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的新娘》 第一章 格兰医院的vip病房里,刚刚结束一连串精密检查的聂权赫换上便服之後,将淡蓝色的隔帘拉开。 他扭动微感僵硬的颈子,唇边的微笑表示他的身体总算解脱了,不必被一再的抽血,以及让各式各样不舒服的仪器看他的胃或肠子,他很肯定发明那些检查仪器的人一定有过人的高明想像力,但他实在不表苟同,觉得医学可以再文明些,就像他一直致力於简化企业的管理过程一样。 轰隆一声雷响,接著下起了滂沱大雨,他的黑眸饶富兴味地瞥向窗外,看到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 今年的春天特别冷,也特别古怪,前几天居然还有寒流来袭,所以窗外的枝桠没有新绿,空气中充满了雨水冷冽的味道。 他喜欢雨水洗刷大地的味道,就像田野间焚烧稻草的味道一样,都同样为他所喜爱。 他在画有禁烟标志的病房里点起一根细长的褐色雪茄,同时,高挺的身躯坐进黑色的单人沙发,吞吐一口烟雾,很顺手地将烟蒂敲进茶几上那漂亮的英国古瓷咖啡杯里。 因为某金控集团的接班人忽然因肝癌病逝的关系,他们聂家的大家长--曾祖父聂天佑老先生,独裁的命令每个家族成员都要接受健康检查,这是他会在百忙之中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这样精密的健检共需三天,他相信所有的检查项目把英文字母从a排到z十次都还不够,费用嘛,不贵,大概可以买一部双b开头的轿车吧,然而,如此贵族般的奢侈花费,富可敌国的聂家当然不看在眼里,他很清楚在曾祖母和祖父母双双过世之後,他们的曾祖父有多么恐惧再度失去家人,而他,向来是备受宠溺的长曾孙,自然不会悖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学长,这里禁烟。」不烟不酒的好青年郭彦琦皱起了英挺的浓眉,在他条律分明的认知里,根本没有人会在医院里抽烟才对。 聂权赫赖皮一笑。「我知道,所以我没有抽烟,我抽雪茄。」 今年刚好三十而立的他,将他父亲聂少狮那套游戏人间的上等哲学贯通得很彻底,这也是打从他十九岁那年开始,他母亲金曜喜老是说他被父亲带坏了的原因之一。 郭彦琦的眉心瞬间打了十八个结。「厚,学长,外面会闻到烟味。」 这意味著,那个颇有吨位的护理长可能会冲进来--他实在再也受不了那个一心向往小郑&莉莉之恋的老护理长含情脉脉盯著他看的眼神,他这一生是打算献给学长了,为沭天集团鞠躬尽瘁是他人生的指标,别的闲杂人等休想染指。 「我不介意。」聂权赫说完,不意外看到他亲爱的学弟翻了个白眼,他笑了,弹了弹烟灰。「彦琦,我要放假。」 「放假?」像是听到天方夜谭,郭彦琦敏捷地打开掌上的电子记事簿。「可是学长,从行事历来看,未来半年,你都不可能有休假时间。」 他能干的学长没比总统清闲多少,身为沐天集团总经理及韩国一星集团社长的他,日理万机,没有私人时间。 「我知道。」聂权赫平稳的回答。 「知道就好。」郭彦琦松了口气,阖上电子记事簿,认为他们有了共识。 「所以说,我不打算回公司和家里。」聂权赫微笑的说下去。「我要直接走,帮我找个不起眼的旅行团加入,明天就出发。」 他得感谢他曾祖父积的阴德,因为拥有预知全球灾难能力的关系,各国元首或多或少都欠了他曾祖父人情,因此,聂家人无论去哪个国家都不需要签证,他们的姓氏就是通行证。 「我一定是听错了。」郭彦琦喃喃自语的摇著头。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但他肯定他的太阳穴正隐隐作疼了。 聂权赫起身前捻熄烟蒂,他笑著拍拍学弟兼得力秘书的肩膀。「别怀疑自己的听力,在我看来,你耳朵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很软--」他实验性的弹了一下学弟的耳朵。「据说耳朵软的人心肠也软,你一定会帮助我疲惫的肉体找到一段不受干扰的假期--至少十天。」 郭彦琦撇撇俊唇。「厚,学长,你都几岁的人了,居然又要任性?」 根据纪录,五年前,在学长出任沐天集团总经理及一星集团社长的前一天,二十五岁的他,不负责任的留了张纸条离家出走了,而原因居然只是因为他还年轻,心情还不定,一走就是一年。 在那长达漫漫一年的先斩後奏假期里,听说他将自己放逐到阿拉伯去,虽然不知道完全不通阿语的他究竟去那片沙漠里做什么,但三不五时大家就会收到他和石油大王把酒言欢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留起了落腮胡,穿著阿拉伯传统服饰,晒得黝黑,变成道地的大漠男儿,但没听闻他有任何罗曼史。 这期间,他电邮给全公司的人,让大家分享他度假的快乐,气煞的当然是他的家人。 走完大漠,他转战埃及,大夥又变成看到他在红海浮潜的英姿,而他泳裤上的腹肌简直令全体女职员疯狂。 然後呢,整整有三个月,他待在赌城拉斯维加斯,手气好时,甚至在吃角子老虎赢了二十万美金,当照片传来,沐天大楼和一星大楼从上到下开香槟庆祝,虽然庆祝集团继承人沉溺赌场这名目委实有点奇怪,但大夥还是喝得挺乐的。 後来的一个月,他杳无音讯,原来跑去某个丛林和大象、狮子和老虎做朋友了,一年之後,他在留字条离家出走当天准时回来,洗去一身风尘仆仆,刮掉不修边幅的胡碴、修短头发,立刻显得器宇轩昂,隔天西装革履的就任了沐天集团总经理和一星集团社长的职位。 他是聂家第五代的长孙,父亲是沐天集团的现任董事聂少狮,母亲是上一任韩国一星集团的社长金曜喜,而现在他都已经安分了五年,为什么不继续安分下去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老爸去年不也轰轰烈烈干了一票吗?」聂权赫用想开点的语气安慰学弟。 听到这种「比较级」的安慰,郭彦琦也只能哑口无言了。 厚,这对父子实在是叫人心脏无力,狮少为老不尊,去年买部要价七百万的悍马吉普车,那吉普车是过去美军驰骋沙场作战用的,他成天开著那部吉普车在高速公路飙车,时速高达一百六十公里,惹得公路警察一天到晚上门关切。 「晚上我住在你家,请伯母准备她拿手的三杯鸡,还有麻婆豆腐,我要大快朵颐。」 郭彦琦听到他以如恶魔般的声音交代,还伪装得比丝还柔滑,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学长这招真狠,不去住饭店,住他家,那他不就成了共犯? 可是,他有办法不成为共犯吗?除非他先行一步把学长的计画抖出来,可是他做得到吗? 做不到。 那就结了,什么都别抱怨,好好的任人宰割吧!谁叫这是他身为人家学弟和属下的命运呢? 两人并肩定出vip病房,充斥著医院特有药水味的长长走道上,不可避免的看到许多路人甲乙丙丁,而聂权赫情愿自己可以闭起眼来走路。 与他疾步擦身而过的是一名手挽lv樱花包、身著粉领制服的年轻女孩。 阿公也真是的,什么时候不摔断腿,偏偏挑今天,跟阿哲约会都快迟到了,他订了六星级的旅馆耶,完事之後要记得吃避孕药。上礼拜小叶向我求婚,我拒绝他了,看来後天要找他出来安抚他才行,不然他这趟去日本出差,肯定不会买我想要的ysl背心给我,还有主任,昨天他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他想和我上床,再吊他几天胃口就可以答应他了…… 听完,聂权赫在心中下了注解--劈腿拜金女&不孝。 接著,迎面而来的是一名貌似日本女星藤原纪香的俏护士,三围在紧身护士服下曲线毕露,她微翘著性感厚唇,自信满满。 看著吧,今晚我一定要征服院长那只老色鬼,他老婆不会生,只要成功怀孕,院长夫人就要换人坐坐看了,呵呵呵…… 聂氏注解--想要少奋斗二十年的功利女。 他继续往前走,见左前方一个浑身倾斜、身体仿佛贴著墙壁走路的忧愁少妇。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爱上「无敌一阵风」了,没想到一个在聊天室邂逅的人会如此牵动我的心,老公对我那么好,我该怎么才好?现在的我,根本不想跟老公上床了,只想把身体和灵魂一起献给无敌一阵风…… 聂氏注解--人在福中不知福的闷骚荡妇。 然後,一个提著一篮子菜的中年欧巴桑意气风发的走过他身边,嘴角倾泄出报复後的快意。 刚刚好销魂啊!哼,既然那个死鬼都和那个贱人外遇了,老娘当然可以出轨,这个死老太婆,干么只是小中风,干么不乾脆死一死算了,服侍死鬼的老妈,老娘连一分钟都无法再忍受了…… 聂权赫摇了摇头,再度深深体认到人心隔肚皮、最毒妇人心。他无法和任何女人交往,因为他听得到她们的心声。 「怎么了?学长听到什么了?」 郭彦琦很知道聂家人遗传性的「特异功能」,据说是因为聂天佑老先生的父亲娶了一位英国的神秘女巫所致,聂家人从此便和特异功能结下了不解之缘。 过去,聂天佑老先生可以预知全球灾难、想笑的时候会喷鼻涕、听得懂动物说话、看到大胸部的女人会十指颤抖,而这位老先生唯一的儿子,只有一项特异功能--他只要看著一个人的眼睛,就能够知道他的前世今生、前前世今生、前前前世今生。 另外,聂天佑老先生的四个孙子,分别拥有不同的特异功能。老大聂少鹰原本很幸运,只有一生气就会流眼泪,不过聂天佑老先生那四项特异功能却「烧」给了他,现在他成了全家最倒楣的人。 老二聂少狮则是眨一下左眼就会心想事成,但不能违背侠义,这项特异功能目前也在他的学长身上展现。 老三聂少虎很不幸,不分男女老幼,他都能即刻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和想讲什么,还有,除非跟他上床的女人是他命定的真爱,否则他一定无法顺利完成进攻大业。 老四聂少龙能够预知未来一个月内会发生的事,至於聂家的第五代族繁不及备载,就不赘言了。 「还是不要说的好,我不想害你改变性向。」聂权赫很体贴地说。 这些女人都不是善类,她们内心的想法令他不敢恭维,但是往好的地方想,他的痛苦肯定只有他三叔聂少虎的四分之一,他只听得见女人的心声,而同时可以听见所有人心声的三叔,不知活得有多累。 「可是你的眉毛会说话,从刚刚至今,你的眉毛一直高高挑著。」老实说,他曾在刚得知学长秘密时作了一个不成熟的发财梦,他假设学长把女人的心声写实的记录下来,出版一本书,一定会大卖,不过也绝对会让他变成女人的公敌。 所以,这种梦当然只能想想就好,幸好学长听不到男人的心声,否则有过如此奇想的他,早就被严惩一百次了。 「彦琦,我的好学弟,你的观察力真的很敏锐。」聂权赫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我度假不在的这段期间,继续运用你敏锐的观察力替我掩护。」 郭彦琦看了一眼眼前笑容灿烂的可亲大男人,在心中再一次的肯定--恶魔,他绝对是恶魔。 不是真的,那吵死人的手机铃声一定下是真的。 孟雪果窝在暖呼呼的蚕丝被里,尽管手机催命似的响了将近十分钟,她还是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只是幻听。 「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 她呻吟的从被窝里伸出手,在枕头下方四处摸索,摸出了一支银亮的手机。 谁说时差问题只会出现在没经验的人身上呢?她这个搭飞机上百次的专业领队,每回长途飞行回来,总也要调适个一、两天。 「你奸,我是孟雪果……」绝对的有气无力。 「哦!雪果亲爱的,你总算接电话了!」 一声仿佛女高音的做作女声从彼方传来,雪果知道这独特的歌剧嗓门是她的老板--莎丽。 说起莎丽,她已经完全忘了对方的中文原名叫什么,就像他们这些专跑欧美线的领队,已经习惯替自己取个洋名一样,而她的英文名字叫贝琪。 曾有一次,她在游览车上将中、英文名字自我介绍一遍之後,有个团员在下一个景点请她帮忙拍照时,把两个名字自行重组了一遍,叫她贝果。 贝果耶,那不是一种面包吗?真是令她傻眼。 「有什么事吗?莎丽亲爱的。」 莎丽创办「沙士旅游」,最高宗旨是团员、职员一家亲,因此笃信天主教的她,认为不分彼此,大家都是一家人,每个人都是每个人的「亲爱的」。 说真的,刚开始进沙士时,她是觉得有点恶心啦,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而且也已同流合污……呃,是入境随俗啦。 「雪果亲爱的,你那边情况如何?」莎丽问。 「什么情况?」雪果一头雾水的眨眨眼。 一天半前,她才风尘仆仆的带了一团「欧洲经典全览十八天」回来,现在还在补眠的状态下。 「淹水啊!」莎丽夸张的叫了起来。「你不会不知道现在整个大台北地区大概有一半都泡在水里吧!」 「真的吗?」有裸睡习惯的她,半信半疑的裹著被子起身,跳下直接放在原木地板上的床垫,来到窗边,打开窗户。 从六楼往下一看,嗯,只能说很有种威尼斯的风情…… 「妈呀!我的车!」故作镇定之後,她还是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她想到她停放在地下停车场的心爱薰衣草小march。她才买了一年多耶,现在肯定已成了泡水车。 怎么会这样?这一带不是从来不淹水的吗? 「豪雨下了十个多小时,你都不知道吗?」莎丽不可思议的问她,「大楼管理员都没有通知你移车?」 雪果一脸的挫败。「应该有……」只不过她的对讲机坏了,门铃嘛,也坏了,因为不常在台湾的关系,她也就懒得修。 「唉唉,你哟……」莎丽那让人搞不清是要数落还是要安慰的两声嗯啊过去,就回到了正题。「言归正传,你那里还出得去吧?」 雪果蹙著眉心,眼睛离不开那一片水乡泽国的风景:心里在为她的爱车滴血。 「好像还可以,」她看到有人冒险涉水而过,只不过要让水淹到大概是她胸部以下的位置,那水里的世界肯定是脏毙了。 「太好了!」莎丽立刻眉开眼笑,「你马上收拾行李,晚上十点四十五有团飞欧洲,原本是小方带的,但他那里是警戒线,出去了又被警察赶回来,你替他去带这一团吧。」 「我?」不会吧?!这是人话吗?雪果瞪大眼睛。「我才刚回来,而且现在楼下在淹水,我的车还生死未卜--」 莎丽重咳一声打断她的话。「雪果亲爱的,去年你急性盲肠炎开刀,是谁抱著重感冒替你临危授命带埃及团的?」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小方是莎丽的侄子,当时她也狠狠的被他敲了一记竹杠,请他到台塑去吃牛排了啊,难道那顿算是没发生过?哪有要人报恩报两次的? 「可是我要怎么出去?」她真後悔接了这通电话,要是她没接电话,莎丽就会找别人,现在伤脑筋的就不会是她了。 「别人怎么出去,你就怎么出去,我相信你会有办法的,把传真机打开,我会传资料给你,其余东西你到了机场自然有送机人员会交给你,就这样啦!」 电话挂断之前,雪果听到了电话那头吵杂的人声里冒出响亮的「胡」字,她的眉头越拧越紧。 这世界还有正义吗?叫职员去冒险,自己在家打麻将? 可是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她认命的开了传真机,随即接收到一大串传来的资料。这趟奥德瑞山中之旅,团员结结实实有三十四人。 啊,幸好小费肯定不少!她安慰著自己。他们这种领队是没有固定薪水的,都是靠小费和分红在过日子,所以最怕带那种团员比天数还要少的团。 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五点,最晚八点半要到机场,不然团员会没有安全感,一个开头就迟到的领队,不可能让团员放心跟著在异国跑十天的。 她迅速梳洗,整理最简单的小型行李,牙一咬,换上她那一百零一件的粉红色泳装,把平底鞋也丢进旅行箱里,俐落的光著脚丫子出门。 阴雨天,聂权赫驾驶的白色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掠,景色电光石火般的退後,偶尔飘来一阵雨也被雨刷甩开了。自从他在某一路段,被一部超过他的计程车给吸引之後,他便开始像竞赛般的跟著计程车,时时保持平行,一有退後,他立即加速跟上。 车里後座有位女性乘客,他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觉得她的装扮很劲爆,因为她穿粉红色的性感泳装。 原来台湾的民风已经这么开放,居然有人在刚下过大雨的冷天里穿泳装搭计程车?这个女人不仅开放,而且大胆。 或许是他的追逐引起对方的注意,也或许是他注目的眼光令对方不悦,总之,当他第n度与计程车保持平行时,隔著玻璃窗,那年轻女人柳眉倒竖的对他比了中指。 「哈哈哈!」他愉快的大笑起来,人家已经表达了不悦之意,他便不再刻意追逐。 片刻之後,他将车子驶入航厦的停车场,计程车则驶向机场大楼。 雪果跳下计程车,快步奔进机场的化妆室。 她假装没看见众人侧目的眼光,迳自把身上的泥泞清理乾净,换上乾净的内衣裤,把微湿的及肩头发高高的绑了个马尾,套上白t恤和卡其裤,最後别上工作证,穿上平底帆布鞋。 「呼--」看见镜中恢复正常的自己,她吁了口气,决定刚刚从家里扛著旅行箱涉水走到平地的那一段路,要向莎丽要求精神补偿。 为什么? 那还用说!因为一路上,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把她当疯子看,有些臭小于对她的泳装造型猛吹口哨,还有高速公路上的那个衣冠色胚,开著名车,看起来有模有样,可是竟然一路追逐她搭的计程车,不知道想干什么,想起来就有气,幸好她也不甘示弱的对他比了中指,不然不是白白被占便宜了吗? 她承认自己的装扮是很诡异没错,但如果不是她把心一横,穿泳装出门,她根本到不了这里!但现在不是气那些登徒子的时候,她得快点去找齐团员办理行李托运。 她像急行军般的走出化妆室,肩上斜背著一个米色运动包包,拖著她的小巧行李。领队跟团员不一样,一切以俐落方便为主,她甚至不带任何化妆品,在克难的时候,十天可以穿同一条牛仔裤和同一件外套。 当然,这只是在带团时的她,回到台湾之後,她还是会恢复女性本能,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才出门,她可不希望自己在公司同事眼里是雌雄难辨的中性人,有些女同事带团久了就是如此,那很可惜,女人一旦把自己变成男人,生命中就很难有什么美好的事物会发生了。 「沙士旅游--奥德瑞团的团员请到这里集合!」她扬起专业又亲切的笑容,在集合柜台前扬声,并拿起名册逐一对照。 「小贼,你有没有二十岁?」一名已报到的欧巴桑忍不住好奇问她。 雪果抬起脂粉末施的秀丽脸庞,对她嫣然一笑。「当然有,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您放心,我带团的经验很丰富,不会把您搞丢在国外的。」 「二十七岁?那不就跟偶女儿同年?」另一名同行的欧巴桑凑近她的脸端详。「不像,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好像大学生。」 雪果笑吟吟地说:「可能是我个子娇小吧,比较占便宜。」对於这种近似恭维的疑惑,她当然只有一个爽字可以形容。女人嘛,有点年纪之後,总是喜欢装小、装可爱。 「小姐,你是沙士旅游奥瑞德的领队吗?」-名中年男子趋近问她。 「是的,我是。」雪果连忙对照名册,「你们是……」 团员都很守时,陆续将他们的行李挂牌之後,她依过去的经验,很快将团员作了归类。 团员三十四名,目前报到的有三名健谈的欧巴桑,她们是好友,常结伴出国玩,还有分别为九人及七人的刘姓大家族及来自南部的林姓家族,成员男女老都有,接下来是五名平均年龄十九的小女生、三个与她同龄的年轻人、两名结伴而行的女老师,最後是一对染金发、外型时髦的新婚夫妇。 算了算,还有三名团员没报到,其中有对也是蜜月夫妻,还有一名独身男客。 「你这是在干什么?都已经到机场了还要回去换衣服,你也够了吧!」身材颀瘦的男人不耐烦的瞪著女人。 女人厌恶的扯著自己的外套。「我不喜欢这件外套,我要换掉,不然我心情会不好!」 男人的头上冒出了火。「不喜欢你为什么要穿出门?」 岂料,女人火气比他更大。「还不是你一直催我,我才随便拿了件外套穿的,都是你的错!」 男人益发不耐烦的撇撇薄唇。「既然穿了就穿了,现在都几点了,一上飞机就睡觉,不会有人看你的,你不要再闹了。」 「怎么不会有人看我?」女人像是听到天方夜谭般的瞪大了眼睛。「想想我是什么身分、什么地位,搞不好会遇到认识的人,也搞不好会遇到记者,我穿这件外套多没面子!」 男人沉不住气的斥道:「大小姐,你这件外套不是香奈儿的新品吗?我记得你上个月才买的,怎么会没面子?」 女人皱起了修细的弯眉。「你不要再说了,反正我就是要回去换!」 男人铁了心的抬起瘦削的下巴。「好,你回去,来不及登机是你的事。」 女人尖锐的瞪著男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陪我回去换吗?」 男人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样。「我们住在苗栗,神经病才陪你回去,要去你自己去!」 「好!冷易修,你有种!我不去了!」女人气炸了,死瞪了男人好几眼,一转头,拂袖而去。 每个人都被这对争执不休的男女给吸引了过去。 雪果看著他们,直觉他们就是她的团员,那对姓冷的新婚夫妇。有此直觉很简单,因为蜜月旅行的夫妇在机场就开吵的前例她实在看太多了,眼前这对根本不算什么,她还看过拿鞋子互丢的哩! 「冷先生--」雪果连忙快步向前做和事佬。「冷太太还没走远,女人使使小性子一下就过去了,你快点去把她追回来,不然现在才不参加,连一毛钱也不能退……」 她这也是减少自己的麻烦,因为这些临时出状况的团员通常很卢,他们总会希望全额退费,但那是不可能的。 「不必了,不能退就不能退,我不希罕那一点钱。」冷易修人如其名,他冷冷的看著雪果。「她不去,我自己去。」 「嗄?」雪果傻眼了。 虽然看过无数蜜月夫妻吵架,但这种丢下老婆自己去「度蜜月」的男子,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好有男子气概哦!」几名参团的小女生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 雪果在心里无奈的摇了摇头。什么男子气概,如果换成是她们的老公,她们大概会被这种男子气概气死。 照她看来,这个姓冷的根本是没有男人的度量嘛,大男人何必跟女人计较呢?好好的蜜月旅行就这样泡汤了,他们以後一定会很遗憾。 好了,正式宣布团员少一名,变成三十三名,还有一个人没到,不过距离集合时间尚有五分钟,因此不算迟到。 她左右张望,正想去四处找找时,看到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走向她所在的柜台。他身著米白色运动棉衫,下搭黑色丹宁布质长裤,黑色系带休闲鞋,整个人散发著一股悠闲的度假气氛。 这个男人满潇洒的,居然只有一只手提随身行李,比她还简便。 或许是气质特别出众吧,她不禁多看了那个男人一眼,他的五宫中,嘴唇的曲线最好看,透著一丝性感,不过这也没什么,她还曾带过男模团,那才真正叫赏心悦目,每个男人都俊美无比,但彼此之间连旅游都要在装扮上勾心斗角也叫她刮目相看,所以最後她有个结论--男模实在是比她这个真女人还像女人。 然而,她的直觉又来了--这个男人也一定是她的团员,那个唯一还没报到,姓聂的男人。 很特别的姓,但希望个性不要像那个任由妻子赌气回家的冷先生一样难搞。 「你是聂先生?」雪果相信自己的直觉没有错。 聂权赫迎向她,黑眸进掠过一抹叫她难以理解的微笑。 怎么了?他们认识吗?他的眼神好像认得她一样。 「我是聂权赫。」他带笑的黑眸目不转睛的看著她。「我没有迟到吧?」 真想不到这个穿泳衣搭计程车的年轻女人是他的领队!他感兴趣的搜寻著她的身侧,发现一只小巧的墨绿色行李箱。她的粉色泳装呢?收到行李箱里了吗? 「没有。」她笑了笑。「我是你们的领队,我姓孟,孟雪果,你可以叫我贝琪。」她亲切的把行李挂牌交给他。 这个男人是唯一护照不在她手上的团员,他也没有签证,不知道他持有的是哪一国的护照,可以不必办签证,而且说也奇怪,她也觉得他有一点点的眼熟…… 想到这里,她蓦然捣住自己的嘴,杏眼瞬间瞪得超大。 天、天哪! 她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在高速公路上猛追她搭的计程车的男人,那个被她恶狠狠比了中指的男人! 看著他嘴边那个似笑非笑的促狭笑容,她知道自己惨了,他一定也认出她了…… 第二章 搞定团员也将团员的行李顺利托运之後,雪果和团员们约好登机时间便先行解散。她悄然靠近聂权赫身边,後者正在看行程简介。 「聂先生,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她陪小心般的问他,语气好像他是她的衣食父母。 聂权赫俐落的收起了行程简介,露出一口白牙的笑。「没问题。」 这个要请他喝咖啡的女人明显心怀鬼胎,不过,他倒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她讨好的笑。「那我们到楼上去。」 一路上,她挖空了心思要怎么自圆其说,如何让自己从一个泳装小太妹变成可人的好领队,这中间实在充满了学问哪! 夜晚近十点的咖啡座,人不多,雪果找到自己惯常坐的位置,巧笑倩兮地招呼聂权赫也坐。 「聂先生喝点什么呢?」她面带笑容,殷勤的替他摊开目录送到他目前,表现就像个跟班似的。 聂权赫笑眸看了看目录,随和地说:「一杯美式热咖啡。」 「好!」雪果勤快的跑到柜台点了他要的热咖啡和她要的冰咖啡,然後走回座位。 他饶富兴味的望著她微笑,她则假假的拿起水杯啜了一口,想著要先开诚布公的谈一下好,还是先等咖啡上来再谈比较好。 他会相信我是第一次对人比中指吗?这真的不能怪我呀,我也是狗急了才会跳……呸呸呸,干么骂自己是狗? 听到她的心声,聂权赫颊上笑意更浓。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能够听到女人的心声也不是件坏事。 「孟小姐,你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飞了?」店员送上两杯饮料时问她。 她都固定喝这家的咖啡,喝到店员都认识她了。 雪果笑了笑。「没办法,有领队跑不开,只好我来带了。」 店员了解的点点头走开之後,她的注意力转回眼前的男人,看著他加入奶精,不加糖,啜了口咖啡,意态悠闲的看著摩登现代化的四周,她觉得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於是在吸了口冰咖啡之後,清了清喉咙。 