在妳好好做梦,明天自然有人会来叫妳,妳休息吧。」 毛军皓体贴的走了。 「老爸,你看,刚刚那个就是我的老板,人很好吧?」她对床头照片愉快的眨了下眼,拿起换洗衣物,准备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来去掉一天舟车劳顿的疲惫。 可是悲惨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没有水了! 拿着莲篷头,水龙头往上扳,没水就是没水。 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有啊,才抹好洗发精和沐浴乳,怎么就没水了? 拿起浴巾从颈子以下围住浑身都是泡泡的身体,再套上刚刚才脱下掉要换洗的牛仔裤,感觉不舒服极了! 狼狈的走到隔壁房间去猛敲门,虽然大热天的不致于感冒,但如果给人看到,包管以为她是水鬼,幸好她的头发不长。 「妳最好有天大的事!」阿锋不耐烦的拉开一直被猛敲的房门,就看到来人一头一脸的泡沫,活像从泡沫洗车的机器里滑动出来,还没被擦干的车子,一路滴着水,他愣了愣。 「没有水算天大的事吗?」星悦看起来很滑稽。 阿锋的眉毛耸了耸,果决的否认:「不可能。」 民宿是地下水,没有自来水的停水问题,而且水塔相连,刚刚他才在洗手,明明就有水。 「真的没有水,我骗你做什么,我这样很难受耶,你去帮我看一看好不好?」她低声下气的拜托他。 阿锋倚着门,懒洋洋的反问她:「如果有水呢?」 星悦气结的瞪视着他,这个人怎么那么没有骑士精神啊,她好歹也是个淑女吧?看她这样,难道他不知道要怜香惜玉吗? 「如果有水,要杀要剐,任凭处置!」她撂狠话。 「如果有水,这个月妳都要帮我跑腿。」他提条件。 「没问题!」跑腿就跑腿,反正五层楼的民宿有电梯,谁怕谁啊? 阿锋仅着一条海滩裤走到她房里的厕所去,然后就见他神奇的把水龙头往上一扳,发现水没出来后,拉了拉水龙头上方的切换扭,水就哗啦啦的从莲篷头流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要拉那里?」星悦大开眼界,她一直以为那是个装饰品,压根儿不知道那是可以动的,以前她在家里洗澡,都是弟弟洗完换她洗,从来没有这个困扰过。 「这是常识。」走到门边,他又转身看着她。「要杀要剐,任我处置?」 她连忙绽出一个讨好的笑。「你也知道那只是形容词啦,不过我管星悦说话算话,这个月我都帮你跑腿来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这样可以吧?」 他点点头。「等一下洗好澡,到小春堂帮我买包鸡脖子。」 「没问题!」她欣然领受任务。「小春堂在哪里?」 「自己问。」他没什么人情味的走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早上,星悦的好梦正甜,但依稀彷佛,有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碰她的脸颊,她换一边睡,那冰冰凉凉的东西继续不屈不挠的碰她的耳朵,她终于被扰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 她看到一张美丽不可方物的美女面孔,她一下子拥被坐了起来,还有浓浓的不真实感。 「哈啰,早安,让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毛姿莹,芳龄三十二岁,妳可以叫我莹姊就可以了,我是民宿主人毛军皓离婚回来投靠娘家的没用妹妹,因为厨艺太好,所以自告奋勇接手餐点的工作,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妳都要担任我的助手,以便在我偶尔倦勤翘班时派的上用场。」 星悦完全震慑于对方的风采,嘴里喃喃自语:「凯萨琳……丽塔琼斯?」她怎么会在南湾看到名满好莱坞的巨星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小美眉,妳还真会恭维人,难怪我老哥说什么都要把妳留下来。」毛姿莹倾国倾城的一笑,用刚才叫醒星悦的锅铲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不过妳还是得起来帮忙,给妳五分钟,快去梳洗吧,我在厨房等妳。」 毛姿莹轻巧地带上门出去了,星悦看看闹钟,揉了揉眼,才六点耶。 不过有道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里是往后她遮风避雨的地方,为了食宿的着落,她当然得要像只辛勤的小工蜂啰。 盥洗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厨房,光洁的厨房昨天曾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怎么也想不到,今天她会在这里工作。 「对了,妳一定很奇怪,早上我是怎么进到妳房间的吧?」毛姿莹笑吟吟的说:「妳把房门钥匙插在门上了,所以我就从善如流的进去啰,希望妳不要生气,我看妳是穷学生,房里应该也没什么好偷的吧?」 星悦尴尬的笑了笑,真……真是实在,这里的人都这么直接吗? 「来,妳来煎蛋卷,妳应该会吧?」毛姿莹姿势漂亮的在平底锅里倒入油。「我做三明治,两个人分工合作。」 星悦专心的煎着蛋卷,大功告成之后,赢的毛姿莹的喝采,她更加信心满满的开始做松饼。 不是她臭盖,烤松饼可是她的强项,弟妹们最喜欢吃她烤的松饼当早餐了,尤其是大弟,可以一次吃三份哩。 「我哥果然没有看错人,妳是个很会做家事的女孩。」毛姿莹用赞赏的眼光啧啧称奇的率先品尝她烤出来的松饼。 「不止如此,我臂力也很强哦。」星悦拉起袖子,露出均称的上手臂。「如果有别的打工机会,希望莹姊帮我介绍。」 住的地方找到了,她要快点分担家计,不能再让母亲靠那点微薄的教琴酬劳独立扶养弟妹,那真的是太辛苦了。 「妳这么缺钱啊?」毛姿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秀眉挑了挑。「这样好了,我有一亿,妳要借多少,我可以无息贷款给妳,妳想什么时候还都行。」 「一……一亿?」星悦眼睛都直了,眼前浮现一个夸张的画面,那就是从摩天大楼里洒钞票下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多钱会让她有这种联想,但她就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这个画面,而且洒钱的还要是好莱坞的顽童金凯瑞,那才够有戏剧张力。 「很多吗?」毛姿莹不解这点小钱为何会让这小女生眼睛发直。「这是我嫁给一个男人十年的代价,这一点点赡养费也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冰冷,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不是吗?」她自我嘲解地说:「至少我现在可以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不必为五斗米折腰。」 一亿还嫌少?星悦喃喃地摇着头,三十二岁的熟女世界果然不是她能了解的,不知道她成为世界知名的冲浪好手之后,可不可以在死前赚到一亿?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她连第一步都还没踏出去哩,只是来到南湾而已,还没找到机会试试这里的浪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猛…… 「才第一天而已,搞不好今天就可以冲到浪了。」 她乐观的想,把各式餐点端上餐厅的自助吧台,刚煮好一壶热腾腾的咖啡,看到阿锋穿着冲浪专用的防寒衣,手里抱着冲浪板从她面前走过。 「喂──」她叫住他,而他也停住了。 她不知道自己干嘛叫住他,是因为他拿着冲浪板吗?应该是吧,他是要去冲浪吗?她可以不可以跟去,她好想去哦…… 「快说,妳最好有天大的事。」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总是一副人家耽误了他时间就该死的模样,不知道他是凭哪一点这么跩。 「我是说……那个……」在他没啥表情的表情中,她实在问不出她想问的。「我是说,咖啡刚煮好,你要不要来一杯?」 他考虑了三秒。「端过来,加奶不加糖。」 站在自助吧后的她微微一愣,她只是客气问问,他当真啊?想不到世界上真有这么不客气的人,她马上想到昨晚她去替他买鸡脖子的那件事。 她只知道初来乍到,就是要敦亲睦邻,可是他真的是欺人太甚了,她洗好香喷喷的澡,遵守诺言去替他跑腿,走了十条街才找到那间天杀的小春堂,又走了十条街把一袋鸡脖子交到他手上,回民宿的时候已经又浑身香汗淋漓了。 如果他吃的高兴也就算了,那么她就无怨无尤,可是没想到他居然是直接把磨破她脚皮买来的鸡脖子喂一只他养的大头狗吃,真是气死她了。 然后她又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他在整她,而现在,她干嘛对一个整她的人那么客客气气的啊,还真的把只加了奶精的咖啡端到他面前。 他接手,也不怕烫,几口就喝完了,还很顺手的把空杯往她手上一搁,好像她是流理台。 连声谢谢都没有啊,她真的那么像女佣吗……想到这个月都要任他差遣,她忽然觉的很不妙。 ***bbs.***bbs.***bbs.*** 「妳说阿锋啊,他是去教客人冲浪啦。」毛诞葳用一副与有荣焉的口吻说:「他有执照,教客人又有耐心,一对一教学,半天收二仟,是南湾这一带行情最高的,帅透顶吧?」 偌大的华美课室里,教授还没来,学生也放牛吃草。 星悦当然又是听的眼都直了,这次眼前出现许多$的符号在乱飞。「妳说教半天就有二仟?」 而且那小子会有耐心? 摇头,摇头,再摇头,她不相信。 毛诞葳补充:「一般行情价是一仟八啦,如果是一对二教学的话,半天一个人收一仟三。」 又是一堆钱的符号在乱飞,如果她也能教人冲浪就好了,兴趣结合工作,想必做起来会份外起劲吧? 阿锋那小子还真幸运啊,可以把兴趣当工作,老天待他真好,他上辈子一定烧了好香…… 「look、look,咱们贝大的新生校花来了,什么年代了,还带书僮哩,真是好笑透顶。」毛诞葳的下巴抬的高高的,语气里有着满满的不以为然。 课室门口出现一位彷如英国皇室成员的美丽女孩,黑亮的埃及艳后头,五官细致、身材修长,衣饰考究,整个人看上去气势万千,她身后跟着一名简单形容,就是像跟班的平凡女孩。 「她是校花啊,真的好美哦。」星悦欣赏起美女来。 虽然她也长的不差啦,但如果她有那么漂亮的五官,那么将来上了冲浪杂志,大家就会称呼她为冲浪界的漂亮宝贝…… 「大家都称呼她为冲浪界的漂亮宝贝,所以她也就自封校花啰,真是不要脸透顶的不是吗?」 「妳说什么?」星悦觉得自己一定听错了,怎么她才在想的事,就从毛诞葳的口中说出来。 「那女的叫董伊香,是什么狗屁大集团的千金小姐,还规定别人得叫她伊莉沙白,白痴报导说,她是天生的冲浪好手,十五时曾在冲绳举办的女子冲浪赛中以一个超高难度的姿势夺得冠军,连日本冲浪连盟都公开赞赏过她前途不可限量,真是肤浅透顶,她根本只是一个大花痴嘛,还夸口要赢得这次的亚洲女子冲浪赛,一举进军世界冲浪界哩。」 毛诞葳说的那么直接,星悦很想笑,可是却笑不出来,因为她出现强劲对手了──天才冲浪美少女董伊香──伊莉沙白董。 冲绳公开赛的冠军耶,她只不过在十三岁那年得到澎湖青少年组的冲浪冠军罢了,根本不能比。 「喂,妳起来,这个位子我要坐。」董伊香趾高气昂的进入课室,不由分说,硬是要抢一个视野最佳的位置。 「还不快起来?妳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董氏集团的千金,妳再不让座,等我一状告到校长室,妳就等着被退学吧……」 毛诞葳一把拖起她的手。「听不下去了,恶心透顶,我们出去喝杯饮料吧。」 「教授还没来……」 没她表示意见的份,因为她已经被毛诞葳拖着离开课室了。 ***bbs.***bbs.***bbs.*** 夜晚的南湾,徐徐吹来带着点热气的海风,街上各个loungebar、discopub挤满了肆意纵情的热情男女,夜的精采才要开始,不过这些通通和管星悦没关系。 「老天,这可真不简单耶。」 她在房里埋头苦学用棉线编织冲浪手带,听说一条编好的手带可以卖二百,不过前题是她得先学会编才行。 然而二个小时过去了,她的手都快抽筋了,却连个最简单的o字母都还编不好。 「不能这么快就放弃,这是财源啊,忙完民宿的事就可以在房里编手带赚钱,如果一天能编三条,那我就发财了。」 乐观的她当然没想过会卖不掉这类的问题,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这也是她头也不回的就收拾行囊来到这里的原因。 说真的,虽然是有目的性来到南湾,但住了几天,她还真爱上了「南湾罗曼史」这间别出心裁的浪漫民宿。 民宿的外观充满了浓厚的异国风情,门面的右边是一间用冲浪板写着「罗曼史冲浪部」的复合式商店,小字写着「冲浪教学、潜水教学、浮潜训练、出租帆船、快艇、独木舟、水上摩托车、冲浪装备」,店门口就直立了几块冲浪板,左边是间纪念品专卖店,落地玻璃窗里垂挂着贝壳风铃和手工风车,相当可爱。 还有,露天的接待大厅里就有个亮眼的土耳其蓝吧台,数十张桌椅散落在其间,还有几株椰子树,每当徐徐暖风吹来,南洋风情让人彷佛一下子就进入热带国家的慵懒氛围里,陌生男女在此邂逅,激荡出爱的火花,像是电影的情节…… 不行、不行,她那像透她老爸的无可救药浪漫因子又发作了,她要克制点,要当一个可以让妈妈、弟弟妹妹依靠的女超人是不可以动不动就浪漫的要命的,她要多点实际,少点浪漫,这样才会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实际点吧,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学会编织冲浪手带,据说这冲浪手带来自夏威夷,那正好是毛诞葳出生的地方,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去夏威夷冲冲就好了,那一定会让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一阵强劲的鼓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怎么回事?」她吓的跳起来,接着是震撼的乐声传入她耳朵里。 声音来自天台,她好奇的丢下编到一半的手带,上去看个究竟。 然后,她几乎忘了时间与空间,专心一致的被天台上的一组乐团给迷惑住了。 星光与月光交织,空气里仍然是一贯带着热气的海风味道,阿锋一边疯狂弹着吉它,一边在立式麦克风前演唱,贝斯手是个俊美的男生,像极了从男模杂志走出来的人物,鼓手虽然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但打扮十分前卫,挥洒着汗水在打鼓,眼睛还闭了起来,看起来很忘我。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她不太明白,只知道她从来没听过现场的庞克音乐,原来感觉如此强烈,而阿锋这个爱整她的大魔王,此时也深深攫住了她的视线。 第三章 「来了这么多天,妳不知道咱们南湾罗曼史的另一个吸引人的特点是阿锋的锋乐团?不会吧?」毛诞葳把星悦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遍,然后丢下一句:「妳逊透顶了。」拿起冰凉的啤酒喝了一口。 在南湾,没有会阻止你喝啤酒,因为啤酒和海滩根本是划上等号的。 「又没人告诉我。」星悦试图给自己找台阶下。 在天台迷惑于现场演唱的同时,她没有发现毛诞葳也在那里,人家像个忠实粉丝一样,坐在矮板凳上欣赏,只有她呆立在乐团前面,一副天眩地转、误入时空的拙样,想起就丢脸。 「不知者无罪,很高兴妳喜欢我们的演唱,我叫安令崇,是乐团的团长兼贝斯手,也是贝大三年级的学生,妳叫我学长就可以了。」安令崇伸出手来,像个中古世纪的绅士。 他一定不会像大魔王一样,没有骑士精神,也不会在人家浑身都是泡泡的时候还爱理不理的……想着,星悦连忙伸手与对方一握,发现他的手又修长又细致,根本不像男人的手,像是天生艺术家的手。「我叫管星悦……」 「我知道,那个拿错葳葳背包的冒失鬼。」安令崇微微一笑,倚在吧台边拿着高脚杯在啜饮调酒的他,看起来更加像个俊美的王子。 「对,就是我。」星悦亳不介意的一笑,反正她是因祸得福,找到住的地方又找到打工,偶尔当个冒失鬼也不错啊。 「嗨,星悦妳好,我叫黄亦麒。」一张热切的年轻脸庞冒了出来。「大家都叫我阿麒,是乐团的鼓手,今年二十岁,未婚,b型,牡羊座,生肖属……」 「狼。」毛诞葳很不给面子的接口:「色狼的狼,而且是生人勿近的品种。」 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阿麒的脸垮了下来。「拜托,毛小姐,我什么时候得罪妳了,要这样给我漏气?」 当他在天台见到星悦目瞪口呆的呆样时,他就被她深深吸引且一见钟情了,大伙下来吧台闲聊后,知道她也住在这里,而且读贝大,一住要住四年,他就觉得老天给他的机会终于降临了,他要交女朋友啰! 但现在给可恶的毛诞葳那张吐不出好坏的臭嘴一破坏,不知道会不会害他被意中人扣分? 「你没有得罪我,我只是在保护我的新朋友免于被野生色狼给生吞活剥啊。」毛诞葳像是说不够似的,又落井下石的说:「再说你是我们对手『海湾大饭店』的小开,我们怎么知道你意图亲近南湾罗曼史的新任工读生是不是要套情报的,当然得防着点啰,以免将来惨透顶。」 「拜托,你们这种小眉小眼的小民宿,我干嘛要费心套情报啊?我家开的是大饭店好不好?规格根本不能比嘛。」 「你找死!」毛诞葳咬牙切齿的把一个空啤酒罐猛然往阿麒头上一丢。 阿麒笑嘻嘻的躲过了。「没丢中,妳没有遗传到毛哥的好身手哦。」 「你一定会遗传到黄董的啤酒肚和秃头!」毛诞葳发狠咒诅,黄董就是阿麒的父亲,在这一带算是有力人士。 「妳够毒!」阿麒一副中箭落马的搞笑表情。 星悦跟着大伙一起笑,感觉到这是全然不同的新天地,和她的家乡澎湖很不一样,他们好像在尽情撒野,尽情挥洒青春,全都不受束缚。 「星悦,妳别看这个阿麒一副不带种的样子,崇哥他们可是以出道为目标在努力着哦。」 阿麒撇了撇唇。「真是的,讲话就讲话,干嘛骂人?」 星悦笑了,他们两个还真爱斗嘴,像这种情形,多半会是天生一对,冤家变亲家,电影里常有的情节。 这晚她觉得很愉快,又认识了新朋友,而且安令崇还是她的学长,可以给她一些指点,真是太好了。 她觉得自己真幸运,来到南湾尽遇到贵人,除了那个大魔王之外,真看不出来他是个搞音乐的人,她还以为他跟她一样,是以冲浪为人生目标哩。 所以啰,人不可貌相,像他那样不把别人死活放在心上的人,居然可以唱出那么撼动人心的歌,直到回到房间的此时,一边写着给馨姨的伊媚儿,她耳边彷佛还环绕着他的音乐。 难道他就是那种人家说的,深藏不露的人吗? 以出道为目标,却在民宿里工作,这样的他,以为真会成为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明星吗? 唉,不要想太多,现在歌手如雨后春笋,动不动就冒出一大堆,一片歌手也是歌手啊,她实在不必因为听了他的音乐就对他有过多的崇拜,会弹吉它的男生多半有点臭屁,他搞不好就是那一型的。