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明帝国》


 第1章 文明崛起

    第1章 文明崛起
    在位于可以被物理法则所描述的时空以外，在秩序世界无以名状的尽头深处，一座蛰伏于世界倒影之中的怪异要塞默默地悬停于无物可支的黑暗深空。
    很难说清楚它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是不是存在的。当来自世界的任何扰动触及这片并不被时空结构体所包含的“影子环境”时，扰动将会在真空里凭白消散。
    无数若有若无的黑色暗线从这庞大的太空要塞表面，从那仿佛玻璃体一般的黑色山脉群落之中放射出去，在这时空结构体内部形成了动脉球般庞杂的“血脉源头”——恐怕对于能够看到此景的秩序生物而言，这些线的性质很诡异：尽管黑线并不拥有实体，但是有些时候它们却能被察觉到、注意到。
    在凡俗生物根本无法注意到的角落里，它独立于世界之外，以足以贯穿一切资讯结构的视角注视着整个世界，海量的数据从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汇聚于此，随后又在这颗巨大的心脏无声但有力的搏动中被送往远方。
    在它的眼中，被凡俗生物认为是文明象征的徽记、一个被金色的植穗所环绕的等边三角形已经占据了所有的权重，它正在群星中铺展扩散，世界的表层结构正在被它们铺满。
    日渐扩张，日渐完善的网络内外，每时每刻都有以亿万计的光点闪烁明灭。光点之间，信息组成的庞大河网川流不息。
    这座要塞难以判断，或者说根本无法判断，这些已然开始接近许可边缘的生物究竟该不该被允许继续发展，以及它究竟应该去做些什么。包括它自己在内，现在，没有任何智慧能够做出回答。
    这座要塞几乎与这个世界一样古老，在它的体内，固定着同整个世界呼应的世界之心。它有能力操作这世间的一切，时空中的万事万物在它喷吐出的无数丝线的牵拉中运转着。
    但是，它的外壳上闪耀的血红色Σ徽记内已经不再拥有灵动，这只原本是文明为了操控世界而制造出的手掌已经麻木了。
    它已经不再拥有什么智慧，虽然它仍在进行着诸多活动，然而这些“抽搐”只不过是出于底层协议所规定的机体本能。
    在世界越来越难以捉摸的发展过程之中，它对世界，以及世界之中的智慧生物集群行为、意识与逻辑组合的隐控能力正在接近阈值。
    许多年前，许多个历史迭代之前，许多个记忆的痕迹之前，从来没有任何发现——为什么世界之中，会有那些足以搅乱可说可写故事的阴影，为什么会有……连接成五边形、连接成有五根等长的手指的手掌、连接成海星的......粉色的光？
    记忆与理智似乎都在蒸发，那粉色的光是看不见的，但是它却在潜移默化地吞噬着曾经坚固稳定的历史。
    世界之中，有许多原本稳定的存在开始缓慢蒸发。这些存在多种多样，它们可能是原本可以保存亿万年岁月的残骸，可能是群星之间曾经流转的灿烂文化，可能是凡人们认为本来应当趋向完善的管理体系，可能是曾经被担心太过复杂臃肿，以至于动用所有的存储库都无法消化的记忆与资料，也有可能是些许暗喻了自然界已经不再完全自然的证据......
    一切的一切都正在被悄悄地腐蚀着，而这腐蚀已经开始了不知道多久。
    面对异状，本应做出处理。然而……灵智早已被抽取殆尽。
    在无尽的黑暗与深远之中，只有沉默与死寂仍在一视同仁的顾及着每一个最偏僻、最阴冷的角落。
    ……
    星明-起源纪年35 478 364 277年。
    dh-33大三角星座，星明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星球要塞。
    奥多希尔大议会，议会圣堂。
    会场中灯火通明，在环形的巨大阶梯状议席中，端坐着四万七千九百九十名面容肃穆的议员。此时，他们都在看向会场的最中心：在最底部的平台中央，漂浮着一个硕大的虚幻多面体，在方块的正下方，站着两位身着白-金色议会制服的年轻人。
    “中央权限系统认证及审核完成，经四万七千九百九十二名议员投票表决以及中央数据库全行为审核分析，确认男性议员伍德斯特·维多维尔与女性议员昆达莉尔·维斯瑞凡符合联邦晋升法案，于此刻分别确定成为星明联邦首席军事执政官与首席运作执政官。”
    伴随着环绕全场的电子合成音，这句话被准确的送入了在座的每一个人的脑海。
    在所有人同样严肃，同样认真，锐利且整齐划一的目光注视之中，虚幻的立方体开始向整座大厅广播星明联邦的历史，每一处波动，每一帧倒映在意识之中的画面，都是那样细致，那样独立：
    以闪烁的群星作为自身前进方向的指引者，以武力的强大与文化的丰富而自豪，以金色双剑与穗纹代表自身。
    【星明联邦，是现在宇宙中唯一的文明。从遥远的，绝大部分细节已经模糊的记忆中，母星上的第一个种族开始直立行走，开始使用工具，开始书写文字，一直到摆脱行星，恒星，河系中央黑洞的引力圈，一步步迈向星辰大海，统合其他的族群和文明，在成功与失败中一步步走到今天，时间已经跨越三百五十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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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无言的注视之中，画面一帧帧闪过。记录是那样平淡，平淡到冰冷。
    深空航行技术的长足进步，以及宇宙中富饶的物质，给予了联邦发展进步雄厚的基础。在一年之前，最后一片此前从被未登记、从未被发现但却暴露这部分影响的“阴影星系”被最终查明并刻印于版图之上。
    在黑暗深空发现了可以直达宇宙彼端的世界回路，那莫比乌斯环带一般有界但无边的秩序世界尽头，种种迹象都说明，联邦已经将宇宙整体全部探明。
    【这是一个好也不好的现实，对于宇宙所有星系的完全探明说明了联邦对宇宙的绝对支配权，但是联邦并没有凭空制造物质和能量的技术。】
    如果不能突破这一瓶颈，那么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大撕裂还是黑暗纪降临，许多看似遥远的灾难终究会毁掉整个宇宙，而联邦也将在那之前随着旧世界的残骸被一起葬送，成为冰冷的亚粒子或者重新归为奇点物质——尽管对于宇宙而言，这样的事件要想发生所需要的时间漫长到难以想象，但是人的因素必须被考虑。
    但是，随着联邦的不断探索，一些偏于偶然的现象开始从平淡的日常中逐渐显现。
    在宇宙的边界，经常会发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空间波动与真空涨落，在量子层面上的一些研究逐渐发现许多微观体身似乎并不具备任何可确认存在的实体，既不是波动，也不是粒子，但是却能被各种手段观察到。
    有些时候，恒星的崩溃，星系的运动，特别是与宏观的宇宙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相关的一切，它们自被发现的那一刻起，其中的部分细节便难以与当前的观察记录相吻合……
    这些特别的现象困扰着所有的人，空间与规律是连续的，这是对整个宇宙进行详细勘测之后得到的结论，但是在这茫茫星海之中，却有着许多并不符合这些规律的事情发生……
    这些画面，在每一任新执政官的简短就任仪式上都会出现。甚至可以说，观看这些已经被凝固的记录，才是仪式之中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许多关乎实际的路仿佛已经走到了尽头。无法纳入理论体系的偶然现象，在极微观层面的观察手段缺失和目前对于自身所处环境与技术的发展变缓等因素，它们都在阻碍着文明的前进。
    不符合常理的奇异现象和自身陷入多方困顿——在这种情况下，部分人开始尝试从历史中寻找答案。在这样的努力中，一些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中的旧日信息开始缓缓上浮。
    跃动的画面结束了，就像一本被翻阅完成之后静静盖上的日志。曾经的执笔者刚刚离开，日志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准备承载接下来的执笔者将要书写的历史。
    ……
    “实体会议结束，请各位公职人员返回各自岗位。”在会场中心，作为“仲裁者”计算机交互终端的虚幻方块再一次发出了那古井无波的电子合成音，下一瞬间，所有的与会者全部化作光流，从会场消失了。
    外面的世界辉煌而灿烂，不过对于联邦统治者这样的人而言，那辉煌灿烂的世界实际上就是一个正在以极高的速度进行海量的数据交换的巨大资讯体。联邦太大了，即使是这样进行过许多次简化的黑箱，它所能呈递的信息许多时候也仍然难以处理——某些层面上。
    联邦的联合统治机构在拆分之后，完全可以看做一个又一个递增且向上反馈的黑箱组——最高层的管理者在理论上与绝大部分实际工作之中只需要面对部分最简明的数据和流程就好，这使得很多时候这些高官看起来反而非常孤单，仿佛他们所管理的，就是一台正在运行的巨大自律机器。
    ……
    星明联邦-军情中心。
    没有后续繁杂的入职仪式，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讲，有的只是静静处理公务的工作人员，在这个高度理性化和实用化的国度里，除了一些必要的措施与具有绝对意义的，不与高效等主流意识太过违背的习俗之外，一切从简。
    维多维尔静静地站立在一道金色的圆环之内，双眼紧闭，从他后脑的黑色短发中，有许多处于虚实相间的晶亮丝线延伸出去，这些丝线与金色大厅中悬浮着的无数全息信息交互界面连接，进行着海量的数据交换。
    一张连接整个宇宙的大网逐渐显现出来。
    在整个联邦势力范围内，遍布着精确的信息采集沟通网络，这个巨大的网络按照星球-行星系-恒星系-星区主河系呈金字塔状分布，而各级管理者其本身也进行了高度的生化改造——
    他们的身体结构虽然与常人无异，但是经过仿生生化插件的加强，他们也是无比强大的超级计算机，他们可以接入国家信息采集网，并且作为高位节点来协调数据。
    并且，级别越高，这种改造也随之越强，像首席执政官这样的国家元首，其改造程度早就超过了人，甚至是碳基生物的层级，但是他们仍然是被认可的生物公民——因为他们的灵魂。
    眼下的维多维尔，正在清除此前系统中的保留数据。许多古老的注册表和已经失去使用价值的存栈正在被进行二次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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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古老习俗之一，星明联邦具有“保留历史记录”的习惯，很多已经过期的日志文件会被保留很久，筛查并删除这些旧数据，也是执政官的任务之一。
    这项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伴随着金色光流的飘动，原本直通大厅穹顶的圆柱状全息信息显示阵列越发的简洁起来，并且被迅速的分类，归档。
    忽然，这些闪烁着流光的交互界面全都消失了，维多维尔猛地睁开眼睛，在他的面前，有一个刚刚弹出的，红色的全息窗口，在窗口中，漂浮着代表运行执政官的独特徽记。
    “这样短的时间里就发来最高级别的加密通讯，有级别很高的突发状况？”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维多维尔感到了些许惊讶。
    伸手轻轻一点，那个红色的全息窗口立刻消散成了点点光粒，光粒随即迅速改变自己的颜色和位置，重组成为一位女性的投影。与此同时，一段经过特别调制的，加密程度极高的信息波被维多维尔接收：
    “军事执政官，联邦第三卦限边境区域哨站出现不可理解现象，现已失联。”
    “已经初步经过大型逻辑模组基础判定，存在诸多需要进行隐秘行动的相关因素。该区域需要舰队提供帮助。”
    本书内容与设定尽可能符合希灵世界观与虚空设定观，但是本文部分表现力与设定差距与原文可能相差较大，这一部分作者会尽可能避免设定与描述上的割裂以及设定与设定之间的割裂。
    请理性看待本文部分设定，还请尽量避免在未进行判断的情况下“先入为主”。各位看官在看书时还请先带入本文所设环境与剧情进行相关推演后，再行考虑设定是否合理/不合理，万分感谢！
    本书世界观位于希灵世界观下的对岸虚空之中——本文剧情部分存在部分二次设定。如果本文同希灵原文或者瞳叔在未来写的新书内容出现了明确的剧情矛盾，则以瞳叔原作为准。
    部分设定对原设定进行了二次演绎，涉及到这部分设定的内容均遵3.0协议。
    任何看官如果有任何意见，建议或者感觉不恰当之处，欢迎留言，或者加群:863538346与我联系。

 第2章 突然出现

    第2章 突然出现
    “......不可理解的现象？”
    这样的描述令维多维尔感到了意外——当问题被摆在了这个层次时，这句话本身就有了相当的份量。
    虽然联邦科技在宇宙内还有数量并不稀少的待解析问题，但是在进行了三百五十亿年技术研究和扩张的前提下，对于这个宇宙的绝大部分内容，联邦还是基本明确的。
    宇宙中的绝大部分有规律可寻的天体以及非实体现象联邦基本都有所记录，而这些属于宇宙环境的内容，显然不足以成为“不可理解的现象”。
    如果说向更深层的内容，联邦也有着相当层次的拓展与运用：
    现在的深空航行技术中，最常用的超远程去时间畸变航行方式，就是利用一个完全翘曲闭合的空间泡将飞船包裹起来，并赋予这层翘曲空间一个与目的地锚点极为相似的“振动频率”，然后被锚点直接“拉”过去，从而实现超远程航行，每一个大规模的交通枢纽都具有这样独一无二的超大型空间频率振动发生基站，而飞船所使用的频率是“极为相似”而不是“完全相同”。
    这样，即使两艘飞船从一个地方启程前往目的地，也不会彼此干扰到，因为即使是同样的飞船，他们的实况也不会完全相同。
    这细微的振动出现差异，就会导致实质上的可接受相对误差，这些误差可以有效避免灾难性事故的发生，而这项技术就是在联邦与宇宙中的奇怪空间现象摩擦之后产生的，而在超维方面，中近程高维性质跃迁也早已是成熟的技术。
    虽然在这些过程之中黑箱仍然存在，但是作为早就已经被理解的部分，这些黑箱都在以缓慢的速度逐渐被建模体系拆解——所有的未明之域都是如此。
    甚至，就连那些被武器化的，几乎只能被临时制造的现象，联邦也对其有着相当程度的解析。
    简而言之，面对宇宙中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联邦的技术人员都应该有足够的能力去面对，至少可以给出合理的假说与基础结构猜想，这样直接在如此短的时间之中就给出了“无法理解”的说法，这着实令人奇怪。
    维斯瑞凡作为联邦的第一执政官，理论上真正联邦的事件处理者，她自身连接着联邦最强大的数据库与网络，还有属于自己的专属顾问团等相当多层次的智库机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倘若仍然需要支援，那么往往与之有关的内容的具体细节就又会需要映射学家和数学家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目前联邦还不至于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但愿这次的异常到最后还能归类于异常结构……特奥达尔的畸变回路留下的问题太多了……”
    维多维尔关掉了眼前的全息显示屏，脑海中直接编辑了一条信息，借助信息采集网络，这条信息被直接发给了第三卦限常驻军队的司令：
    “卡洛斯特，执政官密令——第三卦限一常驻哨站出现重大问题，原因不明，需要舰队提供支援。此任务为最高级别隐匿行动，临时任务详情已经上传。”
    “了解，执政官。执行对应流程，隐匿军队调用实况记录已同步。”
    维多维尔伸手在面前激活了一个全息信息显示窗口，头脑中念头一动，身后随机生成了一把椅子，在全息显示屏中，是已经集结完成的，对重大不明问题特种编制舰队。
    其中，作为舰队主力的“塔洛迦”级长自持深空大型战斗舰和“神女蜂”级完备型工程舰领舰尤为瞩目，前者拥有联邦战舰常用的梭形舰身，而后者的舰身组成则是由多个长方体以环箍结构组合起来，在这些硕大的装甲盒内部，存储着联邦规格最高的移动型危险源隔离舱以及一整套完整的前线工业体系。
    “开始执行空间谐振匹配，授权代码已经提交，机密级，开始执行。”
    在全息影像之中，伴随着视线焦点在十万公里的舰体间距间的一次次跳跃，光芒次第在黑暗中闪过——光源并不来自引擎，而是来自舰体表面的色核力装甲反射出的点点星光。这种联邦能大批量生产的“最强材料”，一直以这样最温和、最优雅的方式，在延展的时间与空间中展现着自己的高雅以及坚不可摧。
    在舰队的外侧，一层晶亮的全反射镜面逐渐浮现出来，这是舰队公共翘曲空间发生器作用的结果，一层闭合的翘曲空间正在将整支舰队包裹起来，当这层翘曲空间完成之后，相对于整个宇宙而言，这支舰队所处的空间就成为了一颗小小的，独立于当前宇宙的泡泡，摆脱了光速壁垒的束缚，它们的航速，在理论上可以达到无限大。
    镜面缓缓闭合，从观测上，舰队已经独立在时空之外，伴随着一阵星光的剧烈扭曲，空间泡消失在星空之中。
    在空间谐振航行状态下，通讯带宽会极度受限，只有一些特殊手段才能传递信息——它们绝大部分是在很久之前，被联邦最后一台规模大到足以贯穿星云的，由无数线圈和最空旷的深空环境制造而成的极超高能引力波激变加速器所造就的：
    在超载功率进行最高能级冲击试验时，设备内部发生了难以理解的大规模真空涨落，熵值测试仪出现了奇怪的故障，加速器随即发生了巨大的爆炸，炽热的辉光以难以理解的方式从加速器的反应端释放出来，在摧毁了现场的一切之后又消弭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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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实验的结果最终被确认可用已经达到，所以联邦并没有重建试验场。对于联邦而言，对那样规模巨大的设施进行任何动作所需要的代价都相当巨大。
    不过，爆炸后出现的异常现象也引起了当时学者们足够的重视，现在的信息采集网络就来自于那次意外所带来的研究成果，科学家们发现，某些“涨落”似乎独立于熵值影响之外，无视光速壁垒并且极难被干扰，这样的特性，使得诺大的宇宙得以拥有真正意义上完全而稳定的超广域即时通讯手段。
    “理论尽头的停滞已经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而这些问题中有相当的一部分倒是很年轻的存在……”在一个底层思维线程开始启动的同时，资料库则不失时机的将个体线程访问请求与主网连在了一起。
    ……
    在随军导航系统的指引下，维多维尔的视角切换到了目的地——第三卦限的边境a1枢纽，一座被塑造为双尖锥体的“要塞”。
    星球原本的岩石表面已经被替换重塑，富含金属的地幔与核心经过原子排布重塑之后变成了两座贴合在一起的巨大锥状广播塔，这两座广播塔的中轴与三维主物质位面的天极坐标轴绝对平行，空间振动波就从这两座互相对称的尖塔释放出来，在枢纽周围一光天的范围内形成“锚地”。这样的范围，足够接纳来自整个宇宙的，不同方位向此接近的舰船停靠修整。
    不过，随着视角刚刚切换到这里，维多维尔的目光就立刻被吸引住了，在靠近宇宙的边境地区，星系的密集程度小了很多，其颜色也因为主体恒星的衰老而偏向橙红，亮度也偏暗，而类星体绝大部分吸积盘直径都不会超过一百光年，这部分的每一颗类星体也早已被登记在数据库，而维多维尔却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漆黑的空间背景上，原本应该是一片空旷的区域出现了一片金色的光斑，亮度极高，并且直接就能看到清晰的结构。在光斑的中心，有一片微小的无光区域，而在黑色区域外围，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将那个漆黑的“洞口”与外围的金色放射状结构分开，而这个怪异结构，正好在哨站方向上。
    在第一时间，庞大的资料库就匹配出了数十条“不可能”：
    且不说这个诡异的结构是什么东西，出现问题的哨站离这个枢纽至少有二十亿光年的直线距离，哪怕不考虑透视问题，仅仅是在枢纽的光学设施能拍摄到那个场景，就够难以理解了——
    从维斯瑞凡向自己发出通告，到目前的行动，前后总共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五小时，哪怕再加上维斯瑞凡和信息采集网络的反应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七小时，在这样短短的时间内，这个结构体所发出的“光”就跨越了超过二十亿光年的距离。
    而它似乎还不具有任意层次的畸变结构，所有的过滤设施与偏转棱镜，无一预警——就连整座中枢设施的主护盾也同样如此。
    “——这是什么？！”
    “执政官，检测到大量异常记录，通讯前已进行所有阶段之筛查，所有屏蔽系统已经展开，确认畸变允许后开始通讯——我们接收到了一个新的坐标，格式是深空无引力焦点型，通过对比发现，该坐标离原哨站大约五千光年左右。”卡洛斯特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遵从导航，前往该坐标。”维多维尔静静地思考着，随后仿佛忽然惊醒一般回应道，“谨慎行事，这次的事件恐怕非同寻常。”
    “是，舰队即将启动高维空间跃迁，通讯带宽将再次受限。安全检测已经启动，开始接触异常环境如果出现不可控后果，“熔毁”流程将自发启动。”
    “……通过特殊的力场发生器，飞船将从属性上呈现出高维特性，而这样的飞船在宇宙之中航行，就像是影子划过u型管一样，便捷，无痕，只是，这种奇怪的力场也和翘曲空间泡一样，会严重干扰通讯。”在确认通讯器在短时间已经无法做出回应后，维多维尔闭上了眼睛。
    “卡文瑞尔，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在几分钟的沉思后，维多维尔眉头微皱，接通了与军队首席科学家的联系。
    “执政官。”在维多维尔的面前，弹出了一个新的全息信息窗口，一个身穿白灰色随军科学家制服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中，伴随着通讯的接通，身份卡信息也一并按照规则在屏幕中展开：
    斯特修斯·卡文瑞尔，联邦科学官，联邦首席科学家之一，随军首席科学家。
    “对于这次哨站遭遇了不明现象失联，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您肯定也注意到了那个金色的不明结构体，仅仅是从光学上，它就有许多性质是我们现在的知识所无法解释的。我已经在第一时刻与所有团队取得联系，但是……”
    “……人数，资源过多，并不适合，终止……”
    简单的讨论，却仿佛正在将他们与世界隔绝开来。
    “……综上所述，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自前往那里，以便进行更加详细的研究。”
    “你要具体负责这一事件？即使去除职责体系……你这样的存在以单体和实体角度去做这样的事件，危险程度太高，这不符合规则。”
    “执政官，对于这件事，我会将准备做到了最好，我已经将我的思维回路进行了拷贝，并且，我会留下我的一部分灵魂记忆。同时，我已经为自己的意识准备了强度最高的防护措施。如果我这样做仍不能保全自身，那么这对于联邦来说也将是无法阻止的威胁。”
    “……进行迷糊演算，批准行动。必须在最高程度防护下进行，一旦出现任何新的异常现象，立即进行灵魂跃迁。”
    “了解。”
    “……有点奇怪。”
    现在，主动式黑箱并未向此传递任何强度足够的裁决提案，而此前的所有飞船现在几乎都处于半失联状态，仅有的，极其有限的带宽在向外发送着舰队仍然完好存在的消息。
    维多维尔离开信息交互位置，缓缓踱步走到大厅的边缘，一部分墙壁出现了水面波动一般的光影，很快，原本的白色墙壁隐去了外形，在切换至全景模式之后，维多维尔站在广域观测台前望向深空。
    作为联邦最重要的安全防护之一，主护盾是光学层面不可见的
    在第三卦限原本的黑暗角落，一颗金星熠熠生辉。

 第3章 金色漩涡

    第3章 金色漩涡
    黑暗无光的翘曲空间中，有一艘梭形的战舰正在无声的航行着——卡文瑞尔的任务坐舰。
    “棘手的情况。”卡文瑞尔的意识在多个线程之中不断跳转着，仿佛周围的一切环境都不存在。许久，他才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轻声抬头问道：
    “ai，飞船情况如何？所有预备可能性准备如何？当前状况下，飞船航行还需要多久？”
    “飞船目前稳定处于翘曲空间泡内部，所有生命维持设施、隔离设施与检测设施运转状况正常，目前航程还未超过百分之五十，是否需要额外下达航行指令？”
    “不，不必……”卡文瑞尔摇了摇头，“既然现在看来……一切已经尽可能准备妥当，那么在脱出翘曲空间航行之前……不必维持纯理性思维状态。”
    ……
    在无言的航行之中，飞船整体高度自律独立，而为数不多的运作者也在岗位上各司其职。整艘飞船冷寂下来，就好像每个人都只是在遵照某些命令行事的机械。
    而在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恰巧的机会之中，回想着刚刚出发时的所思所想，卡文瑞尔的其他思维线程也随之发散开来……
    ……
    在星明联邦，首席科学家均有自己的私人舰队，私人灵魂-躯体重铸装置。
    这听起来似乎不合乎情理，但是实际上很正常：随着联邦的发展，所需的科技能级在不断提高，在数百亿年之前的行星级文明，全国的最大能量级数在十四个数量级左右，而在成长为恒星系级和河系级文明之后，这个数量则分别增加了十二和十一个数量级，而这些高能技术的绝大部分来源，都出自这些科学家。
    后来，随着进一步发展，不仅仅是能源级数，空间，时间，宇宙的部分本底规律，都在被纳入那些追求极限的人的研究范围。在某一次试验中把整个实验室炸个灰飞烟灭，甚至把星球和空间站炸个四分五裂都是正常的。
    甚至，在最后一次引力波激变加速器爆炸的事故中，试验场所在的那个直径十二万光年的棒旋星系有整整一条悬臂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质量都追踪不到——在绝对高能之下，甚至可以说可控手段很多时候已经失效。然而，只有这些最暴烈的作法，才能使得条件达到试验所需要的能级那冷冰冰的数字。
    ……
    在越来越多的类似事故以后，绝大部分的科学家都将自己的试验场安排在了偏远的边境，在这其中有很多过程需要武装保护，奥多希尔大议会索性就下放了部分军队权限，让那些不得不进行高能实验的人自己去处理这些事情。
    此外，这也与军队所用的逐渐下降有关系——在莫多里虫族和特奥达尔帝国这两大星明联邦最主要的对手相继被彻底战胜之后，规模庞大的常备军已经很难再有像样的用武之地了，虽然在那以后历代执政官多少都进行过军备削减，但是碍于法律和已经形成的规则，再加上大型战舰实际上相当难以处理，因此这样进行少量的分流……
    ……
    将军队整体的活跃度进行转移，原有的大军进行“作用冷化”虽然要面对许多问题，不过对于当前的趋势而言，这也不失为在当前环境下行之有效的办法……
    “思维日志是一种不错的运作模块，这些或新或旧的记录连接着整个文明的轨迹。”
    “提醒所有成员，请注意，飞船空间泡航行即将结束，请再次检测一切设施。”
    实验舱段中，卡文瑞尔提起一切注意力再次校准所有设备。随着飞船越发靠近目标，卡文瑞尔心中久违的带上一丝兴奋与紧张:
    这是联邦历史中第二次发现真正意义上的“超距作用”，而产生超距作用的许多原理现在还完全未知，然而......
    “无论如何，现在以及以后，安保系统都要做到最好。”最坏的念头在卡文瑞尔的脑海里转了两圈之后还是被压了下去，比起不知不觉的暴露于无形的未知影响，至少它是有形的，而且它还出现在几乎可以确认出现在完全荒芜的宇宙边缘——流程应该足以接纳这次事件......
    这艘塔洛迦级经过额外加强，它的能量护盾和质能转化力场功率要比常规型号高百分之十五，色核力装甲的厚度要高出百分之五十左右，并且按照卡文瑞尔的命令，大幅增强了生命保全设施，不过，还有一部分更加特殊的东西：
    现在的星明联邦公民，其外形虽然与曾经生活在星球上的碳基生命完全相同，但是在原子层面上，每一位公民都已经被排除了所有的缺陷基因，并且植入了物质识别破坏与再生成插件和个体强化插件，其本质与古书中所说的改造人类似，但是物质影响更小，实际作用更大，这样经过改造的生命，早已不惧疾病。
    但是随着全国信息采集网络的建立，大议会中有人又重新提出了这个问题，在网络完全建立之后，每个公民都将成为网络节点，而这样的网络，必须具有排除故障节点和清除被感染节点的能力。
    同时节点也必须要有这种义务，在自己受到不可挽回的感染而有可能污染网络时，将自己从中离线——其他两大文明的主体虽然已经被消灭，但是它们留下的大量畸变点仍然存在于太空之中，而那其中，有烈性传染性的存在不在少数。
    现在的信息采集网络普及到了行星级，因而每一个星球的执行者都有这样的手段，卡文瑞尔作为高位节点更不例外。
    在他的飞船实验舱段周围，敷设有大量的空间湮灭炸弹和翘曲空间发生器，并且这些装置的主反应器还与全舰的所有能源回路连接，分布在全舰的三套独立的逻辑稳定器共同调控主开关，一旦卡文瑞尔的灵魂和人格被检测出严重偏差，有可能产生广域模因污染，或者卡文瑞尔清醒的状态下判断情形已经无法挽回的情况下，这艘飞船就会启动紧急放逐流程，将自己抛入异空间并且彻底炸毁。
    “漫长的历史，古老结构的延续……但是，一切……”
    “系统再次自检完成，生命维持系统所有装置运行状况均良好。”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实验舱段中响起，也最后将卡文瑞尔的意识全部拉回了现实。
    “ai，报告飞船运行情况。”卡文瑞尔确认完成后，抬头看向了舰船的ai投影。
    “飞船运行状况良好，所有装置及其超载器均可启动，飞船即将脱离翘曲状态，预计一分钟后抵达枢纽。”
    “了解，全舰观测设施启动，在枢纽地区停留五分钟，进行第一步信息采集后，再前往目的地。”
    “ai明白。”
    飞船切换到全景模式，所有的飞船结构均从卡文瑞尔的视线中隐去，在飞船的前方，原本漆黑无物的远处出现了一颗晶莹的蓝宝石，这颗蓝宝石逐渐暗淡，扩大，很快就展开成为满天灿烂的星海。战舰已经抵达枢纽，对于一光天这样的距离来说，几千公里的长轴几乎可以视为一点，而在哨站方向，那个诡异的金色结构则取代了远古的太初类星体，成为了星空中最亮的明灯。
    卡文瑞尔心念一动，原本的全景星空中瞬间浮现出了大量的曲线和参数，它们标注在因金色结构体所勾画出的区块中，在跳跃的字符之间，卡文瑞尔的神色逐渐疑惑起来。
    “没有观测到有逻辑的信息…速度传感器读数为零…能量传感器失效……如果符合透视的话其直径预计有一亿光年…”看着这个怪异的结构，即使是卡文瑞尔，也有些茫然。
    不……也不是茫然，只是这个猜想太过惊世骇俗，在得到更多详细情报之前，即使是联邦最激进的科学家，对于这个理论，选择相信的人也是百中无一。
    对于时间的把握，在永动钟人手一台还安在脑子里的现在，早已精确到毫秒，就在科学官中断全景模式的同时，ai也按照指令启动了高维跃迁引擎，战舰再次离开主宇宙空间，继续向目的地开进。
    ......
    当战舰回归主宇宙空间时，坐舰已经接近新锚点。在广布整个宇宙的，与信息采集网络相连的探测器多重捕捉之下，光速壁垒早已被各种各样的手段填补。在宇宙中，应该说几乎没有联邦人想看但看不到的东西。在他在如此近的距离看见那个结构体的第一眼时，他就被深深地震撼了——
    五千光年之外，原本看起来小巧晶莹的黄色亮星变成了绵延数百光年的庞然大物，在结构体正中，那个黑色的圆洞仿佛宇宙的伤痕，深邃而摄人心魄。
    在黑洞的周围，亮金色的透明物质不是呈现放射状，而是组合成了气势惊人的巨大旋涡，大约一小时环绕中央黑洞一圈，越靠近旋涡的中心，这些亮金色物质的运动形式就越诡异，这些形似透明云团的物质以他们不该拥有的角速度和轨道疯狂的运转着，其中的许多亮点勾勒出的图案可以用癫狂来形容。
    刺眼的线条在明亮的旋涡圆盘中穿梭明灭，而旋涡的外侧则异常“干净”，仿佛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划定了一个范围，而范围之外的物质则被抹掉了。
    然而，这样体积的存在，理论上并不足以用“可见光”在几十亿光年之外清晰的展露出自己的所有细节。
    “规模并没有预计的那样巨大……果然完全不符合透视原理吗……”眼前的一幕虽然震撼人心，但是作为科学家和军人所养成的军事素养还是使他迅速冷静了下来，一种莫名的头晕目弦的感觉不知何时涌了上来，就好像大脑一下子被塞满了一样。
    “第一眼看……影响似乎是异常结构，或者说模因，特定的认知、信息畸变结构的具象现象，特奥达尔帝国不知道怎么制造出的内容……但是比起以往见过的任何类似结构，这个仿佛黑洞叠合异化吸积盘的巨大太空结构体都有更多的特殊之处，这是个天体一级的实体。”
    “不仅如此，飞船系统没有出现任何敌意告警，它似乎还不蕴含任何固定的畸变信息回路……这着实有些难以理解，看来这可能是某种具有……未知性质的新存在，也不知道联邦现有的模型体系能不能兼容它……”
    “科学官，飞船护盾扰动容量下降很快，预计十分钟后达到警戒值，部分传感器在飞行途中异常过载，现已紧急离线。”战舰ai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考，合成电子音还是古井无波，但是从全息投影可以看到，在飞船各处都闪耀着大量的红色光点，那是战舰身上的各个系统或者装置正在报警，显然，即使是经过强化的防御，在抵抗这种诡异现象所带来的影响时也颇为吃力。
    “是否探测到有威胁性的有质量实体接近？”卡文瑞尔切断了外部监视器，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没有，引力波传感器和质量焦点搜索器还未下线，目前两者的综合探测显示战舰周围并无可以击穿色核力装甲的物质，但是前者的搜索范围有限，目前只能探测到周围五光分之内的范围，而引力焦点探测的结果……有点奇怪。”ai一边说，一边将一份报告上传给了卡文瑞尔。
    “资讯计算机绘制的引力焦点结构图？”卡文瑞尔只看了一眼就发觉了不对之处，在金色旋涡范围之外，被无形之手抹掉的区域，盘踞着一个巨大的质量环带，代表其质量的颜色之深，甚至超过了中子星。
    旋涡的位置充斥着大量扭曲狰狞的图形，大量乱码和看一眼就足以让未经过改造的人烧坏脑袋的光怪陆离的纹路在屏幕上扭动着，而在旋涡中心，那个黑色孔洞的位置，则直接浮现出一行文字：异常，不可识别的操作请求……异常……探测结构不存在……未检测到任何有价值实体……指令取消。
    “战舰系统中理论上并没有这一系列提示性内容……不可识别的操作请求……那颗中央黑核……篡改了些什么吗……？”
    情况越发离奇，这道旋涡具有大量异常属性，而超距作用足以使其......？？
    “……算了，已经这样就继续做吧。”他略微想了想，便无言的接受了这眼前的一切足以被称之为重大意外的情况。他让舰载ai删除了那份报告并且让引力焦点探测器和质能转化力场发生器全部离线，剩下的动力炉出力则全部分给护盾回充器，而冗余的护盾回充增幅器和护盾能量抗性增强器也全部投入使用。随着更多的护盾回充线圈上线，飞船的情况稳定下来。
    “科学官，刚刚再次自检后发现，我们与母港的通讯被严重干扰，无法进行大容量数据包传递。”
    “是否能联系上前线基地？”
    “正在尝试建立连接……连接建立失败，有不明强干扰源，不过能检测到信息采集网络底线基础链路还在运作，能确定工程舰队仍然完好无损。”
    “预料之中，ai，引导飞船前往临时锚地，根据联邦的军事作战要求，临时空间站应该已经完成坐标定锚了。”
    “ai明白。”
    在舰体尾部，几根天线状的细长针状结构缓缓打开，明亮的白色弧光在长针之间跳动着，在空间中泛起丝丝涟漪。
    飞船很快调整了姿态，而跳跃的弧光则逐渐稳定，变成了围绕在针尖周围的白色圆环。圆环的亮度逐渐增加，飞船的速度也随之逐渐加快，很快便以“坐滑梯”的方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五的亚光速最大速度，向临时锚地的精确坐标点飞去。

 第4章 第一前线

    第4章 “第一前线”
    将视角切向另外一方——第三卦限支援军队到达的第一时间，卡洛斯特就立即着手开始了临时阵地构建工程。
    在联邦舰队中，“神女蜂”级完备型深空工业旗舰是舰队活动时的随身兵工厂，它们装载有完整的基础工业体系，同时，还有试验性的折叠空间拓展格纳库，这意味着这些飞船拥有能够承载比自身外观尺寸体积更大的货物的能力。
    在格纳库中装满了泛用型纳米原料和无数的工作子机，并且这一型飞船本身也具备强大的重组能力。该型船由标准模块化工业核心组合而成，可以随需要进行分解和再次重组。
    因此，在舰队被能量风暴吞噬之前，这些强大的工业旗舰就迅速重组成为了坚实的前线阵地，在检测到最猛烈扰动的那一片范围中，数个护盾阵列被撑起，抵抗着未知的洗礼。
    这个阵地虽然勉强稳定了下来，然而情形实在不容乐观。
    在卡洛斯特面前，设施展开之后所生成的数据中枢正在不断重置自身逻辑结构之中的大批关键进程，这一阵地似乎位于一个被现实模因污染所包裹的逻辑错误区，就连最基础最稳定的二元逻辑门都在不断受到各种各样的干扰，仿佛它们在生效过程中所要处理的信息远不止网路之中流过的数据，还有更多甚至能够塞满空间的乱码一般。
    在这前所未见的严峻情况之下，他与部分与他保持联网的工作机师以及“解析者”们正在神色凝重的检查着整个阵地的监控。
    “将军，就目前为止，我们的基地防护警报程度暂时稳定，但是护盾的波动数据仍然在缓慢上浮，如果这一趋势不能遏止的话，这个基地很快也将会出现更多的状况。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们应当远离事件核心。”
    “你们的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我们根本就没法衡量那一怪异源头的各类性质，在退出跃迁之后立刻定锚是我们的流程之中最能符合流程无缝对接的做法，另外……我们早晚都要面对问题，不过……我怎么感觉你们反馈的态度有权重高于理论值的回避之意呢？”
    “将军，这次我们所要面对的现象应该说是全新的存在——第三卦限的这一区域虽然并不丰饶，但是联邦在这里的探测体系很成熟，这一坐标区间以往没有任何存在。这么大的规模与这么迅猛的发展……我们只能表示，它不太可能是现有的特奥达尔可能遗留物或者默多里能量异常区所造就的，我们应该多更多的谨慎，我们的任何不稳定行为都有可能危害联邦安全。”
    “……”卡洛斯特隐隐有些不赞同，但是他却也说不出为什么，他只能是摆了摆手，让自身周围环绕的全息窗口按序散去——“这次看来可能存在的问题相当严重……连色核力装甲都能随意破坏吗……”
    虽然有维斯瑞凡先遣队事前提出了警告，但是这样的奇怪现象带来的影响还是大大超过了预计的程度。
    这个散发着明亮的金色光芒的“漩涡”结构诡异之处颇多，而它的影响力在无视光速壁垒的同时也确实使得它在某种程度上完全不遵循透视定律，现有的宇宙星图和任何已有扫描系统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它似乎已经位于世界曲率尽头，并且难以测定的距离和无例可寻的影响也使得两个批次的探索队伍都在不稳定中遭遇了损伤。
    舰队在高维空间跃迁的过程中就开始遇到干扰，数艘工程舰的护盾甚至一度直接过载，陡然增强的能量辐射差点让整支舰队的护盾系统烧毁，幸亏冗余系统及时启动，将最开始的冲击抗了下来，而护盾系统经历长久的发展，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具有自适应能力，在迅速转化为似乎是当前最有效的对能量抗性模式之后，护盾的回充速度总算与消耗持平了。
    但是，护盾系统和色核力装甲都不能完全隔绝这种辐射，只是减弱了而已。
    在最远处的太空中，散落着一片暗淡的淡金色尘埃云，那是原本的哨站，但是根据现有的观察资料以及勉强活下来的先遣队员的最后报告显示，在旋涡爆发之后极短的时间内，那座原本承担着为联邦点亮世界尽头的“星空火炬”就被整体异化成了类似于结晶体的物质，并在不明作用力的推挤之下被粉碎，原本哨站中的执勤者也全部遇难。
    在宇宙层面的可怖尺度上，那些破碎的残骸尘埃按理来说即使是用强劲的雷达来搜索也很难精确锁定，但是现在，它们却同那道诡异的漩涡一样。尘埃云本身暗淡，同时却又十分扎眼。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后发回的报告中，他们似乎尝试激活灵魂跃迁装置，但是在抽取过程中，这套原本应该是最稳定的系统却发生了某种程度极其严重的瞬时过载。
    这是相当惨烈的事件。
    原本，先遣队的成员也应该会遭此命运，但是在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导航计算机可能因为某次波动而错误的判断在距离原坐标五千光年处有一超大型引力焦点进而提前使得舰队脱出了高维跃迁状态，这倒是误打误撞的救了他们一命——目前还不知道未知结构体的影响是否存在明显的线性关系，但是无论如何，再往“前”走都不会是什么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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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请你们尽量小心一些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暂时不要求你们能够得到任何直接性的结论，首次接触你们尽可能先尽可能探明将该类异常隔离所需要的大致水平即可。”看着已经处于第二道隔离闸门外，身着全套防护服，正在一步一步以最稳妥最原始的方法接近晶化污染区的队伍，卡洛斯特不禁稍微摇了摇头——联邦的非自然死亡人数已经少到发生就能被注意到了。
    隔离舱模块拥有着复数层的隔断门，而整座设施按照污染-半污染-可能污染-无污染的方式分出了相当多层的整体隔离区间，而绝大部分还在联邦明确认知领域内的通讯设备最多只接到半污染区，更加隐秘难解，更加残酷的沟通方式都仍然存在，但是绝大部分时候，隐秘的资讯沟通只能用于传递遗言，而残酷的沟通方式，则会将人抹除——门的那一边，几乎就是死神的宫殿。
    跨过那一步之后，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一切都变得不再稳定，不再遵循物质的宏观基础规则。命运与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将不在属于自己，甚至有可能……“死神的宫殿”也不会再对他们敞开大门。
    看着逐渐衰弱的信号，卡洛斯特感到自己的心绪似乎有些烦躁，似乎在感应之外，有许多并未启动的思维线程围绕着自己。
    “如果是......”
    ......
    “......万象表意能力……？稳定......对于未知，联邦付出了很多，从最早的异星球殖民而产生的本底环境及生物疾病和设备故障，到后来的深空景观模因性污染爆发，在这百亿年以上的时间跨度中，联邦积攒了足够的经验教训，在面对未知之境时尽可能把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到最好并且严格执行条例，这不仅是对团队负责，也是在对整个联邦所有的公民负责，从事这方面的人也有着足够的觉悟，从踏入这个领域开始，他们就在同死神共舞。”
    “离散-星点书记，记录完成......未处理条目，8.65k17......”
    ......
    接下来，有相当一部分的过程卡洛斯特已经无法同步控制，而最安全的声传全景只能部分还原现实：
    这部分人被救下之后直接沿紧急通道被送入了最高级别的隔离室，他们的全部不必要附着物和飞船也已经按照紧急销毁流程向“污染源”方向抛出。
    然而，这一系列措施也未能起到效果——在应急通道内部，部分重力产生面已经开始产生点点金光，一些微小的晶化物在原本银灰色的金属地板上悄然蔓延；而在隔离室中，泛用型医疗舱和灵魂保全装置也在伤员身体的结晶部位影响下开始频频故障。
    依靠坚强的意志，这支不惧死亡的临时医疗及研究小组采取了行动，他们对这些伤员的身体和部分异化的空间站进行了初步的观察，然而他们所取得的发现结果却出人意料。
    疑似受到金色光芒照射侵染的结构组成材料，已经从当前可允许观察的物质世界极限刻度层面上失去了原本的结构，而对伤员尝试切除结晶部位以阻止晶化蔓延，以及对这些伤者的灵魂进行紧急抽取的的努力也失效了。
    这些人的身体内部也正在发生着严重的“病变，”透视设备扫描出的造影之中，设备也好，还是那些经历过无数改造，看似柔弱但是强度极高的粘膜也好，这些最核心的人体结构居然已经充满了无数结石一样的晶化碎屑，任何手术手段与药品，甚至是能量手段都无法处理。
    “这不亚于向心脏或者眼睛之中扔一把沙子，让人吞下去一盒刀片了吧，而且，在不知影响程度已经到达几何的情况下，灵魂似乎也因为病变而变得极度脆弱并与身体“粘”在了一起......”
    在时间限制之下，经过一系列在规定时间内的紧急措施之后，队伍停止了活动——至少，那些伤者的生命体征在肉体受损的情况下倒还仍然存在。
    目前，在空间站自动管理系统以及许多普通士兵的建议之下，卡洛斯特已经准备启动最终隔离放逐流程，部分经过多次传染而产生的次级样本则在经过被保留下来，这种奇怪的晶化病变无视元素组成，但是每传播一次，其感染能力和物质结构改变能力就会大幅削弱。
    不过，即使是这样，卡洛斯特还是承担了很大的风险和压力后，还是做出了保留决定，就在复核决议及评估危险程度时，空间站ai打断了与会者们的争论。
    “将军，星明舰队首席科学家，维多维尔执政官军事科技顾问斯特修斯·卡文瑞尔的私人坐舰在空间站第六接驳区域锚定。”
    “联邦首席科学家？一艘船……?他怎么来了，这里很危险……他认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实际上在这种诡异的现象面前我们的措施几乎不堪一击……”
    “……算了，联邦面对的危险多了，直面危险的人不在少数，而在不要命梯队里面，这些搞前沿的人可以说排号老大，至于排老二的群体则是那群数学家。那么算了……既然他来到这里而且可以确定就一个人的话，那肯定是有最高权利的允许。为他准备好所需要的资源，毕竟情况再离奇，也总需要有人面对。”卡洛斯特缓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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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中亮起一道白色的光柱，卡文瑞尔的身影几乎是一瞬间便从光柱里窜了出来，卡洛斯特不禁使劲摇了摇头——看已经有些兴奋的科学家起来丝毫不怕万一早离开几分之一毫秒的话，自己的身体就会因为根本没组建好而直接解体的可怕结果。
    “将军，现在的情况怎样？”光柱黯淡下去，卡文瑞尔快步走出，眼中罕见的透露出些许急切。
    “更加详细的情报稍后我会组合一份报告传给你，现在我大概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首席学者。”卡洛斯特向科学官点头致意，随后激活了一个全息信息窗口，并且迅速进行了分屏。
    “首先是目前各空间实体的情况。”卡洛斯特放大了几个区块，“原本的哨站已经确认被摧毁，我们截获了哨站对外发出的最后信息，情报显示哨站被金色漩涡冲击之后产生了晶化现象，现已完全破碎，维斯瑞凡执政官的先遣队被救回，但是这些人员也出现了无法理解的结晶现象，结晶物质目前可以确认已经从我们目前可以检测的最小物质刻度上失去原有结构。”
    “目前紧急通道和医疗舱内出现此现象，别处还未发现，自律系统每五分钟进行一次全结构扫描，我们组织了一个小组对先遣队伤员进行了抢救，但是医疗舱和手术都没有效果，分离病变部位之后，病人会出现极度的精神衰弱，并且该部位会自我修复，似乎病变是发生在他们的灵魂层面的，并且这种情况还会随着接触而扩散，不过严重程度会随之降低……”
    “通讯呢？信息采集网络和资讯涨落计算机现在的情况怎样？”卡文瑞尔忽然打断了卡洛斯特的汇报。
    “这个……您说的两种通讯方式都受到了严重的干扰，并且别的方式甚至都被屏蔽了，得用物理方式才能向外传出信号，我们之前曾进行过确认，哨站出事和坐标改变都是昆达莉尔执政官收到了返回的深空探针才知道的，而直到您的坐舰在空间站锚定，我们才知道您的到来。”
    “将军，按照要求，您应该已经启动了紧急放逐流程，现在我想向您确认，如果紧急事故舱段不抛弃的话，是否会威胁整个空间站的运作？”
    “从目前得到的结果来看，概率较低。”卡洛斯特沉声道，“紧急事故舱段并不与空间站整体连接，它是依靠力场固定的，并且它自身携带多层隔离护盾和色核力装甲，按照晶化的感染传递能力和严重程度衰减来看，这种现象不会穿过第四层防护装甲。”
    “终止污染物质放逐流程。”卡文瑞尔略一思索，便坚定地看着卡洛斯特。
    “首席，这是很危险的行为，目前整个基地正在承受相当巨大的压力，评估小组不建议您下达此命令。”而在数个全息窗口突然在卡文瑞尔身周张开的同时，空间站ai也发出了告警：严重流程错误。
    “卡文瑞尔，目前我们根本搞不清楚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样的，如果贸然接触这些带有超时空传播能力和不明晶化污染能力的源头物质，我们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将污染或者异常属性扩散出去!你所要做的事情并不符合安全协议!”卡洛斯特严肃的正色道。
    “将军，请听我说。”卡文瑞尔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按照我们目前所知道的情况，这个现象是突然发生的，没有任何预兆，在你我二人前来这里执行任务之前，也没有得知联邦全境内出现任何空间错位或者质量丢失的现象。”
    “是这样的。”
    “那么，我就有能力将整个过程修改到符合流程——我有合理而完全的猜测。”
    “什么？”
    “在了解到刚才的情况之后，我将目前的所有物理学方面的知识与眼前的现象进行了比对，没有发现任何一条定理对目前的现象进行解释，资讯扰动规律是唯一有可能产生这些我们没有了解的现象或者物质的目前已知唯一方式，而在这个基础上，我想起来一个曾经提出过但被尘封，直到近年来才重新开放的一组科学猜想，而这，极有可能就是证明那组科学猜想是否成立的最好机会！”

 第5章 紧急情况(上)

    第5章 紧急情况（上）
    “我再强调一次，代表着联邦规则与空间站执勤系统从所有事件方向上声明，这是非常冒险的举动！”卡洛斯特打断了科学官，“如果这样做，那么这些无法逆转的现象一旦延网络或者可能的其他途径蔓延，那么对联邦的损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这一点我已经考虑过，结论是——现在我们，第三卦限，乃至联邦到整个宇宙还没有出事，仅仅是因为这种现象所造成后果不会按照这样的方式蔓延出去而已，或者说后果目前还没有显现出来而已！”
    卡文瑞尔的回应略微有些急切，“信息采集网络是利用与资讯与类信息涨落有关的技术黑箱所构成的，它对我们所有的干扰手段都有极强的抗性，但是这里的能力辐射却可以令网络，甚至是网络安保措施几乎失效，那么它必然可以干扰网络，既然可以干扰，根据现有的使用水平进行推算，这个漩涡之中的影响就极可能有侵入我们网络的能力。”
    “而晶化现象，只有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生效，并且随着次级传播不断削弱，那么目前的“辐射症状”必定存在距离限制，想必你们也知道，在你们抵达枢纽的时候辐射已经至少蔓延到了那里，现在估计首都也早已在这种奇特金光的照耀范围之中，如果真的因此发生什么，现在我们做什么都迟了！！”
    “并且，相信我，将军，以我们现在的科技无论做什么已无法抹消它，最多只能进行有限的削弱，与其自欺欺人，还是做好能做的准备去面对它比较好。”在隐约有些急切的态度之下，卡文瑞尔索性放弃了浪费口舌，他直接用意念将一大段话灌进了卡洛斯特的脑袋。
    “……最糟糕的可能，就被你我这样简单地提出了。”卡洛斯特看着不断波动的加密专线，不仅微微叹了口气，“……确实如此，我明白你说的，我们实际上似乎……在欺骗自己，模糊自己……但我们必须采取一些行动，至少不能让这里的灾难扩散下去——以我们知道的途径。”
    “这我当然了解，这也是我在做的。”卡文瑞尔一改刚刚的神情正色道：“我会尽快利用深空安全探针向执政官提出报告，对这附近的区域进行最高的屏蔽措施处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真可惜……要是能够尽快证明一些性质的话……或许我们真的能够取得相当层次的突破……一旦能取得样本资料，估计那些数学统治者们会乐疯的……可惜目前看来似乎并不能这样做……样本……”
    “……我已经命令我权限以内所有的舰队与物资集结，在这期间，军队会尽力解决遇到的问题……但是……”在卡文瑞尔掰着自己的手指，像个孩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按着手指思考着一条又一条计划的时候，卡洛斯特却猛然摇了摇头——他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对于卡文瑞尔正在大谈特谈的话题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失神。
    “没有“但是！”卡文瑞尔顶着这环境之中某种越来越强的混沌，压抑与混乱之感，郑重的表述着自己的观点——几乎要把自己的脸贴在卡洛斯特脸上的那般郑重，“无论如何，它现在已经出现了，真要细究，整个联邦范围之内对它的危险品管理条例已经失效，如果以过去的模因学来推算，我们在这样见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为了联邦。”
    “共勉......”
    ==================
    【庞大的联邦拥有完善的上层体系，而这一上层体系在最终收束端却是十分简洁。执政官在面对政务系统时，反馈回来的感觉不亚于认为自己操作联邦算是另一个层面上的按按钮——最重大的事件，只有奥多西尔议会才能做出最高决定，但即使是在议会裁定之前，两位最高执政官和另外一个拥有除去整个大议会之外的最高权限者将会进行紧急磋商，罗列事件的可能性，并分别做出初步的决议。
    一个简单的“三人议会”。
    第三个权限者，就是曾经宣布过两位执政官上位宣言的信息采集网络管理员，“仲裁者”计算机，它是一个可以进行外源补充和自我完善的逻辑库，在处理重大事件时，它会以纯逻辑模式来进行运作，同时，它是网络的管理员，而并不仅仅高位节点。
    一旦存在可以沿网络蔓延的模因感染时，计算机可以保证自己不被立刻腐蚀并且有足够的时间将不正常节点离线，在冗余系统运作的同时，在计算机内部还运行着沙箱环境和虚拟机，通过多套手段来确保，自己的纯逻辑模组和运算结果稳定可靠。】
    维斯瑞凡提前来到了这里，运行执政官的工作需要比有军事执政官高得多的辅助处理器和额外的带宽，军港方面在军事体系淡化之后几乎与主机构隔离自成体系，所以两位执政官的工作地点并不一致，例如后者并不在联邦首都——这没什么奇怪的，在这样的安排之下，完全相同的时间已经过去不少亿年了。
    在这样一个宇宙层面的文明看来，“首都”仅仅是作为一个概念存在，它是整个联邦的信息交互中心和做出决策之处，其实用性远高于把这里视为“更高级的地方”，并且，即使军事中心远离这里，但是有便捷的高速深空技术支持，从宇宙的另一边跑到另一边的难度跟古代乘坐一次星球上的地面城际交通工具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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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与之相关的记忆内容......”
    【对于时间，现在的观点是“相对高效。”
    从直立行走到建立真正的智慧文明，母星上的祖先们花了数百万年的时间；从需要忍受饥寒依靠环境的弱势者到打败整合星球上的其他智慧种族和资源，祖先花费了数十万年；当第一个恒星能量吸收环建立时，距离第一枚化学燃料火箭发射升空又过去了十几万年；而在整个行星系被完全开发之后，那已经是距离星球级文明一千万年之后的情况了。】
    而向河系级文明的转变，则耗费了数亿年，光速航行技术由于会造成过大的引力波影响，时间畸变对于飞船内的人而言也具有较大的影响，更严重的是当时并没有高维空间通信技术，寻常的通信方式被限定在光速这个当时的壁垒之上。
    量子纠缠，这一被认为最有可能实现超光速通讯的存在则在长时间内被发现其难以便捷的承载信息，尽管相反的自旋改变的确可以在一定空间尺度上无视光速而存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当时的联邦以一种暴力的手段来处理这个问题：
    直接操控，排列“保险箱”本身，促使海量的光子进行纠缠，就像古老的书信一样，直接进行文字信息传递，大概就是在一块巨大的面板中存在着无数的光子，面板被分成大量的区块，用以划分与各方的连接，而要想进行通信，则一方面范围性激活其中的光子改变其自旋方式，使其形成一个阵列，在另一边，也将接收到这样一个范围性的反自旋阵列——这就是最早的超光速信息传递办法。
    仅仅是建立完善的通信网络，都需要无比庞大的光板阵列和能量池，更别提建立起完整的河系文明圈有多大困难了。
    ......
    随着空间曲率驱动和类高维信息传播技术的发现，联邦开始逐渐摆脱河系中央黑洞的引力束缚，向深空进发，在这个过程中，科技的进步速度逐渐放缓下来，新技术的面世间隔逐渐变成了百万甚至千万年，许多科学家穷其一生也只能研究一条猜想的一种可能性质。
    在生化改造还没有强大到能稳固灵魂时，在超过一定的时间限度之后，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个体走向衰老，那是灵魂的自我崩解。
    在这样的现象出现时，那些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就会将自己一生的所有有用记忆整理上传并选择回归，把自己的成果无偿的转送给下一代学者继续处理，有时，一条定理的证明，就是数十位科研者，历代传下，经过亿年的跨度，才从零星的猜想和一些微不足道的现象变成资料中储存的公式或是一句有逻辑的，自洽的话，仅此而已。
    只不过，这次的等待的确有些长。
    在无形之中，漫长的数据流缓缓划过新任执政官的脑海，而在发散的思维线程收束之后，会议仍然无法开始。
    “三十四个小时了。”维斯瑞凡望向“仲裁者”的交互界面，“这已经接近临时性延期的底线时间了。”
    “维多维尔执政官提交的是三级末日事件应急处理延期，这个报告的级别极为罕见。”仲裁者毫无感情的声音在维斯瑞凡脑海中响起，“请再耐心些。”
    “注意，有高速物体接近，注意，有高速物体接近，判断权限……联邦最高权限者，身体传送已经启动，质能转化力场与动能偏转力场展开。”伴随着会场所在的隐秘空间站ai的告警，一阵几乎微不可察的震动轻轻从重力方向传来。而在会场中，生物传输重组阵列的光环忽然亮起，维多维尔的身姿并不稳定。
    “这是……”，运行执政官一脸惊异的看着狼狈不堪的维多维：“你这是直接从穿梭机上直接传送了？”在空间站警戒主机的公告之下，维斯瑞凡看到了在外面那层护盾上波动的一片涟漪和一个泛着炽白色的爆炸火球，毫无疑问，空间站震动的罪魁就是它了。
    “抱歉，我来晚了。”
    “紧急迫降？！怎么回事，你的脸色很差，并且，你这样的行动毫无必要。”维斯瑞凡立刻注意到了不对。“你怎么提交了那么高等级的报告？究竟怎么了？”
    “我刚刚接收到来自第三卦限事件现场的第一份多级过滤筛选报告。”维多维尔取出一块晶片交给仲裁者计算机，“事情在联邦掌控之外，我们需要立刻行动，对以该现象为圆心半径四十亿光年以内的全部地方，进行最高等级的隔离。”

 第6章 紧急情况(中)