「是这样的,聂先生……」她起了个头,想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挣扎半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居然看著他就冲口而出的问:「热咖啡好喝吗?要不要来块蛋糕?」 天哪!我在问些什么?自己这个样子,人家会以为我在追他啦! 聂权赫忍住满腹的笑意,和煦地对她微笑,「热咖啡满好喝的,来块蛋糕也不错。」 於是,因为口误,她只好再度起身跑向柜台,替他点了块起司蛋糕。 她耐心的等到蛋糕送来,等他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半,才再度清了清喉咙开口。 「聂先生,我知道你认得我,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她深吸了口气,严正地说:「那个……其实,平常我不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是因为你先没有礼貌,我才--」说到这里,她又猛然住嘴。 天哪!天哪!又搞砸了,明明约他来喝咖啡的目的是要向他道歉,怎么可以直指他的错误呢?他一定会去公司投诉我态度不佳啦! 「没关系,你继续说下去。」他微笑,还用鼓励的眼神。 她的心声实在太有趣了,他忍不住想继续听她出槌、想听她心里的声音。 「好吧,说就说,谁怕--」真是言多必失,她又蓦然住嘴,脸上的表情非常狼狈。 他假装没看见,低首悠闲的啜了口咖啡,她则眉毛打了十八个结,撇了撇唇,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唉,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印象一定糟透了。」因为沮丧,她豁出去了,一古脑的说:「我是因为住的地方淹水才会穿泳装,冒著生命危险出来的,因为一路上已经看到太多臭小子对我不礼貌,才会在意识到你在追我的车之後,没好气的对你比中指,如果你要因为这样记恨就投诉我,我也无话可说……」 只是会恨你一辈子而已,如果你真的投诉我,在我成绩斐然的领队生涯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污点,哼哼,听好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又开始想笑了,她心里的诅咒好孩子气,她真的已经成年了吗?稚气十足的杏眼和可爱的眼窝,遗有她那身乾乾净净的模素装扮,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 没看见他眼中的笑意,雪果深深的叹了口气,大大的吸了口冰咖啡,一口喝掉一半,忽然,她觉得「某个地方」不对劲。 她霍然站起来-- 「聂先生,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就拿起包包冲到旁边的洗手间去,一看之下,差点没昏倒。 妈呀,她怎么这么倒楣,「那个」来了! 幸好她的包包里随时都有准备一包女性生理用品,否则就糗大了。 手忙脚乱的处理好眼前的麻烦,雪果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咖啡座,脸上没忘记挂上一个若无其事的笑。 「不好意思,忽然想洗个手。」 奇怪了,我的大姨妈已经来过了啊,而且是两个礼拜之前的事,照理说现在不该是会来报到的时候,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孟小姐--」 听到叫唤她的声音,雪果回过神来,连忙收起神游太虚的表情,变出一个亲切、有礼、专业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聂权赫指了指腕间的运动表。「登机时间到了。」 「什么?!」眼里显现错愕,她飞快的低头看表,不看则已,一看惊人。登机时间真的到了! 「还有,」他带笑的黑瞳闪了闪,指了指她空空如也的椅背。「你的包包好像忘在洗手间了。」 雪果气喘吁吁的过了海关,奔到登机门,然而她的团员都已经上飞机了,她什么忙也没能帮上,只好带著满腔的懊恼,自行登机。 刚才好糗,还要那个聂权赫提醒才发觉登机时间到了,更糗的是,她居然在手忙脚乱之下把包包忘在洗手间,幸好他发现到了,否则她一定就这样两手空空的上了飞机。 事情演变成这样,她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她这个在他眼里肯定迷糊到家的领队,一定无法取得他的信任。 可是她平时真的不是这样的啊!只怪今天的意外状况实在太多了。 她还没睡饱就被临危授命,还被迫涉水而过,因为不爽,她在计程车上生平第一次对陌生人比了中指,而那个陌生人原本擦肩而过就好,却又不幸的变成她的团员,她想好好向对方解释,岂料她的大姨妈又来凑热闹…… 哦,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就成了今天这般脱序失常的自己,她也不愿意啊! 「喂,领队小姐,偶们要换位子啦!」 听到她的团员在喊她,她连忙过去处理。 这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大家都想换到自己亲友身边的位子去,奈何有时遇到奥客,不换就是不换,就连她也没辙。 有时她觉得很奇怪,航空公司在划机位的时候干么不把认识的人排在一起呢?瞧瞧刚刚那个欧巴桑,旁边被安排坐著一个金发的洋人,她看得眼都直了,还好笑的连动也不敢动,如果没人肯跟她换位子,保守的台湾欧巴桑就得一路跟洋人同吃同睡十几个小时,那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好不容易汗流浃背的搞定了所有团员要换的位子,直到她找到自己的座位,看到坐在她临窗位子旁边的那个人-- 「包包拿到了吗?」聂权赫抬头,趣味盎然的盯著她。 雪果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回神之後是满脸的尴尬和不自在,她清了清喉咙,调整音量,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拿到了,谢谢。」 他的速度真快,在她踅回洗手间拿包包的时候,他已经安适的上了飞机,还找到位子坐好了,膝上甚至已经有一份打开的当日报纸,这家伙果然腿很长……不过,狭窄的机舱座位对他的长腿而言应该很不舒服吧? 「抱歉,可以跟你换位子吗?我想我会一直去洗手间。」她可是出於一片好意,那个来下,她很有可能会因为频频起来上洗手间而干扰到坐在走道边的他。 聂权赫对她笑了笑,很有绅上风度的起身,表明了要让她过。「坐进来吧,我不介意。」 言下之意是不愿意跟她换了,雪果只好坐进窗边的位子。 好吧,不换也没关系,是他总比跟个糟老头坐在一起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好,她遇过很会吃豆腐的旅客,实在叫人吃不消。 「飞机即将起飞,请各位旅客将安全带确实扣好,椅背伸直,脚踏板放平,我们的机组人员将在平行飞行後,为各位提供餐点和饮料……」 空姐柔美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雪果闭起了眼睛,莫名的小紧张又跑出来了。 照理说,她老早就该克服了起飞恐惧症才对,可是她却没有克服,尽管飞行已成家常便饭,她还是很怕起飞升空的那一刻:心脏每每都好像快要跳出胸口,脸色也会变得很苍白。 她知道这不会随著她习惯飞行而改变,就像某些跟随人们终身的老毛病一样,只会有点困扰,但无伤大雅。 「领队小姐,你会怕?」聂权赫微笑注视著她紧紧闭起双眸,深呼吸一记,後颈仰靠在椅背上,两手交叉抚著胸口的可爱模样。 「我没事,飞机平行飞行我就会没事了。」她回答著他的问题,仍旧紧紧闭著双眸。 两个人靠得很近,他高大的体魄让他的座位几乎没有空隙,只要侧过头,便可以轻易看清楚她闭起眼的容貌,甜润的脸蛋,眼窝下像韩国女星蔡琳一样,拥有可爱的卧蚕,鼻形秀雅,嘴唇柔润,她的皮肤不是很白皙,却像邻家女孩般的顺眼。 他很惊奇自己对她的注意会那么多,是因为她穿泳装搭计程车的装束引起他的注意吗?这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从她心里读到任何让人听不下去的女人心声。 也或许,慢慢他就会读到了,这可是他的经验之谈,几乎没有一个女人的心声是纯良的……蓦然,他的视线在空中和一名陌生的艳丽女子交会,对方肆无忌惮的瞅著他,美眸散发出找到猎物的光芒。 好帅的男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想不想体验一下机上的高空俱乐部? 聂权赫讶异的读到了这火热大胆的心声,他扬起眉毛。 倒胃口,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脑袋里尽想到性,真是令人倒胃口。 他想告诉她,对於在机上窄小的洗手间里做爱,他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没有,他聂某人过於高大的身材也不符合,不要再打他的歪主意了。 感觉到机身不再升高之後,雪果睁开了眼睛,并深吸了口气。很好,紧张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发现聂权赫正在看著她。 「有事吗?」 希望我的升空恐惧症不会令我的团员没有安全感,虽然我害怕飞机升空,但在领队这方面,我可是专家,甚至我可以拍胸脯说,自己是沙士旅游前五名最好的领队之一。 「没事。」聂权赫微笑摇头回答她,「我相信你偶一为之的紧张不会影响团员对你的信心,倒是你的外表比较容易让人不放心。」 雪果惊奇的挑高眉毛。这个男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也不想的说:「聂先生,我现年二十七岁,考有领队证照,也有丰富的带团经验,欧美线更是我的主力,我知道我之前的表现有失水准,但我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你真的真的可以放心将这十天的旅程交给我。」 他一定不相信,我曾经带过一团平均年龄七十岁的老人家去游阿拉斯加看极光,他们都是狮子会的有钱大ㄎㄚ,虽然那些老顽固超难搞,不过小费倒是给得很爽快,回程时,有好几个还执意要把孙子介绍给我,或要收我当孙女哩! 他捕捉著她不驯的眼神,她刚刚说那段话时,表情中带了点不服的稚气,他相信她是那种老人家和小孩子都喜欢的女孩,光是她带著酒窝的笑容就足够征服一切。 「你还是不相信?」她把他剖析欣赏的眼光解读为不相信。她扬了扬眉毛,自信满满的说:「没关系,等我们到达目的地之後,你就会肯定我的能力了。」 她佯装不在意的戴上了耳机,打开前方的萤幕,选了部李察吉尔主演的「来跳舞吧」。这部影片在台湾还没上映,能先在飞机上看到,算是赚到了。 她投入了剧情当中,美丽的电影画面和动人的音乐深深敲醒了她的心,她几乎忘了自己在飞机上,直到剧终,一连串的字母跳出来,音乐还在她耳边悠扬,她慢慢闭起了眼睛回味,半晌,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果从情境里回神,眨了眨眼,看到拍她的人是聂权赫,也看到推著餐车的空姐站在走道上,她连忙拿掉耳机。 「请问小姐要用鸡肉饭还是肉酱面?」微笑的空姐再度客气询问。 「我要肉酱面,谢谢。」点餐之後雪果满足的叹息一声,看著同样在看著她的聂权赫,像在解释刚刚的失态,说:「这部电影很好看,剧情和音乐都很动人。」 「超人特攻队也不错。」她满足的表情竟然非常吸引他,不是因为珠宝钻石,也不是因为名牌或名车,她的满足来自心灵的境界。 注意到他的萤幕上正在播放著那部有口皆碑的动画,她的眉梢本能的扬了扬。看来他挺有赤子之心的哦! 「那你一定会喜欢海底总动员。」那是她觉得最可爱的一部动画,实在很崇拜制片家可以把小丑鱼那么拟人化。 「当然。」他予以认同。「谁都想要一个像尼莫那么任性又具有冒险精神的可爱儿子。」 雪果低呼一声,「你也这么想过?」 看过海底总动员之後,那是我的梦想,生一窝像尼莫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好,我要陪他们一起冒险,做个孩子王老妈……哼哼,绝对不要像我那两个不负责任的爸妈一样,一个自私的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个自私的抛弃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把我搞得好像孤儿一样。 「请问要用点咖啡或茶吗?」空姐手执茶壶沿著走道询问。 「我要咖啡,谢谢!」雪果连忙把杯子放到空姐的托盘上。 聂权赫观察著她闻到咖啡香时精神一振的满足表情。原来她在一个没有父母温暖的家庭长大,可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她的心态很健康,不是那种将学坏归咎於家庭环境的人。 他还注意到她喝光了咖啡,吃掉了蛋糕,那副幸福的模样。 天哪,这蛋糕太好吃了,巧克力里面包著香蕉蛋糕,我喜欢…… 他听到了她的心声,又眼尖的看到她瞄了瞄他原封不动的甜点盒子。 他不吃蛋糕耶,太浪费了,不吃不如给我吃吧! 他忍住笑意将托盘递给前来收拾的空姐,从她可爱的杏眸看到明显的失望,他唇边的笑意更深。 「抱歉,我要去一下化妆室。」她拿起包包,而他已经起身让她过。 「小心!」他扶住差点往前跌的她,因为她穿著对她的脚而言,显然过大的纸拖鞋,走路有点笨拙。 「谢谢。」雪果觉得好糗,她的脚是最小的号码,二十二号,若要飞长途,通常她会自己准备机上用的拖鞋,但这次根本没时间让她准备。 她走向洗手间,脑袋却莫名其妙的一直重温刚刚被他有力手掌扶住的感觉。他的手掌很厚实,平常一定有在运动…… 在洗手间里经过一番折腾之後,她步履不稳的走回座位,因为有点小乱流,她走到最後已经摇摇晃晃了,而她看到聂权赫站了起来要让她回座。 她对他点头致意,手扶著他的椅背。「谢……」还没说完,她跟著低呼了一声,「啊!」 小乱流变成大乱流,机身像被雷打到般的摇晃不已,警示灯全亮了,广播响起。 「各位旅客,我们正在通过一道强烈乱流,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扣好安全带……」 雪果根本站不稳,聂权赫则大手一伸,将她拉进怀里,她圆睁双眼,忽然闻到久违了的男性气息,她的心一跳,耳朵就贴苦他的胸膛,涨红了脸,喉咙在瞬间发紧,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压抑住微笑,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局促不安,乱流已经过去了,但是他又安适的抱了她柔软馨香的身躯一阵,这才牢牢扣住她的双肩,小心地将她按进座位里,自己跟著沉稳的坐下,就像她是他的所有物一样。 雪果在座位里垂著眼睫,她润了润唇,无法形容那好像忽然间被吹皱一池春水的微妙感觉。 是她太敏感了吗?刚刚乱流过去之後,他为什么还一直抱著她?他跟那些猥琐的男人一样吗?逮到机会就想占便宜? 不不,被他抱著时,她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根本没有一点被吃豆腐的感觉,甚至,他宽厚的胸膛和结实的肩膀带给她相当大的安全感,他绝对是一片好意,自己千万不要想歪了。 她故作镇定的从包包里取出一本书来,想读一点关於欧洲的历史,却一个宇也看不进去,只能颓然的眨了眨眼。 老实说,她旁边的那个男人扰乱她的心,他让她无端端的开始胡思乱想,带团多年,她从没和团员擦撞出这种暧昧的火花,这可是她的头一遭。 她告诉自己,尽管旅行社里真的有领队和团员结合的例子,但她不可能,她才和交往七年的男友分手半年,正处於极度的痛苦失恋期,她很怕自己再受到伤害,也不想这么快就再谈恋爱。 她再度把视线集中在历史书上,这次好多了。 机舱熄了灯,而身旁的他也毫无动静,彷佛睡著了。 飞机平稳的飞行著,三十分钟之後,她也酣甜的睡著了。 感觉到她的放松,看到她进入梦乡,聂权赫的俊颜撇露一抹微笑,抽走她手中的书,倾身替她拉下遮阳板。 第三章 飞机在曼谷机场转机,指导团员拿了转机卡之後,雪果拎著包包在转机大厅里的肯德基坐下。 她点了一份炸鸡餐,吃掉一只炸鸡翅之後,和新婚老婆在机场吵架的团员冷易修走进来,直接在她对面坐下。 「可以请我喝杯热咖啡吗?我没有泰铢。」 「没问题。」雪果笑了笑,本来想直接拿泰铢给他的,但见他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自己去当跑腿的,替他买了一杯热咖啡。 而他喝得理所当然,一句谢谢都没有,想来是习惯有人服侍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少爷? 「不是直航吗?为什么转机?」冷易修啜了几口咖啡之後问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满。 手里拿著油腻的鸡腿,雪果眨了眨眼。 她回答不出来,因为长途飞行中途转机是很平常的事,这是航空公司的作业,她从来没去追究原因。 她嫣然一笑。「转机也不错啊!多了一个景点--曼谷机场。」 冷易修皱眉扫了她一眼,面无表情,显然无法认同她的幽默。 雪果在心里摸摸鼻子,庆幸自己在飞机上不是跟他一起坐,否则会被他的肢体语言给冷死。 「孟小姐,可以一起坐吗?」端著餐点走进来的也是她的团员,点名时打过照面之後,她好记性的已经记住他们的名字了,分别是周子扬、汪柏辰和施劭。 「三位请坐。」有些团员喜欢和领队打交道,有些则不,她非常习惯应付各式各样的团员。 「我们都不喜欢飞机上的食物。」施劭先开口,他是个有著灿烂笑容的大男孩,就像某个「五月天」的团员。 雪果微笑不答。 会吗?她倒满喜欢的,怎么吃也吃不腻,也很难理解为什么绝大部分的人都说飞机餐很难吃,大概他们平常都吃得太好了,像她在台湾独居的日子,都以泡面打发两餐,能够在飞机上吃到有主菜、有甜点又有水果和各式饮料的餐点已经比泡面强太多了。 「可以直接叫你雪果吗?」浑身肌肤晒成古铜色的周子扬,动不动便喜欢放电。「平常有在健身吗?我是健身教练。」 冷易修忽然突兀的站起来,也不打招呼,迳自换到旁边坐,雪果除了惊讶,还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一个大人居然如此情绪化,不喜欢同桌的人便直接表态,这样不是很伤人吗? 「那家伙怎么回事?这么没有礼貌。」周于扬错愕的看著他换桌的举动。 汪柏辰想了想。「他不就是那个在机场和老婆吵架的男人吗?」 「原来是他……」施劭点点头。「难怪心情不好。」 雪果随便他们三个人去对冷易修品头论足,不管她知道些什么,都不说团员的是非,这是她的原则。 她百无聊赖的听著他们三个继续谈论冷易修,不经意看到聂权赫从走道另一边的吸烟室走出来,见他忽然朝她的方位看了一眼,她的心一跳,随即想到她跟三个大男人一起坐,不知道他会怎么看她? 然而,只是那么轻轻一眼,他便没再看她的走远了,但雪果仍然觉得自己有问题。她为什么会在意起他的看法来?这太诡异了。 幸好再度上了飞机之後,有个想坐窗边的欧巴桑要跟她换位子,她松了口气,这样再好不过,不必跟聂权赫坐在一起,可以屏除她胡思乱想的机会。 「嗨,漂亮的领队小姐。」周子扬对於她换到自己身边很是惊喜,口气亲昵得像他们是老朋友。 雪果对他礼貌的笑了笑,当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在她耳边炫耀他的教练功绩时,她的眼眸不经意的越过几个黑压压的人头,搜寻著聂权赫的背影,直到意识自己在找他,她的心脏骤然咚地重重一跳。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看到她一副吓到的表情,周子扬得意地说:「很多人听说我是那位外表拘谨的官夫人的健身教练之後都会吓到,哈哈,果然你也不例外,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更多。」 雪果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心还是跳得好快,她连忙选了另一部热门的动作片来分散注意力,并祈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不要再失常了。 飞机抵达维也纳机场,机场大厅一片闹烘烘,雪果领著团员们通关、领行李,走出机场後,直接上了停在不远处的观光巴士。 或许是长途飞行加上睡眠不足,团员们个个看起来精神不济,只有单独坐在第一排的聂权赫用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听著她讲解。 「各位团员大家好,可能有些团员在机场没有听到我的自我介绍,所以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姓孟,孟雪果,下雪的雪,水果的果,英文名字是贝琪,你们要叫我雪果或贝琪都ok,就是不要像某团的某个团员一样自行剪接,叫我贝果就行了。」 接著,如她所预期的发出一阵哄堂笑声。 很好,很顺利,每当她这么自我调侃的时候,团员们通常都会捧场的笑,如果没有人笑,那表示那一团都很老,根本不知道贝果是虾米碗糕。 「现在是维也纳时间的上午八点半,请各位将时间调整一下,我们即将进入维也纳市区……」 她开始讲解维也纳这个城市的历史背景。这些资料她早已倒背如流,像聊天一样说出来就行了,根本难不倒她。 只是她很惊奇,进入拥有音乐之都美名的维也纳市中心後,居然有半数的团员将窗帘给拉起来,阻隔窗外刺眼的晨光。 这真的太浪费了,他们都不稍微欣赏一下维也纳美丽的市容吗? 看看,环城大道多美啊!欧洲最气派、最雍容的建筑都在维也纳,那些歌德式的建筑、巴洛克风格的建筑,每一栋都是优雅的代名词,每一条街道都值得细细品味,可是不会吧?竟已经有人又闭起眼睛在睡觉了!真是昏倒。 听到她心里彷佛摇著旗帜在为这座城市打抱不平,聂权赫微微绽笑。 她应该把她的心声说出来才对,他喜欢她那认真的模样,也喜欢她那嘟著小嘴的丧气模样。 「领队小姐,有没有卡拉ok?」刘姓大家族的某个年长老人家发言了。 雪果微微一愣。「嗄?」 老人家自顾自的说出她的看法,「光听你讲话没意思,都听不懂,要唱唱歌才热闹。」 不用说,雪果的脸上滑下三道黑线,内心甚感无力。 「今天没有……」她润了润小巧的嘴唇。「不过,我会尽量想想办法。」 满足团员的要求是领队的任务,她会努力为那位在维也纳还想唱歌的长辈找寻卡拉ok的……只是,这里是欧洲耶,不要再出这种怪难题给她了啦! 看著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乡村景色,虽然不久前才来过,但雪果心里的感动还是满满、满满的。 或许是遗传了她艺术家老爸的天分吧,她对艺术有种与生俱来的监赏力,只要看到那些在台湾看不到的中古世纪建筑物,她就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以前甚至踏进当地神圣庄严的教堂,她就会涌现想结婚的冲动,但这个美丽的梦想随著男友黄尉庭变心而破灭,现在的她,反而近情情怯,看到教堂也多了一份感伤。 「各位,我们现在来到大湖区,这里也是电影真善美拍摄的场景之一,大家可以拍拍照,也可以在湖边的露天咖啡座坐下来喝杯咖啡,我们一个半小时之後在下车的位置集合。」 到达第一个景点介绍完毕之後,雪果信步走向被湖光山色环绕的咖啡座,心跳的发现聂权赫竟然比她这个领队早一步坐在咖啡座里。 他的桌上有杯咖啡,他的黑眸显得精神奕奕,闲适的在抽烟,他不同於别人,没有带相机,似乎对拍照不感兴趣。 天哪!她真後侮走进咖啡座来,要单独面对他好像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於是,她在不稳定的呼吸之中对他礼貌性的点点头之後,便挑了他後面的空桌坐下,正好与他隔著他与她的桌子面对面。 哦,她好想撞墙哦,为什么自从在飞机上不经意的被他抱了抱之後,她就一反常态,那么别扭?她是领队耶,对团员感到别扭要怎么一起相处十天啊? 她应该端起咖啡走过去,对他说声嗨,然後一起坐下谈谈景点和民风,然後请他下一次继续支持沙士旅游才对,可是他对她产生的微妙化学作用,却令她见鬼的无法跨出那一步…… 「方丽菲!你到底讲不讲道理?你不来,我自己来有什么不对?要我立刻飞回去是不可能的,我问心无愧,是你无理取闹,就算你跟总统告状也一样!」 冷易修边走边与妻子争吵的噪音,破坏了湖区的天然美景,他一脸扭曲的愤恨,奸像彼端跟他交谈的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雪果默然啜了口咖啡,她替他们感到可悲。 才刚结婚就吵成这样,未来的漫漫岁月要怎么携手走过啊? 所以说,有时颇为同意某位歪理专家说的话--人的一生要有三个伴侣。可是话说回来,老妈去寻找可以给自己幸福的第二个伴侣时,我不也有一点点的心理不平衡吗? 唉,人的想法和做法果然往往不会一致,就像自己带列奥客团後,常口是心非的嚷著不要再带团了,可是当任务分派下来,还不走收拾行囊又兴匆匆的上路了。 真希望自己能永远保持这份对带团的热情和冲劲,因为一个人若没有梦想就太可怕了,那就好像站在白雾里一样,会因摸不清楚方向而感到旁徨,就像我现在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对某个特定的团员脉搏加速,而那个男人现在正一派闲适的坐在我的对面看著湖水、品尝咖啡…… 聂权赫啜了口咖啡,将他的领队小姐的心声尽收心里,连眼睛也掠过了笑意,他的心情因她在意著他而感到愉快。 「嗨,小美人,你的羽毛好白啊,真是漂亮。」 雪果看到施劭站在咖啡座旁边的桥头逗弄湖水里的两只白天鹅,非常自得其乐,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会热爱动物的男人。 聂权赫忍不住发出沉沉的笑声,当然是因为他听得懂天鹅在说些什么。 