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告诉了馨姨这件事,自从高中之后,她已经很习惯和馨姨这位助养人分享心事了。 在她心里,馨姨是除了她母亲以外,和她最亲近的女性长辈,尤其是远居欧洲的馨姨,每次回台湾都会特地到澎湖看她,这份有心一直让她很感动,也铭记在心,将来有天她成功了,馨姨也是她要回报的人之一。 但是现在说这些也还太早,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只有昨天早上偷偷抽了空去冲浪,她实在不该如此怠惰啊。 她得要加把劲了,如果大魔王以出道为目标,那么她就将以成为世界女子冲浪冠军为目标,等着瞧吧,她不会让他专美于前的! ***bbs.***bbs.***bbs.*** 星悦以为她对制作民宿的早餐已经驾轻就熟了,没想到这天早上却状况百出,离谱到她不相信自己会那么倒楣。 「为什么莹姊不在就差那么多?」她简直想杀了自己,索性拿把菜刀切腹谢罪算了。「阿拉丁神灯,像这种时候,你好歹也来施施法帮帮忙啊,避不见面不是办法,我会死啦!」 来,看看她把厨房搞成什么样子? 在做三明治的时候,因为有只麻雀从敞开的长窗飞进来,还在她头上飞来飞去的,意外的状况吓的她把拿在手上的美奶滋乱喷一通。 接着,她把土司给烤焦了,吐司的尸体跟木炭像兄弟一样,停尸间是墙角的垃圾桶。 然后,她在打综合果汁的时候,不小心把几粒大蒜误看成剥好的栗子丢果汁机里,可想而知,那果汁的味道有多「特别」。 扯的是,慌乱之下拿错了面粉,她连拿手的松饼也失败了,更别说把一锅白煮蛋都煮过头,不是煮太老就是流出白白的泡液,恶心到她看了都不想承认那原来是颗蛋。 就在她忙着收拾善后的时候,阿锋进来了。 「妳一定要这样证明妳的手很拙吗?」阿锋根本不必问,光用看的也知道,这个茶包又出状况了。 说起来,他这生还没见过像她这样频出状况又不当一回事的人,还整天笑嘻嘻,对于自己闯的祸不以为意。 「大魔王,有时间损人的话,不如来帮忙,我会更感激你的。」星悦忙着把重烤的松饼装饰奶油。 现在不是跟他计较的时候,再说老早知道他的嘴里吐不出好话来,她根本没抱任何期待,如果哪天他温柔了,她还不习惯哩。 「我帮忙不是因为妳,而是不想砸了店里的招牌。」 星悦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真的很不会说好听话耶,帮她就帮她,难道会要了他的命吗?为什么要分那么清楚,五湖四海皆兄弟不是吗?大家都是黄种人嘛,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干嘛那么拘泥小节呢? 嘀咕归嘀咕,两个人分工合作,倒也亡羊补牢,在最短的时间里上了早餐,总算没耽误到客人用餐的时间。 星悦松了口气,笑容重新回到她明亮的脸庞上,同时看到在餐厅用早餐的人里有安令崇,她连忙走过去,笑吟吟的打招呼。 「学长,虽然今天的早餐是我做的,但我保证我平常的水准绝对不是这样,今天纯属意外,如果难吃,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吃下去。」 安令崇尝了口三明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味道和平常一样,不会特别难吃。」 她灿烂一笑。「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话说回来,妳怎么还在这里?」安令崇啜了口咖啡,气定神闲。「我记得今天早上八点,全体新生不是要去礼堂听校长念经?」 那是贝大的老规矩,学术界出身的校长总要新生全体听训,时间不长啦,大概三小时左右就放人。 「老天!我全忘了!」星悦惊跳起来,一边飞向电梯一边扯掉围裙,恨不得插翅飞到五楼换衣服。 等她整理好要带的东西,换好衣服又冲回到一楼时已经七点四十五分了,搭公车是绝对来不及的。 她看到阿锋从外头进来,她一把拉住他,死马当活马医。 「大魔王,求求你载我去学校,我什么都答应你!」听说没去听校长念经的下场很可怕,隔天他会把你叫到校长室,单独听他念经,连打嗑睡的权利都没有,很惨的! 「是吗?」他打量着一脸情急的她。「把上衣脱掉,我就载妳去。」 「什么?」她敢说,他是宇宙间的无敌超级冷血人……不,是冷血狂魔才对,人家急的半死,他却趁火打劫,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于是又软化了态度,看起来足足矮了他半截。「开一个跟色情无关的条件吧,大好人,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落井下石的家伙,找到机会她一定要报仇! 「也可以。」他没啥表情的说:「唱首『恶作剧』来听听。」 真是存心整人,不过也别无它法了,唱歌总比脱掉好,她用音响快转的速度开始唱「恶作剧」。 「我找不到很好的原因,去阻挡这一切的情意,这感觉太奇异,我抱歉不能说明,我相信这爱情的定义,奇迹会发生也不一定,风温柔得清晰,也许飘来好消息,一切新鲜,有点冒险,请告诉我怎么走到终点,没有人了解,没有人像我和陌生人的爱恋,我想我会开始想念你,可是我刚刚才遇见了你,我怀疑这奇遇只是个恶作剧,我想我已慢慢喜欢你,因为我拥有爱情的勇气,我任性,投入你给我的恶作剧,你给的恶作剧,我才发现,你很耀眼,请让我再瞧瞧你的双眼,没有人了解,没有人像我和陌生人的爱恋~好了,唱完了,可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唱这首歌,她只花了三十秒,舌头都快变成麻花辫了。 直到上了阿锋的机车,飞驰在公路上,她的舌头都还没恢复正常。 「妳不要一直鬼叫!」他吼。 「我哪有?」车速快,风也大,她在机车后座紧紧抱着他,不这样,她会飞出去。 「那妳的高分贝是什么?」他对飚车一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她快迟到了,他也不会骑这么快。 「我在适时舒发我的情绪啊!」谁叫他是追风少年,不然她又何苦抱住敌人的腰,扯着喉咙大叫? 不过拜他所赐,她安全上垒抵达礼堂,距离点名时间只差一分钟,还有时间可以喘口气。 校长的念经果然够经典,训示时间过一半,抬头望去,礼堂的新生睡了一半,嗯,果然是艺术大学,大伙都很有艺术家的随兴。 下午她走出校门,居然看到阿锋,旁边还停了部吉普车,车身彩绘的图案很生动,还写着「南湾罗曼史」几个字,想必是民宿的公务车。 她惊喜的走向他。 大魔王莫非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知道早上对她太过份了,所以特地来补偿她,接她回去? 「你在等我吗?」想必她欣喜的眼眸已经泄露了心里的喜悦,大热天的,有私人车可以坐,总比挤公车好。 「上车。」他丢下烟蒂,径自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发动引擎。 星悦喜孜孜的跳上车。「真是谢谢你了,早上纯粹是一场误会,其实你是个好人,我想会叫我唱歌,也是在跟我开玩笑,缓和我紧张的情绪,你说对不对?」 她实在不该再叫他大魔王了,就凭他现在的友善表现,在民宿里他是先进,她就该称呼他一声前辈才是。 她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就是很会往好的地方想,只要对方不是拿出把刀来杀她的地步,她都会认为人家是好人。 还有一点,她很容易心软,情绪上来时咬牙切齿,但也很容易气消,通常心事不会闷在心里超过二十四小时。 「哇,今天的浪好棒啊!」 车身沿着海湾走,她整个人几乎快探出窗外了,迷人的海岸线,热热的海风,海滩上都是戏水客,她真想跳下去。 「跟妳没关系,妳只要负责顾好这些东西就行了。」 海滩到了,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好心」去接她是别有目的,叫她替二名时髦漂亮的年轻女子看守行头。 她气结的在沙滩椅坐下,不懂这些都市来的小姐干嘛来海边还带着lv和香奈儿,她们是疯了不成? 眼巴巴的看着他带着年轻美眉去冲浪教学,而她却得怀抱着二只名牌包接受太阳的荼毒,看着那么多人在冲浪,而今天的浪又完美的不得了,是个很适合冲浪的天气,她的心就不由的滴起血来。 大魔王果然还是大魔王,她还一心以为他改过向善了,原来不过是她一厢情愿,她真的是超级阿呆! ***bbs.***bbs.***bbs.*** 星悦迷迷糊糊的醒来,只觉得睡饱了很舒服,只是肚子饿的叽哩咕噜叫,她看到阿锋蹙着眉宇,而她则躺在沙滩椅里,有把大大的遮阳伞遮住了太阳,难怪很阴凉。 「咦?我怎么会睡在这里?」一时之间,她有点时空混淆,一觉醒来是沙滩,她在做梦吗? 「很好,这个问题很好。」阿锋咬了咬牙。「我叫妳顾着客人的皮包,妳却丢着皮包狂睡,妳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 经他提醒,她才猛然想起她在这里的原因。「我……我睡着了?」她有那么离谱吗?在大太阳底下、海滩的众目睽睽之下睡着? 她不相信,她不要相信…… 「我……我可以解释……」在他杀人眼光下,她努力找理由给他交代。「你看!」她坐起来,手指一指,远方是蓝天为底,飘着白云。 他连看也不看,因为这种把戏骗不倒他。「不要想打混过去。」 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道行够深!她陪笑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睡着而已,请你相信我,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客人呢?客人在哪里?我向她们赔罪,请她们喝杯果汁好不好?」 她还有项单纯的优点,如果错了,就会认错,绝对不会死鸭子嘴硬,也因为这样,她才会那么乐天。 「不好。」他一口回绝了她很烂的提议。 「那──那我替你搥背!」她忽然殷勤的跑到他身后,替他搥起肩膀来。 原以为他又会马上拒绝的,反正她也只是作作样子而已,没想到他却领受的心安理得,享受了起来,丝亳没有叫她不要搥的意思。 好吧,虽然很累,但搥就搥吧,这是她该受的惩罚,如果那两个名牌包因为她的疏忽而搞丢了,她要做的可不止搥背而已,还要努力打工赔给人家。 所以说,只是搥搥背很划算不是吗? 说起来,大魔王的背部线条还真是好看,古铜肌肤,理肌分明,连点赘肉都没有,年轻结实又有弹性,如果在上面作一幅画,一定很有看头…… 「妳在挑逗我吗?」 他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没想到她不止在脑袋想想而已,手指头自有意识,居然付诸行动,在他背上速描起来。 她连忙瞎掰。「哦──我在写字!我是在写字,你没看懂吗?」 「怎么看?」他的反应超冷淡,没关系,她已经习惯了。 「我的意思是,你没『感觉』懂吗?」她换了个说法。 「妳很抽象。」 「哈哈。」她干笑两声,继续乱编:「我写的是冲浪两字啦,我想去冲浪。」最后那句是实话,不过他可能会视同也是她瞎掰的一部份吧? 「妳会冲浪?」虽然她挺健康的,不是病猫型的女生,但会冲浪……他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我不像吗?」在澎湖,熟识她的长辈可都是叫她冲浪姑娘哩,虽然听起来很内地,但名符其实啊,她一点也介意他们那样叫她。「老实告诉你,参加今年的亚洲女子冲浪赛是我的目标,我还要进军世界冲浪大赛,怎么样?很有理想、很有抱复吧?」 「妳有冲浪板吗?」看着她发光发热的双眸,他问的很实际,因为他好像没看到她的行李中有冲浪板这一项。 星悦微微一愣,咶噪的小嘴不说话了。 大魔王踩到她的痛处了。 没错,她没有冲浪板,在澎湖她有,而且是她老爸送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可是母亲反对她冲浪,她根本就找不出任何理由偷渡那块冲浪板出来。 所以现在,再不久就要参加冲浪比赛的她,面临了没有冲浪板可用的窘境,她迫切需要买块适合她的冲浪板,所以她努力找赚钱的机会,只是成效不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找到日入斗金的打工? 「连冲浪板都没有,拿什么参加比赛?」他起身,下巴微抬,亳不留情的说:「如果妳不设法拥有自己的冲浪板,妳只能跟今年的比赛擦身而过。」 他的话让她的呼吸一窒。 实话总是残忍的,但情况没有那么悲观好不好?她才来南湾一个礼拜,他怎么知道这个月她不会对中统一发票的首奖? 真是太瞧不起人了,他凭什么打碎她的梦想?而且也不会怜香惜玉,没有女孩子会喜欢他,绝对没有…… 对恃之间,有二个人朝他们走近,星悦看到她的同班同学,伟大的伊莉莎白董和跟班小莲。 董伊香穿着桃红色的比基尼,更显得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而且都是大一的新生,人家的胸部硬是玲珑有致,不像她,只是两颗小笼包。 「你是阿锋吧?」董伊香目不转睛的看着阿锋,美眸里有着对自己的自负,不自觉的对他放着电。「听说你是这一带最好的冲浪教练,我对你很有兴趣,我们下去比比,看谁的技巧比较好,晚上我请你吃饭。」 星悦立刻忘了自己的痛脚,倒抽了一口气。 好直接的攻势,连带二个邀请,他会答应吧?美女自动送上门来,美色当前,秀色可餐,若拒绝就是宇宙间无敌大傻瓜! 「我对妳没兴趣。」最讨厌自恃甚高的人,尤其是女人,一旦自以为漂亮,那么再漂亮都没有用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是……」董伊香不死心,又要来段冗长的自我介绍,拉抬自我的身价。 「跟我没关系。」他拉起星悦的手,上了吉普车。 「她爸是董氏集团的总裁耶,如果你不听她的话,她会一状告到校长室,你就等着被退学吧……虽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你并没有读我们学校。」上了副驾驶座的星悦瞪大眼补充说明,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好玩哦,没想到我也有模仿的天份。」 吉普车离开了海滩,热海风吹拂着她的脸,忘着夕阳将沈的海面,她又把没有冲浪板的烦恼忘的一乾二净了。 第四章 南湾罗曼史里有个情调很棒的地方,就是泳池畔的酒吧。 白天,不去海滩的客人喜欢在这里游泳完喝杯现打的果汁,夜晚摇身一变,池畔变成露天酒吧,有个年轻酒保负责调酒。 后来星悦才知道,原来民宿的酒吧是安令祟顶下来经营的,她咋舌于年纪轻轻的他居然有此财力,感到佩服不已。 不仅如此,安令崇还住在民宿最贵的一间房间里,经年累月的住,就为了跟阿锋练团,以出道为目标。 人家为了梦想这么拚命,她也顿时燃起了热血,自尊暂时抛到一边吧,如果莹姊真肯无息贷款给她的话,先借来买冲浪板,否则会被大魔王的咒诅一语成谶,等比赛到了,她只能干瞪眼。 「要不要买条冲浪手带?」一边跑腿送调酒送饮料当小妹的同时,她也不浪费时间,争取机会向池畔的客人兜售她的心血结晶。 可能是来夜晚酒吧的客人多半都微醺着吧,头脑不清楚,所以她一条三百块的冲浪手带,生意还不错,让她喜孜孜,害她差点想变黑心奸商,一条涨到四百。 小小的舞台上,锋乐团在演唱,这是固定节目,他们在天台练团,然后在池畔酒吧演出,累积现场的实力和经验。 偷了个空,星悦欣赏的凝视着台上的他们,他们三个都很忘我,尤其是阿麒,又是一副打鼓打到两手飞出去也在所不惜的样子,而她的学长安令崇则冷静多了,贝斯在他修长的指中奏出完美的节奏,至于大魔王…… 她反而不会形容他,只隐隐好像能够感觉到,他似乎有股压抑自我的气息显现在他的音乐里。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来自哪里?本名叫什么?这些都是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知道谜底,尤其是每回被他的音乐的爆发力震撼过后,这些疑问就会自然浮上来。 「只是个小酒吧嘛!」 轻蔑的声音很高调的冒了出来,星悦看到董伊香和她的跟班来了,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过去招呼。 「原来妳也在这里打工啊。」董伊香上下打量着星悦,不客气的问:「妳是阿锋的女朋友吗?」 阿锋对她而言,很有吸引力,他不像别的男生那样讨好她,反而让她有种特别的感觉,况且他还长得很帅、很酷,外型很符合她交男友的条件。 「不是。」她拿出菜单来摊开。「请问两位要点什么?」 来者是客,她再讨厌,也不能赶人家走。 「随便吧,只要是最贵的,都拿出来,反正本小姐有得是钱。」董伊香半瞇起美眸,看着台上的表演,一双穿迷你短裙的长腿交迭着,在桌下晃呀晃的。「唱得真不错,我想听阿锋唱『专属密码』,喂,妳去跟他说。」 星悦翻了个白眼,什么喂?她没名字吗?大家好歹是同学,有必要用指使女佣的口气吗? 在心里默数到十,再吸口气,算了,不想跟自大的水仙计较。「抱歉,伊莉莎白同学,我们这里不接受点歌。」 董伊香轻轻把玩着自己修得美美的十指,露出一个迷人的笑靥。「哦?这样啊,可是我要听专属密码,怎么办呢?」 星悦很没神经的耸耸肩膀。「回家听cd啊。」 「妳──」这个臭丫头……董伊香的迷人笑容不见了,她最恨有人不对她伏首称臣,下午在沙滩遇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现在是怎么样?她爸爸可是董氏集团的总裁耶! 「我不管!我要点专属密码!」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引来台上乐团的侧目。 台上的乐声停止了,酒保把情况向安令崇说了,然而他们只是静止,却没有表演的意思。 「我说要听专属密码,你们听不懂吗?」董伊香重复她的命令。「我要阿锋亲口演唱专属密码给我听!」 从小到大,备受父亲和两个兄长的宠爱,她像个公主般的长大,她要的,从没有得不到过。 「伊莉莎白!」小莲忙想阻止她抓狂,可是好像于事无补。 安令崇的脸色并不好看,但他们还算有风度,没有表示什么,毕竟池畔还有别桌客人,而且毛军皓这个老板也在场,他都没赶客人了,他们更没有理由赶客人走。 星悦忽然感觉毛毛的,这种状况有点熟悉,以前她家邻居有个患了躁郁症的中年妇女就会这样──为小事抓狂。 但是,其实只要适当安抚就会没事,老板对她有收留之恩,她可不能看着董伊香大闹南湾罗曼史! 「好好,知道了,妳要听专属密码,我来唱给妳听好了。」 她跑到台上去,不管身上还穿着围裙,一把夺下阿锋手中的麦克风,清了清喉咙。 说真的,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唱,开始感到腿软了。 蓦然间,有人带头鼓掌,她看到是毛军皓,更多人加入鼓掌的行列,于是她硬着头皮开始唱了起来。 阿锋没动,安令崇也没动,只有阿麒轻轻帮她打起鼓来,她自认歌喉并不好,但在简单的鼓声伴奏下,却显出另一种味道,不同于原唱者的专属密码。 这晚变成她很深刻的一个记忆,她在众人面前演唱,她甚至不太记得歌词,但客人都很捧场,没人给她嘘声,倒是董伊香被气得歌没听完就走人了。 「星悦,妳也加入我们乐团吧!」酒吧打烊之后,大伙热烈讨论这件意外的插曲,阿麒双眸燃着光芒,热血沸腾的对她说。 「勇气可嘉。」安令崇也与她碰了碰杯,称赞她。 只有阿锋没说什么,静默的抽烟。 晚上她在写媚儿给馨姨的时候,安令崇来了,一听到叩门声,她总是兴匆匆的不知道在亢奋什么,问也不问一声就打开房门。 