    “事情在联邦掌控之外？以最高等级对如此大的范围内进行隔离？”
    相同的惊讶被转移给了维斯瑞凡——即使是她最初对于异常现象的描述已经是“难以理解”，但是事情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也让她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紧迫，不过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并没有更多的情绪流出。
    “资料我已经上传了，维斯瑞凡，仲裁者，你们再进行一次模拟处理。我用了互相独立的两组冗余逻辑系统来确认这些报告中所提交的情报，确定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依照报告中的做法进行隔离，等待前线基地的研究结果。”维多维尔正色道，“另外，不要再向那里派遣任何人了，这次事件中，行动人员的数量可能并不会起到什么正面作用……”
    ……
    在这个小小的三人议会中，数据和思绪在彼此之间飞快的交换着。在看完了从之前的探针晶片中提取拷贝的信息之后，维斯瑞凡的神情中闪过几丝惊讶:
    “那些金色的光芒直接就能无视光速壁垒，似乎它不符合透视定律的可能推测也是因为速度无法确定……至于说隔离的话……不考虑再派遣一些建模师过去一起研究吗?目前为止，前沿学者在联邦的探索序列之中排第一位，但是真正的成果取得者往往都是那些庞大的数学模型建立者团队。”
    “在情况明细之前，系统判定确实不再适宜向该区域派出更多联邦人员。该区域的影响物拥有无视光速壁垒的力量，并且就目前联邦网络所能做出的判断来看，该影响在距离较近时能够杀伤近联邦任何物质——包括色核材料。网络有一部分已经独立运作，目前尚不清楚细节，但高度怀疑该金色光芒在近距离区间可能会变得具有强烈的感染性。”
    “……我明白了，我们的确需要立刻进行最高等级的区域隔离流程。”维斯瑞凡本想希望借助这次事件尝试能够研究出些什么，但是既然结果如此，她就必须首先对整个联邦的安全负责任。
    “在进行了纯理性化验算之后，计算表明这份报告的必要程度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仲裁者计算机也反应了过来。“计算机赞成这项议案，并确定立刻执行。”
    “另外，从现在起，整个联邦各层级管理区域的医疗系统全部进入一级紧急状态，自律监测与医疗设备全部启动，随时监测公民个体情况……必要时，实行临时集中医疗与隔离，对网络也是如此。”维多维尔补充道，“以防万一。”
    “紧急最高命令通过确定，第三卦限以异常现象为中心半径四十亿光年的主物质范围进入交通管制状态，a系列枢纽，d系列枢纽全部停止运行，开始监控并阻止人员及物资流动，联邦医疗系统与意外应对系统进入紧急状态。”生硬无感的电子合成音在大厅中响起。
    交互界面黯淡了下去。
    “……这次的事件非同寻常。”
    “我知道，虽然这样规模的事情好几千万年甚至好几亿年都不曾遇到，不过既然出现就总得解决，我们职责如此。”
    “不觉得出乎意料吗？”
    “说实话，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这次的事件的确难以理解，至少现在它还很平静。”面对维多维尔，维斯瑞凡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犹豫，“我们需要对联邦的所有人负责……”
    “而我们也更要为联邦负责……”
    ……
    在恢复独自一人的状态之后，维斯瑞凡仿佛梦游一般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按照旧有理论，现在的情况不是已经……算了，只能这样处理，联邦流程就是这样的，在面对这种未知之时，把它当成最危险的模因就好，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
    四十八星明小时后，奥多希尔大议会。
    对于三人议会所做出的决定，四万九千九百名议员以四万八千票赞成，一百九十票弃权的绝对结果通过。
    “建议整个联邦彻底进入紧急状态，封锁整个第三卦限天极区域，并尽可能稳妥得将任何不稳定因素全部控制住。”在一轮投票结束之后，希望能够执行更加严苛的管理措施的意念从席位的角落之中传出。
    “不应该继续扩大事态影响，整个第三卦限范围太大，单光的阻止通行没有效果，而且根据已有的资料，在四十亿光年之外，事件源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更况且，翘曲世界长墙所能容纳的范围有限。”
    “议员女士，您对未知的低姿态可能并不有利于联邦的安全。”
    “公民必须被认真考虑到，而且按照法律，目前的程度还远不到需要抛弃现有危险应对条目，执行额外安排……”
    “诸位，也不必太过紧张，或许……”
    “执政官，应率先监测已经出现的金色光芒是否有危害，如果没有长期可直接观测的影响，或许不必如此……”
    “超距作用本身就是绝对的载体，哪怕它本身确实无害，也必须严加控制……”
    话语共鸣，意识交锋，实际的话语，无形的沟通正在将整座圣堂之中的所有人交织成为一张大网。
    在正常情况下，这张网便是整个联邦绝大部分的事件处理枢纽，直接对三人议会提供环境资料的“整体黑箱”。
    在议会罕见的，由死气沉沉的情报固定交流变为又一个逐渐活跃、甚至有些轻松起来，可以各抒己见但却又建立在理性基础之上讨论的活跃环境之后，维多维尔不知为何忽然衍生出了一股陌生之感——上一次整个议会如此活跃的时候，恐怕都已经只有在历史卷宗中才能找到了。
    ……
    最终，在这些由来自各个部门各个方位的佼佼者们最终讨论的结果，则认为金色漩涡有可能是某种辐射源，而它的破坏性则与核辐射与原子放射性破坏有几分相似——很可能在限制的“剂量”与“距离”之下，其所产生的危害并没有那么大，否则，如果粗暴的按照影响范围来进行处理，即使联邦真的封锁全境，那也于事无补。
    联邦政府进行了所有必要的准备，医疗与自适应修复相关的部门全部进入加急状态，紧急自律扫描系统和全民安全性护盾系统也开始陆续上线，以应对可能的“最坏情况”。
    在通过议题之后，一份简短的声明被广播至联邦全境：
    “告知联邦全体公民，四十八小时前两位执政官与最高逻辑主机下令封锁了第三卦限部分区域，现经奥多希尔大议会投票授权决定，公开这次处理以及部分异常现象的有关信息。
    第三卦限的异常现象目前已经可被联邦全境所观察到，它所发出的“光”无视光速壁垒，并且可以穿透包括色核力装甲和泛能量偏转力场等大多数防护措施。
    位于现场的前线基地已经发回了第一份报告，确认这种现象在五千光年以内会导致物质结构发生未知变异且具有传染性，这种影响在四十亿光年距离内开始显现并随距离接近而加强，在四十亿光年之外可暂时被视为安全，联邦全境的医疗与自适应修复系统全部进入紧急工作状态，自律扫描系统与公民护盾系统上线，请所有公民随时留意自身情况，发现未知的变化请立刻报告最近的信息采集网络节点，联邦政府对所有公民的生命财产和国家安全负责。
    同时，封锁第三卦限以该区域为原点半径四十亿光年内主物质位面的人员与物资流动，严禁此范围内未经军事系统认证的人员与物资流出，a、d编号空间振动枢纽将逐渐下线，此范围内的飞船请立刻就近停泊并等待命令。
    最后，联邦军队将在此区域边缘制造一层半闭合的叠合翘曲空间，这是我们目前确认的，减弱该异常现象对外发散的最有效手段。”
    命令下达之后，没有猜忌，没有动乱，一切开始按照预定的计划那样开始高速进行，三百五十亿年来，联邦经历了很多，记住了很多，每一个公民都知道，在面对灾难与未知时自己应该怎样做，每一个官员，也知道自己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职责——一切不遵守者，皆因自己的疏忽而化作历史。
    ……
    “这是规模非常大的任务。”维多维尔将自己的密文手令加入了激活翘曲世界长墙的建造命令。在确认无误之后，看着接过命令的人化作原子级别离开，然后是沉默。
    “隔离长墙……这么大翘曲世界泡要是彻底闭合的话，估计里面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吧……”
    ……
    国家机器开始高速运转，在监控晶化现象是否在境内其他地方出现时，大量的引力阱发生器和空间控制舰开始从联邦各处开赴前线。
    想想吧，一个接近半球体的，半径四十亿光年，太空尺度级别的超级存在，几乎完全闭合的叠合翘曲空间，一个无比庞大的空间畸变结构实体。
    接下来很久，恐怕所有人，都有的忙了。看着星星点点，仿佛天上光河一般的无数飞船从星图中的各个支流汇聚起来涌向第三卦限，维斯瑞凡也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此规模巨大的隔离措施……确实符合文明要求，如此巨大的实行难度，通过……十分顺利。”
    ……
    “资讯内容畸变程度零……万象表意能力稳定，自律执行，Σ-333-x-79776-51274-277世界管理终端开始汇报……”
    “对本世界最高权重世界线内智慧生物行为与思想隐性压制能力维持稳定……观测到相对大规模世界线内分割与交互隔离行为……”
    “检测到部分该文明个体接近超凡资讯诞生原点……该文明与预设观察目标背离程度上升……该超凡资讯可能激活世界内部与生物体内简态资讯控制代码……”
    ““离散–星点书记”记录状态未出现波动，遵照观察协议，本世界主权设施对世界影响真值权重维持不变……”
    “清除潜在危险存在需要获取更高层次授权……无尽永恒空间无回应，底层协议……行为支持失效……”
    “不做出任何变动，继续执行底层观察协议……”

 第7章 紧急情况(下)

    第7章 紧急情况（下）
    繁华的太空深处，璀璨的星光正在被看不见的触角扭曲，无形的力场就像一把处理图片的格式刷，正在一道道刷新着以星空为背景的宇宙空间“图片”。
    在适合的操控方式运作之下，能量经过调制都可以弯曲时空——黑暗的空间是绝佳的隔离屏障。接近绝对的真空几乎可以隔绝一切，倘若需要进行“破坏”，除去空间湮灭炸弹本身以及与它有关的独特塑造手段，面对常规的物理方式，空间本身几乎坚不可摧。
    ……
    “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呆很久了。”
    在前线基地的主通道中，卡文瑞尔一边漫步，一边与卡洛斯特交谈虽然光芒传到这里要很久，但是借助正在闭合的联邦网络区段，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太空之中正在发生些什么。
    “其实按道理来看，应该在稍远的地方组建一系列更大规模的探测设施才对，虽然现在前线基地已经稳定，但是只靠不断劣化的护盾硬抗可不是好主意。”
    “你我都是军人，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联邦还需要我们，我们就不能后退。”卡洛斯特严肃的对卡文瑞尔说道。
    “另外，不是我……现在很多时候，空间站很多时候拒绝你那就是刻意为之——我们现在很危险，资源也相对匮乏——隔离协议一旦生效就意味着物资联通停止了。”
    “目前，我们做不到你的建议，在你之前报告的封锁申请范围内只有基础工业结构相对充裕，重型军工设施只有空间湮灭炸弹的生产基地和配件生产线相对稀少。我们没有适合的设备来立刻建造大规模太空设施，这里是边境地区，开发建设程度并没有那么高。”
    “好吧，我了解了。”卡文瑞尔轻轻侧身闪开两个正在讨论当前情况的士兵之后正色道，“我们还是继续谈正事吧。将军，目前如果想要收集漩涡有关数据，我们只能依靠探针——我们有多少深空探针库存可用？特别是拥有色核力外壳和同时具备亚光速和超光速航行能力的恶劣环境自持探针。”
    “探针数量一共有十一万两千七百枚，恶劣环境自持探针有一万两千枚，而剩下的有五万枚是大气层内型号，不具备深空航行能力；三万枚是自律资源探查型号，具备较强的记录能力，并且具有自律巡航模式，但是防护较差；九千五百枚是加强型数据链路中继节点型号，可以组成小型的信息采集网络数据链。”
    “剩下的都是作战型号，具有同恶劣环境自持探针一样的防御力和行动能力，不过它的作用更像跃迁导弹，简单的锁定系统，内置空间湮灭炸弹，改装的空间十分有限。”
    “也就是说如果满打满算，我们有两万三千七百枚探针符合条件。”卡文瑞尔略微沉思了一下，“感应器阵列如何？”
    “目前所有的感应器阵列因为异常现象所导致的未知辐射已经离线，可以重新强制上线，但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卡洛斯特回答道，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受制于当前难以形容的混乱环境，这些设施所能发挥的效果可能降低。”
    “……那么，我们先从第一步开始做起。”在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中央控制室，工作人员在这里忙碌，进行着实时的情报交换，而在大厅中，大部分输出终端都显示着联邦的徽记，它们原本应该负责输出各种监控系统的监控实况，但是现在它们都已经离线，按照科学官的要求，卡洛斯特正在准备着手重新启动系统。
    “将军，科学官。”在场的执勤人员齐齐向二人敬礼。
    “工作要紧。”卡洛斯特摆手打断了他们的动作，“重新上线质量和引力焦点感应器需要多久？”
    “大约四小时。”很快有人回答，“为了防止损坏，外围感应器阵列不仅下线，还全部沉入了预设的褶皱槽中，如果要直接全部重启系统，我们需要四个小时左右来重新让感应器阵列上线。”
    “注意保持整体系统冗余稳定性。”卡文瑞尔立刻提醒道，“让主系统和冗余系统分别上线，在当前工作状态下不需要其他备用冗余设备参与计算。”
    “这……是，科学官。”虽然这样的操作似乎有些违背规律，但是操作员仍然一丝不苟的执行了卡文瑞尔的命令。
    “在此期间，准备投放第一波十枚探针，范围是金色结构体可被观测实体以外一百光年的球形空间，设备监测不出它们的性质，尝试进行实体测试。”
    卡文瑞尔将之前舰载感应器阵列在下线之前所记录的引力焦点分布图投影到大厅中，不过为了避免那些狰狞可怖的图形影响其他工作者的心智，金色旋涡以及中间的那部分被刻意隐去，只留下在漩涡外围，在那似乎空无一物的范围内，蕴含着令所有人都惊讶的质量。
    在前线基地朝向金色旋涡的一侧，数十个护盾发生器阵列排列成数个阶梯，以最大功率运作着，尽管周围的空间中看起来空无一物，但是这些原本应该是半球形的护盾实际上已经发生了压缩，这表示这护盾发生器所在的位置正在接受强烈的冲击。炫目的亮点偶尔从护盾上一闪而过，似乎是某种东西被剥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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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间站的主体结构开始有了一些变化：在两块原本无比光滑的全反射镜面平台上，一排排方形的缺口缓缓打开，一些亮银色的梭状飞行器从缺口中飞出，在它们张开的四根细长尾针中间，漂浮着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环，丝丝波动从这些明亮的光环周围发散出去。
    当探针按批次逐步调整好自身姿态之后，一些探针的尾部光环开始渐渐熄灭，但是与之同步出现的，更加晶莹的亮光开始出现在探针的周围，那是即将闭合的翘曲空间对光的特殊影响。翘曲空间泡按照顺序先后闭合，伴随着一阵阵星光扭曲，探针们纷纷进入了翘曲空间模式，向那个巨大的引力焦点飞去。
    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正在控制室中轮流监控这些探针的运作，其余的工作人员均已经被派往别处。监控画面中的金色旋涡即使经过探针的拍摄，数据传输并且被主机再次过滤，最终生成的画面仍然不能长时间观看——
    卡洛斯特和卡文瑞尔都经过非常彻底的生物强化重塑，大脑的大部分功能已经被资讯黑箱计算机所替代。但是即使是这样，观看监控数据的时间一旦稍长，也会令两人头昏脑涨，就像一次性下载联邦全境的星图并且在短时间内全部看完一样。
    “这个东西似乎正在不断向外放射出巨大的，似乎可以干扰认知的巨大信息量……”卡文瑞尔一边勉力坚持着，抵抗那种不断袭来的眩晕，一边调集各个探针的情况，目前还有少部分探针正在调整姿态，大部分探针则在已经在飞行途中，通讯极为受限。
    “……嗯？那是什么？。
    一小块透明的金色结晶片从护盾上被剥离下来，碎成数片的结晶体很快撞上了后侧盾面，在一层涟漪中绽放出点点金光。
    “那是……护盾本身也被异质化了？”卡文瑞尔立刻将那一段画面下载到自己的处理器中，重新认真的观看了一遍，一个惊人的事实出现了，即使是纯能量态的护盾，也会被照射变成晶体。
    “此前根据护盾读数波动，我们一直将其归类为湮灭式高能反应，现在这结果还真是令人惊讶。”卡洛斯特走了过来。
    “将军，你应该继续休息，十分钟后才应该是你的工作时间。”
    “我没事。”卡洛斯特摆摆手，“那种异常的疲惫感只要离开一会就能恢复，况且你又有了如此惊人的发现，我怎么能对这样重大的事情坐视不管？”
    “可……”卡文瑞尔还想争辩什么，不过来自系统的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注意，引力焦点感应系统已经部分上线，设备受到不明冲击，请尽快使用……”
    在控制室中，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漂浮在两人的面前，金色旋涡部分和中央黑洞部分的图像被隐去，在结构体外侧，一段巨大的，半球形的浓厚质量带在黑暗的空间中涌动，这质量带不仅规模惊人，其活动也异常剧烈，足以产生巨大的空间振动，但幸运的是，本次目标的目的地——金色漩涡外围隐约的悬臂位置并没有强烈的空间影响。
    如果不是这样，卡文瑞尔恐怕还不会立刻开始探测行动。考虑到之前的干扰情况汇总，卡文瑞尔也没把握这些探针到底能不能在如此强烈的未知能量辐射中幸存下来……如果有翘曲空间的帮助，探针应该至少能活到落地。
    质量带本身对探针的影响，卡文瑞尔倒是没有多担心——探针的外壳是由一层厚度为千分之一毫米的色核力材料构成的。
    在物质的微观结构上，原子内的核子被强相互作用力束缚在一起，但是这种远超宏观存在等级的力量比起色力，又显得微不足道了。在强子之下，构成强子的微粒子对被极为强大的力量所束缚，这股力量大到拆解它所需要的能量比强子本身所蕴含的所有能量还要高。与此相比，原子核所表现出的强相互作用力几乎就只是色力所溢散出的一点点碎片而已
    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有问题——通过导入资讯计算机的模式型扰动，具有不同色核的微子会被固定为一个微小的“元”，而在这个“元”结构中，还蕴含着相当数量的胶子，在无数的“元”组合在一起之后，这些胶子将被“充能”激活，被激活的胶子会在整个结构体内形成动态平衡，在微元之间互相吸收散发，形成稳定的色核力场。
    从性质上来说，它相当稳定并且可以支持量产。即使是最强烈的高能射线，也无法摧毁这种已经有半只脚不在物质层面上的构造体。不过现在，经过调制的色核力材料最便捷的生产方式却令人感到失望——资讯扰动所包括的一切技术都有着严重的黑箱属性。
    包括资讯计算机在内，许多黑箱技术在那次抹去小半个恒星系的巨大爆炸中诞生，许多未知的规律被建立起来，但是目前联邦科技所能做到的，仅仅是利用这些已经确定的规律，但是对这些规律的本质则所知甚少。
    在受制于规则限制之后，前沿极限的存在感越发提高，这也是卡文瑞尔对这次异常现象所表现出的不符合世界法则的种种性质所表现出巨大兴趣的原因之一。
    资讯计算机虽然“万用”，但是如果无法弄清楚其中的原理，无法取得真正的突破，那无论这个强大的技术黑箱能带来多少衍生产品，那都是建立在“黑箱”之上的空中楼阁。更别说带来这个黑箱的还是一次极度危险的大爆炸，在这种没有基底的科技上发展，科技树点的越多，就有可能摔得越惨。
    按照预设的飞行参数，十秒之后第一枚探针将进入质量带外围，卡文瑞尔命令计算机尽可能压缩传送回来的监控画面，以尽量延长观察的时间。
    ……
    “五，四，三，二，一。探针抵达预定坐标。”伴随着ai的电子合成音，第一枚探针脱出翘曲空间，直接撞进了一大片混沌的云海之中。
    这片“云海”的颜色几乎难以言表，可能那是某种基本力扭曲并影响了光的传递规则，甚至有可能光本身都有可能出现了变异——在相当巨大的范围内，这些莫名的物质不知疲倦的翻腾涌动着。
    跨度达到几千万千米的旋涡生成随后又被吹散，巨大的波动有时会突然原地转向，完全无视了动量和动能守恒，不过这里的物质离内部的旋涡状结构是如此之近，却没有出现晶化现象，这确是一项奇怪之处。
    然而，两人还没能从这枚探针传回的画面中了解到更多详细内容，探针原本被缓慢晶化但是却也还算可以抵抗的护盾读数忽然一下子飙到了过载临界点，下一秒，探针被击毁了。
    在这一批的发射中，第一枚探针用于检测环境的基础稳定性，后十枚探针则率先抵达作为进一步导航的锚点，最后一枚探针的预计脱出位置则在质量环带之外，检测整个试验场的环境并回传部分探针的工作场景。
    第一枚探针的遭遇便决定了这第一次尝试的失败，但是卡洛斯特和卡文瑞尔就没有指望第一次能成功，他们将希望寄托于最后一根探针上。
    很快，后几枚探针也抵达了预定位置，它们也没来得及提供导航信号，就被湮没在这不可名状的物质海洋中，由于这十枚探针需要均匀分布到直径几百光年的巨大半球面上，所以它们也没有办法拍摄彼此的状态。
    不过监视器所发回的画面仍然显示了一点有意思的地方，有些探针坚持的时间稍长，在被毁坏之前视野范围内的护盾层被完全晶化，而有些探针则是护盾出现突然的闪光随后失联的，这个区别引起了卡文瑞尔的关注。
    “还真是恶劣的环境呐。”卡文瑞尔敲着自己已经被仿佛洪钟大吕一般的本底混乱弄得大了几圈的脑袋，有些失神的望着一格格变黑的探针监控，嘴里喃喃自语道，“看起来不像是护盾被击穿了，而是根本就没发挥多少作用……”
    “你说什么？”一旁的卡洛斯特听到了这奇怪的呢喃，转头看向离魂的科学官。
    “不，没什么。”卡文瑞尔回过神来，继续看着探针的损失情况，不得不说，这第一批探针几乎就是被随手掐灭下，这一千枚色核探针如果要用于战争的话，那它们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能量撕裂空间，穿梭星系，炸毁恒星，像穿奶酪那样击穿宇宙之中的绝大部分天体，但在这“小小”的漩涡喷流面前，他们就像是掉入了岩浆湖的冰粒一样，转眼就被蒸发了个干干净净。
    连最后的那根在远距离脱出翘曲空间的探针最终也没能返回，虽然它所在的位置在质量带之外，但是距离金色旋涡可能仍然太近了，它受到了剧烈扰动，护盾很快就被彻底晶化。而由于探针返回时必要的飞行姿态调整，失去护盾之后它尾部的常规驱动部分直接暴露在了冲击之下，原本的能源回路很快就失效了。
    高能量的推进光环在晶化过程中失控发生了爆炸，按常规情况来说这种规模的爆炸根本无法摧毁色核力装甲层，但是在爆炸之后确定探针存活状态的信号和全景环境监控设备全部失联——
    前者位于探针中部，防护极其严密；后者则位于探针的前端和短轴圆周上，这两个系统同时被毁坏，说明那次爆炸所产生的碎片可能直接就把探针从尾到头直接打了个对穿。
    “警报，第一批探针已经全部被毁。”
    “情况有些超出预计，有一些奇怪的现象需要进一步细查……”卡文瑞尔使劲敲了敲涨得发晕的脑袋，“采集了部分质量带的情况信息，下一步应该尝试取样……将军，您怎么了？”
    卡文瑞尔看着身旁的卡洛斯特，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将军现在脸皮和眼皮都在跳个不停，脸色黑的似乎快要变成事件视界，这让科学官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监控资料中有什么污染性的隐藏模因绕过了清理程序入侵了。
    “我没事……”卡洛斯特现在只能是轻微的摇摇头，“这么多宝贵的探针……”

 第8章 材料的异常

    第8章 材料的异常
    “说实话，这次这个状况要不是我目睹了整个过程，不然我一定会告你浪费军备物资的。”在执行完任务之后，二人脸上全是毫无保留的疲惫——在这道金色漩涡所产生的巨大压力之下，任何长时间的思维活动都困难重重。
    “……说的我不心疼似的，联邦之前开发色核力材料这里面还有我的一部分心血。我还有点奇怪呢，为啥我来了你们这里话题这么多，很多应该说是正常探测的内容全部帮你们归类到不可触及的条目……你们难道遇到奇怪的存在不问一切就直接将它们关起来吗？”
    卡文瑞尔摇摇头，尽管他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些情况，但是现在最新型号的深空探针，以及紧凑型高维性质跃迁发生引擎都是卡文瑞尔在几千万年前的时候，继承前人理论最终大统所研究出来的最骄傲的产品成果，而自己的骄傲却在这莫名的强大力量影响下坚持了不到十秒就相继分崩离析
    不过，卡文瑞尔不仅没有丝毫沮丧，反而在心底里暗暗兴奋起来，这些超越了物理的力量，对他们进行研究很有可能得到那个终极的大一统理论的突破口。
    毕竟还有最根本的一点：问题本身，就是被用来解决的。
    “先暂停一下吧，连续高强度工作这么久，你还几乎一直盯着那些似乎蕴含着巨大信息量的画面，生理部分和灵魂感知都会疲惫的。”
    卡洛斯特见状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联邦的生化改造虽然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稳定和修复灵魂，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下长时间工作对于身体的整体稳定性还是有可能造成影响。
    卡文瑞尔应了一声，在那股绷起来的紧张劲泄去之后，他险些没站稳，在他脚边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光环，光环缓缓升起变成光柱，科学官的身体也随着光柱的升起而慢慢虚化，不过在即将消失之前，他忽然又问了一个问题：
    “将军，最开始抢救下的，患有未知辐射晶化症的人们还活着吗？”
    “……自然，虽然他们都在污染区之内，我们得不到污染区间内部的直接资料，但是至少各类反触发系统还在工作。我们尽可能维持着受感染个体的稳定状态。目前他们都还有生命反应。”
    卡洛斯特先是被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后他发现，从时间上卡文瑞尔很可能待不到自己把话说完，所以这一部分是直接通过信息采集网络发送给科学官的。
    “继续监控，如果有停止现象或者其他的改变立刻告……诉我。”卡文瑞尔的身影消失了，他说的最后两个字没能飞进将军的耳朵里，最后两个字也是信息采集网络发过来的。
    “……”卡洛斯特哭笑不得的望向已经熄灭的传送出口，一阵阵疲惫和困倦之感在两人的打趣中悄然袭来。从接到维多维尔的命令一直到现在他都在疲于处理前线基地的种种异常现象，实际上他才是最累的那一个。
    “准备轮班，现在的情况超出预计，每个人必须保证自己得到足够的休息与恢复！”卡洛斯特命令执勤人员进行了更换，让这些也参与过处理异常现象监控的人尽快恢复因为异常信息量在大脑和处理器中造成过载产生的疲惫，同时吩咐ai继续监控出现晶化症状的病人群体。
    经过压缩，整合之后，大家发现了一点：第一批探针发回的资料，一千枚探针除了最后一枚其他的遭遇都大同小异，提前把太过相似毁灭流程的整理合并一下，也省的浪费时间。
    “将军，空间站建议您休息一下，目前此氛围似乎有某种干扰认知的波动存在，并且，您已经连续工作好几天了。”
    “我用不着来被提醒时间……对于时间来说，昼夜这种概念早就不存在了……还是联邦规则，都到这么个时候了，还用行星-恒星相对计时，永动钟哪点不好了吗，非得遵从这样的不兼容计时方式……”
    ……
    “对于联邦那不知道为何非要传承星球的时间制的做法，卡洛斯特一直感觉有些不恰当——原本单一的星球的确可以利用昼夜更替来校准描述用时间……”
    “但是，随着联邦的不断向外扩张，可居住的行星和大规模的太空居民点数量也开始暴涨，到现在，可以确定全宇宙一共有一千七百多亿个河系级恒星系，每个河系大概有两千到六千亿颗不等的恒星，当然也有些特别的大个子或者小个子。”
    “在这个基数之下，再用原本的昼夜观念就不太适合了，毕竟联邦不可能把每一颗宜居行星的轨道敲打的跟母星基准点一样，也没法安排全境内的作息更替……”
    “所以，在扩张中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混乱时刻之后，联邦根据改造后的公民体质制订了最符合生理学和效率概论的“标准时”，以二十四小时为一个作息单位，全部公民分成两组，在一个作息单位内，有两组人员交替负责每一个职位，以保证国家机器的时刻运转。”
    “而标准时间的基点设备已经经过数次换代，现在这一代则是特别设计过的“永动钟”，这些钟所布置的位置均在深空之中，在周围数千万光年以内都没有其他的任何星系，也没有在近数亿年内发生过超大规模的大质量体融合事件，这样就可以尽可能避免因为质量所引起的时间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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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的核心材质是一块特制的资讯脉冲体，只要对这件物体输入任意形式的能量，这块物体都能都能以一个固定的频率产生信息涨落现象，一次涨落，即是一飞秒。”
    ……
    “记录……时间制对于联邦而言一直难以彻底统一……不同的殖民星，不同的宇宙环境都会导致计时方式出现相对差异……宇宙确实不够均匀，但是……”
    “无论呼声从哪里来，似乎通行更便捷的泛用时间制方式一直没有通过法律进入绝对普及应用，永动钟可远不止校准设备这么简单。”
    ……然而，这里不得不说，这三块性质奇怪的物体，都是不明不白的被资讯计算机扰动出来的——这样在不明干扰下出现的大量历史较短的存在都是黑箱。在被封锁的第三卦限区域里也有一台这样的设备。
    ……
    以联邦生命强悍的恢复能力作为保证，这些人实际上并不需要休息太长的时间。在层层叠叠的全息投影与光屏围绕之下，卡文瑞尔和卡洛斯正在检查探针拍摄下来的监控端资料。
    这些视频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虽然图像部分是光学设备拍摄的，但是图片中有很多额外的数据包附件，那是其他各种可以绕过光速壁垒传递信息的其他感应体系在其中叠加的感应参数。
    第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其中也有一些探针在“落地”时恰巧遇到了物质带的涌动而拍摄到了中央那个金色的大漩涡，只要是视频中存在那个怪异结构体的，其数据体积都大的出奇。短短几秒钟的视频，其体积甚至高达数十拍字节。
    然而经过筛查，那些视频资料中却没有任何额外的数据包。那些体积巨大的信息量似乎是扎根于图片的像素点中，这莫名给人一种“处理器无法理解其中的一些内容而产生了大量的死循环”这样的奇怪感觉。
    第二点，则是稀罕的个例，两枚探针由于恰巧靠的很近而彼此互相拍摄得到的视频。
    在进入物质带之后，视频显示两枚探针的护盾都开始出现晶化现象，这一部分在预计之中，前线基地护盾离事件点五千多光年也在出现微量的金色结晶体，探针在靠近旋涡的地方产生更快更严重的晶化毫无问题，但是接下来的状况就出人意料了，这两枚探针受到了周围的物质波动锋矢冲击，直接被摧毁了。
    “护盾和装甲都被直接击毁了？”卡洛斯特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护盾这种东西总归还能解释，毕竟在那个环境中护盾主要调整在辐射防御频率，对动能等比较普通的攻击反而没什么很强的抗性，并且在那个诡异的晶化状态下，护盾发生器所输出的功率准不准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在护盾保护中的色核力装甲在那样的时间内还不会因为晶化完全损坏，这个是二人这段时间对观察紧急医疗舱段的晶化现象所得出的一个临时结论，而探针在脱出翘曲空间之后所表现出的现象也还算符合这一结果，但是那些混沌物质居然直接凭借撞击的方式拍碎了联邦所能制造出的最坚固的材料！
    “不，不对。”卡文瑞尔将这部分画面分成了高速拆解帧，然后一帧一帧慢放过去。
    “如果我们首先假设这些混沌物质是被允许在主世界存在的某种东西，那么正常情况下它不可能击毁色核装甲，这种材料比一般的强子还要强得多，这里面的色力传输胶子对经过成熟的轻子扰动加强，这种已经不完全属于物理层面的结构在测试的时候足以抵抗极iii级近光速物体的直接冲击，用直接的物理办法几乎是没法摧毁这种材料的，如此轻而易举的摧毁可能性更是靠近零了。”
    “那么科学官，你对这种现象有思路或者是可能的解释吗？”卡洛斯特作为一个曾经打过开拓战争的战场军人，尖端级别的军事装备能被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坏，这引起了他的不安。
    “事实上……如果想想那个还接近妄想的大一统理论……我还真有一种可能的解释。”卡文瑞尔罕见的犹豫了一下，随后慢慢说道：
    “色核力装甲和护盾可能并不是被击毁了，这些物质波动在扰动探针时，防护层的性质看起来直接是直接无效的，就好像我们用物质瓦解光束照射一颗普通行星一样，这颗行星内的所有物质，无论是水，土壤，岩石或者是金属矿物，在裂解光束面前都是被直接裂解的，无论他们之前的理化性质如何。”
    “我认为……那些混沌物质的冲击好像也是这样的，无论探针有多么坚固，护盾有多么凝实，它都能像我们无视元素性质切开星球一样，切开我们的探针。”
    卡洛斯特张了张嘴，他并不是科学家，不会过问这些产品中的多少技术细节，但是在信息采集网络的笼罩和自身的强化植入帮助之下，那些尖端技术中的基础原理他却是都知道的。
    色核力装甲本身已经是在相当底层的物质层面上动手术了，如果想无视这样的东西，那必然超越了当前的整个物理层面。
    然而事实却摆在那，铁证如山无法反驳。
    冲击过程中，探针的护盾发生器仍然在全功率运作，色核力装甲的性质也可以保证探针可以承受极其强大的冲击，但是袭来的物质涌浪似乎无视了所有的防御，从接触护盾到核心被击毁离线，这些未知物质几乎以一个恒定的运动状态从所有的防护层上碾了过去。
    破坏装甲层，看起来就像是一簇高压水花穿透了一张纸那样轻松。
    好在探针被击毁不是一瞬间完成的，它有一个简短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卡文瑞尔调集了所有探针的参数，忍着头昏脑涨，在几枚探针的自律监控中找到了证据：破坏是匀速进行的，无论是加固的色核装甲，硬度很低的惯性中和材料，或者是韧性和恢复性都极其强大的核心缓冲保护层，都是被匀速破坏掉的。
    物质锋矢没有击毁色核装甲。
    因为假如那些物质有“眼睛”，那么在它眼中，根本就没有色核装甲，准确来说，是不同物质的物质性表现能力都失效了。
    各种性质差异极大的材料，在它面前，实质上跟普通的物质元素在物质裂解光束面前一样，都是平等的。

 第9章 困境

    第9章 困境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卡洛斯特有些惘然。既然要执行探测操作，在确定源头不会因探测器而向外释放不可控污染之后，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保证探测器必须存活，而现在即使是最坚固的探测器，在那片混沌的物质风暴中存活也很难超过十秒。
    “如果直接派出探机尝试取得样本的做法不可取，那么……接下来我想尝试先从外围区域进行取样分析……”
    计算着当前复杂的情况，卡文瑞尔也一时没了主意，在经过思考之后，他开始讲述自己临时编织的计划:
    “质量环带内部的环境的确很恶劣，但是再远一些，在质量环带的外围边缘，我们可以尝试捕捉一些溢散出来的物质，来分析一下，质量焦点探测器的读数到底是真的，还是受到干扰产生了误报，如此大规模的物质风暴，其质量十分惊人，这附近原来也没有大规模的星系结构。这些质量……”
    卡文瑞尔忽然停顿了一下，“真的是难以想象，这里的太空之中原本就没有多少物质，眼下这么大的一个活动异常剧烈的质量焦点环带到底是从哪来的？！”
    “！？你在说什么……等等，现在才想起来查漩涡的本质来源？算了算了，现在的情况谁都没见过，咱们也都想着先弄明白那个旋涡到底是什么。至于其他的逻辑可能确实……这里的环境压力太大了，你也能看见，它释放出的压力连二元逻辑门都能干扰。我想，这是可以解释的。”
    卡洛斯特看着眼前的科学官，巨大的压力搅得他头昏脑涨，一时也无意再去询问别的内容，“那你打算怎么做？现在继续派遣探针？我多少也知道些内容，凭空出现的质量只有可能与希格斯场有关，能直接利用希格斯场的环境，恐怕我们的材料确实会有问题。”
    “……感觉现在的情况……我……算了算了，说起这些质量，我还真是心动不已。”卡文瑞尔已经不打算追究自己的脑袋了，此时一种异样的兴奋之情开始在他心中激荡:封闭系统内，能量是守恒的，但是现在，恐怕这一铁律的前提条件说不定已经被打破了。
    “如果带来这些质量的源头真的是多出来的，而非是宇宙自身的某些激变转移过来的，我几乎都快要认为那个狂妄的想法真的成立了！”
    “卡文瑞尔，你到底在说什么？”卡洛斯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你都提起过好几次那个传说中的理论了，那到底是什么？”
    “如果能再采集到更多的资料，那么那个理论可能将成为真理！超越一切的真理！比起整个宇宙都要伟大的亘古真理！”
    “喂！冷静一点！讲清楚你的猜测，讲清楚你的计划!”卡洛斯特一把将他摁住，然后强制让他体内的理性思维模块激活了。
    “抱歉将军，我失态了。”在体内逻辑组件被强制激活后，兴奋的科学官终于冷静了下来。“那个理论目前还难以判断是否符合当前的情况，所以我想等拥有更多的证据之后，再向您详细解释。”
    “这个你看着办，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派遣探针前往质量环带外侧取样？”卡洛斯特对于科学官的失态其实也是见怪不怪了，联邦从好几亿年前，认知极限就开始逐渐停滞，越来越多的造物路径都被锁死在极限之下，资讯计算机虽然有可能在潜移默化的催动些什么，但是这些很有可能蕴含着创世纪大爆炸力量的物质不可控，而且可靠性很差——
    “别想了，那些新推测很多才没有理由。更何况，那些莫名冒出来的内容还都只是推论，资讯计算机的所有核心来源则都是在一场莫名的大爆炸中诞生的，是纯粹的技术黑箱，还需要大量几乎是一次性的模型才能解释！那可信度才多点！”
    卡文瑞尔一会兴奋，一会失落的抱怨着，就好像现实世界分成了两个倒影，“扰动产物的确令人兴奋，但是模型建设者已经确定，创世纪大爆炸之后世界很有可能会有无数种变化——虽然这些造物可以改变我们的实际现实，但是我们的极限理论不能进步！而这些造物的限制，哪怕就从数学建模上都可以说困难重重——唉，这一切充满了矛盾！”
    “呃，那么，我们到底该怎么做……”卡洛斯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失神，“最强的探针都……超远程临时护盾投射呢？但是距离不允许啊。”
    “确实太远了，而且就算没有干扰，强度也不会够，即使是在质量环带外围，额外加那种简单防护的探针也很有可能无法抵御冲击，我们需要给探针再找一个保护载具。”
    “保护载具？你是说让战舰抵近目的地之后再把探针发射出去？”卡洛斯特对于这个主意并不意外，如果质没有用，那就用量来抗。“你准备用什么载具？目前我们能动用的最强大的战舰就是您的坐舰了，如果再扩展一下，就是塔洛迦级大型深空自持战斗舰。”
    “塔洛迦级的确很强大，但是单论舰体的话，那恐怕不是什么好选择。”卡文瑞尔摇了摇头，“对于战舰的价值可以先放在一边，塔洛迦级的防御能力也是体现在护盾和装甲上的。根据我们目前的经验与我们所确认的实际状况来看，要想抗住一次混沌物质浪涌……目前看来最值得尝试的是需要用足够的量，就是厚度去堆，在外层防护毁坏的过程中，探针必须做好跃迁准备，在防护外壳完全崩解，接收到物质样本的第一时间就立刻启动高维性质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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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其中是有很大的问题的……”卡文瑞尔的眼神转向监控阵列，“塔洛迦级的船体是梭形的，它的部分残骸很有可能会干扰探针在进入跃迁之前的加速过程。并且这还是最直接最基础的问题。如果说这个漩涡的确与某种理论有关……那么我们甚至不能确定那里的环境到底怎样，甚至还不能确认，那里到底是不是三维空间状态，是否还遵从……不，环境应该是稳定的……”
    “那应该用什么样的载体呢……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们现在甚至连一直遵从的物理结构可能在那里都不稳定……而且即使考虑到最好的结果，那里仍然是三维宏观状态……我们也需要找个高强度的均质球才行，而且我们还不知道那个是否符合我们已经确认的正曲率空间几何模型……啧，要是能再有一个数学团队组来研究一下就好了……”
    “符不符合可以回头再测试，我认为那里应该还是与稳定环境接近……只是现在我们有的，符合现在物理模型的最佳防护模块……？”卡文瑞尔一激灵，“等等，这个还真有！我的坐舰里有一个加强型的生命稳定舱段跟舰体是隔开的，正好是半径五百米的球，外壁的厚度还很均匀！”
    “……你对你的船做了什么……”熟知每一种战舰结构的将军惊愕的看着卡文瑞尔，”在我的印象中自从船体有惯性稳定器之后就没再用过球形舱室了，并且塔洛迦级长轴长十六公里，短轴长也就两公里……你是怎么把那么大的附加结构体塞进去的，图纸里可没有那一部分……”
    “生命保全与灵魂维持舱室，为了尽可能避免意外我额外加进去的。那个舱段自带两套跃迁引擎，有一层色核力装甲，目前来看符合我们目前所要求的全部条件。”
    “我应该说什么呢，说你们的动手能力足够强？”卡洛斯特感慨了一下，“行吧，你那个舱段的确不错，不过怎么把它取出来？这里可没有色核力装甲构成设备。”
    “直接炸开。”卡文瑞尔对将军的这个问题感到很惊讶，“用空间湮灭炸弹进行一次精准爆破就可以，有导能管，我就能确保爆破的绝对精确。”
    “你还是真的不心疼你的船。”卡洛斯特摇摇头，“情报部门都干了些什么……这些已经可以说古老的情况应该所有人都知道的……算了，为了确保安全，空间湮灭炸弹都是随制造随部署的，不能拆卸，也不能关停后再次激活，这些炸弹在自身设定寿命结束之后会自动失效，失效之后就必须被更换。”
    “然而，现在所有的空间湮灭炸弹都已经处于部署位置上，如果要实行你这个高能方案，那我们就需要用好几个月的时间制造一批新的空间湮灭炸弹，现在这片区域正在被封锁，工业资源有限，时间恐怕还会更长。”
    “这么久？”卡文瑞尔有眼睛稍微一睁，包括自己在内，联邦个体基本上都是可以活接近上亿年的长生种，时间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珍惜的资源，但是拥有大量的时间也不代表他们没有时间观念，尤其是像科学家这样的，他们恨不得每一秒都能更长一些——活的长不代表活的慢。
    “你以为呢？”卡洛斯特耸耸肩，“空间湮灭炸弹的复杂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需要联邦的卦限级总军工中心才能批量生产的东西，这次加上神女蜂群，这个区域的材料足够你就应该感到庆幸了。你大笔一挥然后将整个第三卦限的大片曲率尽头给封闭起来……联邦的基建水平有限，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瞬间手搓舰队的。”
    “看来这段时间的研究要陷入困境了。”卡文瑞尔神情凝重地摇摇头，“必须采集到那个区域的样本，分析一下那些物质的构成以及与主物质位面已知的所有物质是否有本质区别，我才能进一步推进我的研究。”
    “好了，别那么失望。”卡洛斯特拍拍科学官的肩膀，“别忘了，在空间站的紧急医疗舱段里还有许多受到未知辐射侵染异变的人和设备，在那个金色旋涡附近几百万光年以内还有几颗流浪恒星，这些都可以作为你的研究样本，别在遇到瓶颈的时候总往一个方向使劲，没准换个视角，还会有别的发现。”
    “感谢提醒。”卡文瑞尔点了点头，虽然这里即将被翘曲长墙隔离，但是怎么说它的主物质范围内的半径也有数十亿光年。
    受限制于那道金色漩涡说不清道不明的，产生来源难以探知，生效过程难以知晓但是目前为止还并未对整座前线基地造成不可控影响的干扰作用下，空间站的舱壁处于近乎完全的闭合状态，全景系统被完全锁死，而按照常规条例一直以来环绕于大型空间设施周围的各类游离式探测器与无人机的部署也被尽数取消，只有通过部分叠加了无数模因畸变屏蔽层的最高等级监控设施的间歇性工作，这里的工作才能勉强维持下去。
    不过卡文瑞尔并不在意这些。相反，从这其中，他反而感觉到了一丝快意。
    这个宇宙里面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新”的，值得被联邦研究者倾注无数心血进行研究的事物了？
    不明干扰仍然存在，就目前看来尽管色核装甲和在不得不启动的真空零点能护盾作用之下，干扰可以被屏蔽大部分但是却无法彻底消除，这意味着恐怕整个基地，以及后续不知晓是否存在的增援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这样一片充满了某种“负面影响”的空间中工作，不过这不要紧。
    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之下，卡文瑞尔感觉自己头昏脑涨，但是在心底的深处，一条极其明显的思路正在将一个个条件，一桩桩事件，一条条计划串联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的思路现在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现在，他不仅拥有清晰的思路，还算完善的工业体系，还有能进行各类高能研究的设备以及广阔的试验场。
    这难道不是绝配吗？

 第10章 尚不明朗

    第10章 尚不明朗
    “绝配......这里作为试验环境倒也确实合适，但是现在……恐怕我们做不了别的什么事情。我们在这里，也必须要尽可能避免与直接影响区以外的空间站沟通，现在情况不明之处太多。”
    “对了，我们想办法去看看那些伤员吧。”
    卡洛斯特忽然说道，“毕竟，很多时候沉默就是天然的屏障……假如说你的猜想确实可行，那预定的封锁区以内的其他人也会是安全的。”
    “现在？”卡文瑞尔有点奇怪，“我们目前所能做的有价值的事情也确实是不多……不过最高级别的隔离舱室应该是连接不到外界的吧？”
    “不会完全隔绝，不过实际上也用处不大——在隔离系统完全启动之后，只有一种最终才会使用的方式，走高维折叠通道……在我们这个世界空间升维所需要的技术非常困难。”
    “说起来，信息采集网络在实际的应用之中，除去直接的联络与沟通之外，似乎还有许多其他的作用吧？这网络可不止仅仅是起到沟通交流的作用那么简单，至少，我发扬过这个网络绝对新颖的使用方向。”
    卡洛斯特忽然邀功般的向卡文瑞尔说道，“如果让几艘搭载了资讯计算机的飞船在激活计算机稳定验算的情况下组队飞行，并赋予它们自由而独立于整个网段的工作方式，它们之中被定位和被侦测的可能性就会大大下降!如果利用这一规律，我们的战舰甚至可以从绝大部分常规观测的扫描之下保持隐形!”
    “……莫名其妙，这也只是对技术黑箱的输出结果进行二次改变而已，而且也是试验出来的，即使实用，如果不能明白其生效机理和可复制的过程的话……没有稳定理论支持就只能算个例，即使是重复出现的个例，所具备的参考价值也不够大——换言之，拿不上学术台面。”
    卡文瑞尔倒是毫不留情的给将军泼了一盆冷水，“对于那些与熵值和信息有关的技术，如果不知道其具体原理，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经验之谈，不可量化，不可明确的理论，即使用起来没错，那也是危险的空中楼阁。”
    “……这倒也是。”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位军人就在无言中走下去，冷清而漫长的金属回廊之中几乎没有其他人活动。
    隔离舱段的对外连接物理链路与空间站主体备有高维空间激活装置，三维状态下的物体并不能阻隔这种近乎于来自世界之外的定位与转移。而这样的再接通需要临时扭曲接口才能激活链路，特制的信息采集节点在内部工作，克服干扰采集数据，随后以物理链路发送出来。
    实际上，这些复杂的沟通渠道实际上就可以被认为是漏洞，是为了维持整个研究体系能够开发一切价值而不得不打穿防护刻意挖出的漏洞。为了保证其安全，联邦数亿年来的安全员都在这些地方煞费苦心。
    ……
    “我们到了。”在一扇紧闭的合金闸门前，卡洛斯特伸手在一块光洁的墙壁上点了几下，一阵令人心悸的怪声传来——那是空间本身在被应力扭曲融和时，其所产生的波动摩擦空间站内的空气所产生的声音。
    整个空间站仿佛像古代海船面对惊涛骇浪一般，整个平台都开始震动猛烈。冗余的锚定系统和惯性稳定器及时开启阻止了建筑姿态的继续变化。在姿态稳定之后，那块透明墙壁有一小部分缓缓滑动，出现了一块透明的面板，输入物理密码之后，那扇沉重的合金闸门才带着隆隆的声音向两边打开。
    “刚才的声音实际上我并不认为那是我们所认为的标准定义的声音，尽管其实都是波在震动，物质波和时空都是如此。”
    卡洛斯特稍微摇摇头，随后背着手望向一边的科学官，“这套系统很危险，安全守则里有一大段案例都在强调刚才那一阵等待的必要性。”
    卡文瑞尔点点头，率先走进了那间隔离措施严密的房间，这个房间十分简洁，在一个标准的立方体空间内部，只有一个不断变化的虚幻多面体——资讯计算机某种默认的界面的输出端。
    “资讯技术还真是神秘。”卡洛斯特感慨的看向那个不断变换着形状的古怪多面体。
    “资讯技术……现在我们只能利用那场超级事故中诞生的残渣并且将其做成这种半成品了。”每次提起这个，卡文瑞尔都高兴不起来。
    “我们很难找到更多的类比——除去目前建立的部分数学模型之外，它们根本就没有物质结构，甚至连光组成都不一定存在，但却实实在在能与我们交互，对现实中各个物理现象或者是其他的物质性层面的存在抗性也是极强……”
    “它们被称作“资讯”手段完全是我们只能检测到在这些东西附近熵值会异常下降，倘若周围还有其他的数据设备，那么这些数据设备之中还有可能会不断生成奇怪的，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实型数据包，那些数据我们在尽可能将其修改为可以被我们理解之后的格式之后……我们也只能用资讯和信息来称呼它们了，即使是最好的数学科研团队和最好的数学模型也没还没办法解释其中的所有细节。”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通过找寻最能够适应这些计算机工作环境的人们来使用他们，网络控制技师这个职业可是好几十万年出不了一个人的——我们人口增长很慢，我们有巨大的基数，我们尊重以科学思路一贯理性的态度去研究事物背后的关联与固有结构并尝试复制与实用化……要是这样好用的网络只能依赖那些人来维持……总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在接收到卡洛斯特的命令之后，资讯计算机的交互界面开始分解重组，通过无数层滤镜的尽可能过滤之后，信息从高维通道被传送了过来。
    解体重组之中，资讯计算机输出端很快便像具有生命一般，沿着房间的灯火与银灰色金属质感的墙壁展开，并最终成了球壳状的全景显示屏。在全景显示屏中，被严密隔离的紧急医疗舱段内景实况终于再次被外界的人员所知晓——以最严重的非常手段实现。
    “唉……看起来，这莫名的晶化症状还真是严重啊。”卡文瑞尔望向舱室内部，叹出了一口感情十分复杂的其。
    在离镜头稍近的地方，有许多仅仅只有生命反应还存在的人被悬浮在空中，他们被一层乳白色的光芒托住，在他们身边的地板上，散落着沉淀的雾霾一般的金色颗粒。
    “那该不会是……托举力场?还是空气产生的?不对，实际上我们不需要空气也能活……真空……力场也能被异质化吗？”卡文瑞尔看着那本该无形的力场却被缓缓回流的金色光雾揭示出轨道，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稍远处，则是一群穿着已经有些破损的内衬制服的原空间站工作人员，这是之前的那支敢死队，他们产生的晶化现象是接触第一批伤者产生的，一方面，次级传染似乎效果会减弱，就像核辐射那样，另一方面，在其他的隔离室附属用房间中，卡文瑞尔注意到了那些已经受损严重的无人自律设备，以及形似更大一些的“人”的钢铁之躯——防护动力服，或者说动力装甲，它们隔绝了最直接的接触，所以这些人情况并没有那么严重。
    “……怎么说呢，科学官阁下……如果没有您的出现，恐怕这一部分区域已经自毁了……”稍微的沉默之后，另一个十分复杂的声音从卡文瑞尔背后响起。
    情况严重，但是对于被关起来的人而言似乎也不无希望——有一些人还保存着一定的意识，而已经昏迷的人似乎晶化也基本停滞。但是这仅仅是监控所显示的结果，卡文瑞尔能得到的只有最简单的部分参数。
    这些“零号病人”们目前还不能同他交流。不过至少目前来看，先有的各类阻隔手段效果都还或多或少的继续存在着，而金色漩涡一时半会也没有展现出更多的对人员杀伤的其他性质
    “监控这个房间的基础结构和伤者身体情况的工作全部都是自律系统完成的，我之所以能告诉你他们的情况还在掌控之内，完全是因为制约这一块舱段的安全底层协议还没有被触发而无视除联邦最高权限者外全部命令进行自我放逐，在这种地方，自律系统有三台主机分别位于三个防护最严密的地方共同运作来维持稳定，在他们下级节点中还有许多次级的逻辑判断机组在提供冗余支持。”
    “高规格的保管环境里为了避免可能产生的污染外溢，这里的信息是经过转译复制，以物理手段送回空间站主体再转译复制一次，并且滤掉所有不合规格的代码才最终能被我看到，并且绝大部分只是“范围内正常”和“范围内不正常”两种最直接的结果，连参数输出都极少。严格来说，你现在这样还是很危险。”卡洛斯特忽然说到。
    “……为什么你又要说这个已经提了几次的问题了，要不然你给个主意怎么安全处理这件事情，一味考虑绝对安全怎么行?”科学官看向在一边一脸幽幽的将军，“这些人员，还有内部的设备，变化情况怎么样？”
    “参数报告显示晶化不正常，但演化速度降低，设备部分已经停止类似反应，该舱段可以自持，冗余系统余量还算充足。”
    “嗯……按照这个速度，晶化过程终会停止，然后，如果这真的是那个终极理论所带来的现象，设备的晶化是不可逆转的，但是生命……或许可以恢复，这些晶化部位可能还有其他的意义。”
    “又是这玄而又玄的理论。”卡洛斯特一脸黑线的看着可能又要亢奋起来的科学官，“行了，这里的带宽和一次性通讯容量都有限，时间再长就要强制过载了，你既然说他们有可能恢复，那就多等一等，等他们醒了，再详谈吧。”说完，将军忽然背过身去，小声念叨：“如果你说的能是真的，那接下来还有可能……”
    “什么？”卡文瑞尔看着将军忽然间的奇怪动作，无意识的偏了偏头，黑色的眼眸中涌现出近乎实质的疑惑，脑袋上仿佛快要凭空冒出来一个问号。
    “不……哦，我是说既然接下来有一段时间做不了什么，那你就给我讲一讲你参与的那些尖端军事技术里面的技术细节吧。”卡洛斯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哦，这当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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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瑞尔虽然没说，但是他心底里却多少能够根据一些推测大致将那些话接上——即使现在的联邦公民早就不是天然生命体，但是其个体意识之中绝大部分理智与沉稳之处多被保存的十分完善——不能控制情绪和情感是可怕的，但是没有情绪和情感则违背联邦准则，这种兼容所要付出的代价明显更大，调控区间更小，但却是联邦自古以来都一直坚持的观点与做法
    卡文瑞尔虽然不上绝对的正面战场，但是他也能猜到些什么——哪怕不必非得是生死之交，在联邦之中，只要共过事，交流圈与联合网络就能把任何志同道合的人的关系绑定的十分紧密，卡洛斯特在想什么，他很清楚。
    “色核力装甲的构成原理，空间湮灭炸弹，还有高维空间的这一堆安全条例是什么情况。”
    卡洛斯特这倒不是彻底的转移话题，信息采集网络可以提供这方面的知识，但是在一大堆函数，曲线和晦涩庞杂的方程中想要摘取这些知识的简单版本是很困难的。
    而偏偏这些知识也仅有这样的复杂库存，并且为了避免过度外泄和被篡改，所有的高级数据都被设定成只读状态，而且那些复杂的数学结构也并非任何人都能看懂，这也让卡洛斯特倍感好奇又有些无奈。
    作为前线的将领，他的数学研究方向更贴近战术模型相关，而其他的，他也并不需要了解得太过深入。他现在需要的并不是冗杂的全套技术细节，而是一个简明的科普，这种简化的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问前沿科学家完全没问题。
    甚至可以说，他也并不需要了解这些，好奇心固然重要，但是卡洛斯特也不打算在这里刨根问底。
    说到底，只是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筹措试验手段，整理思路，而在这个过程之中他们只能这样消磨一下实在无事可做的时间了。
    “没问题，只要有时间。”卡文瑞尔轻轻点点头，“全息投影和各类流光生命线在他身后瞬间仿佛光翼一般打开，“我先把这一部分已经输出的数据处理一下。随后，对于那些有点隐晦的部分，所有我所知晓的内容，我都会以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说明……”
    ……
    “Σ-333-x-79776-51274-277世界管理终端节点汇报……”
    “Σ–333天区x象限……79776号世界脉络227号受观察存在已有部分个体初步接触……超凡资讯……目前已被全部隔离……生命强度与灵魂稳定程度未知……人造神文属性稳定……”
    “……目标超凡资讯未影响文字象征性……万象表意能力畸变程度可控……判断简态资讯控制代码激活概率接近必然……”
    “对法则弥散层整体操作需获得授权……第十空间秩……–Λ微存级存在性虚数崩裂权重维持不变，基础逻辑协调，危机应答增强进行纳入，开始压制漩涡与基础超凡资讯危机引发可能……”
    ““离散–星点书记”效率开始下降……若需维持观察强度，扰动力量需提高……”
    “呼叫无尽永恒空间……”
    “无尽永恒空间无响应……对生物逻辑与意识引导性抑制影响权重开始再分配，对世界基础稳定结构压制与协调……”

 第11章 技术壁垒(上)