拜托,东方来的小夥子,本少爷是男的,少男女不分了,信不信我用翅膀泼你水哦! 雪果被他朗朗的笑声吸引住了,她讶异的开启双唇,情不自禁的看著他迷人的笑容。 他笑起来很好看,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也喜欢动物吗? 很遗憾可以独自欣赏他笑容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施劭逗完天鹅之後就定到她面前,迳自拉开椅子坐下,与她谈天。「这里的天鹅好温驯,毛色非常漂一兄。」 雪果浅浅一笑。「看得出来你喜欢动物。」 她的心思还停留在刚刚那个好听又迷人的朗朗笑声里,她看到声音的主人站了起来,他把烟盒收进口袋里,修长的双腿踱向另一头。 没有他的露天咖啡座变得索然无味,她居然想跟著他去?这想法真是奇怪到家。 「我经营一间宠物生活馆。」施劭在阳光下微笑侃侃而谈,「我们不卖宠物,只提供流浪狗、流浪猫的领养,经营一年下来,成绩斐然,很高兴看到可怜的流浪猫狗有了自己的主人……」 雪果仍兀自发怔,喝到一半的咖啡都冷了,她的杏眸里透著困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贝琪--」 有人在叫她,她回过神,看到施劭一副好像叫了她很久的样子。 她眨了眨眼。「你叫我?」 施劭有点困惑的注视著她,感觉到从刚刚到现在,她好像无法集中精神。 可能是时差的原故吧!他不介意的一笑置之。「我刚刚问你,你有没有养过小动物?」 「哦,有……」她连忙针对他的问题回答,并且命令自己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华灯初上,他们在慕尼黑市区的一问传统啤酒屋享用道地的德国猪脚和德国啤酒,团员们的情绪都很high,这里有各国的游客云集,人手一杯一公升的啤酒,甚至还有台湾的国旗在飘扬。 舞台上有一班舞者在表演舞蹈及乐器,舞台下是数排长长的餐桌,约可容纳上百人的宽敞空间,一律提供自取的自助餐,虽然不是很合台湾人的口味,但是受气氛影响,大夥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跳啊!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都不起来跳啊?」 台上在带动唱,三名欧巴桑团员在几杯啤酒下肚後,情绪沸腾到了极点,一直要拉团员一起大合跳。 雪果笑吟吟的看著她们,视线蓦然在空中和聂权赫接触,他像个绅士,遥遥举杯向她敬酒,她按捺住狂跳的心,举杯故作镇定的回敬他,现场演奏的巴哥伐利亚风民谣,音乐震耳欲聋,台上的舞者下来拉人上台狂欢了。 那个女舞者居然相中了聂权赫?!雪果瞪大了眼眸看著他笑著被拉上台。 他会从善如流的跟她们跳吗?她曾遇过有个被拉上台的团员很不大方,拖拖拉拉的,後来跳没两下便抱头鼠窜,十分好笑。 他呢?他会有什么反应?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大开眼界的看著他的舞姿,发现他深具舞蹈细胞,而且跳得一点都不别扭,表现之好,赢得了满堂喝采,那掌声里当然也包括了她的。 雪果用力的鼓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high了起来,直到他与舞者们共同一鞠躬下台,她还在热烈鼓掌,连自己可以察觉到她眼眸快发光了。 走出啤酒屋,稍稍平复了沸腾的情绪,雪果惬意的率领著团员漫步在慕尼黑的街头,向他们介绍位於玛丽恩广场上的新市政厅。 「好美的市政厅。」 雪果听到耳边的咏叹,这才发现聂权赫不知何时走在她身边,正微笑瞅著双颊酡红的她。 或许喝了酒,面对他,她也不再感觉不自在,反而甜润一笑的赞美他,「你的舞也跳得很好。」 美好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她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多喝几杯才对。原来酒精可以使她放松。 慕尼黑的夜色下,他看著她晶晶亮亮的双眸,轻微的醉态可掬,浪漫的元素令他产生某种微妙的冲动。 他不曾对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纵然有过一见心仪的女子,但在听过她们的心声之後,他就很果决的止步了。 然而她不一样,她的心声令他想一听再听,而且每回都有不同的新奇发现。 「领队,不是听说这个市政厅会有壁钟演奏吗?怎么没听到?」 雪果嫣然一笑,用她的专业为他们解说:「每天早上十一点才会有壁钟演奏,现在没有。」 大夥频呼可惜。「那不是很可惜,我们明天还会来吗?」 正要回答,手机突地响了起来,她接起了手机,立即杏眼圆睁。「什么?!你们搞丢了?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天哪!怎么会这样?她居然没发现少了三名团员,还沉醉在自己编织的莫名浪漫气氛里,真是该死! 她连忙吩咐其他团员,「你们在这里等,我去找没跟上的团员!千万不要走开,我很快就回来!」 她疾奔而去,月色下,发现有个高大的男子身影跟上她的脚步。 「我陪你去!」聂权赫步伐稳健、语气坚定的说。 雪果敏感的看著他。 他是对她没信心吗?不行,她不能让她的团员对她没信心。「没关系,我对这一带很熟,知道她们大概在哪里,你回去吧!我很快就过去跟你们会合。」 他的黑眸凝视著她,有股不容置喙的权威。「你喝了酒,对路再熟也是个女孩于,我不放心。」 双眸交会,一股奇异的暖流迅速流窜全身,她不再坚持,接受了他的好意。 「好吧,两个人一起找,或许会比较快找到。」 他说的没错,她是对市区很熟,但地处欧洲,有许多从义大利「进口」而来的小偷是防不胜防的。 雪果走得很快,一个不小心,没注意到路面的突起物,遂被绊倒了,跌了个难看到家的狗吃屎。 「有没有事?」他啼笑皆非的将她拉起来,就见她一脸吃痛的表情。「把裤管卷起来看看。」 她连忙护住自己的双膝,表情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不、不用了……」 「看一看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半蹲著,硬是把她的裤管给卷起来。月色下,他看到她匀称的小腿,膝盖上擦破了皮,微微渗著血水。 她傻眼的瞪大了眼,没想到只是那么一跌,居然会流血。 真是祸不单行啊!此行意外特别多,她以前从来不曾在带团时受过任何一丁点小伤小痛,不知道她这样说,他会不会信? 「有没有ok绷和矿泉水?」检查过伤口之後,他沉稳的问。 「哦,有!」她连忙从包包里拿出ok绷和矿泉水递给他。 就见他拿出面纸细心的将血水按乾,接著用矿泉水洗过伤口後再度按乾,最後贴上ok绷,这其间,她一直站著,而他一直半蹲著。 好奇怪,这感觉好奇怪,从来没有男人为她这么做,就连她的前男友黄尉庭也没有,更别说她与他只是领队和团员的关系了…… 「好了。」他周到的替她放下裤管,叮咛道:「你不要走太快。」 她点了点头,感觉到脸孔渐渐变得燥热,他们像是交换了身分,好像他才是专业领队,而她是团员。 他们很快在前面两个街角的转弯处找到三名失踪团员,原来她们被一个贩卖水晶饰品的橱窗给吸引了,才会脱队。 一行人回到市政厅前之後,鱼贯上了巴士,而雪果发现自己总在注意聂权赫的一举一动,尽管他在闭目养神,她还是不由自主的会偷偷瞄他醒了没。 她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他啊?这很奇怪,只因为他晚上展现的骑士精神吗?抑或是机上那个令她怦然心跳的搂抱? 直到回到旅馆,沐浴之後,当她重新替膝上的伤口贴上新的ok绷时,脑海却下时跳出他的面孔。 天哪!她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啊? 她冲到浴室,打开水龙头,倒了一大杯水,仰头咕噜咕噜的喝掉,然後关灯,将自己窝进被里,开始用数羊来催眠自己不许再胡思乱想,要想,就想她可怜的泡水爱车吧! 第四章 早上的行程原本是观光慕尼黑市区,但雪果却将团员带往一处美丽的壁画村,那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小村落,经常与同意她更改行程的团员分享。 这个小镇她来过许多次,但每回造访仍然深深著迷,她曾想过,如果能带她那对艺术有著莫名狂热的老爸来这里,他肯定为之疯狂。 但是,她老爸已经走了,上天堂去报到了,空有这份心意却无法实现,相信是他们父女俩共同的遗憾。 其实,老爸是个好人,只是太过於沉醉在艺术中,难免忽略了身边的人、事、物,比如她、比如当年年轻貌美的老妈,才会让她在孤单中长大,因此她发誓,将来一定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大家庭来弥补自己的缺憾。 可是事与愿违,她也犯了跟她老爸一样的错,专注於事业,忽略掉了身边的男人,使那个男人忍受不了寂寞变心了,她也就跟组成幸福的大家庭再度绝缘。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又想起了那些伤感的事?她已经一、两个月不曾想起了,也刻意在遗忘,是天气吧,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特别容易叫人感伤。 今天的小镇下著毛毛细雨,解散团员之後,她信步在街上漫步,脑袋里胡思乱想,忽然有把伞替她遮去了雨丝,她的心克制不住的陡然一跳。 是他吗?是不是他?那种期待的心情竟然那么明显。 「女孩子淋雨不好哦,会伤害发质。」施劭笑著打趣。 不是他,雪果瞬间感觉到失望。 施劭替她撑伞,两人并肩而行,他闻到她发上的清新香味,她正是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可以很贴近大自然,也爱护小动物,他很庆幸自己加入这趟旅游,可以认识她。 「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他的步履慢了下来,声音温柔。「我看到几家小巧的咖啡店都挺有味道的。」因为他细心的注意到,几乎每站她都会找个地方喝咖啡,因此才想投其所奸。 「好啊。」雪果笑了笑,有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懒洋洋,而她再度把这种无精打采的情绪归咎於天气和那个来了,所以情绪不佳。 两人走进一间位於转角的咖啡店,店门口还卖有小镇的纪念品,旋转架上都是风景名信片。 自从当了领队之後,她就养成酗咖啡的习惯,正好她带的团都是咖啡文化丰富的国家,因此她认定了自己这一生会喝咖啡比喝水还多。 「咦,是我们的团员耶,要不要一起坐?这样比较热闹。」 顺著施劭友善的视线,她看到聂权赫倚窗而坐,修长的腿交叠著,他也看到他们了,唇际露出了欢迎的微笑。 又来了!她又觉得她的喉咙发紧,心怦怦乱跳,早上吃的东西好像在分泌胃酸,她无法马上回答施劭的问题,因为自己那根不对劲的筋又跑出来捣蛋了。 「两杯拿铁。」她听见施劭用英文在点热饮,意识到聂权赫的眸光似乎在柜台这个方向,她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又假装去看门外的纪念品,怱然,她看到三个欧巴桑在玻璃窗外向她拚命招手,好像有事找她。 她拍拍施劭。「你先喝,我去看看她们有什么事。」语毕,连忙走出咖啡店。 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想到那个眼光或许还在看她,她的心就怦怦地跳。 「哎哟!贝琪,那个洗手间要投钱啦!」一出来,欧巴桑们就抢著告诉她。「偶们没有零钱,也看不懂要投多少,你带偶们去好不好?」 「好,当然好,太好了……」後面那句她是对自己说的,虽然松了口气,却觉得自己这不知在逃避什么的行为真是怪极了。 下午从壁画村转往罗曼蒂克大道上的新天鹅堡,下了巴士之後,雪果安排团员坐上通往新天鹅堡的公车。 「你们很幸运,公车今天是第一天行驶。」她笑著对团员们说。上了拥挤的公车之後,她站在後方的自动门边,车子缓缓爬上山路,今天微雨还有蒙蒙的山岚,让这个童话之地更有气氛。 「什么?王董的夫人要指定我当她的健身教练?不行啦,我根本没空档,叫她找别人吧,干么非要我不可……」 人声吵杂的车厢里,就见爱现的健身教练周子扬,不断接手机在炫耀自身特别的职业和人脉。 雪果对於这种大头症早就见惯不怪了。人走到哪里,手机就响到哪里,这样放不开,乾脆不要来度假不就好了? 不过这种大不敬的话,她当然是不对会团员说的…… 「哎哟!」 一个煞车,众人都没扶稳,顿时东倒西歪,雪果也不例外,她整个人往後倒,车而有个好心人扶住了她。 她正想道谢,忽然嗅闻到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她一抬眼,看到自己正倚在聂权赫怀里,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谢谢……」 她仰望的角度看到他的嘴角掀了掀。「不客气。」 公车继续爬坡,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右手仍然放在她的腰际,牢牢的扣住了她的身躯。 雪果的心跳不断加快,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她清清喉咙,却发现自己这么做根本没用,因为他独特的男性魅力一直在诱惑著她,她的脑袋一片空白,觉得搁在她腰际的那只手好像在移动,其实并没有,直到公车门开,他才若无其事的放开她。 站在自动门边的雪果忙不迭跳下车,她困难的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许再想,强打起精神的带领众人走了一小段路,从吊桥上欣赏新天鹅堡的梦幻外观。 随後他们转往城堡参观,刚好赶上入堡时间,人手一支中文讲解耳机,让团员们了解天鹅堡的历史。 「这新天鹅堡的建造者是路易二世,他不但身材高大、英俊潇洒,还喜爱音乐及戏剧,醉心於华格纳描述中古世纪天鹅骑士英勇事迹的歌剧--罗艾格林,因此大兴土木建造了这座古堡来寄托满腔热情……」 团员里,英文女教师柯明凯的声音比耳机里讲解的声音还大,她卖弄著自己的常识,好像忘了这是公众场合。 雪果想请她小声点,因为这里除了他们这一团,还有别的游客,但她蓦然看到柯明凯回眸对著聂权赫绽放一个笑容,顿时明白原来柯明凯这番夸张到家的表现是为了引起聂权赫的注意。 她忍不住看向聂权赫,却看不出他的想法,因为他一迳在欣赏古堡里华量绚属的摆设,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参观完古堡,她和团员约好下山集合的时间後,便独自走到堡内的咖啡馆,她会再遇到聂权赫吗?他好像跟她一样,喜欢混咖啡馆。 她在自助式的平台拿了一块蛋糕,点了杯咖啡,拿著托盘走进座位区时,亲眼目睹聂权赫正给一名高大蓝眼的洋人一个过肩摔,她脑袋里霎时一团混乱,只能眼睁睁的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她连忙询问在场的友社领队珍妮,两人这次因为路线相同,所以经常遇到。 「见义勇为啊。」珍妮对她眨眨眼。「他是你的团员吧!好帅哦,长得像明星,体格又好,不知道有没有带女伴来玩?」 「没有。」雪果没好气的回答了她,放下托盘,走到聂权赫身边。「你没事吧?」 问话的同时,她紧紧皱著眉头,因为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即使他是站在正义的那一方也一样,如果她的团员因此受伤,责任都在她。 「没事。」他瞅著她板著的脸。「你在生气?」 雪果没有回答,同时,堡内的保安人员已经赶到了,他们押走这名专偷游客皮夹的南欧小偷,而差点被偷走皮夹的一对老夫妇不住向聂权赫道谢,由珍妮带头,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怪了!雪果的感觉从生闷气转换到与有荣焉,她眩惑的看著落落大方接受众人掌声的他,好像他是这座城堡的捍卫者。 英雄,这里可是欧洲人的天下耶,真有胆识…… 她屏住气息,脑海忍不住浮现这样的想法,咖啡馆的服务生端了杯咖啡过来,笑著说是要请聂权赫喝的。 「我知道被当英雄的感觉很好,但我希望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他们坐了下来,她搅拌著奶球化在热咖啡里,嘴里不停数落。「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他们那些小偷身上可能带刀,也可能有枪,他们六亲不认,他们会伤害你……」 他露出微笑。「我会咏春拳,还有,我是跆拳道黑带。」 听他这么说,雪果双眼瞪得更大了。「他们一开枪,你的跆拳道还施展得开来吗?」他这算有自信还是天真? 「我会一脚踢开子弹。」事实上,他确实那么做过,在中东的时候。 这什么鬼话?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声音扬高了。「你以为自己是李连杰?」 「什么李连杰啊?」娇俏的女声传来。「我也是他的粉丝哦,我可以坐下吗?」 伴随著一阵浓郁的香水味,珍妮把自己的咖啡端了过来,不请自来的加入了他们,一双感兴趣的眼神锁住了聂权赫。 雪果却马上站了起来-- 「走吧,该下山了,不然会赶不及集合时间。」她若无其事的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腕,好像那里有表,其实没有,因为她早上忘了带了。 珍妮是业界有名的花痴领队,经常传出和团员发生一夜情,也常和各国的导游有感情纠纷,风评非常不堪,她可不能让聂权赫被珍妮给污染了。 他们自然而然的一道走,下山的路跟上山的路一样,只不过得用走的,沿途亦有马车载著游客上山,但雪果都露出同情马儿的表情来。 真是虐待动物啊,来生也让他们做动物看看…… 她的心声进入他心里,包括她在咖啡馆里对他情不自禁的欣赏之意。 下过雨的山路充满泥泞,他笑瞅著她,对她伸出手之前,眨了下左眼。 雪果的心跳微微加速,稍作迟疑之後,她竟然莫名其妙的把手交给了他,但是她要自己不要想太多,她认为这也是他见义勇为的行动之一,就像他在咖啡馆处理那个小偷一样,是他的骑士精神,而不是只对她。 早餐时间,雪果取了两个圆面包,又倒了一大杯咖啡。 「你不吃点炒蛋或火腿吗?」施劭走到她身边,看了她简单的餐盘之後,关心地问她。 「我习惯吃面包就好。」她对他笑了笑,找了个位子坐下来。 他随即也拉开她旁边的餐椅,对她亦步亦趋。「昨天去的城堡很漂亮,我本来想找你一起下山的,却找不到你的人,你自己一个人先下山了吗?」 「咳咳咳咳咳……」他的话题害她被呛到了,她连忙喝了口水。 施劭连忙替她顺背。「怎么了?要不要紧?」 雪果闭起眼,深吸了口气。「没事。」 想到昨天,她就…… 昨天那段下山的路,聂权赫一直牵著她的手下山,直到在山脚下遇见团员,她才意识到两个人的行为大大的不妥当,连忙挣开他的手,但那至少二十分钟的下山路程已经足够让她昨晚失眠了。 她的视线下意识的找寻聂权赫的身影,不过他像往常一样,都是最晚一个到餐厅用餐的,所以她没看到他的人,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微的失落感。 直到大夥用完早餐,陆续上了巴士,她开始点名之後,这才看到他面带闲适微笑、精神抖擞的上了车。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佯装看路线图、佯装喝矿泉水、佯装闭目养神,但这一切的佯装都在到达景点时破了功,因为她一睁开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开始找他。 团员们都进去参观教堂了,气氛庄严又肃穆,她看到聂权赫在替几个欧巴桑拍照,不但没有下耐烦,还指导她们摆姿势,那三个欧巴桑更热情的要跟他合照,他也从善如流的配合她们。 她的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看到他站在欧巴桑群中间,亲和力十足的举起手比了v字,她的唇际不知不觉的漾起笑意,直到她的手机忽然响起,她才快步走到教堂外去接听。 教堂外-- 看到来电响示「黄尉庭」三个字,雪果的眼皮没由来的一跳,笑容消失了。 他竟会打电话给她? 半年前,他残忍的在她带团飞离台湾之後,传简讯对她提出分手的要求,让错愕的她,纵然有心想在第一时间挽回也无能为力。 之後,她回到台湾想弄清楚一切,他却避不见面,直到她到他家门口去等,他才又传了简讯告诉她,他已有新女友了,请她不要再打扰他。 至此,她彻底死心,像死了一般的过了两个月,他忽然又冒出来,期期艾艾的对她解释变心不是他的错,是因为她太少在台湾,他太寂寞的原故,简简单单的一个理由,抹煞了他们七年的感情。 可笑的是,隔天他还带新女友约她出来喝下午茶,一个年轻又时髦的漂亮女孩,他说分手了还是朋友,要跟她做永远的好朋友。 她觉得黄尉庭好像把她当傻瓜,场面话讲得那样好听,他可以负心,但她却没那么容易自情伤中走出来。 这样的一个男人,对感情态度如此不负责任的他,伤她太深了,直到现在,她都还不肯定自己是否已经痊愈了,只是他们早已断了联络,他又打来给她做什么? 她按下接听键。 「喂,雪果?是不是雪果?」因为她迟迟不吭声,黄尉庭一连迭声想要确认。 「我是。」她定了定神,叫自己拿出勇气来与他应对,不要被他看扁了。 「怎么不早出声?」他有点抱怨的撇了撇唇。「我打去你公司,你现在在欧洲没错吧?」 雪果咬著下唇,拿著手机走远。 「嗯。」她的心一直在狂跳,因为不知道他想干么。会是想复合吗?如果他提出复合的要求,她要怎么回答才好? 刚分手的时候,她曾抱著一线希望,曾经非常渴望他只是在跟她开一个大玩笑,也曾一再练习他要求复合时,她该讲的话。 可是现在都过了半年,六个月是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尤其对她这种经常飞来飞去的人来说,更是岁月如梭,她已经认定他不会再要求复合了,也早不再白痴的练习那些话。 「我想请你帮个忙。」黄尉庭不再寒喧,开门见山地说。 「你说。」 「是这样的,小薇想要一个lv,可是那个型号在台湾一直订不到货,我想请你直接从欧洲找。」 雪果润了润唇。「就这样?」那个叫小薇的女孩,是他的现任女友。 「如果你买得到的话,退税的部分就算你赚的,如何?」 「哦--」她握紧了拳头,忍著气不发一语。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凭什么认为天下间的情侣在分手後都能做朋友?还帮他的女朋友买东西哩,她真想打烂他的头。 可是她不能拒绝他,因为那会显得她太在乎他。「给我型号吧,我尽量找找看,不过不保证买得到。」她轻描淡写的说。 风度是有,但是挂掉电话之後,她忍不住趁著四下无人,对著手机问候黄尉庭的祖宗十八代。 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她要受这种闷气?在这么美的湖边,在这么令人悸动的教堂前,为什么她只能隐忍著怒气不发作? 「你好像很生气。」 雪果听到声音惊跳了起来,她有点慌乱的抬起头,看到聂权赫站在她身边,他的黑眸注视著她,眼光有点玩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靠近她的,正在气头上的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什么!」她答得飞快。 总不能告诉他,惹我生气的是一个混球,是我变心的前男友打电话来叫我替他的新女伴买lv,而我还要付手机的漫游费哩,真是可恨,越想越不甘心! 聂权赫读出了她的心声,忽然拉起她的手定向湖边的水果摊。 雪果被他拖著走,走得跌跌撞撞。「喂喂喂,你干什么?」 有几个参观完教堂的好奇团员已经在看他们了,而他却不放手,直到两人站在水果摊前,他仍然没放手。 「给我一盒草莓。」他吩咐老板。 雪果看著那一颗一颗鲜艳欲滴、比寻常草莓还要大的草莓。「你要买草莓干么拉著我来,我看你德语流利得很嘛……」 「拿好。」他把草莓盒子塞进她怀里,她连忙端好,转瞬间他又把她拉进不远处的纪念品商店,买了一小罐枫糖。 他对她绽露一记笑。「把枫糖加在草莓上很好吃,吃吃看,心情会变好。」 他走掉了,留她独自看著草莓发呆,然而说也奇怪,她还没有吃草莓,但她愤怒的情绪已经消了大半。 这个男人……她真的不懂他,但心头那座火山却奇异的被他买的那盒草莓给抚平了。 下午一行人来到德国黑森林著名的度假胜地--蒂蒂湖,这是咕咕钟的原产地,一年四季都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傍晚则在莱茵瀑布观赏飞瀑的美景。 晚上在旅馆里,沐浴之後,雪果拿出草莓仔细的洗好,淋上枫糖,舒适的躺在床上,边吃边看她带来的浪漫韩剧小说。 草莓吃完了,小说也看了几个章节,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聂权赫。 他有一双深锐的黑瞳,身上总有好闻的男性味道,他的胸膛很宽阔,双腿笔直修长,嗓音在磁性中微带权威,他的举止很男性,像他今天不由分说就拉著她买草莓的举动,就属於他很男性的-部分,那是很容易让女人倾心的, 细细回想,从一开始,她就无法忽略他,因为她在不知道他是团员的情况下,没好气的对他比了中指,接著在机上乱流经过时,他抱住了她,令她脸红心跳,更在抵达慕尼黑的第一晚,坚持陪她去找失踪团员的镇定,以及在她跌倒时所展现的温柔。 这么多的特例让她无法忽略他,更别说他在新天鹅堡咖啡馆里的义行了,虽然看得她一愣一愣的,完全不能想像有人会这么做,却也由衷对他的胆识感到佩服。 她开始猜测他的来历背景,他有没有女朋友,或者老婆?胡思乱想,越想越多,直到她房中的电话响起。 「哈罗--」她接起了电话。 十万火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领队吗?我们是二三房的,我们有团员肚子不舒服,她好像快死掉了!」 