「这盒巧克力送给妳,谢谢妳替乐团解围。」他送来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还用湖蓝色的缎带蝴蝶结绑着。 「好漂亮哦!谢谢!」她惊喜的收下礼物。 「什么东西好漂亮啊?」毛诞葳正好来找星悦,看到安令崇送给星悦的礼物,她蜜色的俏颜显现一抹不着痕迹的黯淡。「是巧克力耶,真是漂亮透顶,看了都舍不得拆开吃耶。」 星悦马上动手拆缎带。「妳要吃吗?来,我们一人一半,这样感情才不会散。」 毛诞葳叹了口气。「这么善解人意,难怪大家都这么喜欢妳。」 「我也喜欢大家啊。」这可是她的肺腑之言,就连平常只会叫她跑腿的大魔王,今晚看起来也特别顺眼。 在当天的伊媚儿,她向馨姨述叙了她跑到舞台上演唱的过程,略过她没有冲浪板的窘境不提,毕竟她已经是个大人了,当然要报喜不报忧啊,这是表示她是真的独立的开始。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隔天从学校回来之后,有个惊喜等着星悦。 「这块冲浪板虽然不是全新的,但它的颜色很鲜艳,而且上面刚好有星星和月亮的图案,很配妳的名字哦,送给妳,希望妳的第一步从南湾开始,立足世界。」 当毛军皓把一块绘有星月图案的橘色冲浪板送给她时,她感觉到自己像是新生的婴儿,充满了喜悦的感觉。 「老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抚着冲浪板,星悦感动得眼眶都泛起泪水了。 「如果不是阿锋说起,我还不知道妳的梦想这么伟大。」毛军皓微笑地拍拍她的肩膀。「加油,年轻人有梦想是件很不错的事,等妳上了冲浪杂志,不要忘了提到南湾罗曼史的名字哦。」 「我会的!我会的!」她拚命点头。 她就是那种,人家对她一点点好,她就涌泉以报的人。 当然,她没忽略毛军皓的话,成全她有冲浪板的是阿锋。 大魔王会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吗?昨天知道她连冲浪板都没有之后还那样刺她,却私底下替她解决了她的难题,他真的是个很难懂的人耶。 不过他帮了她是事实,说什么她都要对他说声谢谢! 她匆匆回房拿了一条冲浪手带,直接打开阿锋的房门,看到他席地而坐正在替吉他调音。 她的闯入让他抬眸,挑起了眉。「茶包,妳不知道世上有敲门这回事吗?」 她当场煞住脚步。「我忘了……」她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大人有大量,当作我敲过了吗?」 她真是被快乐冲昏了头,才会忘了基本礼仪,幸好他不是裸体躺在地上,也不是在看美女写真集。 「说吧,什么事?」阿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低下头继续调音,看起来一派懒洋洋。 「这个送给你!」她虔诚的把一条冲浪手带献上,双手合十,对他鞠了个躬,冲着他一笑。「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冲浪板,等我登上冲浪杂志,不会忘记提到你的!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她像只轻快的麻雀在跳着圆舞曲般的离开了,阿锋把玩着她留下的冲浪手带,看着上头编织的英文字母,嘴角蓦地扬起。 sinyue 这不是她名字的译音吗? 她把编有她名字的手带送给他做什么?这个天兵,要送也应该另外编条有他名字的手带来送不是吗? 继续把玩着手带,他发现自己在笑。 然后他起身,打开门,走到隔壁去敲门,还没说他是谁,她这个好像永远对人不设防的小妞已经打开房门了。 「是你啊,什么事?」她仰着头望着他,表情柔和,声音很感性,还沉醉在人人都是好人的美梦里。 他打碎了她的甜梦,「去调杯拿铁给我,加5西西高粱。」 星悦甜美的笑脸垮下来了,人家才在高兴,躺在床上想休息一下,他就不能让她轻松点吗? 不过她认了,谁叫她允诺过,这个月都要任他差遣,只能自认倒楣了。 「不高兴吗?」他发现看她皱成一团的可爱五官,他的心情会变好,他不由得伸出手弹了弹她丰润的脸颊。「我说,茶包,找妳麻烦可是我的专利权,妳要早点习惯。」 「ㄌㄟ~」她对他吐着舌头,扮了鬼脸,一溜烟的从他身侧闪过,迅速下楼弄他要喝的奇怪咖啡去了。 好奇怪,她的心脏干么跳得好快?他只不过弹弹她脸颊,又没什么,她为什么会心跳加速? 脑袋一片空白的在吧台里调好加了高粱的拿铁咖啡,回到五楼时,看到毛诞葳提着一个包裹站在阿锋房门口。 「你真的又不看啊?那我拿去放了哦。」 听到她这么说,星悦连忙跟着她。「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阿锋不看?」她莫名的关心起他的事情来。 「他的包裹啊,每个月都会有,可是他从来不看。」毛诞葳打开五楼其中一间没出租的房间门。「喏,妳看,这里堆满了两年来寄给他的包裹,都是同一个地方寄来的,可是他都看也不看,真是奇怪透顶,如果是吃的东西,怕不早就发霉了。」 毛诞葳叨念着,放好东西就下楼了,星悦连忙把咖啡端去给阿锋。 那些包裹确实诡异,他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外头起浪了,想下水吗?」阿锋站在落地窗前,视线可以看见马路另一头的海滩,浪花卷起千堆雪。 星悦一呆,连忙凑到他旁边。「你在跟我说话?」 「走吧!」 他把烟蒂往窗外一丢,她欢呼一声,迅速回房拿了装备,兴高采烈的跟着他离开民宿。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今天的浪确实很棒,冲浪客也多,海巡救生员来回维护着海滩的安全,星悦换上防寒衣,拿着亮眼的橘色冲浪板,眼眸发出闪闪光芒。 阿锋在冲浪板上抬起上半身看着她,她浑身都是斗志,神采奕奕,和平时总是突槌的模样大不相同,他真的要相信她是以冲浪为人生目标了。 「喜欢那个浪吗?」他对着她喊,前方有道极之完美的浪卷过来,至少有一个半人的高度,很适合让她小试身手。 「美极了!」她的赞咏表露无遗。 他的手指放入口中吹响口哨。「那个浪是妳的了!好好表现吧!」 「是!大魔王!」她斗志昂扬的开始划水,很完美的站起来,开始征服眼前的大浪。 她集中精神,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但是她的心灵却无比舒坦,因为她又站立在海面上了。 她常想,她前世一定是海王子……呃,不,是海公主啦,所以才会那么爱海,爱得连夜半都可以听见海潮声。 啊──感觉太好了!驾乘着浪花,她觉得浑身的细胞又活了过来,冲浪是她的一切,海面是她的舞台,没有冲浪她活不下去,而挑战世界冲浪大赛则是她的赌注,赌上自己的人生,也将实现她照顾家人的承诺! 「我说,茶包,妳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冲浪的?」以海滩为床,阿锋单臂枕着头,对着天空吞吐一口烟。 夕阳映照着海面,两人躺在沙滩上休息,因为满足,星悦一直不自觉的微微笑,从她的角度望过去,海水好像一直延伸到世界尽头,她想今晚一定会作个好梦! 「不记得了,好像是七、八岁的时候吧,或者更早,我可是四岁就会游泳的澎湖健儿哟!」她热血沸腾的说:「我常跟我老爸去冲浪,他帅气的英姿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我常幻想自己跟他一样,可以穿越在每一道不同的浪里,然后获得掌声,让我老爸以为我荣,也当弟妹的好榜样!」 「听起来,妳家庭美满。」她的身上有股温暖的气息,容易感动、容易快乐,跟他恰成反比。 「当然啊!我们是『我的家庭真可爱』歌词里的那种温馨家庭哦。」家人是她永远的支柱,她的努力也是为了家人。「我妈是音乐老师,我爸是冲浪教练,虽然已经不幸过世了,不过在生前,他们很恩爱,这也影响了我们这些孩子,我们都相亲相爱,虽然我大弟和二弟超皮的,可是有时也挺可爱,小妹有点酷酷的,但是个家事高手,家里的家事都是她一手包,我妈现在失明了,她就是我妈最好的帮手,我希望有能力可以让她上她喜欢的大学,也让她去她向往的美国留学,至于两个弟弟嘛,他们不是很喜欢读书啦,不过我希望他们至少大学毕业,这样将来出了社会才有竞争力啊,你说对不对?」 阿锋抽着烟,默默的听着,他都没有吭声,但她自己一个人讲得兴起,滔滔不绝。 「还有、还有,我有个助养人,我最孺慕的人就是她,她长得好美,气质高雅,心地又善良,待我像自己的女儿一样,不但无条件助养我读高中,还要帮助我读大学,只是我认为自己已经可以独立了,所以请她把这份爱心给我妹妹,如果不是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我可能国中毕业就因为家里没钱而去捕鱼了,我对她真的很感激,如果将来我成功了,我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失明吗?说起来很辛酸、很戏剧性,但也很令人动容,她是因为我爸出意外过世而哭瞎的,这样你就知道他们感情有多弥坚了吧?我从来没看过结婚那么久,看着对方眼神还充满爱与关心的夫妻,我爸是运动健将,根本坐不住,但他常陪我妈弹琴,只是有时候会听到打瞌睡罢了,实在叫人又好气又好笑……」 夕阳下山了,阿锋知道了一段段关于她家人和她的小故事,点点滴滴,她说得巨细靡遗,让他也了解到,她的家人是她的至宝。 那么,他的至宝呢?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 他的至宝已经随着他深爱的母亲跳楼自尽而灰飞湮灭,再也拼凑不全了。 第五章 「惨了、惨了,有个讨厌鬼搬到咱们民宿来住了。」毛诞葳在星悦刷牙洗脸的时候旋风般来到,主要目的是告诉她坏消息。「骄傲女董伊香现在在登记住宿,要了最贵的房间,她的跟班──那个一心讨好她、对她唯命是从的小莲也住了进来,应该是打算联手一起使坏吧,妳认为呢?」 「使什么坏?」星悦擦干脸,还没意识到董伊香住进来跟她有什么关系。 毛诞葳摇着头。「啧啧啧,look、look,看来妳不只是阿锋口中的茶包,妳还少筋根耶,人家冲着妳来,妳还浑然不觉,妳是怎么长大的?」 她一脸的莫名其妙。「冲着我来?为什么?」 「还不是妳逞英雄,硬是跳上台抢走麦克风唱那首专属密码,她更加认定妳和阿锋关系匪浅,所以要住进来拆散妳和阿锋!」 星悦更加莫名其妙了。「为什么要拆散我和阿锋?我们又不是连体婴,本来就是分开的啊。」 毛诞葳忍不住点了她额头一下。「管小姐,妳是真不懂还假不懂?董伊香煞到阿锋,可是阿锋喜欢的人是妳,她当然要来棒打鸳鸯。」 大魔王喜欢她? 星悦微微一愣,立即摇头否决。「他才不会喜欢我,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我只是他的跑腿女奴。」 毛诞葳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厚!妳是怎么搞的?连我这个没交过男朋友的人都懂,因为喜欢,才会整妳,不然他那个人,就算叫他三天不开口也做得到,惜话如金,他整妳干么?」 蓦然之间,星悦的心跳加速了,不过她又马上自己调适了回来,绝不被妖言惑众。「葳葳,妳不要乱说,我来这里是来读大学,还有参加冲浪比赛的,交男朋友不在我的计划里。」 毛诞葳理直气壮的说:「就是不在计划里才叫感情啊,因为计划要谈恋爱而谈恋爱太虚伪了吧?」 一整天,毛诞葳的话一直嗡嗡嗡的出现在星悦耳里,害她心神不宁,不但看到阿锋时会蓦然脸红,连看到董伊香都觉得怪怪的,好像她们真的是情敌。 哦!崩溃!怎么会这样? 都是葳葳啦,没事跑来跟她讲些有的没的,她连冲浪的事都不能好好想,大魔王对她的影响有如此大吗? 「管星悦!」 晚上她和毛诞葳出去买绘画课要用的颜料回来,她就在接待大厅里被走出电梯的董伊香叫住。 董伊香穿着一件细肩带洋装,戴了长长的耳环,长发扎了公主头,看起来艳光四射,真的很不像学生。 「有事吗?」虽然董伊香很漂亮,但她觉得自己看到她,好像看到鬼一样,直想躲,不知道是为什么。 「听说妳以这次的亚洲女子冲浪赛为目标,是吗?」董伊香跟她讲话的姿势是下巴抬得高高的,双手环胸,一副女王的睥睨。 「嗯。」星悦点了点头。 「妳还真不自量力啊。」她轻笑了一声,然后收起笑容,高傲的看着她。「敢不敢和我打个赌注?」 「她当然敢!」毛诞葳比星悦本人还快回答,还接着问:「说吧!什么赌注?」 董伊香红唇一勾,微微一笑。「赌注就是阿锋。」 看到董伊香眼里没有笑意的笑意,星悦忽然毛毛的,这个富家千金的个性好像很好强。 「如果管星悦赢得这次的女子冲浪大赛,阿锋就属于她,反之,阿锋就是我的!」她有自信,没有她征服不了的浪,也没有她伊莉莎白董征服不了的异性。 「好,我们跟妳赌了!」毛诞葳一口允诺,应允的速度之快,就像她才是管星悦,而正牌管星悦只是路人甲。 「葳葳──」星悦的眉心皱了起来,她跟大魔王又没怎么样,为什么要拿他来当赌注,这样真的很奇怪耶。 「不要怕她,我对妳有信心!」毛诞葳拍拍她的臂膀,嘴角浮起兴奋。「阿锋他们在练团,我去告诉他们!」 她兴匆匆的跑到天台上,正好是乐团休息的时间,她忙不迭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等着看他们三个男生的反应。 「我失恋了……」阿麒反应最大,抓乱头发,垂头丧气,一副沮丧的样子。 安令崇只是微微笑。「锋,看来你的桃花正旺,谈谈恋爱不是坏事,说不定会激发更好的作品。」 「齐人之福不是福。」阿锋垂着眸,拨动几个不成调的弦,淡淡的说。 安令崇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会开玩笑。」 他看着阿锋,想看出他真正的想法,但什么也看不出。 ***bbs.***bbs.***bbs.*** 女子冲浪大赛将在十月初举行,有了冲浪板,星悦是拚了命的找时间练习,也锻炼体力,将体能保持在最佳状态,为的当然是挑战她的梦想。 「好壮观……」雪白堆的浪在马路另一头引诱着她,才清晨五点,还不到要去厨房帮忙的时间,她决定去挑战今天的惊涛骇浪。 「太过瘾了!」早上的冲浪客不多,任由她在浪里驾乘,被浪打下来好几次,她还是继续找浪冲。 如果她要挑战世界冲浪大赛,那么她就必须有足够的经验来应付各种路线的浪,听说冲浪大赛有全世界最大的浪,选手有时不只被浪花打倒而已,有的可能会死掉,这些警惕她都铭记在心。 然而这次的女子赛,她真能获胜吗?真能赢过董伊香吗? 获胜就能得到大魔王,但她要得到大魔王干什么呢?换她差遣他吗?嘿嘿,到时她也要差遣他去小春堂买鸡脚,然后喂给狗吃…… 脑中得意的画面停留了一分多钟,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冲浪时想到阿锋,她的心跳加速了。 「不能再乱想了,比赛第一,其他都不重要……」 她专心冲浪,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沙滩,没想到脚才踏到沙地就踩到一块玻璃。 「啊──好痛……谁在诅咒我……」她清秀的脸蛋如雪般死白,咬牙把脚换了位置,抱着膝盖跳啊跳的,却不敢看有没有伤口。 「妳打算一直这样吗?」 听到声音,她抬起眼,看到阿锋,他穿着泳裤,不像来教客人冲浪的。 「是你啊大魔王……」她立刻像抓住浮木般的抓住他。「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伤口好不好?」她对血有障碍。 「不好。」虽然一口拒绝她,但是他任由她攀着他。 她快哭了。「不要那么没有人情味嘛,好歹我们也是同事,玻璃如果把我的脚底割伤了,你也得送我去打支破伤风,不要丢下我不管。」 他深邃的眸子瞬了瞬,看着她,扬起唇,懒洋洋的问:「我说,茶包,妳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在她不明就里时,他弯身,捡起一支手机。「妳踩到的是手机,不是玻璃。」 「啊?」星悦一愣,连忙看看自己的脚底,果然毫发无伤。 他挑挑眉梢。「可以放开我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她陪笑,赶紧放手。 糗大了,她居然会那么迟顿,连玻璃跟手机都分不清楚。 还有,葳葳已经把她跟董伊香的赌注到处宣扬了,他应该也知道了吧?她要不要对他稍微解释一下啊?告诉他,那绝不是她的意思,她也绝没有把他当成赌注的意思…… 「六点多了,妳还在这里发呆干么?」 经他一提,她才察觉到时光飞逝如电。「完了!」她连忙抱着冲浪板往马路的方向跑,跑到一半忽然回头,笑容可掬的对他挥了挥手大喊,「谢谢!」 阿锋撇了撇唇,没有应答。 谢谢,谢他什么?谢他告诉她,她踩到的不是玻璃而是手机吗? 他摇摇头,这个茶包,果然很会惹麻烦。 ***bbs.***bbs.***bbs.*** 星悦回到民宿,换了衣服就连忙到厨房帮忙,看到毛姿莹已经弄了一大半,不由得心生愧疚。 「毛姊,明天妳休息吧,我一个人独挑大梁,弥补我今天没做到的份。」 毛姿莹暧昧的挑唇一笑。「独挑大梁就不必了,只要告诉我,和全南湾最酷最帅最有才华又最屌的男生谈恋爱的感觉是如何就可以了。」 「莹姊,妳在说什么啊?」她怎么完全意会不过来?如果大魔王在这里,是不是又会问她一句──我说,茶包,妳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就妳和阿锋啊。」毛姿莹美眸一闪,笑道:「妳和三○三房的董伊香同学为了赢得美男心,双双准备参加今年的女子冲浪大赛,这件事已经传遍南湾了。」 「不会吧?」星悦完全呆了,因为事情根本不是那样,把她伟大的梦想讲得好像她是为了抢男人而专程来到南湾的。 「妳也知道这里除了艳阳和海滩,没什么新鲜事,有三角恋情可以看,大家都很关心哟。」毛姿莹笑吟吟的说。 星悦感到一阵无力,这种关心不要也罢,她是想出名,不过不是想靠桃色绯闻出名,她想靠冲浪放手一搏,可是现在完全走样了。 忙完厨房的事,她才想上楼准备去学校,不料甫进来的阿锋却丢给她一条抹布。 她慌忙以一个丑到家的飞跃姿势接住。「干么啊?」 他一派的不置可否:「把店门口要出租的机车擦干净。」 她眨了眨眼,真是祸从天降。「可是我早上有课耶,教授人称撒旦,你就知道他有多机车了……」 他打断她的「陈情」。「那是妳的事。」 她禁不住抱怨起来,「真会找麻烦。」不过她还是乖乖拿着抹布要去擦拭机车了。 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我说,茶包,要我说几次,找妳麻烦可是我的专利权,所以不要再抱怨了。」 她回头对他扮了个鬼脸。「知道了,大魔王!」 「可恶的大魔王,祝你今天骑车会跌倒!」她一边诅咒阿锋,用力的抹拭机车,把五部出租机车都擦得亮晶晶的,不过同时她也要把皮绷紧一点了,因为撒旦会杀了她! 换好衣服,背起装满画具的大包包,希望阿拉丁神灯助她一臂之力,当她跑到站牌时,就正好有部公车开过来…… 冀望着阿拉丁之神,不过她看到的是大魔王。 「上车。」 阿锋跨坐在他拉风的机车上,星悦的心中盈满感动,她又错怪好人了,原来他老早盘算好了要载她去学校,所以才会叫她擦机车,她真的不该满口咒诅他的。 「把这个抱好。」他把一块冲浪板搁在他们中间。「客人订的货,要送到夏都饭店去,如果这个飞出去,后果如何,自己看着办。」 她心中的感动马上飞不见了。「原来是别有目的,我又差点上当了,以为大魔王怎么会善心大发,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知道就好,不要对人性抱太大期望。」 她撇了撇唇,紧紧抱着冲浪板。 