    第11章 技术壁垒（上）
    “……从星球上看去，太空繁星点点，丰富而繁华，在漆黑清澈的夜空中，许多巨大但是暗淡的结构都清晰可见，绵延成千上万光年的巨大星云，仿佛垂带的河系结构，在有些星系相邻较近的地方，从行星上就能看见交叠的巨大旋涡。
    在人的眼中，它们几乎亘古不变，但是当引力主导星河运动之后，它们将不可阻挡的一点点拉近彼此的距离，并筹划着一次壮观绝伦的星系融合，在这个过程中会有大量的新生恒星产生，原有的星系结构将被撕裂，新平衡的建立需要甚至数亿年之久。
    现在的联邦对这些也算了如指掌，甚至如果真要不计代价的话也能多多少少的控制这些过程，但是在那个还没有摆脱行星引力圈的，几乎远不可查的时代中，神秘而美丽的星空一直是引发人们美好遐思的源泉之一。
    然而，在尝试迈入深空之后，星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所带给人们的，只有深深的敬畏。……”
    “是啊，因为距离。”在辉煌的太空建筑中，维多维尔的眼神被绚烂的星河吞没。
    “行星之间的距离是用天文单位计算的，恒星与河系则使用光年，甚至秒差距。然而即使是这样庞大的单位，也需要扩大许多个数量级才能描述庞大的宇宙结构，在离开星球引力圈时候，原本看似繁华的太空瞬间就会向人们展示它冰冷无情的一面:
    真空，极度低温，致命的辐射，以及令人望而却步的、天堑级别的距离，在早期，功介质核动力飞船进行恒星际飞行需要数百到数万年之久，它们需要有漫长的加减速过程，并且它们的亚光速航行能力也只能容许它们在冰冷的太空中爬行。
    在发展出早期的超光速航行技术之后，太空仍然是人力极为有限的地方，早期的超光速航行依靠空间曲率，在这样的航行运作过程之中，飞船使用引力子来产生反质量振动，使得空间曲率反向，这样飞船就能像坐滑梯一般不断滑向前方的空间。
    然而，这样的引力振动会产生引力透镜，且引力透镜经常会扩大到数百个天文单位之大，虽然这对于一个行星系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主要的航路往往会很集中，大量飞船的频繁飞行会对空间造成毁灭性的影响，这些空港周围，经常有连绵不断的引力透镜不断生成，每过一段时间这些就需要迁移，来躲避这些空间混乱区域陷住飞船。
    在深空中，不安全因素同样存在，太空中的大质量物体会强烈扭曲周围的空间，这些物体在早期是作为舰船航行的唯一航标的，但是这些航标并不稳定，这些扭曲有些时候会莫名发生波动。长距离加上早期知识的不完善，有时也会出现选定目标跳过去中途忽然失去对焦而被甩出去，流落在无依无靠黑暗之中，或者是忽然一头撞进恒星，被等离子烈焰烧成灰烬……
    这样的惨剧，在那个时代司空见惯。
    在星系之间，即使是超光速技术，也需要漫长的时间，千万光年的间隔，空无一物的天渊，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开拓者的生命。
    在电影中，飞往其他星球的过程只需要镜头带过，在小行星带中需要谨慎的穿行，才能不被路过的小型天体击中，一脚光速油门，眨眼就能从恒星系的一端飞到另一端……然而在现实中，从进入星带到出来，可能根本就不用调头，甚至没准视野中也没几个能看得到的东西，黑暗的深空才是宇宙的主旋律，行星大气层就像一层襁褓，襁褓内欣欣向荣，襁褓外，则是黑暗的天渊。
    在联邦的发展历程之中，对于高能物理世界的实际应用已经相当完善，但是这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是绝对不够用的——现在，前沿实际应用学已经远远跟不上数学模型解释技术黑箱的发展速度，应用技术目前所能达到的水平，可能也不过是能勉强在宇宙范围内自保而已……”
    “永远怀有敬畏之心。”
    维多维尔站在军情中心的一座控制塔尖的广域望远设备控制中心里，将视线焦点投向第三卦限的方向。
    那颗原本甚至可以看见结构的金色旋涡，现在已经被极大的削弱了溢散强度，只剩下一点不甚明亮的微小斑点，隐隐约约的漂浮在漆黑的空间中。
    看了一会后，执政官开启了信息采集网络的多重视角，在这样的视角之下，整个联邦网络的所有监视设施都是他的“眼睛”。
    倘若以肉眼直视深空，即使是强化的再厉害，也也没法直接去了解几百亿光年外的实景——单纯的光学做法并不能补偿光速壁垒。
    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边缘深空之中，不时有一颗颗亮点划过，给这些昏暗的角落带来一点额外的光照，光点在宇宙中稍作停留，随后便一闪而过，原地则留下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波纹。
    不过也并非完全看不见。在这些亮点停留在这附近的时候，如果有人恰好能透过那些光点所在的位置看向远方的星空的话，他会惊讶的发现原本的星光会被拉长，并且会不断向天极轴方向无限延伸，直到其目力穷极之处。
    这些亮点，就是星明联邦的超大规模力场结构的发生舰编队，通过强大的引导力场与定锚技术，它们能源源不断的对空间结构进行塑造，在他们的往返中，巨大的叠合翘曲空间长墙正在迅速围拢。
    在翘曲空间生成的过程中，翘曲范围内的星光会随着空间结构的改变而被拉向一点，无数的亮银色细丝将逐渐汇聚于一处，如果能拍摄一张光学全景照片的话，在这个翘曲空泡的内部，将看见一座由星光汇聚而成的，令人惊讶的穹顶或者牢笼。
    在翘曲空间完全闭合之后，这个范围内部将成为独立的“临时宇宙”与外界隔绝，不过，在这里无论是议会，还是前线基地，都不提议完全封死这片区域，所以，这片翘曲空间将留下一个一光年左右的出入口，届时，这里会成为弯曲星光的终点，如果在恰当的地点来观看这个区域，把这里叫做“星明之星”也不错。
    “在同一地点，看得见，又看不见，它们还都是真的……”
    =====================
    “已经进行全部系统检查，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空间站所有的敏感部件全部经过三人以上的目视确认和自律扫描核对。假设环境稳态波动处于万分之三以内并不算最外围消耗性护盾阵列，确认空间站完全可以继续自持至少五百年，第一层护盾阵列目前看来在十五年后将被完全晶化渗透。”在前线基地，一名副官向卡洛斯特报告道。
    “很好。”卡洛斯特点点头，“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副官行礼离开了。
    “我们现在所能做的最恰当的事就是在这里等试验探针承载载具造好，对于我们而言，这还真是遗憾。”在副官离开之后，卡洛斯特随手划开一个全息屏幕，按了几个按钮，输入了几条“快捷语句”就算今天的例行日志，“信息采集网络停止对此区域提供索引服务，联邦发生的事情我们无从知晓，现在已经得不到议会那边发送的例行命令了，研究还需要等。”
    “没办法。”卡文瑞尔站在一边，他的身体周围高速环绕着大量的全息显示屏，从他的后脑中，一根根亮色丝线从头发中延伸出来，这些若有若无的丝线连接着远处更大的终端机，此时的卡文瑞尔显然是在进行着高速的数据交换，能再分出精力来跟无聊的将军打趣也算挺厉害了。
    “你在干嘛？这一个月天天看你在拼命工作，整理资料应该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吧？”卡洛斯特每次看卡文瑞尔这样处理他神周环绕的大量全息窗口时都会深感无奈，“我多多少少理解了，为什么在你们眼中，联邦的法律体系经常会出现一两处不合理——就现在，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很多触手，或者用更方便的授权通过方式。”
    “重启对大一统理论的研究，查阅过往资料，写报告，做对比，设立假说。”卡文瑞尔随手熄灭了两个全息屏幕，然而，更多处于并不适合人体直接操作的位置的全息窗口忽然出现，卡文瑞尔努力想要尽快去将它们全部处理掉，然而这些需要直接权限认证的全息信息窗口却必须进行手动操控——这是联邦的标准规章要求，必须手动操控，否则即使权限体直连，对于其请求也不予通过。
    “假如这次我真的能做出成果，我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些致人尴尬的条目内容删掉。”面对已经沉浸其中难以迅速反应的情况，卡文瑞尔只能借助自己的身体素质和强化插件以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在与质量和运动规律开玩笑的动作堪堪顺利的解决完了一切。
    “这些要求……又要求高效，又要求必须有物理接触……很显然这样会给操作带来很多困难。”
    “个人级别的惯性稳定器？”卡洛斯特对此有点意外，目前最小巧的惯性稳定结构是装在色核探针上的，然而色核探针要是跟真人比那也是五十多米长的庞然大物，那里面的惯性稳定器是一系列球体，直径从一米到五米不等，这套系统显然装不进人体。
    “实际制造技术还多多少少能缓慢进步，例如引力子调控惯性稳定器的小型化，这至少说明像我这样管前沿和管实际应用的家伙们还在办事，对此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卡文瑞尔随意挥了挥手，从他后颈延伸出的亮色丝线开始逐渐隐去，周围环绕的大量窗口也开始有条不紊的散开。
    “总算整理完了。”卡文瑞尔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在交互区的光环彻底消失之后，他从中踱步而出，右手一挥，一张躺椅便在卡洛斯特的身边生成，忙碌了一个月的科学官往躺椅上一靠，一脸的惬意。
    “既然有时间了，那不妨讲讲之前我问的几个问题？”
    “行。”卡文瑞尔立刻坐了起来，将军正顺手关闭了执勤兵与主控系统对这里的非必要联络准备洗耳恭听。却发现刚才还十分轻松的科学官此刻却是严肃异常。
    “将军，我会先从前两个问题讲起，那是我们遇到的，最严重的技术壁垒。”

 第12章 技术壁垒(下)

    第12章 技术壁垒（下）
    “技术壁垒……从字面意思来理解的话，是应用技术已经走到当前可应用范围的极致了？？”
    “没错，从材料学上，色核材料是我们能制造的最好刚的性材料和泛用型建筑材料，在军事体系中，空间湮灭炸弹是我们所能制造的位阶最高，最有效，最有威力的武器——它们本身便代表极限。”
    卡文瑞尔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在进步的，只是一部分难以破解，甚至连经验公式都很难使用的黑箱的使用程度——联邦比起几千万几亿年前有新的进展，但是它们全部来自于那一次加速器的爆炸——我们的认识理论极限根本就没有出现任何变化，世界规则对于我们而言坚不可摧，而我们已经什么都挖不出了。”
    “等一下，改变时间流速，改变光速不是已经相当简单了吗？相比而言，空间湮灭炸弹破坏力虽高，但——”
    “将军，不要以目测的现实来衡量这些。”卡文瑞尔摇着头打断将军的疑惑，“空间湮灭炸弹是利用密度极高的能量强行扩展部分微观维度并利用部分高维的规律来发动打击，攻击范围包括可测的主宇宙和在其他层面上存在的高维区域——它能直接撕裂空间。”
    “……相比之下，低光速陷阱那种东西只是简单粗暴的拖慢参考系相对流动而已。那不是修改宇宙常数，只是利用了空间的一些规律，微观真空光速并不受到影响。低光速区域在没有直接加剧的情况下用几十数百年就能自己消散。”
    “如果真的用这种方式来困住对方，那敌方突然进入范围性低光速区域的话会直接受钟慢效应影响，就算没有现在作为黑箱技术的稳定槽，这种由于空间结构改变而出现的“宏观低光速”陷阱一般几十年就会自行消散掉，外界的几十上百年对于里面来说也就是一瞬就脱困了。”
    卡文瑞尔看向将军，“说远了，在河系扩张时代，打个万年战争有多正常啊，你的军事史数据库应该比我丰富吧？近看，跟虫族和特奥达尔的敌对时间有多长？”
    “举个不太合适的例子，比如说金属——在金属处于不同的物质状态时，它会有不同的物理性质，虽然多少有所不同，但空间同样有类似性质。我们只是使得空间结构产生变化，并利用这变化后的规律体系——本质上，没有任何东西本质上被改变。”
    没等一脸惊讶的将军再说出什么，卡文瑞尔的话就又接了上来：“改变宇宙常数谈何容易，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现有的宇宙规律，只是看利用的规律是深层还是浅层罢了，真空光速是每秒三十万千米这一点，我们要去改变它是很困难的，只有资讯计算机偶尔会在工作状态下直接真正的改变真空光速……如果不是联邦体系广布用来对抗现实污染的中和场，这样微小的变化实际上是难以监测的。”
    “最重要的是，改变的前提是可控，否则那就不能称之为“改变”而是“异变”了。”
    “原来是这样。”将军听完之后思索片刻，“那也就是说，像那些跟宇宙规律或者宇宙常数有关的战斗方式都是插入一些粗暴的条件，用更底层更基础的规律来临时抑制浅层规律而已，并非是使得这些规律或者常数产生实质性的变化，对吧？”
    “正是如此。”卡文瑞尔边说边打开全息窗口，在里面浮现的是一块亮银色的，缓缓转动的弧形板状物。
    “这就是色核材料，当然，现在的色核材料都是按照需求直接排布夸克然后一体化打印成型的。色核材料的在原理上利用了强子的夸克禁闭，在强子中描述夸克不会单独存在。由于不同“色”的色核之间具有强力，带色荷的夸克被限制和其他夸克在一起，使得总色荷为零。夸克之间的作用力随着距离的增加而增加，因此而不能发现单独存在的夸克，它们自身的能级几乎不可能使得它们能够自然脱出约束。”
    “……当然，我们也没权直接认为黑箱技术就是低劣的——火的应用几乎与文明一样长。但是，火焰作为等离子体，它的性质被我们完全研究清楚可是到了星际时代……”
    稍微的停顿之后，卡文瑞尔的声音才接了上来，“我们很幸运，在某个关键时刻找到了对强子进行拆分的方法，从而制造出了独立的夸克，然后利用色力间的相互吸引，我们通过调控不同“色”的夸克排布，制作出了可以无限延展，总色为零的微元，并且为此选定了既可以加强强核力强度同时，还可以避免密度过大。”
    “强力是通过胶子的吸收和发出来实现传递的，通过轻子扰动，这些“介质”胶子会变得活跃，这就是色核材料的部分符合我们部分观察和数学模型的基本原理，现在的色核材料虽然仍然使用轻子扰动，但是绝大部分的加工却已经不再依照传统工艺，而是交给了作为黑箱的资讯计算机——叫不稳定加工机器也行。”
    “等一下，这里面有很多问题。”卡洛斯特忍不住问道，“强子你们不是认为并非实体存在的物质吗？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你们是怎么打破夸克禁闭的？自由移动的夸克你也说因为夸克禁闭不能自发产生，你们又是怎么操作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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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微观到宏观从不确定转化为相对确定的阈值与模型一直没能完全建立——经验常数一直不对。”
    “但是……强子在部分性质上的确并不像原子，在最精细的观察之下还具有可被探明的物质结构，对于强子的观察，是利用范围性加速时间场和光子投影显微设备来实现的，强子如果非要说结构的话，以目前的物理观测手段强行得到的结果，可以描述为一种极细的，不断高速振动的概率弦，这些弦通过组合与叠加，才能形成能被观测的原子结构，但这只是粗略状态下的观察……观察的越细致，似乎强子结构就越难以观察……”
    “卡文瑞尔?”一只带着白手套的手在科学官面前轻轻晃了晃。
    “……嗯，没什么。色核力装甲只是利用了对强子进行约束的强互作用力而已，实际上还有一些其他层面的加强。并不是色核装甲块就是一个大号的质子或者中子。对于如何打破夸克禁闭，其实方法就在我们的技术体系里面，只不过那需要动用暴力。”卡文瑞尔打开了另一个全息显示窗口，在里面赫然是一枚空间湮灭炸弹的影像。
    “高维空间跃迁仅仅是让飞行器显现出一定的高维性质，来绕开三维空间的结构阻碍而已。”卡文瑞尔将空间湮灭炸弹显示窗口放大并且分屏，在另一边则显示出了他的坐舰，“维度远非越高越好，实际上，三维最适合宏观物质环境环境存在。另外，在此基础上，维度降低，能量集度升高；维度升高，能量运作形式越多。”
    “在四维，宏观物体的结构将会大大缩小，因为普通的电磁力已经很难再把原子束缚到一起了，而原子本身也不再稳定，因为作为色力溢出结果的强核力也会有相当一部分溢散到那个另外的维度中，如果维度再高，那么约束强子稳定的色核力也会出现严重的溢散，在这个情况下，失去约束力的色核装甲自然而然就会解体。”
    “……所以四维空间连接通讯系统的安全条例那么多。”卡洛斯特说道，“高维空间根本就不支持大尺寸的宏观物体存在，所以在接通四维空间联络通道的时候，必须将该区域独立出来，以免激活时散逸的四维碎块对人员或者设备造成伤害，而终端机使用资讯计算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基本正确，不过也没有那么严重，我说了，仅仅是四维的话，还不足以瓦解色核力，所以该区域也并不算是完全的宏观物质禁区，不过，既然已经知晓其性质，那么就有必要把防范措施做到最好。”
    “这也就是说，空间湮灭炸弹要想有效伤害色核力装甲，那么它必须要制造出五维空间及以上的空间维度？”
    “不是“制造”，将军。您知道，在我们的宏观世界中，空间能够以维度进行描述。”
    “是的没错。”卡洛斯特点点头。
    “每一个维度，都与其相关低维有关，而在这样的路径范围内，它们可以在相当的程度上向下兼并——它们之间的差距体现在很多方面，但是可以大体概括为……高维低维之间有着近乎无限大的差距。”
    “高维空间对低维空间有着很强的包容和兼并能力，利用这个性质，我们将一小块空间进行极度的扭曲和压缩，然后用一个可以拖慢时间的力场将其固定在这个处于极度挤压的状态，这种状态与翘曲闭合空间类似，但是要更为彻底，受自然规律的约束更多。”
    “这块作为物料的空间在这个扭曲过程中，空间内部各个点的“坐标”将不断出现重叠情况，这种违背自然映射规律的状态是不被认可的，空间本身的结构将因为自我冲突而瓦解，将军，您应该能想到这样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吧？”
    “空间因为自身的存在冲突而瓦解……真空之海崩溃，这一核心将释放真空零点能？”
    “这就是空间湮灭炸弹的能量来源。”卡文瑞尔微微颔首，“空间并不是虚无，它是一种存在，并且也蕴含着能量，所以我们永远也找不到绝对零度。真空零点能的能量密度要远远超过质能转化所能释放出能量的密度，这种能量的密度非常高，并且还具有一些奇特的性质。”
    “如果这些能量在小范围内直接释放出来的话，就会击穿维度屏障，在小范围内将处于围观状态的高维临时展开，目前根据我们所观察到的结果，这种展开最高可以达到十维，至于更高的维度，就无法做到了。”
    “这是为什么？”卡洛斯特对这一点多少有点不解，“按照基础理论宇宙应该有总共二十六个维度，为什么不能继续打通与更高维度的连接呢？”
    “因为虚空间。”提起这个，卡文瑞尔也稍微有点不复淡然，“这是十维中的性质，也是当前数学研究体系之中最感觉棘手的部分……当维度达到十维之后，只能存在于极微观和不可测中的虚空间结构将可以在主物质结构中真实存在，在更高层的某些规律中，虚与实是一种模糊的对冲关系，这两种不同的态如果产生碰撞，他们之间的规则彼此都互不认可……其实我个人可能认为，那更像是某种短暂出现的数学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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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主宇宙无法在一个区域内兼容两套规律，这就像计算机中可以兼容一套系统和另一套的系统的安装包，却不能兼容两个系统一样，这样冲突的结果，就是湮灭，这个湮灭的过程会制造出更多的真空零点能爆发，还有微小的物质结构规律损坏。只是这种湮灭的规模非常小，大宇宙的力量有能力抚平这样的余波，对吧?另外……这就是技术上的第二壁垒?”
    “没错，两个技术壁垒最终归结于我们对世界认识的极限——这也是最终壁垒。现在以我们的技术即使依靠资讯计算机，就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再往上，那是我们目前无法查明也没有能力去尝试的一道天渊，我们没有更强的材料，更强的能源，也没有有效的手段继续探查更加高级的宇宙结构……”
    “哪怕即使有，我也不敢想象贸然去做了会怎么样，就拿维度来说，临时而且极其微小的临时十维就已经足够震撼，至于十维之上，就连它们是描述什么的都难以知晓，如果鲁莽的话，嗬……”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卡洛斯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这位首席科学官的心中所隐藏的，对自然的那种深深的敬畏之情。
    “原来你也会惧怕研究？这我还真没想到。”眼看着科普课上完，在退出高度逻辑化模式之后，卡洛斯特似笑非笑的看着卡文瑞尔。
    “我不是惧怕研究，我是惧怕傲慢和鲁莽。”卡文瑞尔一摊手，抬头透过悬浮着层层自律全息窗口望向天花板，“我喜欢高能研究，也不介意自己的实验室发生一场因为新技术或者新实验而产生的大爆炸，但是我不喜欢傲慢和鲁莽，也不想因为那两种科学工作者不该持有的态度而炸没自己的房子。”
    “你们科学家真是可怕。”
    “嗤，那些研究要求是上司提的，成品主要的使用者还是你们，怎么现在忽然怪到我们这里了。”
    “好像是这样，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第13章 短暂的太平

    “反正……啧，你问的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卡文瑞尔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将军，就好像一个好奇外行为什么要把手伸得这么长的研究人员，“联邦权限体系保证所有人都能检索到自己所需要的知识，根本没必要去问别人，哪怕你的权限树并不完全支持这些知识的理解也并非完全阻止，所以我为什么要……”
    “……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嗯……哦，你刚才表现出了对我们的奇怪态度，我们的发展理论哪里都没有不对。”
    卡文瑞尔无视了将军的满腹狐疑，“接下来这段时间直到空间湮灭炸弹生产出来之前，我们能做的就是继续维持晶化症感染者的稳态环境，看看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除此之外的就是每日的例行工作，将军你认为呢？”
    “目前是这样了。”卡洛斯特耸耸肩，“正在以最快速度生产一批新的空间湮灭炸弹，幸好联邦法案规定如果一个区域实行了最高级别的封锁措施，那么封锁区域内部的军衔最高者将成为指挥官，拥有紧急权限，不然我还真不能单独制造这种东西，网络结构运作状况良好，值得庆幸。”
    “另外，还有一批新的护盾发生器在线上，前线基地的护盾阵列已经确认暴露在逐渐晶化的状态之下，我们必须尽可能守好这堵墙……哪怕他它是暂时，并且是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有效的。”
    “那些紧急封闭后本区域内转移的普通联邦公民，他们现在怎么样？”
    “问题不大，在接到命令的那时候，联邦规则和我随后的调度命令就开始让这个区域内的普通公民全部转移到了较远的大型联邦空间站内，它们之中有接近一半分布于现在有限的星空之中，还有一半相对而言贴近枢纽——这是按照危险存在疏散与隔离方式划定的，方案已经成熟，不成问题。”
    “第一次未知辐射冲击让这里的信息采集节点受到了严重的干扰，不过在建设这里之前，我就命令一部分近卫军队去通知各处的殖民点了。幸好这片区域整体都靠近宇宙边界，原本就非常荒凉并且控制时间不长，殖民点并不多。”
    “加之，辐射目前看来有直接影响的距离并不算太长，在十几万光年之外基本上就只有视觉上的影响和对那些超精度感应器有影响，杂乱环境压力覆盖范围有限，不会危及生命。就目前这段临时授权闭合维持独立运作的网段来看……没有任何人伤亡。”
    “不过忽然增加的人口对那些安置点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空间站的维生系统虽然有充分的冗余，但是一次加上如此多的载荷，也有些不堪重负。”
    “嗯……可以再重启一部分偏远区域殖民点，这一段时间以来这些现象的危害性质多少我们也了解了一点，这个区域内很多的殖民点其实都是安全的，当然保险起见可以在在殖民点外面临时外挂战舰级别的护盾发生器。”
    卡文瑞尔稍微思索了一下，“或许，最开始我提议执政官封锁这一区域，本身可能就有点过度担心……我应该是来这里证明它没有那么危险，但是似乎我们所做的任何决定经过黑箱扩展，影响都会变得巨大……”
    “你并没有做错，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也一直在看，你来时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并且，这个异常现象靠近核心的真实危害我们还没有明确，也有可能现在只是它还没有爆发出来而已，最重要的，无论事情发展到哪种局面，无论可不可控，为了联邦，我们都必须做到所有能做的。”
    在这段时间里，卡洛斯特早已习惯了科学官的说话方式——哪怕是为了一个目标，做法也都类似，但是他们总会给人带来压力。
    “……理应如此。”卡文瑞尔沉默了一下，突然望向一个方向，卡洛斯特看见，在卡文瑞尔视线确定的一瞬间，他的眼神就忽然变得无比深邃，在他的眼眸中，倒映着整片星空。
    “你看，星明之星。”卡文瑞尔将经过多重光学/光速补偿系统联合组建的视野共享给卡洛斯特，在同步完成的瞬间，卡洛斯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住了。
    诚然，在距离前线基地五千光年远的那个金色异常旋涡同时具有视觉和灵魂上的双重摄动，但是它太过暴烈，所带来的是令人绝望的气势和威压；而在“星明之星”的景象则截然不同:
    如果视角拉的太远，那么星明之星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星光牢笼的穹顶，但是如果在近距离观看的话，在一层隐隐显示出晶莹质地的镜面上，来自远方的群星光芒被神奇的扭曲，拉长，由原来点缀在漆黑幕布上的光点变成了形态莫测的银白色丝线。
    在翘曲空间唯一的出口位置，整个翘曲范围内所有的变异星光都汇聚于此，使得原本是最正常的区域，变成了一个无底的黑洞。
    在翘曲空间性质的影响下，那些由全宇宙所投射过来的，不知多少亿年历史的星光随着不断汇聚而愈发璀璨，然后在这里戛然而止，仿佛所有的可能性，所有的命运，都在像一个点不断滑落，然后进入了一个无法了解的境界。
    如果没有人力扰动，它的光可能要几十亿年才会传到这里——翘曲长墙会扭曲相当范围相当厚度的空间，不过比起真正的天文数字，那点“厚度”可以说薄如蝉翼。
    在仍然维持运作的网络广播之下，它将以很快的速度被广播出去，能在任何地方被看见，应该……也能被整个联邦的所有人记住。
    “……这里是一扇门。”
    “如果这里真的是一扇门的话，那么漆黑的门扉后面所隐藏的，又会是什么呢？星明文明以群星为图腾发展成长，而现在……”
    ======================
    星明联邦首都，dh-33大三角星座，联邦全境运行管理中心。
    维斯瑞凡正在筛查这一个多月的高级汇总报告。
    之前的在性质上体现出“超距作用”，可以被全宇宙观察到的金色旋涡结构和紧急封锁十几万亿亿亿立方光年的主物质范围这两件极具爆炸性的事件在联邦社会引起了一定的冲击，不过执政官和奥多希尔议会的反应也可谓是十分迅速。
    加之，现在联邦公民的高度理性化思维及时起到了约束作用，在发现现象在远距离外无害之后，整个联邦虽然在短时间内出现了一些波动，但是迅速回到了正轨。
    人们曾经关注过此事，但是在部分资讯公开之后，原本模糊的思潮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沉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自己所能干涉到的范围之外，任何担忧和不必要的在意都会拖慢效率。
    然而联邦高层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这个异常的未知结构所拥有的包括超距传播和晶化破坏色核装甲使其变成未记录在案的结构的性质太过惊世骇俗。
    现在所有已知的力量，即使能排山倒海，能击碎星球，甚至能把整个星系拖入一场空间风暴中碾碎，联邦对它们也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所有的性质和规律都在宇宙规律的约束之下，有攻击手段，就有防御手段。
    然而，这种能对世俗力量一视同仁，其次级衍生物就能把色核装甲当木纤维拆除的异常现象，其存在肯定至少超过了物理层面，那么，这样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异常，无论多微小，都应该引起足够的重视。
    更别说这个直接就有几百光年的庞然体积，影响范围更是大到在二十亿光年开外的距离就会开始干扰信息采集通讯的巨大金色漩涡了。
    在深处大三角星座核心的星球要塞中，规模巨大的数据流再次从执政官的脑海中流过，在多线程运作的思维之间，联邦的记忆再次浮现于中枢协调者的潜意识中：
    “……星明联邦的管理体系可以确定，奥多希尔大议会是联邦所有公民的意志体现，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在数十亿年前星明联邦与莫多里虫族和特奥达尔帝国的战争时期，而它的前身则更加久远，以至于已经有部分相关资料已经有一部分被忘却……”
    “这是早期星明文明尝试真正使用国家所有人民力量尝试的结晶。联邦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现：在战场以外，当国家稳定，公民能以为了自己和为了国家的态度生活时，公平与自由可以赋予公民更大的生活热情，整个文明比起在高压政策时也更有创造力和凝聚力。”
    “在这种政体下的执政官进行选举时，议会内的每一位议员都拥有同等的资格，他们会根据自己的逻辑理论，制作能体现自己的能力以及对联邦未来所引导的方向……”
    “联邦公民以此来进行投票，选出其理论与目标最符合大部分个体要求的议员担任执政官，虽然从那个时候开始，逻辑思维控制插件就开始在这些人的头脑中运作，但是在这样一个巨大而综合的环境，以及每个人仍然存在的人格影响中，每一份计划到最后都是独一无二的——这是高层存在的责任与应做之事。”
    “而人民的义务，就是在被赋予了选举权利之后，他们自身便应该以最高程度的思考来将自己的选票投给自己认为最合适的人选——由于筛选过程相当漫长，因此这样的活动并不多见。
    ……
    在选定执政官之后，这个人将拥有联邦的最高权限，并对奥多希尔议会负责。
    在紧急情况之下，执政官拥有一定程度的法律豁免权，但是事后必须出具符合逻辑的，可进行现实保存核对的物质性解释，在没有议会通过的国家级灾难或紧急事件的情况下，如果联邦有超过百分之四十的公民认为这位执政官与他们的选举初衷相悖，那么全体弹劾流程将会启动。
    在最早期，他的权限将被暂时冻结并且交由奥多希尔议会重审，如果有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公民持有以上态度，那么他将被裁撤并且重新降级成为议员，执政官由上次选举产生的第二名顺位取得。
    这种制度在最早开始尝试的时候曾经连续罢免了十几位执政官，甚至就连奥多希尔议会的前身都被干扰到停摆过，不过随着体制的稳定以及逻辑插件的广泛运用，这样的情况也减少到了极其罕见的程度，这一百多亿年中，只有一次产生过执政官重审问题……”
    ……
    “有很多的时间……似乎在无形之中从我们的前面悄然划过，我们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但是……它们似乎没有厚度……”面对零散线程所浮现的回忆，一种隐隐约约的抵触与怀疑不知何时悄然出现——这些习惯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它们没必要如此频繁的被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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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而在直接近现在的那一段历史之中，无论如何，即使最终权限受限，被选举人都会保有一次最短任期，同时，权限不再顺延。
    值得一提的是后来加上的军事执政官和仲裁者计算机。
    逻辑插件并不会完全抵消人格所带来的感情波动……”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执政官处于情绪极端的状态下，他做出不理智决定或者逻辑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最严重的一个例子，在莫多里虫族覆灭的前夕，联邦军队在现在的iv-dg76星系击败了当时的虫族最大一支主力部队，逼迫其全部退守到星系的最深处。
    在接连的胜利鼓舞下，当时的执政官和所有的军队指挥官都作出了继续进攻的命令，而逻辑组件的输出结果则是后撤修整，进行侦查以及超远程火力试探。
    然后，在冒进的命令中，当时联邦有百分之四十的主力舰和百分之六十的辅助战舰全部怼进了这片狭小的星际回廊中。然而，等待他们的，是彻底的毁灭。
    莫多里虫族并没有科技的概念，但是他们自身有着很强的天赋能力，并且这种天赋能力还可以后天改变，作用范围广到难以想象，在面对一场已经没有胜算的较量中，莫多里虫族的首领选择集结剩余虫群的全部力量试图与联邦舰队同归于尽。
    他们做到了。
    在负责那次战斗的联邦战舰悉数进入那个星际间的狭小范围后，一个巨大晶亮的全反射镜面将他们和所有剩余的虫族包在了一起，在这个翘曲闭合的空间泡中，那些虫族榨取了自己所有的余力，制造出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块超规则坐标叠合空间，也就是空间湮灭炸弹的“装药”。
    联邦百分之三十的军力在那场无与伦比的风暴中灰飞烟灭，同时带给联邦的后续影响中，还有一个无法空间禁区。
    有人推测，那次爆炸甚至可能已经击穿了还未被完全确定性质的十一维维度屏障，使得部分无法被宏观世界所包容的存在在主物质位面中存在了超过一飞秒之多，就算是大宇宙的力量，也无法抚平这样的冲击余波了。
    现在，即使是色核力探针也必须得到授权才能前往该区域；而对于卦限分区将军以下军衔或者同等对应官职的运行者之外，那里更是绝对绝对的禁区。”
    ……
    “在这次事故之后，奥多希尔议会做出了两个重大改变：一是在最高权限者中附加了一个永不离线的新存在，那就是“仲裁者”，它没有人格，在最开始甚至也没有智慧：最早的“仲裁者”是一座巨大的数据库。
    里面储存着海量的逻辑关系，理性程度，逻辑思维及其做法的数据-现实映射函数，还有几乎可以说所有的有关案例。在事件权重超过阈值时，它将与执政官一起参与判定，如果执政官与它的输出结果相差超过百分之四十，则认定执政官的做法不符合逻辑，执行危险程度极高，必须进行外源逻辑化模式处理后再进行第二次判定，若两结果对比差值超过百分之五十，则拒绝接受执政官的命令。
    二是，将军事部分从原本的体制中拆解出来，成为一个专门的区块，原来的各种司令部和军队元帅职位取消，军队直接向军事执政官负责，而军事执政官则向奥多希尔议会负责。”
    “在战争环境时，原本的单一执政官需要处理的事务过多，并且经常需要亲临前线，而这就有可能导致执政官殉职而使得整个联邦出现管理空白。
    虽然这并不会导致国家机器停转，但是一个执政官的全满在职周期是非常漫长的，他们的所做作为是为了千万甚至数亿年的目标而前进，贸然更换新任执政官则很有可能产生巨大的资源浪费。
    所以负责联邦的绝大部分统治工作和日常稳定工作的“高安全”组分合并在一起，由“运行执政官”来负责，而开拓，战争，危险环境救援等较为危险的“低安全”组分，则全部由新的“军事执政官”来负责——执政官只负责掌舵，而海量的细节则被交还给了力所能及的对应联邦公民层次与组织，只能传递逻辑门判断的冰冷系统则准确的在不同的层次之间传递情况简报，连接微观细节与宏观运作。”
    ……
    “河系级及已上所有报告筛查完成，除第三卦限部分区域被隔离，其余宇宙目前所有畸变均在可接受的范围内；所有殖民点均已完成人格及灵魂筛查，暂未发现任何可大规模传播的模因性污染。”
    伴随着毫无感情的ai合成音，维斯瑞凡缓缓睁开双眼，伴随着她后脑延伸出去的亮色丝线缓缓消失，原本在她周围排布的通天贯地的全息窗口也成批隐去。
    数据流全都消失了。
    看着不断消散的全息窗口，维斯瑞凡轻轻舒了口气，神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目前看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第14章 惊人的发现(上)

    第14章 惊人的发现（上）
    ……
    “……不容易啊，看来我一还有耐心，二思维也确实没被时间拖垮，总算等到这批产品下线了。”看着在十几米外被数层力场包裹起来的黑色方块状结构体，卡文瑞尔的满足感几乎实体化到肉眼可见。
    “这可意味着你的坐舰要灰飞烟灭了啊。”卡洛斯特一脸黑线的看着兴奋的科学官，“最高级的设备，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疼？”
    “心疼？要说一点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比起更重要的研究来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卡文瑞尔对此毫不在意。
    “好吧，好吧。”卡洛斯特无奈的挥挥手，在十几米外，那些被严密保护起来的空间湮灭炸弹在平台升降机的托举下缓缓升起。
    “这条通道通往第六接驳区，一艘高加密等级的驳船已经在那里等候。为了不影响空间站的稳定运作，我们至少要在十光年之外进行这次爆破作业。”
    “这点你安排就好，只要确保爆破的精准就行了。”
    “对了，我还有一个个人小问题。”卡洛斯特忽然停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我特别想问你：
    “为什么你把你的船命名为极光号？极光是恒星发出的高能带电粒子撞击行星磁层使得高层大气中的部分空气分子被电离而形成的，大部分星球都是这样，这个名词也一直流传了下来。虽然极光是一种广泛存在于宇宙之中有恒星-行星磁场交互区域的，也算是十分美丽的自然景观，但是这应该不足以让你把它的名字安置在自己的坐舰上吧？”
    “当然不是这个极光了，我坐舰的名字来源是深空海妖级系列豪华游艇中的“极光”型号。”卡文瑞尔说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点感慨。
    ““深空海妖”是联邦远古时期刚刚开始进行恒星系际航行时在深空中偶尔会碰到的现象，飞船偶尔会忽然失去空间曲率牵引进而被甩出超光速形态，在这个过程中飞船往往会因为剧烈的抖动而发生事故，由于在突然跌出超光速状态之后会有一些干扰，很难探查飞船外部情况。”
    “在没有外部实景的取证之下，人们很难推测出灾难发生时的情况……因此，遵循古老的原始恐惧，人们就按照行星海洋中船只被大型海洋怪物摧毁的传说，将这种现象命名为“深空海妖”。”
    “后来，对于这种现象的探查表明这是一种空间曲率断崖现象，大质量星体结构的突然崩溃或者某些武器都能制造出空间曲率断崖，不过理论上自然形成的曲率断崖……算了，不重要。更好一些的空间同律跃迁技术发展出来之后，这种现象就不再具有威胁性，不过，它仍然作为一个独特的名字被保留了下来，纪念那些牺牲的开拓者。”
    “这一部分传说我也知道，的确具有纪念意义。”卡洛斯特挠挠头，“不过这好像并没有说明为什么你要用这个名字来命名你的坐舰啊？”
    “最开始的来源是我的一个梦想……等到我真的做到我的梦想之后，我反而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照顾我最开始的想法了……这就只是一点预热而已——你也可以将其看做是我一直以来的某种梦想吧……”卡文瑞尔声音稍微低了几分，“……我记得，我的梦想好像一直都不太被……接受的样子。”
    “你还有这种延续至今的梦想，这可真是罕见……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快点工作吧。”
    “嗯，我马上去将飞船设定成自律巡航模式，后续的引导和固定工作由你交接，然后你那边也尽快选定爆破操作区域。”
    “……好。”
    ==================
    十光年外，低扰动稳定深空。
    在“前线基地”勉力撑起的一小块“投影”之中，一个半闭合的翘曲空间泡内，几架无人机正在给极光号中央舱段的外壳安装导能栅格，在原本的亮银色外壳上，一个形状略有些畸变的，直径超过一公里的圆形框架正在逐渐成型。
    “翘曲空间泡真是万用的好东西，作为防御和隔离措施，它所能起到的效果无与伦比。”卡洛斯特看着不远处那层倒映着星光和金色旋涡的弧形全反射镜面说道。
    “其实这个最好叫“翘曲世界泡”。”卡文瑞尔也在凝视那层全反射镜面，“如果是单纯的扭曲空间，那它仅仅可以作为防御手段，但是不能作为载体在宇宙中超光速移动。这样的一个人造环境中，翘曲闭合的，不仅包括空间，还有存在其中的能量和自然规律，在这样一个翘曲环境闭合之后，他本身基本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了。”
    “……另外，空间湮灭炸弹的装药也是，我们之所以还把他们称之为“翘曲空间”或者“空间碎块”，这其实都是习惯称呼，它们可远远比空间要复杂多了，可能正是这层屏障比起单一的空间结构蕴含了更多的东西，它才能干扰到信息采集网络的运行。”卡文瑞尔忽然补充道。
    “信息采集网络的性质的确很神奇，即使已经运用了如此长久的时间，它的神秘面纱仍然没有被我们揭开。它非常稳定，普通的手段，包括电磁干扰，物理隔离甚至是空间隔绝，都没办法将其屏蔽掉；要想分割网段就必须利用资讯计算机进行调频，或者下线某些关键的联络节点。此外它传导信息的方式和速度超越我们以往的任何手段——几乎无视光速壁垒，这样的性质跟那个金色旋涡的光芒有些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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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将军。资讯计算机的扰动能力与之有黑箱第一层直观模型上的相似之处，它们都能彻底改变质能性质，创造未知。”
    卡文瑞尔从身边的格纳库中取出一件小物品，那是一块金属质地的方形薄板，在版面上，一组长长的黑色数字正在不断跳动着：35 478 364 278，2，15，16，55，0.
    那是联邦永动钟的同步输出终端之一，联邦全境的时间标尺，单单从这个标尺的数字进制来看的话，很难将第一个数字与后面那些不断向前递进叠加的，上限不超过60的数字联系在一起。
    “这个输出端原本与三座永动钟都处于绑定状态，不过现在另外两台已经切断了对这个区域的服务，只剩下目前在第三卦限内部的那一台永动钟在对此提供支持。永动钟的辐射核心是在资讯计算机的扰动之下诞生的。”
    “原本，三台永动钟的核心都是一台资讯计算机的二级伺服器，那台资讯计算机在当时为整个网络提供时间校准服务，由于资讯计算机的使用寿命很长，所以这类有关设备的伺服阵列基本上都是空置状态。然而，在一次检修之后发现，这些空置的二级伺服器都不明不白的出现了故障，它们不再进行任何标准工作，但是输入能源之后却能以固定的频率发出脉冲，并且与飞秒完全吻合。”
    “现在，所有的信息采集网络节点周围都是新性质材料的出产地，在那些资讯计算机周围，经常会有一些材料发生一些奇怪的变异，其性质变化大概与该节点所承担的用途有关，不过这一类做法产生的结果很随机。新产生的材料性质差异多半很大，甚至不一定能产生新性质材料。”
    说到这里，卡文瑞尔摇摇头，“这才是我有些反感资讯计算机及其衍生材料应用过广的原因——甚至数学模型都没能遍历其中可能的映射和元素规律。”
    “……一团乱麻啊，我来的时候只是想要收集情况，救人；或者隔离或者关闭异常现象，但是现在的问题让我感觉……难以处理。”卡洛斯特低头沉思了一下，“因为有如此多的，与我们现在最极端的技术黑箱类似或者相关之处，所以你才会对这次的事件这么用心？还亲自来了。”
    “没错，资讯手段是目前我们最无法理解，同时却也是最有可能有力量推动我们继续前进的手段。”说起这个，卡文瑞尔心情复杂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居然一直在用技术黑箱为自己的前程开拓。”
    “难道这些现象这么久了都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合理理论支持，至少是推测吗？”卡洛斯特也知道资讯技术与很多有关的东西都建立在技术黑箱之上，但是这些话再次从首席科学家口中说出时，这样的现状仍然令人感到惊讶与恐惧。
    “当然有，在那场湮灭了半个星系的大爆炸之后，资讯技术开始出现，许多猜想也随之建立起来。”卡文瑞尔有些自嘲般的哼笑道，“理论当然有，全是数学模型，泛用率很低。另外最讽刺的是，在我看来最符合目前所有现象的假说，同时却也是长久以来一直是被认为最难以接受的，那就是信息大一统理论。”
    “信息大一统理论？”
    “没错。该理论认为，世间的万物，包括物质，时间，空间，概念，法则等万物都是由“资讯”或者“信息”堆砌而成的，包括你我在内的一切，本质上并不是由哪种粒子构成，而是信息组合产物表达的结果。在这个模型中，理论上应该有一个无穷无尽而且至高的存在，它可以包容一切，我们的宇宙在这其中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泡泡，在这片无尽且至高的海洋中，有无数的泡泡在潮起潮落中生死明灭。”
    “这……这样的想法……果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卡洛斯特听完这惊人之语，也不得不仔细斟酌了一下自己要说的话，努力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卧槽”和“虚构超理”吐出来，因为说出这些话的是首席科学官，然而，事实上即使是首席科学官这样说，他还是很想把那两个词吐出来。
    当有限转化为无限，闭合转化为开放，世界的本质被冲击的话，最先崩塌的，恐怕就是整个原有的哲学体系——同比看来，发展的越高，很多内容反而会越发的“务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甚至我一开始也知道这样的想法也非常不认同，在十几亿年前的一段时间内，这样的想法因为被计算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社会动荡而被压制封禁，直到近来很多技术都开始遇到瓶颈，奥多希尔议会不得不面向所有科学家开放所有的历史资料，希望能从那些未被证实也没被证伪的历史假说中取得灵感，这套思路才被重新启动。”
    “令人遗憾的是，尽管目前它能最好的解释这一切，能接受它的人却不多。除了我，目前可能也就还有四个人能接受了。”
    “哪四个人？”卡洛斯特在有些好奇的同时，也对这些人的胸怀感到了一丝钦佩，这样的思路，一般的人可能会直接就会忽略过去，更别说接纳并且认真研究了。
    “军事执政官伍德斯特·维多维尔、运行执政官昆达莉尔·维斯瑞凡、信息采集网络的总控技师开普敦·翟卡希尔、首都科技部部长，维斯瑞凡首席顾问阿里奥萨·冯·艾森德尔……目前只确定有他们，其他的，或许有，但恐怕屈指可数，而且我们必须确保有关人员……可靠。”
    卡文瑞尔叹息一声，“我们很想把这些理论完全展开，但是现在这套理论缺少太多支持，现有的任何资讯手段都不稳定，没有作为可以被量化的规律，所以，我们必需遵循逻辑要求和联邦法律，另外……似乎还有一些现实方向上的问题，例如可能的社会动荡……。”
    “……”卡洛斯特看向科学官的眼神中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同情，作为军人，他当然能理解这位首席科学家的感受，虽然很多高精尖的技术原理自己可能不明白，但他知道，科学与技术的前沿领域，就是科学家的战场。无法推进的阵线，带来希望却被禁止使用的武器……这其中的矛盾和压力都压在这些少数的科学家心头，只是他们平时都在尽力掩饰自己的失落罢了，毕竟，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逻辑机器。
    不过，正当卡洛斯特准备伸出手去拍拍科学官的肩膀时，来自空间站ai的合成音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临时翘曲空间工作场与导能栅格结构协调完毕，请下达后续指令。”

 第15章 爆破

    第15章 爆破
    “准备进行爆破，将空间湮灭炸弹安放至指定位置。区域闭锁，场地净空，危险区域内广播驱散信号，请所有人员注意及时避让。”卡文瑞尔瞬间收起所有的情绪，一丝不苟的下达着新的指令。
    按照预先进行的空间湮灭所产生的高维空间波动计算，空间湮灭炸弹将会排布成一个边长为五百米的等腰三角形，排列在笼形导能栅格的中段——抵近极光号球形舱室的位置，并被精确引爆，在引爆之后，由空间本底结构解体所释放出的能量将会被导能栅格收束并定向引导。
    “不得不说……炸一艘飞船，这行动规模也算是巨大了。”看着洋洋洒洒在太空之中铺散开来的光点和一道已经有些扭曲的全反射镜面，卡洛斯特稍微摇了摇头，“到这个层面，我感觉就算没有设备，也应该有更高效的方法的。”
    “话你这样说当然简单，然而要不然还能怎么做?而且这是炸我的船，用用你的炸弹而已。这些飞船在一造出来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可以说是半永固结构了，在需要以这样激进的方式挪作他用的时候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也但愿那些奇怪的导能栅格能够抵抗空间扭曲。”
    “明明连一点点动能破坏都无法支撑，但是那奇怪的结构却可以抵御空间的振动，真是奇怪……”
    “所以说那才是黑箱啊，你自己看资料！”
    “嘶……我怎么感觉我来这一趟，看的书比以前好几千年还要多……”卡洛斯特一边在虚无中激活一个全息屏幕，嘴里一边嘟囔道。
    “开始投射资料——别抱怨了，我帮你优化了一下。导能栅格的构成材料也是资讯计算机扰动生成的，对于除了动能的绝大部分能量都具有极强的抵抗能力和吸收传导能力，并且由于经历过资讯计算机的扰动，它的能量属性异常，考虑到质能的最初同源，实验后确认，该材料也可以抵抗高维空间的力溢散作用。”
    “不过这种材料的刚性和韧性都非常低下，因此除了在某些精度要求极高的地方被用作导线之外，剩下的便只能封存。”
    “看到了吧，资讯计算机的黑箱技术不可控的程度是如此之大，它对我们前进的道路产生的影响难以预料。”卡文瑞尔静静地等在一旁，“目前这些其实不重要，我们还是来看看计划吧。”
    【
    当空间湮灭炸弹被引爆时，四维和少部分五维空间场会因为能量被约束而集中在包覆维生加强舱段的外壳周围，在色核装甲因为力溢散而失去作用的时候，导能栅格会引导一部分被从空间中释放出的能量轰击飞船，将多余的结构拆解掉而使得球形舱可以被取出，其余的能量会被引导至翘曲空间外，朝无人的深空方向发射出去。
    】
    在项目进行之前，卡文瑞尔下令拆除了飞船内部的全部自毁装置及其控制部件——毫无疑问，那些一次性组件全部失效或者被销毁了。
    这个维生舱段之所以被称为加强型，那正是因为这个舱段比起其他飞船的通用型号，其所有的性能都经过了加强，包括失控情况下的自毁能力，那些用于理论之中为垂死挣扎提升过性能的超规格武装可不是开玩笑的——然而，该动的手术却仍然无法免除。
    在半闭合的翘曲空间中，一架小型无人机按照要求，将三块看起来几乎微不足道的黑色尘埃按照预定要求安置到位，在这架小无人机发出示警后，翘曲空间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和智能无人机全部从这片试验场撤离，空间广播按照预设程序在各个频段中响起——虽然这附近的危险因素已经被行动队伍本身排除干净，但是必要的流程必须进行。
    毕竟，在这些流程的每一个字背后，满满的都是淋淋鲜血。
    一个小小的红色按钮在卡文瑞尔面前静静地闪烁着，透过监视器，科学官努力无视掉那临时加装的笼筒结构，认真端详了这艘飞船最后一次算作诀别，随后，这个按钮被摁了下去。
    在按钮被按下的瞬间，原本只有一点点飞船外部光源在无力闪烁的黑暗空间瞬间被染成了刺目的纯白色，这是自我冲突的一小块折叠世界在被突然解除时间锁定之后爆发出的能量骤闪。这次爆发所发散出去的，绝大部分是没有被完全定向约束，但也已经大大减弱过的可见光。否则，监视器在这第一次冲击中就已经绝对不可能继续工作了。
    瞬间爆发出的白光一闪而逝，这只是这场盛大爆炸的开胃菜而已，伴随着密度极高的能量释放效应，原本隐藏的高维空间开始从微观展开到宏观，在飞船周围，原本黑暗空旷的区域好像一下子凭空出现了许多透镜，这些“透镜”将飞船所反射出的光芒扭曲的光怪陆离，在监视网络中看来，飞船主体完全就是一团已经被烧熔的玻璃。
    一圈圈透明的波纹从爆心冲向飞船，原本长达十六公里的巨舰在这些性质诡异的波纹面前似乎就像古代的海船面对滔天海啸一般渺小，但是在波纹抵达后，这艘飞船并没有出现任何剧烈的震动，实际上，它的确没有产生任何震动，冲击波扫过了整个舰身，但是这波纹在飞船眼里却似乎被视作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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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虽然飞船的状态没有改变，但是卡洛斯特和卡文瑞尔在监视器中看得很真切，在那层隐隐约约的波纹扫过舰身之后，原本晶亮的色核力全反射外壳所产生的反光产生了畸变，漫反射光开始从中出现，在那直径一公里的范围内，这种现象尤其明显。
    在展开的四维空间中，胶子的接受与发送范围都被极大的拓展，相当大的一部分强力被散逸到了更高的维度之中，在失去了这种力量的支持后，色核“元”的约束强度被大大减弱，高维空间之中发散的能量结构使得原本坚固的装甲的部分穿力胶子逃逸。
    现在，勉强按照原有结构运行的结构原组成部分已经无法再维持那完全坚不可摧的性质了。
    在原本的爆心周围，更多奇怪的光学现象正在不断发生，炽白的光柱从破碎的黑暗中凭空射出，又在下一秒凭空消失，能量释放带来的维度跃升仍在继续，不过这些景象对于处在十多光年外监控室中的两人并没有什么意义，那些只是光在高维空间中受到新的规则引导所产生的一点现象而已。
    在三维中，用常规监视设备只能看见高维的一个“投影”，如果能身处高维空间，则可以看见低维空间的全部结构都展开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无限细节”，或者说“全向展开”现象无法被普通的三维生物理解，不过在植入了正确的数学处理模型之后，这些可能会令普通生物发疯的图像也就跟日常的景色一样了。
    接下来的部分，则是空间湮灭炸弹爆炸过程中最绚烂的。
    在第一次爆炸中释放出的能量已经全部作用于周围的空间，在爆心，一个极其微小的虚结构区开始生成，由于结构与规律的不同，再加上范围极其微小，这片十维虚结构区不能被三维设备直接观测。
    不过即使直接的环境取样难以进行，这附近仍然有明显的现象在揭示着它的出现。在越来越支离破碎的爆心周围，所有正在扩散出去的高维空间波纹都骤然停止了扩散并缓缓回缩，似乎有一个极强的引力源在牵引着这些能毁灭宏观世界结构的高能量波纹。
    空间开始向爆心坍缩，这是实空间和虚空间区在发生湮灭之后实空间的“代偿”所引起的。
    原本的空间缺失之后，在宇宙规律的力量之下，周围的空间被挤压向新生成的空白区以填补漏洞，原本扭曲诡异的光路紊乱区被直接碾碎，一个亮白色的小球开始出现在这片混乱的空间中，并随着代偿的进行而愈发明亮。
    导能栅格虽然可以抵抗高维空间和绝大部分能量冲击，但是部分碎块仍然影响到了它的整体结构，在碎片的冲击下，导能结构似乎被一把无形的长刀划过，从中部断为两截。
    而在三维空间中几公里外的飞船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损坏：在受到冲击最严重的区域，原本的装甲带和大块的舱室结构也被空间引力从舰体上撕下，然后在巨大的引力差中被拉扯得粉身碎骨，最终消失在那个越来越刺眼的白色小球中
    空间湮灭所产生的真空零点能在汇集到足以抵抗外部压力之后，第二次冲击开始了。
    随着外部坍缩的停止，炽白的小球体积骤然膨胀，很快就充斥了导能围笼内部的每一寸空隙，这些看起来与液体类似的炽白色“物质”是纯粹的能量体所表现出的性质。由于第一次冲击会在这个范围内产生理论上极为严重的“本底对冲”，即使虚空间消失了，这里的空间也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处于不稳定状态，这样状态下的空间无法再次吸收庞大的真空零点能。
    在导能栅格的分流下，一小部分能量随着几根细长的导轨被引导至舰体表面的圆环上，在接入能量之后，圆环的表面骤然亮起，高密度的实体能量在被定向引导后具有可怕的威力，在四维空间中变得脆弱的舰体结构被这股激射的能量瞬间撕开，在切出维生舱段之后，汹涌的能量洪流仍然在前后两段舰体中发泄着余威，坚固的隔离闸门被一层层熔毁，能轻易忍受恒星核心温度的耐热材料在洪峰的舔舐下瞬间解体。
    在所有的走廊和通道都被摧毁之后，残余舰体的外壳被再一次冲破，炽白的能量激流冲开了脆弱的外壳，在飞船外部展现着盛大的爆炸，在翘曲空间的内部边缘，一些凭空出现的能量湍流和部分勉强还可辨识的飞船结构在无形的边界上击出了层层涟漪，在四维空间中，那个无法被三维生物真正理解的维度正在影响着运动规律。
    显然，在之前的毁灭性冲击中，有一部分船体结构被能量洪流裹挟着撞进了那个新的维度轴的方向之中，使得其运动轨迹在三维空间投影中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而剩下的绝大部分能量，则顺着导能栅格的结构流动着，为了避免这部分能量影响外面的正常空间，这个笼筒状结构以被炸断的中点为界，靠近舰船的那一段结构十分简单稀疏，而上层的导能结构则错综复杂，体积庞大，无数弯曲的缓冲管道交叉在外部螺旋状的主导能管周围，为主结构的导能分压，随着炽白的光芒不断蔓延扩散，整个笼筒也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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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闭合翘曲世界泡的出入口位置，经过缓冲的能量湍流被重新汇聚整合起来，这些多余而又太过危险的高密度能量，将为这场盛大的爆炸送上谢幕前的最后一个精彩镜头。
    在原本昏暗的太空中，一个明亮的白色十字星芒凭空出现，并且亮度急剧增加，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超过了类星体，随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一闪而逝。紧随其后的是一股状如镭射的炽白光束，这道刺目的光束在冰冷的太空中无可阻挡的推进着，仿佛神的长矛般庄严地划过深空。
    所过之处，就连空间都被炙烤得翘曲变形，仿佛熔化的玻璃一般卷曲起来。如果无人处理的话，在大约几亿年之后，这道拥有毁灭性威力的能量湍流将撞击宇宙的边界屏障并出现在世界的另一边，不过，对于联邦而言，这算不上什么需要研究的问题。
    然而，有一些现象，却在能量洪流的冲击到来之前，便已经从其路径上闪过。
    “如果我们能直接修改基本力的常数，那就不用搞这么大阵仗了。”在下令解除翘曲泡的姿态维持之后，卡洛斯特低声嘀咕着，对于将尖端装备用于低技术的爆破作业，他私下里多少有点不满。
    “如果我们只能发展到物质层面，那么及使我们走到尽头也不可能操控宇宙常数。”卡文瑞尔冷冷的回应道，“宇宙常数和自然法则对我们来说几乎坚不可摧，我们目前所能做到的一切事情如果放在古代的行星级文明看来的确算是主宰了宇宙......”
    “但你我都明白，我们只是在利用一些更隐晦的规律而已，我们实际上仍然受制于宇宙的现有框架，只有当信息大一统由假说变为现实，我们才能拥有像你所说的那种力量。”
    “好吧。”卡洛斯特知道有些不着边际的空话会使科学官产生反感，索性直接开启了下一个话题，“对于目前的许多情况，加上你的理论和描述，我也并不反对信息大一统假说，不过，你打算如何证明它？然后，这种理论能推广到整个联邦的知识体系中吗？”
    “我自然会有办法去证明。”提起科学研究，卡文瑞尔的态度瞬间严肃起来，“目前要做的探针物质环带取样计划和对晶化样本的观察，都会是重要的步骤，对于这其中的细节，我会详细的告诉你，对于推广方面，我知道，这是你感性化的人格部分所提出的问题。”
    “放心，现在全联邦所有的公民都已经完成纯逻辑状态生化改造，当面对一个证据确凿的新理论时，理智将会占据上风，现在许多人不认同信息大一统理论，是因为无论从感性上还是理性上，都还没有一套强有力的试验证明和明确清晰的知识体系来为这种理论的存在提基础。”
    “偶然的结果不能算结果，然而联邦目前的绝大部分资讯相关的技术却全是偶然，哪怕现在，我也只是在感性方面比较认同它，如果让我用纯逻辑模式去思考它，我也会反对在这种情况下把它作为真正的科学理论。”
    “如果我们能从这次在很多方面都异乎寻常的事件中得到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关键证据，那么所有的人都将会放弃感性上的抵触去接受它，这是联邦亿万年来积累下的精神结晶。”在话语中，卡洛斯特感觉卡文瑞尔身上正在弥漫出一股不一样的气场，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科学家，从他的身影之中，卡洛斯特忽然感觉到，他似乎具有一种异样的活力与……号召力?。
    感性思维在卡洛斯特的脑海中激荡，他联想到了星明之星，在四十亿光年之外，那个斩断了万道银丝，吞噬了来自全宇宙的星光的漆黑洞口，那漆黑的洞口不仅整合吞下了所有星辰的轨迹，同时似乎还将所有的不确定坍缩成为一个明确的点，似乎冥冥之中在映射联邦的命运。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无光的门扉后面会是什么？
    “或者说，更应该思考的不是……”思维的火花在无意识中缓慢熄灭了，目前，这不应该过度触及……“为什么会有揭示，为什么会有隐喻和门……它们来自于哪？”

 第16章 惊人的发现(下)