「快死掉了」那四个字让雪果的心瞬间提到胸口,丢开小说,她连忙跳下床,胡乱套上毛衣和牛仔裤,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她奔到二三号房,意外的看到聂权赫也在走道上,他衣著整齐,看起来也是刚到不久。「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著发丝凌乱的她。「因为她们打错了电话,有人『快死掉了』,我来看看情况。」 雪果更紧张了。「但愿她们只是随便说说!」 她急拍门板,房里的人很快来应门,身体不舒服的是那五个平均十九岁的女生之一,只见她脸色苍白,还发烧。 「领队,你看她是不是快死掉了?」其余四个小女生手足无措又忧心忡忡的问。 「不要胡说。」雪果走近床沿,看到名叫依静的女孩痛苦得翻来翻去,她的脸色很凝重。 为了预防纠纷,身为领队的她,身上没有任何药品,只要团员感到不适,领队的唯一宗旨就是送医治疗。 而现在,这个小女生显然必须送医了,然而欧洲司机的每天工作量是八小时,超时工作是违法的事,一旦被抓到,後果很严重。 「她必须去医院,你们在这里等,我陪她搭计程车去!」雪果下了结论。 依她看,这小女生若不是盲肠炎就是肠胃炎,两种突发症状都不是吞几颗药丸可以了事的。 「领队,我们也要去。」几个小女生很有义气的要求。 雪果摇了摇头。「医院的急诊室里人多嘴杂,你们又语言不通,我一个人无法照顾你们,你们还是留在这里等吧,我保证她不会有事。」 「可是……」她们很犹豫,不放心把同伴交给看起来比她们没大几岁的娇小领队。 「我跟她们去,你们留在这里。」聂权赫站了出来。 几个小女生松了口气。「聂大哥要去,那我们就放心了。」 雪果微感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他跟这群小女生交情这么好了?她们叫他聂大哥,还对他的信任多於她? 不过救人要紧,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小女生腹痛得根本不能走了,就见聂权赫用毯子裹住娇小的她,拦腰抱了起来,率先走出去。 雪果连忙跟上去,并请饭店叫了计程车,三人火速抵达了医院。 经过检查,小女生得了急性肠胃炎,打过针之後还需要吊点滴,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雪果替她办好相关手续,双眸一闭,疲惫的守在病床边,感觉到走远的脚步声回来了,她闻到咖啡的香气。 睁开眼睛,看到聂权赫端了两杯贩卖机的咖啡回来,床上的小女生已经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提提神。」他把一杯咖啡递给她,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 她感激的接过咖啡,连暍了好几口。 她曾无数次陪伴发生紧急情况的团员人院,每次都是她单枪匹马、单打独斗的面对外国人,有些外国人对东方人的态度很差,也只得靠她一个人据理力争。 然而,刚刚他们在急诊室里轮候时,等了一会儿,无人理睬,若不是他果决的向前去请医护人员先过来看看,并表现出非常强硬的态度,也不会那么快轮到他们。这是她第一次深深体会有个男人在身边的踏实感。 「不会有事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沉稳且令人信赖的笑容,黑眸中尽是令她心慌意乱的温柔。 她低垂著眼睫,努力拉回快跳出喉咙的心跳。 他碰她的手……或许他觉得这没什么,可是她却心跳如擂鼓,体内的血液急速沸腾。 自从黄尉庭变心之後,她就小心翼翼保护著自己,生怕再受到伤害,纵然公司里和朋友群中不乏追求者,但她却谈情色变,总是闪桃花闪得远远的,可是现在…… 她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偷偷瞄他,就看他好整以暇的在啜著咖啡,都凌晨一点了,却半点倦态都没有,黑眸仍显得精神奕奕。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对感情迟顿又少根筋的丫头,就连当年跟黄尉庭谈恋爱时,两个人喝了好几次咖啡,也看了好几场电影,却也是在他一再明示、暗示之下才知道他想追求她。 这样的她,为什么现在好像不再少根筋了,还敏感了起来?察觉到自己似乎对身边这个男人产生了微妙的好感,这令她觉得不安…… 雪果惊跳了起来。「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依静,我去打电话给那几个小女生,让她们放心!」 不行了,不行再用这种暧昧不清的心情跟他独处,但愿外头的冷风能让她的脑袋清醒一点,但愿! 第五章 今天的行程是要登上位於卢森的铁力士山,海拔三千多公尺的高山因为峰顶终年积雪,铁定会冷,因此团员们无不出动了厚厚的羽绒衣和帽子、围巾等等的御寒衣物。 雪果身著一件耐脏的连帽黑色及膝羽绒衣,她斜背著包包,指导团员坐上第一段缆车,每部缆车可乘坐六人,第二段缆车不需下车,第三段才要换车。 确认团员都上去了之後,垫後的她跳上一部都是外国人的缆车。 这番壮观的雪景她已经看了无数次,自然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倒是昨夜在医院待到凌晨两点半才回旅馆,又一直无缘无故的转辗反侧,早上她差点就爬不起来,现在正好让她闭目养神。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哇哈哈哈……」 老外们好吵,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看到已来到第二段缆车的上车处。 有人下车、有人上车,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稀奇的是,她在上车的两个人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愕然的瞠瞪著聂权赫。 他怎么会在这段缆车上来呢?她不是告诉过大家了,第二段缆车不必下吗? 高大的他弯身挤到她旁边的空位,服务人员笑容满面的递给每个人一份用玻璃纸包装起来的兔子形状巧克力。 「哇!这是复活节才有的礼物耶!」她惊喜地对他说,意犹味尽的吃掉了巧克力,忘了追究他为什么会在这段缆车上来。 男人应该不喜欢吃巧克力吧…… 正在这么想时,硬生生的看著他拆掉包装纸,将巧克力一口丢进嘴里,黑瞳似笑非笑的瞅著她,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她微一挑眉别开眼,假装没事的看著窗外的银雪。 缆车越升越高,窗外尽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许多滑雪客从高山处滑下去,在他们这些对滑雪一窍不通的台湾人眼里,每个姿势优美的滑雪客都像选手。 「是不是觉得他们都像滑雪选手?」他垂眼看著她专注的闪亮杏眸,也从她眼里读到了由衷的惊叹,如果她是他的女人,他会在这个时候轻抚她俏丽的脸庞,然後扳起她的下巴,深吻她巧润的嘴唇。 他想他是深受她的吸引了,这段原本理该平淡无奇的假期因她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视线总是锁定她充满活力的身影,他喜欢看她生动的脸部表情,听她极有趣的心声,也听她心底对他的评价,看到她跟那个姓施的家伙走得太近会故意对她若即若离,然後满意的看到她怅然的可爱表情,这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他心动的元素。 因为想与她同坐,他特意在第二段缆车下车,直到看到她的身影才一个箭步的上车,这暗示不是再明显不过吗?有哪个女孩会不明白? 「你怎么知道?」雪果再度惊奇的扬高了眉毛,然後突然发现两人的身躯靠得好近好近,近到她一抬起头就会碰到他有型的下巴,近到他讲话的气息会拂到她睑上,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揽住她的肩头,近到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会失控。 这个迟来的发现令她倒抽了一口气,缆车里一小排座位要挤三个人,而除了他们两个,另外一个是体重看起来超过九十公斤的胖子,所以他们的位子也被压缩了,这也是造就了他们的如今显得无比亲昵的元凶。 「你的表情会说话。」注视著她那对漂亮的杏眼,他心里有个冲动,很想揉揉她的头发,这是一个男人宠爱女人的动作。 雪果闪动著眼睑:心疯狂的跳了起来。 又来了,那不对劲的那根筋又跑出来了,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眼神让她心跳加速。 他那浅灰色、衬得他更有男人味的羽绒衣一再挤到她的羽绒衣,他们的大腿与大腿密密的碰靠在一起,只有情人或夫妻会坐得那么贴近,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学生时代跟喜欢的对象在搞暧昧一样。 资料上说他三十岁,住在台北市,除此之外,背景一概不详。 她会对一个除了姓名之外,什么都不详的男人动心吗? 想她以前和黄尉庭交往时,直到约了无数次会,还去他台中的父母家拜访过之後,才决定答应他的追求,当他的女朋友的。 他说,他就是喜欢她这种对感情小心翼翼,不随便接受追求的认真态度,然而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她不想重蹈父母犯的错,因为爱上了,所以昏头,背景、兴趣都不合就贸然结合,产生婚後相敬如冰的悲剧,也害惨了她这个「爱情结晶」。 然而,当年小心的评价过黄尉庭才交往,似乎也不能避免命运对她的捉弄,多年後的现在,他们仍然分手了…… 胡思乱想之际,她感觉到有只手握住了她的,她的心房猛然一跳,浑身震动了一下,一低首,看到他的大手正牢牢的握著了她的手,她的脉搏在瞬间加速运行,她居然不敢乱动,就这样任由他握著她的手,她心慌而意乱,脑袋里闹烘烘的,理不出一个清楚的头绪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这样代表了什么意思?而她没挣脱他的手又是代表了什么意思?间接承认她也喜欢他吗? 他们才认识五天而已,她这样会不会太随便了?他会不会认为她随便? 她知道这是个速食爱情的时代,她的很多死党都有一夜情的经验,可是那不是她,家庭带给她的影响,令她有点小保守,她的观念很老旧,认定了就是一生一世,因此她无法轻易原谅黄尉庭的背叛,也无法轻松的再和他做朋友。 情伤之後,她认定了自己会害怕感情好一阵子,那「好一阵子」绝不是短短的三、五个月,而是一年、两年,甚至更久,她想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快被一个陌生男人给吸引,自己会因为想这个男人而失眠,自己会因为这个男人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心跳加速,自己会因为这个男人坐在她身边而浑身发热,这些她都想不到,然而这些事情现在都发生了,让她不得不承认人算真的不如天算…… 一阵笑语传来,打断了雪果的思想。 谈笑的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个蓝眼外国男人,他们交头接玎,谈得很乐,她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因为他们用的是她最蹩脚的法语。 他们越笑越大声,表情则很不礼貌的猛往她身上看,她觉得很不舒服,直觉到他们谈笑的主角一定是她,无奈又什么都听不懂,要发作也无从发作。 蓦然之间,她听到聂权赫沉稳而清晰的开口了。 「※*&%#○*……」他态度坚定的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法语,表情严峻,口吻带著权威,语气则带著批判,就见那两个洋人一阵尴尬的面红耳赤,双双住了嘴。 雪果非常好奇,连忙巴著他问:「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聂权赫的双眉动了动,「如果我告诉你,你一定会生气。」更正,是非常非常生气。 「我保证不会。」想也知道那两个贼头贼脑的阿豆仔一定没有好话,不外是些调戏的话吧,她心脏够坚强,她挺得住。 「好吧。」他乾脆的吐露了实情,「他们说东方女人的胸部很小,就像你一样,就算穿著厚厚的羽绒衣也看得出你的罩杯只有a。」 「才怪!」她立刻发出不平之鸣。「我有b罩杯!」 在他的黑眸里看到莞尔的笑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反驳有多不恰当,她的脸蓦然涨红了,半晌之後,等红潮退了,她才若无其事的问他,「那你怎么说?」 他淡淡一笑。「我说欧洲人的胆子和他们男性的生殖器恰成反比,只敢用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嘲笑别人。」 「说的好!」真是大快人心。她用力的鼓起掌来,这突兀的举动惹得车厢里其余四双眼睛纷纷看著她,她恶狠狠的仰起下巴回瞪他们。 「看什么看?没看过东方人把欧洲人踩在脚底下啊!」像个女王般的说完,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感觉很痛快。 雪果情不自禁的看向他,他也正在看著她,两个人四目相投,又是一阵笑意倾泄。 「我就不信他们之中有人懂中国话。」她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这也等於拐了个弯在赞美他。 就在这个时候,缆车站到了,在这里要换第三段缆车,每个人都得下车。 聂权赫拉著她的手走出去,跟著前面的人龙,登上可容纳八十人的第三段缆车,这段缆车是全球首创的三百六十度旋转缆车,可以清楚的看到铁力士山被白雪覆盖的壮观景色。 雪果一直在偷偷注意有没有她的团员,生怕被团员们看到她和他手拉著手的画面。一个醉心於自己罗曼史的领队是无法将团员们照顾好的--没有人这么说过,但她认为团员们一定会这么想。 可是,身材高大挺拔不输洋人的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像个情人般的护卫著她,这种感觉千金难买呵…… 缆车门开,人潮将他们挤散了,这也是她刻意松开他的手的结果。 因为她知道,到达蜂顶,室内共有五层可以观光的商店,平台则可以赏雪,不管怎么走都可能遇到她的团员,她实在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如果团员们误会领队因公之便在谈恋爱,那么她就完了。 她屏著气息快步上了楼,不希望再被他追上,而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女化妆室。 她推开三楼化妆室的门,里面有几名洋妞,她走进其中一间关上门。 他会找她吗?她觉得自己这想法实在很机车,既要躲他,又希望他会在人潮中找她,实在太矫情了…… 「我觉得昨天在新天鹅堡里,他一定被我丰富的知识和抑扬顿挫的优美声音给吸引了,他好像一直在看我。」 出於长期担任领队的敏锐,厕所里的雪果认出这个说国语的声音是她的团员--职业是英文老师的柯明凯。 「有吗?」是另一名团员,担任国文老师的张芝瑜。「我倒觉得你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虽然躲在厕所里偷听别人说话很奇怪,但听到她们谈话的内容好像有点敏感,雪果认为自己还是先不要出去比较好。 「哦?你知道他喜欢哪一型?这么了解他啊?那说来听听啊!」柯明凯的语气有著明显的讥讽和不以为然。 「说了你不要生气。」张芝瑜顿了顿。「我觉得他是对我有好感,昨天吃晚餐的时候,他还特意问我要不要胡椒粉。」 柯明凯嘲笑起来。「芝瑜,我觉得你想太多了,昨天我们同桌吃饭,他问了每一个人,那是礼貌。」 雪果的心一跳。她知道她们在谈论的对象是谁了。 昨天晚上是在旅馆的餐厅里用西餐,她就坐在柯明凯她们旁边那一桌,清楚听到聂权赫询问每个人要不要胡椒粉。 「可是他问我的语气特别温柔。」张芝瑜不服气的强调。 「你这是什么意思?」柯明凯有点不高兴的反问,「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对他有好感,你现在是想跟我抢吗?」 「我没有要跟你抢,因为他对你根本没意思。」张芝瑜冷冷地说:「他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在天鹅堡拍照时,我请他帮我拍一张,结果他替我拍了三张。」 柯明凯立刻反驳,「那是因为他镜头没抓好。」 张芝墙的口气也不高兴了。「你不想承认事实没关系,我自己知道就好,他是为了多看我几眼才故意失误的……」 两个人的交谈声远离,显然已经离开洗手间了。 雪果吁了口气,连忙定出去,她看著镜中的自己,一张脸居然烧得红透,心脏也跳个不停,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柯、张两女都对聂权赫有意思,两个好朋友原本是结伴出来玩的,却为了他好像快翻脸了,如果这复杂的关系再加进她这个领队,那就更复杂了。 再说,她是来带团的,而不是来谈恋爱的,趁著还来得及,她应该快点抽身才对,虽然,她老早就控制不住自己对聂权赫那份特别的感觉了。 从铁力士山下来,下午的行程是在瑞士最著名的城市--卢森观光,团员们可以自由活动四小时,而雪果则在第一时间溜进了赌场看老朋友及小试手气。 没错,通常人们对卢森的印象都是在美丽的卡贝尔木桥上散步,或者在罗伊斯河畔美美的咖啡座里喝咖啡,不然就是去逛那著名的劳力士专卖店,买几只令人吐血的百万名表,然而那些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了,她也不想去那些地方遇到团员,又变成他们自由时间的免费导游,因此选择了一个他们绝对不会走进去的地方。 卢森的赌场就像任何一个著名观光地的赌场一样,有著华丽气派的装潢和四处走动的服务人员,百家乐、二十一点、比大小、轮盘、吃角子老虎等,应有尽有。 「咦咦,学姊,你怎么又来了?」看到雪果甜润的脸蛋出现,小扬讶声连连的迎出来。 小扬是她的大学学弟,全家移民卢森,父母在旧城广场经营中国餐厅,她带的团如果在卢森有用餐行程,一定去那里捧场,不过今天中午是团员们自行料理,也就作罢。 而小扬,对餐馆充满油烟的工作没兴趣,反而爱上了赌场风光,可以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所以在这里兼职,平常则进修旅馆管理课程,希望有朝一日将他父母的餐馆改为旅馆。 「说来话长。」雪果笑了笑,坐上比大小的枱子。「先给我一杯威士忌加冰吧。」 闲暇时,她喜欢喝杯小酒,所以自信酒量还不错,而距离集合时间还有四小时,到时酒也退了,她有把握不会让团员看出她有喝过酒的痕迹。 其实她知道团员们有一半以上,喝酒喝得比她还疯,尤其是那票活力无限的欧巴桑们,她们每晚都要喝酒助兴,常来敲她的门,要她一起同欢,但她都以领队要保持清醒婉转的拒绝了她们。 「喏,你要的酒。」小扬把酒杯搁上,关心地问:「听说台北前几天下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超大豪雨,你住的地方没事吧?我好几个同学都哀鸿遍野呢,不但家具全毁了,连睡得地方也没有。」 雪果撇撇唇。「还说呢,我就是那阵豪雨的受害者。」她娓娓道出自己被老板强迫出团的无奈,以及自己是怎么突破万难到机场的。 「不会吧?」小扬眼珠动个不停,上下打量著她。「你真的穿泳装出门,还搭计程车?」 他这个长相甜美的学姊虽然个性外向坚毅,但有点小保守,大学四年只交往一个男朋友,而那个男朋友还追了她好久才追上,这些纪录他又不是不知道,像她这种保守人种怎么可能大解放? 「你以为我愿意啊!沿途遇到多少臭小子对我吹口哨你知不知道?」雪果开始对这个情同手足的学弟吐苦水。「还有更糗的,我在计程车上,有个男人一直开车追著计程车,我气不过,对他比了中指,谁知道那个男人刚好是我的团员。」 小扬瞪大了眼,爆笑出声。 「哈,那你不就很紧张?」 他知道她向来把工作使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也把「沙士旅游前五名领队」这个皇冠抱得紧紧的,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 而现在她自己玷污了,一定生不如死。 「所以她请我喝咖啡,想藉由拍马屁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个朗朗的男性嗓音插了进来,雪果和小扬同时回过头去,她浓密的长睫眨呀眨的,一时不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就是那个被她比了中指的男人?」小扬指著聂权赫,敏锐的嗅到这两个人之间不止是领队和团员的关系而已。他感兴趣的盯著他们看,衷心希望雪果可以自情伤中走出来。 「幸会,我姓聂。」他对小扬伸出了修长大掌。「聂权赫。」 小扬热烈的跟他一握。「你好你好,我是这女人的学弟,跟她情如姊弟,叫我小扬就可以了。」 「小扬,给我一杯跟她一样的饮料好吗?」他指指她啜了几口的酒杯。 「没问题!」小扬吹著愉快的口哨走开了。 被当成隐形人的雪果总算有了发言的机会,她抬眸瞅著他。「你跟踪我?」她不得不作此想,因为没有哪个来参加观光旅行团的团员有能耐找到这种地方,大家应该都在咏叹卢森的美景才对。 而且,他为什么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偏偏在她讲到他的时候,幸好她没有对小扬多加形容自己对他的感觉,否则被当事人听到就糗大了。 「你把我们流放在街上真是残酷,今天是复活节,根本没有商店开门。」他环顾四周,双手交叠在桌面,唇角掀起了笑。「这是个好地方,空气温暖又有人情味,还有免费饮料供应,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该带大家一起来才对。」 雪果立即高高地扬起了双眉。「你想害我回去被投诉?」 在她愕然的眼光中,他拿起她的酒杯啜了一口,黑眸落在她那愣然的菱唇上。 「你似乎很怕被客人投诉?」 她瞬间忘了刚才那个话题。「你……你干么喝我的酒?」这些话不知不觉的逸出了她的唇边。 喝对方的饮料,这是情人间才有的特权,而他却喝得那么自然,这是什么意思?就跟他早上在缆车里无预警握她的手的意思一样吗? 「因为我的还没来。」一抹安适的微笑跃上他的嘴角,他开始下注。 「老天,你赌这么大!」她傻眼看著他下的筹码,有种在看「赌神」或「赌侠」的错觉。 聂权赫瞄了她的赌注一眼。「而你赌这么小。」 她小声的咕哝著,「领队的小费又没多少,我当然要省著点赌。」 离开赌场时,两个人都喝光了杯中酒,他手气好的赢了数千法郎,而她则手气背的输了两百法郎,所以非常眼红他的运气。 「你为什么会每把都赢?」她还在不解,因为她从来就没有这种偏财运,就连买的乐透都没有一次中过。 因为商店都没开的关系,街道上冷冷清清,天空半灰,飘著诗意的毛毛细雨,她撑起了仅有的一把伞,看著两手空空如也的他。 「你的伞呢?」他是她见过最不像游客的游客,不拍照也不血拚,甚至到了景点也不游览,老是跟她一样往咖啡座里窝,不然就是应别人的要求替别人拍照,她这团活像有两个领队。 「没有带。」说完,他微笑注视著她,以及她的蓝色伞。 暗示得真明显哪!她只好把伞递给他。 雨中,两人因为伞不大而必须靠得很近,他索性一手撑伞一手揽住她的肩头,这举动又害她心跳加速,她屏著气息跟他并肩而行,为了掩饰内心的波动,她清了清喉咙,开口说话。 「按照理论,赢钱的人要请客。」 「没问题。」他巴不得她这么说,可以顺理成章跟她共度接下来的时间。 他爽快的回答令她蓦然感觉到自己在自打嘴巴。 不是说不想介入他和柯、张两女复杂的感情关系吗?早上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她是来带团的,不是来谈恋爱的,要趁著还来得及快点抽身,可是看看她现在在干什么? 跟他同撑一把伞,在卢森浪漫的雨中散步,待会还要一起去吃东西……她一定是疯了。 微雨的黄昏,坐在罗伊斯河畔的露天咖啡座里,触目所及尽是卡贝尔桥两岸的美景。 雪果搅动著玻璃杯里的温拿铁,将附赠的巧克力丢进嘴里。 「说真的,我不是很喜欢欧洲的咖啡,温温的,没味道。」她的眼睛看著两个在咖啡店门口跑来跑去的幼童,唇边不知不觉扬起了微笑。「不过,我很喜欢他们的小孩子,金色的头发、白嫩嫩的皮肤,好像洋娃娃哦。」 我喜欢孩子,而且发誓要生很多很多,我跟孩子的爸爸、跟一窝孩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大家庭,列时就算要我辞掉工作在家当个全职保母也没问题,我要给他们满满的爱,弥补自己幼年的不足。 「照顾孩子需要很多心力,你做得来吗?」他直接与她的心声对答,笃定她不会发现诡异之处。 「当然!」 关於这点,我非常的有自信,我曾带过无数的老人团,而老人家跟小孩子本来就是一体,我相信自己既然搞得定老人,也就搞得定小孩。 聂权赫微笑。「可是小孩跟老人可是截然不同的哦。」 像他家里那只老顽固就非常的与众不同,而他有几个堂弟妹结婚了,生的小孩拗起来也是要人命,叫人吃不消。 「我当然知道。」她轻轻哼了哼。 你以为年纪轻轻的我不懂得照顾孩童的辛苦吗? 其实只要没出团,我都会去幼儿之家当义工,对於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自己走又怜又爱,也跟他们产生浓厚无比的感情。 我曾想过,若自己生不出来,一定要去领养一个,若自己生得出来,也还是想去领养,因为自己深深的体会列,没有父母呵护的孩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他凝视著她澄澈的双眼,她的心声令他动容。「你有把握把领养的孩子视如己出吗?」 发誓一般,她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我一定会视如己出!」 