什么话嘛,好像人生观很负面似的,不过二十一岁,怎么会有这样的思想?她才想问他──我说,大魔王,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不过话没问出口,惨剧就发生了。 机车在下坡时滑得很可疑,然后他告诉她,「煞车失灵。」 星悦吓得先大叫了一声才慌张的问:「那怎么办?」有鬼!她跟大魔王一定八字不合,一定八字不合…… 「找地方迫降。」他说。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啊?又不是飞机,怎么迫降? 然后她马上知道他的意思了,看准了路边的一片竹林,他控制龙头,让车身冲进林里。 「啊──」她这辈子还没把喉咙扯这么开的嘶喊过,她觉得好像在坐秀逗的云霄飞车。 狼狈的坐在被压扁的竹林里,星悦这才想到,这都是她的诅咒。 ***bbs.***bbs.***bbs.*** 「妳也该起来了吧?」毛诞葳拚命的摇着沉睡中的星悦,只见她换了一边再睡,完全藐视教室的威严。 「星悦!管星悦!」毛诞葳只好捏她的脸,而且使劲的捏,这招总算让她如梦初醒了。 「妳到底干么这么累啊?」她是看过有人在上课时睡着,可是没看过像管星悦这么「从一而终」的──从一上课就开始睡,直到课结束了,她还在睡。 「教授走啦?」星悦揉揉眼睛,伸了伸懒腰,课室的冷气好舒服,她根本不想走出去晒太阳,她还想再睡。 早上出了车祸以后,客人订的冲浪板当然也伤到了,她原想留下帮忙善后的,可是大魔王却叫了部小黄,硬是送走她,害她想讲义气都没办法。 「崇哥要请我们吃午饭,走吧!」毛诞葳看起来很开心。 她抬起头,这才看见安令崇风采翩翩的站在桌边,面带微笑,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学长!」星悦惊呼,一下子清醒了。 好糗,那她的死猪睡相不都让学长看到了? 「放心啦,妳没流口水。」毛诞葳还开玩笑,星悦只想找个地洞钻,就算她没流口水,但她嘴巴也一定张开开的,会美到哪里去? 「妳们想吃什么?墨西哥菜好不好?」安令崇问。 「好!」毛诞葳超级雀跃,一路都叽叽喳喳个不停,健谈得不得了,表情更是像一朵春天的花,心花朵朵开。 星悦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这么贪吃,有人请客就开心到阖不拢嘴,不过这样的人通常没心眼,很好相处。 「我们要一份特制烟熏猪肋排、特制炸鸡、两份墨西哥卷饼、一份起司煎饼,三杯可乐,不够再点,可乐先上。」 安令崇作主点菜,两个女生都没意见,等待的时间里,星悦随口哼起一首阿锋作词作曲的歌,不过她自行改了歌词,哼唱得起劲。 「可不可以再唱一遍?」安令崇瞬也不瞬的看着她,眼里有股不一样的光芒,像是猎人守到了猎物。 「没问题,不过我是随便乱唱的哟,大魔王的词太悲情,我改得温柔一点。」 等到她再哼唱第二遍,歌词又随兴的变动了,仍然有她自己的味道,和阿锋唱时截然不同。 「崇哥,这首歌我也会唱,要不要我也唱一遍给你听?而且我记得住阿锋的词,你要听吗?」毛诞葳急于表现的说,但安令崇没回答她,他看起来像是专注的在想某一些事隋。 「靠打工过活的穷人也会来这种不便宜的地方啊?」 桌边来了不速之客,董伊香和她的跟班小莲,话是冲着星悦说的,让她瞬间了无兴致。 有些人就是有让人不开心的本领,一出现就好像快下雨了,伊莉莎白小姐就是这类型。 「学妹,公共场所不要打扰他人用餐。」安令崇还算客气,柔美的俊颜带着微笑。 董伊香没生气,反而想拉拢他。「安学长,听说你是纽约曼哈顿连锁百货的小开,为什么要自降身份,跟管星悦这种穷女打交道?不如跟我一起坐吧,这顿我请客。」 星悦马上眼睛发直的看着安令崇,浑然忘了董伊香正在惹她发火。 纽约曼哈顿连锁百货的小开?好大的来头啊,难怪可以无上限的住在南湾罗曼史最贵的房间,还有能力顶下酒吧经营,真是羡慕啊。 「抱歉,学妹。」安令崇笑了笑。「我这个人比较不会狗眼看人低,我喜欢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妳请便吧,不要站在这里妨碍上菜了。」 董伊香美丽的俏颜一阵难堪的变化,然而认输不是她的性格,她马上指着星悦,用轻蔑的语气说:「管星悦,如果妳想在冲浪大赛打败我,劝妳还是早点死心吧,我已经打听出来,原来妳爸爸就是那个自以为技术高超,却不幸死在美国奥湖岛冲浪大赛的管迎晨,如果有其父必有其女的话,这一仗妳可能也会死于非命哦。」 清脆的一个巴掌拍上董伊香的右脸,安令崇二话不说的打了她一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董伊香失控尖锐的大喊大叫。 啪的一声,安令崇又赏了她左颊一耳光。 「当妳在污辱别人的时候,尤其在污辱的是一个过世的人,妳就该有接受惩罚的准备。」他冷冷的说。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董伊香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小莲连忙跟上。 星悦紧紧握着双拳,眼眶涌起又气愤又激动的泪水。 自以为技术高超,却不幸死在美国奥湖岛冲浪大赛……过份!太过份了!为什么要那样说她最爱的老爸,那个有钱的臭丫头真的是太过份了! 「星悦……」毛诞葳拍着她的背脊,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这下子,大家真的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第六章 夏夜的房间里,星悦努力的编织着冲浪手带,她的技术已经比较纯熟了,现在编一条大概只要用二十分钟,进步神速。 敲门声响的时候,她正好编到一个段落,想喝杯饮料休息一下。 「学长!」打开门看到安令崇,她露出甜甜笑容。 对于中午发生的事,她真的很感激他替她出头,因为老爸的名字从董伊香口中说出来太震撼也太意外了,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要反击,直到那丫头跑了,她也失去报仇的机会。 幸好学长打了臭丫头两巴掌,平常她并不喜欢计较,如果不是臭丫头的嘴巴太缺德了,她也不会想报仇。 「妳都不问问是谁就开门吗?」安令崇扬起嘴角,估量地瞧着她。 她真的是……与众不同。 活力、心无城府,再怎么累也不会摆臭脸,讲到冲浪就像她有两颗心脏,整个人雀跃得不得了,难怪锋会受到她的吸引,不知不觉的亲近她。 「学长有事吗?」怎么用这种温和不已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国父哦……呃,不对,是好像天父啦。 「有空吗?我们想再听一遍妳中午唱的歌。」 我们?星悦心中打了个问号,我们是指学长和葳葳吗? 上了天台才知道,原来我们指的是锋乐团,他们在练团。 「星悦来,过来这边坐!」阿麒看见她很开心,因为他已经知道赌注的由来,耶!他还有希望,他没有失恋! 「谢谢。」不过她走向没张望她一眼的阿锋。「大魔王,早上还好吧?机车呢?」 早上他们「失事」后,她就被他赶去学校了,中午被臭丫头一闹,整个下午极度低潮,都忘了问他了。 「在修。」阿锋总算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听崇说才知道,她的父亲原来是体育界的闻人管迎晨,管迎晨出身澎湖,但驰名世界,他征服过高难度的风浪,也曾在无数比赛中得奖,教出的学生不计其数,却不幸在四年前死于奥湖岛的冲浪大赛,各界一片扼腕之声。 难怪她会以冲浪为人生的目标,是想继续她父亲的梦想吧…… 「星悦把那首『流星』再唱一遍,锋把歌词记下来。」月色下,安令崇轻轻奏起贝斯。 庞克摇滚在这晚变成了抒情摇滚,星悦的流星不同于阿锋的冷、阿锋的酷,她的流星有着南国的浪漫,一个少女对爱的憧憬。 「哇塞!星悦是填词天才!简直令人眼睛一亮、耳目一新!」阿麒兴奋的说,他觉得星悦为他们的歌创造出了不同的味道。 「我也觉得她的词很有味道,所以才会叫她来唱给大家听。」安令崇点起了一根烟,唇角带着淡淡微笑。 「这样好了,不如以后由阿锋来作曲,星悦填词,大家觉得怎么样?」阿麒兴高采烈的提议,如此一来,锋乐团等于加入了星悦,他也可以顺理成章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哈! 「锋的看法呢?」安令崇把眼光调向阿锋,询问他的意见。 「可以试试看。」阿锋的回答轻描淡写,而他没有反对,从这一点安令崇知道,阿锋也认同了星悦的歌词。 「我觉得可以把过去的歌谱都让星悦重新填词一遍,你们觉得怎么样?一定会有不同感觉吧?」阿麒整张脸发亮,自告奋勇得很。「我无条件跟星悦一起完成这项工作,为了工作方便,干脆我也搬来这里住好了。」 「阿麒这主意不错。」安令崇也在评估其成效,他也想听听星悦怎么赋予阿锋的歌曲新生命。 「你们觉得好就好,我没意见。」阿锋淡淡的说。 「哈啰,你们也该问问我的意见吧?」星悦忍不住加入话题之中。 他们讨论得热中,她这个当事人却被摆在一旁,尤其大魔王的反应又那么冷淡,会不会是不高兴她抢了他的饭碗啊? 看着阿锋,心里泛着问号,不料他正好懒洋洋的抬眼瞥了她一下,害她心脏猛然一跳。 「我说,茶包,妳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别忘了妳得任我差遣。」 星悦忍不住嘀咕。 就说嘛,大魔王果然还是大魔王,她还担心他会不高兴她抢了他的饭碗哩,看来对于这种魔类,她是白担心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星期天早上,南湾的风依然很温暖,星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民宿房间的床单都换过了,份内工作告一段落,正想去喝仟冰凉的汽水喘口气,却有魔王阻挡她可爱的前程。 「茶包,跟我出去。」阿锋在自动贩卖机前逮到她,不由分说,伸手就按了退币键,两个十元铜板滚下来。 「我的饮料飞了……」星悦眼巴巴看着铜板滚下来,喉咙自有意识的吞了口口水。 人家才投下钱,正喜孜孜的在想要选七喜汽水还是可口可乐,大魔王的来到把这一切都破坏了啦。 她抬眼瞪着阿锋,难道大魔王就可以无时无刻都这么横行霸道吗?他好像地痞流氓哦,于是她自行把他想象成大闸蟹,只有头还是他的,也可以酷酷的在月色下的天台抱着把吉他自弹自唱。 想到这里,她忽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呵呵,好愉快! 看着她珠瞳明亮,漾开灿烂笑容的清秀脸蛋,他的眸光停驻在其上好半晌。 「干么这样看着我?」星悦开怀的笑弯了眼,得意的问:「很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对不对?不过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如果大魔王知道她脑袋瓜里的画面,准会魔性大发。 「厚~恋爱!」一个人小鬼大的声音冒出来,星悦连忙转头,看到毛姿莹的儿子小昕正「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没错,就是幸灾乐祸,小子那表情叫人很纳闷耶,就算她真的在跟大魔王谈恋爱好了,他也犯不着幸灾乐祸啊。 「小滑头,不要乱讲话。」她连忙撇清。 小昕才七岁,但帅得不可思议,也早熟得不得了,莹姊曾告诉过她,她的有钱前夫是汶莱的石油大王,因此小昕是混血儿,才会那么帅。 关于这一点,她也要来分析一下,葳葳是老板和夏威夷人的女友生的,拥有混血血统,而小昕是莹姊和汶莱人生的,也拥有混血血统,毛家人和混血儿真的很有缘耶。 「noway,我没有乱讲话,你们本来就是在谈恋爱啊。」小昕一副早熟的语气。 「noway,我们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星悦也学着他的口头禅,小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把noway挂嘴上。 「舅舅说,有一直说没有叫此地无银三两三,你们就快上梁上喽!哟厚!哟厚!我要去跟大家讲!」 小昕像大型弹簧一样,弹跳着离开了,星悦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了小滑头,害我都不敢生小孩了,现在的小孩真不好管教。」她喃喃自语的说。 「那我呢?」跷家少年杨过不知道打哪冒出来,对着她扯扯自己衣襟。「看看我,妳连下辈子也不敢生。」 星悦一愣。 没错,如果她的孩子小时候像小昕,长大了像杨过,那她真的宁可不生。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拿着。」海滩上,阿锋把一千块塞到星悦手里,绑好两人的冲浪板后,若无其事的上了吉普车。 「真的要给我吗?」她喜出望外的看着手里的千元大钞,感觉好像捡到钱一样。 看来她又误会好人了,原来大魔王星期天找她出来,不是要操她,而是要给她赚钱的机会,被他叫出来时,她还心不甘情不愿的哩。 喏,她手上的钱就是他教两个客人冲浪,他分给她的部份酬劳,这已经可以当她两星期的伙食费了。 「上来,我肚子饿了。」阿锋发动引擎。 「哦!好!」她连忙跳上车,小心翼翼的把钱收好。 他把车开到一间说不出风格的店前,店内从墙壁到天花板都是画作,吧台上的横梁上还装饰着好几块冲浪板。 「老板娘,两个潜艇堡,给我啤酒。」 星悦打量着店里的陈设,阿锋已经叫好东西了,看他连菜单都没看,显然对这里很热,而且只点自己的饮料,完全不懂得体贴女生。 就说嘛,这种只顾自己的大男人,怎么会有女生喜欢他嘛。 「老板娘,麻烦妳,我要汽水!」她连忙争取自己的福利。 喝汽水可是她早上的渴望,当那一口口沁凉冒泡的汽水顺着喉咙滑下,她觉得自己像沙漠的旅人终于碰到了绿洲。 高挂在半空中的电视传来阵阵摇滚乐,是某个演唱会的实况转播,有好些客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哇!是静乐团耶!」星悦也跟着兴奋起来。 阿锋不置可否的喝着啤酒,仰着头,上扬的眼眸也停驻在电视机萤幕上,但没有说话。 「告诉你哦,静乐团是我最喜欢的乐团。」隔着桌子跟阿锋讲话,星悦的眼眸闪闪发亮。「我从他们一出道就是他们的忠实歌迷了,虽然没有去看过他们的演唱会,但有加入他们的后援会,每张专辑也必买,对他们的歌更是朗朗上口,真希望有天可以见到他们的本尊。」 潜艇堡送来了,她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一边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静乐团的歌和你写的歌还真像哩,你是不是也有受到他们的影响啊?所以创作风格才会那么相似,不过这也没什么,带动流行的独创风格就是很容易会被别人模仿,因为特别啊,大家都想学……」 阿锋蓦地站起来,她吓了一跳。 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她说错什么了? 「你在生气吗?」她连忙陪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我也绝对没有说你抄袭的意思,说你们曲风像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一点根据都没有,真的只是我的感觉而已……」糟糕!怎么好像越描越黑? 「妳慢慢吃吧。」阿锋付了帐,脸色阴沉,转身走出店门。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星悦也不吃了,他那样鬼样子,她哪还有心情吃啊。「大魔王!等等我!」 可是她追出去,他竟已开车走掉了。 「居然丢下我一个人……」呜,果然很不懂得体贴女生,这下子她只能荷包失血,搭小黄了。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晚上有客人在池畔办生日派对,星悦忙进忙出,汗水也没停过。 她不知道看似普通的派对需要那么多杯杯盘盘,而那些客人也真会整人,喝完了果汁要喝啤酒,喝完了汽水要香槟,最后还要来杯鸡尾酒或调酒,光是负责端饮料就已经让她一个头两个大了。 好不容易阿锋他们的乐团乐演唱了,客人不再走动,她才有机会喘口气。 「星悦──」毛军皓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纪念品店里有个寄卖手工娃娃的人不摆了,空下来的位置就免费给妳摆妳的冲浪手带如何?我想这样会比妳到处兜售来得好。」 她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他自己也曾离乡背井,知道那种辛苦,既然有缘同住一个屋檐下,大家都是一家人,能够给年轻人机会,他很乐意。 「老板……」一整晚的辛苦都飞走了,星悦眼里泛着感动的泪水,情不自禁给了毛军皓一个感激的拥抱。「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的卖力打扫,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别说得这么严重,只是一个小摊位而已。」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脊给予安慰和鼓励。 带着梦想离开家的孩子,加油! 蓦然间,有道不寻常的光对着他们一闪── 「被我抓到出轨的证据了吧。」董伊香和小莲在椰树后偷拍,她得意的摇晃手中的相机。「如果阿锋看到妳和民宿老板拥抱在一起,他一定不会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再说,妳根本就没办法在冲浪大赛中赢我,阿锋无论如何,都是我的!」 「漂亮姊姊,妳的内裤掉了哦。」小昕的话一秒不差,在董伊香呛声完后冒出来。 她连忙弯身一看,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死小鬼!」居然敢耍她,她会报复回来的!「小莲,我们走!」 看到她们走了,星悦欢呼一声对小昕扑过去,蹲下来抱住他,捏捏他帅气的鼻子。 「小昕,虽然你刚刚的行为有点像蜡笔小新,可是认识你这么久了,就数刚才最可爱了。」 「noway,男女授受不亲,我要走了!后会有期!」小昕挣脱星悦的怀抱,他才不要给任何女生抱哩,连他妈咪也一样,他一点也不喜欢女生软绵绵的怀抱。 星悦笑着目送小昕落荒而逃的可爱小小身影,她终于知道小滑头的罩门了,原来他怕女生抱他啊。 派对结束后,她和民宿其他的人一起忙着收拾善后,不知不觉,来打工的工读生一个个溜掉,最后只剩她一个老实的还在清理。 「为什么我不早点跑?当然不行,因为我住在这里,跑了也没用,还是会被抓下来打扫。」 她自问自答,用托盘端了十几个玻璃杯走向吧台。 「哇啊──」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她喉中发出,她踩到客人随意乱丢的香蕉皮,连人带盘一起滑进泳池里,杯子自然也壮烈牺牲了。 「妳果然是茶包。」 阿锋本来已经回房了,烟掉在舞台上,他回来找,却让他看见她在大跳「滑」尔滋,把她自己给滑到泳池里去了。 「上来!」他在池畔蹲下,把手伸向她。 她拉住他的手上岸,一头一脸的水,还有……血。 「完了,我受伤了……」她的死穴就是血,她根本不敢看自己哪里有伤口。 「哪里痛?」