    第16章 惊人的发现（下）
    “系统自我校验完成，加强维生舱室舱壁基础材料强度稳定，未发现达到警戒值的高维所致力溢散缺损。”在前线空间站的第六对外接驳区格纳库中，科学官和将军面前，一个直径一公里的银灰色大球正在毫无感情的宣读自己的检验报告。
    “计算机，计算维生舱室的球壳厚度均值和均度与任务目标进行核对，并再次开机检验翘曲空间泡跃迁和高维性质跃迁引擎。”对于接下来的任务，卡文瑞尔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短时间内可能能直接采集混沌物质环带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并且这次牺牲性试验也是在检验物质环带的破坏力，如果试验品在半途中出现故障，大家这几个月的努力就会全部付之东流。
    一些晶莹的全反射镜面开始出现在球体周围，翘曲空间泡发生器开始开机自检，而那些变幻莫测的光影就是周围的空间正在被弯曲所体现出的，不过，虽然看起来很接近，但是实际上，这种东西要比那些单纯的空间弯曲装置高明得多。
    在完全启动之后，它所形成的区域几乎是一个闭合的小宇宙，所有的常数和规则都与大宇宙完全相同。在这个时候，小宇宙跟大宇宙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行状态，因此这个泡可以说与整个宇宙处于某种微妙的平行关系，因此它不会受到大宇宙的规律影响而可以无视光速壁垒，实现超光速航行。
    “航行系统自检完成，两种引擎均可正常工作。”伴随着舱段独立计算机的电子合成音在卡文瑞尔耳边响起，那些在球体周围跳动扭曲的光影开始慢慢消散；“排除为探针进行采集工作预留的缺口外，本舱段球壳平均厚度为五十米，误差低于警戒值一个数量级，探针情况良好。”
    在监视器中，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可以清晰地看见，在光亮的球形舱室内部，一个靠近舱壁的角落，一枚细长的梭形探针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等待自己接下来的指令。
    “我们已经做了所有的检查，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吧。”卡洛斯特转头看向科学官，卡文瑞尔点点头，示意可以发射。
    在格纳库中，一组组航标信号灯依次亮起，在不远的出口位置，巨大的密闭闸门缓缓打开，仿佛水波的力场在舱口跳跃着，阻止空间站内部的空气由于外面的负压而被吸入深空，透过打开的舱口，可以清晰地看见，五千光年之外的金色旋涡仍在缓缓涌动着，气势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
    “命令已下达，载具离港。”随着最终的指令响起，银色的金属球体开始飘向出口，在飞出空间站之前，它需要由站内的牵引力场来辅助移动，所以其速度并不快，在球体完全离开舱口的太空游离物质分解力场之后，一道炽白的光环瞬间在球体朝向空间站的一侧亮起。
    在使用常规动力脱离可能使得高维跃迁引擎等设备可能影响空间站的范围之后，完全开机的球体开始加速，一些略有变形的光影在球体周围跳跃着，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拉起缀满星光的黑色帷幕，随着这帷幕的逐渐闭合，来自远方的星光剧烈闪动了一下，球形飞船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星光会受到翘曲闭合效应的影响，然而这个金色旋涡的光芒却几乎没有受到干扰。”卡洛斯特看着正在闭合的舱门说道。
    “光速和翘曲的世界结构在近距离的情况下都无法阻断它的传递，实际空间结构在接近二十亿光年的距离时开始受到可观测影响……”
    卡文瑞尔一边总结着这段时间里自己所积累下的部分异常现象性质，顺便随手点开了一个全息窗口，盯着载体的动向，翘曲航行状态会极大的压缩通讯带宽，所以在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之前，他只能看见屏幕上所显示的探针传回的状态是“正常”还是“异常”。
    在倒计时低于两位数之后，卡文瑞尔集中起了全部的精神，在金色漩涡附近，所有的干扰都会被增加到一个难以忍受的值，不过卡文瑞尔仍然给这根探针加上了一套手动操作系统，万一探针的自律系统出现故障，他可以尝试一次手动控制探针返回，虽然这样做可能并不能达到所期望的作用，但是这些多重保险是卡文瑞尔的一贯信条。
    永远都要做好准备，永远不要放弃希望。
    “干扰在增强……即使是世界泡，也不能避免那道巨大的金色漩涡自出现以来一直释放的不明影响力……”感知着部分机件似乎已经开始抵抗压力的探针，卡文瑞尔不禁为这次行动捏了一把汗。
    “五，四，三，二，一，频率符合，载具抵达。”在提示语音落下的瞬间，卡文瑞尔面前的全息窗口瞬间切换到了球壳的内部监视器，在一幕充斥着杂波的画面上，隐约可以看见探针尾部的白色光圈，在预定的程序下，探针正在调整姿态，在球壳被外卖的毁灭浪潮冲破，收集到样本的一瞬间，就立刻返回。
    在球形飞船冲入环带的一瞬间，翻腾的混沌浪潮就瞬间开始了对飞船外壳的啃噬，虽然无法看到真实的场景，但在科学官面前的全系窗口中，分布在球壳内的感应器正在成批的失去联络，不过虽然一进入环带，飞船外壳就损失了超过百分之五十，不过这样的结果使得卡文瑞尔感到一丝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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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漩涡附近的物理环境仍然符合现有的宏观三维。并且就目前来看，似乎这种用量来抗的思路是正确的，加强的维生舱段那厚实的外壁起到了预期的作用，消解的速度略微慢了一些，这样多的时间，足够探针做出全部动作了。
    “注意，破口已出现。”卡文瑞尔的视线迅速瞄向装料缺口的位置，那里对应着探针的收纳区，为了方便探针在尽量少的动作下收集物料，这里的内舱壁附属层结构被切掉了一部分，现在，这里正在按预定的计划发挥着用途，最后一层传感器也开始飘红，时间窗口即将到达。
    “外围壳体完全消解，探针收纳区遭到不明物质冲击受损，损伤状况可接受。”在收纳作业完成之后，探针迅速调整飞行姿态，全反射镜面出现在探针的周围，而探针本身正在缓缓融入黑暗，炽白色的光环在探测器尾部的四根张开的长针之间跳动着，为翘曲空间泡提供着澎湃的动力，在无光的帷幕中，探针的身影已经越来越难以探寻，在最后一片白区被吞噬之前，探针勉强进入了平行状态，逃离了这片黑暗沸腾的毁灭之海。
    在前线基地中，所有正常的成员都在关注这次行动，当探针成功逃逸的那一刻，近乎实质的欢呼声浪在各个舱室中爆发开来，即使是还在格纳库中的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都透过临时架立的独立信息采集网段感受到了这澎湃的思潮，他们也很高兴，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尽快展开对样本的研究，这才是正经事。
    在翘曲平行状态下，探针与周围的空间是没有相对位移的，为了尽量避免多余的位移造成探针内的物质进一步损伤探针结构，负责接应的临时空间振动波场被直接开在了空间站的内部试验区，从规章上来说，这也是危险的操作，但是比起当下的特殊情况环境和样本的保全要求，原本那些死板的安全条例也就暂时被卡文瑞尔下令终止了。
    在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实验舱，空间正在以一种特殊的频率隐隐振动着，这个频率，就是指引探针返回的道标，几座锥型的塔装建筑被安置在一个圆形的范围内，彼此的振动场相互叠加，以尽可能精确地锁定探针重新回到主物质位面之后的坐标位置。
    “嗡~轰！”在一阵轻微的嗡鸣之后，探针出现在了实验舱中，在脱离主物质位面后，探针尾部的推进光环还没有完全散去，灼热的炽白色纯能瞬间就将实验舱中稀薄的惰性填充气全部烧成了等离子体，一堵红热的光墙呼啸着向四周碾压过去。
    不过，在这些足以汽化金属的高温风暴开始展现威力之前，一片无形的力场便瞬间覆盖住了整个探针并将那些剩余的躁动能量隔离开来，通往宇宙的泄压舱门纷纷打开，将这些不安分的等离子射流全部吹进了深空之中。
    “都是预料之中的情况。”卡文瑞尔拉住卡洛斯特，“立即开始进行样本分析。”
    在实验舱中心，返回的探针已经被力场固定住，虽然探针的绝大部分结构材料都是基于夸克禁闭原理制造的色核力材料，但是就在那短短几秒的接触中，这用常规手段几乎坚不可摧的探针就被那威力已经大大减缓的混沌浪潮击出了明显的伤痕，看到这样的情景，卡文瑞尔也深感庆幸:如果外层的舱壁再薄一点，那么涌入的物料将极有可能击穿探针使得计划失败。
    在空间站ai的指挥下，几只独立的机械手开始接近探针，准备对内部的样本进行分析，为了尽量避免内部的物质产生晃动而对试验器械造成不必要的损坏，ai决定使用局部的弱引力场来牵引物质，不过接下来的现象，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在探针内部收纳的混沌物质没有一星半点在力场的牵引下出现移动，它们全部静止在探针的收纳格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卡文瑞尔心中一惊，“快，测定这些物质的标准质量！”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自上而下扫过探针，在卡洛斯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显示当前探针状态的三视转动图。
    “标准g值下探针产生的重力效果为九百九十九点九九八九吨，被剥离部分进行还原后为零点零零一一吨，正常探针质量为一千吨，此为极限精度下的测量结果。”
    那些被收集回来的物质似乎没有质量——它们似乎没有与无处不在的希格斯场互动。
    如果说没有质量还有得商榷，例如联邦目前的部分超大型太空建筑就会用到引力波阻断装置，这样这些堪比天体的大家伙就不会因为自己的引力而扰动周围的环境和接近的飞行器。并且，资讯扰动手段会制造出一些性质奇怪的东西，如果哪一天弄出来一滩可以在重力场之下仍然能浮空的糊状物虽然稀奇但也不算异常，但是接下来的测定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这些混沌物质……似乎是连续的！
    “电子投影和光子窥探都显示出这个结果？”卡文瑞尔一字一顿的问着眼前的操作员，那架势看起来就像是你要是在胡说我就把你生吞了。
    “千真万确，科学官。”这个操作员也被这种景象所震惊，完全无视的卡文瑞尔的态度和身份，当然身份这个的确不算是什么太需要注意的事项：
    “我们动用了一切微观观测设备，能做到的是目前本宇宙半物质尺度方面的极限，在这个精度之下，我们仍然没有发现这些奇妙的东西有任何微观结构，在目前多尺度观测之下的结果显示，它们一直是连续的……至少光量子的能量衰减速度恒定，没有任何单位性……”
    “完全连续……观察者效应的存在变得奇特……”卡文瑞尔念叨着这个足以撼动目前整个联邦物理基础和资讯基础的物质性质，资讯扰动手段的确产出了很多拥有奇怪特性的物质，但是它们的异常性质大多都是物体微观结构畸变带来的次级结果。
    为此这些物质许多原本的性质还要被“代偿”进去，比如在之前对飞船进行爆破时引导真空零点能用到的导能栅格，虽然那种材料对能量的传导和破坏抗性都极强，但是作为代价它的硬度，刚度和韧度都低到令人发指，它的微观结构就变成了原子尺度下的无数根多孔管状物，但是无论这些材料怎么变，它们都是不连续的。
    然而，那堆探针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混沌物质似乎还没过瘾，就好像执意要把卡文瑞尔他们砸懵一样，正当卡文瑞尔思考着目前得到的这两条消息时，之前被安排待命的弱引力场牵引机械手和质量检测器忽然有了反应！
    “发现有气体产生，存在质量反应，进行物质鉴定……鉴定完毕，这些气体的性质与氢符合，但是其中存在四核子单位……目标样本正在出现可见变化。”
    “ai，把实况的监控视频发送过来！”
    在大屏幕上，一幅清晰的画面正在展开，在探针的中部，已经被打开的探针收纳区之中，那些根本没法形容出颜色的物质正在缓缓减少，而氢气正在不断生成。
    “原本没有质量，主物质手段观察完全连续，颜色无法用光谱合成，但是会产生出氢，并且产出的物质不完全符合一般的存在形式……”卡文瑞尔眉头紧锁，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这个过程，感觉就像……”
    “衰变？”卡洛斯特在旁边小声的提醒道。
    “没错！就是衰变！”卡文瑞尔瞬间兴奋起来，“这符合信息大一统的部分猜测！我可以解释这些奇怪物质的特性！”
    卡洛斯特刚想问个所以然，忽然就被兴奋的科学官狠狠抓住了：“将军，我问您一个问题，您知道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有多重吗？”
    “世界的质量？”卡洛斯特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问题弄得摸不着头脑，“我们生存的世界有上千亿个河系级星系，这个结果可是一个庞然的数字。”
    “不将军，不是宇宙物质的质量，是整个世界的。”卡文瑞尔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索性也不问了，“世界的质量是零。”
    “零？”卡洛斯特很好奇这个结果是怎么得出来的，“我们生存的世界中有数量大到即使是现在都堪称大数字的天体，这些天体小的都有数万亿吨重，怎么能说质量为零呢？”
    “将军，你觉得我们是凭什么来衡量物体的质量的呢？”
    “物理规律啊。”卡洛斯特索性也不管为什么科学官会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物理规律在这世界上是客观存在的，而我们可以通过有逻辑的描述来使它们能被我们所理解，而重量就是物质在标准的重力加速度下可被测量的一种属性。”
    “那么将军，物理法则和世界那个更大呢，是谁包括了谁？”
    “当然是法则被包含在世界中嘛，你这问题……等等！我好像明白了！你是说世界整体……”
    “没错！物理规律是被包含在世界中的，世界整体要高于物理法则，因此，如果我们把世界看成一个整体，那它的质量则是零，说的更准确一些，是因为它根本没有质量这种属性，或者说没有这些规律来衡量它！因为物理法则只是组成世界的一部分，所有的性质都只是一部分，它们不能用来描述整个世界！”
    “所以……”
    “所以我认为那些被采集回来的混沌物质也具有这些特性！”卡文瑞尔激活了一道硕大无朋的全息信息窗口，里面用加粗的字体写明着目前了解到的混沌物质全部性质，“无视普通物质部分性质，没有质量，无限连续，变化为氢气，这些都可以这样解释！它的存在要高于世间万物，因此，常规的物理性质无法对它们产生效果，中间两条也是这样，至于最后一条，这种由没有物质结构的东西转化为我们所知的宇宙物质，你觉得这是什么？”
    “宇宙大爆炸极短期内的情况？”卡洛斯特闻言大惊。
    “没错!这是创世纪的一幕！虽然规模很小，但是它跟大宇宙的创世纪是同等的！”科学官几乎要跳起来，“我们目睹了宇宙的初期形成过程！”
    “提醒空间站负责人注意，紧急医疗舱段出现未知变化，请立即处理……”然而，没等这一文一武两位这里的负责人从自己刚刚取得的结果中回过神来，电子合成音就和几束用于进行短距离空间传递的光束一起扑面而来。
    “怎么了？”卡文瑞尔把扑在自己身上的人移开，“条例是怎么写的？！你们怎么擅自离开岗位?”
    “他们……有些人刚刚苏醒了!”

 第17章 苏醒

    第17章 苏醒
    ……
    利斯塔·艾思凯特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似乎是在数个月前，他接到来自运行执政官维斯瑞凡的命令，与先遣队伍一起来探查失去联络的第三卦限边境哨站，在飞行过程中，飞船遇到了不明的强干扰，系统误判认为飞船已经被超强引力焦点捕获而提前结束了高维性质跃迁——
    贸然脱出的飞船恰好遭到了来自金色旋涡的一次爆发，全舰所有的系统都在一瞬间被彻底烧毁，一种诡异的金黄色结晶体无视了所有护盾和隔离闸门蔓延全舰，很多人都在那一场灾难中瞬间殒命，而自己和一小部分人侥幸登上了飞船的逃生舱，并且……好像被后来架设的前线基地所搭救。
    但是，恐怕所有人都没想到，对于他们来说，活下来并不是幸运，而是噩梦的开始。
    在进入前线基地的紧急医疗舱段时，在最初勉强意识尚存的情况下他们本来还抱有一线生存的希望，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们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诡异的晶化症状，并且蔓延速度极快，而且性质甚至让他们可能因为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选择了主动关闭意识——自己尝试过，但是却失败了。
    这种奇怪的变异不仅可以感染有机物和无机物，就连无形的力场都会在那些晶体所释放出来的辐射中变成晶线然后在掉落在地上被摔个粉碎，医疗舱的自律系统完全无法分析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情况，很快这些医疗舱都开始响着警报纷纷出现故障。
    在昏迷与恍惚之中，似乎有一支队伍对他们进行过某些人工治疗尝试……例如，尝试切除他们身体已经变异的部分？但是似乎无论他们做了什么，实际上都没有作用。在切除部分身体组织之后，他们的生命活动和灵魂反应会急速下滑到一个极度危险的值，灵魂与肉体似乎都在不明状态下变得扭曲纠缠且十分脆弱——病变已经损毁了身体，同时也扎根于灵魂。
    很快，医疗小队很快就放弃了抢救，因为就连他们自己的身体和衣物也开始出现结晶体，紧急放逐流程已经开始启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死亡将马上到来。
    但是，一切好像又停止了。
    对于联邦的军人来说，在被需要时，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来阻止一切外来的危险因素影响联邦安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漠视生命，正相反，生命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联邦的所有人，包括执政官和普通公民都认可这一原则，除了有极少数人为了实现自己所追求的崇高信仰而甘愿燃尽了自己的所有余力之外，没有人会浪费自己的生命——然而，使命使然。
    但是，接下来的这几个月中，却令这些所有活下来的人经受了可能超过一个普通人活好几千万甚至几亿年所遭受的疼痛的总和，如果这世间真的有地狱，在地狱中每天要接受吞噬生命与灵魂的烈火烧灼和各种残酷的刑罚，那么比起在这里的遭遇，那里简直就是天堂。
    艾思凯特依稀记得，在最早的时候，他还算清醒，虽然晶化的手臂和双腿所传来的痛楚十分强烈，但是依靠强化插件来抵御和抑制，自己还能勉强坚持，但是后来，随着晶化范围的扩散，他感觉自己与世界的联系也越来越微弱，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体内似乎有一蓬无名的业火正在灼烧自己的灵魂，并且很快，这种感觉就由灵魂被灼烧变成了灵魂自己在燃烧。
    生化插件可以抵御来自生理上的问题，但是却无法在灵魂层面上起到任何作用：所有的生化插件在植入时都与灵魂协调，它们能在生物体内稳定工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它们都包含一个特殊的数据段，这种数据段与灵魂的一小段信息相似，这样就可以使得灵魂不产生排斥反应而接纳这些外来的物品。
    如果只是强行将大脑与逻辑思维核心连接而不做这种处理，那么灵魂将会渐渐受到损伤，而外在表现就是人格的不断消散，感情冷漠，思维失去模糊性和部分敏捷性等等，在经过这些改造之后，这些插件本身就与灵魂有着无法阻断的联系，又怎么能阻止这种几乎无法描述的异变呢？
    在晶化蔓延的过程中，艾思凯特逐渐失去了清醒，他开始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如果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灼烧感与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在提醒自己，他可能从意识上就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亡。
    然而，虽然感觉不到外界，但是他却能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包括理论上应该因为晶化已经失去活性的肢体，这些感觉已经超过了任何语言能描述的感官，往常形容痛苦万分的词汇在这里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在这段时间内，他无数次想到自我了断，但是尽管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细节，但是却无法移动分毫，仿佛自己的意识不再是驱动身体“硬件”活动的软件，而是被困在了这具身体之中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越来越清晰，仿佛灵魂和身体每天都要被撕裂糅合无数次，但是痛苦不再是完全的主旋律，尽管那种仿佛囫囵吞下一整个类星体的撕裂与灼烧之感仍然在体内肆虐，艾思凯特却逐渐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发生一些变化:
    一些原本根本未曾察觉过的辽阔之感逐渐出现，他好像站在很高的地方，足以俯视自身，俯视山川河流，俯视涌动的日冕，俯视群星万物，俯视整个宇宙。
    时间，空间，万事万物的动与静仿佛尽收眼底。此前，无论用多么强大的设备，无论拥有多么精妙的插件，他都只能看见宇宙能够在当前环境之中展示出来的一小部分，但是现在，他却隐隐感觉，自己似乎不再是局限于物质宇宙中的普通存在，而是正在与世界分离开来，在这样一个全新的位置之上，宇宙仿佛一张铺展开来的画卷，将自己的一切细节展示在他的面前。
    然而有一天，他所有的感觉全都消失了，没有烧灼感，也失去了洞悉万物的俯视感，同时他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在无尽的昏暗中，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忽然开始涌现一些东西，并且原本空洞的感官开始随着这股涌进的清泉慢慢充盈起来。
    “有些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托举着我的背部……等等！这是……来自我身体的触觉？”艾思凯特猛地睁开眼睛，从托举力场上挣扎着坐起来，他大概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些像他这样被托举在力场之中的人，那是之前同他一起从飞船中逃出来的战友们，目前的他们，有些仍然神色痛苦，仿佛正在被烈火炙烤一般，身上仍然附着有大片淡黄色的晶体，而有一些人则看起来似乎状况稍好，但他们仍然昏迷。
    他又赶紧看向自己。
    在托举力场的下方，他看见了大量针状的金色结晶体，以及正在汩汩流动的淡金色“光云”，这些结晶体按照某种场的方式排列，就好像是有人将一根磁力线禁锢在水晶之中，然后将这块水晶摔碎在地上一样，原本他以为那些晶体是从自己的身上剥离掉落的，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想法的谬误:
    在失去视觉之前，他记得自己的四肢部分出现了明显的晶化症状，但是躯干部分却并没有，而地面上的针状碎片却是平均分布的，并且，根据自己对那些晶体少量的观察所能得到的结论，那些晶体的解理并不是针状的，如果是来自于自己身体的晶体被剥离，那么其应该呈现块状。
    ……
    “这是怎么回事？”在长久以来被麻痹的感官逐渐恢复之后，原本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艾思凯特发现不仅自己活下来了，原本的晶化肢体也全部恢复，与原本并无二致，同时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波动使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非要找一个词的话，那就是升华。
    与他一同苏醒的，还有那支待命于此，并甘于舍弃生命来挽救这些幸存者的医疗及研究小队队长，阿尔伯特·托雷斯。
    在那时候的抢救中，首当其冲的他遭到了大剂量不明辐射的照射，不过即使是这样，他的症状也要比那些直接抢救回来的人轻得多，因此他并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处于难以言表的痛苦和失控的昏迷之中。在最严重的时候，他也还保存着微微的自我意识，但是除此之外，他也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和对外反应能力。
    艾思凯特在重新熟悉了周围环境后，便开始慢慢体会自己体内的异样感，自己的灵魂波动空前强烈，并且似乎有一种异样的力量正在体内流动着，炽热，强大。
    艾思凯特对比后确认，这种得到增益的感觉不是任何的改造插件或者药剂能带来的，甚至是士兵作战时使用的单兵机动装甲所配备的充能反应炉也没有这样的效果。
    在某种共鸣感的驱使下，他趴下身子，向托举力场下那些金色的针状晶体伸出手去，一些淡金色的光影仿佛相应号召般从那些发亮的晶体中析出，而原本闪亮的晶体则逐渐黯淡了下去。
    “这是……什么？”苏醒的男子看着那些正在不断飘向他手掌的淡金色光雾，在共鸣之中，这团能量正在向他不断靠拢，在他的手接触到光雾的一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痛感使得他猛然一惊，切断了共鸣。
    在共鸣切断之后，这些淡金色的光雾便静止在了半空之中，既不受重力的影响，也不被气流所扰动，不过很快，一些奇怪的现象就开始显现出来，光雾在慢慢的暗淡下去，一些细碎的晶粉则洒落在地上，就像沉淀下来的烟雾。
    “……发生了什么……”艾思凯特有些迷惘的看着自己的手指，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在昏迷之前全身都出现了大范围的严重晶化病变，但是现在，这些诡异的晶体结构似乎都在一夜之间消失了。
    “这些晶体碎屑……仿佛雾一样……就是它们导致了飞船的毁灭！但现在这究竟是……什么？”
    犹豫再三，在凌乱的思维和自己还有所记忆都底线中，他多次权衡了自己的经历以及自己刚刚处于无意识的本能状态之下所进行的感知试验——他很确定，两个场景之中的这些存在绝对是同一种东西——但是这次，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另一边的托雷斯也同样发现了自己的异样状态，作为因为抢救伤者而出现晶化症状的第一人，他知道那些晶莹剔透的金色晶体在那美丽的外表下有着可以将生命凝固的威力，别说接触，就算距离近了也有被感染的可能，但是他却惊讶的发现，他现在可以触摸那些晶体而不产生任何感觉！
    就在二人惊讶于自己的变化时，一阵隆隆声在紧急医疗舱段的四面八方扩散开来，在舱室内，非绝对刚体材料在色核装甲的推挤作用下，因为摩擦与此前折腾所产生的晶化结构变形之中而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杂音。
    仅凭感觉，两位最先醒过来的人就感受的到：在隔离门外的唯一对外联络舱室内出现了不同的空间碎片，四维空间发生器已经激活并完成了两舱室在高维层面上的对接，一个有些急切之意的声音在这两人的耳边响起：
    “很高兴你们能苏醒过来，我的战友。”那个急切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为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做某些准备。
    “不过现在情况紧急，现在你们可能还无法休息并且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你们是异常物质的零号接触者，现在联邦对异常进行至关重要的研究，而你们则是非常宝贵的样本，还请你们尽可能配合科学官，完成他所需要做的测试……”
    “……？”

 第18章 金色旋涡的本质

    “请两位暂时配合科学官进行测试，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保证你们的安全。”
    在卡洛斯特说话的过程中，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也互相发现了彼此，几个月前那生死之际的经历和对生命仍存的幸运使得两人想不顾一切抱在一起哭一场，不过，接下来舱室中的变化打断了他们，资讯计算机那不断变化的多面体终端被幸存的线路转接，在二人所处的大厅里打开了一道铺满了整个视野的巨大全息信息显示屏。
    在一边的墙壁上，伴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已经出现部分晶化融合的盖板被纷纷强行打开，装着各种试验器械的机械手从打开的缺口中张牙舞爪的伸出，在那个硕大的全息信息窗口中，一个值得被全联邦敬仰的人正在看向这两位最先苏醒的幸存者。
    “利斯塔·艾思凯特，阿尔伯特·托雷斯，你们好，我是星明联邦首席科学家之一，军事执政官维多维尔的顾问，斯特修斯·卡文瑞尔。”
    “作为军人，我很抱歉让你们在这种情况下参与测试，但是目前我对一组猜想的论证已经达到关键部分，所以，接下来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
    显示屏中的卡文瑞尔眼神一转，看向艾思凯特：“利斯塔·艾思凯特，维斯瑞凡执政官先遣队的存活成员之一，请你细细描述一下你所记住的，从遇险到现在这段时间中，你还能回忆起的全部。”
    “……是，科学官。”艾思凯特稍微清了清嗓子，在确认自己思路清晰，思想与身体皆为正常之后，便开始慢慢将他所乘坐的飞船出现故障进而被异常的辐射冲击，无法阻挡的晶化反应，失败的急救措施，以及在昏迷中剧烈的痛苦和苏醒之后自己的部分异常变化等所有的经历和盘托出。在他描述之前的内容时，卡文瑞尔只是在认真的倾听着，但是当他说出后面两条内容时，却险些让这位科学官跳起来。
    “你是说，在被未知辐射照射出现晶化症状之后，你在昏迷中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而且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在了解到这些信息之后，科学官顿时对这奇怪的情况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是的，科学官。在昏迷中，我感觉自己的灵魂经历了极大的痛苦，如果要强行为那种感觉找一种形容的话，那可能就是一种直接吞下一个类星体的感觉吧。”
    提起这一段痛苦的经历，艾思凯特也不太愿意过多提及——毕竟那样的感觉恐怕早已超出了联邦现有的可形容极限，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正在变得……越发重要。
    “有一段时间我真的感觉自己在日复一日的吞下类星体，一次又一次被吸积盘炙烤，被巨大的引力扯碎。但是在后来，我开始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我好像站在了一个非常高的角度看世界，这个视角的角度很高，它超过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在那个角度上，宇宙的每一处细节仿佛都展现在我的眼前……”
    “……在醒来之后，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不一样的能量正在缓缓流动，并且我感觉我的灵魂似乎也出现了某种改变，在体味过那种感觉之后，我将这种感觉称为“灵魂升华”。”
    “而且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与这些可以导致结晶化的东西进行共鸣？”卡文瑞尔低头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能控制这种“能量”吗？”
    “很抱歉，科学官。我的确可以与结晶物体中的能量体产生一定的共鸣，但是共鸣连接之后那些能量体只会向我的身体靠近，但是不会接受我直接的精细控制……虽然目前我没有因为这些能量再次出现晶化症状，但是我的身体仍然没有办法与它们进行直接的接触。”
    “等一下，科学官！”在一边的阿尔伯特·托雷斯突然插话进来，“我在苏醒后尝试接触了晶化物质，没有产生任何不适感！我想我可以与这些能量进行接触！”
    “对了，说起这个，我还有一点想责问你们两个呢。”卡文瑞尔的态度严肃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睛中骤然浮现出一层冷光，将两人吓得一激灵：“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为什么擅自对这些具有危险性的东西进行没有计划的尝试？你们知道自己已经违反安全条例了吗？
    “请原谅，科学官。在苏醒之后，我们的逻辑模组大部分都已经故障宕机了，并且我们对现实最直接的记忆都与数个月前的那场惨痛的事故，因此我们可能做出过部分下意识的事情。我们确实违反了联邦安全条例，愿意接受处罚。”
    “行了，他们才在死亡的边缘绕了一圈，能苏醒还保有意识就是好的了。”在空间站的主体这边，卡洛斯特看不下去了，“安全条例也要看情况，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晶化被隔离起来的，他们没有导致污染外泄这就没有任何问题，况且，还需要我提醒一下，最先违反条例的人是谁吗，它们是因为谁的决定才能在最终放逐流程中存活下来？”
    “我明明只是担心……刚才我说了什么?真是，以前没感觉，怎么最近跟你公事总感觉跟你说话之间总会很奇怪。”卡文瑞尔摇摇头，“首先先测试一下灵魂，你们先尝试一下，看看自己的灵魂能不能被上传到保全系统中。”
    目前在联邦的物质认识中，灵魂可以说是唯一确定的，是由纯粹的数据与信息所堆砌成型的，其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灵魂可以被信息采集网络上传与下载。
    在灵魂被剥离出来之后，其无法被常规手段观察到，但是在特定的滤镜视野中，可以看见这些淡蓝色的虚影，他们的外观与自己的物质形体一致。被抽取出来之后，他们可以自由进入信息采集网络，因此在空间站内进行短距离转移，以及在飞船遇险时抛弃所有物质形体，将灵魂封入坚固的存储器中也是一种自救的办法。
    不过很奇怪的是，一旦灵魂在信息采集网络中的传输节点过多就会出现不可逆的损伤，其所包含的信息和自洽状态都会受到影响，联邦多次试验也没有找出网络内部存在可能对灵魂造成伤害的底层协议或者系统错误，因此，人们通过信息采集网络进行大规模超光速转移的计划还暂时无法实施。
    两只机械手分别将一个黑色的小金属方块放在两人的手中，这是紧急状态下的灵魂上传便携终端机。
    虽然小型，但是它们也与信息网络紧密相连。按常理来说，即使是这样的小型终端机，也足够十几人同时完成上传，但是在二人启动机器之后，它们就立刻出现了异常状态：
    “警报，上传终端带宽不足，可能影响灵魂上传完整性，已经进行急停。”在短暂的运行之后，两台终端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警报。
    “嗯？这是怎么回事？”卡文瑞尔并不算是灵魂和网络技术方面的绝对专家，但是通过现在无比广阔的知识获取渠道，他也知道绝大部分技术的中层内容，灵魂与一般的数据包不同，灵魂并不支持断点续传，因此对于灵魂的上传下载终端的稳定性要求和带宽都很高，一旦出现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整上传下载的任务，这些功能就会瞬间急停。
    即使是小型终端机，也足够十余人同时进行上传下载，但是现在，他们中的一个人的灵魂就能令拥有充足冗余的终端过载停机，这说明要么他们的灵魂内含数据突然暴增，不过灵魂的变化将直接作用于物质身体，而他们虽然报告有异常的感觉，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仅仅是这样的变化并不能对应那么庞大信息量，那么就还剩下一种可能：
    在他们的灵魂中，出现了完全陌生的新存在，这部分新的存在令信息采集网络无法解析或者解析困难，在强行编译的过程中产生了大量重复且冗杂的数据，而这部分重复数据则全部被用来挤占带宽了。
    就像之前引力焦点结构图中金色漩涡部分的乱码一样。
    不过幸好，紧急医疗舱段不愧于拥有这个名字，在它的内部，类似的重要设施都有多套冗余并且分开保存，因此，虽然在这几个月中晶化部分在不断的侵蚀侧壁，但是并没有彻底损坏舱室内的任何一种功能，在自带的大型集群灵魂终端的全力工作下，这两个人的灵魂终于被上传进入了当前的独立信息采集网段。
    “目前的感觉很奇怪，并且……有一种莫名的……仿佛被电流流过的感觉。”托雷斯突然弹出的对话框吸引住了卡文瑞尔的注意，按照以往的规律，灵魂已数据包的形式被上传进入网络之后应该是完全封闭的，只有在目的地进行解封还原之后才能被下载植入新的躯体，但是现在，在数据网络中，他们居然拥有意识，还可以进行对外交互，简直就像人格化的ai一样。
    “艾思凯特也有类似的感觉吗？”在卡文瑞尔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立刻便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不过这样的现象又牵扯出一个问题：精神交流也不算奇怪，但是即使现在的联邦不那么看重身份和地位，在不同的人之间还是有权限墙作为隔绝的，艾思凯特是怎么突破这本应该密不透风的隔离措施的？
    “抱歉，科学官先生。”艾思凯特也立刻察觉出了不对，“我听到了您的想法，就下意识地进行了回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破权限墙隔离。”
    “没关系，这件事也作为一个重要发现记录下来。”卡文瑞尔让艾思凯特冷静下来：
    “既然你们在信息采集网络中仍然保有自我意识，那么，我授权你们可以尝试自己在网络节点中进行移动，不过，一旦出现任何不适感，哪怕是一点点征兆，也必须立刻停止并且回来。”
    “……这太冒险!”卡洛斯特想要打断科学官的思路，一般人的灵魂，不仅无法在网络中还保有自我意识，传输的节点一旦超过五个，所出现的损伤就已经不可逆了，即使是经过复杂强化的高权限者，其传输节点数也被限制在七个以内……
    “继续执行，尺度自行把握。”卡文瑞尔只是淡淡的继续下令。
    “样本被损毁怎么办?”
    “只要这一步走得出去，那么一切就有可能全部得到最恰当的解决!”
    ……然而现在，这些原本的限制和可怕的损伤似乎在他们的身边消失了。
    “科学官，我们已经分别进行了三次和四次节点跳跃。”托雷斯回应道，“是否继续进行测试？”
    “可有任何不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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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们在网络节点中移动的感觉甚至跟在走廊中行走一样自然。”
    “那么继续进行跳跃，次数……直到你们出现第一次不适感为止。”在这样说的时候，卡文瑞尔也感到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即使样本再宝贵，有些时候也不可避免的需要进行可能具有破坏性的试验，对此，卡文瑞尔只能命令系统做好准备，一旦二人的灵魂出现数据损坏就立刻进行紧急冻结并弹出。
    然而，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十余次节点跳跃之后，这两个人的灵魂仍然完好无损。
    “本项测试结束，立即返回。”伴随着卡文瑞尔的命令，在紧急医疗舱段的灵魂转移大厅中，伴随着一阵蓝光的闪烁，两具空洞的物质躯壳再次恢复了灵智与活力。
    “我们再进行两项测试，下一项测试是检查你们对那种“能量”的特殊能力。”在展现于二人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卡文瑞尔看起来依然沉着冷静，但是通过网络，托雷斯和艾思凯特都感觉到了科学官内心的惊涛骇浪，这样即将突破自主逻辑限定阈值的心绪波动出现在这种级别的科学家身上，也不由得让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而一直在跟科学官一起行动的卡洛斯特则感受的更加清楚，如果不是逻辑组件和人格稳定插件在进行压制，卡文瑞尔恐怕早就已经捅破天花板了。
    “将军，请授权我使用您当时一起带来的塔洛迦级飞船。”
    “请提交授权理由。”
    “依据联邦法案高级科学家安全保卫法案，在符合等级的科学家需要进行紧急行动时，应至少乘坐塔洛迦级以及级别更高的飞船。目前所得情况具有非常高的价值，我必须向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位执政官进行汇报。”
    “通过，给予临时权限。”在这看起来只能拖延时间的授权流程结束之后，卡洛斯特看着已经隐隐有点兴奋过头的科学官，“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有，立刻让飞船做好出航准备！”卡文瑞尔的眼睛中所显示的兴奋已经快要实体出真正的光芒，“依照目前新得到的资料，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关键验证现象已经补充百分之三十，无论接下来两项测试得到的结果如何，我都必须对此作出实质的报告，并且要求联邦科学机构和奥多希尔议会立即开始着手处理科学理论的更新换代问题。”
    “……我会做好一切准备。”卡洛斯特轻轻拍了拍卡文瑞尔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卡文瑞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医疗舱段中，两个灵魂重新完成了与自己身体的契合，在这个过程中，卡文瑞尔确认这两人的灵-体契合速度快了许多。
    “按照你们之前的描述，艾思凯特可以与晶化物体中的特殊金色物质产生共鸣，但是不能完全控制这些能量，而托雷斯可以接触变异的晶体而不产生不适感，这样说是否准确？”
    “准确，科学官。”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道。
    “那么，接下来的测试是：艾思凯特，你再尝试一次从结晶体中分离出那种金色物质，而托雷斯，你则尝试一下看看能否控制住它，注意安全。”
    “是。”二人说完便走向了伸出机械手的舱壁处，这部分舱壁以及通道盖板此前出现了晶化现象，但是晶体并没有侵彻得太深，看着地上散落的晶体碎块，艾思凯特向它们伸出一只手，同时集中起精神，感觉着自己灵魂中那股似有似无的力量与这些碎块中隐隐的共鸣。
    在艾思凯特，托雷斯和卡文瑞尔以及许多监视器的共同见证下，一些淡金色的雾气开始从这些晶体中逐渐析出，在空中形成一小团类似于尘埃云的物质，并且开始缓缓飘向艾思凯特的手，在看见这团金色能量的瞬间，卡文瑞尔就感觉自己的大脑处理速度开始不断上升，似乎这些并不复杂的金色雾气背后蕴含着无比复杂的信息，在这些金色物质析出前，它们所聚居的晶体却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部分设备开始出现过载警报，卡文瑞尔不得不启动了一部分冗余资源来维持高维接口的工作，而在医疗舱段那边，在金色物质即将接触艾思凯特的手掌时，托雷斯伸出手，尝试阻止金色云雾的继续运动。
    他做到了。
    在艾思凯特切断共鸣之后，金色物质并没有再次将周围的物质转化为晶体，而是依附在了托雷斯的手掌上，不过在这时，卡文瑞尔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艾思凯特，你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能与这些不明物质产生共鸣，但是你的身体却还不能直接接触它，那么你的灵魂是怎么与你的身体相匹配的呢？”
    这个问题着实问倒了艾思凯特，在经过一小段时间的沉思之后，艾思凯特抬起头来，有点尴尬的看向卡文瑞尔：“很抱歉，科学官，我也无法对自己目前的状态做出合理的解释，我只能说，目前我的身体与灵魂的匹配是没有异常的。”
    “嗯，嗯，我就是随便问问。”卡文瑞尔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在脑后，开始遥控那些机械手更换试验终端，紧急医疗舱段不仅可以用作医疗，所有包含有紧急字样的事与物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恰当的处理办法，那些机械手装备有各种各样的器械，足以应付绝大部分紧急状况。
    有点令卡文瑞尔不满的是，这些器械都是小功率的，而对金色物质的观察非常消耗资源，看来，这次有可能没法获取所有的结果了。
    在强行终止过载保护后，一个个结果开始被读取出来：
    “监视器和光学感应器以及目视都可以确认，该物质正在发出可见光，但是没有频率，也没有发现光子……”
    “弱引力场感应器确认，这些物质的质量为零。”
    “综合熵感应器读数出现异常，信息熵指数在目标附近发现异常强烈的波动现象，物理熵值读数为零。”
    “信息熵探测器检测的是一种在不能直接通过正确手段窥探微观的时候，强行划定出的一系列“空间背景概率，理论上这种度数出现波动的可能……”
    看着眼前奇怪的读数，卡文瑞尔神色严肃异常，“看起来是在这些奇怪的存在产生变化的过程中，这些源头的不可知变异导致的波动，使得信息熵不确定度剧烈波动……”
    “物理熵值无法判断出任何有效读数……该区域的构成物质不是任何一种我们认知里的，可以被衡量的物质!”
    “空间稳定器开始运行，检验稳定指数……该物质暂时未发现对空间存在明显的各类已知类型破坏作用……”
    “等等！”卡文瑞尔忽然打断了试验，他忽然发现，在托雷斯的掌心，忽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液滴”，无法形容颜色，静静的悬浮在托雷斯的掌心附近，并且在空间稳定器的作用下，这样的“液滴”正在逐渐增多并慢慢连接在一起，而在空间稳定器离线之后，这个过程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内停止了。
    “综合熵感应器，检测新生成物质的两种熵值！”这次，卡文瑞尔在野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在全息投影里，托雷斯二人也看见了科学官那可以成为手舞足蹈的动作。
    “读数完成，信息熵读数稳定并开始下降，物理熵值开始出现读数，并开始缓慢上升——希格斯稳定场出现波动，实体质量出现。”
    “对物理熵增位置进行物质检验！”卡文瑞尔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进行物质检验，物相：气态，元素种类：氢，但部分原子结构为未被登记的多核子状态，物质的量正在增加——希格斯场维持能量正在被消耗，警告，异常物质常数，空间能量场协调，环境维稳开始……”
    “这……”卡文瑞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结果，这眼前的这些结果也是信息大一统理论的证明需求现象！
    “科学官，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吗？”看着好像正在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的卡文瑞尔，艾思凯特开口提醒道，他记得科学官需要进行三项测试，但是目前看来，他还有一项没有进行。
    “最后一项测试，需要艾思凯特你来完成。”卡文瑞尔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这些发现给他带来的冲击已经让无数约束系统飙到了过载线，可以预见，恐怕很快这颗被拼力压制的炸弹就会爆炸。
    “外面的金色漩涡是所有异常现象的源头，我会将它与你所处位置的相对坐标发给你，请你尝试感应一下，那个金色漩涡是否也能像那些晶体一样，与你产生共鸣，我想确认。”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卡文瑞尔几乎是一咬牙一个字往外蹦，生怕有一个字被艾思凯特听漏了。
    艾思凯特执行了卡文瑞尔的命令，由于习惯，他转身正对着金色漩涡的方向。然而，在他刚刚集中起一点点注意力的时候，一股无比巨大的冲击就直接从灵魂过度到肉体上，将他直接掀翻在地。
    “……如何？”询问的声音，已经颤抖。
    从那一瞬的感应中，艾思凯特可以确认，那金色漩涡的构成物质与托雷斯手上的那些淡金色云雾完全一样，但是金色漩涡的力量则庞然无比。还没有开始共鸣，仅仅是一点点感觉上的试探，艾思凯特就能感觉到，处在自己面前的是根本无法被自己所理解的存在，那无比厚重，强大到超越一切的感觉，其震撼程度甚至远远超过直视空间湮灭炸弹的爆心。
    “……一致，科学官。”
    在得到艾思凯特的肯定回答之后，科学官终于明白了那金色漩涡的实质是什么。
    有些理论证明不了，是因为现实中无论如何也观察不到与之对应的现象。就像以太学说——无论实验规模如何巨大，精度如何接近极限，也始终没有现象能够证明以太的存在——虽然以太学说最终崩溃，但是与它有关的实验–现象对应机制却在历史中留下了足够深刻的痕迹。
    现在，联邦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艾思凯特所进行的测试……卡文瑞尔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他刚刚才想明白，自己的做法似乎并不符合现有的规则，他没有直接动用多么极限的设备，也没有把实验条件设置的多么精细，急切的行动也使得实验很零散——但是，无论手段如何，只要这能确定以往的观察记录中几项并不极端但是从未被观察到的现象，就足以证明……学说的成立。
    在颤抖着双手将这最后一条性质记录在案后，卡文瑞尔的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第19章 创世活动进行时

    第19章 创世活动进行时
    “……？”
    等卡文瑞尔苏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独立的医疗舱中，周围摆满了一大圈各种设备，站着一圈神色紧张的技术人员，以及卡洛斯特那张几乎要怼到门面上的大脸。
    “你这是怎么回事？”看见卡文瑞尔的各项指标和灵魂波动总算趋于正常，卡洛斯特终于放松下来，“你到底验证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激动的连命都不要了?你知道你这个水平的生命体过载损伤到那个份上需要多强烈的情绪波动吗?你的情绪波动就差直接烧毁设备自身了!”
    “大发现！可以直接洗刷联邦所有科技体系的大发现！我……”
    “你还是再冷静一下吧。”卡洛斯特直接又向科学官施加了抑制命令，把他又要开始兴奋起来的情绪压制住。
    “很抱歉，将军。”在物理抑制的作用下，卡文瑞尔终于稳定在了一个还算心平气和的状态，“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你昏迷了很久——按永动钟计时差不多三天。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几乎把你所有的逻辑模组和生化插件全部修复重启了一次，其实你也算很厉害了，根据我们从记忆盘中读取到的数据，你当时的感情波动数值足够使得一个心智坚强的正常人彻底发疯，顺带把自己的人格烧掉一半。”
    “这么说吧，除了之前我们对特奥达尔进行灭国战争时，那一族制造的的大规模心灵模因污染之外，像你这样的情况已经是极其罕见了——那些诡异的模因所导致的环境畸变和认知扭曲实在是太可怕了。”
    “因为这次的发现的确会颠覆一个人的全部认知。”卡文瑞尔艰难地坐起身子，抑制效果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在之前我所做测试的结果，全部符合信息大一统理论模型，并且，最关键的几种缺失现象，都已经在那个时候被确认发现了。”
    卡洛斯特瞬间卡壳了：“……你在说什么？”
    “这些情况我必须立刻向执政官汇报，抱歉将军，具体细节部分您现在还没有权限具体了解，作为这件事情的共同参与者，您和在场的所有技术人员可以知晓目前的部分信息，但是必须符合联邦保密条例……更多的内容，必须等到情况更加稳妥，或者等到授权许可之后，您才能知晓，在此之前，您需要等待。”
    卡文瑞尔顿了顿，“另外，不用担心那个金色旋涡的危害性了，晶化症状……据我猜测，应该说只是某种其自带的固有性质——这种固有性质与物质的属性一样，只不过这种存在与我们的现实世界实在想差距大，因此很多普通的物质可能会因此固有辐射而遭到某种程度的破坏……就像等离子体会烧毁固体一样……类似……”
    “但是！但是灵魂作为自洽而精密的存在，目前我们唯一认为是不依托于纯粹的物质状态存在的组成……或者说是物质最纯粹的另一种组成结构……或许那是有能力慢慢塑造自己的结构并潜移默化的影响“外构封装”来适应这些外来的“能量”的……”
    “……嗯。”听取着这闻所未闻的猜想，卡洛斯特在一定的思考之后还是选择了自己只是先负责帮忙——对于这些既超出理解又超出权限的信息，卡洛斯特自然是不会去任着性子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不过在卡文瑞尔完全恢复过来准备出发的时候，他的不解与好奇还是十分明显的挂在脸上，看着即将登船的卡文瑞尔，他问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符合条件的问题：
    “那个金色漩涡的本质是什么？”
    “将军，在回答您这个问题之前，我先问您一个问题。”反正现在不算工作时间，卡文瑞尔索性让卡洛斯特自己体会一下这种震撼感，他转过身缓缓说道，“按照我们现有的大一统结构……三百八十亿年之前，在一片无尽的混沌之海中，无数那样不存在法则秩序的物质，甚至是连物质都没有，一种更纯粹的存在坍缩成一个理论上体积无限小，密度无限大，温度无限高，时空曲率无限大的点……”
    “……奇点?”
    “对，就是理论之中的奇点。在某一时刻，那个点在那汹涌翻卷的混沌之潮中猛烈爆发开来，一个现在直径已经超过千亿光年的泡泡在此诞生，在爆炸后极短的时间内，这个泡泡中没有任何结构，它所拥有的只是一大锅沸腾的太初“汤”而已。”
    “然而，伴随着大爆炸之后疾速的冷却，这锅沸腾的“汤”也逐渐降温并稳定了下来，最早的强子和轻子开始也产生，随着这个泡泡的不断冷却，强子之间开始结合，生成原子，在泡泡中，主宰一切的光芒逐渐褪去，气态物质开始出现并且在引力作用下聚合，缓缓收拢变成最初的恒星。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你所描述的是目前最符合一切观察结果的创世模型，宇宙大爆炸模型。”结合卡文瑞尔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部分知识，卡洛斯特在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但是它实在是太超出认知，“你是说……”
    “将军，这个模型……或许可以加入某些前置条件了，而在诞生之初的时候，我们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有比超光子方程更好的描述体系，来描述那在三百八十亿年之前宇宙诞生之初之时的模样，现在就在我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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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瑞尔开启了全景模式，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他和身后的巨舰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漆黑的背景之下，银色的飞船熠熠生辉，比神话里天国的战车还要耀眼，一种隐隐约约超出一切世俗限制，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的真理彻底揭露的内心悸动之感影响着所有的，能以各种途径“看”到这里的人。
    即使是那规模巨大到仿佛即将倒下的天幕一般巨大漩涡所释放出的无形压力一直存在，这些人们所表现出的敬畏之情也使得他们忘记了自己精神上的压力。
    “那片金色漩涡，就可以被认为是诞生宇宙太初物质与基础法则形成之前，我们的世界可能存在的情况。我们所看到的，完全可以被理解为是正在进行的创世纪！世界的前身正在被塑造！”
    说完这句话，卡文瑞尔闪身传送上了飞船，舰队旗舰很快便完成了自己的全系统预热，塔洛迦级那庞大的舰身仿佛羽毛般轻盈的从平台上飘起，在梭形舰身的尾部，四根细长的针状推进环能量约束阵列缓缓张开，炽白的光芒在针尖周围迅速成型围拢。
    飞船缓缓调整着姿态，一种异样的物质感逐渐从飞船上开始涌现，飞船的身影逐渐虚幻起来，但是船尾炽白的圆环亮度却急剧增加。
    亮度达到峰值之后，原本被照的通亮的四周迅速重归黑暗，飞船变成了一个漂浮在三维画纸上的影子，向那道规模大到足以彻底改变宇宙结构的翘曲世界长墙所形成的的关隘飞去，它实际的飞行速度并不快，这只是常规动力的某种变形应用而已，但是在三维空间的投影中，它却可以将光都远远甩在身后。
    接近四十亿光年的跳跃，这样的距离对于高维性质跃迁这种中近程航行手段来说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距离，为了维持对三维空间的压力，飞船的动力系统不得不将更多的出力转向为空间扭曲力场供能的线路。
    目前，在联邦大型飞船所采用的动力系统中，使用最广出力最高最为先进的是原理与空间湮灭炸弹类似的慢输出真空零点能引擎。
    在庞大的约束与导能装置中，一小片出现映射重叠的“世界碎块”被时间凝滞场禁锢住，由不断扭曲的超重力所形成的物理性时间凝滞场可以在一个范围内微调，但是为了安全，这种引擎的时间凝滞场可调整区间极为有限，并且引擎本身的功率以时间凝滞场的最大开放系数为上限，不可超载。
    在无声的航行中，卡文瑞尔再次将他所取得的全部试验现象与资料重新整理，并且以此为基础对原本的理论模型进行再调整，其结果竟是原本的模型已经出人意料的准确，甚至很多可能的现象在旧的理论模型之中已经被预见到了，现在卡文瑞尔做的就是结合实际被观察到的现象对原本理论中的一些不清楚的地方进行简单的修正，或者添加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这结果……为何感觉如此精确……仿佛在这一理论出现的一瞬间，那些前辈就已经将整条道路彻底指明了……”
    卡文瑞尔将自己紧紧的关在舰桥最坚固最隐秘的房间中，就好像害怕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窥探一般，在他身周悬浮的大量光屏和全息投影之中，跳跃着信息大一统这个概念两度出现的“断代”期间，联邦所新组建出的所有数学模型——这些数学模型现在似乎多了一种意思。
    它们似乎也可以作为事件发展过程之中的一种确实存在的“流程”了。
    作为首席科学官，卡文瑞尔相信他的前辈们不会是从远古时代的某些科幻理论或者是某些人狂妄的幻想中得到这些理论的，而凭空编造出一套自洽的理论并且能在没有什么来自现实的研究辅助和佐证的情况下其却能与许多亿年之后的观察结果严丝合缝的一一对应——
    这样的概率与看见一颗星星然后随手向宇宙中掷出一个弹球，弹球在空间飞行中经历了恰到好处的各种扰动最后准确的击中了那颗星星一样。
    卡文瑞尔研究过这上百亿年间的科学史，从远古记录中最早的化学反应，元素的本质，原子结构，量子力学一直到最近的世界翘曲规律，提取真空零点能的做法，高维性质超光速航行技术和被确认验证的宏观宇宙规律自然状态下均匀并连续等全部的知识，定理以及技术资料，这其中的每一条现在能傲然屹立在现在联邦种体系中，其都是踩着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万种错误的模型或者理论所铺就的道路被最终选出确定下来的。
    从古至今，还从来没有那一条规律能直接建立在一些完全随机的偶发现象上，并且被后世证明完全正确的——很多在出现瞬间相当符合观察记录的猜想甚至有可能成为实际理论发展的绊脚石……这回是运气，还是又是某种假象?
    卡文瑞尔环视着身边一个又一个进入验证的数学模型和大量的古怪方程，眉头忍不住越皱越紧。
    与此理论有关的科学工作者已经全部死亡，而所有遗留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了一种结果：这些理论就是凭空冒出来的，仿佛这些科学家在睡了一觉之后，就整理出了整套知识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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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只能选择暂时搁置了”对此，卡文瑞尔最终还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世界并不稳定，不确定性和混沌结构会阻碍从某一时间节点向前或者向后窥探的目光。费力去查这种无头悬案只会浪费资源。
    “科学官，飞船即将抵达隔离区唯一出入口。”迎着舰载ai的提示，飞船那种异样的质感仿佛水波般在舱壁上激起层层光影并徐徐退去，在重新启动的雷达屏幕上，大批闪动的光点随着扫描阵列的照射而显现出来，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一道弧形的巨大屏障将所有的信号全部挡在弧的内部，如果不是还有一个直径一光年的“小”孔仍然与外界联通，说这里是世界尽头也毫不为过。
    “日志……这里的日志怎么这么乱……看来联邦真的需要好好思考一下……脚步……嗯。”
    在卡文瑞尔工作于前线基地没多久之后，这堵巨大的翘曲长墙就开始了建造，并且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成型，在出口附近的大批光点，就是在这道长墙筑起之后修建的临时空间站，最早的时候它们接纳了来自这一区域内的大多数人。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金色漩涡的异状所影响的范围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可怕，而且作为同在隔离区之中，说不定会被人道清除的存在，因此迁移这里的部分原居住地离异常现象较远的公民又陆陆续续回到了原址——在默许的情况下，他们有权选择自己所能做的事情，这是联邦无数年积攒下来的法律所赋予他们的权利。现在，这部分居住站已经完全可以永续性承载还留在这里的所有人了。
    而在翘曲闭合长墙唯一的缺口处，巨大的哨站和浮游炮阵列已经在这个直径仅为一光年的小小结构体周围结成了天罗地网，严密监控着隔离区与对外区域的可能物质流。
    并且，在“里面”这一侧的军队在部署过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并且在外界直接越过空洞区域的飞船也被要求进入这个区域，超距的光现象在当时给联邦造成了相当的震撼，因此许多安保措施被提到了很高的程度，事实上，在数月之前卡文瑞尔发射了最后一根探针之后，这里对外就再也没有物质交换了。
    当然，恐怕在这里和在外面所有的人都明白，那金色的光芒可跟一般的传染源不一样——自己在看见那束金光的一刻就已经与这些异常的东西建立了联系，如果真的出现状况，那恐怕大半个联邦的人都会遭殃，但是尽管存在自我安慰成分，联邦政府还是尽快将所有措施做到了最好，毕竟抓紧时间做点什么总比只等待要强。
    在数光分外，飞船完全脱离高维性质跃迁状态，高亮的炽白色光环黯淡了几分，随即飞船开始加速，朝着缺口的方向飞去。
    在另一边，这些哨站的感应系统早就锁定了这艘突然冒出来的大船，在飞船朝向这里加速之前，这里的一切就都已经做好了迎击准备。
    无数的透明光膜游走在这里的所有设施的每一寸表面上，一些形似涟漪的波纹在冰冷漆黑的太空中若隐若现，这是数台广域空间结构干扰器同时激发所产生的震动。
    在宽阔的银色平台上，装载着跃迁导弹的发射井盖板纷纷打开，显露出来的冰冷弹头泛着丝丝肃杀之气；长度达到公里级别的能量约束导轨旋转着从哨站和太空炮塔的基座中抬起，无数电芒在导轨之间跳跃闪烁，在能量导轨的最底端，毁灭性的白色能量已经开始放射出点点光芒，如果这艘飞船有任何异常动作，那么这些足以瞬间抹除一个行星系并连带空间一起烧焦的火力将会在瞬间全部招呼到飞船的前脸上。
    “火力封锁……也罢，在我理解到关键点之前，我也会这么处置那些危险的感染传播载体。”作为首席科学家和军事执政官的首席顾问，他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是眼下的场景还不能让他感觉到惊慌失措。
    就算不提他一直在研究的创世纪源泉，眼前这堵半径四十亿光年的翘曲长墙可有一半的手笔是他提供的，面对着这张寒光四射的天罗地网，他略微调慢了飞船的航速，并且对着哨站群的一根主天线发射了请求临时通信的讯息，由于为了保护主干网，第三卦限的部分网点频率被切换了，卡文瑞尔现在相当于是处在一个封闭的局域网中，现在他不能直接跟哨站沟通，否则哨站群的反应也不会如此激烈了。
    在信号发出经过层层转接最终联系上这里的指挥官之后，那些毁灭性的大威力武器部分开始停止动作，但是仍然有相当数量的炮台指着这艘孤单的飞船。在卡文瑞尔面前的显示屏上，一位身材魁梧，神情严肃，面容犹如刀削斧刻般线条分明的军人出现在全息投影中，“我是此区域的指挥官尼铎格尔·奥里夫。你好，科学官，请说明来意。”
    “我需要离开隔离区，并且面见最高军事执政官。”
    “很抱歉，如果没有命令我们不能让您离开这里。”
    “请将以下数据以物理隔离方式回传至虚存在遮罩虚拟军情中心。在回传后，你们将得到执政官命令。为了避免模因污染整个军队，就用节点跳跃转接量和物理量来抵抗吗……”卡文瑞尔检索着自己记忆中的一切设施，“原本接敌用的站点，所接受的信息居然会是我这里的情况——这算是开玩笑么……”
    “数据已经接收，进行检查……未发现污染性模因影响与指数性自我复制能力，数据稳定状况良好，已经进行封装，在命令到来之前，请您耐心等待。”
    在确认“信使”传输探针已经发射后，卡文瑞尔关闭了飞船所有舱壁的实体显示，飞船切换到全景模式，在数个具有超光速观测能力的视线叠加下，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周围这一切的全貌。外界的无数星光被翘曲空间的特殊性质拉拽牵引，汇聚于此。
    在天文级别的尺度之下，无数汇聚与此的银色星光扭结成了一座巨大的牢笼。逼人的穹顶正在从无边的黑暗中压向现实，震撼与压抑程度甚至会掩盖它原本的壮观。
    不过，凝望着这在宇宙中看起来都接天触地的庞然穹顶的卡文瑞尔，现在却并没有在震撼中感觉到太多的压抑。