现在我就对幼儿之家所有的孩子视如己出了啊!他们天真无邪,都喊我小果妈妈,我也由衷爱他们,有时忙起来一个月无法去看他们,自己还会梦见他们呢…… 她忽然察觉到这段对话有点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她忍不住看向聂权赫,就见他唇畔有著令她下解的玩味笑意。 「哇,你们在喝咖灰哦!」 「领队小贼真好,有帅哥陪你哦!」 打趣的声音传进雪果耳里,她马上抬眼,看到她的团员--那三名热情的欧巴桑,正笑咪咪的站在离咖啡座几步之遥的地方看著她和聂权赫。 她马上跳起来。「你们要不要喝?我请客!」为了避嫌,只好假装一视同仁,当作都是巧遇她这个领队,由她请客。 「好啊好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她们也果真没客气,一个人拉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都喝拿铁可以吧,我去替你们点!」 她迅速跑进店里,点好饮料,就在打开店门要走出去的时候,门把居然硬生生断了。 她傻眼的杵在原地,手里握著断掉的门把,不知该丢下门把就跑,还是回头向店家自首。 「哇!领队小贼,你的力气好大!」欧巴桑们口无遮遮拦的取笑她,女店员也指著她手里的门把,夸张的笑到弯腰。 丢脸,她好想找个地洞钻。「没有啦,我只是轻轻一拉它就断了……」真是百口莫辩,她也不晓得门把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断了。 她不由自主的看向聂权赫求救,就见他笑著站起来,英挺的脸上全是无法控制的笑意,他走向狼狈不已的她,带笑的黑眸调侃地瞅著她,拿走她手中的门把,到柜台交涉了几句。 她忍不住心之向往的看著他高挺的背影,心跳加速,他那稳健的态度、流利的德语,跟她的前男友,也是唯一的男人黄尉庭截然不同。 她忽然有种感觉,她的生命中好像就是少了这样一个男人,一个令她不知不觉……怦然心动的男人。 第六章 没办法入睡。 雪果躺在床上,虽然知道已经十二点了,而且明天七点就要起来,可是她的思想却不受控制,东想西想,越想越无法成眠。 一想起今天跟聂权赫的两次肢体接触,她的心就会滑过一道难以抑制的电流,仅仅只是牵她的手、揽她的肩,她居然感受这么强烈,她用手指绕了绕发梢,觉得自己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原来心动就是这种感觉,以前黄尉庭追求她时,她是因为他的殷勤和优秀条件,顺理成章和他交往,而且一交往就是七年,这份感情已成习惯,纵然中间也有别的追求者,但她是个念旧又对感情死心塌地的人,从来没有动过变心的念头。 那段感情,她是被动的角色,也从来没有想黄尉庭想到睡不著的境界,就连他们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应他要求发生亲密关系时,她也是紧张的感觉居多。 现在冷静的想想,她为什么会和一个令她毫不心动的男人交往七年呢? 想来想去,这又得把责任赖到她父母头上了。 她父母失败的婚姻给了她教训,相爱容易相处难,爱得深并不代表可以天长地久、个性能够契合,相处得来才重要。 因此,她对於交往的对象是否令她刻骨铭心并下在意,这也是他选择了外表斯文、性情好相处、爱好热闹的黄尉庭当男朋友的原因。 交往之初,他对她呵护备至,她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管接管送和约会吃饭,生活被他填得满满的,和一个男人朝夕相处、形影下离,她以为那就是恋爱了,也认为两个人相处一辈子绝无问题。 而後,当交往超过两年,他不再那么殷勤,她却已经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吻、他的体温,也习惯自己是他女朋友的这个身分,在国外看到适合他的衣物,她会买给他,他也会定时给她电话报告行踪,不会忘记对方的生日,重要节日一起过,他们是公认的一对,很多共同的朋友都等著暍他们的喜酒。 她认定黄尉庭是她未来的伴侣,是她一窝小孩的父亲,她所有关於未来的蓝图里都有他,然而谁知道他会忽然变了心,说分手就分手。 曾经一度,她很困惑,也曾经一度,她为自己失败的感情伤心得要命,现在她却忽然之间察觉了,原来她失去的是一段感情,不是爱情,埋怨的是自己的认真被辜负了,她是情伤,却没有心痛。 她翻了个身,咬著指甲拥被轻叹。 为什么她要这么迟顿?察觉得这么晚?白白流了好几个晚上的眼泪,还以为一生的爱情都将随黄尉庭的变心而去,原来她的爱情从未来过,而她现在终於懂得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 那种不可言喻的感觉是会对他的眼神感到怦然心动,被他看著会心跳加速,被他握住手会血液沸腾,夜里会想他在做什么,白天会不由自主追随他的身影,发现有别人也喜欢他时,会莫名其妙的跟他赌气…… 她完了,她完蛋了,她在暗恋一个人,她爱上聂权赫了,一个她只知道名字,像个谜团的男人! 她房里的电话蓦然响起,打断了她如潮水般的思绪,身为领队的自觉使她飞快接起电话。 「我是孟雪果。」 「我是聂权赫。」彼方传来的声音令她的心房猛然一跳,就听见他问道:「你房里有老鼠吗?」 她润了润唇,觉得胸口热烘烘的。「什么、什么老鼠?」他为什么会问这种怪问题? 「我在房里发现一只老鼠。」 她低呼一声。「不可能吧?」 这问百年老店虽然不是五星级的旅馆,但一向以乾净著称,她带团来住过n次,从来就没有传出房间有老鼠的怪事。 「不信的话,你来检查,我在一二一房,快点来。」 她心跳不已的起身,连忙穿上连帽的运动外套,当她站在一二一号房的门口,她不禁脸红心跳,要敲门又放下手,觉得自己不是以一个领队的身分来检查团员抱怨的房间,而像是来会情郎的。 深吸一口气,当她再三定神,举起手来要敲门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她看到自己想了一整晚的人出现在面前:心脏不禁怦然一跳,脸跟著红了。 「老鼠在哪里?」她清了清喉咙之後问,脸红了又红,连自己都可以感觉到整张脸烧得通红。 「里面。」聂权赫似笑非笑的瞅著她不自在的模样,无法读到她的任何心声,她的心里一片空白。 「哦,我去看看。」她点点头,脑袋里好像无法思考,四肢像木头人般的住里面走。在脸红之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他让开身子让她过,当她走进房间,听到他将门关上的声音,她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更快了,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快步越过她,冷不防的将她拉进怀里。 她撞进他结实宽阔的胸膛里,惊慌失措的抬眼看他,就见他黑眸里布满了浓浓笑意。 「你干么?」她的一颗心跳得飞快。 他微笑抬起了她的下巴。「吻你!」 他肯定的说完,便飞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炽热的唇办紧紧印在她的唇上,大胆火热的舌尖探进了她唇齿之中,她浑身掠过一阵又一阵的震撼。 这感觉或许是她早已期待许久的吧!她一任他挑开了她的唇,激情的撩动她所有的感觉,在令她天旋地转的阵阵热吻之後,他满足的离开了她的唇,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她依偎著他的怀抱,羞赧不已的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心头不再有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暗恋我的?」他抬起她的下巴,打趣地问她。 她气结的瞪视著他。 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把她拐进房里来,吻也吻了,居然不知道要说点甜言蜜语来哄她? 「怎么,不好意思说啊?」他笑问。 她举起手作势要打他,他笑著握住了她的手,顺势与她十指紧扣,用肢体语言传达了浓情蜜意,她整个人充塞在激情和幸福里,这种震荡的感觉她从来未曾有过。 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两人就这样拥抱著,谁也没有再开口,直到他询问的声音传到她耳际。 「明天我们脱队如何?」 她蓦然抬头看他,瞪大了眼。「领队如何脱队?」 他的黑眸有著深浓情意,带著宠爱,伸手描绘她润巧可爱的唇型。「那么今晚留在这里。」 她眼睛瞪得更大,摇头。 就算自己再怎么想跟他彻夜促膝谈心,也绝绝对对不能留在他的房里过夜,万一被团员撞见就糟了,非但自己的一世英明毁於一旦,接下来还有几天的行程我怎么面对我的团员? 「大家都睡了,不会有人发现。」他逗著她。 「还是不行。」 他用吻封住了她一口回绝的嘴,这次吻得更加狂野,她的激情轻易的被他点燃了,她搂著他的脖子,沉醉的回应著他的吻。 他的唇游移到了她耳畔。「我想跟你过夜。」 她心头一热,他的唇又游回来了,双唇再度交叠,他绵密的吸吮著她的唇办,舌尖长驱直入,她晕眩的被他吻著,感觉到再也无法按撩住那股想与他滚倒在床上的狂潮,她推开了他,隔著一点距离,双手抵著他的胸膛。 「我真的要回房了……」她的脸蛋发烫,喘息著。 他微笑抚了抚她著火般的酡红脸庞。「明天见,我可爱的领队小姐。」 「明天见!」她依依不舍的拉下他的手,转身飞快打开房门,走出他的房间。 这两天来,从卢森到茵斯布鲁克,再从茵斯布鲁克到莎兹堡,雪果都沉浸在一种全新的甜蜜情绪里,只要她一抬眼,总会看到聂权赫带笑的黑眸在瞅著她,这令她脸热心跳,巴不得赶快结束这趟旅程,因为再这么下去,他们眉来眼去的异状迟早会被别人发觉。 「宠物住宿多半集中在假日,可是一到连续假日又容不下太多的宠物,这让我们很头疼,所以我们苦思对策之後,在淡季推出免费接送宠物的方案,还配合宠物用口叩的促销……」 在往莎兹堡的途中,巴士在休息站停了下来,团员们下车透口气,在犹如复合式咖啡店的休息站里,施劭买了两杯咖啡在雪果对面坐下,开始兴致勃勃的和她聊天。 「哦,原来是这样……」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著,施劭的动物世界已经无法引起她的兴趣,她整颗心都在聂权赫身上。 她看到他原本是独自坐在後排抽烟,可是柯明凯和张芝瑜不约而同的坐下与他攀谈,一个请他喝可乐,一个请他喝咖啡,嗯哼,殷勤得很。 「如果你想养宠物的话,我那里有一只还没人认养的流浪狗,很可爱的一只博美,很适合你。」施劭完全没发现她的心不在焉,继续说他的。 她婉拒的笑了笑。「恐怕不方便耶,我经常在国外带团,狗如果被我养准会饿死。」 施劭微微一笑看著她。「你可以送来我们店里寄宿啊,半折优惠,或者免费也可以。」 到时候,他就可以藉由宠物接送情来和她继续保持联络了。 「再说吧,我们公寓大楼不能养宠物。」这样说够明白了吧?她希望他不要再说话了,因为她好想知道後面那三个人到底在聊些什么?她努力拉长了耳朵在听。 「你说你没有电子信箱,这怎么可能?」是柯明凯惊讶的声音。 原来是在想办法问联络方式啊!她们还真心急,明天还有一整天的观光行程,这么迫不及待想表白,连点女人的矜持都没有。 然後,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三个同时笑了起来,雪果感觉到刺耳,沉不住气的站起来。「抱歉,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她板著脸走向洗手间,开始怀疑聂权赫对别的女人也像对她一样,用同样的方法勾引,搞不好昨天晚上他也把柯明凯叫到房间去狂吻,所以才会连个电话都没给她,而她却像个傻瓜似的一直在想他! 忿忿的上完洗手间,上车时间也到了,点了人头之後,少了一个人,她马上发现少了谁。 是他,他没上车! 「我去找人!」对团员交代後,她冲回休息站。 室内没有,她跑到男洗手间外去喊他的名字,没有人回後,最後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在室外的露天平台找到他,而他优雅的凭栏而靠,好像在欣赏风景。 她喘了口气,抱怨的皱著眉头。「你不知道上车时间到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拉进怀里,他的嘴凑近她唇边,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 她低呼一声,唇已经被他的舌尖顶开了,彻底的吻了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热情如火,但好整以暇的吻完,她的秀颊已然煞红,完全下敢置信刚刚发生的事。「你疯了,有人会看到!」 聂权赫把她搂在怀里,扬起一道剑眉。「我不许你再和那个动物长、动物短的小白脸说话。」 原来他也会吃味啊!雪果轻轻哼了哼。 「你还下是和那两个女老师在打情骂俏。」 他墨眉动了动,直言不讳。「她们是花痴。」 他的形容词害她忍不住噗哧一笑。「别闹了,我们该上车了。」不然待会就有别人来找他们了。 他们手牵著手离开平台,经过咖啡厅,直到快到大门时才有默契的放开。 位在奥地利境内的莎兹堡是音乐神童莫札特的出生地,街道上的每个招牌都充满了艺术美感,不过观光客也超级的多,是一个令人会再三流连的城镇。 然而来到如此美丽的地方,雪果的任务却是替黄尉庭的女友小薇采购lv包,想起来就很呕。 她很想假装忘了这回事,但她知道,为了不让黄尉庭以为她还眷恋著他,她必须大大方方的替他的女友买东西。 「我要买三个,型号我都背起来了!」已经有兴奋莫名的团员在店前宣誓了。 然而乐极生悲的是,她的团员包括她在内,一行人约莫八个走进去,每个人都两手空空,一脸不服气的走了出来。 「真是的,不知道他们在跛什么踎!」 「就是嘛!什么都不卖的话,乾脆不要开门好了。」开始有人在问候lv的祖宗八代。 「贝琪,他们这里的人都用这种态度开门做生意吗?」柯明凯蹙著眉头问她,表情自然也是非常不悦。想她堂堂高中老师,向来备受家长的敬重,曾几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了? 「也不尽然,要看地方啦!」她试著安抚团员们的情绪,不过徒劳无功,直到她们看到另一团进去的命运也跟他们这团一样才总算平衡了一点点。 唉,她知道她们一定有种「有钱也买不到」的全新体验,不过她早已见惯不怪了。名店有名店的坚持,他们可以选择顾客,而顾客可以选择不要买,只是大多数的败家女都做不到就是了。 现在苦的换成她了,买不到包包,黄尉庭会认定她这个前女友小器、没度量,然而她不想背这个黑锅…… 「走吧,我们再进去一次。」忽然之间,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买不到的团员都作鸟兽散去逛街了,聂权赫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不由分说的拉著她的手就要进入高贵的名店。 雪果急著要甩脱他的手。「不要啦!」 我才不想再进去丢脸一次,而且如果被团员看到他们手拉手就完了。 他微笑盯著她紧张兮兮的模样。「你不是很想买到?」 「可是不是我要的……」 这点可要对他解释清楚,不想自己在他眼里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他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的心声他都听到了,就因为如此,更要让她完成任务,而且身为他聂权赫的女朋友,如果连个名牌包包都买不到的话,他也脸上无光。 她瞪大了杏眼。「你知道?」 你知道个什么啊? 「对。」他一个点头。「进去吧。」 正当雪果预期他们同样会被冷冰冰的店员请出去时,聂权赫出示一张她看不清楚的卡,瞬间,冷冰冰的店员会笑了。 「原来是聂先生,真是失敬。」操著德语的店员有礼的颔首,连带著对雪果也客气了起来。「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为两位服务呢?」 「让他为你服务。」他用国语对愕然的她说。 「哦--好、好。」 雪果说出型号,店员便迅速的取出包包,让她确认过之後,进行结帐的工作。 「你究竟给他们看了什么?」她困惑的问他。 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健保卡。」 她白了嘻皮笑脸的他一眼。「别开玩笑了。」事情哪会这么简单?要这些高傲的店员露出笑脸才没那么容易。 「只是一张无上限的信用卡。」他瞎掰。「他们见钱眼开。」 那是奥地利政府的最高荣誉黑卡,是某年他曾祖父替奥国政府解围之後,得到的,而且永久有效。 「才怪。」她还是不信,如果这些店员见钱眼开的话,刚才大家捧著现金要买,为什么他们连甩都不甩? 「目的达成了,走吧。」他拥著她的肩膀走出名店,而店员们像换了批人似的,还客气的列队鞠躬相送,看在雪果眼里只觉诡异。 「老实说,你是奥地利王子?」她斜睨著他,企图用玩笑话来打破砂锅问到底,也忘了要制止他对她的亲密动作,好奇心全在他的身分上。 「错了,是奥地利公主。」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她也放弃了,只得咕哝一句,「你很神秘。」 「你不知道男人也需要神秘感吗?」他揉揉她的发。「要不要吃冰淇淋?」 她正想点头,就听到四面八方不知道哪一方有人大喊-- 「领队小贼!」 她吓得马上跳离聂权赫一公尺远,觉得这三个欧巴桑怎么老是神出鬼没,冒出来当他们的电灯泡。 「偶们要上洗手间啦!这里哪里有洗手间?」她们缠著她,似乎没看见刚刚两人的亲密。 她无奈的对已经悄然走到街道另一头,唇畔带笑正望著她的聂权赫耸耸肩。 「走吧,我带你们去。」 从莎兹堡回到维地纳,停留在欧洲最後一天的行程是维也纳的市区观光,在巴士绕行环城大道一周後,下午要去知名的熊布朗皇宫。 在这个部分,因为规定的关系,雪果无法带团员参观,而是委托另一位领有皇宫导游证的华裔导游小叶替她带团。 她和小叶已经合作多次,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好青年,俊朗挺拔,有一张帅气的脸庞,在维也纳修音乐系,还有个妹妹在台湾,常托她带欧洲的化妆品给他妹妹。 「真想不到你这么快又来维也纳了。」带团员们绕行皇宫一圈之後,小叶解散团员去皇室花园自行拍照,自己则快步到皇宫里的咖啡馆找雪果。 这个月,他已经见到她第二次了。 「唉,说来话长,别说你了,我自己也想不到。」她还是老话一句。 小叶点了根烟抽,笑了。「现在这么不景气,有赚钱的机会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她盯著他的脸。「看你满面春风的,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你真是善於察颜观色。」小叶神秘的一笑。「我交女朋友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说,学业没完成之前绝不碰女色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笑笑地接口,「虽然不想分心,可是对方是个热情洋溢的法国妞,我实在招架不住她的法式热吻。」 雪果扬扬眉。「那真是恭喜你了。」 这种异国露水姻缘通常是短暂的,不过像她不也和交往多年的男友分手了吗?想想露水姻缘也没什么不好,更少你情我愿嘛,当成开同乐会。 「改天介绍你们认识,她叫戴咪,虽然胸大,但绝对有脑,我对她的音乐造诣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把小叶的报酬给他,站起来送他时,他不知道哪根筋下对,忽然揽住她的肩头,口对口响亮的吻了她一记。 「你疯啦?!」她用手背抹了抹唇,气急败坏的瞪视著他,很想打烂他的头。 这个小叶,就算交了法国女友也不能这样吓人,她又不是外国人,她的观念可是非常保守的,根本就不能习惯和不是男友的男人接吻。 「吓到了?」小叶恶作剧得逞,笑得很得意。「我们那挂人现在都流行这种再见吻,你常来这里,要快点入境随俗哦!」 说完,他笑著对她摆摆手,双手插在裤袋里,嘴里吹著口哨,轻快的定出了皇宫大门。 入个屁啦!雪果瞪著他,很想把他拖回来大卸八块。 「哦!领队小贼,你们很开放哦!」三个像背後灵的欧巴桑又冒出来了,啧啧称奇的对她指指点点。 惨的是,她看到聂权赫居然也跟她们站在一起,手里拿著相棱,显然在替她们拍照。 她百口莫辩的看著脸色铁青的他,脑子里一片紊乱,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向前去对他解释,只好憋在心里,自己难受。 第七章 晚餐时分,因为是团体的最後一顿晚餐,在餐厅里,雪果按照惯例请团员们喝酒,并且把意见调查表发下去,请他们好的写进去,坏的就忘记。 「我敬大家,谢谢大家的合作!」她举起杯子,沿桌敬酒。 大夥拍手起哄。「乾了!乾了!贝琪乾杯!」 「没问题!」她一日乾了红酒,双颊不一会会儿就嫣红了,气氛炒热到最高点,每个人都喝得很尽兴。 她一直在偷偷留意聂权赫,可是他却连看也不看她,迳自喝了好多红酒。他不要紧吧? 心里记挂著他,身边又一直有大批团员围绕著,她根本没机会单独跟他说话,好不容易回到旅馆之後,她连忙打电话到他的房间去。 「怎么会没人接呢?」她对著打通却无人接听的话筒喃喃自语。 洗过澡之後,她又打去,还是没人听。 该不会不在房里吧? 他们今晚住的这间饭店是美式乡村俱乐部式的,有别於之前住的古老旅馆,拥有现代化的设备,有游泳池和健身房,一楼还有个大酒吧。 她实在担心他,於是忍到过了十二点,认为团员应该不会再出房门了,这才换上运动服,跑出去找他。 这问饭店的房间真多,像迷宫一样,好不容易绕过两条长长的走道,拐了两个弯才找到他的房间。 她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回应,她不禁焦急的拍起门来,许久後,房门蓦然被拉开了,她差点跌进去,但也松了口气。 她看到围著浴巾的他,额上有著汗水。 「你没事吧?」她关心的问。 他回身往里走。「我在泡澡。」 她连忙跟进去。「喝酒不能泡澡……不对,她不是来讲这个的。「你听我解释……」 才说了一句,他就蓦然回身,她差点撞上他,双眸相接,她看到他没有表情,但黑眸却深深的盯著她,这表情令她心惊胆跳。 「我跟那个叫小叶的导游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是他发神经,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聂权赫的眉毛扬了起来。「你们每次都是这样道别的?」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令他吃醋,甚至冒火,但她轻易做到了。 「不不!当然不是!」他可千万不能这样误会她。「只有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而已!」 他凝视著她,半晌之後,下了逐客令。「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丧气的看著他。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可是我真的是无辜的啊,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难道我们之间要这样无疾而终? 该死!都是小叶害我才刚萌芽的恋情这么快就夭折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好吧,晚安。」她叹了口气。 既然人家都开口要我走了,我怎么有脸再赖著不走? 可是,真的好不甘心,对他产生的那种微妙感觉是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却莫名其妙的葬送在小叶手里,实在是死不瞑目……不过,现在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认命吧,自己注定和爱情无缘。 「今天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走到门边,他的声音忽然传进她耳里,她的心一揪,泪水迅速充进了她眼眶里,她下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鼻子酸酸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涌了上来。 「不会了,以後再也不会了……」 她吸了吸鼻子,语气有点自暴自弃。 就算再发生又关你什么事?你不是根本不相信我,也摆明了要和我撇清关系了吗? 「还有一件事。」他又开口。 「什么事?」她没有回头,不想给他看到她不争气的红了眼眶,也不想让他知道她这么在意他们之间那段逝去的感觉。 「我觉得小费收得很不合理,明明就只有七天,却收十天的小费--」 「你说什么?」根本就听不下去了,雪果霍地转过头去,刚才恼人的酸楚已经被火大取代。 身为领队的她最恨有人说这种话了,好像她赚团员的小费赚得很不应该似的,没错,号称十天的旅游实际上只有七天的行程,但她从第一天陪团员们到最後一天啊,包含飞行时间在内,她全要负责到底,他这么说太过分了! 「你生气了。」他淡淡的走到她面前,看到气急败坏的她双拳握得紧紧的,眉毛也紧紧蹙著。 「废话!如果是你你不气吗?」她还以为他是与众不同的,没想到他和大部分的人都一样,她赌气的说:「如果你嫌贵的话,我把你的小费全退还给你就是了,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真是火爆。」他盯著她气红的丽脸,唇角带著不著痕迹的笑意。「这么冲动,你要怎么当领队?」 她死死的瞪著他。 我当然不是对每个嫌小费不合理的团员都这么说,因为是你,我才更加气不过,也因为对象是你,我才会有这些赌气的行为。 