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他怕有玻璃刺进她肉里。 她闭起眼睛,一副脆弱的样子。「不知道……」其实没有很痛,可是见血让她「心理」很痛,简单的说,心理作用啦。 他索性抱起浑身湿透的她,大步走进电梯里。 「你要抱我去哪里?」是要去医院吗?她的头脑很清醒,没有脑震荡啦,实在不必大惊小怪的…… 「抱妳回房去拿钱,赔妳打破的玻璃杯。」他冷血地说。 「果然是大魔王,很会落井下石。」不过她也同时想到经营酒吧的安学长很有品味,他买的玻璃杯好像都满贵的。 完了,看来她的小荷包又要大失血了,不幸中的大幸是,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五楼到了,阿锋抱着她走出电梯,矫捷的身影很快走到星悦的房门口。 他看到她的钥匙插在门上,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妳的钥匙好像一年到头都插在门上。」 没见过像她这么粗线条的女生,大而化之到连他都摇头,这一排房间住着三个人,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却只有她这个女生会经常将门钥匙留在钥匙孔上。 「有吗?」她本人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有时候赶着进门拿东西啊,就忘了取下来,然后出门时把门一甩,就忘了要带走钥匙这回事了。 「医药箱呢?」他把她放在床上。 「医药箱?」她重复一遍,无辜的看着他。「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算了。」他摆摆手,回自己房里去拿,然后替她检查伤口,幸好都是碎玻璃划到的小伤痕,擦点碘酒就可以了。 他用棉花棒擦拭伤口的动作很轻柔,星悦出自本能的看着他,感性的话不知不觉从她口中说了出来。 「你是除了我爸以外,第一个帮我擦药的男生耶。」 阿锋连正眼也没看她,专注在擦药这件事情上。「不会因为这样,妳就说妳爱上我了吧?先告诉妳,我可是个不屑爱情的人。」 「自大狂!」她的心虽然怦然一跳,但却口是心非的啐了他一口。「你以为你是郑元畅吗?」 「我比他帅吧?」他淡淡的说。 自比偶像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做,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他就有抬杠的兴致,可能是因为她的反应都很好玩吧,她的身上总是带着令人愉快的气息。 「原来你脸皮这么厚!」星悦瞪直了眼,不敢相信他说他比郑元畅还帅。 「原来一个女生的房间能乱成这样。」他的眼环顾四周,桌上乱七八糟,床上都是未折的衣服,和室地板上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像都没在擦。 她脸红了,连忙辩解,「你懂什么?那是因为我又要读书又要打工,还要练习冲浪,如果你像我这么忙,你的房间也会像猪窝。」 「能坦承自己房间像猪窝的人还真不多。」他故意误解她的意思,知道她又会忙着分辩,他站起身,不等她开口,走到门边。 「医药箱暂时借妳,泳池我去清理,妳又欠我一个人情。」他看着她,嘴角居然扬起一个笑容。 他的笑容……她的心跳加速了,忽然有种错觉,他真的比郑元畅还要帅。 第七章 「妳受伤了,阿锋就二话不说,默默接手妳的工作,这样妳还要说他对妳没意思吗?」毛诞葳说。 星悦不以为然的哼了哼。「妳放心好了,大魔王不会白做工的,他一定会要我还他人情。」 而且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大魔王哪里对她有意思了,喜欢她应该对她温柔体贴才对啊,在他身上,她可感受不到任何热情。 「看着好了,我们来打赌,看你们的恋情什么时候明朗化。」 她敬谢不敏的摇了摇头。「不要,我只想专心做好冲浪大赛的准备。」 毛诞葳赞同的点点头。「也对啦,赢了冲浪大赛等于赢到阿锋,妳是应该多花点时间才对。」 「妳又来了。」真是让她有好深的无力感,算了,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买齐颜料回去作画,不然明天就死定了。 「妳看──」毛诞葳指著书城杂志架上一本冲浪杂志,封面人物是甫出炉的美加冲浪好手珍妮克鲁斯,她优美的冲浪姿势就像学过芭蕾舞一样,令人津津乐道。 「她好帅气。」星悦的眼里充满了羡慕,她轻抚着杂志,发誓有朝一日也要登上这本杂志封面。 她会不会太狂妄了呢?她真的做得到吗? 对于未来,她真的有一百万个不确定啊,如果她没有在冲浪大赛得到名次,那么她的未来在哪里?她还会有心完成在贝大的学业,然后如母亲和馨姨的愿,到欧洲深造吗? 「我老爸要我替他买张cd。」毛诞葳说。 星悦的情绪也高昂了起来。「我也刚好要买cd,静乐团今天发片哦,我已经预购了,还有送海报。」 书局二楼是复台式的唱片卖场,此刻在选购cd的人还真不少,卖场特别为静乐团做了个专区,显示了他们的超人气。 两人走出书城,星悦迫不及待想回去听新专辑。 虽然她平常很省,衣服更是八百年也不买一件,但只要是静乐团出专辑,她都会买正版,以示对他们乐团的支持。 「妳这种样子算是在迷偶像吗?」毛诞葳挑挑眉毛问她。 她自己没有偶像,也从来不是追星族,对于星悦把静乐团的cd抱在怀里、一副喜孜孜的样子感到难解。 「我欣赏他们的音乐,也喜欢他们的组合。」尤其是女主唱宋书裕,长鬈发的冷冷风采简直迷死人,如果她是男人,肯定为她倾倒,听说也有不少女同志票选她为梦中情人。 「真好,一点爱情的烦恼都没有。」毛诞葳无精打采的叹了口气,很不像平时总是活蹦乱跳的她。 「葳葳,难道妳有爱情的烦恼?」星悦也很关心她,因为毛诞葳是她来到南湾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嘛。 才问完,一部酷炫的深蓝进口跑车停在两人等公车的站牌旁,车窗降下来了,驾驶座里是安令崇。 他微笑问:「要不要我顺道载妳们回去?」 「要!」毛诞葳抢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刚才有气无力的,现在却容光焕发,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星悦上了宽敞的后座,连连赞叹车里的豪华,纽约连锁百货的小开果然不一样,连车子都要进口的。 「妳们刚才去哪里?」黄昏的太阳很刺眼,安令崇戴着墨镜,看起来很酷,也更加吸引人。 「我们去买颜料和cd。」毛诞葳抢着回答。 说到cd,星悦马上想到她的宝贝,她探到前座问:「学长,可不可以放这张cd给我听?」 「妳还真急耶。」毛诞葳不以为然的说,但声音不晓得怎么搞的却很温柔。 「什么cd?」安令崇右手接过星悦递来的cd,抬头看了一眼封面,他的嘴角动了动,降下车窗,将cd住窗外扔去。 「学长!」 「崇哥!」 两个女生都对他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一张cd连胶膜都还没拆,为什么要把它丢掉? 「这是一个无耻的乐团,以剽窃别人作品来出道的乐团,我车上的音响不放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安令崇冷冷的说。 「什么意思啊?」星悦傻眼了,她不知道学长这么讨厌静乐团,扔了cd就算了,居然还把人家评批得这么卑鄙。 「妳迷静乐团,那么妳听得出来,他们的作品和锋的作品有哪里不一样吗?」他严肃的问。 「啊?」她一呆,随即想起一件事来。 她曾对阿锋说过,静乐团的作品和他的很像,还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抄袭静乐团。 「如果妳是静的忠实歌迷,又听了锋的作品,妳一定会认为那根本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歌,对吧?」安令崇又问。 星悦不由得点了点头。「学长说得没错,我确实有那种想法,可是,难道因为这样,你就扔掉我的cd?」 「静乐团的团长权静宇,他和锋是高中死党,他们是以拳头相识的,因为对音乐有共同的理念而惺惺相惜,成立了锋乐团,锋是团长兼吉他手,负责创作,权静宇是鼓手,连伟翔是贝斯手,宋书裕是主唱,但是两年前,权静宇背叛锋出道,带走锋创作的上百首作品,还带走连伟翔和宋书裕,另外找了吉他手蒋绍安重组乐团,命名静乐团,这样妳了解我为什么扔掉妳的cd了吗?」 安令崇的声音和表情都咬牙切齿,根本没有了平常温文理性的王子风采。 车内两个女生都呆了,尤其是星悦,安令崇无疑在她心上投下一颗炸弹,一个是她默默支持了两年的最爱乐团,一个是……是大魔王…… 「现在的锋,不只要以出道为目标,打败静乐团才是锋的终极目标。」安令崇说。 听到这种话,星悦不由得呼吸一窒,怎么好像闻到江湖抢倚天剥屠龙刀的血腥味一样。 原来阿锋和静乐团有那么深的渊源……不,应该说是孽缘吧,所以当他听到她说他是否抄袭静乐团的风格时,才会忍无可忍的走人。 那是他的作品啊,被人拿了去,以别人的名义发表,而且走红,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星悦呆愣愣的模样藉由后照后镜落入安令崇眼里,他忽然摘掉了墨镜。「星悦,要不要当学长的女朋友?」 毛诞葳浑身一僵,星悦猛然回神,她怎么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学长,你在开玩笑对不对?」像学长那么优秀又有钱的人,怎么可能会缺少女朋友。 安令祟扬起唇角笑了笑,没有回答,车身滑进了南湾罗曼史的停车场。 ***bbs.***bbs.***bbs.*** 天色还没全亮,星悦看了一眼网路上的天气图,知道今天将有很棒的浪出现,她刻不容缓的换上防寒衣,抱着冲浪板要去小试身手。 说到精准的眼光,这也是跟着她老爸经年累月学来的。 以前每当要去冲浪时,她老爸总是只消看一眼天气图就可以判断当天有没有浪可以冲,她崇拜得要命,立志自己也要跟老爸一样,拥有了解浪况的眼光。 所以喽,她非常用心的学习,时至今日,她已经可以准确无误的从天气图知道当天的波浪情形了。 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知道静乐团的真面目之后,她有点小烦躁,现在希望她最爱的冲浪能平静她的心灵,让她忘却那些恼人的事。 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门,同一时间,她看到隔壁房门动了,阿锋走出来,和她一样,他穿着防寒衣,也拿着冲浪板。 「早……」她先是一怔,才朝他笑了笑,安慰的话却无从出口,安慰他只会让他更不好过吧?她是这么认为的。 馨姨曾说过,安慰别人就等于再次挖掘别人深埋的伤口,与其安慰,不如给需要安慰的人一个大大的笑容吧。 所以她又笑了,还笑得特别灿烂。 「看来你也是要去冲浪,我们一起去吧。」她主动开口邀请他,有点忐忑,不知道他会不会拒绝。 「我说,茶包,妳今天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有点怪?」阿锋不置可否的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哈哈。」她陪笑了下。「有吗?」真糟,原来她是个七情六欲那么明显的表达在脸上的人啊。 虽然她没有老实回答他的问题,而他没有回答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冲浪,但他们还是自然而然的一起坐进了电梯,一起走出民宿大门,一起横越马路,一起来到了沙滩。 「今天的浪真的太棒了!」星悦欢愉的表情就像大海是她的家,而她回到了家里。 大浪约有三个人的高度,真的非常完美。 「我──管星悦──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冲浪高手!」向大海宣誓过后,她在冲浪板上开始奋力划水,浪很大,她需要用更多力气划向浪头。 阿锋为她护航,不让别的冲浪客阻挡了她看中的浪,眼看着她在冲浪板上站了起来,在浪底转身,却被大浪盖住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他失去了她的芳踪。 「茶包!」他大喊,不好的感觉紧紧揪住了他。 两年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他不要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人了…… 「我在这里!」星悦的头从水里冒了出来,淘气地笑着。「浪好强啊,哈哈,我真没用,我被它给打倒了。」 刚刚他在喊她的声音好紧张,一点也不像平常只会差遣她的大魔王。 「我要再去挑战大浪了!」她对他挥挥手,奋力划水,站上了冲浪板,面带笑容,在他面前表演了一个让人目眩神迷的滑浪姿势,像个选手,有体育明星的风采。 这是她的舞台,只有在浪里,她才能找到完整的自己,只要能冲浪,她就感觉很幸福…… 「我说,茶包,刚刚妳真的很耀眼。」 冲浪完毕从海里上岸之后,他们做着惯常保养冲浪板的程序。 先把浪板用清水冲洗,用布把附在冲浪板上的海水拭干,然后再仔细检查有没有受损的地方,如果有的话,要马上修理。 「你是说……我吗?」星悦正在擦拭冲浪板,听到阿锋的话,不可置信的抬眼圆睁的看着他,好像他用了多少美丽的词汇在赞美她一样,而他,不过是说她耀眼而已,但这已经很难得了。 他几乎,好像没有夸过她吧?总是叫她茶包,总说她尽会出差错,好像她一点优点都没有。 然而现在,从他的金口居然说出这么好听的话,若是平时对他有什么抱怨,现在也蒸发掉了。 没有意识到为什么阿锋的赞美会让她飘飘然的,她只知道,虽然今天的海很汹涌,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和谐极了。 「这里可没有别人。」他还是漫不在意的检查着冲浪板有无损坏。 她的菱唇情不自禁的往上扬,用诉说秘密般的语气说:「从昨天开始,我的偶像已经换人了,就是锋乐团!」 她还很冲动的把静乐团的cd都丢掉了,以示对锋的忠诚! 「你放心好了,有实力的人是不会被埋没的,就像我一样!」她漾着大大的笑容说。 虽然想好不安慰他的,但这些话还是冲口而出。 他看了她一眼,轻轻地咳笑。 他的表情又鼓励了她,她努力找寻话题,看到他颈上的项链,她想也不想的靠近他。「你的项链很特别耶。」 从第一次看到他颈上的项链她就注意到了,那是一个银色小锁,像是有把钥匙可以开的那种。 「我母亲送给我的,自小就戴在我身上。」 「哦?」他第一次肯谈自己的私事耶,这大大鼓励了她。「那你母亲一定很爱你对不对?」 温柔不见了,他的神情看起来有点阴郁,像浪潮滚滚的海面一样。「她已经没办法再爱我了,因为她自杀死了。」 星悦一呆。「自……杀?」她白痴,找错话题了,这话题准令他难过。 他的神色一冷,「我父亲的外遇逼死了她,她从十五楼住下跳,粉身碎骨。」 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决定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父子关系了,他恨他父亲,逼走了他深爱的母亲! 「原来是这样……」她轻易从他眼中看到了仇恨,经历了这种难堪的生离死别,难怪他身上有股压抑自我的气息…… 「啊!」她猛然大叫一声,身子无预警的往上跳,却不意碰到了他的唇,虽然只是轻轻一擦,但碰到就是碰到了。 「妳这是在干么?」他懒洋洋的问,淡淡地扬起嘴角。 「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她连忙寻找原凶,发现一只在她臀部附近爬行的蟹类,她连忙逮住牠。「是牠!是牠害我的,都是牠刺我一下,我才会弹起来的!」 「可是强吻我的是妳不是牠。」他只讲重点。 「强吻?」她瞪大了眼。 她哪有? 她也是受害者,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她根本连想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接吻的滋味了。 「说吧,茶包,妳要怎么补偿我失去的初吻?」他一副妳看着办的表情。 她才不信哩,他那么帅,哪会没交过女朋友?「这怎么可能是你的初吻嘛?真是强词夺理……咦?这句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转移注意力是没用的,茶包。」他挑了挑眉毛。「基于初吻可贵的理由,妳要做一百件事来赔偿我的损失。」 「一百件?」星悦摇头喃语,「就说嘛,大魔王果然还是大魔王……」 ***bbs.***bbs.***bbs.*** 「大魔王呢?」大热天的,星悦一进民宿的大门就扯着嗓子找人。 补偿初吻条约正式开跑,大魔王命令她去洗出租的独木舟,算是一百件事中的第一件,她努力洗干净了,要交差却遍寻不着人。 「算了,先去忙别的事吧。」反正现在正值旺季,民宿每天都客满,她要忙的事可多了。 打开大型洗衣机,拿出洗好的床单。 「啊──」拿着被单,她发出一声惨叫,因为纯白的床单变成淡绿色的被单,而且不只一条,洗衣机里全部的被单都改色了。 「惨了,我完了,这种时候乐观是派不上用场的,事实就是事实,往好的地方想也改变不了事实,老板对我这么好,我却是这么报答他的,我不是人……」 欲哭无泪的望着被单,发现罪魁祸首是一件绿色上衣,她一时大意,绿上衣可能是包裹住被单的,她却一起丢下去洗了。 「茶包,妳在找我?」阿锋的声音出现在洗衣室门口。 「哇!」她作贼心虚的把被单丢回洗衣机里。 「妳在藏尸体?」阿锋走近她,她的样子慌慌张张,就像犯罪的人在毁尸灭迹,然而又笨手笨脚做不到一样。 「才不是……」她咬咬唇,心一横,拉出变色的床单给他看。 他了解的点点头,嘴角淡淡扬起。 不等他开口,她就以一种懒散到极点的声音说道:「我说,茶包,妳究竟哪一天可以不出差错?」 「知道就好。」他想笑。「快点向老板自首,纸是包不住火的,别想用件白衣服把颜色染回来。」 星悦瞪大了杏眼。 奇怪了,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她得为自己的失误负起责任。 她硬着头皮去找毛军皓,他和安令崇、毛诞葳正在接待大厅的咖啡座里品尝毛姿莹料理的新菜色。 「既然妳不是故意的,那就算了,下次注意点就行了。」毛军皓并不在意那几条被单,星悦平时工作认真,小小一件疏失他可以当没这回事。 「老板……」星悦又惭愧又感动,就因为老板对她那么好,她才更不应该犯错,增添民宿的麻烦。 「爹地,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你今天不处罚星悦的话,这里还有其他员工,那你以后怎么带人?」毛诞葳对结果并不满意。 「这样好了,我来替星悦赔那些染色的被单。」安令崇开口。 大家都一致看向他,小昕贼笑一声。「厚~恋爱!我妈咪说男生对女生好就是恋爱!」 「学长,不必这样!」星悦情急地说:「我自己来赔才对,我闯的祸没理由要你负担……」 阿锋截走了她的话。「绿衣服是我丢进洗衣机的,我来赔偿损失。」 「你──」星悦错愕的看着他,明明不是他啊,为什么替她扛下来了? 「厚~三角恋爱!」小昕俊帅的笑容更贼了:「我妈咪说一个女生有两个男生在对她好就是三角恋爱!」 「莹莹,妳干么教小孩子这些啊?」