 第20章 古老理论的踪迹

    第20章 古老理论的踪迹
    军情中心的反应速度快得令人震惊。
    “五个小时……”卡文瑞尔稍微思考了一下，“看来这个消息的确是爆炸性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为了安全起见，这样的通讯都会使用一次性的信使探针当做传输节点……考虑到探针往返速度……他们下命令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啊……”
    在对飞船和卡文瑞尔进行了一次全面的检查之后，这艘飞船越过了那道宏伟的翘曲长墙。
    “航道净空，谐振频率对接完成，科学官阁下，祝您好运。”
    伴随着翘曲空间泡的完全闭合，在一次剧烈的星光扭曲之后，飞船消失在深空之中。
    在翘曲世界泡内部，卡洛斯特还在思考着科学官出发之前给自己留下的话。目前在紧急医疗舱段中，还没有更多的个体醒来哎，艾思凯特和托雷斯目前负责对他们的情况进行监控，他们本来想利用自己的力量尝试分离那些仍然昏迷的人体内的金色物质，但是这个想法被卡文瑞尔制止了，他并没有详细说明情况，只是交代贸然终止适应过程极有可能会使得他们的灵魂出现不可逆损伤。
    这一部分只是简单的学术类指示，而令卡洛斯特感到难以相信的是“金色漩涡是正在进行的创世纪现象”，在以往的所有理论模型之中，宇宙诞生之后都应该是一个完全闭合的系统，不可能出现二次创造，而卡文瑞尔的话，则是彻底打破了这原本的铁律。
    卡洛斯特第一次感到，整个联邦的命运将要转过的弯，究竟有多急。
    ===================
    当卡文瑞尔的飞船从翘曲空间泡中回归之后，他惊讶的发现，那个用于处理各类紧急情况的军情中心的遮罩覆盖已经解除了。
    在太空之中，接触全频段反相位化光学隐身，由多个半透明的银灰色色核力装甲“箱”所组成的站点已经完全展露与太空之中，在翘曲空间泡接触，飞船以常规动力逐渐划过太空的过程中，卡文瑞尔可以清晰的看见在远方的那一个白色的光点迅速放大，而在周围的空间之中，似乎还残留着部分全反射镜面——来自远方的星光在经过这里时会产生某些微弱的扭曲和“丢失”。
    他的飞船直接就被引导停靠在了紧急接驳区，看来……恐怕整个联邦的最高层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没能完全守住自己的冷静。
    在经过复杂的安检程序之后，科学官在一间被多层装甲和干扰场保护起来的密室中见到了军事执政官。
    “在你去调查那个金色漩涡的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在担心你还有翘曲长墙内的所有人。”维多维尔断开工作用高带宽数据链路，径直走到卡文瑞尔面前，
    “在它刚出现的时候，那些金色光线几乎瞬间便全宇宙范围内可见。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的诡异性质让我和维斯瑞凡都着实紧张了一段时间。那里的隔离措施很严密，为了避免出现可能的泄露，这好几个月以来通信几乎都是切断的，我也曾经设想过你会从那奇怪的异常现象里发现什么，但是你带回来的消息也太震撼了，你是说，那个金色漩涡所带出的部分现象可以证明信息大一统理论？”
    还没等科学官说什么，维多维尔便立刻补充道：“这里是加密程度非常高的紧急会议室，在这里无论你说什么，只要你遵守保密条例就绝对不会外泄出去，没有任何人有权限窥探这里。”
    “……是的，执政官，在隔离区前线基地中我观察到了几种信息大一统理论中应该存在但是一直没有被观察到的几种关键现象。”卡文瑞尔点点头，在身边激活了一个全息信息窗口:
    “首先，请允许我再详细的介绍一下信息大一统的理论模型。在这个模型之中，有一片无限的海洋，这片海洋存在一切，包容一切。我们的宇宙，就是漂浮在这片无尽的海洋中的一个微小的泡沫，在这片海洋中还有无数的泡沫，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泡沫生死明灭。”
    “这片海洋无法被描述，因为所有的规律和理论都是它所诞生的一个微小的子集，它存在于所有理论诞生之前，简而言之，它包含着一切，包含着所有，可以描述的，不能描述的，在我们看来即使是最荒谬的悖论也将失去矛盾性，因为在那片无尽的海洋之中“矛盾”这个概念根本就没有诞生——至高的“零”。”
    “在这片海洋之中，在某些地方，有时会有一小部分的“海水”不再随波逐流，它们开始变得稳定，形成最原始的稳定信息涨落。在涨落中，规律缓缓凝固，秩序开始萌芽，无数宇宙，当然也包括我们的，就是在这样的混沌信息涨落之中诞生。这片海洋本身没有可能性，但正是这样却有包含着所有的可能性，因此，它可以衰变衍生出几乎所有我们能想象到的东西。”
    “嗯，到这里我先提几个问题，首先，如果按照信息大一统的理论来解释，那么这片无限的海洋是由信息所构成的吗？宇宙的诞生就是部分信息开始随机的出现秩序并自由组合？另外，刚刚你的措辞之中，你提到了“衰变”一词，为什么要选用这个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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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政官，关于您的第一个问题，我需要纠正您，这片无尽的存在并不是由信息构成的，事实上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任何恰当的词语来描述它，因为我们的存在，我们所依附的一切，理解的一切，创造的一切，全部都建立在秩序的基础之上，而秩序只是那片海洋所能诞生出来的一类产物，只是一个可被描述的子集而已。”
    “任何可被描述的存在，都是建立在秩序上的体系，就像我们的文明，无论多么穷尽力量去构想一个无比混沌的环境，也无法与那片海洋对应，因为建立所有在秩序的体系之中的概念都是拥有秩序的，只是它的秩序无法被我们所理解罢了。”
    “比起那片海洋的真正状态，混沌一词都不足以形容，因为这个词本身所能描述的也是秩序产物。而我之所以要使用“衰变”一词，这是因为在那样的一个过程中，这片海洋的一部分就好像重核失去了一部分核子一样，失去了“无序”的部分和一些“秩序”部分之后，剩下的才构成了我们这样的宇宙。”
    “从混沌之中诞生秩序，这样的说法在古代的文学中经常被描述的冠冕堂皇，但是在这里，当这些没有概念却又包含一切的元素脱去无序部分和一些秩序成分之后，它便不再完整，不再包含一切，而是固化形成了一种稳定的状态。这样的过程，我认为称之为“衰变”是较为恰当的。”
    “另外，信息大一统理论所表述意义并不是这片海洋是由信息构成的，而是这片海洋沿一切方向向下转化的第一状态都是最本质的信息态，而这样的转化有些模式会不断的衰变分化，变成这样的主物质宇宙，而还有一些模式的转化则会在第一态稳定相当长的时间，而根据我这段时间的研究结果，那个金色漩涡的构成元素，就是一种衰变第一态。”
    说完这些，科学官轻轻向后退开一步，而维多维尔则让地面生成了一把椅子，扶着额头坐下来静静整理着刚才卡文瑞尔对自己讲的每一个字。
    维多维尔并没有思考的太久，在接触到这个理论之后，结合当前的部分情况，他也是这个理论的支持者之一，对于这方面的基础知识还是有所知晓的。
    “结合你新补充的部分，在我的理解之中，这个模型是这样的，在一片没有边界的，可以包括一切的海洋之中，部分组份在一些原因的影响下开始“衰变”变成第一稳定态，而这些第一稳定态则是完全的信息涨落。在演化过程中，有一些第一稳定态会不断分化扩散并且最终形成物质宇宙，而有一些则会稳定下来，是这样吗？”
    “是的，执政官。”卡文瑞尔开始继续补充，“物质宇宙就是由最开始的无规律信息涨落慢慢“冷却”而产生的，宇宙中的一切，包括物质，时间，空间，法则等等都是从那种最单纯最粗暴的信息涨落中逐渐分化“冷却”的衍生物。所以，万事万物，其最本源的组成元素就是信息，当然这也包括我们，就目前我们所能勉强进行的模型来看，我们或许只能先研究最直观的物质相关内容……它似乎处于某种衰变冷却终端，相对而言最为方便控制过程。”
    “理智告诉我这些理论是正确的，但是在经过这样详细的了解之后，细想其中的一些细节，却是令人有些难以接受。”
    维多维尔坐起身子盯着科学官的眼睛，“在长久以来，对于极微观方面的研究进展一直不算顺利，除了资讯计算机所产生的某些特殊材料之外，我们没有办法屏蔽掉不确定性的影响，因此我们一直没有分离出完全不可再分的基础粒。”
    “但是无论从哪种模型之中我们都能得到世间万物是由物质，至少是某些结构等姑且可以被看做具有实体的东西所构成，像灵魂那样完全可以由数据编码的存在被认为只是一种恰巧的兼容而已，而你证明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正确性之后，这一切都反了过来，这一切是由信息组合而成的，只是最终冷却的产物不同而已。”
    “其实这些理论也并非完全背离常识。”卡文瑞尔迎着军事执政官锐利的目光，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在宇宙的奇点大爆炸模型中，宇宙在极早期的时候是由纯粹的光和能量组成的，在暴涨之后，太初空间的背景温度不断下降冷却才使得目前模型中的各种基础粒子可以稳定存在在宇宙之中，而太初力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拆分成为现在的几种基本力，从描述方面，这两者的过程并没有太大的差异。”
    “但是有一点，我们拥有三百多亿年的历史，在这漫长的时间之中总会有一些想法或者文化认知被沉淀下来，对于信息体，即使是现在，绝大部分公民在潜意识之中仍然会认为只有存在于网络和各种设备中的虚拟智能才是由数据或者说信息所组成的。”说到这里，维多维尔话锋一转，
    “但是，生命则是稳定的物质构成体——我们一直以来的整体世界观也是如此。如果我们直接将信息大一统理论公开并确认其科学性，那么这势必会在社会中引起一定的冲击，毕竟普通公民的逻辑组件并没有强大到可以无害纠正这种程度的认知偏差。”
    “或许会产生很多问题……”卡文瑞尔对此表示赞同，“我知道，您必须考虑的更为周全……”
    “但是，如果我们的文明想要继续发展，那么我们就必须迈出这一步，无论这一步会有多痛苦。”
    卡文瑞尔面不改色的陈述着，“目前我们已经在多方面遭遇了技术瓶颈，维度，微观观测，能量的采集和利用，我们都已经停滞不前。如果不带入信息大一统理论，那么就连现在联邦最骄傲的全境信息采集网络工程，其所建立的基础都是资讯计算机的理论黑箱，如果我们的眼光仍然还停留在物质级层面所能揭示的理论中的话，那么我们只能被困死在这里，困死在这个宇宙中，并随着遥远未来的大坍缩或者热寂而彻底消失。”
    “我会先通知维斯瑞凡和翟卡希尔，请他们先来一起进行再次认证，并磋商初步的公布方案，随后，这个议题及其部分细节将会交由奥多希尔大议会进行审议，在通过议会审议之后，再普及给普通公民。”
    维多维尔稍微计划了一下，“不过内部的很多具体安排需要由维斯瑞凡做出决定，我无权干涉她所负责的领域。据我所知，还有两位对信息大一统理论有较深的理解以及与你权限对等的人应该还有两位，在这期间，你与他们再互相交换一下意见，并且整理出一套更新更细更容易被理解和接受的知识体系。”
    听到这里，卡文瑞尔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部分理论不会被长久的雪藏了。在会面结束之前，军事执政官又问了几个与现实情况关联较大的问题，包括晶化症状的原因以及是否需要继续维持隔离与非军事航行禁令状态。
    “您知道，金色漩涡所体现出来的性质直接指向那些产生金色光芒的源泉就是衰变产生的第一信息稳定态，而构成我们身体以及设备的材料都是那些纯粹的信息涨落多次稳定之后产生的下级稳定态，这就导致这样的普通物质比起第一稳定态缺失了太多的性质，而晶化现象就是两者直接接触，低级稳定态无法直接兼容第一稳定态信息进而产生存在冲突的体现。”
    “不过幸运的是，目前我们可以确定虽然设备因此出现的故障不可逆，但是有灵魂的人却可以，灵魂是非常神奇的信息组成体，它具有很强的外源信息缓冲余地和自适应能力。目前我们已经观察到两个完成了这种兼容的个体，他们都体现出了很多与常人不同的能力……”
    卡文瑞尔顿了顿，“不过根据目前我掌握的情况，我建议继续维持隔离状态，警戒程度可以适当降低，但是不能将这一区域重新接入信息采集网络主干网。前者是因为这个不兼容过程漫长并且痛苦，我们也没有掌握灵魂与这些第一态的信息波动融合的相关数据，如果解除屏蔽……”
    “嗯……我觉得那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那么那个旋涡外泄的辐射究竟会在多大的范围内具有需要注意的危害性我们也无法确定，在确定灵魂的自适应能力极限之前贸然允许普通公民靠近那个异常现象并不明智，并且，有一个康复体出现了可以无视网络权限墙的问题，怀疑他可能出现某种特殊属性而突破了权限墙……如果两个网段重新连接，那么他有可能会使得联邦的秘密被泄露。”
    “符合判定。”维多维尔点点头，“……需要给你那边……增派人手吗？”
    在询问的过程之中，维多维尔的语速微不可查的在某种程度上放慢了——“要想再次建立足以推广的……嗯，理论体系的话，或许你那边应该需要很多数学建模师支援吧……是否……”
    “不，不用。”卡文瑞尔下意识的回答道，随后他仿佛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一个激灵，“不，我是说需要……算了算了，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安全的靠近那道规模巨大的金色漩涡，太多的内容还不清楚……您再派别人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效率，现在可能还需要更多合适的契机，才能使得我们能更有效的进行接下来的……研究……”
    “嗯……算了，你最早接下了这件事情，那么任务就由你全权负责……我会尽快召集下一次紧急会议。对了，对于那种第一稳定态的“物质”目前有没有代号或者名称？目前的金色物质，未知物质等几个称呼并不是很适合在学术会议上提起。”
    “关于这个，我有一个想法，结合我所得到的观察资料，以及构成金色漩涡的“物质”所体现出的最直接性质，我准备将其命名为：【晶能】。”

 第21章 秘密会议

    在联邦的管理体系之中，各个领域，各个级别的管理者分工极其明确精准，在没有重大变故之下，负责不同领域的官员极少互相沟通，跟别说是面对面去交流什么内容，每一位最高管理者实际上要处理的任务并不算非常多各自与彼此之间所要处理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多。
    在某种程度上，就连整个奥多希尔大议会，每次会议的完全议政时间也仅仅只有数天。在这个时间段之外，来自执政官的紧急命令就算交由奥多希尔议会进行再审议，各个议员也都是用虚拟投影来参加会议的——那些人就连主意识都不会投送过来。
    然而，联邦即使整体结构相当成熟，在宇宙内部的工业体系也空前强大而且完全，但是无论如何，所有的联邦公民也都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岗位。
    这是联邦的一项可以说在远古时期便以相当超前的眼光定下的规则，而这些规则也有效使得社会挺过了一次又一次阵痛——
    无论如何，在容许范围内，使得人的可支配价值发挥到最大……
    ……
    就连维多维尔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几位受邀者的速度是如此之快，按照他们的到来时间反推，他们几乎是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他们就直接把自己所负责的系统直接切换成自律模式赶过来了。
    在这个可以硬抗空间湮灭炸弹攻击的，长久以来一直冷冷清清的超级会议室中，极其罕见的在非议会议政状态下汇聚如此多的高级权限者。
    两位执政官，两位首席科学官，还有信息采集网络的总控技师，星明联邦倾向于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成立的全部高级官员，都在这里。
    “信息大一统理论缺失的关键现象已经被全部观察到了？”站在维斯瑞凡身边的阿里奥萨·冯·艾森德尔首先发问了，其实对信息大一统的研究与相信程度，他要比卡文瑞尔更加深刻——
    卡文瑞尔需要的是向军队负责，他的研究领域多半是更加坚固的装甲和护盾，还有更难抵挡的大威力爆炸物；但是艾森德尔作为运行执政官的顾问，他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几乎来自整个联邦，同时他所能听到的声音来源也更广——虽然充满荣耀，但是在联邦称霸宇宙之后无可避免的衰落下去的军队和整个联邦整体很难相比。
    从这个方面来看，即使是信息采集网络的资料库对二人开放权限同等，但是艾森德尔实际的经历和眼界还是要高于卡文瑞尔的，当然，对于联邦现在还能继续发展的绝大部分都建立在危险的技术黑箱上这个无比尴尬无比严峻的事实看的也比卡文瑞尔更深。
    “确实如此。”卡文瑞尔把自己整理出来的所有资料同步给在场的所有人，“……按照现有的资料显示，那只队伍已经获取了极微量构成异常金色漩涡的组分，根据它的性质，按照第一顺位命名规则，卡文瑞尔目前将这种……嗯，还无法定义……称之为晶能……可能是暂用名。”
    在众人的意识之中，以卡文瑞尔的声线所合成的意识提示音开始毫无感情的阅读包含于报告之中的内容。
    “我们已经观察到晶能向现实物质进行演化的过程，以及尽我们所能对晶能及其衍生物进行了观察和测量……”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晶能本身的物理性质完全不可测，它无法被物理层面上的力所扰动，晶能所发出的光芒并不是符合我们规律的物质级光芒，这些光芒既没有频率也没有粒子性，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被我们所观察到，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它的存在高于整个物理层面。
    “在晶能周围，我们观察到了非常强烈的熵涨落，在熵值检测方面，物理层面我们直接观察环境空间的背景均度，在排除掉本底环境扰动之后，新加入的微粒子会直接影响背景均度的观察结果，均度越平均，则代表外源部分的熵值越高……排除本底读数之后，熵值从无到有，意味着能量与质量的极限出现了突破……”
    “就我们的技术体系而言，空间信息熵检测我们则是选取几种固定的微观事件作为“靶标”，通过甚高频的光子刷新来确定靶标事件的发生概率并确定“率”以及“空间”及其对应的数学模型……”
    “这几种靶标的实际解释非常复杂——它们实际上相当远离物理性质，它们更贴近于类似于真空涨落相关……它们都在同步的详细资料中。简单说明一下，这几种微观现象的发生概率不因任何物理因素而发生变化，所有的场，包括各类单一场和叠加场都不会改变其发生概率，唯一能造成影响的就是资讯计算机周围的扰动……”
    “对这种扰动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难以匹配出足够优良的模型。但是现在看来，或许我们在样本不再孤立的情况下可以进行某些更具细节的推测——”
    “如果将我们世界中的所有单独存在看为某一等信息稳定态，那么资讯计算机所使用的，来自那场超高能引力波激变加速器爆炸所创造的部分材料中就含有更高级的信息稳定态“物质”存在，这些高级稳定态的信息正在以某种方式对周围的物质，也就是低级稳定态的物质进行干涉，这个过程使得一些更“高级”的性质被融合在了周围的“低级”物质中，这样才创造了目前那些性质千奇百怪的资讯衍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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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次事件中已经被观察到的“混沌物质”则是高级信息稳定态向低级“衰变”的中间产物，这些物质具有部分物理性质，但是同时旧有的高级性质，或者说物质不完全性质恰好有部分保留，例如在实验中团队曾经观察到——”
    “这些混沌物质可以对普通的金属覆板和色核力装甲造成同样的侵彻破坏，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就是高级稳定态的性质在向下行进时对低级稳定态的“无视”所造成的……”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把物质比做成文件，那么硬度就是这个文件里的一个附带参数，只是不同的文件中这个参数有大有小，而具有更高级性质的信息稳定态物质则可被视为视为一种可以删改文件的程序，它可以直接篡改文件中的任何信息，也可以删除文件，而目前我们所观察到的资讯扰动异化可被视为前一种干涉方式，而对物理层面的物质能一视同仁的进行破坏则可以被近似的看做后一种干涉方式。”
    “根据你的描述和完成同步的资料，这些现象及其解释说法的确可以契合信息大一统理论。”维斯瑞凡关掉眼前的全息信息窗口，从她后脑所延伸出去的亮线也随之消失，“不过，虽然这些理论目前来看是最自洽，也是对资讯现象解释的最清楚的理论，但是目前你的观察实验有没有找到寻常物质的确是由信息组合成的更直接证据？”
    “目前还没有，执政官阁下。”卡文瑞尔摇摇头，“目前我们的所有手段和观念都是建立在主物质层面上的，要想观察到这一层的全部细节，我们需要一个更高一级的视角，也就是晶能，至少是晶能衍生物那一级别的才行，就像在理论中的高维视角可以直接观察低维物体的全部细节一样，除那之外，我们只能用现实反应是否符合各类模型所预言的现象来做出推断。”
    “但是目前……我们很难直接摘出一系列事件来建立模型——要想获取事件，就必须确认其独立性……
    “然而，目前我们无法获取晶能——用量的办法来硬拼已经不可能了，空间直接湮灭所释放的真空零点能就是目前我们所能掌握的最高级别能量产生方式，而对于空间的观察则止步于十维，虚数区的可怕性质注定我们不能大规模打开第十维度，而更高的维度也被这个限制锁控制，在微观层面，量子不确定性所产生的干扰一直没有办法被排除掉。技术壁垒使得我们暂时难以执行下一步……”
    “请容许我做一个大胆的推测，我们必须在一定程度上能利用晶能，至少了解高级信息稳定态向低级过度的方式，才有可能继续在这些方面打开发现。”
    “其实这可能是我们的思路有所疏忽啊。”艾森德尔忽然有点惋惜的说道，“目前我们的研究理论在行进过程中就像树杈一样，在一支一支分开的时候彼此的交集和联系越来越少了，但是信息大一统中却是越“完整”的部分才越是高级，如果我们能早些利用这个思路的话，可能早就能突破瓶颈了。”
    “目前以我们的技术树来看，要想做到这种兼并整合会花费相当长的时间，单一事件的模型很好建立，但是庞大的体系模型，而且还是多次分层的模型要想建立——要是按现在的速度来算，那可是个生命工程。”
    维斯瑞凡出声打断了艾森德尔，“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我会进行考虑的，这个话题暂且搁置。那么，卡文瑞尔，如果用信息大一统的理论来解释的话，你是怎样理解那个由被你们晶能的存在所组成的旋涡的？”
    “如果用大一统理论的目前模型来进行解释的话，那么我认为这次的事件可以算是幸运但是同时也非常危险，您知道，晶能旋涡所在的位置位于第三卦限的极远疆，可以说几乎紧贴产生宇宙坐标瞬间偏转的那一层“屏障”。”
    “而目前我们的宇宙中还没有发现足以匹敌晶能旋涡周围的巨型引力焦点环带的质量迁移，而信息态的改变目前观察到的结果全部可以认为是高级态向低级态衰变而不产生反向变化，这可能是在这个层面仍然有类似热力学第二定律的类似规则存在着，而能直接诞生第一稳定态的信息聚合体的，就只有模型中宇宙之外的无尽之海了。”
    “那么，这是说，我们的宇宙出现了一个破洞？”除了卡文瑞尔，在场的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是的，而且很有可能这个破洞的规模与模式都恰到好处，甚至就连晶能这存在属性都恰到好处……”
    “执政官阁下，想想吧——现在有一个可怕的破口，无数异物正在涌入一个原本能够自洽存在的体系之中——这就像源源不断的将物质打入我们的身体一样……”
    “……原有的体系……完整程度真是惊人……嗯，如果没有宇宙边缘的那一层结构保护，无尽之海中的组份将会瞬间冲入我们的物质宇宙，这些组份是完全可以包含所有可描述与不可描述的终极完整态，或者定义为第零稳定态。”
    “仅仅是晶能这种第一稳定态，或许，那还可能是相当温和的存在——就可以以几百光年的规模俯视整个宇宙，那么第零稳定态甚至可能会直接把我们的一切完全洗刷干净，而这个破洞不仅没有使得无尽之海的物质涌入进来，还将它们进行了某种转化，考虑到无尽之海所能产生的无数种概率性，我们恰好赶上这一种可谓是无比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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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看来，还真是这样……那么，我们还是挺幸运的。”维多维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目前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依据，我会尽快召开议会并且将这些理论的推广和实用提上日程，不过在此之前，艾森德尔，你跟着卡文瑞尔一起，先整理出一套合适的材料吧。”
    “是。”艾森德尔握拳行礼道。
    “稍等一下……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直没有参与谈话的翟卡希尔忽然从沉思中抬起头看向卡文瑞尔，“自从信息采集网络以及资讯计算机被制造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网络能被建造的历史原因，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那一场大爆炸所抛射出的部分残骸具有这些方面的性质，现在看来，会不会是那次大爆炸，当时已经击穿了宇宙的屏障，才会导致那样巨大的威力呢？”
    “或许真的是这样。引力波激变加速器为了实现超高的能量级，它仍然在利用相对论的质量膨胀效应，通过将物体无限制的接近光速从而产生原本模型中宇宙初生时的超级能级，它除了动力炉里的叠合世界块之外没有任何能在三维宏观中直接超光速的存在属性……”
    “而以它的动力炉规模，即使将其变成空间湮灭炸弹威力也不足以大到直接将半个旋涡星系抹去，这件事长久以来一直被定性为异常事件，关于这次事故的调查前前后后进行了好几千年，但是实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结果，当地的绝大部分物质层面的证据完全无影无踪了，最后这只能永久搁置。”
    “现在看来，则有可能是那些被加速的太过头的物质可能恰好在多种因素影响——例如在忽然冲入低光速区的时候产生了某种……错误，或者真正达到了静止质量的“概念光速”……”
    “……总之，那些物料肯定产生了某种想不到的性质，它超过了宇宙所能容忍的限度，因此阴差阳错的炸开了宇宙屏障，无尽海洋的混沌潮汐涌入宇宙内部并且将大批无法兼容高级存在的低级信息体同化消解，宏观表现就是星系消失的干干净净。”
    “而在这个过程中，有少部分低级信息稳定态存在存活了下来，并且拥有了一些第一稳定态才拥有的性质。”翟卡希尔接过话头，“那么，你觉得它的性质会跟晶能一样吗，或者说，那次事故中可能出现的第一稳定态存在，是不是晶能？”
    “我需要进一步分析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和有差异的地方，才能进一步确定这些方面的内容。”
    卡文瑞尔耸耸肩，摊开手做无奈状。
    “我只了解部分信息采集网络和资讯扰动的规律，而晶能的许多更加详细的性质还需要我做进一步的研究才能了解，如果可以的话，翟卡希尔，我希望你能尽可能的将各种资讯扰动的材料的详细信息，包括出产的位置，出产的量，变异规律是否稳定以及源头计算机的各种信息整理成一个模型，方便进行下一步的对比。”
    “这个自然可以，不过接下来的研究，我希望能跟你一起去前线基地。”
    “没有问题。”
    “这次会议开了足足三个小时啊。”维多维尔抻了个懒腰，“奥多希尔议会的单一议题会议也没有这么长过。”
    “等等，三个小时？”卡文瑞尔忽然愣住了，“您说的是约数还是完全准确的？”
    “完全准确的啊？”维多维尔感觉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从会议开始到结束，三小时零五十五毫秒，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呢？永动钟一直是在线的啊。”
    “执政官阁下，您忘了，有一台永动钟位于被隔离区，在我进入之后，联邦另外的两台永动钟就不再对我提供时间校准服务了。”卡文瑞尔放大了自己的时间轴，众人都同时发现了异常，卡文瑞尔的时间轴似乎在他被隔离的这段时间内并不稳定！

 第22章 职责与行动 (一)

    第22章 职责与行动 (一)
    “时间轴不稳定？卡文瑞尔，第三卦限被隔离区域里的永动钟出现故障了？”维多维尔立刻询问道，对于大规模舰队远距离跃迁等高规格军事活动，整齐划一非常重要，例如在进行联合翘曲空间泡跃迁的时候，各舰的引擎必须保证可以同步开启，误差不能超过皮秒级，早了或者晚了都有可能因为频率不合而被弹到不知道几光年之外的黑暗太空里去。
    因此，为了给全宇宙的时间刻度加一个标尺，联邦在宇宙中三个最偏僻，最荒芜的地方锚定了三台永动钟，通过尽可能避免一切扰动，制造最稳定的时间轴标尺，通过信息采集网络的无延时通讯来为整个联邦规范时间。
    不过，在联邦目前的科技体系之中，“时间”是作为一种辅助人们对物理进行计算和解析而设立的虚量。
    虽然诸如“钟慢效应”等看似影响时间流速的现象真实存在，并且联邦也有诸如时间凝滞场等说法上与时间有关的科技，但是从本质上讲，这些做法都是用类似弯曲超强度引力场等做法来实现拖慢物体自身的运动趋势来达成看似“时间减慢”的效果的。
    在联邦的观念中，“运动”是一种很宽泛的概念，除了相对位移之外，任何变化，比如升降温，压缩膨胀等等所有与前一个状态产生不同的变化都被视作“运动”，在这个宽泛的定义之下，能统一阻止这些变化产生速度的做法被称为时间技术从效果上讲自然无可厚非。
    但是永动钟不同，它的取材来自资讯计算机所带来的扰动，这种材料的部分固有属性是高于物理规律的，而基本上可以确认为第一稳定态信息体的高级存在却可以干扰永动钟材料的振动频率。
    并且更重要的一点，如此大的频率畸变，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即使永动钟真的这样报时那么它的下级辅助主机便会提出警告并冻结故障永动钟的网络节点，但是在被隔离的区域之中，没有任何时间记录设备察觉出异常，卡文瑞尔，卡洛斯特两位高级权限者也没有体会出任何不对劲之处。
    “没有，该区域的永动钟被主干网隔离之后，我们将其并入了一个独立的临时网段，当地的不明干扰很强，但是区域内的独立网段还能算是正常工作，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在参考永动钟的时间记录，没有任何设备，也没有任何人检查出问题。”
    “或许可能是……某种更本质上的存在发生了变化?”艾森德尔忽然一拍手，“时间如果在一定程度上改头换面，或者并入一些新的规定范围……那么它没准可能真的是一种客观存在的量，而非我们一直认为的只是一种为主观认知服务的标尺而已。”
    “对……没错，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事件描述总会少一道约束……时间不会是物质性的，不可能提取时间，但是时间很有可能比以往的任何猜想都普遍……我们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自律的时间表述者!”
    “这是什么意思？”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齐声问道，虽然二人也了解过信息大一统理论，但是终究比不上专业的科学家。
    “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中，所有的“概念”与“法则”是作为一种确切的事物存在的，更准确的讲，它们代表着某种固有的映射关系，在这个关系中输入自变量，因变量也会产出相对应的结果，这种固有的映射关系强度非常高，超出我们目前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物理规律。”
    “这种固有联系的强度最高能达到什么级别？”
    “如果是体现在物理层面上的规律，其存在位阶并不算高，这一类映射的强度与构成我们的信息稳定程度同等。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某些“铁律”可能会直接从那片无尽之海中诞生，主导所有世界的构成”
    “猜想来源呢?”
    “继承来的信息大一统理论概述……宇宙似乎有很多很多，每一个“宇宙”似乎……会有固定的一些普遍被承认的规律……或者引导宇宙形成的规律……?”
    “总之，这些规律可以跨越宇宙而效果不受影响，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我们宇宙中的一条物理规律，例如一个物体在低速状态下的加速度可以看做其所受合外力与自身质量的比值，这是一条在我们这个宇宙中通用的物理法则。”
    “但是如果到了理论之中的其他宇宙，那么这个规律可能会变成所受合外力与自身质量之比的二分之一，甚至可能是某种指数级关系……当然，那样的世界所有的客观存在也很有可能大不相同……”
    “……而另外一种，比如说因果关系，则永远是现有因，后有果，或者说是一种变化的发生必须有促使它发生变化的条件，或者变化需要发生的趋势，这一条理论在所有自洽的模型中都应该是成立的，这种映射关系的程度……”艾森德尔停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可能不低于第一稳定态。”
    在场的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同时彻底沉默下来。
    所有人都想到了一种可能：后一种可能的映射方式的武器化——如果强法则能利用的话……文明解决的问题，需要清理混乱所产生的额外精力耗费……也会小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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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瑞尔带来的情报显示，极大可能就是某种第一稳定态信息体的晶能虽然特性相对于生命而言十分暴烈，对常规的各种物质具有极大的干扰能力，但是仍然有人在这样强大的外来干涉中幸存下来，并且还能对晶能进行初步的控制，那么，与晶能同级的固有映射规律一旦能被操控，那会怎么样？
    维多维尔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率先打破了冷场，“还请各位冷静，我知道各位都想到了什么，但是这个目标离我们还太远，目前我们连撼动前者的能力都还没有达到，与其对后者进行猜测浪费精力与资源，还不如先把重点放在如何处理当前的晶能异象上。”
    “执政官，我希望能再次回到前线基地，并且我希望可以携带一台资讯计算机伺服主机，被隔离区非常荒芜，前线基地就是当前那里最高级别的研究机构了……我不打算使用太多的新数学模型……”
    “并且，那里还有首批出现的可观察样本，目前他们还无法离开基地的隔离舱段。而对于主机的申请，是因为目前在基地内部只有少数模仿资讯计算机制造出来的子机，性能不佳并且特殊性质体现较弱，无法与晶能性质进行对比。”
    “可以批准，我会临时将一艘更大的船的指挥权限授予你，同时我还会给你一个特殊的执政官权限命令，在你所需要的情况下，外界物资可以随时通过空间缺口，另外隔离区内部的任何需要对外交流的物体只要没有出现直接的晶化情况，在经过常规安全检查之后就可以允许流动。”
    “对了……卡文瑞尔，你确定你没有出现状况吗……?”
    “不……不，没有，我只是需要整理思路而已——您知道，我们可能需要面对很多……全新的东西……和环境。”
    “艾森德尔，在对晶能的研究再次开始的这段时间内，我要你，还有你名下所有保密等级最高的团队组，以信息大一统的方式对目前所有的物理学知识进行解释，并且做出一套可以与当前科学体系能统合甚至覆盖的，基于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新知识框架——”
    维多维尔盯着艾森德尔的眼睛:“这可是最重要的预备资料，不是最直接的学术研究——有一部分出现错误也没关系。”
    “你可以使用大一统论中的任何观点，包括还没有被证明的部分，只需要对这部分做出猜想的标注就行了，在你做出这套系统之后，如果卡文瑞尔能再次取得突破性进展，那就在卡文瑞尔的结果公开之后一周内将你所制造的新理论体系上线，如果卡文瑞尔太久没有取得突破，那么你需要在从今天开始计算的五年之后发表，不能过早，也不能晚于第六年——那是对于任何未知状况，我们做出反应所能容许的——最长时间。”
    维斯瑞凡对自己的首席顾问下令道。
    “但是同时信息大一统理论本身又不能公开……只能尽可能先实验一下全数学模型化……明白!接受命令！为了联邦！”两位可以说是两个管理体系中最高级别的科学工作者同时握拳行礼道。
    “两位长官，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可以被允许前往前线基地。”翟卡希尔忽然申请道。
    “哦呀？”维斯瑞凡眉毛轻轻一挑，“理由呢？”
    “作为信息采集网络的总控技师，我虽然目前担任这个职位，但是在这个位置上，我比谁都清楚，其实我的职责很广，但是能做到的却非常有限。”
    “我只能监控资讯扰动材料的发现，保存与部分性质使用判定，以及负责维护网络。但是如何在当前的网络结构和节点的技术细节或者原理上进行探明却一直无法彻底做到——样本的太过孤立是非常大的问题，过于孤立的样本使得我们甚至难以将我们的努力变成真正的学术级猜想。现在既然有了这个有可能将资讯技术的秘密挖掘出来的机会，我自然要申请。”
    “并且还有一点，我对联邦目前所有的资讯扰动衍生材料都研究过，也有全套可能的生效模型——包括确定的和不确定的。我很清楚那些材料的具体细节，如果我也能一同前去的话，也可以帮助卡文瑞尔对比晶能与资讯计算机的扰动力来源是否一致，并且有可能会在资讯类材料的稳定性以及产量的提升方面有进一步的确认。”
    “符合判定，可以授权，但是务必注意安全，在晶能方面的研究必须听从卡文瑞尔的命令，不能冒失。在这段时间内，网络的监控与维护移交给仲裁者计算机与你的两名副官。”
    在确认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之后，这些以后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料到会给联邦带来多大改变的人无声的站起身，一个个走出了会场。在数架穿梭机拉着长长的光影消失在远方的灿烂星河之后，这个高度隐秘的地方从主物质层面上隐去，遮罩状态再一次覆盖了这片荒凉的太空，好像这里从来没有人造访过，也从来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
    “Σ-333-x-79776-51274-277节点报告……意义载体-文字人工神性属性-万象表意性稳定，畸变程度零，开始记录……”
    “……观察目标，文明–星明联邦……危险存在，使用计时……起源历35 478 364 278年，2月，24日，11时，30分，0秒……阻遏存在，效果微弱……似乎有所转变……对生物逻辑与行为抑制处于临界，对世界资讯操控问题……重复呼叫无响应，日志文件已经记录……”
    ……
    在几亿光年之外，一个物质丰饶的年轻旋涡星系的银心附近，坐落着ml-01，联邦规模最大的军用星港，这片星港的范围横亘数百光年，三种不同频率的超大规模空间振波发射枢纽在这里，在某些层面上灿烂的闪耀着，为全宇宙军用星舰回家的灯塔。
    在这片扁球形的空间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哨戒炮和跃迁导弹发射台，数层舰队级堡垒盾阵被锚定在附近的弯曲空间之中，当它们被全部启动之后，其所产生的护盾甚至可以抵抗真空零点能引导武器的直接打击。
    最后，为了防止类空间湮灭这种可以直接从物理层面上因为临时“破坏”部分规律而可以超过光速的打击手法，这里还配备着广域的凝滞场展开装置，在这种场的干扰之下，装有胶子同步振动能力的连续时间槽的飞船拥有豁免能力，但是那些纯能则只能被强烈的凝滞场冲成逐帧动画了。
    在一艘体积庞大的星舰旁边，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这两个重量级技术人员正在指挥最后的入库过程，资讯计算机主机的等级非常高，因此必须经过至少一名执政官和总控技术的审批才可以调用，同时所有的安保措施和流程也都极其严格。
    “看来这次的事件真的是非同寻常啊。”翟卡希尔看着眼前的巨大飞船，“这么高级别的战舰现在已经挺少再出动了。”
    停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艘“星冕”级战斗旗舰。如果按照古代海上战舰的划分标准来看，塔洛迦级最多只能算重巡洋舰，但是星冕级却是不折不扣的战列舰，并且是吨位数一数二的那种。
    与塔洛迦级的修长梭形舰身不同，星冕级从外观来看要厚重得多，体积也庞大得多，塔洛迦级的外表全是光滑的弧状全反射镜面，在尾部的推进阵列打开之前，整个舰身的外貌就是一根特大号的雪茄，而星冕级则棱角分明，两个长度达到五十公里的巨大长方体构成了舰身主要的双体结构，两边的长方体部分高五公里，宽度则为七公里。双体舰身的主体除去中间彼此相对的那一面与后面，其余部分则都附有大量的结构体，在战舰横向向外的两个方向，两条巨大的等腰梯形截面四棱柱横贯了大半个舰体。
    在靠近舰首的一边，棱柱以斜劈的方式最终收束起来，这一部分装有大量的炮台，在舰体的上下方向，则有整齐的排列着许多凸起的正方形平台，它们是战舰的护盾发生器阵列。在长方体后端，一段十余公里长的巨型圆柱体将双体舰身最终合并到一起。
    这部分舱段可以说是全舰中枢区，这里承载着全舰的动力来源——空间湮灭真空零点能反应炉，并且这一段舰体内还装备着大部分标矢量控制组件，例如惯性稳定器，连续时间槽，紧急灵魂编译补全系统，空间畸变抑制器，翘曲空间泡发生器等等。
    舰桥部分则位于圆柱体与长方体部分的舰身连接处，其外形看起来就像是河流所形成的冲积扇一样，只是立体的多，并且两座舰桥以舰身的中央横截面互相对称，两座舰桥既可以共同使用，单一的舰桥也有指挥舰船的全部功能，保护极其全面，此外，舰身全部外覆色核力装甲。
    星明联邦在成为宇宙内唯一的超级文明之后，这种级别的舰船已经大大减少了活动次数，少部分舰况较差的已经开始退役。毕竟能让这种大家伙重新出来活动筋骨的东西已经不多了——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些巨兽的生存状态改变也代表联邦正在产生新的变化。
    “看来执政官也对目前的现状心存担忧了。”卡文瑞尔的身边开始浮起一道白色的光环，“这次的意外事故却带来了如此爆炸性的消息，想必为了打破困境，执政官也会尽可能利用这个机会，目前他所做的可谓是不遗余力了。快点跟上，我们要走了！”
    两个传送光环一闪而逝，庞然的银色星舰悄无声息的启动了，全反射的镜面跳动在舰身周围，无损失的反射着来自银心灿烂的星光，在翘曲空间泡闭合之后，这里陡然间变成了一片黑幕，原本的星舰好像忽然被从这个世界上挖走了一样。
    伴随着一阵无比剧烈的星光扭曲，这艘巨大的飞船向第三卦限隔离区飞去。

 第23章 职责与行动 (二)

    第23章 职责与行动 (二)
    庞大的星舰被包裹在闭合的翘曲空间泡中，以一种遗世独立的姿态航行在世界的平行线中，似乎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头星际巨兽的步伐。
    在隔离区唯一的出口附近，一座临时的空间振动发生器已经被启动作为隔离区与外界沟通的道标，这台设备被锚定在翘曲空间层缺口的中段，可以被两边同时感应到，等到过一段时间前线基地也加上这样一台真正的临时枢纽，基地与外界专用加密联系通道就能被重新开启，至少不用像上一次卡文瑞尔离开时那样需要用效率较低的高维性质跃迁去慢悠悠的爬了。
    而在遥远的宇宙繁华地带，dh-33大三角星座，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维斯瑞凡她们也没有闲着。
    “新的知识系统比起旧的，将会发生多大变化？”
    “几乎是……洗牌，执政官阁下，或者说……在现有的一整套认知体系之外，直接再叠加一层足以兼容一切的认知——比如说现有的大一统理论之中，我们认为波是任意一种存在的最终本质，但是现在，实体化的波将会转变成为一种我们一直以来都偏向于认为是基于主观存在的……信息波动。”
    在停顿了一下，艾森德尔又大概整理了一下他的思路和情绪，才继续说下去:
    “首先，目前对于整个宇宙的一切，我们都需要一种重新的定义……太久远的历史我记不清楚了，但是如果都用朴素方式进行直接理解的话……”
    “就像在最远古的行星时代，那个时候我们的祖先甚至曾经认为水是一种元素，与其对应的还有火和气等，在那个时候，元素的定义是一组或一类宏观物质。”
    “而在后来的行星开拓时代，祖先们开始探寻物质的微观结构，发现那些宏观上的物质其实并不是被单一元素组成的，它们是由被称为分子或者原子的微小结构组合而成，原子一度被认为是最小的物质结构。”
    “但是后续的试验又表明，原子是由更微小的电子、质子和中子等轻子或者强子组成的，像这些更加微观的粒子更是由还要微小的结构组成，等等……”
    在冗长的意识交流之中，他们似乎在完成一次历史回溯。
    “旧时代的超级加速器可以通过轰击靶标粒子所产生的一些固有现象来确定某一类推测是否成立，这样做的确有很大的帮助，但是有一个问题，即使是他们能得到揭示基础粒子组成结构的现实现象，他们也没法进行多少操控，他们能做的最多只是让那些粒子在电磁场中加速罢了。”
    “在星际大开拓时代，我们对于微观世界的本底探寻也没有太大的进步，我们所发现的粒子基本上就是之前所发现的几种大类，我们所进步的，是在微观层面对这些粒子的控制和利用。在微观状态下，微观粒子不再遵循宏观中类似于行星系的模型。”
    “目前的物理学中从三种角度定义了微观粒子的情况，但是符合观察的则是波模型，在时间场光子投影显微设备的扫描中，受制于强大的不确定性影响，那些强子的结构的确是类似于弦结构的高频波动，高速振动的弦……”
    “但是它们却能组建出可以被宏观层面观察确认的几何模型，例如中子，它们可以在宏观状态下组建出中子星这样的天体，但是对于中子星的拆解却一直显示出奇怪的结果，在超过某一量度之后，它们似乎就会直接转换表现方式，其存在状态以及观察状态会变得稳定……其他的微观粒子也是这样的。”
    维斯瑞凡轻叹道，“可以说……每一次组成我们的基础结构再向基础延伸一层，看起来就越发神奇……而其所产生的各类衍生影响，几乎对任何学科都包裹进来了，毫无保留。”
    “……以往，包括所有的学科在内，都是我们尝试理解客观世界的工具……唔，其中还有很重要的方法论——方法论直接指导我们制造工具的思路和方向……所以我们的常规材料技术最大也就限制在夸克层面了。”艾森德尔点点头。
    “再往深处探寻，除去不稳定的资讯干扰我们已经没有可以精确大规模操作更小的结构的能力。除了大规模量子纠缠这种可以算是钻空子的技术，我们甚至没法给再微观的粒子进行模拟或者定义，或者说再往下找，最多也就是能多得到一些现象和一些物理量。”
    “但是如果用信息大一统理论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打破微观禁闭继续发展下去……”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我们假设能将一张图片从网络中直接“提取”出来，让那张图片在现实世界中保持网络状态下的细节，而我们现在的微观手段就像是在用倍数越来越高的放大镜去看这张图。但是我们知道，这张图的实际构成组分是一串数据，然后经由数据编码转译变成了像素……”
    “可以理解为……数据并不是能被直接观察到的东西，因此在我们将放大镜倍数调节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看见“乱码”——而乱码本身要是再被拆分的越细……本来它的信息量就极小……再被观察……按照观察者理论的话，我们的观察本身就是有能量的——在我们尝试观察某些极低能范围内的存在时，这存在本身就会与我们所观察的意志相撞并产生畸变……不确定性表现的一种数学模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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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范围内，被分出的像素段不够再维持表达图片那一部分的属性，但是它本身的固有存在仍然可以被观察到，但是已经难以被理解——我认为我们现在所遇到的瓶颈就是我们目前的方向，就是只能不断尝试放大屏幕之中的图片，但是在表现与实际的跨度之间，我们的眼睛被这一层“屏幕”给挡住了。”
    “那么如果是用信息大一统的理论来看的话，那么我们的世界其实与计算机中的文件没什么两样？”维斯瑞凡的身体稍微前倾了一些，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诧异。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类似，但是您也不用在这件事上纠结什么……现在，所有的“态”之间的差距都不复存在——我们的世界组成要说复杂也很复杂，但是要说简单的话也可以，您大可以把信息元单位比作为原来的原子什么的，虽然结构不同，但是实际上性质一样。”
    “而且……实际上，与其说用原子夸克等等我们难以捕捉单体也难以明确单体实体的存在……我个人认为……是不是有可能用数学手段来彻底概括兼容它们更好……”
    “但是无论怎样……我必须考虑……全民可能出现的反应，这个之前说过的。你也应该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延迟公布消息，尽可能等卡文瑞尔那边再出些成果再考虑逐步推广信息大一统，即使以我的改造程度，要接受这个模型也是会产生心理波动的，普通民众的感性-理性思维阈值只会更低，贸然推广只会引起民众的抵触。说实话，在之前的会议里，卡文瑞尔还是有些太理想化了。”
    “……”
    “虽然预感有所缺失……但恐怕这是革新所必然将要面对的阵痛，我们只能尽量去引导民众适应，强行推广的话可能效果还不如不推广。”维斯瑞凡拍了拍艾森德尔的肩膀。“不过你放心，这方面的工作我会尽力支持你……不过考虑到目前联邦处于这一层级的人相对而言彼此之间非常独立，而且做事所要面临的黑箱状态程度很高……所以，你需要多费些心力。”
    “对了，艾森德尔，接下来的部分内容可能并不是我应该关注的，不过我还是想问一句，之前在会议中所提到的，法则的武器化，其原理是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改变宇宙常数的。”
    “从信息大一统的角度去看的话，我们的整个宇宙是一个自洽而且闭合的数据集合体，在这个巨大的集合体中，一些关键的命令和参量在引导整个集合体进行稳定的运作，而前者就是物理法则，后者则是宇宙常数。”艾森德尔激活了一个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的是一个简化的宇宙模型，在透明的天球壳内，巨大的星系变成了小巧的光点，无数的光点连缀在一起，形成了宽广的河流，无数条河流交织成网，在宇宙中熠熠生辉。
    “这便是我们目前的宇宙，在数百亿年的历史中，我们对外扩张，经历了无数的战争，小到行星湮灭恒星破碎，大到一整个河系在真空零点能风暴的炙烤中被彻底还原为微观粒子，在战争中我们所制造超高能反应的次数可能比全宇宙爆炸过的超新星还要多，但是无论战争有多么激烈，宇宙总能用时间来恢复一切，而宇宙保有这种恢复力的根本原因，是我们没有破坏掉它的本底规律。”
    “长久以来，我们有很多武器和战术，例如慢光速陷阱等，这只能叫做“伪法则利用”，我们改变光速的原因是因为引力透镜或者是一些其他的力场会在一定的条件下拖慢真空光速，这其实是一种借力打力的做法，而我们借来的力，总是要还给宇宙的，这在现实之中也有表现——引力的存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一定范围内天然反熵……不得不说世界自身的结果真的很神奇，否则，我们可能早就把自己都拆成亚原子了……”
    “没错，即使是系统内允许出现的错误，积攒的太多也会最终堆出问题，但是宇宙太庞大了，它的巨大体量也代表着它自身拥有足够的余量来抚平内部的小小余波。即使是我们最强的攻击行动，对于整个宇宙来讲可能效果还比不上一颗岩石行星上面的一次山岩崩落，即使我们继续提高强度，所做的也不过是引起规模更大一点的山崩，而山崩自身也受到物理规律和规模的限制。”
    “在一颗普通的岩石行星上，最大的山崩也就是整个星球最大的山系瓦解，所造成的效果也不过是一堆落石在地上砸出大坑而已。就像我们的真空湮灭炸弹，我们并不能把它无限制的做大，威力也被限制在十维的虚数区展开，虽然两者的能级相差很多个数量级，但是从类比的角度来看差距并不大。”
    在艾森德尔讲解的过程中，维斯瑞凡一边接收着这些概念，一边缓缓拨动着全息投影中的宇宙模型并提出与之对应的问题——这一部分资料可是在任何数据库内都找不到。
    在全息宇宙的模型内部，在无数条丝带一般的璀璨光流的肆意蔓延之中，一些若隐若现的黑暗断层浮动于这些流光溢彩的飘带覆盖之下——有一些独特的标注开始成批显现出来，那是宇宙的伤口，是历史的见证，是辉煌繁荣的现实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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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仿佛正在给整个三维模型做镀层一般的标记所揭露出的光点群，正是曾经的引力透镜密集区或者是超大规模战场的遗址。在相当程度上值得庆幸的是……除去莫多里虫族孤注一掷进行真空零点能殉爆的那个区域之外，其他的地方空间指数从趋势上看都在不断趋于稳定。
    似乎时间还相当充足。
    “而如果我们能利用信息大一统理论来理解宇宙，进而就有可能控制宇宙的本底规则，就像对于程序和文件我们拿到了所有源码和数据一样，只要有合适的工具，我们就可以在我们所能想到的程度内对它们进行任意的增删，对于法则和常数也是如此。”
    “但是有一点，我们所修改出的法则是被创造出来的，而不是这个宇宙原本的组成，因此这些“外源”规律对宇宙的自洽性危害要大得多，就像我们把一枚大号反物质炸弹扔在一颗行星上，行星的自然规律无法形成反物质，因此它的自洽规律就不包含对反物质的抵抗能力，自然所能做到的“抚平”效果也会差得多……而且，现在的很多数学模型……越精细，一个参数微弱的改变就越有可能导致整个模型崩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利用信息大一统做到的武器能达到怎样的程度？”
    “先不谈武器，执政官阁下。”艾森德尔摆了摆手说道，“武器只是一个方面，如果我们能利用信息大一统来操作宇宙本底规律，那么首先我们将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定义任何常量，可以随心所欲的制订出性能各异的材料并且进行稳定的量产，我们可以完整的利用资讯手段实现真正的全部超光速化，而不是现在的依靠深层规律的畸变，或者是在规律中钻空子所能达到的方式来“伪超光速”。”
    “至于武器方面，任何超过适应能力底线的做法都有做武器的潜力，比如宇宙背景中的映射规律，我们的宇宙从宏观来看，所有的规律基本上都可以互相解释，基本上没有矛盾之处，利用这些规律，输入一个自变量，就可以按照映射得出因变量，如果我们能直接切断这种映射，或者把这种映射改变成一种极其不符合某些条件的状态，那么对手只要对这些映射规律有一星半点的依赖，那么他们就会因为激变而瞬间灭亡。”
    “另外，还有一种更加强大，甚至是狂妄的想法。”提起这个，艾森德尔顿了顿，“……我们有可能可以实体化数学模型。”
    “实体数学模型？这是什么操作？”维斯瑞凡皱起好看的眉毛，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比她要高几乎一个头的科学顾问。
    “执政官阁下，您知道，数学是我们为了理解世界而制造出的工具，数学本身是用来配合物理等来方便我们理解世界的，但是同时，它也可以描述几乎所有的万事万物，数学模型不能存在于现实中，但是可以以数据的方式被储存起来，那么像这样只存在于虚拟空间，描绘一些不存在的现象、规律等的数学模型如果在纯信息环境中用资讯堆砌，那就有可能把这些虚存在转换为某种可以在现实世界中稳定存在的实体，而数学所能描述的性质……几乎是无穷的。”
    “……”运行执政官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不过到底是没有说出来，她背过身去，声音逐渐降低下来。“还有……什么？”
    “……我知道这可能很难接受，执政官阁下。”艾森德尔这次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似乎是在给维斯瑞凡缓冲的余地。
    “……如果我们可以将数学模型实体化，那么宏观上，我们就有可能以此为跳板，控制整个世界或者世界的一部分，或者模拟世界将内部秩序和外面的无尽之海隔离开的那层屏障实体出来，并以此为跳板，前往……其他宇宙，在技术发展到新的极致之后，我们可能可以模拟这个无尽海洋中的奇点形成过程，无限制的生产宇宙或者是其他第一稳定态的信息涨落……”
    “够了，到此为止。”维斯瑞凡忽然低低的说了一句，然后猛然转过身，将自己的右手轻轻摁在了艾森德尔的胸口上。
    “执政官阁下，您这是……”首席科学家还没说完，几圈金色的光芒忽然在他的身边跳动起来，并最终凝聚成锁链的模样，在他的面前，一块硕大的正方形实体显示屏悬浮在他的面前，上面标有一个简洁但是象征最高权限者发起的红色“锁定”字样，在背景中，对应dh-33大三角星座的金色徽记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光芒，那徽记仿佛并不是存在于显示器中的光影，而是一把存在于自己面前的武器，用饮过不知多少鲜血的冰冷金属所锻造的武器。
    “……权限锁。”维斯瑞凡死死盯住卡文瑞尔，“在彻底公布消息之前，你只被允许在联邦运营管理中心的几个固定舱室内工作，在那里所有的网络都是封闭的内部系统，在你开始进入工作之后，你不能离开，也不能与除我和维多维尔、翟卡希尔、卡文瑞尔之外的任何人有联系，并且除去维多维尔之外剩下的两人你若想进行沟通必须在我的监视之下进行。”
    “这……是。”艾森德尔缓缓抬起右手，在胸前握拳，声音缓慢但是充满了坚决。
    维斯瑞凡第一次看见，他把手攥的那么白。
    然而，当艾森德尔行礼离开之后，维斯瑞凡所挣扎的内容才开始逐渐体现出来：“六年法则……知识的保存……这些要求真的正常吗……保密……对谁？”
    维斯瑞凡努力凝聚起心中的疑问，但是很快，这些问号，以及其所牵扯的一切问题便重新下沉，维斯瑞凡有些疑惑的看看周围的环境。
    在大三角星座联邦中心的星球要塞地壳之下，灯火辉煌的大厅一切如旧。
    一切安排都没有任何的不妥。

 第24章 波动的世界线

    在临时锚定空间振动枢纽的牵引导航之下，巨大的星舰并没有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很快，舰船周围无光的黑色帷幕便悄然褪去，在一个闪烁着微微银光的黑色圆洞周围，无数纤细的银光从这个空洞的边缘呈辐条状发散出去，即使是在广袤的宇宙空间中，这样的景象也可以说是通天贯地。
    “星明之星”，翘曲空间与主宇宙的唯一连接通道。
    代表执政官级别命令的代码早就发送到了这里，比起上次卡文瑞尔离开，这次这艘庞大的飞船没经过什么太多的检查便驶入了隔离区。
    由于这个区域中存在晶能辐射的干扰，并且越靠近旋涡干扰就越强，除去几个低带宽状态也能工作的节点，剩下的主节点存在几乎都是前线基地强行用物理的方法一路架设中继站打穿的，在这个情况下，怕是没法直接联系到卡洛斯特，所以这艘飞船不得不像之前那样用高维性质跃迁引擎爬过去。
    四十亿光年，即使对于整个宇宙而言，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宏观尺度。在这样的距离隔绝之下，在太空之中所能直接观测到的闪烁的光点，它们不再是单一的恒星，而是……连绵千万光年的……星系。
    每一颗光点之间亮度稍微偏低的部分，都是近乎空无一物的黑暗天渊。
    “即使是对于我们现在的深空航行技术而言……这样的太空距离也完全可以说是值得我们注意啊……”卡文瑞尔摇摇头，“有些部分实在是非常不便，只要对这里的研究限制能放宽……我一定要让卡洛斯特造出带宽够高的全向交通网。”
    “……呃……你不是说……在那个封锁区间里面……有某种程度很高的混乱干扰……我们现在的各类设施基本上都还不能幸免吗……”对着卡文瑞尔的豪言壮志，决定离开自己数千年没挪过窝的岗位的资讯网络总控制者不禁有些奇怪，你不会打算……
    “一台受到的干扰要是太强，就减小差距增设枢纽……以此类推，最终连接一套物理级别的实体链路……再不然，就每一个枢纽都锚定护盾发生器和抗干扰稳定阵列……”
    “……你这……”
    ……
    在舰桥的最深处，隐藏着战舰的控制室，虽然从总体来说，星冕级的舰桥有一部分结构仍然是外露的，并且也较为显眼，不过首先，大部分的外层结构全部都是色核力装甲和护盾阵列的构造区，并且这还包括相当一部分突出并且与舰桥愈合完全的舰体——整个结构使得飞船对破坏的抵御能力非常强大。
    而且，考虑到飞船那些利用真空零点能的各类设备，即使是四维跃迁导弹也无法对其进行多么有效的攻击，而倘若维度更高，只是表述维度性质，也就是强行升秩而又要维持构造体状态所需要的能量就已经得不偿失。
    在信息安保方面，不明的外源信息如果想要进入飞船的主计算机，就必须经过层层筛查，并且最后经由物理链路最终接入主电脑，这个过程基本可以过滤掉绝大部分的模因污染或者是指数扩散型有害数据；最后，这些系统都有多套冗余备份，并且还有另外一整个同样的控制枢纽，即使真的有一个枢纽被击毁，另一个也能立刻接过飞船的全部控制权，因此，除非将整艘飞船彻底炸成碎块，否则飞船在彻底无法战斗前瘫痪的概率微乎其微。
    在总控室中，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正在对目前的状况进行交换研究，对于联邦战舰来讲，如果你握有足够的权限，那么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念直接或者令飞船的电脑系统协助一起控制飞船，从理论上讲，这些飞船根本就不需要手动的控制室，甚至只考虑高效的话……舰队本身都可能已经不再是完全必要的存在。
    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些先进的飞船中仍然有这种延续了数百亿年的结构流传下来。至于原因……谁知道呢或许是习惯使然……亘古习惯实际上要改是非常困难的，即使是现在，联邦之中的很多定义也仍然来自于最初的习惯。
    在只有金属反光与部分按钮所发散出去的几种单调色彩的军舰控制室中，突兀的存在着两把风格与这里的大环境格格不入的椅子，一把极致简约周围还飘着好几圈围轴转的全息信息显示屏，而另一把则是一把躺椅！翟卡希尔让自己尽可能舒服的摊在椅子上，似乎并不急于处理任何事情——甚至看起来对于即将到来的突破没有多少热情。
    好几分钟之后，在身边几乎已经凝聚成为实体的怨念不断的扣索之下，他才努力抬起头，看着他对面因为肢体运动而显得有些滑稽的科学官。
    “我说，卡文瑞尔，你到底在忙什么？”总控技师拼尽全力撑起上半身，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对面。
    “……你就不能来帮帮忙？你动不动就在绝对意义上宅好几千年，就不能趁这个机会活动活动？你就不怕你这个人完全掉线了？”卡文瑞尔白了一眼摊在椅子上的翟卡希尔，就好像一瞬间解除了限制变得放飞自我一般，“我之前跟你请求调查的资料你整理好了吗？”
    “扰动材料生成规律？”提起这个，翟卡希尔总算是有了点干劲，他一挥手改变了座椅的样式，然后完成激活信息窗口，给卡文瑞尔传送了他目前整理的部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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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资料有限，我的记忆体中储存着几乎所有的资讯扰动材料，只是有部分材料的资料已经太久了，我需要将它们的资料链表进行重新来使其符合现在的格式——你应该感觉得到，虽然咱们位于联邦的最高决策层，但我们不忙，我们实际上要记的事情并不算绝对意义上的多——经过结构黑箱层层去除，我们并不需要密集的处理太多事情。”
    “另外，还是那句话，资料有，但是无法上升到学术级猜想，哪怕这次事件证实了，也只是猜想而已——我们在这条路上可以走很远，不过如果没有足够有说服力的样本，那理论就始终拿不上排面。”
    在卡文瑞尔身边，一系列比其他记忆之中简洁了许多的资讯流正在展开。
    “目前看来，联邦最具代表性的资讯扰动材料就是导能体，固定频率振动核心等，这种扰动还给开发色核材料提供了不小的帮助。除去资讯计算机自身之外，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这几部分，在我正在整理的记忆中，性质各异而又有代表性的材料，但是它们要么性质极端难以利用，要么就是根本无法重现，因此这些材料大多是经历过测试之后就被收容起来，以免它们的异常性质扰乱联邦的日常运行了。”
    “然后还有，对于这些资讯材料的产生方式，我有一个大概的猜想，来自于私人的建议——”
    ……
    “是与它们的扰动源，也就是资讯计算机的用处有关？”听到这里，卡文瑞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没错……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原本我们虚无缥缈的想法和意志，也能绕过我们物质化的身体存在，不再指导我们去如何影响和改变世界，而是它们自身就能脱离我们……在现实世界中产生对物质的作用……”
    “……不过还要更具体一点。”翟卡希尔有些迟缓地做着那些属于人类下意识本能的动作。
    “我猜测，这些材料的形成与处在它周围的资讯计算机的主用途有关，还与它自身所起到的作用有关。导能栅格的材料来源是资讯计算机的能源输送管线；永动钟的固定频率振动核心来源是资讯计算机的校准用二级cpu，而那台计算机当时起到的作用就是为联邦全境校准时间；还有很多其他细节，我都列举出来了，有很多你应该比我清楚。”
    “确实如此。”卡文瑞尔随手关掉了自己周围环绕的信息窗口，缓缓踱步到手动控制台之前，“你的这个猜想非常具有研究价值——哪怕确实存在缺失之处，我们也必须面对现实。”
    “而这正好是我们要去验明的。”在语言与意识的共鸣结束之后，翟卡希尔看着卡文瑞尔的背影，脸上划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战舰航行在呈现出部分高维性质的航路中，它的实际速度并不快，只是常规巡航的高亚光速而已，但是在它的三维航道上，空间已经在更高的维度被弯曲了，就像横跨在深谷之上的桥梁，战舰的本体航行在桥梁之上，而它所投下的影子，在深谷中掠过的速度甚至要比光速高出十几个数量级。
    在他们通过洞口之后，一些变化便在守卫用的空间建筑阵列中悄然发生，一种极其隐匿的，来自无尽高远的畸变引导信息悄然绕过了最高权限所有安保措施，植入了封锁区内所有与信息采集网络连接的节点，无论是人还是设备都没能对此有所察觉。
    原本显得死气沉沉的银灰色建筑表面开始被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光膜包裹，苍白刺眼的炽热死光再一次浮现在了那些威力强大的太空武器中，几乎在同一时间，所有的防御系统都开启了，并且它们有一部分开始解除锚定，重新排列组合成新的结构体：
    一个半球壳。
    所有武器沿球壳表面排列，并且以通道空洞为中心呈辐射状指向四面八方，隔离区方向的，命令符合流程，但是那条模因信息的来源似乎并不属于联邦运营管理中心，一段时间之后，部分设备似乎也察觉到了异样，在强大的回正能力之下，这些异变被压了下去，很快，这些原本并未被授权启动的设施很快便回到了授权之前的状态。
    日志文件之中没有任何记录，而真空零点能烧灼空间理应产生的全反射镜面也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随后，它们几乎在一个最小可识别变化单位之后都在系统与记忆之中被删除得干干净净——与之前的变化有关的一切好像都被剔除了
    “……我似乎，需要报告些什么来着？”奥里夫看了看四周，无奈的耸了耸肩，“算了，大概是那个不明金色漩涡搞的鬼吧。”一边说，他一边关停了剩下的一部分部分设备，而最后剩下的部分则是拦截微流星体才会使用的最低级武器。
    从实体上，虽然封锁仍然存在，但是至少看起来已经不那么可畏；但是在整个世界的无数平行层之外，某些联邦根本不可能察觉的变化正在向这里流动。
    =====================
    前线基地空间站第六接驳区，距离晶能旋涡结构体直线距离五千光年。
    不得不说，星冕级停靠在这里着实有点勉强。前线基地的主体结构是由数艘神女蜂级分解互相重组后建成的，其本身的体积并不大，在身躯庞大的战斗领舰面前，母港与入港船只似乎角色互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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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你这里……的确不是一般人呆的地方啊……”飞船刚刚稳定，翟卡希尔的抱怨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仅仅是来到这里，我都能感觉到这周围的一切环境都在给人极大的压力。”
    “……哪有那么夸张，你天天泡在虚拟世界里面面对的压力不比这个大。”对此，卡文瑞尔理都不理——宅了好几千年，腿还能好好走路这个状态就很不错了，剩下的恐怕八成都是在抱怨。
    按照一贯的操作，接驳稳定之后，传送光圈亮起，迁移完成。不过这次好像略微有点不同，在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进入空间站之后，还没来得及跟将军说上一个字，一道由金色光芒所组成的锁链装结构便围在了这三个人的身周，与此同时，一个全息投影窗口顺势弹出，只是不寻常的是，这个窗口的背景色是红色。
    在红色的信息窗口中，一个神色严肃，身穿白-金色军官制服的年轻人形象出现在这三个人的面前，在影像中年轻人的身后，象征联邦军队统治权的双剑金环标志反射出明亮的光芒。
    “斯特修斯·卡文瑞尔，帕尔·卡洛斯特，开普敦·翟卡希尔，你们好，我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首先，我对你们的勇敢与求索精神表示敬意，对你们所取得的成果表示感谢，同时，请允许解释一下你们当前的情况。”
    在总控室中，三人安静的等待着执政官接下来要说的话，画面中的人物形象稍稍停顿片刻，与执政官本人声线完全相同但是毫无感情的和成音再次响起：“目前你们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是执政官临时权限锁的激活，我已经下令隔离区的独立网段在任何情况下不得与总网有授权之外的任何直接或间接联系……”
    “如果你们取得了什么新的成果需要汇报，那么请亲自押运送达，期间不允许除内部实验室之外的任何人了解信息大一统的内容，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的推算结果表明，信息大一统的贸然揭露或在不成熟的条件下推广极有可能造成社会动荡，无论是目前已经取得的确认成果还是猜想。此消息发出后，在独立网段中将加入关键词依附性模因抹杀机制，所有人在进行储存或者读取时必须严格按照联邦安保条例和此命令执行，如若有越权接触，那么此人将被抹杀。”
    在说完这些话之后，红色的全息窗口缓缓黯淡了下去。
    “可能会引起全联邦社会动荡？”在场的三个人没有一个人先关心权限锁的问题，他们的重点全都放在了这句可怕的话上面。
    “卡文瑞尔，在这里你对信息大一统理论的理解和研究是最深的，你怎么看这句话？”卡洛斯特率先打破了沉默。
    “信息大一统理论……引起社会动荡的原因……”卡文瑞尔紧锁着眉毛，手扶额头沉思着，显然这段话给他带来的冲击也不算小，“如果只是说世界的本质是信息构成的，这倒也不算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目前我们的研究目标是可以控制并尝试利用晶能，晶能的来源是宇宙之外的无尽之海，是一种与整个宇宙全部组分一个级别的信息稳定态……等等！我知道！”
    “如果真的放开去想——挺显而易见的。”一直保持沉默的翟卡希尔忽然发话，在其余两人看过去的瞬间，翟卡希尔的脸色就已经变得苍白，细密的汗珠以几乎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出来，在多重强化插件与控制系统的协调之下还能产生如此明显的外在体现，不难想象，能让一个高度理性化的生物陷入深深恐惧的事情有多严重。
    “任何剧烈的变动，无论指向何种结果，它的过程都必然是动荡的。”翟卡希尔深呼吸了几次，勉强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紧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似乎他们会随时跑掉一样。
    “信息大一统理论中，第一稳定态的来源是宇宙之外的终极虚无与广袤之境，如果我们能控制晶能，那么我们就有可能了解外面的无尽之海向晶能转变的过程，甚至有可能对其进行控制，而无尽之海，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这样，那等于我们拥有了无限的资源，如果这样的消息真的完全扩散到社会之中，那么与供需有关的所有存在就都有可能崩溃。”
    翟卡希尔以从未有过的严肃态度说道，“我们现在的生产生存关系……建立在物质有限，需要授权性质的按需分配的思维基础和认识水平上，而我们现在的整个体系之中……相当高程度的生产生活力量需要大量借助人力……这是一直以来的联邦习惯，而现在……维持人力生产的思想基础可能会大变……”
    在星明联邦之中，由于高度的生物改造技术，人类的自身个体发展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程度，基因中几乎所有的缺陷都已经被剔除，在这样的条件之下，绝大部分人的身体参数都非常接近，除了眼睛与毛发的颜色还有不甚明显的体型与脸型差异外，几乎可以看做是从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但是，除了日常生活中自带的识别系统之外，人们却还是能靠自己的感觉从外貌极为相似的几个个体中辨别出自己的熟人，因为气质。
    眼前的翟卡希尔，就给了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这个感觉，站在他们面前的人似乎被凭空换了一个。
    “……确实……如果说考虑到这个方面，也不是没可能……其实现在看来，如果很多曾经并不被认可的条目成立的话，那么的确可能会撼动我们的整个思维与认识基础……而这些长久以来的想法又是联邦社会长久以来稳定发展的基石之一……如此看来，那么执政官做出这样的决定无可厚非。”卡洛斯特叹了口气。
    “引入了第一稳定态的信息就拥有了无限的资源，这一点我原来只是从学术观点上看，而并没有考虑到对联邦其他部分的影响。不过这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事情，我们现在只需要遵守权限锁的规定就好。”卡文瑞尔这个工作狂面对这样的冲击却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或者说他不太会受到这样的影响，毕竟他是相当“纯血”的科学家。
    “将军，紧急医疗舱段中的个体情况怎样？”
    “你离开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因此总体来说情况变化不大，并且是在按照你预计的方向进行。现在在医疗舱段中除了自律系统之外，托雷斯和艾思凯特也一直在帮忙。目前没有出现新的苏醒者，舱段设备已经完全稳定。”
    “接下来的试验，我希望能得到晶能的样本。”卡文瑞尔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四维转接舱室。
    “……限制锁……限制?”