我好後悔喜欢上你,如果没有喜欢上你,我根本不会有现在这些烦躁的情绪,等明天上了飞机,回到台湾之後,我可以好好的睡个长觉,然後再去幼儿之家看那些可爱单纯的小宝贝,单身的日子虽然平淡,但心却是自由的,不像现在整个人好像一座没有出口的火山,快把自己搞疯了。 「你的秘密花园,欢迎别人一起去吗?」虽然觉得她气得脸都红了很可爱,但他的声音放柔了,不想更激怒她。 雪果仍然没好气的瞪著他。「什么秘密花园?」 聂权赫凝视著她不友善的眼睛。「幼儿之家。」 她惊奇的看著他,随後想到他可能只是瞎猫碰到死老鼠,碰巧问到的,她不必太大惊小怪。 「我走了。」她不再看他,也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要走。 这是他们最後一次单独相处了,那个令人迷醉的吻,就当作梦一场吧,自己不该再想起,想起只是让自己更好不过而已。 他快她一步越过她,不疾不徐的说:「我帮你开门。」 她的心怦然跳动,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他,仍然轻易的勾动了她。 雪果低垂著头,视线不由自主的被他浴巾下的劲结小腿给吸引住了。 他是一个喜欢运动和阳光的男人,他的小腿肚明白的说明了这一点,而他因为小叶吻我而生气,这不也代表了他在乎我吗? 但是我却无法取得他的信任,所以他们没有以後了,当自己走出这个房间,他们将恢复领队和团员的关系,然後回到台湾,成为永远的陌生人…… 「啊!」 她惊呼一声,因为理该替她开门的他忽然将她拉进了怀里,随後将她整个人抵在门板上,阳刚的男性气魄压向她,赤裸的上身紧紧贴合著她的上半身。 在他怀中,她心律不整的瞪视著他,他的手扶著她的後脑勺,唇缓缓的接近她的唇,顷刻问已经在轻吮著她的唇舌了。 他的吻如火如电,排山倒海的朝她攻城掠地,他的手也没闲著,轻轻抚弄著她的身躯,害她的心也跟著荡漾,睽违许久的激情像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聂权赫,你是个令人无法捉摸的男人,你不是不相信我和小叶没什么吗?为什么又……」她推开他喘息著,被他吻得心跳险些脱离节拍。 他又把她拉近怀里,黑眸笑瞅著她火红的脸蛋,男性气息吹拂到她脸上。「我从来没说不相信你。」 他已经读到了她的心声,知道她真的是无辜的,这比她用嘴巴解释一百遍都有用。 她瞪大了眼,还想问些什么,但他火一般的唇舌又马上封住了她的唇,也把她的疑问一道封住了。他一边拉下了她的拉链一边吻她,她则在心跳中承接他的体温,在唇与唇相接之中,被他征服在身下…… 当激情归於平静,室内静得听不到任何声响,凌乱的床铺上是他们相拥的肢体。 「怎么会这样?」雪果喃喃自语著,她躺在他的臂弯之中,眼睛看著天花板,激情的余韵还在她体内激荡不已。 「留下来过夜。」他捧起了她的脸,吻她的眉、吻她的眼皮、吻她的俏鼻,也吻她的脸颊,声音刻意压得性感而低沉。 「不行、不行!」她闪躲著他毫无章法的乱吻,双手乱挥。 「由不得你说不行。」 他将脸埋进她的胸前,手开始不安分,并且决定在欧洲的最後一夜不放她回去了,无论她说什么,不放就是不放。 中午,飞机准时抵达桃园中正机场,雪果带著团员领行李,众人互道再见,结束为期十天的旅游。 她拖著行李走出机场大厅,脸上带著浓浓的失望表情,因为她从一下飞机就没见到聂权赫,他好像已经早大家一步离开机场了。 跑这么快做什么?他是怕她缠著他吗?还是昨晚那一夜的激情,对他而言,只是一夜情? 她无精打采的想去计程车招呼站,走出自动玻璃门後却看到了聂权赫,他倚在一部跑车旁边,正笑眼瞅著她。 「你--」她睁大眼睛,因为意外,也因为惊喜。 他健步走向她,替她把行李放进後车箱,还替她打开车门,将愣然的她送进车里,替她拙上安全带。 「亲爱的,你住在哪一区?」他单手稳健的搁在方向盘上,车子已经顺著指标北上了。 说出地址後,雪果清了清喉咙,老实地招供了适才心底的想法。「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还以为对你而言,自己只是浪漫异国的一夜情…… 「我是走了,走到停车场去开车。」他戏眸看了她一眼。「你该不会不想对我负责任,想把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当一夜情吧?」 雪果吓了一跳。「你怎么会这么想?」原来男人也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我相信你下是那种玩玩就算的女人。」他的嘴角扬起了笑意,快速打了方向灯,超过两部车。 她见状,眼睛都直了。 「时间很多,你没必要开这么快……」正想劝他十次车祸九次快的道理,她的手机蓦然响起,她只好先接电话。 谁知道,这一讲就是半小时,是她死党蕙婷打来报怨婆婆偏心、儿子顽劣,老公又不贴心的冗长电话。 等到她好不容易暗示蕙婷她刚回国她很累,阖上手机,她已经看到自己住的大楼在望了。 「是我死党,她问题很多。」 这个死蕙婷,白白浪费我和聂权赫在车上谈心的时间。 「我了解。」他眨了下左眼,一部轿车移走了,他很顺的将车滑进那个空出来的车位里,下车替她拿出行李箱,她只好跟著下车。 他替她把行李拉到大楼的大门口,低头吻了吻她的唇。 「才十二点,你先好好睡一觉,晚上八点我过来接你。」 如果他没说那句话,她或许还睡得著,但是他说八点来接她,这令她辗转难眠,直到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著,然後在七点过一点点的时候自动自发的醒来。 这实在不像她呵!每回她带长程团回来,都要补眠数十小时,根本不可能才睡了几个小时就自己醒过来。 可是今天不同,他会来接她,她感觉莫名的兴奋,才回国第一天就要正式约会了,不知道他会带她去哪里? 带著亢奋的心情,她在音响里放了一片义大利情歌辑,然後跟著浪漫的音乐洗脸、沐浴、化妆,拿出衣橱里比较正式的衣服出来挑选,最後挑了件七分袖v领的丝质及膝洋装,腰问绕了一条银亮片的丝巾。 等她打扮完毕,时间也快到了,她的手机同时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他的名丰,她有说下出的兴奋感觉。 「可以下来了吗?我在楼下。」 「好,你等我一下!」她连忙拿起皮包,套上高跟眭。 她已经许久没穿得这么正式约会了,和黄尉庭还没分手前,已经进入老夫老妻的阶段,出去都牛仔裤、t恤随便穿,两个人对彼此也早没新鲜感了。 可是现在,她可以清楚感觉到血液在沸腾的情绪,她急奔下楼,看到他反剪著双手,手里拿著一束白色玫瑰等在大厅里,正仰头在看大厦公布栏的公告事项,她放慢了脚步。 深色的名牌西装令他看起来更加英挺,也更加高大挺拔,幸好她也穿了洋装。 他把花送到她怀里,顺手扣住了她的手,她的眼里有笑意,两人一起走出守卫大厅,她看到他的车又幸运的停在停车位里。 她下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这里的车位很难找耶,尤其是晚上,居然两次都被你停到。」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替她打开车门。「我向来运气好。」外加不违背侠义的眨下左眼而已。 她上了车,熊熊想到自己的爱车。 回来都这么久了,我居然现在才想起自己的爱马,我是怎么了? 他听出了她的心声,好整以暇的发动了引擎。「你的车我已经吩咐拖车厂拖去原厂维修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泡水车通常很难复原。」 她瞪向他,讶异於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有-- 「你怎么知道我车子泡了水?」 他笑得挺莫测高深的。「在卢森赌场时,你在对你的学弟诉苦时有提到。」 原来如此,她都忘了,可是,他怎么知道她刚刚在想她的爱马…… 「我们先去吃东西。」他在快变红灯前闯过去,害她又是心一提。 她以为要坐很久的车,谁知道距离很近,不到十分钟,她竟然不知道距离她家不到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有这么美的西餐厅。 聂权赫牵著她下车,眼前的建筑物恍若城堡,西餐厅的名字叫维多利亚,门口有侍者在对他们鞠躬。 他们吃了一顿只需静静享受气氛,绝不需要言语的浪漫晚餐,雪果眩惑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台湾餐饮业的素质已经这么高了。 当他们离开餐厅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了,夜风微凉,停车场虽然就在旁边而已,他还是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肩上。 我觉得好像梦。」雪果抬头看了满天星光一眼,他们就在星光下慢慢的走向停车场。 因为太美好了,所以产生不真实的感觉,她记得多年前第一次到欧洲时,看到向往已久的艺术之都,她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是应该比梦还美吗?」他们上了车,她还沉醉在绮丽的气氛当中,也不问他要去哪里,任由著他带她走。 他的车驶向商业区一栋在星光下分外气派新颖的银色大楼,并直接驶上了人行道,突兀的停在巨型旋转玻璃门的正前方。 「这是我上班的地方--台湾一星集团总部。」他把好奇仰望银色大楼的她带下车,两人走进大门,他的脸就是识别证,自然毋需任何通行密码。 雪果了解的点了点头。 据她所知,一星集团是韩国最大的电子集团,虽然韩国一星是母公司,但这十年来,在台湾的分公司已有凌驾母公司的气势。 「社长!」年轻的警卫并不奇怪深夜看到公司老大驾临,以前老大也曾三不五时突发奇想在半夜来公司。 「你是社长?」雪果捣著自己的嘴,但睁凸的杏眼还是泄漏了她的惊奇。 「不像吗?」他潇洒的拍拍自己服贴的西装,对她笑露了一口白牙。 虽然他同时也是沐天集团的总经理,但他还有许多能干的堂弟妹在集团里任职,他也就放胆的把公司交给他们,自己多数长驻一星集团的办公室。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雪果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踩在半空中,她是曾猜测过他的身分没错,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么有身分地位的人谈恋爱。 「我们上去。」他牵著她的手坐上专属电梯,当电梯门在三十楼敞开,入眼是灯火通明的无隔间办公室,几乎有一百坪。 「哗!」雪果忍不住又惊呼了一声,用全新的视野来看这间不同凡响的办公室。简单俐落的办公桌椅,没有任何自我吹嘘的匾额,白色的墙面和一整排落地窗,除此之外,绿色植物也是很重要的元素。 「我不喜欢隔间,感觉绑手绑脚。」他喜欢她杏眼里的光芒。 他记得有位名媛来过他的办公室喝咖啡之後,一直含蓄的建议他可以让办公室更符合他身分一点,他当然是从此不再约会她。 雪果在偌大的空间里走动著,她看到角落里放著滑板车,奇怪一个社长的办公室会有这种东西,不是该放一些小型的高尔夫练习道具来摆派头吗? 聂权赫定到她身後。「偶尔脑袋淤塞的时候,我会在这里滑几圈,藉由运动发泄精力,让身体舒服些,你要不要来滑一下?」 「我?」她看著自己的脚。 我穿著高跟鞋耶,虽然没有三寸,可是也不适合滑板车啊。 「我扶你。」他把滑板放下,她则硬著头皮站上去,在他辅佐之下,她顺利溜了一图,情绪也跟著高昂起来。 就在她准备放开他的手自己滑时,他们却跌成了-团,她压在他身上,他则躺在地毯上,她不由得心跳加速,因为他的黑眸正直勾勾的瞅著她。 「我喜欢这个姿势。」他顺势拉下她的头,火热的舌尖探进她口中,缠绵的与她吻了良久。 随後,他将她拉起来,她蓦然发现手腕上多了一个别致华丽的银色手镯,不禁愕然的看向他。 「这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他微微一笑。 双头狮银镯是当年他老爸送给美丽老妈的订情物,他父亲的三个兄弟也各有一只。 轻抚著镯身,她屏息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想表达些什么啊? 「嫁给我,做我的新娘。」他将她带入怀中,黑眸深深的凝视著她,看得她脸红心跳。 他已经非常肯定自己对她的心意,就像他老爸常教他的,机会稍纵即逝,而他不想错过她,唯一的方法当然是将她带进礼堂,因为这趟旅游让他轻易的了解到,身为领队的她,桃花机会可是很多的。 雪果被动而眩惑的倚向他,双手一环上他的腰,面颊就情不自禁的在他胸前厮磨,嗅闻到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感觉到幸福离她好近好近。 她已经不是十天前那个从暖被里爬起来,被迫穿泳衣出去机场带团的倒楣孟雪果,她焕然一新,只因她拥有了他。 可是太快了啊,他们才认识十天而已,如果答应他,不就是闪电结婚了吗?这是她从来就没想过的事。 转念一想,她和黄尉庭的爱情长跑她笃定没问题,不也出了大问题? 她轻轻点了点头,决定赌一赌,也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他是一个会把幸福带到她身边的男人。 聂权赫大喜,扳起她的下巴,用吻答谢了她的首肯。 他不是聂家第五代里第一个要结婚的,不过保证他的速度一定是最快的。 第八章 这是忙碌的一天,其实只不过是雪果回国的第二天而已。 早上睡醒之後,她按照惯例回到公司报帐时接到黄尉庭的电话,当然除了要拿托她买的lv之外,是不会有其他事的。 现在他的电话已经不会令她产生莫名的自怜情绪了,因为她的心中盈满了另一种幸福,有个男人占据了她的心,那个男人名叫聂权赫,是她的未婚夫…… 「贝琪,你看起来很不一样哦,是不是这趟有艳遇啊?」同事芬芬从她进公司大门就一直盯著她,最後终於忍不住问了。 「你说呢?」雪果嫣然一笑,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喂,雪果,你那团是不是有个叫聂权赫的男人?长得很帅吗?」另一名同事小美也忽然插嘴问她。 雪果心一跳,看著小美。「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个姓柯的女团员,一早就打来想问那个聂权赫的联络方法……」 闻言,雪果几乎是整个人扑向小美。「那你有没有给她?」 「当然没有。」小美有点吓到,她看著激动的雪果。「怎么了?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不,应该说是反应过度才对。 「没什么。」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雪果连忙站好的笑了笑,并若无其事的说:「保护客人是我们旅行社的基本原则,我不希望客人有被骚扰的感觉。」 哼哼,现在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追男人追得如此明目张胆,他不是婉转拒绝过柯明凯了吗?没想到她还真不死心。 离开公司,雪果搭计程车去和黄尉庭约好的地点,就在他公司附近的星巴克,那是以前她常去等他下班的地方。 她的手机在快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响起,她看到来电者就微笑了起来。 「你在哪里?」聂权赫问。 「路上。」她示意司机靠边停,一边回答他,「朋友托我买东西,还记得吧,就是那个lv包,我拿过来给他。」 「你是不是在星巴克前?」他再问。 他准确的猜测令她大感好奇。「你怎么知道?」 他微微一笑。「我刚好经过,不如我陪你去见朋友吧,然後一起去试婚纱,我已经约了婚纱公司。」 「这么快啊!」她惊呼一声:心里的感觉却是踏实又甜蜜的。 昨天才求婚,今天就要看婚纱了……作梦,这真的如梦一般。 不过,他的动作这么快,这表示他对她的诚意,总比以前她提起结婚时,黄尉庭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好太多了。 付钱下车之後,她已经看到他的车也靠边停,又是那么巧,有部车离开了,他停进了停车格里。 阳光下,她走向他,眼睛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他下了车,顺手牵起了她的手,轻揉著她的手指把玩。「早上做了什么?」 「回公司啊。」她扬起眉梢,看了精神抖擞的他一眼。「你知道一件事吗?我 们公司的职员说,柯明凯早上打电话过去问你的联络方法耶,看来她对你真的很有心。」 强调著很有心那三个字,她又瞄了他一眼。 你一定很爽,有女人倒追得这么紧,怎么想都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是吗?」他笑了。「你们那里有她的地址吧?我们结婚的时候,送一张喜帖给她,保管她不会再打去问了。」 他的提议让她差点呛到。「不好吧!你是说真的吗?」 这样做太伤人了,而且领队抢团员的男人……虽然你根本不是柯明凯的男人,可是我觉得照柯明凯不服输的个性一定会这样传啊,这样传出去能听吗? 「不然请她做你的伴娘好了。」他说。 雪果发指的看著他。 哇,更毒! 两人打情骂俏的往星巴克走去,雪果看到频频在看表的黄尉庭。 她故意迟到十分钟,反正以前都是她在等他,现在是他有求於她,当然要让他等。 他们一起走到黄尉庭的面前,看著亲密的两人,黄尉庭眼光不停的打量著前女友的男伴。 「雪果,这位是……」 她甜蜜一笑。「我的未婚夫。」 她看到黄尉庭眼中的惊讶,聂权赫跟著大方的伸出手。「你好,幸会了。」 黄尉庭与聂权赫一握,他看著一脸幸福的雪果,心里充满了困惑,而那困惑也写在了脸上。 「你订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结婚不会忘了给你帖子,到时和小薇一起来喝杯喜酒。」她觉得自己说这些话时客套到了极点,不过也爽到了极点。 她是被他给甩了,却比他早遇见幸福,而且懂得把握。 「天哪,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这么虚荣。」坐进车里,她觉得浑身舒畅,被黄尉庭狠甩的阴霾也一扫而空了。 「你可以更虚荣一点。」聂权赫微笑发动车子。「他在看这部车子,一副惊讶的模样。」 他知道男人多半对车都有研究,而他这部从欧洲进口的跑车,全台不会超过三部,是他曾祖父硬要送他的礼物。 「真的耶,他的眼睛瞪得好大。」她乐歪了。黄尉庭的感觉一定跟当初他介绍小薇给她认识时,她心里那种不是滋味的感觉一样。 真好,真好,世界真美好,人活著一定会发生好事,所以不要轻言放弃生命,那是很呆的。 雪果带著快乐的心情一路哼歌,他们先去看举行婚宴的场地,那是许多国外元首访台都会人住的顶级饭店,她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正严肃的与饭店经理进行沟通。 聂权赫为她介绍。「我的得力秘书,同时是我最要好的学弟--郭彦琦,他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媒人,因为沙土旅行社是他安排的。」 说完,他对郭彦琦露齿一笑。「好学弟,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我的新娘子,孟雪果小姐。」 两个人彼此打量,自然是郭彦琦对未来的上司夫人好奇比较多。 当他早上听到学长要结婚了,著实吓了一大跳,随後又被派来这里交涉婚宴事谊,他就满肚子的疑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令学长短短十天就勤了心。 现在他总算看到了,但他还不了解这位女子的魅力在哪里,不过他想她一定有她特殊的地方。 「五天後举行婚礼没问题吧?」聂权赫好整以暇的问郭彦琦。 「五天!」雪果惊呼一声。 郭彦琦的疑问又来了。难道新娘子不知道自己五天後要结婚了吗? 带著满心的惊讶,雪果离开了饭店,聂权赫将她送到婚纱公司。 她在国际知名婚纱公司得到皇后般的礼遇,他们甚至为了两人的到来而封馆,她尽情的试著婚纱,直到肚子发出的饥饿声提醒她时间不早了,他们才相偕离去。 「要去哪里吃饭?」看他把车驶向郊外,她想告诉他随便吃吃就好。 「我家。」 「你家?!」她惊跳起来。「我什么都没买!」她拉拉自己简便的服装,穿成这样见他的家人不妥吧,人家是大财阀耶。 聂权赫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开玩笑地说:「我家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所以你只要人到就好。」 要见他的家人了,雪果忍不住感觉到有点忐忑,也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伴侣是个行动派,他的动作真的很快! 婚礼在聂权赫预定的日期完美的举行了,婚礼的隔天,他陪雪果去墓园看她爸爸。 「爸,我结婚了,他就是您的女婿,如何?很一表人材吧?您不必再为我挂心了,他会好好照顾我,也会好好疼爱我的……」她感伤的拭掉了眼角的泪水,默默在心里祈祷父亲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两人并肩离开墓园,雪果对新婚丈夫说起自己父亲的一生。 「他是个不得志的艺术家,好不容易熬出头来,却在他开个人画展的前一天车祸过世,对我和他来说,都是最大的遗憾,我一直想替他办个纪念画展,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没办法实现这个愿望。」 他们孟家人丁单薄,只有她和父亲两人,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想替父亲完成遗愿。 不过,没有家人的她,嫁给了他,他的-大堆家人就等於是她的家人,她喜欢他风趣幽默的父亲,欣赏他美丽高雅的母亲,还有把她这个曾孙媳当宝的曾爷爷,以及他那一堆优秀友善的堂弟妹。 休息一天之後,举行过婚礼的第三天,他们飞往希腊度蜜月。 「让我来实现你的梦想,给你一窝孩子……」 他每晚都热情如火的向她求欢,在爱琴海环绕的岛屿过了十天逍遥自在的蜜月假期。 「我们真的认识还不到一个月吗?」 星空下,他们躺在白墙蓝窗的小洋房露台上赏星,雪果总爱用作梦的语气问他这个问题。 她真没想到自己血液里也有疯狂的因子,与他闪电结婚,和他的家人很快打成一片,跌破她一千死党和公司同事的眼镜,她感谢那个大雨过後被硬挖起来的下午,现在的幸福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好爱他、好爱他,也好迷恋他,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洋溢著幸福的感觉,他的每一个凝视和每一个亲吻仍旧令她心跳加速,她喜欢和他依偎在海风中,感受两心相属的甜蜜。 来过希腊多次,她从来不知道这是那么美的一个地方,有他在身边,滋味分外不同。 她知道这将成为她记忆里最美的一段,永生难忘的一段。 结束蜜月假期,雪果马上被分派了新工作,她要带纯英团,前後加起来要去十三天。 原来幸福会使人怠情,她从来没有不想工作的感觉,但这念头却因为要与他分开十三天而萌生了。 「好好照顾自己。」 他送她到机场,虽然舍不得她离开他这么久,但他绝不会逼她辞掉工作。 反正她的梦想是生一窝的小孩,等她生了一窝小孩,自然就不会有时间工作,因此现在他根本不必扮演那种叫老婆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的大男人。 「我知道。」从来没有一次的飞行让她心情这么低落,她知道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也没办法那么潇洒的拖著一只行李箱走天涯,因为她的心里住了一个他。 「各位好,我叫孟雪果,你们也可以叫我贝琪,但千万不要叫我贝果……」照例讲起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台词,也照例有人笑得很大声、有人无动於衷,不过她已经不在意团员们的反应了,她只想著她的老公。 因为记挂著他,一有空档她就在讲电话,也不管时差的问题,反正只要她打给他,他都会第一时间接她的电话。 「你在干么?」团员们正在参观西敏寺,她连忙拨电话给他,想听听他的声音,就算只有几秒钟也好。 很快的,他熟悉却明显压低的声音传进她耳里,「在开股东大会。」 「天啊!」她低呼一声,连忙挂掉电话。 而此时,彼方的聂权赫则在安静无声的大会议室里,露出了莞尔和宠爱的微笑,只是底下的股东们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就是了。 这边呢,在英国伦敦浓雾下的雪果拍著胸口,首次感觉到自己的不识大体。 虽然是他说什么时间都可以打给他的,但她怎么可以当真呢?这下完了,他一定会觉得她这个老婆很不上道。 「领队小姐,请喝咖啡。」团员张世昌端了一杯咖啡过来给她。 「哦!谢谢!」雪果连忙收起手机接手咖啡,她笑容可掬的看著对方。「张先生,不好意思,又让你破费了。」 这个名叫张世昌的男人,年纪大概有三十七、八岁,五官普通、身材一般,一个人来旅行,从一开始就特别注意她,常买咖啡请她。 虽然她很想向他说清楚,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了,可是人家又没对她表白,万一只是人家生性特别热情,是她会错意岂下是很糗? 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张世昌在她带完纯英团之後,在她的荷兰深度十天之旅竞又看到了他,下下一次的西班牙风情十四天之旅又有他。 然而,他也只是常买咖啡或者有单身的男团跟她讲话时,都很巧的过来挡在他们中间罢了,因此她还需要时间来搞清楚,他的企图究竟是什么…… 夜晚十一点,飞机抵达中正机场,雪果送走每一个团员之後,在大门口找到那部令她露出安心微笑的白色跑车, 「好累哦!」 她展颜对驾驶座里的聂权赫一笑,他则下车替她放行李箱。 「老公,我晒黑了。」