毛军皓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 毛姿莹扬扬细致的秀眉。「没什么,预先培养他的浪漫细胞啊,这样长大了才不会像他老爸一样死板,老婆生气要走,他就付天价赡养费,以为这样叫有情有义。」 星悦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听起来好像别有内情。「莹姊,妳不是说,妳劈腿被妳前夫发现,所以你们才离婚的?」 「妳这女人,干么又对小孩子乱编故事?」毛军皓很受不了,他怎么有这么不老实的妹妹? 星悦头上冒出无数问号。 小孩子?老板是指她吗?她是少女吧? 突然之间,发现今天打击她最大的不是染被单事件,而是这一件。 ***bbs.***bbs.***bbs.*** 「买烟,第二十二件……」满满一大张纸,依序记录着星悦替阿锋做的事,要做满一百件才能补赔他失去的初吻,这条路好漫长啊。 明明很会整她,可是有时候又会突发善心,就拿昨天被单染色那件事来说好了,他扛下了责任,她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正在思索原因,敲门声响起,她连忙去开门。 「管星悦,外头起浪了,要不要来个预赛啊?」董伊香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星悦房门口。「敢不敢?我可是很有自信可以赢妳哦。」 星悦看着她,平心静气地说:「妳满无聊的,不过我接受妳的挑战。」她不喜欢退缩,而且她同样有信心让董伊香难看。 董伊香的唇角扬了起来。「那好,二十分钟后,海滩见,不来的是小狗。」 「好。」她关上了门,拉开落地窗帘一看,马路对面的海潮果然汹涌,白浪像是快堆到天际了,她见猎心喜的弯起了笑弧,迅速换了防寒衣,抱起她心爱的冲浪板,决战去也! 海滩上,董伊香已经在静候她了,她穿着红色的防寒衣,下巴抬得高高的,夺目傲然,跟班小莲当然在场,还拿着摄影机,另外还有名陌生男子。 董伊香抬抬下巴。「我来介绍,这位是冲浪协会的副会长,由他来担任今天的评审很公平,我想妳不需有任何意见。」 真是自大又自我啊,她才不打算和井底之蛙一般见识哩。「妳高兴就好。」 董伊香露出一个轻蔑的笑。「那么比赛正式开始──」 两人带着冲浪板进入水中,开始奋力划水,星悦观看浪头,找寻适合她的浪点。 她不可以输,因为她知道,这场非正式的比赛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如果董伊香赢了,她会更加耀武扬威……想到这里,她的肾上腺素增加了,她和董伊香在抢浪头,两个人都想冲第一个浪。 她勇猛的划向浪头,用非常标准的姿势站起来,一切都很顺利,她要在大浪迫近前取得有利位置。 她的速度比董伊香快,然而最后的动作却不太理想,连她自己都不满意。 她看到董伊香选定另一波的浪,她斜降,在浪底转身,那个浪真的好完美,董伊香滑入那个完美的浪,在波浪崩溃的那一剎那,她由波谷加速滑上波峰,乘着白浪滑降下来,把一瞬间的波浪利用得淋漓尽致,一连串的优美姿势连她都忍不住赞叹。 不必说,今天的比赛她不是赢家,虽然抢得头浪,然而却因为得意表现不佳,她败得一塌糊涂。 「看来阿锋是我的了。」董伊香秉持着打落水狗的惯例,非得刺对方几句不可。「管星悦,妳的技巧根本难登大雅之堂,居然还敢夸口要参加今年的比赛,妳还是回去再练几年吧!」 垂头丧气的回到民宿,星悦觉得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她根本提不起劲来。 董伊香重挫了她的自信,没有任何一刻,她感到如此无力,她一直都是信心满满的啊,为什么会被一个小小的挫折给击倒了? 不行!她要找个人谈谈,不然她会疯掉! 猛然从床上坐起,她想也不想,冲到隔壁去,不经大脑的打开阿锋的房门,看到他赤裸着上身在锻炼腹肌,他挑起了眉毛。 「我的房间不是公众场合,随妳任意来去。」 她好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径自诉苦:「大魔王,我好烦啊!」她这个人是藏不住心事的,闷在心里不知不觉会愁眉苦脸,往往说出来会比较好过。 「墙壁很硬,随便妳怎么撞,只要不要来烦我就行。」他继续做着标准的仰卧起坐,这是培养他的演唱实力。 「不要这样嘛,我真的很烦,朋友不就是要分享心事用的吗?」他这个人真没有人情味,当她看见他心情不好时,都会想安慰他,他都不将心比心,也安慰一下她这个失意人。 「我们是朋友吗?」他看了她一眼。「妳是我的跑腿。」 「早上董伊香约我出去比冲浪,她赢了,我好想死,怀疑自己真有天份吗?还是干脆退出江湖算了。」管他要不要听,她一古脑的讲。 「一点都不值得安慰。」他冷冷的说:「如果这样容易打退堂鼓,妳可以专心读书,不要再夸口冲浪是妳的人生目标。」 「你──」好毒!她需要的是安慰,不是雪上加霜! 不过他说的并没有错,冲浪一直是她的梦想和目标,因为一次失败就退缩,她还有什么资格把冲浪挂在嘴边? 说穿了,不再冲浪并不是她的真心话,她只是需要有个人安慰她、鼓励她,让她力争上游就行了,难道他不懂吗?非要把话说这么绝不可,他果然很不会体恤别人的心,她怎么会第一个就想找他诉苦?她真是疯了。 「阿锋,有个人找你──」 星悦来时没顺手关上门,毛军皓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轻轻叩了叩已敞开的门板,跟着一个身材高大挺拔、长相儒俊、气质出众、西装考究的中年男子现身,阿锋抬起眼,俊帅的面孔瞬时僵硬不已。 第八章 毛军皓和星悦退开了,将空间留给客人和阿锋,但是回自己房间的她,不由自主像只壁虎的贴在墙壁上偷听,想偷出些什么来。 她不是变态,是因为那个客人让阿锋的脸色太难看了,她才会这么做,心里暗暗替他紧张,该不会是仇家找上门来了吧? 「说些什么啊?」听了半天,她什么也没听到,他们好像刻意压低声音在讲话,直到一句爆吼和门板甩上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你这样对婚姻不忠的父亲!」 「原来那个人是大魔王的爸爸……」星悦倒抽了一口气,他爸爸长得好像电视里的那种有钱的董事长。 她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如果大魔王家里有钱,他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替老板工作又兼教冲浪来维生了。 她打开一条门缝偷看,看到男人对着甩上的门板凝望了许久才断然离去。 那个男人不像会外遇,也不像会狠到逼妻子跳楼的人啊,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比如他的外遇对象是他以前的情人,阿锋深爱的母亲根本不是他的所爱,所以与旧情人重逢后,才会情不自禁的迸出火花…… 应该是这样吧,嗯,这样比较合理,也比较浪漫……简言之,她的浪漫思维又发作了。 「妈的!」 她看到阿锋一脸阴沉的冲出房间,还带着吉他。 「他要去哪里?」看他整个人好像快炸开了,该不会带吉他要去行凶,然后晚间新闻就会出现子弒父的人伦大悲剧。 想到这里,星悦连忙套上布鞋跟上去。 来不及等电梯,她用最大的爆发力走楼梯,到了楼下,看到阿锋匆匆的身影往大门口走。 「阿锋,没想到令尊是寇任显,『寇百集团』可是世界知名的金融财团,能够在这里结识你实在太荣幸了……」 董伊香伸出的手根本没人理,她讨好的笑容也被当作屁,阿锋视而不见的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对她唯一的回应是在她提到他父亲的名字时,狠瞪她一眼。 「好性格……」她微微一笑,美丽的唇角上扬,知道他的身份后,她对他更感兴趣了。 阿锋大步走出去,跳上机车走了,他往垦丁大街的方向骑去,隐约之中,有人在叫他。 「阿锋!大魔王!等等我!」星悦吃力的也骑着部车追赶他,而且还没戴安全帽,风吹得她的脸很难受。 机车是匆忙之间向老板借的,知道他心情不好,她不能让他一个人,那太危险了。 通常一个人在情绪不稳定时,都会做出失控的事来,她以前就常因小弟课业不佳而拿锅子想敲烂他的头,真的很不理性…… 「哇啊啊啊啊──」车子莫名其妙的一直滑,滑向路边,而路边有一株大树,她失声尖叫,因为太紧张而连人带车撞树摔倒了。 她的惨叫实在太绵长了,阿锋绕回来,看她并无大碍,只是嘴里一直喊痛,手臂和膝盖也多了许多擦伤。 「我说,茶包,妳哪一天可以不当茶包,我就跟妳姓。」他把机车扶起来,再把她扶起来。 「不要再讽刺我了好不好?如果不是你骑那么快,我也不会骑那么快。」她揉着手肘,指望他说点好听的根本是作梦。 「没有人叫妳来。」他示意她上机车。 「我不放心你啊。」星悦上了车,还没坐好,他就狂飙起来。 「哇啊啊啊──」她又是大叫,一路叫到龙盘大草原去。 他停好机车,她跟在他后头,这里高草风大,体重轻点的可能会被吹倒,不过阿锋背着吉他头也不回的一直走。 「走慢点好不好?」星悦跟不上他的步伐,他像在行军。 「没人叫妳来。」 她嘀咕着,「大魔王就是大魔王,人家为他好,他却不知感激。」不过她还是加紧脚步跟上去。 龙盘大草原是一大片绿坡,站在草原靠近太平洋的地方眺望,陡峭的崩崖紧连着浩瀚的海岸线,地势极高、视野辽阔。 阿锋站在高处站,阵阵狂风吹袭得他衣角乱飞,狂风跟他的心情一样,紊乱又无法获得平静。 「真的要站在这里吗?」星悦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断崖上,往下看,惊心动魄的海浪拍打礁石,往上看,只觉狂风横扫,她快飞起来了。 他开始弹起了吉他,他的节奏比狂风还要狂乱,她根本听不出他在弹什么,直觉他只是在发泄情绪。 也好,让他弹吧,他心里一定很烦,不然不会这样对待他视如生命的吉他。 她静静的聆听,努力不让狂风把自己吹倒变成笑话,突然他的乐声戛然停止,艰困的开口── 「多可笑……那个人是我爸爸,但是我无法再爱他,我甚至……恨他……」他们父子的感情曾经很浓厚,然而那种感觉再也不存在了。 「我了解,等你能够释怀时再原谅他吧。」她希望他能试着原谅,因为恨着亲人的他,绝不会好过,也不会真正快乐。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他恨恨的说,依然浑身笼罩着怒火。 星悦什么也没说,任由他宣泄,现在她说什么都没用,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开导他才好,就静静的陪着他吧。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要不要买神秘的皮雕地图啊?一份两百五十元,很便宜哦,保证可以找到绝佳的冲浪密点……」 星悦在海滩四周兜售她的成品,那是她的新杰作,感觉比冲浪手带好赚,她批了一些来卖,希望会有利润。 「有时间卖这种东西,不如去练习冲浪,妳不知道比赛不远了吗?还是妳真的投降了?」 阿锋出现在她身后,他拖着一艘独木舟,应该是客人租借的。 「才没有!」她还是会参加比赛,只是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提不起劲,加上昨天看他情绪那么失控,心情多少也受到点影响。 「把那些无聊的东西扔了,回去换装,我带妳去冲些大浪。」他根本是用命令的,可她却乖乖听了他的话。 阿锋把独木舟拖到岸上的小木屋前放好,换骑了部水上摩托车下水,这些都是南湾罗曼史平时出租的营业项目。 星悦回民宿换好防寒衣,水上摩托车拉着冲浪板,阳光在海面上闪耀,海水变成闪着金光的漩涡,他一直将她拉到接近外海的地方。 「我说,茶包,看到那个浪没有?」有阵大浪正在形成,纯白的海浪很美。「我要把妳丢在那个浪下!」 他解开绳索把她甩开了。 星悦奋力划水,这是她重拾信心的唯一机会。 她咬牙的划,卖力划向浪头,她顺利的在冲浪板上站了起来,她稳健的站着,眼里心里都是浪潮,没有任何想法,但她反而凭直觉征服这道浪,尤其是她刚刚急弯的反应和姿势速度,连她自己都讶异会有如此爆发力。 「信心回来了吗?」阿锋骑着摩托车来到她身边,她的脸上都是海水,焕发着光芒,他若有所思的瞅着她。 「嗯!」她用力点头。 晚上她在房里写媚儿给馨姨,忍不住向她说起这件事,说大魔王是如何帮她找回信心的。 他是一个面冷心善的人不是吗?虽然他恨着他父亲不太对,不过那是有原因的,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会体悟到,亲情比什么都可贵,等到那一天,他也会真正的原谅他父亲,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敲门声响起,她连忙推离座椅去开门,看到门外是阿锋,她露出一个笑容。 「要我去买东西吗?」现在的她,非常的心甘情愿的当他的跑腿小妹。 「把这个看一看。」他把一张dvd交给她。 她看到片子的字样──世界冲浪好手集锦。 「哇!好棒哦!你怎么有这种东西?」她迫不及待想看了,可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我没有买dvd录放影机耶,可以去你房间看吗?」 他不置可否的瞬了瞬眼,现在她已经很了解他了,没有拒绝,等于同意,于是她光明正大的来到他房间,她在床上发现了一些乐谱,眼睛一亮。 「这是新的作品吗?」她央求着他,「偶像,弹给我听好不好?」 因为看他似乎还没走过昨天的低潮,她特意表现得开朗,希望让他感染到愉快的气息。 阿锋一副随便她的样子,他开始弹吉他,而她则轻轻跟着节奏哼歌词,有时觉得不好就再来一遍。 气氛是那么的融洽,如果不要有人来打扰的话…… 「阿锋!」伴奏是连续不断的敲门声。 「是董伊香……」星悦的好心情飞走了。 「阿锋,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听到吉他声了,如果你不开门的话,我就要自己进去了哦。」 「她真的会这么做。」星悦喃喃自语,她看了一眼阿锋,大爷他倒好像没听到一样,而房门已经打开了。 「阿锋──」董伊香像是特别打扮过了,细肩带的白色洋装,飘浪的裙襬,是每个男生心目中的梦幻公主款式,她还特别喷了香水。 「出去。」阿锋连半眼也没看她就下逐客令。 「我对你是誓在必得,我安排好了晚餐约会,你现在换换衣服,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董伊香很强势的说。 「我对妳没兴趣。」他懒洋洋的说:「我对茶包比较有兴趣。」 星悦一愣,竟然感觉心跳加速。「大魔王……你你你、你是开玩笑的吧?」 董伊香也一脸不服,两手环胸,等着听答案。 「当然是玩笑话。」嘴角微扬,他把吉他放下,起身,直接握住董伊香的香肩扳转过身,推她出门。「不要再来这里,这里不欢迎妳。」 「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董伊香的声音被排拒于门板之外。 「她会恨死你。」星悦还在喃喃自语。 阿锋没啥反应,他盘腿在和室桌前坐下,重拾吉他,自弹自唱起一首星悦不曾听过的抒情歌曲,她双手托腮、双眼迷蒙的看着他,那词意美得让她眼神都变柔和了。 「茶包,开瓶汽水给我喝。」 「好。」她柔顺的拿起桌上的汽水,顺手摇了摇,打开。 「妈呀!」瞬间,橘子的味道充斥于空气里,汽水喷了两人一头一脸,星悦不知道灾难是怎么造成的,她只知道,她又出茶包了。 「妳果然是茶包。」阿锋抽了几张面纸抹去脸上的汽水,见她还在呆,也抽了几张胡乱替她擦脸。 「你可以再粗鲁点。」她说着反话,逆来顺受的让他擦脸。 他笑了,揉掉面纸的同时,他的唇也凑近了她,在她一脸愣然的表情中,他的唇瓣堵住了她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在他们唇齿之间交缠,星悦脑袋轻飘飘的,感觉如在梦中。 他们在接吻…… 她跟阿锋在接吻,由他主动…… 「我说,茶包──」双唇分开后,他扳起她的下巴,扬起唇角,语气专制。「以后不只找妳麻烦是我的专利权,吻妳也是我的专利权。」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原来恋爱的滋味这么美好,整个人快乐得要飞上天了。 星悦发现自己看阿锋的眼光变得不一样,充满了甜蜜的感觉,还会不由自主追随他的身影,露出只有自己才懂意思的微笑。 「妳到底是怎么了?捡到了钱不成,整天笑咪咪的。」毛诞葳一整天都在注意星悦,因为她实在太诡异了。 「没有啦。」她和阿锋在一起了,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对葳葳说。 「如果妳不老实招来,我们就算绝交了。」毛诞葳把话说得很绝。 「妳不要恐吓我啦,其实也没什么。」星悦害羞的垂下眼睛。「我跟阿锋昨天接吻了。」 「真的吗?」毛诞葳眨了眨眼,又眨眼眨眼,然后相信了她的话,「太好了!我早就说过阿锋对妳有意思,妳还不信,我衷心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早生贵子。」 「妳言之过早了,没想那么远啦。」葳葳也太夸张了,才接吻而已就说到生孩子去,她和阿锋都各有理想,他们也都还年轻,结婚是很遥远的事。 不过晚上阿锋载着她兜风时,她还是转述了毛诞葳的祝福。 「葳葳说祝我们早生贵子耶。」她甜蜜的在机车后座抱紧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很幸福。 原来世上还有跟冲浪一样幸福的事啊,她现在才知道,恋爱的力量可不输冲浪。 「妳在暗示什么吗?」阿锋调侃她。 星悦蓦然脸红了。 没错,一个女孩子对男生说这种话,确有暗示的意味,她怎么那么没大脑,可就算后悔,话也已经出口了。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没那个意思。」虽然解释,但好像越描越黑。 机车顺着微风吹拂的海滨公路走,阿锋熄了火,两人下车,自然而然的十指紧扣走向船帆石的海滩。 入夜了,没什么游客,海风很强,他忽然将她拥入怀里,激烈的吻了她。 这个吻和昨天的很不一样,星悦浑身都热了起来。 她的初恋,她的初恋终于来了,没想到会发生在她一心向往的南湾,而且来得太快了,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依偎着阿锋,他的怀抱有他的气息,他们已经是一对了,害羞之中,她灿开了笑颜,一脸的幸福美满。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实在不懂,她没有比董伊香漂亮,家里还穷得要命,他却选择了她。 「有道理的爱情就不算爱情,我就是喜欢妳,没有理由。」说完,他用力揉乱她的发,根本是对待男生的方式。 「你在干么?」她现在可是他的女朋友耶,别把她当兄弟行不行? 「我说,茶包,妳留长发行不行?」他搭着她的肩,一起漫步在无人的海滩。 她看了他一眼。「你喜欢长头发?」 原来他也不免俗,和大多数男生一样,喜欢女生长发。 「我是为自己着想。」他嘴角微扬,很恶质的说:「妳的身材已经像洗衣板了,再不留长发,我怕有人以为我在跟男生交往。」 第九章 「你和星悦正式交往了?」入夜的民宿酒吧,客人都走光了,只剩安令崇和阿锋,安令崇在吧台里,阿锋坐在吧台外的高脚椅上。 消息他是听葳葳说的,葳葳告诉他时很兴奋,并且到处传播。 「嗯。」阿锋承认得很爽快。 安令崇看了他一眼。「我们以出道为目标,不容许私人感情破坏计划,这点你很清楚。」 阿锋直视着他。