 第25章 取样

    在紧急医疗舱段中，托雷斯和艾思凯特两人能做的其实有限。
    受到污染的设备已经无法进行还原了，而艾思凯特尝试将其他人身体上的晶化污染部分的异常物质分离出来的申请也被驳回——首先，他们二人的复苏是一直处于被称之为“晶能”的不明存在的持续影响之下的，而如果对其他个体进行贸然的剥离终止的话，很难说这样最会不会对其他仍然处于昏迷中的人们造成危险。
    另外，则是出于对现存状况的考量——这样做是怕对这些可以说弥足珍贵的“零号样本”造成性质上的影响，虽然这样说几乎等价于要牺牲掉这些存在，但是比起整个联邦而言……这些生命必须做出一定程度的奉献。
    因此，他们被要求做的就是检查设备并每天留下记录日志而已。
    不过还没过多久，他们的单调就被打破了，速度快的让他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卡文瑞尔一趟往返里其实费时间的也就是那四十亿光年的距离必须用高维性质跃迁去“爬”而已，联邦可以直接使得世界碎块出现映射冲突，自然也能从宏观上大幅度改变空间曲率，在三维空间中直线距离非常遥远的两点可以通过将两个点之间的曲率施加到一个极其巨大的程度，这样就相当于在更高的维度中生成了一个类似于三维世界中u型的“深谷”一般的构造——
    而高维性质跃迁的做法就是在这深谷上面架一座桥，载具从桥上越过的距离很短，但是它们的投影却会直接划过整个u形深谷的每一寸距离。
    这样的“钻空子”航行方式使得舰船只需在高维空间中飞行很短的距离就可以在低维宏观中跨过数千万甚至数亿光年的黑暗深空，不过略有不同的是，联邦飞船的“高维跃迁”是令飞船只显露出部分四维性质，从而来钻这个“后门”，如果直接将普通的宏观物体贸然置于真正的四维空间，那么他们的身体就会因为电磁力的散逸而崩溃成亚原子。
    眼下的他们正准备开始新一轮的“例行任务”，不过在他们还未动身之前，一个电子合成音忽然在舱室内突兀的响起：“注意，空间站主体与被隔离区的高维连接即将启动，请附近人员注意。”
    熟悉的波动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地板也响起了令人牙酸的声音，高维空间的连接现象对二人而言并不算陌生，不过引起两人注意的是，他们的感知问题，三维生物是无法感知到高维空间的具体属性的，他们只能通过数学模型来描述这样的存在，而现在，艾思凯特已经确认自己可以感知到四维空间连接激活所产生的空间波动；托雷斯虽然还没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但是之前卡文瑞尔的测试和期间内的部分自检表明，他现在对外来的因素具有很强的维稳性。
    在二人面前，一个全息信息窗口无声的展开，卡文瑞尔的身影出现在窗口中，不过不同的是，这次在卡文瑞尔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以前似乎未曾见过的人，从他的身上，两人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种或多或少的“看不透”的感觉。
    “打断一下二位的工作。”卡文瑞尔清清嗓子，“首先我说一下目前的情况，在之前对你们的测试中，我得到了足够的证据，目前已经可以确定，你们之前所遇到的金色奇异物质是一种作为第一稳定态存在的信息结构，一种纯粹的超高频信息涨落及其推动源头，目前我们将其称之为晶能。”
    “第一稳定态……？信息涨落?”不过没等两人问出什么实质性的问题，卡文瑞尔就继续开始说下去，显然他刚才留下的空挡不是给两人问问题用的。
    “要想理解这些概念，你们需要理解一种全新的知识，并且是整个体系，这套理论体系名为信息大一统，我会将这些知识打包发给你们，但请注意，这些信息你们只能自己阅读……不能在其余的人苏醒之后在未获得授权的情况下传递，也不得用任何非灵魂频率覆盖范围以外的设备记录他们，这些信息带有执政官级权限锁。”
    “……科学官阁下，您在说什么……”长久以来面对无数同伴的严重晶化病，被关在这样压抑而逼仄的舱室之中，随时可能在空间湮灭炸弹的闪光之中被烧成灰烬的担忧使得这两人身心俱疲，然而他们并不能抗拒命令。
    在艾思凯特和托雷斯的脑海中，一些离奇的知识正在不断地涌现出来，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概念，坎坷的发展境遇，以及怪诞的猜想加上堪称恐怖的后果，使得两个人目瞪口呆，仿佛是在一张无字的白纸一样。
    “注意一下，我知道，这对于整个联邦而言都是很难以接受的，但是它却是能够解释现有一切情况的最好体系。”
    屏幕中的卡文瑞尔拍拍手，将两个人从呆滞中拉回到现实世界，“这些概念你们慢慢理解就好，但是再次提醒你们注意不要同任何人提起或者用除了你们的大脑之外任何设备去记录或者传输这些信息。尤其是可能的新苏醒者，权限锁中有强大的抹杀模因效果，直接针对意识生效，目前还不能确定那些模因对你们的具体影响效果，但是这点一定要千万注意。”
    “那么……科学官，目前……需要我们做什么？”在沉默了一会之后，艾思凯特才轻声询问道。
    “目前，我们需要得到一份晶能，也就是金色物质的样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二人也能离开那个舱段。”
    “等一下，科学官，这可能不太行。”没等二人作出回应，卡洛斯特就率先插话进来，“如果是单独的色核力装甲那还好，但是这多层色核力装甲之间还维持着强大的力场护盾，这种护盾不能被关停——它对色核力拆解设备有很强的干扰，更何况那种比较温和的设备现在几乎不可能被运输过来……”
    “而唯一的入口在舱段开始使用之后也已经被锁死，说实话，这样的舱室都是保存危险程度极高的东西的——应急闭锁状态是内外物质交互最后的机会。”卡洛斯特的脸色微微一沉，似乎在宣读某种死刑通知。
    “设计之初就没有能将目前一直处于完全闭锁的内部把那些处于宏观物质层面的东西无损拿出的可能——一般而言，在得到足够的信息之后，这些舱室就会直接启动自毁程序。”
    “科学官，我们可以通过信息采集网络的节点跳跃将灵魂传输过去。”艾思凯特提醒道。
    “这肯定不行。”卡文瑞尔立刻否定了这个做法。“传输的灵魂如果没有配套的载体是无法在物质世界中长久维持稳定的，我的确说过，晶能对你们的影响极有可能是灵魂层面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它也肯定顺带改造了你们的肉体。直接的传输阵列无法使用，我们目前也不确定普通的生物载体接入晶能感染灵魂之后会产生怎样的结果，目前在晶能能侵染的事件中存活的个体只有你们两个，必须小心行事。”
    “……更何况，我们还根本无法判断意识，灵魂等等概念在肉体与灵魂之间的组成界限被彻底抹除之后，这些概念之间究竟是否会产生重大变化——特别是你们直接接受了有关扰动，现在的系统即使可以放开使用，恐怕非常难以干涉你们的身体结构。”
    “其实……我有一个可能的办法。”托雷斯忽然说道，“艾思凯特的日志表明他现在拥有一定的特异性感知能力，包括对高维空间的存在的感知，而我目前身体的稳定性则很高，可以抵抗一些原本可以致死的外来因素，在看了您传给我们的资料之后，我发现了“晶能是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存在，它要高于一切物理法则”。那么，在灵魂得到了这样的加强之后，我想，我们目前的身体已经可以承受一些更加极端的物理条件了……”
    “所以呢？你准备怎么做？”卡文瑞尔盯着他问道。
    “走四维空间回空间站主体。”托雷斯的语速很快，“科学官，请先听我说，四维空间的主要对人影响，第一在于将三维空间扭曲并击穿需要非常高的能量级；第二则在于那个多出来的维度会使得分子原子之间的约束力散逸掉进而使得宏观物体崩溃消散。”
    “但是现在以我们的身体，我们可以尝试四维对我们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晶能的存在既然高于普通的物理法则，那么极有可能我们的身体在这个阶段也获得了一定的其他性质。”托雷斯顿了顿，“并且……似乎就像将军说的那样，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没有办法完好的离开这里。”
    “……目前看来也就是在这个方法值得尝试了。”卡文瑞尔不禁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联邦公民以血肉之躯接触四维空间这种被严令禁止的事情，现在却成为了唯一可能的突破方法，这令他很不满意但又无可奈何。
    “……得到授权，紧急医疗隔离舱段四维空间联络室安全屏蔽门即将打开，请在场人员注意……警报!超限使用!”
    “关掉它。”卡文瑞尔面无表情得命令道。
    在紧急医疗舱段，作为跳板的四维空间连接室隔离门无声的滑开，一个古怪的透明立方体在半空中旋转着，并且在以缓慢的速度改变着自己的外形，这是资讯计算机的一个连接端口，由于资讯计算机的特性，网络节点可以无视层层阻碍，但是这种强穿透性所带来的就是低带宽，若想进行大容量通信，就必须通过高维手段将在三维空间断开的一部分物理链路通过多出来的空间维度重新连接。
    在卡文瑞尔的指示之下，两人收集了一部分崩落下来的结晶体碎块，这个过程又是值得吐槽的，由于高维空间会使得原子间作用力发生散逸，而色核力装甲保管箱这种东西也不会时刻配备在这种地方——这种舱室所对应的危险往往是诡异的，数学层面和映射畸变层面。
    因此，这些晶体需要靠托雷斯用手捧着将其移过去——除去这看起来诡异而粗劣的转移方式之外，任何现有的保管器物都难以确保安全，以及使用该器物是否可能会引起样本的性质发生改变。
    卡文瑞尔望天长叹，自从接手这一系列事情以来，他不遵守安全守则的次数已经多到足以把他送上法庭了。
    在连接控制室，两个人类将首次尝试以自己的身躯挑战自然法则。
    与高维性质跃迁类似，高维空间连接技术是将在三维中彼此没有联系的两部分物体通过扭曲空间曲率使其在四维中对接联通的办法，这种做法对设备的要求很高，但是同时它也具有很强的安全隔离效果——击穿空间的超高级能量本身就是一种很强的“抹杀”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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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高规格的隔离区域基本上都采取这种对外连接方式，在大部分的自然条件下，四维空间通道几乎是不可能自发生成的，将蜷缩在量子尺度的微观空间轴展开所需的能量密度甚至高于类星体，所以完全可以将宇宙的绝大部分等效成“均质”三维空间而不用考虑其他影响。
    在穿过多条狭长的走廊和厚重的隔离门之后，艾思凯特和怀揣着晶能感染晶体的托雷斯站在了资讯计算机的面前，而在计算机后面的墙壁上，一个圆形的空泡正在缓缓飘动着，这个空泡仿佛将一部分墙壁凭空挖走了，而墙壁切口处的断面就像液态汞一般光亮。
    尽管看起来很漂亮很神奇，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无法被三维生物理解的第四个坐标轴的展开，以及无形之中强度极高的超高能光子震颤，对于绝大多数宏观尺寸的物体而言都是绝对的禁区。
    为了维持墙壁的稳定，资讯计算机会对连接处的空间曲率进行精确的计算和控制，让空间泡始终处于一个缓慢的游移状态，这样即使处于四维空间内的部分材料因为色核力溢散而产生散落趋势，在空间泡移开之后，夸克禁闭的力量也能将其重新束缚起来。
    很朴素很远古的做法，但是在某些必须探知真理才能细化的控制手段难以被发觉的情况下，这些朴素而原始的思路与做法……同样好用
    艾思凯特开始尝试接近四维空间泡，在加强的视觉处理下，他很快就利用墙壁断面的曲率确定了球体空间泡的准确形态，随后，他伸出右手，开始缓缓摸向那片看不见的“禁区”。
    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在卡文瑞尔这边，空气甚至有了几分凝滞的味道，连翟卡希尔都一改慵懒的样子，严肃的盯着艾思凯特那危险而又史无前例的尝试。
    在隔离舱中，艾思凯特的手指在一点一点的向前摸索着，速度极慢，在他将手指移到那个透明球壳位置的时候，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忽然间泛起了一道道水波般的光影，就像在水面上轻轻点起的涟漪一样。
    在小小的呆滞之后，艾思凯特仿佛回过神一般猛然抽回右手，他所激发出的光影效果也完全消失了。而在将手抽离之后，他的指尖除了出现了淡淡的刺痛与烧灼之感外没有任何严重不适，也没有出现伤痕。
    晶能侵染的身体，可以抵抗高维空间的力溢散作用！
    “立刻将试验样本过来，进入实验室！”看见此情景有些发愣的卡文瑞尔下意识的下达了这道命令，仿佛那两人稍慢一步就会有人来将那宝贵的样本抢走一般。
    下一刻，两个人便下意识的纵身一跃，仿佛跳水般跃进了无形的悬浮泡泡，在潋滟的波纹光影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联邦的技术水平实际上只能说达到了三维宇宙范围内的巅峰，但是对于很多更加隐匿的区间，联邦的技术力量还不足以使得大众的生物视角能够窥探它们，两人的空间跳跃只能依靠计算机引导对接，在这样的过程之中，卡文瑞尔等人实际上是看不见那两个人的身影的。
    “在获取晶能样本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尝试进行一系列细节验证，验证其中究竟是否存在着多少异于现实的性质……还有——等等”
    一道无声的霹雳从卡文瑞尔脑海中闪过:
    自什么时候起，自己可以直视晶能而不再受其产生的无形压力的影响了……??
    “检测到跳跃物质存在当前未知结构，系统压力正在增大，时间需要加长，计算机，开始并入二级伺服器进行补偿修正……”突兀的电子合成音忽然响起，而那风格单调简洁著称的舱室中毫无死角的照明则将卡文瑞尔忽然波动的精神状态迅速稳定下来。
    “或许是……习惯了吧?还是它仍然存在，只是自己已经无视掉了。”思念微微一转，这个问题已然沉入了主意识的最底层。

 第26章 晶能样本

    对于三维生物来说，多出一个坐标轴的四维空间是无法用他们自己的大脑去理解的——他们自己的主意识会被永远禁锢在三维区间之中。
    由于基础结构的“诞生限制”，生物原生性的距离感将会在此失效，目视测距会完全失准。
    不过，虽然生物本身的能力不足以理解超出自己限度的空间结构，但是数学可以。借助改造插件和用于四维的数学模型，两人只是轻轻一步，就跨越了在三维中原本相当长的距离。
    在这一头的空间站主体，卡文瑞尔立刻命令空间站ai指引二人前往大实验室进行晶能测试，不过在这个时候，大家却不得不开始进行一点点额外的前置准备：
    实验室的安保等级很高，一般不允许进行重组空间传递，再加上二人身体的变异和其所保管的晶能侵染样本的特异性，他们只能徒步前往，然而在最开始的营救行动中，这些人的所有随身附着物都已经被除掉了。
    当然，这些随身物品也包括衣服，还有全身的所有非必要组织。
    由于紧急医疗舱段的工作性质，那里所承接的都是危险程度极高的危险品试验，这些危险物品会以某种形式出现残留或者灭活条件飞船极端，防护用具很有可能在内部受到意想不到的沾染。所以所有的进入者，其充能全封闭防护服都是提前穿好的，而常服则更不会被配置在那样近乎铁箱子一般的收容空间中——没必要为了棺材做多少人道主义的准备，即使联邦很多时候对于人道会有莫名的执著。
    所以这两位大难不死的幸运儿不得不为了这最后一步产生一点点尴尬，不过这几乎不会有人去在意很多了——往往很多时候，无比剧烈的争执只是观点接受与否，做事是否符合准则的观念，甚至是是否符合法律之间的碰撞，然而实际执行层面却很低。
    虽然体系健全，但是实际上，真正去在意的人并不多——这也是避免争执的一种还不错的方法。
    在少许的尴尬之后，在实验室中，卡文瑞尔终于得到了他可以接触到的晶能样本。
    在实验室中，由托雷斯运输第一样本源，艾思凯特从中分离出的实体晶能被封存在数个高规格的中子堆积防护箱中用以观察它对现实，以及对封装结构所可能产生的影响。
    在这个箱子里，漂浮的晶能散发着柔和的黄色光芒，箱子的内壁在这样的辐射中不出所料的出现了晶化现象，但是过程极其缓慢，比起晶能大漩涡附近那照一下就会开始晶化的程度差远了。
    “你们辛苦了。”卡文瑞尔充满赞许的对艾思凯特二人说道，“自从晶能事件爆发以来，你们还有先遣队的所有人，紧急小组的所有人，以及那些已经逝去的边境哨站驻留者，都为联邦贡献出了很多很多。”
    “……现在我们能对您有所帮助，那就好……”
    “当然，目前你们的能力独一无二。不过，接下来还需要委屈你们一下，你们的身体已经被晶能改造过了，现在如果不加简化滤镜，你们的存在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很大的压力，并且我们还不清楚晶能辐射的危害性阈值是多少，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给你们单独安排舱室，在非实验任务的时段请你们不要离开房间。”
    实验室中的机械手送来两套研究员的常服，在二人穿戴好并确认暂时没有问题之后，温和的导引光束亮起，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二人沿着光束的指引前往休息室，接下来……卡文瑞尔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眼前。
    “上次为了确定晶能是否是作为信息的第一稳定态存在的，所做的测试并不算多，现在我们拥有了可以近距离接触的样本，也算是可以好好试验了。”看着实验室中的几个保管箱，卡文瑞尔似乎真的正在兴奋起来，就好像自己周围的几个同事还有更多正在通过网络与自己保持同步链接的研究者都不存在一般。
    “嗯……嗯，是。”
    “卡洛斯特，你怎么了？我感觉你似乎心不在焉啊。”
    “你有没有注意到，从之前混沌物质取样完成之后到现在，你正在逐步减少休息的时间？”
    卡洛斯特看向正准备忙碌起来的科学官，“最开始处理晶能事件时候，与之有关的东西，无论是直接用眼睛看还是监视器传送，都显示晶能及其衍生体似乎都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只要直视很短的时间就会出现非常严重的疲惫感，但是现在，你我还有其他在此一起工作的人，受到这种影响的程度似乎正在减轻。”
    “……确实，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听到自己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如此明显的变异，卡文瑞尔最先考虑的是认知性模因污染干扰了这里的工作者的自我认知，但是这种猜想又被自己否决掉了——模因污染的确可以干扰智慧生物的逻辑，但极少有能干扰逻辑门运作的存在。
    危险感知组件中，有些感应器其实用的是非常非常古老的技术，比如沙箱逻辑门判定器，目前这一类装置都没有出现过任何报警，并且卡文瑞尔也检测了自己的灵魂，没有发现因过度透支精力而出现的暂时性不稳定问题，这说明他们的确在对抗晶能在视觉上具有超大信息量的问题上有了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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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进步是怎么来的呢？
    卡文瑞尔低头思索了一会，想再度寻找某种就在刚刚还仿佛已经呼之欲出的某种感觉的猜测——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很难再找到那一种感觉，就连自己的感情记录器和记忆库也没有任何记录——就像自己的意识忽然间跳跃了一下。
    在一小段突兀的沉默，卡文瑞尔缓缓抬起头，眼神有些犹疑的看向了晶能旋涡的方向。
    “你想到什么了？”卡洛斯特赶紧问道。
    “……猜测，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觉得即使我们没有像那两位幸存者一样进行直接的接触，晶能旋涡的辐射也可能在潜移默化的浸染并改造着我们的灵魂。”
    卡文瑞尔猜测道，“晶能是第一稳定态信息，它的存在是超出我们这个宇宙中的一切物质的，包括我们制造空间站和飞船的材料。我们用护盾和舱壁将晶能旋涡的可视部分挡住了，但是它仍然仍然充斥在我们所处的环境中。”
    “那，隔离区之外……？”
    “应该不用太担心，至少到目前为止，咱们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太明显的问题，并且，执政官下令之后翘曲世界长墙的成型速度极快，那种隔离层可以算是非常强的屏蔽手段了——如果这光芒以及影响的穿透力更强，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
    “但愿真的能没事。”
    “你们在聊什么呢？”翟卡希尔不知道从哪里懒洋洋地飘了过来，即使到现在，在非强烈刺激之下，他仍然有点与世隔离之感。
    “卡文瑞尔，我把所有的资讯扰动材料的基础信息都整理完了，你注意接收……我去你们在看啥呢？”
    在之前的谈话中，卡文瑞尔也没有闲着，他正在控制机械手准备对晶能样本进行更细化的分析，监视器中的画面正是保管箱中的晶能特写镜头，几乎是在翟卡希尔看到这些特写镜头的一瞬间，一股头晕目眩似乎瞬间被强行塞了个全宇宙星系分布图的感觉便冲进了他的脑袋。
    “我……”翟卡希尔赶紧捂着脑袋侧开视线，“话说这是什么？我看这些画面的感觉很难受啊。”
    “这是晶能样本。”对于翟卡希尔表现出的异常，卡文瑞尔感觉自己满脑袋问号，看来外界所收到的晶能影响的确比这里要小得多，但是翟卡希尔作为联邦全网络的总控技师，他的改造程度和强化程度也是数一数二的，甚至可能比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的等级还要高出半级，但是他所出现的反应却要比卡文瑞尔两人第一次看见晶能时所出现的反应强烈得多。
    “你没事吧？”卡文瑞尔关掉了一部分显示屏，召唤出一把椅子让翟卡希尔坐下，“为什么你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简直就像是过敏一样。如果按我们之前的推测，资讯计算机特异性质的起源是因为那场引力波激变加速器击穿宇宙的外层阴差阳错的制造出了第一稳定态信息才产生的话，跟最高主机接触最多的你受到第一稳定态信息的辐射最多，晶能影响应该最小才是。”
    “你都研究了这么久都没法解释，我这个刚来的就更没法解释了。”翟卡希尔使劲晃晃脑袋，把那种头昏脑涨的感觉甩出去，“对了，有机会的话我需要一套实验室，还有一份晶能样本，我需要观察和验证一下……这种你所说的第一稳定态信息是否与资讯计算机所体现出的性质一致。”
    “哦，好的。”
    明显还在头痛的翟卡希尔白了卡文瑞尔和旁边暗中观察的卡洛斯特一眼，然后幽幽的飘走了。
    “现在先让我们来测试一下这些晶能对于没有经过强化的生物体致死暴露时间需要多长吧。”卡文瑞尔的身边升起了几道金色的光环，一些小型的漂浮式窗口开始逐渐从无物的空中打开。
    “不测试具体的性质吗？”在旁边的卡洛斯特问道。
    “没意义，晶能是第一稳定态的信息存在，在它彻底衰变成物理产物之前，它的各种性质都是直接的信息表征……对了！目前看来还必须隔离它们，直到观察到符合试验稳态!没准它们衰变的时候很多东西还有可能是概念性的，我们必须要警惕!”卡文瑞尔后知后觉般的惊叫道。
    “……什么？”
    “举个例子，目前我们所能关注的最直观的性质问题，颜色和亮度，我们所能看见它发出黄色的光芒并且能对这种光芒的亮度做出判断，但是我们无法用物理的方式去测定它准确的数值。换句话说，对于它的这些作为表征而体现出的性质，我们只能记录，无法量化。”
    “这说明……？”
    “……你应该不会希望自己会被一团突然出现的，有普朗克温度那么可怕的一团等离子体烧聚变——目前谁都不知道这些暗淡而无害的光雾会不会给我们一个纯净超超超临界态水一般的惊喜。”
    “……那，怎么办？多等等？”
    “……这，看起来这性质是预料不了……”卡文瑞尔摇了摇头，“主要是现在，怕是那些测试都需要那两个人的直接参与……我们的理论反而有限，毕竟已知内容太少了。”
    “……稍微观察一下，检测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再试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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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
    “实验样本已就位，即将开始晶能暴露下的致死测试，清空除实验物料外的全部生命体。”
    在晶能样本被隔离之后，伴随着空间站ai响起的电子合成音，一批粉红色的“肉块”被送到了晶能保管箱的旁边，这些粉红色的“肉块”所代表的是各种改造程度不同的联邦公民的肉体结构。
    这些组织的内部装有功能类似的插件，细胞经过改良，并且还有跟正常人类一样的灵魂，只是这个灵魂是用生物计算机老模拟的，只是作为一种依附于这些组织的存在而又不会产生灵智，这种生物材料在帮助联邦在医疗和战争方面做出了可以说是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被提取出的晶能所散逸出的辐射照射下，几块试验肉体都开始以缓慢的速度晶化，并且生命反应稳定性开始不断下降。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所有等级的肉体失活速度基本上是一样的，但是似乎即使是死体，灵魂强化插件似乎还在生效。
    这是巧合还是规律？
    在这一段时间里，两个二人组以及其他的辅助工作者就一直在忙活这些事情，艾思凯特他们去提取晶能，卡洛斯特和卡文瑞尔则把一堆一堆的肉块放在晶能光芒之下进行暴露试验。
    反正这两种东西作为检验模因污染的可用物料，都在紧急实验舱段多的是，足以塞满卡文瑞尔用的这个实验室。
    “……你是不是有点迟疑过多……晶能样本也没按你的说法衰变出什么概念性的物理物质啊……现在它们只是衰变出普通的质量……”
    “缺少数学模型，难以对比，目前我们的状态也不允许我们能够直接抛弃最接近现实的工作，去完成那些概念层面上的映射排列组合……要是有一台能兼容任何数学结构并且能沟通实际映射的设备就好了……”
    “解除一些限制吧，那样多少还方便一些……至少，看看晶能漩涡，那么大的总物料，监视体系里面也没看见自然的真空零点能骤闪。”
    ……
    前前后后费了一个多月，试验了各种规格的样本之后，实验得出了结论：在晶能辐射的照射之下，单独的肉体强度无论多高，基因多么完美，其存活性都是一样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意识是否存在，只要有灵魂结构，灵魂越稳固，试验品的坚持时间就越长。
    不过也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按照卡文瑞尔得出的结论来看，理论上在这一个月中，即使被多层装甲护盾和厚重的舱壁团团包住，战舰的内部相当于仍然是直接的暴露在晶能光芒的浸润之中。
    如果说晶能真的能潜移默化的改变灵魂，例如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的视觉感官强化，那么这些实验样本也应该表现出类似的性质才对，例如坚持的时间能逐步变长，甚至可以出现艾思凯特和托雷斯那样的逆晶化和灵魂强化现象才对——但是似乎实际情况却多少有些不同之处。
    “你怎么看？”卡洛斯特无奈的看着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过往实验样本，叹了口气看向卡文瑞尔，“难道我们对晶能的性质猜测有误？”
    “不太可能。”卡文瑞尔摇摇头，“从目前晶能所表现出的种种性质来看，我们基本可以确认晶能是信息的第一稳定态，这样纯粹的信息涨落最先直接作用于可数据化的灵魂是符合它自身的性质的。我的猜测是实验样本自身性质的问题，这些样本毕竟是人造的，我们能模拟灵魂，但是却没有办法真正的制造出来一个人造灵魂，而那些模拟出来的仿制品，大概是缺少了某些方面的性质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卡洛斯特问道。
    “活人试验。”
    “啥？”卡洛斯特听见之后嘎吱一声惊掉了下巴，他看向卡洛斯特，“你疯了？要是你这样做的话，除非你能提供足够的证据和论据来说明为了联邦你非这样做不可，否则人权法案真的会把你告到奥多希尔议会去的！你多少也知道，要是真正产生碰撞，诉讼开始，你就不用继续工作了!”
    “别紧张。”科学官抬手打断卡洛斯特顺便帮他把下巴装回去，“我会用我自己的克隆体来进行试验的，而且还是不带意识的那种，这类克隆人法案对于这方面的管束可要松的多——时代已经变了，这也算少见……其中的部分缘由，联邦是知道的。”
    “行行行，真拿你没办法。”
    ……
    在这段时间里，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在联邦以dh和ml开头的各个星系和星座中，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应该算是欢喜的那一方。这一段时间以来，风波正在慢慢平息下去。
    翘曲世界长墙非常有效的阻隔了晶能旋涡所产生的视觉影响，而实际影响也不算多大。毕竟在偏远的宇宙边缘地区，许多的星系都已经是老态龙钟，不稳定的红巨星、暴躁危险的类星体和幽深酷寒的黑暗空间是这里的主旋律。虽然翘曲世界长墙的半径是四十亿光年，整个包裹范围即使比起整个大宇宙而言也不能说小，但是实际上，这个范围内的人口，可能还没有整个联邦的万亿亿分之一。
    而艾森德尔，翟卡希尔，托雷斯和艾思凯特等人貌似可以归到忧的那一边。
    艾森德尔几乎是被软禁在运行执政官的“办公楼”里编写材料。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以面对的事，难以面对的是如何将那些虚幻的理论和更加虚幻的猜想以一种容易被接受的方式公布出去。
    翟卡希尔一直在尝试将资讯计算机中可能蕴含的第一稳定态信息提取出来，但是他始终找不到适合的方法。
    艾思凯特还有托雷斯应该说是最难过的，他们因为身体的特殊性，需要经常返回那个给他们带来噩梦的舱段去提取样本，在时间的流逝中，他们非常希望自己那些曾经的朋友和战友还能重新苏醒过来，但是不好的情况开始出现了：那些仍然昏迷的人晶化程度又重新加剧，他们的生命力几乎在以人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第27章 超越认识极限的接触(上)

    其他的感染者最终也没能醒过来。
    或许是最初的照射太过强烈，也可能是他们的意识在与晶能的互动中没能扛住那巨大的痛苦而选择了彻底消散，甚至有可能是只有这两人的灵魂存在特殊因素才能承受的住晶能的影响，然而，其余的证据已经湮灭。不管是何种原因，结果已经摆在了这里。
    晶能对于任何普通生命而言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和致死效果，他们或许特殊……恐怕是特例。
    被反复多次提及的名字们似乎感到厌倦——进程进入卡顿，无法收集更多有意义信息。
    基础叙事部分调整，增强强调，以背景环境融合矛盾……
    【记录封存】
    ……
    “必须继续执行封锁，力求稳定，所有零号样本，观察流程结束。”
    看着被托举起来的一尊尊人形的晶体雕塑，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不是滋味，不过也毫无办法。
    卡洛斯特原本打算将这些遗体封装起来，发射到边缘深空中去，这也是军队中所广泛采用的殡葬制度，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两个苏醒者倒是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他们的身体结构已经被晶体化，在他们死亡之后，所留下的遗体也可以提取出晶能。在数个月前，他们为了联邦安危而来到这里，但是他们因为意外而一直苦熬到现在却一直没能去做什么事。让他们再为联邦做出最后一份贡献，也算是了却他们的心愿吧。”
    看着那些指导整个行动的管理者们，艾思凯特的心中涌现出不满——有些心绪在阻碍配合其他行动，它们……似乎就像粉色的光一样，要填堵自己的理智，让自己与周围自己曾经注意到的、没有注意到的一切决裂……
    但是来自理性思维和网络结构权重仍存的约束使得他最终还是舍弃了这些没有价值的思考。
    “唉……”
    “晶能的影响造成速率越来越低了。”卡文瑞尔看着面前的屏幕，在显示屏中，一团金色的云雾正悬浮在半空中，柔和的光芒被撒向周围的数个实验样本。
    “的确，现在在经过多次照射过程之后，晶能似乎性质柔和了很多……似乎可能产生了某些消耗?”
    卡洛斯特调出了空间站的内部监测资料，“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空间站内部出现晶体化的部分对外扩散变异的速率也一直在缓慢下降，当然需要除去最外层的护盾阵列，它们的损耗一直是在以同一速率进行的。”
    “嗯……这可以看作晶能的惰化么……”卡文瑞尔滑动着面前的屏幕，物理熵值，信息熵值，干扰频率，这几种数据是目前所能采集的，对于晶能观察而言最有价值的参数。
    前两种，是确定晶能的衰变程度与速度的衡量参数，而最后一种则似乎是晶能本身的固有性质，它会以一种特定的频率向外散发某种不可视辐射，这种辐射的性质与资讯计算机类似，在接触到与拥有逻辑的任何事物之后都会转化成巨大的“数据包”，进而对带宽和处理器造成巨大的负担。
    “算了，还是继续进行新的项目吧，胡乱猜测没有价值，在这个领域面前，我们跟一群第一次看见火的原始人没什么两样……我们还正好不能将所有的资源全部倾注过来，试验设施也尽数不匹配……我们的效率非常低，能匹配出一点合适的结果就不错了。”卡文瑞尔似乎对现在的情况也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他无奈的笑笑，仿佛现状就该如此。随后，他关掉了面前的屏幕。
    “接下来你准备尝试些什么？”卡洛斯特问道。
    “尝试控制晶能。当然，不是外面那个暴烈的大漩涡，是目前对于我们而言还算安全的“惰性”晶能。我们需要尝试如何来约束这些能量，什么样的材料能去与它们一同使用，如何控制晶能来使它能转化成为我们所需要的普通物质，并且，我希望通过这些研究能更进一步了解我们世界的基础构成。”
    “这么多事情？”卡洛斯特惊道，“执政官不是对你们的要求时间……相对来说很短吗，你能确保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立下这么多个课题并且全部解决？”
    “我不期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这些事情都解决掉，但是如果真的要研究晶能和信息大一统，那么对这些课题的研究是早晚需要日程上的。”
    卡文瑞尔看了卡洛斯特一眼，“并且执政官所给的时间是为了能让这些知识以一种相对完善的样子被摆上台面，而不是存在于古代文献中支离玻碎的猜测而已。最开始会被公布的肯定只有理论，置于实际的研究跟进，就需要看现实了。”
    “哦对了，不要以为那些停滞好几千万年的状况才正常……哪怕失去了实体证明，理论前沿也应该有所发展，哪怕那是凭空……更何况现在，应该说有一些现象，但是现实与理论的道路却反了过来……”
    正当两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一边进行接下来的任务部署时，他们身边的一道安全门忽然滑开，一个捧着一块晶板的陌生身影走了出来。
    翟卡希尔，星明联邦的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
    “哎，这段时间你在干嘛？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卡洛斯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我还不至于到那个程度，而且要整理那些记录需要进行的互动可不是一点半点，这一点我跟你们这些特立独行但又依赖团队的矛盾存在可不一样。”翟卡希尔瞥了将军一眼，“怎么表情这么难看，我知道我有些时候可能看起来奇怪，但是你们要是把意识泡在那样的环境里好几百万上千万年甚至更多，你们也会这样。”一边说着，一边把怀里抱着的晶板送到卡文瑞尔面前。
    “这是之前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按照目前的结果来看，资讯计算机的扰动原和晶能不是一类稳定态。”
    “嗯？”卡文瑞尔接过晶板，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分离出资讯计算机中的异常部分，甚至打碎回炉都没有用，那些异常性质似乎已经嵌入了机体的本底材料，我只能退而用另一种办法来测量。”翟卡希尔说着打开另一个窗口，里面所展示的是联邦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资讯扰动材料。
    “我整理了所有材料的资料。目前我可以得出一个规律，这些材料与它所在的环境和用途有很大的关系，或者说跟我们赋予它的功能是什么这一点有很大的关系，卡文瑞尔，最明显的例子我已经跟你提到过，导能栅格和永动钟输能振晶，它们的前身就是导能管道和辅助时间校准的二级计算机核心。资讯计算机的扰动大体遵循这个规律，就是会将材质向它所起到的用途进行异化。”
    “那么你是怎么用这个性质来判断的？”
    “这你还想不到？直接……控制变量啊？！”翟卡希尔抱起胳膊，“这可是有点奇怪了，这与你理应的表现非常不符。”
    “控制变量……”卡文瑞尔的意识好像被抽离了一瞬间。翟卡希尔的眼神也一瞬间凌厉了一刻，就好像要去挖掘什么被藏起来的阴影一样……
    “……这需要记录。”卡文瑞尔就像是顺过来一口气一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看了一下翟卡希尔得到的结果，“在同样的时间内，资讯计算机作为扰动原会让物质向它所起到用途所需的性质方向进行进化，但是晶能不会？”
    “没错，在我们找到更多的属性之前，晶能暂时看来其功能只有让物体晶化——或者说，破坏现有物质的一切结构。”
    “那么这样看来，在我们的宇宙中，曾经出现过两种不同的信息第一稳定态？”卡文瑞尔惊道。
    “目前看来，是这样。”
    在座的人，包括卡洛斯特，经过这段时间卡文瑞尔的洗脑也知道一部分这方面的知识，信息第一稳定态会有无数种，性质也不尽相同，但是能直接遇到这种现成的第一稳定态信息的概率就像古代传说中的无限猴子猜想一样，只要有无数多只猴子同时按下打字机，那么它们就可以直接按出一部名著。
    但是这概率要有多低？而且这还是一次按出两本完全不同的著作！“究竟是我们的运气好，还是我们确实迷惘的太久，想得太多……”卡文瑞尔擦了擦他额头上那不存在的冷汗。
    “如果考虑所有不稳定因素……我们还能活的概率怕不是用百分比算的话这零要绕着大三角星座转一圈。”
    “我建议暂时不要追究资讯计算机的异常来源。”翟卡希尔看着有点发愣的科学官，“目前以我们的技术是不可能解析出这个黑箱的，现在的重点应该是对晶能的研究与控制尝试，毕竟晶能是信息第一稳定态，如果我们能洞悉它的性质，那么我们就有可能彻底了解资讯计算机的原理，并且真的能做到工业化。”
    “……嗯。”尽管弄不懂的问题把卡文瑞尔卡的很难受，但是就目前的条件所限他也无可奈何。“那么我们就继续按照预定的计划来做吧，一方面我们看看如何让生物和晶能进行融合，另外，尽快寻找控制，至少是约束晶能的办法——嗯，按你的说法，我们可以不知道火是等离子体的性质，但是我们至少要知道怎样保存和利用火种。”
    所有人都表示认同。
    ====================
    “……没想到会是这样。”艾思凯特蹲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努力的不想让自己的悲伤被别看见。“在之前苏醒的时候，我还希望这些与我同队的战友也能再次醒过来，结果他们现在……”
    “……”托雷斯张了张嘴，但是最终并没有说出什么，他轻轻地绕过艾思凯特面前的那一具人形晶体雕塑，在艾思凯特的身边蹲下来，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至少，我们还活着，还有人活着。”
    艾思凯特身体轻轻颤抖一下，突然抱住了托雷斯。
    ……
    “这是我们的使命啊……如果谁都不愿意面对灾难，那么……我们以后还能怎么办……”
    “我只是发泄情绪……我不想一直永远处于理性……”
    “至少我们还有机会……”
    ……
    逝者已逝，即使再痛苦，也不过是一时的感情淤塞，时间会稀释一切。
    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一块透明的全息窗口不知何时张开了，但是这个窗口一直在保持着绝对的静默状态，甚至亮度都相当的低，直到两人的情绪重新平复下来，卡文瑞尔的声音才传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艾思凯特，托雷斯，请你们两位来一次实验室，我们需要再次录入更加详细的情况。”伴随着卡文瑞尔的话音，一股轻微但是撼动整个舱段的振动从一道隔离闸门的背后蔓延开来。
    “……走吧。”托雷斯拉起艾思凯特，随手一挥让身周的几个储存了惰化晶能的保管箱缓缓飘浮起来，两人向连接室的方向走去。
    理论上，晶能没有可以被描述的物理性质。
    但是它却安静的被封存于箱子之中。
    四维空间，危险但诱人的神秘领域。
    由于多出的那个坐标轴，在四维空间中看三维，三维空间就像一张纸一样被平摊在四维观察者的眼前，从四维中，三维原本所有因为空间限制而被遮挡的细节都会展现出来，这样的感觉十分复杂，在两人最开始的几次四维穿梭中，他们都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视觉冲击，海量的信息量甚至要把他们淹没，不过在习惯之后，他们却喜欢上了这样的视觉感官，以自己的眼睛无视一切阻碍而洞悉事物的全部细节，这是任何程度的改造都不可能办到的。
    在实验室中，两人要面对一些新的测试了。
    “其实本来应该先对你们的身体进行一次更加详细更加彻底的检查的，只是这段时间的晶能事件和新理论的研究论证实在是冲击性太强，所以我们可能在一些方面并没有按照原来的规章来安排优先度，这一点还请你们原谅。”在实验室外，卡文瑞尔抱歉的对两个人说道。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看见你们身边的那两个休眠仓了吗，那是特种型号，可以进行绝大部分的身体检查，同时，在检查的过程中，你们会接受一次深度催眠……你们需要解除一切抵触思想。在催眠的过程中，你们会被引导一次对之前的事发情景更加详细的会以，包括你们当时所在的位置，场景，以及你们所做过的全部事情。不过不用担心，你们不会对这次催眠有任何的记忆与感觉。”
    “但愿，是机器测试你们，不是你们把机器彻底炸掉。”末了，卡文瑞尔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在实验室中，两个休眠舱室缓缓升了起来，这些舱体整体呈现出椭圆圆柱的样子，乳白色的外壳，在打开舱位围壳之后，舱内所体现的环境极为简洁，但是即使是卡文瑞尔，也不敢轻视这些设备中蕴含的技术分量。
    在两人躺进去之后，休眠舱的盖板立刻重新闭合起来，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这里是可以打开的。
    而在实验室的附属监控设施中，卡文瑞尔正在紧盯着眼前的全息屏幕，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空无一物的屏幕中逐渐开始浮现出了一些跳动的参数。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啊……”卡文瑞尔一边看着眼前不断刷新的数据，一边轻轻叩击着手指，不时在那些滚屏刷新的材料中做着批注。
    “你看出什么了？”在看见卡文瑞尔身边的全息显示屏所显示的内容基本凝固之后，卡洛斯特上前问道。
    “很多发现，很多发现。”卡文瑞尔看起来相当兴奋，他把一个窗口调到了全视野可见并且进行了置顶，在窗口中，显示的是在休眠舱中两人身体的三维旋转动画，以及许多的参数。
    “变化最大的是灵魂，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这是因为灵魂融合晶能之后到底是直接提高容量，还是使得我们的设备难以对其解析而产生了灵魂庞大这样一种替代假象，不过我们可以确定，两人的灵魂稳定程度相较于我们都有了相当大的提高，目前他们的身体变异程度我们还没有检测出太直接的变化，各种细胞的强度，比例，细胞内的元素含量，dna等等变化都不明显，因此目前我们不能确定他们能抵抗四维空间和一些异常感官的直接原因是什么。”
    “那么从目前看来，晶能所产生的主要影响是作用在灵魂上的？”翟卡希尔问道。
    “目前看来可以暂且确定这样的结果。”卡文瑞尔点点头，“灵魂和身体并不是简单的软硬件关系，它们两者在目前研究看来是可以互相影响的，灵魂得到晶能的强化之后，这种变化可以说本身可能就使得他们的灵魂高于我们当前的物质局限了，这些更加强大的性质有可能可以中和掉外界对肉体的一些有直接伤害物理因素。”
    又过了一会，卡文瑞尔面前的几个全息窗口开始渐渐关闭，而那个被置顶的大窗口中，一组渐渐清晰起来的画面开始取代因为宇宙本底辐射而产生的白噪声雪花。
    那是一个第一人称视角看过去的，一艘飞船的内部场景。
    刚开始的画面十分正常，视角稳定，飞船内的每一个辅助光源和指示器都在正常运作，但是很快，随着一阵剧烈的晃动，画面中的第一人称视野被一阵刺眼的金色光芒所笼罩，随后金色的晶体开始沿着飞船的结构疯狂蔓延开来，舰体的系统也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停摆。在视野中，许多舰员由于慢了一步而直接被晶能侵蚀吞没了，而当视野沿着走廊进入逃生舱发射室之后，许多的轨道已经处于空置状态，当视角的主人进入逃生舱之后，画面逐渐模糊起来。
    第二个视角，则开始于一间灯火通明的乳白色舱室。
    伴随着突然响起的警报，画面中出现了迅速而娴熟的防护用具穿戴检查过程，随后视角的主人开始移动，终点则是紧急医疗试验舱段，他们开始暴露于幸存者所携带的晶能辐射照射之下。接下来则是一段教科书般的医学处理过程，很显然这支作为敢死队的突击小组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尝试挽救他们，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在忙碌了相当长的时间之后，这个视角也开始模糊起来，不过这个视角并没有像前一个那样完全黑暗下去。
    看完之后，待在监控室中的三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如此多的人暴露在晶能的照射之下，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活了下来？

 第28章 超越认识极限的接触(下)

    第28章 超越认识极限的接触（下）
    托雷斯，艾思凯特，翟卡希尔，卡文瑞尔，卡洛斯特。
    这五个人代表了目前为止的几种对晶能照射产生不同反应的典型。
    前两者都接触了直接的晶能放射源并且暴露了相当长的时间，他们幸存了下来，并且身体获得了肉眼可见的增益，翟卡希尔长时间与信息采集网络和资讯计算机总机接触，在受到疑似其他的信息第一稳定态扰动之下对晶能所产生的反应较为激烈。
    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则是从正常的环境移入晶能环境的，并且他们没有接受晶能或者晶能衍生体的直接照射，目前他们的对信息第一稳定态观察所产生的疲惫现象减轻了很多，但是目前还不清楚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到底是他们的灵魂真的也开始变异，还是晶能的性质衰退，或者是两者都在起作用。
    “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灵魂观测能力。”卡文瑞尔看着面前的录像，“不能止步于目前的灵魂技术，我们要做到对灵魂能把控到每一个基础单元，要做到能观察，量化，直到可以进行精确的操纵！并且，我们需要能做到从实体中分离出完整的灵魂！不能止步于表象和朴素应用！”
    “这是新的课题，而且很大。”翟卡希尔在旁边摇摇头，“能做到把灵魂以数据的形式在网络节点之间进行发送和保全我们研究了相当长的时间还有漏洞，要是能按照你说的那样做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不，之前你们的确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取得了目前的成果，但是现在看来，不只是你们，包括整个终极前沿，其所有的研究都偏于在表象上进行研究，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以更强的手段利用自然，越向下挖掘，对世界规律的利用和把控就越难，所以我们会遇到瓶颈，只能考虑开枝散叶。”
    “但是，现在不一样，利用信息大一统以及可能拓宽的思路，我们可以以一种更新的整体模式来面对以前的一切困难，说不定那些原本无法解决的问题，现在做起来会很简单。”
    翟卡希尔看着卡文瑞尔，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过了一会，他忽然摊开手，脸上写满了无奈：“你忘了权限锁的规定了？这么庞大的课题，还要用到信息大一统，真要做的话你要怎么对那些其他的参与者解释？而且还有，我们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单一批次的支援！”
    “这……”卡文瑞尔被噎住了，“怎么……忽然发现阻碍这么多……”
    “不如……把执政官叫来？”卡洛斯特忽然提议道，“毕竟军队接收了这件事情，那么只要有切实需要，执政官也可以……”
    话音刚落，卡洛斯特全身就忽然一紧，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因为他清楚的看见，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两人的目光就如同大梦初醒一般瞬间就犀利了起来，在两柄剑一般的目光注视之下，卡洛斯特甚至感觉……自己似乎是在面对猛兽的植食动物，这种感觉不知道已经多久没出现过了。
    很明显，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卖掉，毕竟现在的联邦体系，只要你一步一步做到这个位置基本上就不用考虑什么讨好别人，也没人会去想这些——无数年来，评选系统早已证明了它们的可靠。
    而这些掌握不同的黑箱之间的人彼此所给出的任何建议，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和执行条件就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有人不介意以私人的名义将提议者“开玩笑”一般的暴打一顿。
    “——反正也没别的事情可做，从目前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是个有执行意义的好主意，那么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等我们研究出来一些成果之后，第一次押运就麻烦你吧。”
    “等等，我——”
    卡文瑞尔轻轻拍拍卡洛斯特的肩膀，然后在卡洛斯特反应过来之前拉起翟卡希尔一个传送消失在监控室外。
    “这……”猛然反应过来的卡洛斯特刚想争辩，然而科学二人组已经在他们面前消失了。看着空荡荡的身周，卡洛斯特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在去往星冕战舰的路上，之前逃走的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一边在长廊中漫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接下来的目标也算比较明确，因此两人还能再继续敲定的细节也不算多。
    “那么就这样了。”翟卡希尔最终确认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负责尝试寻找能初步约束或者控制晶能的做法，而你则确定晶能辐射对灵魂的影响？”
    “正是如此。”
    “……晶能啊。”翟卡希尔忽然感慨了一下，“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我们的运气呢，其实在探索完整个宇宙还没有新的科技进步之后，有一些不安的因素就开始逐渐上浮了，如果没有这次晶能事件，若是长时间僵持在像以前一样的阶段，说不定……宇宙热寂之前联邦就会自我毁灭了，毕竟我们现在基本任何方向都处于停滞，一个这样的，波动极小的动态稳定或许可以存在想当长的时间……”
    “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说不定我们就能以此为机会……拥有某种可能可以彻底探明整个宇宙之中所有的结构，所有的规律的可能，甚至……我们还讲拥有某种更加伟大的力量，我们的存在……将不再依附与现在单独的整个世界。”
    “运气……”卡文瑞尔没有回答什么，毕竟运气也是组成生活的一部分，在历史中很多赫赫有名的大学者到后期反而默默无为甚至成为发展的绊脚石，他们的惯性思维使得他们会下意识的无视一些微小的现象，到最后，经验甚至可能成为某种拖累。
    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视野已经受限，更多的则是他们的运气不够好，许多科学成果真的需要一次偶然的摩擦才能被注意到——在这里，仿佛宇宙玩骰子所产生的影响被急剧放大。这些偶然的火花种类很多，但是出现的概率也很低。遇得上，遇不上，只能看运气。
    “我知道，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你可能不太喜欢这些不可量化的虚无概念。”
    “不。”卡文瑞尔忽然拉住翟卡希尔的手，“你说的很对，万事万物皆为信息组成……我们……不应该忽略任何一处可能改变现实认知的细节。”
    =====================
    接下来的详细试验，由于神女蜂集群舰队所搭建的空间站性能有限，这艘强大的战舰就成了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最主要的工作场所了，从紧急试验医疗舱段被分离出的晶能样本也开始转而向这里运输。一系列新的试验正在这里紧锣密鼓的展开。
    在飞船下面一侧的大实验室中，炽白的灯光将整个实验室照的灯火通明，即使是墙壁完全不透明，但是仅仅看一眼也能感觉到它的厚重与坚固，在实验室中，一批批工业化的“卡文瑞尔”身穿试验制服，正在列成一个个小方阵从克隆仓中涌出。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以各种姿势，各种距离，各种接触部位和范围接受各类晶能侵染物所散发的晶能辐射的照射，然后再分批的保存观察采集数据。
    “这简直像是行为艺术……”翟卡希尔看着监视器中展现的全息克隆人军团连连摇头，“合不合理先不说，估计你这样做，说给非理性状态的人听，他们都会感觉你很奇怪。”
    “要不然你给想个办法在面对全新的，足以撼动我们认知的存在的情况下想个不依赖大数试验，实际影响评估，影响函数不可直接利用验算阵列进行数学建模的情况下，我们该怎么做的做法?”
    卡文瑞尔白了身边的总控技师一眼，“不这样试，在现在隔离装备失效的情况下我们连安全距离都不知道！说实话，我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矛盾——不，要不，把你扔进去？”
    而正牌的卡文瑞尔在指挥试验进行的同时，被好好呛了一下的翟卡希尔则继续检查之前他们所获得的，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两人的视角录像。
    对于这种大批量使用“活人”来进行试验的做法，卡文瑞尔是丝毫不在意的，因为联邦法案对于人权的保护是有范围的，每个公民的登记办法都独一无二，并且这种登记与模因免疫处于纠缠状态，就算真的有人想以假乱真，在定向感染性的抹杀模因面前，他们也无话可说。
    对于克隆体，联邦还有一些更加细化的规定，目前为止，联邦的人口更新换代极为缓慢，一个利用联邦法律所维系的，传统意义上的家庭可能可以维持千万年甚至亿年之久。
    在家庭成员出现不可逆缺失的情况下，允许对缺失者进行复制传承，这一类克隆体会被赋予全部的正常人所应用有的一切，包括公民权，而对于卡文瑞尔所制造的那种连自身意识都不存在的批量克隆体，则只赋予“有限的人道”。
    他们从制造开始就会被抹除掉高级的思维活动，并且痛觉神经也会被功能无效化来尽可能减少其痛苦，首席科学家有权在符合法案的范围内大批量使用自身克隆体，也可以在征得他人的同意情况下使用不同的同级克隆体。
    这也算是伦理道德，权利平等，实际应用需求，高效舍弃多方面因素剧烈摩擦所能达成的最后最稳定的结果了——如果是在更早时期，黑箱状态还未完全建立，联邦阶级变化还算活跃的时候，每一次这样的观念碰撞，都会使得整个联邦舆论陷入动荡。
    “……动荡”
    ……
    在接下来的重复试验中，时间被忽视了，有的只有一批批身覆晶体的受试者被送进隔离室观察，再有一群新的受试者在生物电极的控制下，从培养槽中整齐的走出来。卡文瑞尔对比了无数次从两人的视角中提取出的视频——
    在筛查了大概一千五百次或者是一千七百次之后，卡文瑞尔计算了两个人画面中每一帧的晶能衍生体与他们本体的接触程度，发现如果把两人于其身边的所有晶能辐射放射源距离做成函数的话，那么这两条函数都是近乎直线。
    ……
    “……直线？均匀照射？这就是因素？这能算因素？不说别的，就这个曲线，我随便选取一张没有行星的恒星光强函数图表也都是如此，只要空间还是均匀的！”
    面对着卡文瑞尔的质问，翟卡希尔则是好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这是三万五千多个可能解里面成功权重最高的，我已经联系在这里能联系到的所有演算力量调查过了。我也不敢相信这其中怎么会没有明确变量，我也不敢相信这其中的现象本质究竟如何对应——我尽可能调查了一切，但是面对超越我们的世界观的存在，目前我们只能根据观察结论得到这样的结果，那就是这样均一的影响或许恰好越过某种阈值。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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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试就逝世，谁敢这个时候上切实的，有公民编码的真人试验？！更何况，那种条件我们哪来的能力复制？我觉得，你不够负责……”
    ……
    即使有目前的所有观察记录和失败的猜测做铺垫，实际上大家还是难以相信，无比强大的信息第一稳定态存在就因为这个小小的因素即可被普通的生物驾驭，更不相信这结构差距大到信息稳定态的级别，根本不能互相兼容的结构就能以这样简单的方式互相共融——这比晒太阳就能掌握恒星，照照核辐射就能生吃纯镭一样愚蠢。
    不过在接下来的更多试验中，受试者接受的晶能辐射照射越均匀，体检表明他们所受到的影响就更小，并且在这类试验之中，距离居然还成为了一个影响要素，卡文瑞尔对此也不太能解释，第一稳定态的晶能在彻底变成物质形态之前，它的各项数据如果用常规的物理仪器来测定，那数值应该都是零或者无穷大，并且是均匀的。
    无论如何，似乎人体照射过晶能之后，这具身体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兼容晶能的结果是结结实实摆在所有人面前的。
    “……好吧，我都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它的性质……我感觉更像是巧合吧……”
    以飞船的中间横切面取对称，在飞船的另一面，翟卡希尔也在进行着类似的枯燥试验，之前那种罕见的慵懒精神似乎暂时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他的实验可谓是全部由失败堆积起来的，最开始，他尝试用资讯扰动所产生的几种特种材料来与晶能进行互动。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晶能把这些可谓是最高精尖的材料全部化为了齑粉，而原子强子堆积材料和轻子聚合体的试验也得出了几乎相同的结果，在这些早期的试验中，所有的结果似乎都在指向一个结论：晶能在宇宙中是至高无上的，他没有能控制这种超越世间一切的存在的可行手段。
    不过，翟卡希尔毕竟也是科学家出身，在这些常规的人为制造出的材料兼容试验失败之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些存在于星球中的，原生的各种自然元素。
    与此同时，他也尽可能转换了自己的思考方式：信息大一统中，万事万物都是信息的聚合体，那么对于兼容晶能的尝试则应该用这样一种视角来看，“晶能的本质是信息涨落，那么如果想要控制，或者至少能找出与之互动的方法，其本质则是寻找一种可以被看作是存储器的物质，可以储存这些纯粹的信息涨落。”
    翟卡希尔一开始自己都觉得这些想法有点异想天开，但是实际上，他对于信息大一统的理解和与卡文瑞尔的沟通使得他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现在的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二人能活下来，并且仍然拥有物质身体，虽然目前看来晶能的直接影响应该是灵魂，但是由普通的物质构成的身体却可以承载这样的灵魂，那么这就说明，自然界中的物质在经过特别的组合之后，可以具备兼容晶能的能力。
    以及最重要的是，无论是晶能，宇宙，宇宙中的物质，宇宙中的规律，来源都是宇宙之外的无尽之海，即使信息涨落从这个混沌的无尽之海中诞生。即使剥离了无数的组分之后，它们仍然可以有同源的最初联系，在规律存在的一面，不同的状态之间仍然有互通的可能。
    利用这个观点来看之前的人体实验结果，则应该是这样解释：当不同的元素重新组合之后，构成元素的信息将发生一定程度的重组，重组之后的合金，或者说是新的信息聚合体将形成新的存在，这样新生成的信息体将可以与晶能构成自洽的映射，从而达成宏观上的“亲和能力”。
    “结果都先于理论出现了……我们这是在根据结果……猜测过程啊……”
    ……
    在确定了这样结果解释之下所指出的大概方针之后，翟卡希尔的目标也明确下来，构成人体的元素，即使算上插件，那也是有限的种类，联邦的技术足以将一个完整的人体进行精确的原子种类与数目测算，而翟卡希尔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这些自然元素尝试以不同组份，不同比例进行不断的混合，再与晶能接触来观察实验现象。
    在晶能方面，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都深刻的感觉到，无论联邦此前拥有多么先进的技术，在面对晶能这种全新的领域之后，他们对晶能的尝试与上古时代他们的祖先第一次尝试使用火一样，一切都是未知的，在这个陌生的领域面前，他们也回归了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他们也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法——晶能的晶化表现也只能说是表现，在实际建模的过程中，根本无法所描述的属性即使是混沌模型也无法兼容，虽然说目前的试验工具多多少少还能使用，但是那也不过是看起来还算妥当的权宜之计。
    晶能的出现，使得整个联邦第一次遇到了超出自己所存在的整个“总集”的存在。
    “无论是想象，幻想还是推测，这些给予理性和智慧的思维活动都会依赖于我们所认知的整个客观环境……无论任何想法和猜测多么荒诞离奇，其最终都能在现实之中找到与其对应的蛛丝马迹……但是现在……这是一种真正的，从整个总集之外出现的元素，我们恐怕对其进行任何直接的猜想都不靠谱。”
    “但是它毕竟存在于我们这个宇宙之中，而且这个宇宙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兼容它，我们也已经与其建立了数次有效的交互过程……”
    “只能说，我们有能力探究它的性质……但恐怕……我们只能尽可能抛下一切原有思维，以免造成太多的干扰。”
    “慢也确实不怕……我们应该还有很多时间……”
    “从零开始吗……但愿宇宙能维持住，不然……时间多不多……为什么我总觉得……并不是这样呢……”
    “放宽心，热寂，熵暴增，大撕裂……这些都还离我们很远……”