她拉起衬衫袖子,黑了一点的皮肤是她带这次土耳其团的代价,那里实在有够热。 「很好看啊,很健美。」他倾首吻了她的臂弯一下,专心开车。 她还是继续在世界各地跑来跑去的带团,而他还是在等待他们的爱情结晶将她的脚步留住。 但纵然他已经很努力在与她做人了,只要她在台湾的时间,每夜都是他们的温存时间,然而新婚生活堂堂迈入第五个月,她的肚皮依然没有动静,不禁让他怀疑起她的理想受孕期是否都是在她不在国内的时候? 「有没有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向我美丽的老婆示好啊?」下车後,夫妻两人一同走向聂家大门。 「没有。」不过他的问题令她想起另一件事。「但有件怪事,有个中年男人老是跟我的团,不知道是有钱有闲还是冲著我来。」 「有这种事?」他忍住笑意,轻拨了拨她的刘海。「他有对你怎么样吗?」 「那倒没有,只是常买咖啡请我喝。」那个张世昌已经跟她的团跟到每个月比她老公和她相处的时间还多了。 聂权赫似笑非笑地说:「有免费咖啡可喝,你就接受好了。」 她完全同意他的说法。「我也是这么想。」 夜已深沉,家人都睡了,他们走进房间,雪果立即被他搂进怀里热吻。 「权赫……」她眸光似水的瞅著他,主动替他脱衣服,他的体温让她忘了疲惫,此刻的她,只想好好跟丈夫温存。 雪果睡了十几个小时,她醒来的时候是礼拜天早上,看到心爱的男人已经醒了,他半躺在她身边看著她。 「你累坏了。」他拨开她颊边的发丝。「这次休息久一点,好好让聂奶奶替你补一补。」 聂奶奶是他们这个大家庭的管家,他老爸他们都管她叫聂妈,但他们这些小辈可不敢造次,一律尊称她奶奶。 「我跟莎丽说过了,这次我起码要休半个月以上。」她撒娇的凝视著他。「好好陪陪你。」 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会那么甘心做个小女人,她想那一定是因为他的肩膀很有担当的原故。 「今天我们去看电影好吗?」他们好像没有一起看过电影,她打算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陪他,不管他想要做什么,她都奉陪。 「我们另有去处。」 「哪里?」她兴致勃勃的问。 聂权赫神秘的一笑。「到了你就知道。」 她也不再追问,起身梳洗换装,打开衣柜才发现怎么多了好几十套衣服,都是适合她的号码和品味。 她马上回头看著他,心里已经洋溢著一片暖意。「衣眼是你买的?」 他摇了摇头,眼里有笑意。「你婆婆买的。」 「哦--」她感动的拉长了尾音,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过替婆婆买衣服,反倒要婆婆买衣服给她。 看来她还有许多要学习的地方,大家庭的每个人都在包容她,她真的是太幸福了。 吃过午餐之後,她任由他开车载著她到那个他不肯先透露目的地的地方,竟然是市立美术馆。 「原来是要来看画展啊。」她神清气爽的一笑,虽然她不会作画,但她喜欢艺术,也喜欢欣赏画,她想那是因为她父亲的原故。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进展览馆。 原本她的心情是轻松而愉快的,但是当她看到个展的主题名称时,她的心陡然一跳,整个人如遭电击。 孟顺人纪念画展 她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那三个字,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孟顺人?那不是她父亲的名字吗?不,不可能,她父亲已经死了,应该是另一个与她父亲同名同姓的画家才对…… 「这是我替爸办的纪念画展,用我们的名义。」 「你……」她动容的看著他,没想到在她出国之际,他竟悄悄完成了这件她一直想做的事,她知道这需要耗费许多人力和财力,最重要的是,他的那份心。 他们走进馆内,参观的人潮并不多,毕竟孟顺人是个没没无名的画家,又已经过世那么久了,自然对一般民众来说较没有吸引力。 可是雪果就不同了,她珍惜的看著父亲的每一幅画,那一幅幅的画是父亲的心血结晶,也是牺牲了他们的家庭幸福换来的,其中有许多令她感叹的心酸,也记录了自小成长的岁月痕迹。 「还有个人,我自作主张的替你找到了,希望你不要生气。」 「什么人啊?」她嫣然一笑,不明白他的话。有什么人他找到了,而她可能会生气的呢? 「雪果,是我。」 一个中年妇女柔磁的嗓音在她身後响起,她毫无设防的回过头去,看到一名身穿浅米色套装的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她的身边伴著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还有两名清秀的青少男女。 她客气的看著神情温柔的对方。「你是……」 她带过无数的团,像这类型的中年妇女带多了,她看起来有点面善,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我,我是妈妈。」尤绍真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儿,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她脑海,虽然对女儿有愧,但她并不後悔自己当年的抉择。 雪果震撼的呆愣在原地,她作梦也想不到,失联二十年的亲生母亲会出现在她眼前。 母亲是哪一年与父亲离婚,之後就离开他们了呢?好像是她六岁那年的事,她对母亲的印象很薄弱。 一直以来,她讨厌自己好像孤儿一样的家庭背景,但她没恨过母亲,尤其是长大之後,了解身为女于有许多不足为人道的苦衷,她只埋怨父母爱得太冲动,也只埋怨父亲真的太忽略她们母女了。 「大姊!」两名少年和少女略略激动的喊她。 雪果又是一怔,她看著陌生的母亲。「他们是……」 「他们是你的弟弟和妹妹,男孩叫雪佑,女孩叫雪琳。」 雪果眩惑的看著她那一双怱然冒出来的弟弟妹妹。名字居然跟她一样,都有个雪字,这是否代表著母亲从来没有遗忘过她? 过了情绪过於激荡的一下午,晚上当雪果躺在床上时,满脑子还充盈著母亲和弟弟妹妹……以及她那位看起来也有双可靠肩膀的继父身上。 她居然可以和母亲重逢,又多了那么多家人,这都要感谢权赫,如果换作她自己,就算心里想找回母亲,也不可能付诸行动。 「谢谢你,我真的好感谢你。」她半撑起身子凝睇著他,没注意到大大的睡衣领口已经春光外泄了。 「不客气,不过如果能以实际行动来表达感谢就更好了,比如以身相许。」说著说著,他已经将她抱到自己身上了,双手也滑进了她的丝绸裙摆。 他的挑逗迅速点燃了她的欲火,她抱著他的头,唇也跟著落到他唇上。 他热烈的回吻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同时动手快速的解掉了他们身上的衣物,亘古的律动在充满欲望氛围的房间里推送,直到他们都感觉到彼此的极限已经到了。 「让我怀你的孩子,我想怀你的孩子……」她在他身下喘息呢喃,感觉到他已经释放了他的热源。 「我爱你……」聂权赫汗水淋漓的紧抱著她,在她唇边吻了又吻。 「我也爱你。」雪果温存的回吻他,放松身子依偎在他身上。 她要怀孕,这样他们这个小家庭才会完整,她发誓这段长达半个月的休假她一定要怀孕! 不过通常事与愿违就是这个意思,因为隔天她又接到莎丽的电话,软硬兼施一定要她替同事带团,说得好像她不答应,沙士旅行社就要关门大吉一样,无奈之余,她只好答应了。 「我真的说不过莎丽的那张嘴,老公,你很生气吧?」雪果结束通话後,小心翼翼的看著聂权赫,就见他英挺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怒意。 你不生气吗?说好要陪你的,我又黄牛了耶。 「没关系。」他反而掉过头来安慰著她。 三天後出团,当他把垂头丧气的她送到机场,她赫然发现他竟然是她的团员。 「怎么会这样?」雪果喜出望外的看著他,郭彦琦正把他的行李送到机场来。 他满意的看到她眼中焕发的光采。「为了争取跟你相处的机会,我只好牺牲我亲爱的学弟了。」 他忙里偷闲,不用说,倒楣的还是他那可怜的得力秘书,因为他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彦琦肯定又会焦头烂额。 「对不起哦,辛苦你了。」雪果拍著郭彦琦的肩膀,安慰著无奈的他。「你放心,想要什么礼物尽管开口,我们一定买给你!」 他们快乐的奔向旅程,这趟捷克布拉格之春的十二天旅游,就好像他们的二度蜜月,他们在悠悠伏尔塔瓦河上咏叹壮丽的王宫群,在窄窄的黄金巷里细细看诗意万分的一砖一瓦,夜晚沿著查理士桥漫步。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一次带团带得像这次这么开心的。」雪果半眯起眼睛享受晚虱的吹拂,行走在查理士桥上是一件相当舒服又浪漫的事。「不过说也奇怪,那个张世昌这次居然没有来跟团。」 她正打算让聂权赫知道,那个私下被她戏称为「咖啡先生」的张世昌长得什么模样,却赫然发现张世昌不在旅客名单里。 「你这么在意他?」他佯装吃醋的板起了脸。 雪果对他连忙解释,「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奇怪,真的只是觉得奇怪而己!」 上次小叶的亲吻已经让她吃足了苦头,她可禁不起他再次的误解。 不过,提到小叶,那就顺便说一下好了。「对了,小叶有联络我……」知道她人在捷克後,小叶想带他的法国女友来见她,他们快订婚了。 聂权赫的眉毛挑了挑。「那个带游熊布朗皇宫的导游?」 见她点了点头,他马上否决,不管她说什么,他都否决。「你不准见他。」一个会随便吻女人的男人,他的老婆不能见那种色胚。 她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那一脸严肃。「可是他只是要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我也告诉他我结婚了。」 「但你还是个女人,而他也还是个男人。」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风衣口袋里,眸子扫了啼笑皆非的她一眼,「不要再讨价还价了,领队小姐,我请你去喝杯咖啡。」 「你哟……」她语气埋怨,但满足的笑意已经泄漏在嘴角。有什么人比爱侣的在乎更叫人感动的呢? 第九章 一年过去了-- 「有兴趣的人可以去品尝鼎鼎大名的萨赫咖啡,创立於一八一○年的萨赫咖啡,在维也纳是上流社会人士出入的咖啡馆,没问题的话,我们就照刚刚约定的时间准时集合。」 雪果解散了团员,她又带奥德瑞团了,这是行程的最後一天,她安排团员们逛维也纳市区的克尔特纳大街,自己则迫不及待的站在街道边就拨了聂权赫的手机号码。 「你在做什么?」 算算时间,现在是台湾时间的深夜了,每天九点之前要到公司的他,应该已经准备就寝才对。 「应酬。」他的声音含糊的传来了,背景声音很吵杂。 雪果马上想到酒店的排场,身著暴露服装的酒店小姐坐在他大腿上,任由喝醉的他上下其手…… 想到这里,她呼吸加快,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那……你自己当心点,不要喝太多酒。」为了当个开明又识大体的老婆,她没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可是内心却不安到了顶点,因为他并没有再打给她。 他在应酬,什么样的应酬? 身为集团社长的他,干么要应酬?那种喝酒的工作不是交给业务人员就好了吗?他为什么要亲自出马? 天哪!这通电话害她开始想放弃这份经常无法待在台湾的工作了,如果他跟黄尉庭一样,有一天因为寂寞难耐而背叛了她,那她一定会比当初黄尉庭背叛她时,更加伤心一百倍,因为她对他付出的感情已经超过自己可以想像的了。 他会背叛她吗? 他真的是在应酬吗?还是像黄尉庭当初一样,老是骗她在和朋友聚餐,其实已经劈腿了。 为什么她要无缘无故打这通电话,她真後悔自己打了电话给他。 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她不能相信他呢? 她常不在他的身边,他却连一次查勤的电话也没有,对她全然的放心,为什么她就不能以同理心对待他呢? 唉,她的心好乱,因为那一通电话,她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贝琪,可以带我们去萨赫咖啡馆吗?我们请你喝杯咖啡。」三名结伴而行的女大学生走到她身边,邀请她带路。 「没问题。」她打起精神来应付团员,这是她的职责,心情再低落也要做好她分内的工作。 忽然之间,张世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看著那三名女生和她。「我也想一起去。」 「可以啊,昌伯。」女生们叫著替他取的绰号,其实他没那么老,只是他的言行举止总是那么拘束,所以她们故意这么叫他。 「贝琪,萨赫蛋糕真的那么好吃吗?」 「你要自己尝过才知道个中滋味,走吧。」就好像人生一样……唉,她在想什么啊?干么无缘无故讲起了人生大道理? 别想了,别再想了,待会要记得去买莫札特巧克力,那是雪琳要的,至於心里的疙瘩,她真的需要时间去调适了。 飞机落地,台湾的气温有点冷,雪果在机场大门没看到熟悉的白色跑车,她焦急的眺望著一部部开过她眼前的车子,希望快点等到她想见的人。 他每次一定来接她的,为什么今天时间都到了还没见到他的人?是不是路上很塞车? 很奇怪,今天她分外想见他,是因为在维也纳打的那通电话吧?後来她并没有再追查他的行踪,但是却辗转难眠。 他对她那么好,几乎可以说是无微千至,她真的得好好考虑减少工作量了,不然夫妻长久分开,最後一定会出问题,而後悔的人也将是她。 蓦然之间,一部银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却看到郭彦琦从驾驶座走下来。 「夫人。」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二话下说就提起了她的行李箱。 她看著脸色有点不对劲的郭彦琦,敏感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呢?他为什么没来接我?」 「请夫人先上车。」郭彦琦逃避似的上了车,雪果只好也坐进车里。 「他是不是很忙?还是出国开会了?」 聂权赫最常飞的开会地点就是韩国汉城,因为一星集团的母公司在那里,现在也已经交由他管理了。 「学长在公司等你。」郭彦琦闷闷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她单纯的认为他是走不开,也放心了,笑著把椅背躺平。「那我先睡一下了,在飞机上都睡不著,现在眼皮好重。」 因为太想见他,又记挂著他去应酬那件事,飞了十几个小时,她都无法入睡,正好可以趁现在补补眠,待会儿才有精神会老公。 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一下子就到了,雪果是被郭彦琦给摇醒的。 「到了?」她揉揉眼睛,看到已经置身在一星大楼的停车场了。 「等我一下!」她连忙拿出化妆包来化妆。 虽然说聂权赫早已习惯她的素颜,但十几天没见了啊,总不想让他看到她丑不拉几的,再说要去社长办公室就必须进入公司大门,可不能让职员们认为她这个社长夫人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其实,你根本不必打扮。」郭彦琦看她兴致勃勃的上妆,眼里掠过了一抹无奈。 「你是赞美我丽质天生吗?英俊的学弟。」雪果笑瞅了他一眼,拿出梳子梳了梳凌乱的头发。 「彦琦,我开始考虑要减少工作量了。」在电梯里,她对郭彦琦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却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不想让老公有偷吃的机会啊!」她半真半假的嫣然一笑,接著才吐露自己的心声。「其实是想多留些时间陪他啦,不然有老婆跟没老婆没两样,这样怎么制造爱的结晶嘛,你说对不对?」 「我不知道。」 他骤然板起了脸,雪果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你在生气?怎么好好的突然生气了?」 真稀奇,男人的情绪原来也像女人一般多变,而且也是说变就变。 「没有。」电梯门一开,他率先走了出去,双唇依然抿得紧紧的,雪果只得赶紧跟上去。 「我们要去哪里?」她以为要去社长室,但他却在另一个楼层下了电梯,带她走过长长的走廊。 「会议室。」说完,他又紧紧的闭起嘴巴,活像多说一个字就会要他命一样,额上紧紧皱著的抬头纹更是可以夹死几只蚊子,看得雪果啼笑皆非。 「喂,好彦琦,你是不是失恋了?不过,我好像没看你恋爱过啊,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不可告人恋曲,说来听听。」她还想逗他,但他不为所动,忽然停下脚步,敲了敲一间写有烫金「会议室」三个字的门板。 雪果跟进去,放眼看去是一间马蹄型的会议桌,至少可容纳三十个人同时开会,深红色的地毯和微冷的空调是她的第一印象。 室内,聂权赫和一名长相权威的男子坐著,那男子戴著金边眼镜,西装笔挺,桌上则有几份文件。 「怎么了?你们看起来都好严肃。」雪果笑著,视线自然而然的停在聂权赫脸上,却发现他一点也没有在看她,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冷淡的态度令她觉得很奇怪。 「是孟小姐吧?」男人站了起来,推了推金边眼镜,锐眼注视著她。「我是聂先生的私人代表律师,我姓龙。」 她客气的对对方点了点头。「你好,龙律师。」 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公事,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过她向来不过问他公司的事,因此就算知道也帮不上忙吧。 「孟小姐,这里有份离婚协议书,看过如果没问题的话,请你签名。」 雪果完全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她瞪大了杏眼,眨了眨眼睛,第一个想法是,今天是几月几号?会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吗?所以他们大费周章的来开她的玩笑。 「不要开玩笑了,老公。」她微带著撒娇的口吻,讨好的望著丈夫。「我飞了十几个小时已经很累了,我们快点回家休息好吗?」 聂权赫默不作声,倒是姓龙的律师开口了,「孟小姐,你的所有物品已经搬回了你的私人公寓,从现在开始,你若踏入聂家一步便视同私闯民宅。」 雪果笑了笑。「你们听听看,这位律师先生到底在说什么?」她看著聂权赫和郭彦琦,可是他们演得很像,连笑都没笑。 「孟小姐,或许你可以先看看离婚协议书。」龙律师将一份协议书推到她面前,示意她看。 雪果看著那张制式的表格,被动的拿了起来。 这确实是一份正式的离婚协议书,里面有她和聂权赫的名字,言明他们因私人因素无法继续这段婚姻,而男方给付女方一亿元的赡养费,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千,而一亿元的支票就夹在协议书上。 「这是真的吗?」她骤然心惊胆跳的看著聂权赫,就见他点了头,她的心仿佛被投下一颗原子弹。 「什么是私人因素?」雪果脸上的血色褪尽。事实摆在眼前,她无法再认为这是开玩笑了,因为,权赫用一种奇特而疏淡的眼神看著她,好像她这个妻子是陌生人。 「我有了别的女人。」他说。 他的直接刺痛了她的心,脑中轰然巨响,她好像不能思考,也好像快昏倒了。 这情节好熟悉,跟当初黄尉庭变心时一模一样,也是令她措手不及,不过至少他比黄尉庭有种,敢当面向她提离婚。 她的天地在一夕间变了,她没有哭,泪水沉潜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心如刀割的看著他,奇怪他怎么可以那么无情,奇怪他们之间的感情对他而言到底算什么,只是一场儿戏吗?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直勾勾的望著他,爱和恨已经分不清楚了,她的心好像在滴血,又好像已经流乾了血。 「上个月。」 她点点头,明了了。 原来他的闪电方式是种惯性,闪电追求她,闪电与她结婚,现在则在她出国期间闪电交了女朋友,又闪电决定女朋友将取代她,随後要闪电和她离婚。 她不会苦缠,从黄尉庭身上她明白到,对一个已经对她失去爱意的男人而言,苦缠只会令他厌恶。 「你很大方。」她拿起那张天文数字的支票,一颗心不胜寒瑟。「谢谢你。」 她在女方下款处签了自己的名字,把支票放进包包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会议室。如果她知道飞回来等著她的是这个,那么她情愿坠机。 许久没有回到这间公寓了,雪果睡了很久,却睡不安稳,原本熟悉的枕头早已变得陌生,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将这间公寓当成未来要送给儿女的礼物,没想到现在却变成她的避风港。 她真的已经和他离婚了吗? 为什么这一切那么不真实?没有冗长的过程,也没有哭闹的场面,她接受了他变心的事实,变回单身女郎。 如果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就好了,孩子可以弥补一切的不足,也可以代替她陪伴他,或许有个孩子,她老早在家里做个全职妈妈,他也就不会变心了。 想到这里,泪水滑出了她的眼眶。 就这样,在这个失婚的首夜,她的枕头湿了又湿,她的心绞痛无比,每当回想起他们之间共有的甜蜜,她的五脏六腑就会引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痉挛,她的身躯在棉被里轻颤,她的唇被她自己咬出血痕,她觉得自己好像快死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醒来,看到窗已大白,天亮了。 她勉强自己起床,梳洗过後,或许是睡了一觉让她的心境澄明了些,她告诉自己,他一定是有苦衷的,她不相信他会轻易变心,数不清的夜晚,他们诉说著未来,他怎么可能抹煞那一切? 想到这里,她忽然又有精神了,她要去证实他是真的变心了,如果她证实了,她才要相信这一切。 於是她跑去跟踪聂权赫,第一天一无斩获,因为她根本等不到他的人,打听的结果,他没来公司。 可是第二天,她在一星大楼前看到了一个令她永生难忘的画面。 夜晚八点多,聂权赫拥著一名冶艳的女子走出旋转玻璃门,他不停的跟女子调情,手搁在她的水蛇腰上,还不顾人来人往的硬是要吻她的脸颊,她笑著躲开,还下依的槌了槌他的胸膛。 稍後,有部车来接他们,他们相拥著上车了。 坐在对面车里的雪果看著那一幕,她完全崩溃, 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玲珑有致,迷你裙下是双会令男人迷醉的长腿,低胸打扮则深具女人味。 她闭了闭眼,感觉心无以名状的痛。 原来他喜欢这一型的女人,原来他们已经进展到那么熟稔的地步了,为什么她都迟顿的没发觉到?为什么做了一次爱情的傻瓜还不够,要做第二次? 她不死心,一连跟了五天,亲眼看到他天天和那名女子出双入对,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带著那女子入住一问非常高级的住宅大楼,也不回家里。 她付了笔钱打听的结果,那名女子是他的文书秘书,叫吴珊蓓。 事实再一次蹂躏了她的心,她苍凉而沉痛的想,为什么他要玩弄她的感情?她的命运是不是被诅咒过了? 雪果如行尸走肉般的过了好几天,她关掉手机,也拔掉电话线,蓄意不和外界联络。 她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发呆,如果累了,就再睡。 不知道过了几天,有人在重拍她的大门,因为她那坏掉的电铃依然还没修好。 「雪果,你开门,是妈妈!」尤绍真不停在外面喊叫。 她无精打采的起身,拉开了大门,看到不止她母亲,连她继父侯宏兴都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尤绍真看著女儿一脸苍白,心疼她披头散发的模样。「郭先生打电话给我,他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雪果动了动嘴唇,看起来好像在笑,却又不是笑。 原来世上还有人关心她,彦琦比那个曾令她深爱的男人还重情义。 她忽然呕吐起来,尤绍真连忙扶她到洗手间去。「怎么了?你怎么了?」 吐完,她摇了摇头。「肠胃不舒服……」 她什么都没吃居然也会想吐,真是稀奇。 如果这是孕吐就好了,或许可以挽回她逝去的婚姻,不过这想法太可笑了,要用孩子留住一个不再爱她的男人,这不是她孟雪果会做的事。 「雪果,你跟我们回去住几天好不好?」尤绍真看她无缘无故又发起呆来,内心非常忐忑不安。「妈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去住方便吗?」虽然相认之後,她和继父、弟妹都培养了深厚的感情,可是毕竟要住在一起是另一件事。 尤绍真忙不迭的点头。「方便!当然方便!这也是你侯叔叔的意思。」 「那好。」她点了点头。「我去收拾几件衣服。」 她也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因为她不想再胡思乱想,不想再为他流泪,也不想给自己可能做出傻事的空间,离开这个伤心地对她而言或许是最好的。 第十章 尤绍真的丈夫侯宏兴在桃园郊区开了间向阳花海农场,搭上花草流行的风潮,供西餐也供饮料咖啡,一片薰衣草田吸引了大批人潮,因此每逢假日,游客都多到要额外请工读生才足以应付。 时间已经是四个月後了,雪果把自己当藏镜人藏了许久,总算在春暖花开之际露了脸。 她向旅行社请了长假,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归队,两段感情都因工作关系而葬送,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继续当领队的热情。 