「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安令祟淡淡的笑了笑,「我知道你有分寸。」 他的出道计划会依目标进行,他相信一定会,他也不会让任何因素阻碍了锋乐团出道的梦想。 ***bbs.***bbs.***bbs.*** 周六下午,星悦打扫着退房,四点有预约的客人会进来,可能是心情愉快吧,她替花瓶换新鲜的花的时候,闻到的花香是满满满满的。 「星悦!」阿麒兴匆匆的跑上来找她,手里提着一大袋的沙巴名产。「送给妳!我和家人出国玩买的!」 「哇!谢谢你,阿麒!」她很开心,笑容更是灿烂,当然不是因为名产,而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从她眼里看出去,世界是美好的,连垃圾桶、马桶都很美。 「沙巴很好玩,百分之七十都是华人,在那里,华人简直就是大爷。」阿麒很殷勤,主动替她换床单,一边跟她闲聊。 「好羡慕你能够出国,我都没坐过飞机。」她把枕头抽出来,换上新的枕头套,绘着熏衣草图案,听说是老板从日本进口的,睡过的客人都说赞! 「其实坐飞机也没什么特别,我都在睡觉……」阿麒话锋一转,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倒是五天见不到妳,我很想念妳。」 「真的吗?」她心无城府的说:「我也很想你耶,平常你来的时候,气氛总是很热闹,少了你,大家就安静多了。」 「想不到我们心灵相通。」他感性的瞅着她。「我们交往吧,星悦,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感觉,我想有了妳,我一定会打出更有生命力的鼓来,妳愿意跟我交往吗?」 「阿麒……」她拿着被单的手一僵,总算明白他在说什么了,但她已经跟阿锋在一起了啊,不可能脚踏两条船。 「如果妳害羞的话,只要点点头就行了。」他含情脉脉的又说。 星悦很尴尬。「阿麒,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跟阿锋在交往了,我只喜欢他一个人。」 「什么?」他几乎弹跳了起来。「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 她觉得对他很抱歉。「你是不是一回到南湾就跑来这里找我?」所以没人有机会告诉他啊。 「对啊,我一心只想见妳,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天啊!」朝天花板怒吼一声,过一下子语气一转,他垂头丧气的说:「只是没想到,等我的却是如此残酷的事实。」 「阿麒,你是个好人,我希望我们能当好朋友。」这是她仅能安慰他的,她也真的不希望失去他这个朋友。 「也只能这样了,那妳忙吧,我走了。」 目送阿麒无精打采的背影,星悦有一点点感动,有个男生真心喜欢她,而且还向她告白,这可是她十九年的生命以来,首次有男生向她告白,连阿锋都没有向她告白哩。 不过,她还是喜欢他,只喜欢他一个,她的梦里有满满的他,甜到她好像尝到糖蜜的滋味,他们在海浪里接吻,他强势的握住她的下巴,热烈的与她唇齿交缠…… 「星悦!哟厚!该起来喽!」 有羽毛在她脸上别动,她揉揉眼睛,如梦初醒。 接着,她发现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我睡着了!」她居然换好床单被单就直接趴在客房的床上睡着了,还睡到作梦! 哦!太离谱了啦! 「莹姊──」星悦面对来叫她的毛姿莹,好想找地洞钻。 「客人在登记住宿了,妳下去开瓶鸡精喝吧,这样精神会好一点。」 「我真的很抱歉。」她连忙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毛姿莹拍拍她。「觉得抱歉就下去帮忙吧,来了一团追星族,我哥快花轰了。」 她好奇的问:「追什么星啊?」 「静乐团啊。」毛姿莹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妳不是年轻人吗?不知道静乐团要来咱们南湾开唱吗?」 「什么?」她惊跳起来,连忙冲出房间。 毛姿莹笑着摇头。「原来这小妮子也是静乐团的忠实粉丝啊。」 ***bbs.***bbs.***bbs.*** 静乐团要来了!静乐团要来南湾了!这下可糟了!不知道阿锋怎么想,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消息! 「你还好吧?」星悦在冲浪部找到阿锋,样子急得不得了。 「妳刚在摸鱼?」他在替客人介绍冲浪板,分神看了她一眼,她脸上还有睡痕哩,这丫头真好命,大白天偷懒。 「看你这么平静,我就放心了。」她拍拍胸口,又赶着出去了解敌情。 她找到报纸,果然在影视新闻那版看到大篇幅报导静乐团要来南湾开唱的消息,这是他们首次的大型海滩演唱会,票早已销售一空,现在是一票难求。 「哪里不好去,偏偏来这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星悦望报纸兴叹,如果是以前的她,一定会为这个消息兴奋得三天三夜睡不着的。 入夜时分,民宿恢复宁静,客人都入睡了,按照惯例,十二点到一点是自己人围在一起吃毛军皓独门火锅兼喝啤酒的打屁时间。 咖啡座的某桌上放着一锅热腾腾的火锅,成员很多,所有姓毛的人、锋乐团的人、星悦和杨过。 「我失恋了,大家好心点,把我灌醉吧。」阿麒超级后悔出国玩的,白白给了星悦和阿锋感情加温的机会。 「那就喝吧。」毛军皓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失恋个几次不算什么,孩子不要乱生就好了。」 毛诞葳马上敏感的瞪着他们两个。「爹地,你在嫌弃我吗?」 「我没有。」毛军皓赶紧找救兵,他指着毛姿莹。「不信妳问姑姑,她最清楚了。」 「他有,他曾经想过不要妳。」毛姿莹轻咳一声,模仿起来。「莹莹吗?我遇到麻烦了,杜丽莎怀了我的种,可是我不想她生下来,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被个孩子绊住,那我毛大帅还能有什么搞头?」 「爹地!」毛诞葳大嚷起来,「好过份!真的过份透顶!你怎么可以那么不负责任,居然想不要我?」 毛军皓试着和女儿讲道理。「宝贝,妳要体谅,那是十七岁时的爹地,我那时只有一颗飘泊的心,哪里想过要孩子。」 毛诞葳还是觉得很受伤。「我不管!我不管!你要买lv的新包包补偿我!我要莎朗史东包!」 「补偿什么?」星悦不懂,她奇怪的问:「妳不是被生下来了吗?」 「说的好!」毛军皓大乐。 「那我要一个lv皮夹。」毛诞葳还是硬要拗。 做人家爹地的决定息事宁人。「好好,明天就买给妳,宝贝女儿要的东西,当然说什么也要买喽。」 星悦羡慕的看着他们父女俩讨价还价,如果她老爸还在世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宠她,老爸都是疼女儿的嘛。 在如此欢乐的气氛之中,有个不速之客走了进来。 他穿着黑色运动服,上衣连帽,帽子还拉了起来,他的个子高高的,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脸颊削瘦,戴着淡绿色镜片的墨镜。 「我找阿锋。」高个子说,他的声音一出,星悦手里的杯子差点掉下去。 难怪觉得眼熟,他他他、他是── 阿锋拿筷子的手不动了,在众人屏息以待中,他搁下碗筷离座,笔直走向高个子,双手插在垮裤口袋里,面孔没有表情,甚至是冷然的。 「你来做什么?」他的嘴角淡淡的扬了起来,眸子犀冷,星悦看过他这样的表情,在提到他父亲的时候。 「没想到你真的窝在这里。」两人几乎一样高,高个子直视着他,心里划过千万种情绪。 「有事吗?」阿锋的态度冷漠中带着抗拒。 「我一直欠你一个解释,如果我告诉你,因为我母亲住院需要用钱,我才背叛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不会。」阿锋的眼眸是无情的。 「我想也是。」高个子的嘴角动了动,似乎没有太大的失望,他转身走了,就跟来时一样突兀,一点也没拖泥带水。 「那是翔吗?」有个追星族的少女穿着睡衣下来要投汽水喝,不意看到高个子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出疑问。 「妳看错了!」围着火锅的一干人等,异口同声的对她说。 但是他们知道,那确实是静乐团身价惊人的贝斯手连伟翔,目前拥有千万粉丝,也就是两年前背叛阿锋的人之一,他最要好的朋友。 星悦知道,这个夜晚,阿锋将有个无眠的夜,她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于是在洗完澡后,她去敲阿锋的门,不等他回应就开门进去。 她倒抽了一口气──触目所及,都是啤酒罐。 阿锋躺在床上,床边的烟灰缸,满满都是烟蒂。 他在麻醉自己,他用很原始的方法在忘记伤害,她的心忽然划过一阵揪疼,她冲动的将他的头揽进怀中。 「你哭好不好?如果你难过的话,不要闷在心里,就哭出来,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说,茶包,不要这样抱我,虽然妳身材没料,但我还是会有感觉。」他居然还有心情说笑,她服了他了。 「你要侵犯我吗?」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因为对象是他。「如果我的体温能给你安慰,我愿意。」 「妳真傻……」他笑了,醉意深浓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她摇了摇头,为他感到心疼。「你才傻。」她说得很小声,相信已经喝醉的他没有听见。 我是个没有心的人…… 他唱了起来。 没有灵魂 没有未来 因为过往太痛 所以我选择不再记起 你一定能够了解,因为这种事并不稀奇…… 星悦的心在叹息。 这是他写的一首歌,以前她听时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今夜从他口中唱出来,却显得那么令人神伤。 她发誓要守护他,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不再让他受到伤害。 ***bbs.***bbs.***bbs.*** 因为静乐团的来到,原本就是全台人气最高的戏水天堂南湾,现场热度飙到了最高点。 为了怕阿锋不好过,星悦忍痛不卖静乐团的周边产品,听说有在卖的都削翻了,为了喜欢的人,牺牲一点也是值得的。 只要一有空,而且浪不错,她就拉着阿锋陪她冲浪,企图转移他的注意力,静乐团要来的新闻那么大,她不相信他没看到,只是他们都有默契,绝口不提罢了。 这也是一种方法啊,既然不想面对,就假装没那回事吧,有时自欺欺人也是放过自己的方式。 「大魔王,你饿不饿?我快饿死了,做三明治来吃好不好?」 两人刚冲完浪回到民宿,时间还早,星悦早上没课,老板最近又好心的聘请了一位失业的中年欧巴桑,欧巴桑勤劳过头,所以她可以很悠哉的过。 「我的夹起司和火腿片就好。」这丫头做的三明治每次都怪里怪气,有次他还吃到夹苦瓜片。 「遵命!」她笑逐颜开的往厨房走,却因为边走边回头,撞到一座人墙。 「对不起……」她抬起眼,足足有一分钟的失神,因为,她一定是在作梦。 「锋在吗?」对方很有礼貌的问。 「他在……」不对、不对,她连忙又摇头。「他不在,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你赶快走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谁找我?」阿锋站在吧台前仰头灌完一瓶矿泉水,一回身,看到来人,他的下巴昂了起来。 「你好吗,锋?」权静宇看着久违的老友……不,已经不能称之为老友了吧?至少对方一定不承认。 阿锋耸耸肩,懒洋洋的看着他。「不比你好,也不比你差。」 两个男人的对峙,看得星悦紧张万分,过住是亲密战友的这两个人啊,现在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看待对方的? 「是吗?」权静宇脸上有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听翔说你窝在这里,我来看看当年那个对音乐充满抱负的小子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消磨了斗志?」 权静宇一点都没有激到他,阿锋并没有动怒。「我的事,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走吧。」 「我当然会走。」权静宇笑了笑,「你会揭穿我吧?我不怕你揭穿,我等着你来挑战静乐团。」 他是个为了实现梦想和追逐名利滋味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他可以背叛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你真的是太过份了!」星悦忍不住跳出来,指着权静宇的鼻子骂。「你夺走了阿锋的梦想,你撕碎了他的心,你现在还想怎么样?阿锋是绝不会输给你这个卑鄙小人的!枉费你曾是我的偶像,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喜欢你们的音乐……」 不对,这样好像骂到阿锋了,毕竟静乐团的歌都是剽窃自阿锋的。 「妳是谁?」权静宇饶富兴味的看着她。 她大声的宣告,「我叫管星悦,我是阿锋的女朋友!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他的!」 权静宇笑揉了揉她的短发。「妳很可爱。」他看了阿锋一眼。「妳跟书裕是截然不同的女人。」 「什么意思?」星悦觉得莫名其妙,宋书裕是静乐团的主唱,为什么把她们相提并论? 「妳不知道吗?」他笑了笑。「书裕是锋高中时的女朋友。」 她完完全全的呆了。 绯闻周刊说,静乐团的主唱宋书裕和团长权静宇同居,他们好几次被人拍到共同进出一个屋檐下。 权静宇说宋书裕是阿锋过去式的女友…… 她感觉到天旋地转,左脑和右脑好像在互相冲击着。 也就是说,权静宇不但抢了阿锋的歌、抢了他的梦想,还抢了他的女人! ***bbs.***bbs.***bbs.*** 知道宋书裕和阿锋过去的亲密关系后,星悦强烈的坐立不安。 她在心里深深觉得,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宋书裕和阿锋才配,以前她迷静乐团,也是因为迷上主唱的脱俗气质,所以现在她绝对无法开口批评宋书裕,只是感到自叹不如。 人家是明星、是歌手啊,她呢,只是一个未成名、以冲浪为目标的乡下女孩罢了,她拿哪一点跟人家比? 她以为静乐团的来到,影响最大的是阿锋,没想到会是她。 她好想去韩国整形,这辈子,她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过,她一直是乐天开朗的,但对于一个偶像型的人物,她却充满了诸多幻想,这些幻想当然就是对方如天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五官简直无懈可击啊……」重复研究杂志上头宋书裕的长相,人家眉宇间那股冷然、那股洒脱的味道是她学不来的。 如果阿锋喜欢的是这一型的女生,那就没理由喜欢她这个可爱型的不是吗? 对!没错!她知道自己钻牛角尖,其实阿锋什么也没说,对她依然和以前一样,这些比较都是她疑心生暗鬼的结果,自己在找自己的麻烦! 「啊──」她大叫一声,把头埋进桌上的杂志里良久良久才毅然决然的抬起来。「去冲浪吧!只有冲浪能够平复我的心情!」 换上防寒衣,她用最快的速度冲向海滩,太阳不见了,今天的浪大得奇怪,很像她的心情,而海滩只有小猫两三只,正好适合她独自乘风破浪!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划水,努力征服一波波的浪涛,海水比平常凉,天气也阴暗,她觉得鼻间酸酸,这种情绪所为何来,她并不很清楚。 「茶包!」 声音由远而近,有人在喊她,似乎找她找得十分焦急,会这样喊她的只有一个,她在冲浪板上载浮载沉,前后张望,很快发现阿锋骑着水上摩托车而来。 「我在这里!」她朝他招招手,已经情不自禁心跳加速了。 阿锋驾驭着水上摩托车来到她身边,看到她让他如释重负。「快回去!妳到底有没有神经,不知道台风要来了吗?」 星悦微微一愣。「是吗?我不知道……」 她只顾着研究情敌,出门前连气象图都忘了看。 难怪今天的浪那么棒,原来是台风要来了,对冲浪手来说,没有比台风这个更好的波浪产生器了,台风可以制造最好的冲浪场地。 她抬头仰望着他。「你先回去吧,趁着浪大,我想再多冲几次。」 「不行!」他想也不想,断然否决她。「来的是强烈台风,走势不明,速度也快,随便会改变行进方向,妳快跟我回去!」 「放心吧,我会冲浪,台风天的冲浪经验我有,我会征服它们。」明知道走势不明的台风最危险了,可是她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妳在闹什么别扭?」他憋着气问。 「我才没有!」她大声回答,虽然明明有,但叫她怎么说得出口,她在跟一个美丽的过去式吃醋。 原来恋爱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连没有发生的事都要在意,她在意的是,宋书裕现在人也在南湾,如果他们相遇了,旧情复燃怎么办? 「看清楚点,海上已经没半个人了,妳真的决定留在这里?」 她倔强的重重点头。「对!」 「随便妳!」他也火大了,掉转方向,加速前进,在水上划开两条白浪。 「知道会遇到旧情人,你已经不希罕了我是不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星悦失控的朝他大喊,她这才知道,原来吵架没好话,情侣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就吵起来的吗? 她的话令他停了下来,他又掉转了头,骑回去,在她冲浪板旁停下。 「妳刚刚说什么?」他犀利的眸子瞇了起来,没有人喜欢被在乎的人误解。 她哼了一哼。「你听得很清楚。」 「没错,我听得很清楚,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他说着,警告意味很浓厚。 「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这种气死人的话,就这样不听使唤的从她嘴巴里跑出来了,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找碴的邪恶念头。 「想妳的头!」他忍不住开骂。「不要太自作聪明了,我想什么,如果妳都知道,妳来做我不就好了?」 虽然被骂,可是星悦心里却反而奇异的舒坦了。 「你不想再见她吗?」那个「她」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点破。 「他妈的我不想!可以了吧?我现在喜欢的人是妳,不是她!」毫不温柔的告白后,阿锋粗声命令,「过来一点!」 她在冲浪板上仰起身子,他则在水上摩托车上俯低,他飞快的堵住她的嘴,她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任由他的嘴唇霸道的覆满了她的。 小器鬼,她甜甜的暗骂自己是小器鬼。 