 第29章 信息大一统理念中的世界观(上)

    第29章 信息大一统理念中的世界观（上）
    dh-33大三角星座，星明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
    在群星闪烁的的黑暗太空之中，三颗无比巨大的恒星以一种违反着科学常理的姿态构成了一个醒目的正三角形，这三颗稳定的三体恒星已经熊熊燃烧了几百亿年之久。
    在最开始还在行星的襁褓中蹒跚学步的星明祖先眼中，这几颗巨大的超级恒星就已经是一道独特的景观；同时，联邦的徽记也与这个星座的存在有相当的关系。
    从外观上来看，这几颗恒星与f型主序星类似，最外层温度为七千度左右，主色调为黄白色，不过它们的直径却有十分之一光年光年之巨，与普通恒星不同的是，它们的能量来源不只是核聚变，更主要的是它们核心位置的黑洞。
    黑洞这种天体也算是常见，也不难理解。绝大多数的黑洞都是大质量，超大质量甚至星系中心密集的恒星群在核聚变燃料逐渐燃烧殆尽，核心中出现铁元素的时候，聚变产生的辐射压力不再足矣抵抗恒星外层物质的挤压而坍缩形成的，白矮星和中子星还有夸克星都是以类似的方式形成的。
    但是，黑洞却坍缩的更加猛烈彻底，在巨大的引力作用下，就连夸克也会被“压碎”，这样所诞生的，就是一个密度极其巨大的特殊天体——黑洞。
    黑洞由于其无比巨大的密度，会对它周围的时空造成非常强烈的扭曲，在黑洞的中心，时空曲率将变得无穷大，一切的已知法则都会在那里面失效。
    对于黑洞，最初的天文科学家对此一直存在疑问，如果黑洞真的可以源源不断的吞噬宇宙中的物质，那么这样是否在违反熵增定理？
    答案是：不。
    在黑洞附近，在强引力和超高温的联合催化之下，蜷缩于量子尺度的十维空间轴偶尔会展开至轻子尺度，而被证明只能存在于十维空间中的“虚”存在会在宏观尺度中迅速转变为一对虚粒子，反的粒子将会被黑洞吞噬，而正的粒子则在这个过程中带走黑洞的能量和一部分信息，在这个效应的作用之下，黑洞虽然可以吞噬接近事件视界的一切事物，但是它并不能百分之百吞下这周围的一切——它也会蒸发并消失。
    一般的黑洞周围还是相对“干净”的，极超新星爆发所产生的等离子态冲击波将扫荡周围数光年的范围，将一切吹走碾碎；不过，在星系中心的超大质量黑洞和宇宙边缘才能看到的类星体附近，黑洞可以凭借其庞大的质量捕获相当大范围内的物质从而沿黄道面形成广阔的吸积盘。类星体之所以明亮，就是吸积盘的中心的物质被不断吸入从而猛烈爆发出的辐射“点亮”的。
    然而，对于这三颗超级恒星的存在，现在联邦的整体物理模型都还无法解释，为什么这样的恒星会出现，而不是形成一个黑洞与与之对应的吸积盘——在某种程度上，这不符合现有的物理法则，但是在铁一般的现实面前，任何理论都只能在能够解释现实之前对现实让步。
    或许，来自世界诞生的太初力量使得这个宇宙存在着某些并不用均匀的节点。
    毫无疑问dh-33大三角星座的三星系统中的黑洞，是一种奇怪的类型，同时，厚重的恒星结构也使得联邦最强大的船只也很难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探知其内部结构。
    由于理论上的特殊结构分层，即使是被色核力装甲所包裹的超级战舰也无法抵达它的核心，根据目前所能得到的结果，在这些星体的理论黑洞核心范围外侧，事件视界的临界范围，或许可能分布着一层相对来说规模相当大的虚空间——
    这部分空间与周围的正常空间在巨大的曲率之下缓慢湮灭，从而直接爆发出真空零点能。真空零点能在纯粹的真空中可以直接烧出“空间破洞”而实现伪超光速前行，这些来自空间本身的世界力量或许可以解释这些恒星为何拥有如此长久的寿命——实体物质聚变不能坚持的如此长久，而这相对而言仍然微弱的真空零点能或许又在一定程度上出现了衰变——在重新变回轻子的过程中穿越了希格斯场，这才为这些恒星赋予了源源不断的物质和燃烧至今亘古不灭的力量。
    在大三角星座的中心，坐落着联邦的最高行政机构，全境运营管理中心。
    从外观上看，这个部门的主体建筑是一整颗人造星球，一座星球那样巨大的太空堡垒。星球直径为一万公里，在星球的表面，耸立着数量众多的高台和尖塔，这座堡垒的信息交互和能量护盾就是借由这些建筑来实现和制造的。
    星球地壳是一层厚度超过一公里的色核力装甲层，为了锻造这个超级巨大，超级强大色核力结构体，联邦甚至拉裂了十几颗恒星用于获取足够的强子材料，如果没有引力子重力科技，那么这颗球体内部的重力环境一定会十分滑稽。
    在这层装甲之下，也就是一般的行星地幔层，这里是主要的设备所在地，星球整体的引力协调系统，引擎，能量协调系统和绝大部分高保密办公空间都在这一层，同时这里还埋设有联邦功能最强大的资讯计算机主机阵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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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下，则是整个堡垒的动力核心，在地核的位置，无数的减速缓冲设备和导能管网被防护材料层层包裹起来，用于约束和利用行星中心那足以称得上巨大的世界重叠湮灭区，在这里，炽白的真空零点能被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为整个星球的运行提供澎湃的动力。
    ……
    在行星厚重的地层之下，一个被保护到几乎隔离的一套舱房之中，艾森德尔正在编写新的大一统理论普及材料。
    在强化插件的影响之下，联邦高层人员的心理只会在不影响工作的时候才会有足够的波动，或者个人的情绪变化太强，超过了插件的安全管理约束阈值，这些人的心情才会剧烈的表现出来，而此刻的艾森德尔显然是正在后者的边缘徘徊。
    环境的压抑和闭塞无法影响艾森德尔分毫，繁重的工作也不足以成为影响他的理由，震撼他的，是他面前正在编写的材料。
    在信息大一统面前，一切都需要重新解释。
    在以往的物理知识中，四大基本力，统一场理论，热运动，熵增熵减，各种元素和材料，都需要重新定义。
    “这次……啊，如果说这些……知识能够被更多人接受，那不亚于……”
    在自身的多线程构想过程中，艾森德尔无意识的调动起了那仿佛日志一般的，被自己记住的资料，并开始倒腾其中的，与这次事件多少存在关联的“太古历史”：
    在历史中，人们对物质的认识最早是从“宏观元素”开始的。在星球上，万事万物是由金（所有的金属）、水（云，雨，河，湖以及海洋等）、火（太阳，星辰，火焰，闪电等）和土（所有的月亮，土壤和岩石），这样的世界观现在看来并不符合实际，甚至更像是幻想的世界之中再回出现的东西。
    但是结果是很明显的，这样简单粗暴的归类并不能自洽的解释世间万物，并且随着祖先们对世界的不断开发，很多不符合这种“泛元素说”的现象也在不断出现，因此这种说法最终被废止了。
    第二种对世间万物的解释办法是小球所组成的分子、原子模型。在这个新的理论体系之中，物质仍然存在元素概念，但是这时的元素已经被拆解为以质子数量为基准来划分种类，比起之前的“泛元素说”，这样的分类更加科学，可以量化，可以制订标准，这样的观念使得当时出现了一个直到现在都会在历史中被有意提及的繁荣年代。
    不过接下来，甚至直到不久之前，对于微观世界的观察被卡死在第三层理论体系之中，在之前的第二种理论体系里面，原子的模型与行星系类似，原子核在中心位置充当恒星的角色，而电子则是在外侧充当行星，这是这些微小的“行星”的运行轨道相较于宏观的喻体来说要离恒星更加遥远就是了。
    然而并非如此：在大型对撞机的超高能碰撞之中，原子破碎所展现出的现象揭示原子结构远远不止质子中子电子那么简单，在它的内部还存在介子和轻子等更加微小神秘的结构，然而，问题从这里开始严重起来：对微观粒子无法进行精确观察和操作了。
    观察者效应似乎在影响着一切。
    强行的细微观察表明，从强子尺度开始，这些微小的结构似乎看起来就像是处于极度压缩、高度振动的细“弦”，甚至更微小的存在已经不具备明确的物理存在属性——从这个时候开始，观察将会对观测对象造成明显的影响，不确定性原理使得联邦科技只能另寻它法，对于微观世界，则止步于利用宏观手段进行干涉了。
    而对于规律，联邦科学观对于宇宙规律的看法除了一段小小的狂妄之外，绝大部分时候都相当的“逆来顺受”。
    “宇宙规律是自宇宙诞生之日便奠定的运行基础，我们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去撼动这些太初砖块一分一毫。”在那短暂的狂妄期中，联邦当时认为特大数量光子纠缠效应可以实现超光速的信息传递从而打破了光速壁垒的限制，因而在那一段时间中联邦人将自己视为神明，对任何自然规律都不屑一顾，换而言之，那也是一个疯狂的年代。
    然而后续的发展则是狠狠的给了这些狂妄的家伙当头一棒：光子纠缠在三维中看来的确是超光速，不过它的本质则与高维性质跃迁的基本原理一样。当处于纠缠态的光子被拆分之后，这一对光子是有一种“重组”的趋势的，但是在外部手段的压制之下，它们并不能真正做到重组，不过这里要注意，即使目标无法达成，但是趋势还在。
    在第五到第九的某一个维度中，相互纠缠的光子会对这个维度施加一种类似于拉力的存在，从而使得处于纠缠态的光子会在高维之中被相互拉近，巧合的是，这种相互的“拉力”会随着两光子的互相远离而增强，当这种趋势力被空间原本的回弹性平衡之后，两光子之间恰巧会处于一个固定的距离值，这个距离值在光速传讯所允许的延迟之内。
    即使是直接并入现在所存在的全部模型结构，与之有关的全部解释和最终定论也都存在牵强之处——甚至如果不负责任得去推断，这些内容看起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更像是研究者与客观理论达成了某种彼此之间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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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这些贴近于实际应用学理论，可以说历经时间考验，看起来算是完全站得住脚，可以被认为是真理的规律，却要被推翻重组了——至少需要改头换面重新解释了。
    在联邦的数据库录入中心里，艾森德尔正躺在一个胶囊形状的封闭舱室之中，在进入深度睡眠之后，大脑的底层演算处理能力可以被更大程度的激活，从而实现极高的交互效率，不过现在开来，艾森德尔在梦里几乎是要被新材料的编写憋得抓耳挠腮面红耳赤了。
    “我……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那么多亿年前的那帮疯子到底是怎么鼓捣出这一套规律的……”在意识控制的虚拟环境中，艾森德尔面对着自己面前疯狂刷新的各种运算结果和模型模拟运作几乎无可奈何。
    在十几亿年之前信息大一统理论刚刚成形的时候，参与这个理论的那一代科学家早已去世，但是他们却将这一套理论编组的几乎完全自洽，目前所出现的问题是部分解释的缺失，而艾森德尔的工作就是要将这些缺失的项目补上。
    对于物理规律和世间法则，现在的数学模型以及波动–映射影响联合方程已经可以做出解释。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它们是宇宙本底信息在创世大爆炸时期就形成的固有“映射”，每一种规律，就是一种独特的映射关系，就像数学体系中的函数一样，而有些规律浅显易懂容易利用，它们看起来就像处于表层——
    例如低速力学，对物体施加一个力，就能使物体产生相应的移动或者移动趋势，前者即是自变量，后者则为因变量，而映射关系则在其中起到转换作用。
    而深层的规律，比如高维空间的宏观展开，世界碎块湮灭的原理等等，要是想利用这些映射，那么需要的自变量可能并不会有本质的变化，但是使用难度则会提升十几甚至几十个数量级，这样严苛的发生条件，自然发现和利用的难度就要高得多，被称之为“深层规律”也就无可非议了。
    现在的一个主要问题是：万事万物的性质定义更迭，怎么用信息大一统来解释物质？又如何解释长久以来一直被认为是依附于物质的意识和灵魂?灵魂的定义究竟如何?它们之间差距究竟在哪?
    艾森德尔目前有两个猜测，都不违反已知的信息大一统规律，但是，这两种猜测的实际模型，可能是天差地别：
    第一种猜测，是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一种微小的，与目前的量子地位类似的，绝对不可再分的信息元来组成万物，然后在信息元聚拢，凝固的一系列变化中，体现出宏观的性质，就像原子，它们本身的几种主要组成物都是互通的，但是在按照不同的方式堆叠组合之后，所形成的原子之间所能体现的物质性却千差万别，这种猜测就是将以往的老经验再推广一下便是。
    然而这样就有一个问题：基础信息元如果作为一种固定存在，并且是由它来组成一切，那么包括宇宙，晶能甚至其他可能存在的所有信息稳定态都会面临一个问题：不连续。
    以一种固定存在的基础信息元来构成万物，在这些过程中，它是如何逐渐从晶能那种状态改变为普通的物质态，这其中到底会出现什么变化，会因为什么因素导致这些暂且不说，生物方面的分化和基因表达可以被用来举例，但是！
    万事万物的最初来源，都是宇宙之外那片理论中的无尽之海，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甚至连“描述”这个概念都不存在的地方诞生，从这里的诞生之物有无数种可能，然而他们却会以一种同样的基础结构构成，同样存在不连续的特性？这看起来与信息大一统的前论相矛盾。
    第二种猜想则是，物体本身就是一团信息，无论何种，都以一种自洽的方式组合而存在，与之前不同的是，物质的一切性质，本身就是它信息的体现，例如一个铁块，它的硬度，质量，体积，颜色等一切性质，就是组成物体的信息体现——某些属性映射在出现之初便已经确立，智慧生物是去利用它们。
    或者说，构成物质的信息聚合体最终稳定之后，它所最终保留下来的信息表述条目塑造了目前所认识的物质性质。
    “……但是，无论哪种模型，都很难完全恰当的解释一切啊……甚至这其中主观与客观之间就已经有了极大的区别……”

 第30章 信息大一统理念中的世界观(下)

    第30章 信息大一统理念中的世界观（下）
    在全境运营管理中心，联邦政治“首星”的地幔层之中，在被无数条虚拟回廊和层层力场和材料保护之中，维斯瑞凡看完了艾森德尔目前提交的部分梗概——一套全新的理论体系，特别是一套上能描述星系运作，下可包括量子跃迁的超级理论，哪怕放弃掉所有的方程，所有的精确条目，仅仅只是一条链表所形成的目录，就足以在某种层面上被称之为“厚重”了。
    这间大厅可谓是灯火通明，无数的融合光源抹去了房间中所有的阴影，但是明亮的环境仍然无法驱散环境中的肃穆与压抑。混合着金色的，仿佛肋架券一般的支撑结构在地下穹顶的中央聚拢，这样的抗压结构一方面实际起到的抗压效果效果不错，一方面也还有不错的艺术表现——不过，现在的它们看起来，却多多少少散发着某种异样的冰冷。
    所有报告都被飞速检索完成，但是这却只是给现场的氛围更加一层有些奇怪的冰冷肃穆。
    “额……执政官阁下，有什么问题吗？”看着围着自己绕圈的运行执政官，艾森德尔颇有点手足无措。
    “如果你指的是这套链表目录本身……”维斯瑞凡随手轻轻阻止了那仿佛潮水一般不断向外挤出的全系窗口那层层叠叠的海洋，“虽然映射学和运算建模能力，还有全套的博物学知识都是做到这一水平的必要资料，但是要说比起实际应用……我肯定不如你们。”
    边说着，维斯瑞凡一边下意识的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金色的长发。精致的脸庞与优雅纤细的身材，以白–金色勾勒边纹的长风衣，承载着联邦徽记的肩部垂带，柔软而贴身的长裤和绣着金纹长靴搭配起来，使得她就像一位从文学作品之中走出的精灵——这同样可以更进一步，联邦的所有人虽然不完全相同，但是他们都持有类似的“完美解”。
    “学术问题需要你，还有你在限制之下可以接触的团队自行继续发掘。但是……不能忽视约束联邦的法条。”
    维斯瑞凡轻轻拨撩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几束跳出来的金色长发，进而盯着艾森德尔：“毫不夸张的说……即使是包括我自己，我也知道信息大一统理论究竟都会产生些什么影响——如果没有这好几个月里宇宙内发生的这一大堆实在是不可能被任何世俗规律所能接受的异常事件，你研究的这些就足以让你永远离开科学界。”
    轻轻顿了顿，维斯瑞凡便又补充道，“这些消息的确称得上是惊世骇俗，我们一切的认知可能都会在这些公布的那一天起……产生完全的改变。”
    “……是，执政官阁下。”听完了维斯瑞凡的话，几乎像雕塑一样战战兢兢地杵着的首席科学官总算放松下来。
    “干得不错。”维斯瑞凡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这些资料我会给军事执政官也送去一份。在规定的时间之内，你继续加油，只要符合权限锁的安全保密要求，你需要的任何资源我都会无上限提供。”
    “感谢您的支持和理解。那么接下来，我的工作就会是继续补充这些材料中的细节部分了。”
    “对了，我想问你一下，对于这些理论，你能保证多高的准确度？”维斯瑞凡忽然问道。
    “请原谅，执政官阁下。”艾森德尔带着歉意摇了摇头。
    “我无法准确定量的回答这个问题，目前整个信息大一统理论都是因为现在所出现的特殊事件实在缺乏解释，只有这种理论相对来说较为契合所以才在现在的联邦极少量高层成员中开始被重新启用，将这个理论彻底确实我们可能还需要相当漫长的路要走，目前我的猜想，都是在显示现象和原本的理论基础中建立的，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我所补充的猜想并不与原理论体系相违背。”
    “你最好将你目前补充的部分单独标注出来。”维斯瑞凡上前一步，“你的声望和地位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在科学界中，你也算是一言九鼎了。你的一切成果对全联邦的科学发展都有相当的影响力。从我看来，你最好在材料中加入足够的“待证明”词汇，至少是对高层人员的版本中。”
    “这个自然，阁下。”艾森德尔点点头，“在绝对确定之前，有争议或者未完成证明的部分我绝对不会贸然确定。不过阁下有一点您不必担心，现在的科学，绝大部分的发展都是理论带动试验，目前我们已经拥有了一些实验样本，根据这些样本所能证明的理论就算存在不正确之处，它的大体模型和方向也是不会错的。”
    “我知道了，你继续加油吧……其实我说再多，这多少也算是外行人的建议……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我所提出的建议究竟会有多少效果——甚至会不会产生什么反作用。”维斯瑞凡有些失望的摇摇头:
    “也就你们作为学术研究者，在现有的终极前沿不断汇聚到一处的过程之中还需要彼此之间交换思路，科目联动或者直接展开联合计划，这才能算形成一个联邦之中现在来看比较团结，氛围比较活跃浓厚的，可以被称之为群体或者圈子的存在了——看看其他的部门，每一个部门实际上到最高的末端都已经近乎完全独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有如此强大的网络，但是人与人之间现在就好像在尽力避免彼此见面一样……”
    “为了联邦，我们必将行走于探求真理的路上，或许在不久的将来的某一时刻……我们就会彻底将科技妄想主义这种阻碍思想与学术研究的帽子摘去。”艾森德尔抬手行礼并送下了自己的祝词，随后伴随着一道亮起的传送光环离开了。
    “……重组的人体算不算原来的存在——辩证的定义很好改，就是不知道那些哲学家会怎么修改他们认识世界的方法和指导思想……”
    女执政官看了一眼手里刚刚展开的晶板，无声的摇了摇头，几分钟后，这颗银灰色星球的北极点悄然打开了一道微小的缺口，炽热的真空零点能光环在真空之中缓缓波动并荡漾出一圈又一圈足以弹拨空间的涟漪。
    在翘起空间泡的裹挟之下，一架穿梭机无声的飞向远处黑暗的深空。
    “为什么……科技妄想主义这样的称呼会存在……但愿这次……我们能够真正有所突破……”维斯瑞凡轻轻将手放在身后勾住，瞬间转换的联邦中心深空全景模式将那三颗无比耀眼的黄白色宏伟恒星和灿烂的星河尽数展开在她澄澈的眼眸深处。
    “仲裁者，联邦网络有没有新的建议？”
    “根据所有信息采样……最终汇聚结果现实目的散度极高，个体思维不具备可参考内容。”
    “……”
    面对着这绝对可以说是意料之中的结果，维斯瑞凡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一方面是孤独，不过这倒也正常——联邦本身的结构就使得各一个层级，基本上就像面对一团冰冷的数据一样，这倒是无所谓，更主要的异常，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在感情体验器中体会过的，失望的母亲想要拉住不听话的儿子时所拥有的情绪波动一般。
    她知道，在联邦现有的风格与部分文明结构之下，联邦人民有巨大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从未像今天这样被自己熟悉，又这样……陌生。
    “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加油了……”
    ……
    ml-01，联邦的超级军港，维多维尔游离性驻地之一。
    虽然随着特奥达尔和默多里两个“敌对”文明的彻底消失，曾经庞大的舰队也变得越来越不在那样必要——联邦舰队的顶级战斗力，包括最强大的量产战舰星冕级，还有更多的特型深空战斗堡垒开始被陆陆续续裁撤，但是即使是这样，也并不意味着军队的彻底衰落。
    在军港之中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舰船，在群蚁排衙一般的飞船集群之中，联邦舰队曾经最强大的主力舰队便默默地被簇拥于无数用于后勤和监视的队列所组成的“触手”之下。
    每一艘舰船在启动的时候，他们尾部明亮的真空零点能常规动力散射环都会彻底照亮这片远离物质富集区域的偏僻世界。而那些不断闪过的白色光芒，则将沉默的大舰队集群那仿佛连绵不断的山岳一般宏伟的剪影一次次映照在附近不同的结构体表面上。
    在几小时之前，这座军港的空间振动枢纽附近出现了一个在常规的空管日志之中不可能查的到的小小波动，在无形的空间振动引导中，一架穿梭机从原本空无一物的太空中忽然出现，这架穿梭机并不急于停靠，相反，它以常规动力绕着空间谐振枢纽转了数圈——就好像充满了纠结之意。
    ……
    “于是……他们就派我来押运这第一次的科研成果了。”在维多维尔身边，一位身材魁梧，身着戎装的军人向眼前的联邦最高军队统治者汇报着，不用问，这位军人就是被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抓了壮丁，押送第一批科研成果回来的卡洛斯特，第三卦限驻地将领。
    “这段时间他们还真的是做了不少的事情。”维多维尔关掉手中的全息显示和脑控连接，“那么这样看来，晶能辐射并没有之前预想的那样严重，而它们向更能被我们所理解的状态衰变的过程之中也相对平稳，激变性质的事件发生权重似乎很低……另外，它还拥有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我们灵魂的性质？这么看来，之前的隔离措施似乎有点不必要了。”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的确没必要，但是之前我们并不了解晶能到底是什么，到底会导致什么，并且它的无视光速特性和晶化症传染特性也值得我们重视，目前我们只有两个幸存下来的个体，而其余的人已经全部死亡，目前我们没有任何手段来处理这种难缠的变异。”
    “那么这样看来，我们所需要的只是在信息大一统理论公开之前维持通信上的保密就行，而物质性的隔绝封锁是没有必要继续的。”
    “是……”
    “怎么了，卡洛斯特，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额……事实上，前线基地目前商讨的接下来的计划，是把您和维斯瑞凡阁下，至少是其中一人请过去……”
    “如果直接这样过去……首先安全是一个方面……除非你们能够提供某些必要性证明……否则我可能很难直接帮助你们，另外……我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吧……为什么需要我去呢？”
    “执政官，他们的建议的确是这样，在这次押送的成果中，他们已经向您申请请整个联邦立刻以新的思路研究灵魂相关的设备，以期能直接约束和操控灵体，比现在的编码模拟灵魂传输能更具体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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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提条件就是如此……并且能对灵魂的各项参数做出更稳定，更直观的取样，在使用这样的设备进一步确定晶能与灵魂影响的函数关系之后，进一步扩大研究并且同时还需要维持研究基地的稳定和试验区的稳定。在总结了当前的全境境况之后，他们希望您能前往那里，并且在那里建立新的驻地……”
    “如果你们需要……我自然会考虑这些事情，不过就目前来看……恐怕我并不能随心所欲的行动……最早这个建议也需要等到信息大一统理论公开之后，我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定……这样更为稳妥。”
    “这样……时间会被额外拉长很多……”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控制ai的电子合成音忽然响起：“高速物体正在接近，已经识别，该飞行器具有联邦最高权限。”
    “最高权限？维斯瑞凡忽然来这里做什么？甚至连事先沟通都没有？”维多维尔对运行执政官的突然到访感到一阵奇怪，不过她这也算来的很巧了，毕竟有关于灵魂领域的新研究计划，没有她的准许，只维多维尔一人来执行将会困难重重。
    在电子合成音落下后不久，在房间中便亮起一道传送光环，一个纤长的女性身影从白色的光影中闪身而出。
    “我是来交接资料的。”维斯瑞凡抬手阻止了维多维尔近乎实体化的疑问，并且递过去一块小小的晶板:
    “这是艾森德尔根据原有信息大一统理论和最近对于新现象的研究结果所编写的材料，不过目前，他在一部分研究上遇到了困境，解决这些问题需要与你们那边进行联动。”
    “……这个倒是没问题。”为了加快浏览速度，维多维尔脑控浏览了晶板中的内容，
    “不过目前他们的研究成果主要还是灵魂方向的，我不清楚这部分对你们现在能有多大的帮助。随后我会将他们的整理资料给你一份。另外，目前他们也需要你的帮助，我们对于灵魂的掌控还不够，他们现在只能从一些现象上大体推算晶能与灵魂之间的影响关系，但是无法准确量化，我们需要新的灵魂研究设备，而这需要你的准许才行。”
    “我会尽快安排的。”
    “嗯，那这个给你。”维多维尔也递给维斯瑞凡一块一模一样的晶板——在研究卡壳，范围超限的情况之下，位于权限锁和联邦发展稳定保证协议生效之中时，这些资料没法并入总网，只能进行线下实体传输——物理隔离在这里仍然适用。
    “继续走下去吧，面对这样的新领域，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维斯瑞凡收起晶板，离开了这里。
    “她一直是这样雷厉风行啊。不过要是能在面对一些情况的时候更果敢一点，少想一点就好了。
    ”看着维斯瑞凡身影消失的地方，维多维尔不禁小声感慨了一下，随后看向卡洛斯特：“这段时间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不过很显然现在晶能事发地仍然需要你。另外，可以适当降低隔离区的隔离标准，之前我们把事情想得太过了，只隔离信息通信和飞行器，对于没有能量反应的太空流浪天体不必再那么严苛了。”
    “听从您的命令。”
    在军港的主体建筑中，一架高速穿梭机从导轨中滑出，在炽白的推进光环带动下，一些扭曲的全反射镜面开始逐渐包裹住这台小小的飞行器，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本底环境光芒抖动，穿梭机骤然消失在太空之中。
    “总感觉……是不是之前做的事情到现在……有点把整个环境弄得碍手碍脚了?算了，刚刚要求自己别想那么多——价值剃刀模式，开始加载……”
    维多维尔看向全景显示。
    无论何时，这些星际巨兽看起来都那样的壮观和令人自豪。

 第31章 宛若玩笑的材料突破

    第31章 宛若玩笑的材料突破
    对于联邦而言，要想使得自己能够以碳基生物为最初基底的水平发展到足以控制整个宇宙，那么登峰造极的瞬时通讯水平和深空航行能力必然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些已经可以说登峰造极的宇航技术，那么别说国家整体，恐怕一个“邦”要想进行一次最基础的反射活动，恐怕也会等到地老天荒。
    现在，最快在数天之内，联邦登记在册的深空星舰在谐振枢纽网络的帮助下也足以从世界回路的尽头直达开端。
    但是在实际上的距离不在成为阻碍之后，人与人之间，却已经悄然远离。
    技术不能弥补一切。
    ……
    “辛苦了，将军。”看着重新踏上前线基地舱板的卡洛斯特，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立刻迎了上去。
    “……现在记得我了？下次这些活你们还是自己干吧，说到底我还是喜欢这里——甚至多少喜欢脑袋被撑大的感觉了，联邦中央，明明最繁华的地方，不知道为啥却那么压抑。”
    卡洛斯特没好气的甩给卡文瑞尔一块晶板，随后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休息室走过去。
    “啧，最多就是个闲暇时间的玩笑而已。”卡文瑞尔摇摇头，随后与翟卡希尔一起连接了一下这块晶板。
    “嗯，目前已经可以确定……新的灵魂操控设备即将开始研究……可能会使用某些新思路和更优秀的模型还有操控界面……那么这样看来我们目前可以暂时停止继续消耗实验体了，等新的设备可以更加直接的进行观测之后，再继续。”卡文瑞尔说道。
    “艾森德尔目前的理论推进遇到了瓶颈，他不知道应该用哪一种模型来描述信息大一统下的物质形态……两种观点，我总感觉这些观点……每一个都存在着某些片面而割裂彼此之间联系的做法。”
    翟卡希尔说道，“我认为……我们或许可以暂时改换一下执行方向——我们现在正在对于新的存在进行研究。虽然我们已经有能力认为自己起点比研究以往的任何存在时都要高，但是我们……先在应该重新继续尝试最基础的，宏观层面上的交互和实际使用。”
    “……如果这样的话……那恐怕需要继续牺牲探针——紧急实验舱段的晶能结晶体已经被提取的差不多了。”卡文瑞尔忽然提醒道。
    “没事，我知道你们这里还有一大堆探针没有启用，让那些探针靠近晶能旋涡接受照射再弄回来就行。”翟卡希尔毫不在意。
    “……你们，唉，算了，反正探针探针，不去探测又能干什么呢……”两个顶级学者正在“拖家带口”起劲的争论他们的计划，丝毫没有在意在他们旁边杵着的那个灯泡，正在心疼自己即将掉线的一大堆探针的驻地将军卡洛斯特。
    在研究的近程逐渐放缓，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之后，大家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才发现仅仅只有一个前线基地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虽然在这个距离上，护盾阵列和色核装甲能以不断毁坏自己的方式来削弱晶能辐射，但是基地的耐久终究还在不断下降——目前唯一已知非隔离法以外的稳定方式就是灵智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忍耐晶能的影响——但是为整个基地制造一套灵魂几乎不可能——人的灵魂太精密，也太深刻了。
    并且，即使加上星冕的接驳，这由神女蜂群所建造的基地也实在是太小了。现在晶能的性质卡文瑞尔他们已经有了大体的认识，并且有艾思凯特和托雷斯这两个拥有一定晶能相关能力的幸存者帮忙，紧急实验舱段的那些晶能样本已经不算是绝对程度的稀有资源，在场的所有人也已经不用再像大半年之前那样胆战心惊。
    ……
    “建立新的试验区?”
    “对啊，如果要尝试在不依赖现有的那些高水平但却难以利用的设备的帮助的话……材料学嘛，而且还是现在这样对一切情况……也算是一无所知。现在，原有的一切试验方式和设施似乎都不怎么适用，包括旧有的全部描述属性，利用与匹配还有加工工业等等……”
    “他们估计全都得失效——我们现在很有可能就得徒手完成兼容性材料的最初“配方”。”翟卡希尔指着全息投影之中所展示的，横亘在太空中巨大的厢梁状主体结构，“想想看，物质的排列组合会有多少种，现在我们多少还有个预测区间……一旦晶能样本足量，开始进入物料匹配的话……包括物质观察样本在内，新的试验平台所需要吞吐量可想而知，这里的环境根本不够。”
    “那么……请便。”
    ……
    接下来的工作相对较为简单了，新的试验场地并不需要色核力装甲那种夸张的材料。剩下的工作对于这些经历过联邦战火的人来也算是一种熟悉的场面:获取大量物质，而执行的做法，就是爆星。
    这里靠近宇宙的边界，造星运动已经十分稀疏，红矮星和本身质量太低的褐矮星所散发出的暗色光芒所创造的，在整杯宇宙拿铁中弥散开来的暗红色调成了这片冰冷太空中除了黑暗之外的第二个在仪器之下识别度较高的主色调，即使它们的权重差距十分巨大。
    在这些老年恒星周围仍然还有一些已经死亡的行星绕着他们的太阳运转，这些行星多半已经因为恒星潮汐锁定的影响永远失去了自转的能力。在这些死亡行星上，有一半永远是血红色的白天，而另一半则是亘古的漫漫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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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处于垂暮的恒星群，还有太初星体所留下的残迹群，倒是恰好囊括了物质链表相当大的范围，广度和丰度都可以说相当不错——它们可以提供相当丰富的试验原料。
    在松散的恒星系中，已经数千万年没有任何活力的暮年星系开始陆续迎来一批批特殊的访客——装载着引力子震荡弹头的重型高维跳跃导弹，和一群怪模怪样的大船。
    从塔洛迦级往上，更大的战舰在一般情况下都会配备便携的中低级战地工厂——这是神女蜂级的功能下位替代。在拥有物质的情况下，这些战地工厂可以生产绝大部分的不需色核力装甲的飞船和除了空间湮灭炸弹之外的大部分弹药——只要有质量，一个成熟的舰队体系就能逐渐打印并复制自身。
    根据目前的结构体实际表现来推测，恐怕单一类别的强子、轻子材料对晶能的承载力都非常低下，产生的晶体除了具有不稳定的辐射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卡文瑞尔推测，有可能是这种单一构成的材料虽然部分性能好，但是相比于元素原子来说，它们实在是太过简洁，或者说作为信息体，它们的“信息量”太低了。
    炸星星的主要目标就是收集元素与物质。理论上，最直接的做法就是将整个行星切出一条纵贯极轴的空洞，不过为了简化工艺，最有效最简洁的挖掘深层矿物的方式……还是破坏与拉裂。
    制造太空建筑所需的材料是薄壁中子堆积物。这种材料可以用所有的物质来进行加工，所以这一部分只需要几颗老年恒星就可以实现。而对于元素的提取，则工作要稍微多一些。
    目前在这个宇宙中，已经发现的，可以在宇宙中稳定存在最小可利用时间的元素有114种，每种元素还包含着数种同位素，而尝试寻找能容纳晶能的组合，翟卡希尔不仅仅要把这千种以上的核素进行组合，还要考虑到它们的比例问题，这样的工作量由于晶能的影响也无法直接借助任何计算机，只能进行手动的记录。这样的工作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对于轻质的气体元素，例如氢，氦，氮等，可以直接从气态巨行星深厚的气体层中采集；绝大部分的中等质量元素和一般重元素可以从行星中获取。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比较暴力：大型的铁镍地核可以直接挖出来进行大规模原子筛选，而有些行星没有中央的金属地核，整个行星几乎都是由复杂的岩石构成的，甚至还有一些星球整个都是一块巨大而“光滑”的黑曜石玻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前被帝国或者虫族烧过。
    绝大部分非金属元素却是这一类星球比较方便采集，所以为了提高原子筛选的速度，这些星球都会被均匀的摊开，以扩大表面积；而更重的，带有天然放射性的元素则主要取自超新星爆炸之后留下的星云尘带，超新星爆发在宇宙中也称得上是猛烈的自然现象，重元素在这些宇宙自然释放的大烟花中诞生，在行星中这些元素也都是存在的，不过它们都处于化合态，原子筛选还占工序，恰巧这几十亿光年之内还是有一些新一代的恒星的，为了加速收集，一个云带只收集一种重元素，数十颗已经出现锰核的红超巨星被集体诱爆。
    在一个远离晶能旋涡的新地点，星冕级的强大物质引导能力正在组装新的空间站。从外观上看，星冕级就像是一台投影机，正在勾勒全息图像，不过不同的是，星冕级所发射出的“激光”是纯度极高的质量–物质衰变流，伴随着光芒的一次次扫过，这座庞大的新实体正在迅速成型。
    而在离这里不远的太空中，还有一堆银白色圆圈静静的漂浮着，样子看起来就跟饰物手镯一样，不过这些圆圈显然不适合当镯子，它们的直径都达到了数十甚至上百公里，这些是一种很原始但是仍然好用的工具——加速器，或者叫中子枪，用来大批量生产各类原子的同位素，由于自然界之中很多同位素半衰期太短丰度也实在太低，因此多使用一些技术手段来改造世界难以避免。
    这里距离晶能旋涡已经有相当远的距离，晶能辐射所造成的影响已经不再绝对可观，加之晶能影响灵魂和意识的能力已经被基本推定存在，在这个区域内的绝大部分人已经长时间暴露在晶能辐射的隐藏照射之下，对晶能结构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已经有了一定的抗性，因此在这样并不漫长的缓冲期之后，活动的展开便捷了许多，新的太空建筑建造的时间相当快。
    “……这样在物质海洋里面找合适的匹配……”卡文瑞尔摇了摇头，“太缺少可量化标准了。”
    “现在不就是在找可量化标准吗？要不然不说别的，金和硅用信息论你怎么解释，怎么建模?更何况，现在我们找的还不是它们的普遍性质，而是它们与晶能之间的关系！”
    “别把自己想的太高……这是我们绝对意义上认知之外的存在，即使它们与世界还能兼容，其性质必然也差距很大——别把自己想的多么高明，我们连本世界都没看透呢，在这种情况下，你不去点点看看怎么知道什么东西能烧？”
    “但是这……效率还是太低了……”
    “那你去想个更好的办法！”
    ……
    在新的站点中，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的工作是重复而枯燥的：将相当大数量的样本不断的暴露在采集来的晶能样本照射之下——最开始的暴露目标，是一次性探针以及随同探针一起被晶能漩涡侵染之后产生的变异物质。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随时随地可以大量获取的半侵染物质，观察活动才能迅速铺展到那样大的规模而不必一直麻烦艾思凯特两人。而在多次筛选之后，被认为更有价值的物质结构，才会被艾思凯特等人提取的直接物料进行更直观的影响。
    通过观察对比这些物质块产生变异的速度，来确定该种元素与其同位素是否对晶能有理论上最好的属性，也就是对晶能亲和能力——换句话说，以此基础，还可能可进行存储等试验活动。
    在这里，卡文瑞尔又多次确定了之前的一个可能猜测：晶能辐射的确在缓缓影响这些人的灵魂，不过对于晶能现象的异常疲惫反应减弱的确是两方面的作用，另外一方面就是单独存在的少量晶能会缓慢的自发衰变，这一点从艾思凯特两人的工作和那些返回的晶能沾染探针的情况就能看出来。
    灵魂与意识是生命的根基，联邦文明还能存在的基础，无论是潜移默化，还是直接修改，卡文瑞尔都不敢对此放松警惕——即使不可知，有一份注意力始终盯住也总比研究的太过忘我最后将一切都赔进去要好得多……
    即使这样会在相当程度上拖慢主体目标的进程……
    原本已经几乎没有对外影响的两人现在又没有办法再穿常规性质的衣服，并且他们几乎是一个脚印一片晶体，因此，他们只能不断的更换一次性的宽大试验长袍——准确度难以推算，但就源头–衍生关系而言，来自晶能大漩涡主体力量的直接衍生辐射要比那些黄色碎片所带来的次级体要强得多。
    无论是从外观，还是从内部来看，这个空间站几乎就是一个长方体的大号格纳库，在这里面，每天可以有成千上万个样本同时进行测试。
    在时间的流逝中，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的工作正在不断进展着，现在的计算机虽然无法直接辅助分析样本的变异情况，不过借助高性能和高带宽，它们有足够的余力来整合分析这些样本的异同，很快，第一阶的样本筛选已经完毕，不过结果只有一部分在翟卡希尔两人的预料之中。
    ……
    “目前已经筛选出了第一步的结果，相对来说，氢，氧，碳，钛，铁，镍，铜和钴的表现相对较好，而且有点意外的是，同位素的表现反而还不好。并且在那几种元素中，最突出的居然是氢和氧……我们的生命相关。”看着手中的统计结果，翟卡希尔不禁有点意外。
    “也不用太惊讶，我以前在这里做实验的时候，晶能向物质过渡中的混沌存在衰变所产生的第一种物质就是一种我们世界里面不存在的四核重氢。”
    卡文瑞尔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翟卡希尔，显然还有一些别的情况：“从信息大一统的视角来看的话，每一种元素的信息组成都不一样，质子和中子数量增加是线性的，但是他们所改变的信息结构显然不是线性变化，另外……翟卡希尔，你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感觉自己好得很。”看着自己的研究有了突破，兴奋的翟卡希尔少见的把自己的慵懒气质暂时跑调了，完全没有在乎卡文瑞尔要说的话。
    “你忘了第一次来的时候你对晶能的反应了？我可记得清楚，你只看了一眼就快晕菜了，但是现在你却是几乎能免疫晶能携带体所带来的疲惫影响了，这比很多一直在这里工作时间比你长的人变化还明显。”
    “这……哎，还真是。”翟卡希尔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现在自己的状态相当完美，而之前那种看一眼晶能就跟硬塞了整个宇宙所有星球一百年运行模拟参数后脑袋近乎撑爆一样充满疲惫的状态完全反过来了。
    “出这么大的情况变异，你自己不知道多检查检查?”
    “太过偏离主要事件区间，怎么检查?查出来又怎样?需要我提醒你，我已经被某种不亚于晶能的存在影响过了吗?”
    “……你担心的太多。”少许的停顿后，翟卡希尔才拍了拍卡文瑞尔的肩膀:
    “估计还是资讯计算机影响的。资讯计算机蕴含着跟晶能不同的另外一种第一稳定态，在长期的工作中，我也一直在接受着来自主机的扰动，在这个过程中我的灵魂可能已经被潜移默化的改变了，至少是承载能力和适应能力已经有了提高，作为最贴近资讯计算机的人，我受到的影响最大，所以适应能力相对来说也应该是最高的。”
    “……资料不足，应该是这种情况了。”目前卡文瑞尔所申请的新型灵魂设备还在泡泡外面立项，没有可量化手段，他也不能确定，不过目前来看，翟卡希尔的猜测还是很有道理的。
    ……
    时间在流逝。
    在有了大概的方向之后，热火朝天的冶金工作继续进行，格纳库变成了大熔炉，大锅大锅的高温金属“汤”夹杂着散落的碳和氢，在原子筛的精确调控下被搅匀，固化，然后被送去照射。
    “嗯……全原子均匀分布的尝试似乎一直行不通呢。”看着失败的第很多号样本，翟卡希尔有点懊恼，“氢的承受能力是最好的，我们也一直在提高氢原子的使用量，但是成品却还是会最终出现严重的晶化现象。”
    “如果尝试将氢进行富集呢？”卡文瑞尔问道。
    “用处不大，我最多试过氢原子与其他的元素原子数量之和一比一百进行排列，但是效果仍然不佳。”
    “不，我不是说这个层面，我是说宏观层面上的。”卡文瑞尔打断了总控技师的话，“将合金做成规则式内部多孔结构，然后直接把液氢注入到这些孔内！”
    “这是什么操作？”
    “远古时代储氢合金的原理，没准可以试试。”
    “我说，你积攒这么多远古知识干嘛？”翟卡希尔感到很奇怪他甚至觉得卡文瑞尔是不是准备明天就找个星球去玩荒野求生了。
    “……你提醒了我，在晶能领域面前，我们就是原始人，知识早已不分先后——我们所谓的先进，在新的领域面前可能连敲门砖都不够，相反一些老方法虽然落后，但是思路和目的却仍然适用，废话那么多干嘛？反正就算失败了也就是再多出一块废铁罢了。”
    ……
    在计算机的指挥下，沸腾的合金熔融液很快被塑成了需要的形状，在它的内部，整齐的排列着一串串的空腔，这些空腔每一个都与处于自己非对角线位的其他空腔以细管相连，从结构上看，这与神女蜂级工业组合舰的工作子机存储巢差不多，不过存储巢的截面是六边形，但是这些空腔却是球体的。
    在将超低温液氢灌入这块合金的内部空腔之后，翟卡希尔指挥原子浸润器盖上原先被切下的一块外板，随后，这块合金被摆上了试验台。
    在一间还空着的样本实验室中，一组晶能样本在ai的控制下被从保管箱中释放出来，这些淡金色的金色云雾在刻意的引导下缓缓移动起来，向离它不远处的合金块散发出柔和的黄色光芒。
    而在隔离墙外，通过闭路监控来跟踪样本变化的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此时却忽然感到了心神不宁。
    “卡文瑞尔，不知道为什么，先前我还没有感觉，但是现在我有预感，你所说的可能是正确的。”
    “不是自夸。”卡文瑞尔的神情有些严肃，“事实上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这很莫名其妙……”
    在实验室中，面对晶能光芒的照射，就像两人之前在生物体和无生实验材料上不知道见过多少次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实验样本的外层开始出现了一些细碎的反光。
    “还是……失败了？”
    “嗯……看来是这样，还得想新的思路……不，等等！”卡文瑞尔突然惊叫了一声，翟卡希尔的目光也被这声惊叫引了过去，在监控画面上，晶能样本第一次出现了完全消失，但是实验材料并未变异的景象。
    所有指向试验物料的传感器所回传的信号都变得嘈杂起来。

 第32章 开玩笑般的结果

    第32章 开玩笑般的结果
    “……成功，是这么来的？”
    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都被眼前突然成功的试验惊得只剩下这一句话，任何层面上的莫名其妙都不足以表达他们现在的心情与满腹的疑问。
    原本以为要占去相当长度的时间的，最没有头绪的混沌环节就这样最终顺利结束了——成功的不明不白。
    尽管这次试验成功之前两人的确有某种很有可能会成功的预感，但是就看着晶能被那一坨颜色难以形容的的金属方块缓缓“吸收”掉，两人觉得这简直就是一场儿戏一样。
    “这……只能说这种合金结构的确对晶能的异变抗性很高，但是还不能确定这样就能完全兼容晶能吧？”面对这种可以称之为速成的的结果，翟卡希尔还是有点不相信。
    “但是……现象就是如此啊……我们还不能直接检验……传感器已经全乱了，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卡文瑞尔使劲拍了一下翟卡希尔的肩膀。“艾思凯特呢？把他拽过来！用最高速的穿梭机！”
    在星冕级的中段，一座方形的舱门无声的滑开，穿梭机在弹射力场的作用下缓缓离开飞船，伴随着一阵光影恍惚，这架穿梭机飞速离去，冲向前线基地。
    ……
    一切都照常进行，包括已经融合了晶能这种不明不白的源头属性的人和物，它们仍然都按照已有的规律继续运作着，没有任何畸变之处。
    ……
    虽然距离遥远，但是作为相当经济的钻空子方法，穿梭机的世界泡引擎可以直接以超过光速十几个数量级的超高速度往返于空间振动枢纽之间，在星冕级中央天线的强大波动引导之下，很快，这架几乎要披上一层晶体壳子的穿梭机便闪着红光飞了回来，顺便把艾思凯特两人也载入了飞船内部。
    ……
    “向您们报到。”在下机后，两人行礼道。
    “工作重要，现在我们在不明状态之下制造出了性质不明的材料——目前我们缺少任何预之有关的可量化方法，目前只能借助你们的力量，先探寻实用的控制与利用方法。”卡文瑞尔抬手指向监视器，“看见显示屏中的那个金属块了吗？”
    “……当然，科学官，那是……。”
    “这是我们制造出的，可以兼容晶能的合金。当然，结构上大概是从你们的身体变化上找到的灵感，不得不说，我们的运气非常好。”
    “这……怎么说？”作为亲历者，从晶能辐射中幸存下来的两个人都见识过那几乎无法抵御的超级能量到底有多强，仅仅是被它沾染后产生的异常晶体所拥有的杀伤力就足够将改造程度相当高的生命轻松杀死，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一票学者们就找出了可以兼容晶能的物质？
    “很莫名其妙……但是它却就那样，确确实实的存在着，而构成它的元素也的确是符合我们人体原始结构的生命元素。”卡文瑞尔对此也是直摇头，“我们只能从实用论之中判断的确可以完成我们现在的一部分设计要求和目标，但是至于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在压下自己的惊讶后，艾思凯特在卡文瑞尔的指示下通过隔离门进入了实验舱，在舱室中间的平台上，静静地躺着一块黑色的“铁疙瘩”。
    艾思凯特先感应了一下自己所能放射出的晶能辐射，然后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全部感知都转移到了实验体上，在一片黑暗中，一个极其稀薄淡金色的漩涡正在艾思凯特的感知范围内缓缓转动，不过当艾思凯特伸手尝试将这部分残余的晶能尝试转移出来时，他失败了。
    “嗯？”面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情况，艾思凯特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便加强了自己的感知，让自己的灵魂活动与晶能的联系，一些若有若无的暗淡金色光芒被缓缓从那块金属结构之中“剥离”出来——不过这个过程看起来似乎要比他之前施展能力时要困难很多。
    “艾思凯特，请报告你所遇到的情况和你的感觉。”
    “科学官，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解释这种现象……从直观上看来，我能在这个实验体中感受到的晶能的量与一份一般样本……稳定程度与自洽循环程度要高得多，我无法将这一部分晶能再从金属块中很轻松的提取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待命。”说完，卡文瑞尔带着五分兴奋五分疑惑，邀功般得用肩膀撞撞翟卡希尔：“虽然建议多少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成功了吧？”
    “好吧，确实成功了，而且也确实是很奇怪。”翟卡希尔一脸无奈的耸耸肩，摊开双手问道。
    “你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独辟蹊径的思路的确是很好用，不过你如何解释呢？之前晶能会率先作用于灵魂，按照我们目前的观察，晶能对常规物质的某种程度不可逆的破坏是当前所有的流程之中无法避免的，但是为什么这个合金块这么容易就能兼容晶能了？
    而稍微过了一会之后，总控技师又轻轻捅捅卡文瑞尔“另外，这段时间之内多少还是少命令他们……我感觉……艾思凯特和托雷斯虽然仍然在尽力配合我们，但是他们对自己同伴的死还是有些……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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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在意这些……他们现在在为同伴的死亡寻找原因，这是主观情绪因素……客观……联邦现有的情绪体系里面，这样的感性化现象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明显……”卡文瑞尔凝视着整个试验区间略微思考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回到我们的试验样本上，你想听那种解释？是绝对基于当前情况的，还是其中带有我额外的推测的？”
    “全都说咯……这俩不应该是一起出现的嘛……”
    “符合实际可能的……其实我也无法确定，我们没有办法按照现有的技术推论来判断晶能的兼容结构，这可能是一次误打误撞。”
    “？？这是单独的结果论？甚至有可能是不可复制结果？你……算了，那强行的呢？”
    “强行的解释，就是灵魂和物质没有本质区别，都是信息组合体，它们都有自己的方法来兼容更高级的信息，这两种不一样的存在进行兼容的方法可能也不一样。”
    “灵魂通过自身的稳定性余量去适应被引入的晶能，而物质则是在组合之后这个信息结合体就已经具备了可以收纳晶能的性质，至于那些运气不好没有醒过来的人，他们的灵魂大概在晶能暴露中经历过强烈的辐射强度波动，因而灵魂稳定余量不够再进行自适应改造，而灵魂与身体之间的联系是对于身体来说还是比较紧密的，灵魂适应失败……或许灵魂与身体的实际之间联系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说不定它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点，某种共同的兼容结构……”
    卡文瑞尔顿了顿，“另外，或许我们现在所接触的晶能实际上已经相当稳定……惰化绝对存在，只是我们目前还很难衡量它们之间可能的关系……”
    “我应该是说过，晶能是第一稳定态的信息存在，超越一切常规的物质，时空法则等一切，但是你觉得我们用的这些从探针残骸上提取出来的，已经能被一些物理手段引导的，能被装在保管箱里运输的那些淡金色烟雾，就是晶能正体了？”
    “难道不是吗？”被这样一问，翟卡希尔也被忽然噎了一下。
    “当然不是，晶能旋涡爆发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体现出来了，晶能作为信息第一稳定态，它的传播速度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无限大，能在最小的时间单位里在宇宙中穿梭无数个来回，而这个漩涡显现之后，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它的光芒仍然用了几天时间才被联邦全境所注意到。”
    卡文瑞尔说着还传给翟卡希尔一张质量焦点分布结构图:
    “看看这个，在我的飞船还没被拿来做实验的时候我用船上的加强感应阵列模拟出来的图像，晶能旋涡部分是乱码，中央的黑色圆孔无法识别，而在晶能旋涡的外围，是大片密度极高速度极高的混沌物质带，在我们将这些样本取回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向寻常物质开始衰变了，我们在混沌物质的衰变产物中提取到了四核子氢。很显然，哪怕是那个大漩涡，构成它的晶能可能性质也不是晶能本体的状态，它们已经多少被惰化了。”
    “惰化……”翟卡希尔一边召唤出座椅，一边慢慢坐下，“我总感觉没那么简单，或许其中还有其他因素……现在越解释，悖论越多……”
    “我的资料库都开着，有问题你就不能自己翻翻?”卡文瑞尔终于开始抓狂了——“你要是再问一句，看见你头上的真空零点能炸弹了吗?”
    “我——你冷静点！”翟卡希尔瞬间便闭上了嘴巴，随后一道光似的溜出了这个危险的地方——“那好那好，我先回去再整理一下我带来的资料结构——这里你先继续盯着……”
    “……真空零点能炸弹？他怎么跑那么快，一句玩笑就这样……效率会降低的，……奇怪。”
    卡文瑞尔摇摇头，随手扔掉了手中不知道何时突然捏出来的金属柱，光滑的金属柱子在摔到地面之后就像液体一样顿时摔成了一滩，这一摊银灰色的金属液又在中心牵引的作用下缓缓聚成一团，然后融化在了空间站的一处墙壁上。
    “等等，玩笑……那是什么？”卡文瑞尔伸手一指，屋顶上那个黑色方块便沿着重力地板的吸引瞬间掉落下来，发出“叮”一声脆响，“……三十六天前，第六千二百五十号组合样本……似乎是之前的时候最接近成功的样本……怎么会镶嵌到屋顶里面……？！”
    ……
    接下来的工作还是测试，看看晶能被物体吸收之后，物体的变化会是什么。
    在多功能泛用机械模块的帮助下，对这个黑铁块的“蹂躏”计划正式展开，碾压机，钻头，硬度检测仪，辐射光压传感器等等一大堆设备都环绕在实验体的周围，敲打声，冲击声甚至爆炸声透过空气沿着实验室内的墙壁和管道到处回弹，就跟交响乐一样。
    在一通折腾之后，卡文瑞尔汇总了一下实验数据，只一眼，便发现了这个“铁块”的变异之处：这个实验体的物理化学性质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在晶能反应减少之后，金属块的硬度和对常规物理/化学侵蚀抗性等一些性质要一下子高出许多，但是从最表层的微观观察来看，从原子层面，构成这块合金的每一种元素原子都没有发生可见的变异，然而他们体现出来的性质却就是发生了相当明显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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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某种更加高级的合金——通过将不同的成分均匀的混合在一起形成混合物，来大幅度提高原有不同组分原本的独立性能，只不过，现在的这块试验品在结构有些类似于合金的同时，还具有某些储能/充能材料的性质。
    “奇怪……这似乎……很直接?”
    而在对伪法则抗性上，卡文瑞尔倒是纠结了一下，联邦目前真正能撼动法则，或者可以称得上能在宏观中制造出与正常世界不一样的法则区域的手段，一个就是四维通道，剩下的，就只有空间湮灭炸弹所引发的真空零点能爆破了。
    不过，这种纠结还真是没有困扰卡文瑞尔太久，本着反正还有卡洛斯特当后勤和爆炸即是正义，将所有困难以最高的当量彻底炸开，以最直接最高效的方式接近目标的思路，卡文瑞尔很快便安排了这场可以给小半个恒星系所有行星照明的大烟花。
    ……
    “开始广播警报，场地静空，开始施加保障性约束……”
    “时钟系统对接完成……起爆!”
    在无声的炽白色光爆下，第一次能量释放所引发的冲击和第二次虚实湮灭所引发的冲击相继扫过试验场，顺带沿途摧毁了数颗衰老的恒星，还有一堆在开发过程中已经被烧玻璃的行星，这其中还有被卡文瑞尔安排上的几颗试验星球在它们内部有相当数量的强子级堆积构件，用来验证破坏的威力没有变异。
    很显然，高维空间所造成的多轴向力溢散和密度极高的真空零点能爆发威力绝伦，色核力装甲要想抵抗这样的冲击也相当艰难，在剧烈的爆炸之后，这些作为试验道具的构件基本上都被强大的冲击烧成了齑粉，在划定的区域内，没有找到正体铁块的任何踪迹。
    “大概是空间湮灭炸弹的威力太强吧。”对于这个结果，卡文瑞尔也没感到什么意外，毕竟空间湮灭炸弹的强大联邦的绝大部分军人甚至都可以说有目共睹，而那块试验体虽然有晶能加持，但是那晶能的量毕竟太少，被摧毁了也是正常的。
    在卡文瑞尔做完了这些，打算看看之前跑路的翟卡希尔到底去干什么了的时候，在全息屏幕上一个迅速移动的悖论光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在他连接到战舰指挥系统并将扫描器阵列的焦点投向那个在真正意义上超光速移动的光点所在的区域后……
    “？？！！”