「姊,这是三桌客人的迷迭香烤羊排套餐!」 雪琳在吧台後对她喊,今天人手不够,她围起围裙充当工读生,试著命令自己调整心情,不想自己再如丧考妣的过下去了。 她好想找回过去那个自己,那个带团带得乐在其中的自己,那个会和每个人开玩笑的自己…… 「露台区客人的点餐单。」她把套餐送过去之後,又去替新来的客人点餐。 「这是五号桌的两杯榛果热咖啡。」说两杯,雪琳送上吧台的托盘里却是三杯热咖啡,她巧笑倩兮的说:「另外那杯是为你做的,趁热快喝吧!」 雪果感动的看著妹妹。这段日子如果不是有家人的陪伴,她一定撑不过来。 「雪果,累了就休息,不要硬撑知道吗?」侯宏兴看她忙得起劲,忍不住走过来叮咛她。 「我不累,侯叔叔!」她回头对继父一笑,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笑了。 她原本只想到这里住几天,没想到却一住住了四个多月,这里环境适合养病,她没有身体上的病,但心却破了个大洞,目前尚在痊愈中。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再无法接受的事实都已经发生了,她现在还没办法做到完全遗忘,但假以时日,她相信自己会像浴火凤凰一样,重新再活过! 「她终於肯走出来见人了。」郭彦琦看起来很高兴,就如同他是他口中的「她」的家人似的。 聂宅的庭园里,花木扶疏,高大的椰子树迎风摇曳,一个男人背著阳光坐在藤椅中,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聆听著报告。 「已经照你的吩咐,请了销路最好的周刊去采访向阳花海农场,这个月的游客络绎不绝,侯氏夫妇眉开眼笑。」 男人依旧没说话,静静抽著烟。 「还有你交代的那件事,侯雪琳近日就会接到哈佛大学的入学通知,并且领到一笔足够让她读完大学的奖学金。」 男人点了点头,深蹙的眉心忧郁不已。 现在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已下能带给她幸福的他,祝福她在不久的将来寻觅到属於自己的幸福,虽然,他知道到时他将会有多心痛…… 「对了,」郭彦琦扬了扬眉毛。「会计部说,那张支票她一直没有去兑现。」 烟灰烫到了男人的指问,他连忙按熄。 他老早料到会是如此,她不是个拜金女郎,一直都不是。 「那么,现在我们还要做些什么?」郭彦琦问。 「继续保护她,直到--」他的喉咙动了动,眼神无比感伤。「她身边出现另一个爱她的男人为止。」 雪果看著睽违许久的机场大厅,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休息了快两年,前几天莎丽又打电话给她,希望她快点回到沙士这个大家庭,她也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归队,把她最爱的欧洲介绍给游客,至於准确的时间嘛,当然是等雪琳过完这个假期再说。 「姊!」雪琳神清气爽的走出来,手里拖著粉红色的行李箱。 雪果笑瞅著亮眼的妹妹,有种以妹为荣的感觉。「雪琳,你变漂亮了。」 雪琳去美国留学一年了,她在哈佛的成绩有目共睹,看她完成理想,她衷心替妹妹感到高兴, 「你才是呢,姊。」雪琳忍不住撒娇的去拉姊姊的手。「我刚刚都认不出你来,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她很高兴看到姊姊现在这么有精神,回想她刚失婚的那段日子,她真怕她会想不开,幸好天性乐观的她,已经恢复了元气,听说最近她又开始去幼儿之家当义工了,这次回来,她也想跟她去看那些可爱的小朋友。 「嘴巴真甜。」雪果捏了捏妹妹甜润的脸颊。「不过我很受用,因为我现在正好很需要这些鼓励的话。」她扬眉笑了笑。「走吧,我开了新车来,你有驾照了吧?车子随时让你用。」 「哇!好棒!」雪琳欢呼一声,在停车场上了由姊姊驾驶的小车。 雪果把预先买好的小笼包和饮料递给她。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妈已经煮了一大桌菜在等你,所以你吃一、两个止饥就好,不然回家吃不下,她可是会生气的。」 「知道啦!」雪琳笑著接过小笼包袋。 「钱够用吗?不够的话要跟姊姊说哦,千万不要客气,虽然老姊我已经两年没工作了,但还是有些存款……」这都要拜她过去并不奢侈所赐,而且她已经卖掉公寓住在向阳花海农场了,因此卖掉公寓的那笔钱足够她买车还有剩。 「你别担心啦,姊。」雪琳笑了笑。「安氏全球酒店提供的奖学金非常丰厚,连我在哈佛附近的住所都是由他们提供的……」 「你说--安氏?!」雪果差点没把油门踩成煞车。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但她还清楚的记得,安氏全球酒店集团隶属於聂家的一部分,是聂权赫的大伯父--聂少鹰的妻子安采智的家族集团。 为什么雪琳的奖学金是由安氏提供的? 她忽然感到心跳难抑。 「姊,你怎么了?」雪琳看著姊姊的异状,好像在出神状态,这样开高速公路太危险了吧? 「没什么。」雪果摇了摇头,或许只是巧合,她叫自己不要再想,可是却无法停止胡思乱想。 她还在乎著他吗? 还在乎吗? 他或许已经再婚了吧,她实在不该再有过多联想,用了这么长的日子来遗忘,怎么会轻易被几个字又勾起过往,而且还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姊!」雪琳大叫一声,眼睁睁看著簇新的小车追撞前方的休旅车。 「你说她出车祸了?!」 郭彦琦看著聂权赫几乎是从椅里弹跳起来,不难体会他有多么在乎这个女人,这个在名义上已经与他毫无瓜葛的女人。 「目前人已经送到格兰医院,现在在……」 郭彦琦还没说完,就见聂权赫迅速拿起椅背的外套和车钥匙,一副要夺门而出的样子。 「你干什么?」他连忙拦阻学长的去路。 「废话!当然是去医院看她!」他的眉心蹙成了一团,一想到她躺在血泊当中,他只想飞奔到她的身边。 「不要冲动,她没事。」郭彦琦咕哝著。「只是额头缝了几针,外加手脚有点撞伤而已,倒是侯雪琳的伤势比她严重多了,还要留院观察,真不知道她这个当人家姊姊的是怎么开车的,差点害妹妹破相。」 那个甜美的少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倩影不时会到他心中打扰他的坐息,她的一切都由他安排,甚至她在哈佛的住所也是他一手布置的。 「你现在是在抱怨受伤的为什么不是她吗?」聂权赫扬高了眉毛,严苛的审视著郭彦琦。 这两年来,他的脾气差了很多,变故令他无法再保持平常心,上帝对他的不公平也令他深感挫折。 「我哪有?」郭彦琦牵动了一下嘴角。「总之,有什么事,李医师会向我回报,你不宜露面,不要让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起波动,让她去追求她的幸福,这不就是你的初衷吗?」 「你说的对。」冲动的男人颓然的跌回椅中,把车钥匙往桌上一丢,感到心烦意乱。 他已经离开了她的生活,就算关心她,也要暗著来,他这样一时冲动出现在她眼前算什么呢?一切会前功尽弃的。 因为她身边迟迟没有出现另一个爱她的男人,因此保护她的行动没有终止,也因为这样,他私心的还抱著希望,希望有一天他们能突破障碍,再续前缘。 太自私了,他有这种想法真的太自私了,如果他的残缺也能眨一下左眼就心想事成该有多好,他也就不会束手无策的放她走了。 周日是向阳花海农场最多人的时候,经过杂志的不断报导,这一年来游客的人潮几乎已经到达顶峰了,周边几座香草园都不是向阳的对手,侯宏兴更把这一切的兴旺归於雪果,认为是她为农场带来了奸运。 「噢!雪琳,你怎么讲不听呢?伤还没好就出来帮忙,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雪果抢走妹妹手中的托盘数落她,关心溢於言表。 她很自责,雪琳是回来放假的,但好好一个假期却被她搞砸了。 她为什么不专心开车呢?为什么要想东想西,尽想些跟她已经没关系的事呢?害雪琳跟她一起出了车祸,她难辞其咎。 「姊,你自己还不是一样?」雪琳笑嘻嘻地戳了戳她的额角。「你看你,额头还裹著纱布呢,脸上伤痕这么多,不要吓到小孩子哦!」 「你这丫头。」雪果拿她没辙的摇了摇头,命令道:「你给我好好的坐在这里,我去送饮料给客人。」 她把托盘端走了,走到指定的桌子,那里坐著一对夫妇,妈妈手里抱著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小婴儿。 「这是您的热咖啡和热奶茶。」她微笑将饮料放上桌,却在男客抬眼跟她道谢时,差点失声叫出来。 这张脸太熟悉了,她绝不会忘记。 「张先生?」她惊喜的看著张世昌,这个跟了她无数团的好好团员,总是请她喝咖啡。 「哦,夫、不不,领、领队小姐--」 张世昌慌张的站起来,不知道手要放哪里,视线要看哪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雪果微微一笑。「这位是尊夫人吗?孩子好可爱……」 她看著雪白嫩胖的婴孩,表情不知不觉的柔和了,可是当她的视线从婴儿身上无意间和妈妈接触时,她整个人却震动了-下。 怎么会这样? 这张女性的脸她也绝不会忘记,那是抢走她丈夫的第三者,权赫的文书秘书吴珊蓓。 她是张世昌的妻子……她为什么会是张世昌的妻子? 「孟小姐……」吴珊蓓也挺尴尬的看著她。 她看看张世昌,又看看吴珊蓓。「你们是夫妻?」 「这说来话长。」张世昌搔搔头皮,像是不知道怎么说,或者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其实,呃,那个……我是郭先生派去保护夫人你的,我也是一星的员工。」 雪果一听就明白了。 原来他早已安排了人手在她身边,难怪张世昌老是参加她的团,也老是单独参加,更难怪他从来不担心她在国外的行踪。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 在那个时候,他多么在乎她,还特地安排手下保护她,可是这份情意却无法维持天长地久,当他不再爱她,有了新欢之际,就可以毫不留情的向她要求离婚。 她看著吴珊蓓,可以想像她跟她一样,不需要时就被狠狠的踢走。「你也没办法留住他的心?」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声音有点酸涩,她已经明白她该怪的是负心人,不是这个女人。 「哎呀,不是那样的。」吴珊蓓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她不想被误解,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老婆,你就告诉孟小姐吧。」张世昌搓著双手,很不自在,也很不安。他作梦也想不到,只是周休二日到郊外玩,居然会被揭穿他们的身分。 「其实我不是社长的女朋友啦,我只是他的秘书,郭先生给我一百万的报酬,要我配合聂先生演几天戏,我心想刚好可以当买房子的头期款就答应了。」 雪果的呼吸一窒,有点晕眩。 「你是说,一切只是演戏?你们没有交往?他不是因为你而不要我?」 吴珊蓓自贬地问她,「你看我有那个魅力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微弱地问,好像快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吴珊蓓老实地说。 雪果定了定神。「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她镇定的往旁边走,那里有条小路可以通往侯家的透天昔,到最後,她再也忍不住的飞奔起来了。 「哇!柹,你干么冲那么快?」当兵放假回来的雪佑正在客厅里看影片,看到雪果飞毛腿的模样,忍不住瞪大了眼。 「我要去台北!我现在要去台北!」她冲上楼去拿车钥匙,跑到一半才想到车子在修理厂。 「我没有车子,车子不在……」她居然急得哭了。 「姊,你究竟怎么了?什么事急著去台北?你的伤都还没好耶。」雪佑影片不看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梯中间关心的问道。 雪果摇著头,千言万语无法对弟弟说明,因为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乱,为什么这么迫切的想要去找他。 雪佑慌乱的拍著她的颤动不已的肩膀。「好了好了,你别哭,别哭,我载你去台北,我开爸的货车载你去台北。」 一路上,许多念头飞掠过雪果脑中。 她紧紧抿著唇瓣,心里头有一万个不好的想法,其中最糟糕的是,他一定是得了不治之症,所以才要赶她走。 为什么她这么迟顿?竟然没有发现他突然要离婚这件事有多不合理,她不但没有挽回,还收了支票,故作潇洒的走了。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她不原谅自己,绝不原谅自己…… 聂宅前,她颤抖著双手拨了聂权赫的手机号码,如果他不接,她会另外想办法,或许聂奶奶会看在过去的份上,让她进去。 但是几十秒之後,他接了。 「是我,别挂电话!」她焦灼的喊,「我要见你!我可以见你吗?」 「咳--」对方的声音似笑非笑,她调侃地说:「你可以见我,这没问题,但你确定你要见的人是我吗?」 雪果一愣,那声音好熟悉。「妈?是妈?」 那是聂权赫的母亲金曜喜,也是一直待她很好的年轻婆婆。 「你在外面?」金曜喜问。 她这个儿子今天可真多电话,刚刚彦琦也打来,说有十万火急的事要通知他,她才懒得去替那小子传达哩,谁叫他自己不带手机。 因为太意外了,接电话的人下是聂权赫,雪果又有点退缩了。「妈……他在家吗?」 「是不是你自己发现了些什么?」金曜喜敏感的问。 「我只知道他隐瞒了我一些事,至於是什么事,我还不知道。」 「进来吧,我让管家去替你开门,他在泳池畔,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说完,她又附加一句,「不要说是我放你进来的。」不然现在脾气挺不好的儿子会跟她翻脸。 很快的,管家来开了门。 她和雪佑走进去,雪佑被招呼至大厅喝茶,她则快步走向泳池,每走一步,心跳就好像快了半拍。 她在泳池边看到他来回游著,奋力划动双臂,像在发泄过多的精力,她没有出声,静静等著他游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果好不容易将躁动不安的心情压抑下来,他冒出头来,一打照面,两个人都是一愣。 她心跳加快,凝视著他湿漉漉的头发,他的发型遗是没变,他的脸庞也没变,她几乎是贪婪的看著他,这才知道自己想他有多深。 聂权赫沉默的看著她,表情从讶然到紧蹙眉心,那掠过她额伤的眸光透露著过多的关切,但他很快恢复镇定,声音也非常冷淡。「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清了清喉咙。「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他也不起身,任由下半身浸泡在泳池里和她说话,他觉得这样比较有安全感,可以强迫自己和她保持距离。 「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看著他的眼睛,奇怪他怎么能够这么镇定。 他的心跳加速了。「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里带著哽咽。「两个小时之前,我见到了张世昌夫妇,他们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平静的脸色瞬间变了。 该死!彦琦是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让这种意外发生? 她的泪水涌出了眼眶。「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得了癌症?」癌症两字让她哭了出来,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想到会永远的失去你,自己就痛彻心扉。 「雪果……」 他沉重的读出了她的心声,也明白她绝对是一个可以伴在他身边吃苦的女人,但是,他的障碍比绝症更可恨! 他矫捷地从泳池里起身,拿起搁在躺椅上的浴袍穿上,将声音刻意放得冰冷。 「我没什么话可以跟你说的,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来了。」 「我不要!」她冲上前去,从身後抱住了他。 聂权赫像被电到般的一愣,那久违的馨香令他心神俱颤。 他好想她、好想她,然而两年来却只能远远的透过彦琦的报告守护著她,他很矛盾,想要她快点得到幸福,又怕一旦有人爱她,她会忘了他。 「你到底有什么问题不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她哭问。 「你真的想知道?」他回过头去,两个人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分开了,他凝视著她的红眼眶,逼自己要狠心。 「当然!」新的泪水又滑出了她的眼眶。 她不要他离开她,就算他得了无法治好的绝症,她也想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想办法对抗病魔,她不要离开他,绝对不要,而且她也不准他离开人间…… 「那你听好了--」他面无表情的看著她。「我是一个无法给你孩子的男人,够清楚了吗?」 天知道要他在雪果面前说出自己的残缺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原本他是宁可死也不想让她知道的,但是现在不行了,秘密再也藏不住,若他执意不说,她一定会一厢情愿的认定他就是得了绝症,而非得留在他身边照顾他不可,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又可爱的女人。 「你的意思是……你不孕?」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怔然,这个答案出乎她的意料,她想都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他沉重的闭了闭眼。「没错。」 一年一度的精密检查因为他已婚而加入了这个项目,没想到检查结果他的精虫数太少,无法令女人受孕,这跟性能力完全没有关系,因此结婚以来,雪果的肚子都没消息,他也从来没怀疑过问题出在自己身上,直到报告的结果出来才狠狠的打击了他一直以来拥有的自信,也令他快刀斩乱麻的决定不要耽误她一生的幸福。 「你因为我们之间不可能有孩子就不要我?」她怔怔地看著他。 大傻了,真的太傻了……我与你,都太爱对方了。 她的心声令他的心一紧,他若有所悟,但又不确定。「你的愿望不是生一窝像尼莫的孩子,组成一个大家庭当孩子王吗?这些我都不能给你,而别的男人可以给你。」 「那我们的爱情呢?」她摇著头,难以苟同他的说法。「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们的爱情了。」 其实,你不需要瞒我,我们可以领养孩子。 我不是说过吗?幼儿之家有许多可爱的孩子都没有父母,我们可以当那些孩子的父母,这样不是比自己生更有意义,而他们也不需要被迫分开了。 她的心声令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的眼睛发亮,血液也沸腾了,心脏怦怦乱跳。 「你真的觉得,领养和亲生的没有什么不同?」虽然他曾亲耳听过她说这种话,但他一直认为她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她像往常一般,没有发现他会读心的奥秘。「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一直有这种想法,不是因为你有了问题才这么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马上就走,而且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她说走就走,他心一急,连忙拉住她,将她拉进怀里。 「别走,雪果,你千万别走!」聂权赫紧紧拥抱著她,像快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他低头寻找著她的嘴唇,吮含著她轻颤的唇瓣,带著惊人的激情。 唇与唇的接触找回了他们往日的熟悉,他轻抚著她的脸庞,难以相信七百多个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他扶著她的後脑勺,将她的头按在自己陶前,享受好久没有的亲密依偎和片刻温馨,他的眼眶湿了,但他命令自己吞回泪水。 雪果虽然知道他想哭就会猛放屁的异能,但从来没有见识过,因为他从来不哭的,在这种旖旎的时刻当然更不能让他的异能来杀风景。 「你竟然白白浪费了我们这么多时间?」依偎在他怀里,她忍不住磓打他,是货真价实的打,不是绣花拳头。「你竟然舍得两年不见我?你竟然害我没带团两年,超级领队这个宝座已经换人坐了你知不知道?」 任由她槌打,聂权赫享受般的闭起了眼睛。 好美的声音……她的埋怨听在他耳里像天籁一样,他愿意听一辈子。 【全书完】 *欲知工作狂聂少鹰与安采智联手谱成的酸涩爱恋,请看简璎花园系列461庞德对萝拉之《鹰的新娘》 *欲知超有女人缘的聂少狮与金曜喜携手谱成的曲折爱恋,请看简璎花园系列472庞德对萝拉之《狮的新娘》 *欲知害羞的聂少虎与朱幸儿一同谱成的逗趣爱恋,请看简璎花园系列482庞德对萝拉之《虎的新娘》 *欲知帅气的聂少龙与管祈羽共谱的动人爱恋,请看简璎花园系列505庞德对萝拉之《龙的新娘》 后记 这篇后记很机车!  简璎 「梦伴」套书出版後,忠实书迷简璎姊先睹为快,璎照例要问问她的意见,做为下次改进的标准。 「你觉得《梦外》怎么样?」璎问。 简璎姊有点欲言又止。「那个,你里面有写到dio这部机车对不对?可是dior是一种化妆品的名字耶,中文叫迪奥,你拼错了。」 「虾米?真的吗?」璎大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那dior应该怎么拼?」 「dio就好了,没有r。」英明的简璎姊回答了我。 璎立刻想死。「天哪!好丢脸!」钻完地洞之後,立刻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可是我是照萱美女的上集照样照拷的,然後就一直顺著写下来了,那我想她也应该没发现才对。」 事後向萱美女求证,她果然完全不知道拼错这回事,而且她的dio在上集里只是小配角,很快女主角安萱就坐上大房车了,但在我的下集里,小dio可是占了很重要的地位,从头到尾都有出现,所以这个错实在太离谱啦,是个不可饶恕的大错特错,犯这个错的人应该要拖出去斩才对! 好了,自我反省完毕,接下来说点轻松的。 三月底走访奥地利、德国和瑞士,再次踏上欧洲的土地,感觉跟上次截然不同,笑料特别多,经典之一是璎在卢森卡贝尔畔的美美咖啡店折断人家的门把,情节就跟书里写的一样,令我傻眼,也令同行的人和店员一同傻眼。 经典之二是当晚回到旅馆,璎居然又折断窗户把,还畏罪潜逃地把把手一丢,赶紧自欺欺人的躲在棉被里睡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真不知道璎本来是个纤细美女才对啊,怎么到国外变成大力士了?真是奇也怪哉。 另外,每逢出国必血拚纪念品的璎,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光是在瑞士就买了三支表,其中一支可爱极了,很有夏天的味道,受到简小薰的大力收购。 「这太大了啦。」简小薰试戴之後一直怂恿我把表卖给她。「唉,我看根本不合你的尺寸嘛,卖我,卖我啦,我的手刚刚好,你的不合啦。」 璎当然是死都不肯卖她,因为我也爱得很。 「那等你有急用需要现金套现时记得通知我。」简小薰意犹未尽的将表还给我,加了这么一句话。 哇咧,我干么要有卖表套现的那一天啊?这是什么妹妹嘛。 还有,生平第一次定进lv专卖店,在沙兹堡时进去一次,空手出来,在维也纳买到一个基本款的lv,从此正式走进名牌的败家行列,也像我在书上写的,第一次了解到,原来店员可以跩成这样,真有种。 还有,在璎最爱看的「背叛爱情」里,雅梨莹和宙王度蜜月去的瑞士,一直令璎向往不已,这次亲自走访,果然非常浪漫,那天卢森飘著细雨,每一条街道都像电影画面,美,美极了,至於详细的游记,其实都写在书里了,书里男女主角去的地方都是璎这次去造访的地方,想知道璎的路线,看书就对了。 其实,过去每回出国旅行回来,总有满腹点子要写,却没有半次付诸行动,只有这次,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有股写下来的冲动,也如期完成了,希望下次再出去玩时也有这等毅力,这样就玩得比较不心虚,哈! 还有件超级乌龙的事。 上飞机前,璎将车子停在第二航厦的停车场,回来取车时一看,我的妈呀,驾驶座旁的窗户居然不见了,当下花容失色,直觉一定是遭小偷了!(这同时也证明了璎是超没常识的,因为小偷打破的车窗不会整块不见,地上也一定会有碎片,可是这些我都没想到,原因很简单,不认为自己会忘了关车窗嘛。) 後来,当然是发动车子之後才恍然大悟是自己没关窗户,不过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事是怎么发生的。 不过幸好,整整十天,车上的东西都没掉,璎的爱车里可是有许多值钱东西,比如零钱格里有很多十块和五十块,还有一格专放厚厚一叠回速票,车里还有车用电话,後面有顶心爱的puma遮阳帽,是现在已经买不到的那一种……总之,这足以证明,机场的停车场治安还是非常良好的,鼓励大家多多利用,很方便。 至於下本书,应该是狮子女郎的故事吧,最近忽然发现身边多了好多狮子女生,大小都有,大的六十几岁,小的不到两岁,所以研究对象暴增,希望有助於我写好这本书,下本书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