第十章 静乐团的海滩万人演唱会圆满落幕,造成空前的轰动,而在乐团预定要返回台北的这一天,追星族可说是满街跑,媒体sng连线车造成了交通阻塞,而沸沸扬扬了三天的南湾,等这些人走后,终于可以恢复原来的度假风貌了。 「冰拿铁哪位?」星悦端着几杯客人点的饮料到咖啡座,才放好,毛诞葳就靠过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觉得好烦。」 「那个来了啊?」她直觉的问。 毛诞葳撇了撇性感的丰唇。「不是啦。」看到星悦和阿锋已成一对了,而她,长久的暗恋却连个八字都没一撇,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回应? 「那妳到底怎么了?」星悦很近很近的端详着毛诞葳的脸。 她可是不太会猜人家的心事,她自己的心事也鲜少藏在心里。 「算了,妳不要理我。」她恨恨的说:「这个世界上没人关心我,我妈咪也忙着新弟弟的事不理我了,我干么要出生……咦?」 还没抱怨完,她看到一名长裙飘飘的女生走了进来,戴着草织大圆帽,长及腰际的鬈发,修长玉立。 「我要找锋。」 「星悦……」毛诞葳点点她的肩,示意她回头。 「是谁啊?」星悦一回头,迷惑的看着那个美丽的倩影。 不可能!一定是她眼花,她看到的不是真的…… 「锋在吗?」女客又问。 星悦愣愣的看着她,脂粉未施耶,还是那么漂亮,风采比萤幕里还要好,这里这么多人,她居然敢单枪匹马的进来,不是很多追星族等着拦截他们吗?就是这种不顾一切的气势才能成为明星吧。 「阿锋,有个漂亮小姐找你哦!」中年园丁不明就理,只听到有人要找人就热心的扯着嗓子喊人。 「谁找我?」阿锋从吧台下钻出来,他在修坏掉的柜子门。 「是我。」女客走向他,一双莹亮的大眼写着激动。 过去,他们曾经是一对恋人,一对人人称羡、形影不离的峦人…… 「妳也是来看看我现在落魄成什么样子的吗?」阿锋淡淡的扬起嘴角,不管他内心有多震撼,他都没有表露出来。 「我知道你恨我。」宋书裕戚然的一笑。「恨我总比对我没有感觉好,我很糟糕是不是?竟还奢望你会在意我。」 他讥诮的看着她。「妳不是来讲这些废话的吧?」 「我来讲些心里的话。」两年来,这些话都深埋在她心中,她的美眸含着水气。「我承认我不对,但因为锋你……你太沉溺在失去母亲的悲伤里,你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忽略了我,我才会被静给引诱……」 她颓然住了口,怎么听,这理由都薄弱而无力,因为空虚而背叛,连她自己都无法认同。 「这些也是废话。」他冷冷的笑着,深浓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难言的脆弱。 她是他的初恋,也将是今生唯一重伤他的女人。 「我知道了。」她再说什么都没用,因为再多的话也改变不了背叛的事实。 她脸色苍白的走了,星悦拿着托盘始终看着他们俩,其实交谈不过几分钟,但她却觉得好久好久。 阿锋没对她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前女友来过之后,他还能佯装平静吗? 既然他什么也不跟她交代,那她就什么也不要问,赌气跑进厨房去,搬出所有的餐具拚命的擦拭,她的心乱成了一片。 她埋头苦擦,直到夜幕降临也不知道,更没去吃饭,反正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觉得自己没用,情敌来了却只会站在一边看。 「要不要去吃饭?」 阿锋的球鞋出现在身边时,她正蹲着卖力刷铁锅。 「你还有胃口吗?」她没抬头,闷着声说。 他一把把她拉起来,拿走她手中的菜瓜布,随手丢向流理台,然后傲傲的瞅着她瞧。「我说,茶包,妳赢得冲浪大赛之后,一定会把我踢到一边。」 「才怪!我才不会!」她大声的回答他,胸腔激动得起伏不定。 「是吗?」他的不以为然表达在眼底眉梢。「我说无论如何,妳被各利冲昏头时,妳一定会。」 星悦激动得握着拳头。「我不会!」真是气死她了,她才不是那么势利的人。 「感觉生气吗?」他冷着脸,瞇起眼睛。「如果我让妳感觉生气的话,妳的表现也让我有同样的感觉。」 她愣然的看着他,蓦然明白他的用意,她这个笨蛋,居然上当了,跟他在这里大小声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顾矜持的冲进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她发出幸福的吟叹。 「现在要去吃饭了吗?」 她用力点头。 只是前女友自己跑来找他而已,其实他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爱情让她变得好小心眼,这是不是也表示她越来越在乎他了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这个夏天的南湾很热闹,静乐团的演唱会刚结束,亚洲女子冲浪大赛的大会就进驻南湾。 明天就是正式比赛的日子了,民宿里正在开加油派对,为了让星悦隔天精神饱满的参加比赛,派对说好只到十二点为止,谁都不许提续摊。 「星悦,虽然我们无缘,但愿来生再续,祝妳旗开得胜!马到成功!」阿麒带头干杯。 「谢谢!」星悦也喝了很多,啤酒沁凉,但心头暖呼呼的。 「别忘了成名后要替南湾罗曼史宣传哦!」毛军皓凑过去与她碰杯。 「老板,谢谢,我不会忘记你的。」她豪爽的又干杯了。 「够了,妳喝太多了。」阿锋把她强迫架离,护送她回房,身为一个选手,身上不该有宿醉的气味。 「可是我今天很高兴。」她微醺的抱住他不放,头颅在他胸前点啊点的,像个不倒翁。 「再高兴也要睡觉。」想尽办法让她上床,开了冷气,他替她盖上凉被。 「晚安,大魔王。」她用醉眼看着他,双颊晕红,她咯咯的笑着。「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和加油吻吗?」 酒精使她变得大胆,平常她才不会开口向他索吻。 「晚安,茶包。」他吻了吻她的唇,微微掀笑。「加油,茶包。」 「我看到你在笑……」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跟着又想坐起来跟他哈啦,拖延独处的时间。 「我是在笑,但妳给我睡好。」他又把她压回去,重新替她盖上凉被。 她皱了皱鼻子嘟哝着,「大魔王果然还是大魔王,相当敏锐。」 见她还要抬杠,他索性在床沿坐下。「茶包,快闭上妳的眼睛,看妳睡着我才走。」 她撒娇的瞅着他。「你叫我的名字好不好……」总是茶包茶包的叫她,一点罗曼蒂克的气氛都没有。 「茶包就是妳的名字啊。」虽然这么说,他却慢慢的俯下头去,双手有力的捧住了她的脸,抵着她的唇,温存的吻。「悦……星悦……」 「真好听!」她完全沉醉在他的温柔里,食髓知味的要求,「我还要听歌,我要听你唱流星。」 他真的唱了,而且不只流星,还一连唱了好几首,直到她累了、困了,忍不住进入梦乡为止。 今夜,他可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乐团! ***凤鸣轩独家制作***bbs.*** 「欢迎光临亚洲女子冲浪大赛,今天预计将有女子冲浪的新纪录,选手们将挑战惊涛骇浪,也将改写冲浪历史,请各位给这些选手们掌声鼓励!」 大会司仪说完,热烈的掌声响起,所有报导冲浪的媒体和赞助商都来了,他们都在期待下一个冲浪高手的诞生。 「把这份文件签名就可以了。」 报名处的小姐把一张表格交给星悦,毛诞葳也好奇的凑过去瞧瞧,声音马上高昂起来。 「look、look真是没人性透顶。」她数落着那些条款,「什么万一死亡或伤残,大会不负任何责任,这是什么话嘛?」 星悦心里一揪,勉强表现得稀松平常。「这没什么啊,都是这样的。」 她老爸也是因为签署了这样一份文件,所以他们家什么赔偿全都没拿到,才会直到今天还在过苦日子。 不过这是她的梦想不是吗?追求梦想本来就必须冒险。 「管星悦,妳还真的来了,我佩服妳的勇气。」董伊香被众人簇拥着,像个女王般的降临,她父亲的公司也是赞助商之一,现场还有她的后援会,因此她很得意。 「妳等着吧,我不会输给妳的。」纵然讨厌董伊香那公主般的气焰,但星悦命令自己不许动怒,情绪太激动的话是冲不出好成绩的,她才不会上当哩。 「啧啧啧,乡下姑娘真会说大话。」董伊香的纤纤玉指在表格上签下名字,自言自语般的说:「不知道你们管家会不会出第二个死于冲浪赛的人哦?」 毛诞葳第一个忍不住。「臭丫头!妳不要太过份了!」 「妳才是臭丫头!」董伊香绝对是不甘受辱的。「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随时可以把妳告到校长室,妳这个杂种等着被开除吧!」 毛诞葳气得发抖。「我是混血儿,我不是杂种!」 董伊香立刻恶劣的扬起嘴角。「妳没有妈妈不是吗?」 星悦再也忍不住了,污辱她,她可以忍,可是污辱她的好朋友,她就忍不住了。「姓董的臭丫头,如果老天爷让妳这种人赢,我就跟妳姓!」 董伊香笑了,她的美眸泛起熠熠的光芒。「哈!那我们就走着瞧,妳一定会跟我姓的!」 被董伊香这么一闹,星悦和毛诞葳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两人回到等候区,那里已经有一干亲友团在等着了,毛军皓特别让民宿歇业一天,带着大伙来替星悦助阵。 「妳们两个是怎么了?」毛姿莹详细的端详着两人。「嗯~山雨欲来风满楼,想要发泄吗?那就大叫吧。」 「啊──」两人同时放声大叫,把大伙吓了好大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毛军皓丈二金刚摸不着脑。 他虽然风流个傥又博爱,平常更喜欢秀健美身材兼耍帅,但骨子里其实是个不懂女人心的鲁男子,也是个滥好人,才会在年轻时气跑了葳葳的母亲。 「没事啦,被疯狗咬到而已。」大叫过后,星悦觉得舒服多了,她和毛诞葳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谁的手机在响?」杨过机警的喊。 来电铃响是从毛诞葳的手提包里发出来的,她翻找包包,赶忙把手机递给星悦。「是妳的手机在响!赶快接,可能是阿锋打来的哦!说不定他们有好消息了!」 很巧,这个时候锋乐团正在接受可能会改变他们未来的试炼。 唱片公司方面有回音了,对方派主管下南部来看他们的演唱,这也是决定他们能不能顺利出道的重要指标。 如果唱片公司觉得满意就会签约,反之,如果不满意,他们将失去一次机会。 「小悦吗?」手机彼端传来管母温柔的声音。 「妈!」星悦激动的喊了一声。 母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是不是耳闻了什么风声? 不可能啊,她没对任何人说,连弟妹也瞒着,母亲没理由知道啊。 「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妳的声音怎么怪怪的?」管母关心地问。 「没有啦,是收讯不良。」她连忙擦掉泪水。「妈,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看样子,母亲并不知道今天她要参加冲浪大赛,只是碰巧打来而已。 「没什么,昨天梦见妳爸,所以想到妳。」管母慈爱的问:「妳有没有按时吃饭?课业会不会很重?」 「不会啦,我都应付得来。」讲得有点心虚,因为她都用混的。 「那就好。」管母放下心来。「小怡明天要代表学去参加县立英文演讲比赛,知道她有天份,妳馨姨特别寄了一套全新的英语教学带来,妈说不出来有多感谢她。」 「是吗?」星悦兴高采烈的回道,比自己去参加比赛还要高兴。 她就知道妹妹有读书的天份,说不定将来能当老师哦。 「星悦──」毛诞葳对她挤眉弄眼的,示意她比赛快开始了。 「妈,不跟妳说了,葳葳在等我,我赶着去学校!」她撒了个小谎。 「好,那妳快去吧,路上小心点,不要再横冲直撞了,知道吗?」她知道女儿说风就是雨的性格,从小到大,四个孩子里,她最常因为漫不经心撞出满头包。 「是妳妈啊?」毛诞葳把她的手机收好,好奇的探问,「妳干么骗妳妈妳要去学校?她不知道妳今天要参加比赛吗?」 星悦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起伏。「不知道。」 毛诞葳眨了眨眼。「可是电视会转播耶,妳看,现场这么多电视台的sng连线车,到时妳妈看见怎么办?」 「电视会转播?」星悦瞪大了眼。 完了!她惨了!她怎么那么呆,都没想到这个,虽然说妈妈看不到,但可以用听的呀!还有万一是左邻右舍看到再跑去告诉妈妈…… 「比赛即将开始,请选手至选手等候区──」这时广播起了号角声。 星悦深吸一口气,决战的关键到了。 「老天!星悦,妳的电话还真多!」毛诞葳手忙脚乱的又找出她在响的手机来。「快听!不会是伯母已经看到转播了吧?」 星悦惊悚的看了她一眼。「妳不要吓我。」 她接手手机,看了萤幕之后松了口气,语调也轻快起来。「是阿锋。」 「喂!是我,我还没下水啦,你呢?你那边怎么样?他们还满意你们吗?如果不满意也别气馁,人生总是弯弯曲曲,失去这次机会还有下一次,只要有实力,不怕命来磨……」 「茶包──」阿锋的声音稳健的传至她耳中,「锋要出道了,今天就要去台北见制作人,至少待三天。」 星悦一愣,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无法衷心替他感到高兴,因为出道代表分离,他们即将分隔两地。 而且,今天他们就要去台北,那表示等她比赛结束回到民宿,不管结果如何,都见不到他了…… 「茶包,妳在听吗?」 「嗯!我在听!」她连忙重重点头,还挤出一个笑容,用过份高亢的声音说:「恭喜你了,我就知道你们的才华不会被埋没,替我向学长还有阿麒道贺。」 「这不重要。我说,茶包,妳都准备好了吧?这是冲浪大赛,不是泡水大赛,妳不要不划出去,只泡在水里不敢冲。」 「说那什么话?」她夸张的哇啦啦大叫,以掩饰心中重重的失落感。「我一定抢头浪,冲第一好不好?我不会把你输给臭丫头的!」 「我等着看。」他准备收线。「崇在叫我,不说了,妳──自己小心。」 一句关切的话让她不争气的红了眼眶,她揉揉眼睛,吸吸鼻子。「是!大魔王!」 阿锋结束了通话,星悦看着前方海面翻腾的白浪,心头也如巨浪翻腾不定。 阿拉丁神灯!保佑她吧!她的未来都在这一役了…… 【全书完】 喜欢这个南国夏天的浪漫罗曼史吗? 锋乐团会不会顺利出道? 十九岁的星悦,未来又有什么变化等着她? 爱情会因为时空的距离更加弥坚,还是生活里的变化永远赶不上计划? 如果你喜欢这个故事,你关心锋和星悦的未来,敬请期待简璎的最新力作──南湾罗曼史之《爱情奏鸣曲》 创作之我见 简璎 很像作文比赛的题目对不对? 会想要写一篇这样的后记,缘自于在十二月的某个寒冬夜里,忽然想不起自己是哪一年开始踏上漫长的写作之路,于是传了通简讯问简小熏,如下── 女王:如果手边有我第一本书《旋》的话,帮我看一下出书日期,感恩! 为什么要问简小熏,因为璎已经不住家中了,而成山成塔的书都搁在家里没带出来。 夜半三更,简小熏的短讯很快回来了,如下── 我只有《恋》,这本是一九九四年十二月出版。 《恋》是我人生的第二本作品,那时流行一个字当书名,而且是出版社统一取的,还记得我取的原书名叫「千万遍阳关」,很文艺对吧?完稿于九四年六月,却自己求好心切,一路修稿到九月,直到十二月才问世。 而《旋》呢,我永远难以忘记这部作品,因为这是我唯一用手写稿的作品,然后也是求好心切,当时我连电脑也没有,再利用上班时间将手稿打进电脑里,完稿于九四年四月,我取的原书名叫「天涯共此时」。 因为很喜欢诗词,也很喜欢琼瑶小说,创作的第一步完全是承袭自对偶像的崇拜和受到偶像的影响,就算剧情完全出自自己的大脑,但笔调就是很琼瑶,后来重看,前三部作品都有这样的感觉,第四部才开始慢慢写出自己的味道,来到新月家族后就完全脱胎换骨了,很神奇耶,杰克! 话说从《大清格格纵情记》开始,走起搞笑轻松的路线,浓浓的文艺琼瑶腔已不复见,这到底是为什么?人家原本想走琼瑶路线的,就因为徐姊一句「《大清格格纵情记》很好看也很好笑」,而且跳过我在新月的第一本稿《一吻定真心》率先出版,于是我搞笑的信心大增,自此踏上了搞笑的不归路。 这不是本文的重点啦,言归正传,创作之于我,是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的事,并且和我的生命密不可分。 小学时代,我什么都没印象,只知道常常参加作文比赛,国小毕业算一算,课业成绩不怎么样,就数校里、校外的作文比赛的奖状最多。 上了国中,数学很难,理化很难,英文很难,地理无聊,我只在国文课和历史课专心,其他的课,除了体育课不用听课,我一概不听(其实是听不懂啦),也一概拿出一本笔记本来写小说。 我趴着写自己的梦,不论春夏秋天,我写得辛勤,而除了国文和历史总拿高分外,其他课业当然很烂。 不太管这样能不能毕业,没兴趣怎么办呢?勉强去读不如杀了我,而因为我们的班导师很好,我也能才能这样的混而安然无恙。 班导师恰好教国文,芳龄我记得初教我们的那一年是二十四吧,或者更小,刚从师范毕业,年轻热情又可爱,她说我的周记写得像「林黛玉」,我很高兴,因为我那时迷上红楼梦和金庸,坐在最后一排,老师在上面口沫横飞,我在膝盖上摆一本《笑傲江湖》,自己看得很高兴。 然而这样的我,却在毕业后去念了会统科,就是会计统计科啦,因为简璎姊念会计,成绩斐然,总是不用读书就第一名哦,所以简璎妈就叫我念,年少无知的我就此误入歧途,读了一科会谋杀我所有创作细胞的超死板科系。 好像就是在这里中断我作梦之路的,因为会统科太忙了,天天留校打算盘,每周六下午还要会计大考试,跟会计相关的东西简直整死人,我一点都无法理解,幸好在天主教学校就读,天主学校有很多外国人的花样,不然若是去读简璎姊的尼姑学校,我真会发疯。 在这里,我唯一的收获是我的国文老师,老师欣赏我每一篇期考的作文,常常给我满分,我就更加努力,把活的写成死的,把死的写活过来,还把古人的文章用逆向思考一一分析解剖。 老师又惊又喜,当他有次微笑说:「我们班上有位同学这次段考的作文写得非常精采,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文章。」当然这个有位同学指的就是在下我,我把一位古代的忠臣写成了奸臣,解剖他脑袋里的想法,然而老师欣赏,我就乐疯了,后来还每每在作文课抢着写隔壁死党的作文,她也乐得给我写。 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在少女怀春,暗恋老师啊?很有可能呢,因为琼瑶的第一部作品《窗外》可是足足感动了我好几次,每次重看都心酸得跟她一起流泪呢。 毕业之后,我开始上班了,第一个工作我毫无兴趣,偷偷在工作时用公司的电脑写稿。 第二个工作也毫无兴趣,但很忙,公司有部笔记电脑给我用,我就放假带回家写稿,《旋》就是在这时完成的哦,投稿用的也是公司的地址,因为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我在「不务正业」。 简璎妈超反对我买书的,常认为我买太多书浪费,对于我从小到大,老是边吃饭边看小说、边上厕所边看小说的行为很不解,幸而同事都很好,所以我才可以快乐的作梦和写梦。 漫长的创作之路从这里开始无止境的延伸了…… 喜欢简璎这个创作的心路历程吗? 简璎会不会顺利继续创作? xx岁的简璎,未来又有什么变化等着她? 创作会因为时间的增加更加弥坚,还是生活里的变化永远赶不上计划? 如果你喜欢这个心路历程,你关心简璎的未来,敬请期待简璎的最新力作南湾罗曼史之《爱情奏鸣曲》 p.s.:故事里的南湾也许和各位读者们印象中的不一样,但美丽的爱情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