 第33章 技术突破

    “那是什么？？！！”
    在战舰扫描阵列的成像图中，一个被标红的的物体正在快速移动着，相对于黑暗的空间背景色，这个突兀的标记相当扎眼——并且，只有直接的资讯网络才能最终稳定的扫描到它。
    这个红标的奇怪特点在于，它的移动速度是超光速的，但是在附近的背景空间中并没有检测到任何明显的引力波波动，空间结构则留下了一圈比起之前的爆炸而言暗淡的尾迹——似乎是在物质跌入常规状态之后，就立刻纯能化湮灭了。
    卡文瑞尔很清楚那是什么，很显然，能存在于这片区域，能在真空零点能这样超高的、甚至属性还有点奇怪的能量聚集为如此高密度的情况下幸存，能以物理方式超光速飞行的东西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之前被认为炸没了的晶能充入合金块。
    自己的预料又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当来自世界之外的超级存在与常规的原有世界剧烈碰撞之后，旧有的世界之中的各类存在顶点现在看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
    “……快速机动队，立刻把实验样本抓回来！”
    在卡文瑞尔下意识的迟疑之下，十几架载人指挥母机和更多的无人工作子机沿着数条弹射导轨瞬间飞出。在旗舰的主机指引之下，经过了短暂的加速之后，这些小小的飞行器便拉着明亮的白色光焰进入了跃迁状态，仿佛影子一般划过空间，没有一丝涟漪。
    以物理方式超光速还能保持形体不转化为纯能，这对在场的绝大部分人来说都堪称耸人听闻，在短暂的跃迁之后，载人母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随行的子机在母机的操控下以极高的速度整合队形，同时在这些子机的身边，一些十分晦暗的波纹开始被释放出来——
    这是“空间锚定”的具体表现，通过特殊的振动波纹，产生这种变化的源生装置将“扎根”在当前位置，并且强度极高，目前所积攒的结果来看，当被锚定之后，除非波动发生装置被毁，否则无论多么巨大的外力也无法使得这些“铆钉”被拔出分毫。
    “但愿能够有用……仅仅是泄露出来的这样一点点衰变体就已经完全超出我们的任何预料……”
    卡文瑞尔摁着自己的脑门，自从那个大漩涡出现之后，大量根本无法并入自己原有认知体系的存在，无法被大一统推演方程圈住的存在一瞬间全都冒了出来，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说不清是单独现象还是新的规律的各类事件，长久以来习惯了以原有的知识去看待一切的卡文瑞尔深感绝望。
    “按理说……它超越了光速，应该某些固有读数会变得无穷大……也不知道我们原有的，利用概念借力打力的方式还是否适用……”
    数百个工程子机被分成了四个梯队，还有一些则没有锚定而作为后备梯队。在“铆钉”到位之后，泛能量分散力场迅速覆盖住了被这些锚点勾勒出的图形，这样的防御阶层在以往可以直接逼停极iii级近光速飞行的星冕级，不过这次，要面对这个特别的，在恒星之间飙车的合金块，这张网能产生的效果怎么样，卡文瑞尔自己都不好说。
    在等待中，高速飞行的金属块在星冕级资讯感应器阵列的捕捉下清晰可见，不过如果用眼睛来直视空间，则不会看到任何异常图像，因为对于常规手段而言，这个金属块是处于光锥之外的，而常规手段，无论多么高明都会被光锥所限制。
    “……警报，检测到机构异常冲击，疑似冲击抵达。”
    应和着ai系统的告警，原本静止在太空中的能量护盾忽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击出了一个规整的空洞。
    对于基于常规世界所能兼容的防护手段来说，护盾只有两个状态，要么存在，要么消失，存在的时候会因能量池的充盈或者衰竭而产生强度变化，但是就这种型号而言，它绝对没有“被开出一个洞”这种状态。
    在几秒后，第一层被击破的的护盾阵列才仿佛反应过来一般剧烈闪烁起来，护盾的能量流转状态因为这样的一个“破洞”而使得系统产生了错误的判断，能量池开始无节制的给锚点上的护盾发生器提供能量，散逸的能量流在空间中肆意涌动着，形成危险的陷阱。
    不过幸好最终的紧急停推模块还是起了作用，在检测到护盾发生器的不正常工作状态后，能量导流立刻启动，将这些处于过载状态的机械关停。
    “能量护盾破洞？难不成这个金属块真的是……趁着护盾不注意直接击穿然后飞过去了不成？看起来受到晶能影响的超光速果然比跃迁导弹和空间湮灭能量炮这种钻空子的伪超光速方式更……实际。”
    卡文瑞尔擦擦头上的冷汗，继续与三维成像图保持连接，在越过第一层护盾之后，这块金属块几乎是保持着未减的高速撞上了第二梯队所制造的能量护盾，并且同样在护盾的表征光膜上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经历了这一次物理减速之后，这个正在飙车的金属块终于被挂上了刹车。
    在成像图中，它的速度产生了明显的变化。在撞上第四层护盾之前，光终于再次跑赢了这个合金空心砖，它的本体和一点点赤红的星光同时抵达，在第四层护盾上撞出了巨大的波浪，剧烈振动的光膜层就像沸腾的类星体吸积盘一般被剧烈搅动起来，不过这次，能量护盾总算没有出现第三种状态，合金板砖终于在护盾层前仆后继的阻挡中停了下来。
    被回收之后，这块幸存下来的合金板砖被重新请进了实验室，艾思凯特已经确定，在这样被溜了一道之后，这块合金已经没有向外发散的晶能辐射，所以卡文瑞尔第一次决定不再通过监视器，而是进入实验室，与这块样本尝试近距离接触。
    在陆续通过三层隔离闸门的重重保护之后，撑着护盾的卡文瑞尔站在了合金块的旁边。虽然从理论上具有晶能加持的的物体应该是高于所有世间事物的，不过可能是空间湮灭炸弹的威力着实惊人——也可能是这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的晶能底蕴还是太薄弱了一些。
    从物料表面残存的标记可以确认，在空间湮灭炸弹被引爆的时候这个块体迎向爆炸冲击的那一侧还是收到了严重的损毁，约有百分之三十七的结构被能量暴流剥离掉了，不过即使这样，剩下的部分仍然完整，甚至之前被加注的液氢，这个时候也仿佛变成了真正的固体，没有溢出分毫。
    “这样看来，我们的确找到了能利用晶能的办法……看起来，似乎是填充于其中的液氢……它按照那样的排布存在，并于整体结构产生了某种联系，这整个联系最终稳定了它兼容晶能的属性……这可能是晶能存储器所需要的信息结构……?”
    面对这巨大的成果，即使仍然存有未知之处，卡文瑞尔仍然从心底里感到十分兴奋——虽然这仍然是黑箱，但是这是在固有体系之外延伸出来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可解，这些元素之间，都有相当完善的全向大一统属性方程。而具体这种构成物质，虽然相比于单质而言繁杂很多，但其并非是穷尽任何办法都无法取得突破的壁垒存在。
    “……卡洛斯特，翟卡希尔，你们俩来看一下，我们目前真的有可以堪用的材料了！”尽管还是多少有一股最后的遗憾，但是卡文瑞尔还是决定立刻把这个结果同步给两位同僚，特别是翟卡希尔。
    虽然自己给出的做法的确打通了一种位于实用层面上的工艺，但是最主要的工作还是翟卡希尔出的力，在这段时间里，他连着不停歇的监视了数万种样本的晶能辐射感染流程，对于还在努力将自己融合进入这个冰冷的世界的他，现在的突破他有着相当程度的贡献。
    ……
    “翟卡希尔？卡洛斯特？”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一股轻微的异样感粘上了卡文瑞尔，他再次呼叫了两人，在这个被隔离的空间中，虽然现在工作者的适应能力在升高，但是晶能旋涡带对任何指向其方向，并需要与位于其近处的设备产生的干扰仍然很强烈。
    不过，在项目设立的过程中，按照固有的安定区域对广域强干扰流程，在经过多次中继连接加强之后，这个范围以内的通讯带宽已经被加强到了可以认可的范围，现在的监控表明晶能旋涡的本体相当稳定，他们俩人没有任何理由接收不到自己的呼叫，更没有理由不来。
    不过就在卡文瑞尔感到越来越奇怪的时候，眼前一个忽然弹出的全息窗口挤开了之前卡文瑞尔面前的实验数据，在短暂的白噪声雪花之后，卡洛斯特和艾思凯特两人的身形出现在了影像之中，就算隔着这一层屏幕，卡文瑞尔都能感受到他们脸上的焦急。
    “卡文瑞尔，赶紧回前线基地来看看，翟卡希尔的眼睛出现异常情况了！”
    “什么？”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卡文瑞尔一时甚至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总之，你赶紧过来！”卡洛斯特的意识已经急切到有些模糊，感知中，卡文瑞尔只感觉到让他立刻回到前线基地的催促。
    “……我立刻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下意识的决定还是占据了现实。他立刻启动了传送光环，在飞船外侧，一条弹射导轨被打开，高速穿梭机早已就位，在启动穿梭机时，卡文瑞尔一边设定航路，一边继续向卡洛斯特了解情况。
    “目前我们只能这么说……翟卡希尔的眼睛被一种淡紫色的火焰吞没了，我们目前无法确定这种火焰的成因，甚至难以确定那究竟是物质还是现象。艾思凯特已经确认，它与晶能无关。现在，翟卡希尔已经将自己的绝大部分感官和生命反应暂停了，只能说，在昏迷之前，他很痛苦。”
    ……
    导轨中的推进力场开始推动穿梭机，在冲出拱形的导轨联通门之后，穿梭机的船尾迅速伸出了几条细长的探针，在探针中间，一个近乎完美的炽白色圆环在约束导体中跳跃着。
    在穿梭机附近，空间开始缓缓卷曲起来，那些原本近乎透明的空间波动很快就变成了实体化的球壳状全反射镜面，在球面彼此连接闭合之后，这里仿佛被凭空挖去一块似的。
    突然，在星冕级的周围，空间开始出现扭曲，原本的点状星光在空间波动中被拉成了细线，进而又被扯成曲面，便随着一阵剧烈的回弹，星空骤然复原，包裹穿梭机的世界泡消失在远方。
    还没等穿梭机停稳，卡文瑞尔就立刻申请了空间传送，不过很快，在他的意识之中，回应他申请的是一道来自ai的大红叉。
    “这怎么回事？”卡文瑞尔这次是真的懵了，在这里，如果要申请传送的话，以他的权限应该是可以去所有的地方的，像这样迅速的系统性拒绝，最起码这段时间之内，卡文瑞尔是真的没见过，即使是在晶能污染可能最大化的时候。
    “很抱歉，斯特修斯·卡文瑞尔阁下。”空间站的ai回应了卡文瑞尔的疑问，“您所申请的传送目的地是一个次级医疗实验舱段，这个舱段禁止一切空间传送行为——现在舱段已经封闭，没有翟卡希尔总师的授权，任何人都不能进出，这是联邦安全守则底层协议决定的。”
    “……会发生什么？这是怎么回事？！”联想到最近有些不稳定的记忆和各种有可能拖慢效率的做法，卡文瑞尔忽然间感觉又气又无奈，他一拳砸在眼前的控制面板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翟卡希尔的眼睛为什么会出问题，如果要说是晶能的原因，那自己和卡洛斯特所见过的晶能体及其衍生产物无论是种类还是总的注视时间都要比翟卡希尔强得多，而卡洛斯特所提到的“淡紫色火焰”倒是引起了卡文瑞尔的一些注意力，这很有可能是翟卡希尔，甚至是资讯计算机网络中一直弥漫着但是始终无法被找出正体的另外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但是诱发的原因，卡文瑞尔也无从解释。
    就在卡文瑞尔纠结之际，他身边的一道舱门滑开了，艾思凯特，托雷斯还有卡洛斯特都来了。
    “这件事暂时还是保密状态，翟卡希尔激活紧急医疗实验舱段的手续相当严密且隐晦，其他的工作人员并不知情。卡洛斯特用下巴点了一下门外，确实，引导着陆的位置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是自律运行区域，值守的士兵和技师都相当少。”
    “在翟卡希尔出现异常状况之前，你们有可曾注意到什么吗？”卡文瑞尔问道。
    三人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一并摇了摇头，不过卡洛斯特忽然说道，“在他来这里之后，我还好奇他怎么回来了，就在我想问他的时候，他忽然跟我大概讲了讲你们的材料测试，同时他还说过一句话。”
    “什么？”
    “我现在最想实现的就是能用眼睛就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质啊，卡文瑞尔的那种合金块到底是怎么兼容晶能的？”
    卡洛斯特回忆道，“他说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而且甚至有点把这个念头转化为执念。在这之后不久……嗯，不久之后他就开始出现异常状况了。”
    “那么，你能确认，在出问题之前，他曾经以相当高的执着程度去想【希望自己能用眼睛来看穿晶能与合金相融的原因？】这样一件事？”
    “没错，我们尽可能筛选了系统中有关于他的所有日志与线程记录，也归纳了他的一切直接或者间接行动与影响，除此之外，其他所有记录可查阅次数均十分巨大，可以判定，只有这个想法，或者说执念是“新”的。”卡洛斯特点点头。

 第34章 初步－灵魂具现

    “这，虽然说怎么看，依靠自己的想法就折腾出了这么奇怪的事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卡文瑞尔脑海之中，一道隐隐约约的线条似乎串起了些什么——“似乎……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什么？”
    “因为执着于希望能看清楚信息结构，而眼睛恰好出了问题？”卡文瑞尔的眉头紧锁起来，“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巧合啊。”
    “目前来说无从判定，翟卡希尔在昏迷前用自己的权限激活了一部分ai底层协议，现在只有可能他不在拥有异常状态然后出来，我们不可能进去，这跟第一次又还不一样，它是被高权限存在从内部主观锁死的。除非就像你之前炸飞船那样再用空间湮灭炸弹爆破一次，不过我估计翟卡希尔扛不住那样的能量冲击。”卡洛斯特回答道。
    “总之……或许我们可能这次会见证些什么。”卡文瑞尔下意识的对了一下时间，“允许畸变之内，时间算算也差不多了，可以再去汇报一次成果……顺带，还有新的灵魂交互设备，应该也有些进展了。”
    “那么，这次我不去。”一提到成果汇报，卡洛斯特瞬间吓退了十几步。
    “……用不到你，而且，现在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跳的，莫名奇怪，这也太幼稚太孩子气了。”卡文瑞尔带着一点奇怪看了一眼卡洛斯特，然后抬头凝望了一会重力方向的上方，前线基地的主厅穹顶，现在两个主要科学官的验算任务都已停止，沿着信息交互区域数据轴飞行的全息界面明显稀疏了很多。
    逐渐熄灭的全息投影框将穹顶的结构更加明显的展示出来，从周围的侧壁往上，银色的弧线逐渐取代了生硬的棱角，一道道放射状的悬肢在穹顶正中处与一个金色的圆环接合起来。
    这个实体的形状卡文瑞尔看过很多次，在几十亿光年之外，原本的黑暗深空中也有一个类似的景观，不过要巨大的多，也震撼得多。
    “你在想什么?”
    “不，没什么。”卡文瑞尔摇摇头，将那些偶然出现的念头全部删去，“我准备去进行一下成果交接，你和托雷斯，艾思凯特指挥好前线基地和材料试验场的运作，监控好翟卡希尔的生命体征。”
    “放心，我……知道轻重缓急。。”
    几分钟后，一架穿梭机无声的从前线基地的第一接驳区弹射轨道中滑出，并且在翘曲世界泡的裹挟之下短短数小时便跨越了亿万光年的漫长距离，在这个巨大的封闭空间唯一的预留出入口。
    卡文瑞尔再次看见了那些浮动着毁灭性光芒的武器所铺就的封锁线，不过从上次卡洛斯特所带来的情报可以知道，上一次添加的权限锁区域绝对封锁计划过于激进，现在已经被撤销掉了部分要求，所以在卡文瑞尔所驾驶的穿梭机自带的驾驶者权限识别系统的告知下，他直接就越过了这层封锁线，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在越过那层翘曲的空间封锁线后，即使景观的变化不大，卡文瑞尔也从这两边的背景中感觉出了氛围上巨大的不同。
    如果从信息的层面上看待，这两边的信息结构会有什么不同呢？
    在接入数据采集网络主网与两位执政官打过招呼之后，卡文瑞尔驾驶穿梭机迅速调整了飞行姿态，向远方的本超星系群加速，随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星光扭曲，这架不起眼的小飞行器消失在太空中。
    当卡文瑞尔抵达大三角星座中央的星球要塞时，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便早已等候在这里，不过这次让卡文瑞尔有点意外的是，原本应该潜伏在整个数据采集网络中协调全联邦运转的“仲裁者”计算机主意识和艾森德尔，也都会零距离加入这场会话。
    在星球地幔的维斯瑞凡办公区间中，这两波平日里互相间隔可能是数十甚至上百亿光年的联邦高层再一次聚在了一起，在被明亮的光芒照耀的大厅中，一张临时的会议桌和四把椅子被临时构造出来，而仲裁者的主意识则以一个不断变化的虚幻多面体悬浮在会议桌的正上方。
    “首先汇报，在上次会议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中，在封锁区内我们取得了一些非常重大的突破，不过目前也有一个……历史性的情况……不过它也值得担忧。”
    卡文瑞尔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他身后的一个密封箱，“这是晶能容纳合金，目前我们所能制造的，与晶能共存状态最完美的材料。”
    “晶能容纳合金？”维多维尔瞬间就对箱子里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卡文瑞尔，你是说，这种材料就跟分子堆积充能装甲一样，可以将晶能充入其中来增强自身的某些属性？”
    “没错，执政官。”卡文瑞尔将一份报告发给了在座的所有人，“在汇报之前，我们对一块已经进行充能的合金块进行了破坏性测试，目前可以得到的结果是，在充入晶能之后，它对常规的物理与化学侵蚀已经计划免疫，并且，它可以抵抗空间湮灭炸弹所引起的虚空间法则性攻击。”
    “这样看来这个成果的确惊人。”在座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仲裁者，都对卡文瑞尔的研究给予了高度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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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接下来要说的情况，可以说是……有待担忧：联邦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开普敦·翟卡希尔出现了类似于信息第一稳定态侵染的表现，目前他将自己自我封锁在前线基地的一个紧急医疗实验舱段中，生命活动还没有出现问题，但是考虑到曾经先遣部队和紧急小组的存活概率，我无法保证翟卡希尔能存活下来。”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在研究过程中你们让他违反安全规定近距离接触晶能了？”卡文瑞尔话音未落，维斯瑞凡便立刻出声责问道。
    虽然信息采集网络的自动化程度很高，但是资讯计算机有一些独特的地方，那就是使用者与控制者越单一，控制者的控制能力与意志融合能力越高，计算机的交互能力就越强。
    翟卡希尔已经负责这部分任务相当久，他与资讯计算机主机的交互能力超过任何人，因而联邦的信息交互工作翟卡希尔的作用非常重要，同时他本身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资讯计算机的自动模式是有时间限制的，一旦翟卡希尔脱离的时间太长，整个网络都会因为主控节点的交互速度降低而被拖慢。
    现有的文明网络可不只是数据网络那么简单，它实际上还在相当程度上担当着物质沟通网络的任务，也因此，它虽然有相当部分的性能传承自文明原有的数据网络，但是网络通路本身的沟通协议和可传输内容所可以容许的范围都大大放宽了——否则，任何可量化存在的一个错误就有可能将相当重要的传输任务卡死。
    “执政官阁下，请先冷静下来。”面对维斯瑞凡的责问，卡文瑞尔仍旧保持了先前的不卑不亢，“目前的状况不值得您分出精力太过担心。”
    “……但愿。”维斯瑞凡的回应有些冷漠，不过她之前那只握紧的素手在几度犹疑之后还是重新放松下来。
    “之前我与您的首席技术顾问艾森德尔做了部分信息大一统理论认证，我们确定第一稳定态的信息涨落是超越一切的物质和物理法则的。在最近的观察中，我们可以确定，我们工作所需要面对的晶能绝大部分活性都相当的低，甚至就连引起最初异常的晶能旋涡本体，它也有相当一部分是由“惰化”晶能组成的，而且它们的衰变很平静。”
    “……这样，我们的前线基地才能在距离晶能旋涡那么近的位置锚定还能维持这么久，如果是完全活性的晶能，一丝丝溢散就足够不受任何影响的洞穿我们的任何防御，哪怕现在的晶能理论上已经没有那么强的活性，但是它超越宇宙万物的属性却并没有削弱，换句话说，其实我们的防御并不算起到了绝对的效用，只要处于封锁区，就无时无刻不在受到晶能辐射的影响。”
    卡文瑞尔顿了顿，看维斯瑞凡的表情又稍微缓和了一些，便继续说下去：“我跟您说这些，是希望您不必太过担心……我们可以确定翟卡希尔在时间段内没有暴露在足以引起生命危险的晶能照射之下，他的确近距离接触过晶能充能合金，但是艾思凯特已经确定，那块合金的晶能仅仅存在于其内部而不对外释辐射，并且，翟卡希尔的表现并不像是晶能沾染所引起的。”
    “不是晶能引起的？”维多维尔问道。
    “是的，军事执政官，目前我们对信息第一稳定态的研究太少，只能先从现象上去判断，晶能沾染的主要表现是身体出现淡金色的结晶部分，如果想出现这种症状必须要与足够的晶能进行近距离接触才行，而翟卡希尔并没有进行过这种等级的接触，艾思凯特的晶能感知能力和托雷斯的晶能伤害免疫能力也对翟卡希尔没有效果，以此看来基本可以排除是晶能的影响。”
    “卡文瑞尔，你的最终结论？”一直沉默的“仲裁者”忽然发话了。
    “引起他发生异常的应该是另外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一直存在于资讯计算机内，对周围物质起到扰动作用的扰动原。”
    卡文瑞尔直接抛出了这个论点，等了一会看周围并没有人再说什么，他便继续着自己的发言：“我向卡洛斯特将军反复确认过，翟卡希尔在晶能合金实验样本制作成功之前返回了前线基地，但是虽然他当时离开了，但是这种与他关联程度相当大的项目都会有专门的节点来进行时刻的联系，他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成功的结果。”
    “卡洛斯特曾经提起，他在出现症状之前曾经有一个非常强烈的执念，那就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来看清楚信息大一统世界下信息流的交互，希望能破解眼前的技术黑箱，随后，他的眼睛就出现了问题，症状是双眼被淡紫色的虚幻火焰烧灼，意识稳定程度降低，产生灵魂级痛苦。症状类似，但是表征不同，因此我们的第一推测，就是翟卡希尔自己身体内部这么长时间以来受资讯计算机影响，所积累的另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存在被恰巧激活了。”
    在稍微的犹豫之后，卡文瑞尔最终并没有把资讯扰动材料的全部可能性都说出来。
    “维斯瑞凡阁下，我觉得卡文瑞尔的论点的可信度很高。”艾森德尔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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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了解了，对于你们所说的，不同于晶能的另外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存在，我暂时认同并且在之后会想办法做进一步论证，不过卡文瑞尔，我要你保证，前线基地必须全力确保翟卡希尔的稳定与安全！”
    “这是我的任务与义务，阁下。”卡文瑞尔认真的点点头，“我已经将自己所有权限以内可能有用的知识和思路全部在卡洛斯特那里进行了拷贝，现在整个前线基地的人员几乎都在为翟卡希尔待命，并且我与卡洛斯特还以权限锁的要求而连接了一条低带宽线路，但是足够传播最基本的信息，翟卡希尔的情况我随时都了解，一旦出现任何畸变，我都会立刻赶回去的。”
    “嗯，卡文瑞尔，总体来看你那边还是取得了相当的进展的，在这边，我们之前的第一次成果交换与任务委托，你所需要的新型灵魂研究设备我们也已经有了相当的进展，目前这项工程的成果是一台试验机与一台一号机，目前已经经过了足够的测试，可以确定已经达到设计指标。”维斯瑞凡说着，眼睛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些自豪。
    “太好了，阁下！”听到这个消息，卡文瑞尔顿时兴奋起来，“我已经用试验型克隆体进行了灵魂在晶能照射下的时空与稳定之间的函数关系，但是由于无法量化而得不出准确的结果，如果新的设备可以按照设计指标工作，那么整个联邦的生命形态都有可能因此而升华！”
    “以纯逻辑模组，对此次会议致以……肯定。”仲裁者计算机以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做出最后的会议评定。
    “卡文瑞尔，你稍等一下。”在会议结束之后，艾森德尔叫住了急切的想赶回试验场工作的卡文瑞尔。
    “出了什么事吗？”看着艾森德尔的表情，卡文瑞尔心里也不禁有点奇怪。
    “你是怎么解释晶能与合金融合之后信息体的变化的？”艾森德尔问道，“根据你所做的测试和你的推论，是基础信息元像是原子那样堆叠起来，在不同的组合中产生了不同的表现形式才形成了世间万物，还是信息是以一种更加离奇的方式纠缠在一起，最后的决定性信息表述才最终决定了万事万物的属性？”
    “……我暂时无法准确的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从我的推论来看，我倾向于后者。”在经过长时间的深思熟虑后，卡文瑞尔最终回答道，
    “基础信息元这样一种概念，是我们以自己的视角来下的定义，它的确可能有适用范围，但是这种概念对于信息大一统理论来说却是一种约束，在宇宙之外，理论上能容纳所有可知不可知存在非存在的无尽之海可以生成任何我们能想到的可能，在那片海洋中可不会有什么“基础”这种概念……”
    “在它向秩序方向转变时，所形成的概念可能也是不同的，即使我们真的能将宇宙以信息视角解析，并找到了这种我们认为不可再分的信息元，也很难保证理论上存在的其他宇宙还遵循这些发现。我个人看来，基础信息元概念可能适用于宏观宇宙，有利于让绝大部分公民有相对缓和的接受空间，但是并不利于后续研究的进步，我建议你采用后一种说明方法，作为最终理论。”
    “明白，只不过……或许以后很长的时间，我们都必须先唯结果论了……在全新的体系大幅度出现之后，我们很长时间所进行的研究与理解可能都无法将一切考虑在内……我们只能判断它是否适用，但是或许很难再直接定义它是否正确了……”
    ================
    在第三卦限的隔离区域内，庞大的星冕级战斗领舰静静地接驳在翟卡希尔因试验材料而制造的新场地接驳区，而在飞船的内部，则是卡文瑞尔的试验场地。
    到目前为止，从卡洛斯特和艾思凯特的报告来看，翟卡希尔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并且艾思凯特利用自己的特殊感应，微微感觉到了翟卡希尔痛苦感的微弱下降。听到这样的消息，卡文瑞尔也算是能松一口气，专注于自己的研究了。
    在新设备，也就是可量化灵魂具现仪的帮助下，卡文瑞尔从自己之前的那些实验体中终于第一次提取出了可以被观察，可以被量化的实体灵魂，而非是像一台无法解析的存储器中的数据一样，你知道它在里面，是切实存在的，但是你却不能对他进行任何额外操作，只能根据黑箱规律输入输出结果。
    也是在这种设备之下，卡文瑞尔第一次观察到了晶能与灵魂的交互，影响，提升与湮灭到底是怎样的互相表现，诸如灵魂变异程度，灵魂稳定程度等明确的参数和容器中的淡蓝色虚影灵体的切实变化，使得卡文瑞尔的数学模型快速成型起来，同时，对于这台设备的研发成功，卡文瑞尔还有一个猜想：灵魂是数据，是信息，是某种难以用物质描述却又确实存在的实体。它的属性曾被用来证明晶能性质，反过来又可以被晶能证明性质。
    对灵魂的可量化操作，说明联邦的灵魂技术已经走在了信息层面的边缘，只是之前一直没有人想到过用这种思路再去将结果扩大下去罢了。
    那么，在整个联邦现有的技术体系中，还有多少，是已经一只脚跨入信息大一统的边缘但是不为所知的呢？又或者说，原本即是已经并不再绝对依附于物质就可以解释的黑箱理论……联邦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存在，又会有多少?

 第35章 真视之眼

    第35章 真视之眼
    “就目前看来……灵魂的真实存在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宽泛很多……智慧与意识与灵魂有关，但是在这样那样的转换过程之中……我们究竟操作到了哪个水平，哪个层面?”
    ……
    从外形上看，可量化灵魂具现仪就是一台体积更大些的生物培养槽附加了许多其他的设备最终制作的，在融合了原来的灵魂提取设备的基础上，通过自洽数据段目标标记和稳定性感应器来提供准确的、可量化的灵魂扫描——当前联邦水平所能达到的极限。
    虽然这台设备在兼容晶能的方面还很困难，但是它可以标记出灵魂与晶能辐射接触之后产生的变化，以及灵体层面和数据层面上的稳定与否，在以前的基础实验和新设备的帮助下，卡文瑞尔得到了第一份就目前而言已经足够帮助当前研究，也相对准确的可量化灵魂-晶能影响稳定性曲线。
    “也不知道……这份曲线究竟能用多久。”
    卡文瑞尔弹转着手中的全息屏幕，无聊着扫视着附近——联邦的空间建筑舱室里面，如果是小心的个人水平舱室，那么几乎就是一间有符合人体适应性光照的乳白色金属屋子，这些屋子偶尔会有窗户，而更大的大厅则往往会在其中加入某些仿佛肋架券一般的支撑结构。
    这是联邦现在还在时兴的风格，不过卡文瑞尔此时觉得，这些金色的支撑结构就像他手中的曲线一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随着视野的极大扩张而彻底失去利用价值。
    “这其中有一部分内容值得引以为戒——晶能曲线的出现方式存在研究走向问题。我们的部分逻辑模块无法匹配任何破坏系数。由于判断条件缺失而出现了部分真值表损伤，我们应当注意，我们需要进行超限操作……”
    从线型上来看，从晶能旋涡通过探针沾染取回再由艾思凯特共鸣提取出的晶能（二次晶能）会使得一个原本稳定的灵魂在三十二（32）天内完成接触-基础融合过程，并且最终稳定下来。
    二次晶能再次感染物质使其变性然后在被剥离的晶能（三次晶能）的作用时间则缩减到二十一（21）天；以上述方式再次惰化的晶能（四次晶能）则作用周期可缩减到十五（15）天，若惰化的次数再增加，在六次晶能之前，曲线基本对称，而在八次晶能之前，这种融合变化仍可进行，但是曲线极端上扬。
    在八次改变物质性质之后，晶能开始体现出物质性，并逐渐变化为开始存在部分物理性质的“混沌物质”，熵值检测器可以开始对其产生作用。在基础稳定器的力场环境中，混沌物质开始逐渐转变为氢气。
    在晶能光芒的照射之下，灵魂与物质都会产生相应的改变，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即使拥有了更好的设备，卡文瑞尔也解释不了这其中的具体细节和生效过程——因为没有人在接受太阳照射之后就能自己进行核聚变的，晶能照射直接影响灵魂，这个过程虽然简单，但是生效机理却完全不与当前认知理论所对应。
    然而，无论过程如何奇怪，他也只能唯结果论。就像联邦淘汰了许久的合金材料体系，合金其实几乎穿插了整个联邦的历史，在那个久远到几乎无从回忆的时代，人们就知道熔融的金属和非金属之间彼此均匀混合可以大大提升合成材料的性质，但是其中的所有机理……确实晶体学和物质属性学以及这两个分之科目所属的母体都发展到极致之后才最终完全解释清楚的。
    对于灵魂-晶能相互作用曲线，卡文瑞尔目前暂时通过现象平均记录归纳出如下规律与可能解释：
    1、灵魂在被四次晶能进行改造时，晶能的改造强度是最适宜灵魂的，在晶能惰化次数更少时，其性质更加暴烈，灵魂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在晶能辐射暴露之后重新恢复原本的自洽稳定。
    2、以目前的晶能源头样本作为直接晶能来看，在衰变八次之后，晶能将会向现实世界的基础物质开始转变，推测其在每一次改变物质性质之后，晶能的“性质强度”便会下降。至于晶能、混沌物质和氢气的变化关系及原因，推测氢以本宇宙中的“第一元素”具有某些信息层面的独特性质，而转化关系则为物质性函数关系，仍需具体研究。
    3、不同阶次的晶能会极大扰乱灵魂变化的近程，灵魂对晶能侵染的耐受力极限是不能被超过两（2）种不同阶次的晶能同时侵染，而这两种晶能的惰化次数差距也不能超过一（1）次，此结果与从艾思凯特和托雷斯的大脑中提取出的视角记录相所体现出的推论和两人存活最终结果相契合。
    4、从目前保存下来的其他有灵智种族样本（此次会议后由卡文瑞尔带入前线基地试验主区）进行复活复制的试验来看，星明文明种族的晶能融合性最高，并且结果落差极端强烈。
    “世界的不均匀……如此明显吗……”
    ……
    接下来的事情，让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着实松了一口气：翟卡希尔的苏醒。
    在接到ai的紧急指示之后，卡文瑞尔几乎是驾起穿梭机一脚油门直接飞回了前线基地。
    前线基地的实验室中，卡文瑞尔见到了异常反应已经消失、意识恢复的翟卡希尔，幸好翟卡希尔没有像之前的晶能沾染一样弄出那么大动静导致紧急实验舱段的必须绝对封闭，因此符合底层协议范围内的检测之后，紧急实验舱段的入口被重启了。不过卡文瑞尔也注意到，翟卡希尔的瞳色在先前的淡紫色火焰退去之后，居然也变成了紫色！
    “卡文瑞尔，你感觉怎么样？”等医疗设备和艾思凯特对翟卡希尔做完最后一次检查之后，卡文瑞尔立刻上前问道。
    “感觉……只能说好也不好。”翟卡希尔使劲眨动了几下眼睛，“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很稳定，精神非常充沛，但是我的眼睛好像出了点问题。”
    “……我只能直观的说，你的眼睛瞳色变成紫色了，这跟你之前眼睛附近出现的淡紫色火焰从目视上来看是一样的颜色。目前这种紫色火焰没有触发警报——无害，或或者检测区间之外。”
    卡文瑞尔寻问道，“翟卡希尔，你还能回忆起你出现状况前前的现象吗？你在昏迷中有意识吗？你说你的眼睛出了问题，是怎样的问题？”
    “……让我回忆一下……”翟卡希尔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摇摇头，好像是在驱逐眩晕感一样，“从你那离开之后，我打算在前线基地尝试对比一下资讯计算机的能量样本，当时在了解到你的思想最后获得了成功之后，我当时就生出了一种执念，很想看清楚信息大一统中的结构，来了解万事万物的信息变化，不过在我出现这种执念后一段时间，我的视野就开始模糊起来，一种强烈的烧灼感开始出现在我的眼睛周围，在进行自我隔离之后，我失去了意识。”
    稍微停顿了一下，翟卡希尔继续描述着他的感觉：“在昏迷中，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所有意识，但是同时我也感受到了灵魂层面上的痛苦，但是强度并不太高尚可忍受。随后这种痛苦感逐渐减轻，我开始有一种凌驾万物的感觉，在我醒过来之后，我发现我视野内的物体全都变，我很难描述这种视角，在我看来世界都……串行了，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由无数线条交叠堆砌而成的一般？？？”
    “哦，我还以为你……等等，你说什么？？”卡文瑞尔一个箭步窜上去，“线条的堆叠……串联的是事件?”
    “我个人认为是这样，我能看到你体内的生物质和能量的流动，还有驱动这些流动的某些……源头，在我看来，这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数据化了。”
    “这可是最宝贵的锦上添花啊！”卡文瑞尔激动的拉住了翟卡希尔的手，“你这个能力能共通吗？”
    “有合适的转译的话……或许可以。这种视角我觉得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但是在我的眼中，万事万物既可以以原来那样的方式体现，又可以以数据和信息的方式在我面前展开……我可以从我的视野中对万事万物进行数据与映射的解读，并且能看见相互之间的影响，我主要难以描述的就是这一点……”
    翟卡希尔不时停顿着，而其他能明白这些事情究竟蕴含着多么深的层次的意义的人也都在静静地听——要形容一种全新的，从未有人理解过得感觉，语言甚至即使是感觉同步也不一定能多么完好的表达第一位拥有者心中的感觉。
    “它并不是以一种简单的叠加方式，信息视角和现实视角套在一起就像加个滤镜一样，而是一种……暂时可以说更高一层的视角吧，我看见一个物体，对于它的很多性质，诸如尺寸，硬度，成分，等原来需要用其他手段来检测的性质像形状一样直接用眼睛看见，并且我可以用联邦标准单位来描述它们。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内容，我需要慢慢适应它，才能进一步做更加清晰描述。”
    “另外……我再说一下，我只是在从我都能想到的理论上来解释……我不能保证，我所突然发生的变化之中，联邦设备到底可以理解多少，又能兼容多少……”
    “唉，那还真是遗憾，这种能力对于目前的研究简直就像开了金手指一样。”卡文瑞尔遗憾的耸耸肩，“不过你这也是真巧，就在你醒来之前，主观意志与主观意志所创造的客观物质的固有运作规律对于客观物质本身的反向影响还是理论值中的内容呢。”
    “好像确实是这样……嗯，你的理论成果我看到了……似乎比起其他曾经的智慧种族，我们的确在某些方面上得天独厚……啊，对，我们的文明很古老……说不定……”
    “不，没什么……”翟卡希尔摇摇头，“既然现在我有了能力，那么我就可以尽最大的力量来帮助你们了。”
    “好吧，目前看来这样是最好的。”卡文瑞尔把翟卡希尔从椅子上拉起来，“对于你获得这种能力，你打算再用更加精确的结果生成方式来进行可能的解析吗?”
    “当然。”
    ===============
    封闭区新材料试验场，星冕级内部，资讯计算机二级主机接驳舱。
    资讯计算机可以更新换代，但是有一点，那就是必须使用原有的材料来制造，这种具有独特扰动性质的材料来源就是引力波激变超级加速器爆炸后的原址残骸，这根本无法复制，这也是限制资讯计算机数量的最主要原因，要是这种材料能普及，早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执政之前，信息采集网络就会被安排到个人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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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飞船内部，宽阔的舱室被体型庞大的计算机及其供能设备和输出端占据了大部分空间，而这次翟卡希尔要测试的，则是一种相对来说较为普遍的资讯扰动材料：导能管。
    看着开始运作起来的计算机，翟卡希尔的眼神逐渐严肃起来，而卡文瑞尔没有这种感知能力，只能先去做别的事，静候结果了。
    一段时间之后，卡文瑞尔的的工作室舱门被打开了，翟卡希尔走进来，手里还托着一块光滑的不透明晶体。
    “扰动已经完成，这是由资讯计算机的能源管路变异而来的，我已经做过测试，主要性质与早期生产的导能管类似……某种第一稳定态存在的影响……似乎与意义赋予有一定关联。”
    “那么变化过程呢？”
    “我只能大体描述一下。”翟卡希尔说道，“在资讯计算机开始运行之后，它的基础数据结构与对照组的普通计算机差异不大，但是在运行过程中，它会开始不断的释放一种淡紫色的波纹，这是从信息视角而非光学视角看到的，我认为那可能就是资讯计算机中所蕴含的另外一种信息第一稳定态存在，也是“资讯扰动”的正体。”
    “在这种波纹一次次扫过周围的环境之后，为计算机供能的导能管在这种波动的影响下，部分信息结构开始被改组，并且紫色波纹也有一部分在与原供能管道接触后就消失了。在这个过程之中，供能管道的许多性质信息在不断的改变，并最终形成了这种异化的，对全部能量亲和和传导能力都极强，但是物理性质却非常脆弱的新材料。”
    “这种波动是均匀释放的吗？”在听完翟卡希尔的一次结论之后，卡文瑞尔立刻追问道。
    “是的，均匀释放。”
    “如果是均匀释放的话，那么为什么船舱的壁板，以及那些资讯计算机的安装区域其他的材料没有发生这种这么明显的变异……难道，那种存在的指向性是如此之强……”
    “应该是我们所赋予的意义还有我们的想法，或者说是我们这些智慧生物的高级智慧活动指向性很强吧，智慧生物其实也是非常强的信息产生源，我们甚至有些时候能做到反熵——自然界之中只有基本力和暗物质分支才能做到这些。”
    “不可思议……”卡文瑞尔摇摇头，“又是新的研究分支……翟卡希尔，你打算怎么命名这种正体还未明确但基本上已经能确定存在的第一稳定态信息?”
    “奥术。”
    “啥？为什么？”
    “信息采集网络的历史也不算短，我也管理了它相当长的时间，在这个庞大网络的数据流动中，我可以任意检索符合自己权限的信息。不得不说，即使到现在，我们仍然存在文学，在相比于古代拥有如此高科技的情况下，想象和文学仍然存在是文化和公民的幸运。”
    “这一部分我也知道，不过这与你将这种新的“能量”命名为奥术有什么关系呢？”
    “魔幻文学的思路来源。”翟卡希尔激活了一个全息屏幕，屏幕中依次显示出在各个时代里被评为最伟大的魔法幻想著作，从纸质的实体书籍到脑共存便捷记忆体，各种存在的方式都有，在这些作品中，统一都出现了一种属性类似的能量，魔法师或者魔法用具可以使用的能量，魔法师按照自己的精神意念，来控制那些无处不在的能量，并以符文或者法阵等手段进行辅助控制并最终制造出数不尽的用途。这种过程与我们制造导能管的过程相当类似，而且更巧合的是，虽然作品之间描述的纯奥术性质都不太一样，但是却有一点巧合：纯奥术能量的颜色，都是紫色。”
    “这个我真的没注意过……这两种领域差距巨大的成果却能有如此惊人的相似之处，甚至还跨越历史……这不得不说……”卡文瑞尔原本的兴奋劲头忽然一下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深思之情:“共同存在，跨越历史。”
    “怎么了？”翟卡希尔问道。
    “你想想看，从星球文明到我们遍布群星，每一个时代的作者，他们知道真的会有一种这样的存在吗？”
    “自然不会，这些文学作品的伟大之处多在于其文笔，情节，还有任务的刻画和作者想要反映出来的思想，实际部分参考是相当有限的。”
    “那好，你应该也知道，联邦的文化中一向提倡开拓新的思路和领域，按理来说这些作品的作者都是伟大的文学家和思想家，甚至可能还有其他领域的专家，从作品来看，他们的思想和认识都不尽相同，下笔的视角也多有差别，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在奥术能量的性质上使用同样的描述，并且最重要的一点，这些描述还能跟我们现在的发现对上？”
    听到卡文瑞尔的话，翟卡希尔也沉默下来，如果说是巧合的话，百亿年来的这么多次巧合，还都误打误撞对上了正确的结果？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
    “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来源。”卡文瑞尔严肃道。
    “我们可以筛选出的科学史表明，信息大一统理论是在十几亿，或者更久之前，从一部分科学家团体中忽然出现的，没有任何原因，而那些科学家在没有任何理论基础的情况下对这个理论进行了相当长足的研究，以至于我们现在大部分的工作都是证明，在那么长时间之前，没有理论基础，他们却可以在不依靠任何实验的情况下，创造出一套自洽并且现在还被证明了的理论？”
    说完，两人都沉默下来。
    “这也是被找回和被保留的部分，很多记忆散失了，能够被回忆的部分尤为重要——它们的确如此。在那个时代，以那个时代的水平和力量，如此猜测，也没有更多可以指摘之处。”
    ......
    奥术能量的性质，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最初来源。
    可以确定在那些时代没有任何人会对现在的真正结果有所了解，但是在那些不同的时代，许多本该各异的存在却能统一起来，并且描述最终正确的结果。
    直接依靠蒙来蒙出从未在认知体系存在过的，超阶存在的某些具体性质，在跨越历史之后，这些无源猜想却还都是正确的。
    这会是怎样层次的巧合？

 第36章 世界激变之前

    第36章 世界激变之前
    带着疑问，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将定锚的星冕级重新启动，并且开到了封闭区域唯一的对外出口位置，在这里，他们重新检索了整个联邦的全部资料，甚至动员了他们能动员的设备与绝大部分团队，在最小影响范围内将连原来的全部非官方记载也全部仔细检查了一次。
    最终他们得出了结论：无论是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来源，还是奥术能量与现在实体性质上的惊人对应，都是直接从凭空中出现的，没有任何前因，它们甚至不与任何一种曾经存在过的实际性传说或者宗教教义有吻合之处。
    “看来，这只能成为悬案了。”看着眼前的资讯计算机在以皮秒速度疯狂刷新之后最终显示出“未匹配到符合检索要求的条目”时，卡文瑞尔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别失望。”翟卡希尔拍拍卡文瑞尔的肩膀，“说不定这些凭空出现的理论也跟信息大一统这个体系有关系呢。信息大一统理论最近才开始被我们确立，它将我们的理论模型从单一宇宙推向了无限多的宇宙，这还没算那些可能千变万化的第一信息稳定态，我们不能求只用现在的一点基础理论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是啊，是啊，你说的没错。”卡文瑞尔无奈的点头表示认同，“这应该也足够一次新的情况汇报了，我把这些结果整合一下，与艾森德尔那边再沟通一次，有了你的这种能力，信息大一统的基础公开需要的理论应该是足够了。”
    “……这个世界，要改变了。”在留下这句话之后，卡文瑞尔转身离开了舰桥，没有在意任何实际或者虚幻的目光。
    在星冕级外部光洁的装甲结构上，一块小小的方形缺口悄然亮起，一个不起眼的光点从飞船缺口的闪光中飞出，在短暂的加速之后，这个小小的光点留下了一阵小范围的星光扭曲。
    而巨大的星冕级则掉头返回封闭区域。不得不说，星冕级作为联邦军队中最大也是最强大的量产战舰，它的引擎所引动的天象变化相当壮观，它甚至可以不利用空间谐振波发生器，而直接使用自身反应炉产生的真空零点能释放，就能强行模拟出空间频率谐振场。
    当星冕级以这种方式前进时，这座飞船的能量散逸甚至能在太空中划出数百光年长的能量波动轨迹，而现在，翟卡希尔脚下的这座飞船正是这样一颗超级彗星的“彗头”，而亮白色的真空零点能轨迹则组成了长长的刺眼彗尾。此时，这艘飞船的本体正在与世界平行之处，以高于光十几个数量级的速度移动，返回材料试验场接驳区。
    “这个世界，要改变了。”
    ……
    “意识警戒等级……v。”
    =============
    ml-01，星明超级空港。
    “你是说，翟卡希尔苏醒过来之后，拥有了能观测物质信息组成的能力？”听到这样的报告，维多维尔心中不禁流过一丝激动。
    卡文瑞尔的可靠性与严谨性他自然不必怀疑，现在整个联邦的所有人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理论而言，没有人比这些在前线与晶能打交道的人所掌握的理论更深。
    而在联邦刚刚面对新的起点，蹒跚的尝试迈出第一步时，如果真的能有一位拥有能够适应新的资讯结构的视角的先驱者来带领整个联邦的话，那毫无疑问，联邦的发展和对万事万物重新认识的速度将会大大提升。
    “是的，执政官。总控技师长期与资讯计算机进行深度数据交互，被资讯计算机中所蕴含的另外一种第一稳定态信息体深度侵染，并且在这种存在的影响之下掌握了新的能力……”
    “资讯计算机中所蕴含的另外一种第一稳定态信息体已经被翟卡希尔命名为“奥术”，其性质是会被使用者的想法和被赋予出的概念而改造物质，例如导能能力强大的晶化导能管，就是在资讯计算机的扰动环境之下，被人为赋予了多能量导流的需求概念，并且在周围人员的发散思维中被扰动，它们的基础信息结构逐渐被改变，最终形成了新的变异体。”
    “除去这些之外，还有更多的附属信息，不过，我认为目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向您报告，但是很可惜，我无法调查出这件事的任何缘由。”
    “怎么说？”维多维尔支起下巴，上身微微前倾，看着桌子对面的卡文瑞尔。
    “信息大一统的来源和翟卡希尔的奥术能量命名来源。”提起这个，卡文瑞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信息大一统是在很久之前被一群科学家直接凭空提出的，而奥术能量的性质则与联邦的文学中的历代魔幻著作设定相匹配，这些超前太久，根本不可能有获得源头的信息现在却可以跟实际情况完美契合，我并不相信这些都会是巧合，但是……我实在没有头绪调查这些信息的来源了。”
    “……你也不用太着急。”维多维尔了解卡文瑞尔的脾气，而通过位于限制锁定以内知晓此事的人们到底已忙成了怎样的程度他自然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新的领域才刚起步，继续走就是了。”
    “是，执政官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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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那么接下来你与维斯瑞凡和艾森德尔的会面才是重头戏，你们两边一边进行理论整理，一边从事试验，你们取得进展的速度，比我们最初的预期要快得多，我们曾经认为，在公开之前能证明晶能真的是纯粹的信息体就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执政官阁下，恕我直言，在这次事件中，我们的运气真的很好。”卡文瑞尔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这样说道。
    “你并没有说错。”
    在卡文瑞尔起身离开后，维多维尔将自己的办公室舱壁设置为全透明，他立足于虚空之中，迎着星光的沐浴，俯视着脚下充满活力的军港，大大小小的飞船不时进进出出，作为进港景观代表的真空零点能驱动光环和作为离港代表的星光扭曲现象此起彼伏，就像是一个活着的点阵正在不断跳动。
    此时的军港，看起来与之前数万年的状态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各型飞船照常进出，然而维多维尔知道，维持了数亿年之久的平静即将被打破。
    “这个世界，要改变了。”
    ……
    “警戒等级……vii。”
    ============
    dh-33大三角星座中央，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主体。
    在厚厚的地幔层中，卡文瑞尔与艾森德尔和维斯瑞凡进行了情报交换。
    “很好的结果，很惊人的发现。”在看完卡文瑞尔的汇报之后，维斯瑞凡轻轻抚胸长出了一口气，“翟卡希尔恢复并且还获得了能透视物质信息结构的能力，这份能力对于信息大一统的发展和前中期了解太重要了。”
    “很惊人的发现。”艾森德尔也认同这个说法，“翟卡希尔阁下的报告如果准确，那么对于基础物质的信息结构解释将遵循第二种模型，由此看来，我也可以完成新理论的整体编写了。”
    “维斯瑞凡阁下。”卡文瑞尔问道，“目前看来我们可以说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预定时间就完成了任务，那么，我们是否…”
    “按照原定计划公布。”维斯瑞凡未等卡文瑞尔说完就打断了他，“期限的意义是给予最终时间，那意味着即使我们得不出任何结果，我们也要在那个时间公布，这条法律是基于这二十亿年以来公民对于联邦反应速度评议结果决定的。而现在，我们拥有足够的时间，也提前拿出了结果，但是对于这样大的基础知识变动，不仅是那出结果就能立刻推行的。”
    “在这段时间里，我会逐渐引导奥多希尔议会的部分议题导向，将这些信息挑选适合的透露给他们，并尽量暗示他们这样一种研究方向，至少先让高层都认同或者至少不排斥，发布的时机才会成熟。”
    “我们必须慢一些，再慢一些，否则，我们的联邦并不一定能够跟上先驱的脚步，因此，我也曾经怀疑过自己设置的限制是否合理，但是在综合考虑整个联邦的情况之后，我认为那是没有错误的。”
    “阁下，那么我们的整体进度会大大放缓。”
    “……全新的认知体系，甚至直接击穿了宇宙的真理，而要将它们全部投入实际应用的话……”维斯瑞凡表情凝重起来。
    “对于知识体系而言，可能是革新，但是对于整个联邦……革掉的，可能就是命了……我必须考虑一切最严重的可能情况——哪怕它很小。”
    “……也辛苦你们。”维斯瑞凡点点头，“卡文瑞尔，艾森德尔，以及所有与你们在一起的人们。这段时间还请你们继续从事之前的工作，在现有的基础上尽力再取得些成果，而公布的范围就到这次会议之前，并且，所有的准备工作，我来处理。”
    “了解，执政官。”
    在两人各自返回岗位之后，维斯瑞凡坐在椅子上扶额沉思了一会，随后给维多维尔发了一封密信，等级就像之前她向维多维尔送去晶能旋涡爆发的消息时候一样，带有橄榄枝的金色三恒星徽记加密，内容很简单：
    “起源历35 478 364 286年，2月，24日，11时，30分，0秒，在这个时间节点之前，请务必加强联邦全境所有与物质交换有关的部门的军事巡逻，并请准备好维稳措施。
    “调集军队……维稳可能……”
    在超级空港的指令舱中，维多维尔谢坐在椅子上，右手手指轻声叩击着那具有玉一般质感的金属桌面。此时此刻，他正在重新思考维斯瑞凡曾经的暗示，还有他记忆之中的，联邦与此有关的，或大或小的事情:
    “在远古时代，联邦在大规模的设备更新换代，视野开阔与大规模的生产关系改正之中，全自律化工业，福利，人力价值的必要性等等多方面的认知与价值观冲撞曾经数度面临来自普罗大众由于各个缘由而引发的社会动荡……”
    “最终，联邦决定，充分发掘整个文明之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来自普罗人民的力量——因此，在以后，几乎所有的人都经历了相当高程度的改造，在联邦现有的所有巨型体系之中，起到最重要的作用的，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自律机器或者系统仍然处于人切实且广泛的控制之下。”
    “他们遵从已经传承了上百亿年的认知体系，并以此发挥自己的力量，为联邦服务，由于生命结构的晋升与完整，他们除去需要自由时间来完成一些必须转移空间坐标的放松活动之外，在剩余情况下，多线程足以保证他们在高效完成工作的同时，也不会放弃文化与精神财富的吞吐转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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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套稳定的体系。然而，这也是一套很强的惯性体系。”
    “人们被赋予了相当规模自由活动区间……在大方向上，只要他们能够以联邦和自身的正当利益为目标，那么他们的很多行为都可以被系统接纳……但是现在，这个惯性体系可能会出现急转弯……”
    “……那么这样看来……现在会怎么样呢，还有以后呢……?”
    “这一切，都建立在传统层面的价值观与认知体系上……它遵从联邦价值观，但是这是否遵循由环境等因素所决定的客观趋势……”
    当宇宙从有穷转换为无穷……世界的真理都被击穿的话……这些拥有联邦之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的群体……更何况是……恐怕有些不那么稳定的群体……
    “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我好像……有些情绪有所缺失……”
    “……无论如何，必须做好准备。”
    从晶能旋涡研究组的全部人员聚齐，到已经可以对全联邦的所有公民做出此事的解释，时间不到两年，现在是起源历35 478 364 281年，11月，28日。理论进步之大，取得成果之大，破除科学黑箱程度之大，甚至超过前二十亿年的所有科研结果总和。
    而在剩下的时间里，翟卡希尔重新掌控信息采集网络主控权限，卡文瑞尔，卡洛斯特和艾森德尔则继续工作在自己在事件中被安排的岗位上，艾森德尔已经无事可做了，由于权限锁的最初限制条款，他不能离开运营控制中心。而卡文瑞尔则返回了他所制造的试验区，与卡洛斯特等人商议晶能可能的利用方式，晶能合金构型的改良以及晶能合金战舰的可能性，等等。
    而维斯瑞凡在这段时间里，则充分发挥了她的所有能力，在对比确认过艾森德尔提供的新的理论基础文件之后，她通过难以想象的海量计算与智囊协商，根据联邦的高层现状选择出了相对影响程度较低，对思想冲击较小的方面。以此，在这一段时间里逐渐引导联邦科学家的研究方向。
    千百万年的停滞，或许就是因为走错了路……
    同时，她还对所有的与物质交换等有关的部门进行了看似微小，但是从现实意义与使用意义来看都意义重大的改组，以期使得国家机构和企业可以在可接受的效率损失范围内大幅增加整体稳定性。
    而对于民众，整个联邦顶端决定体系则宣布会在法律要求时限内给予民众解释，并且保障所有公民的生命健康权。对于翘曲世界泡内公民被隔离的情况，她则选择了向民众透露部分真相。
    同时，最后的这部分内容也被信息采集网络被切断后无法连接内节点而信息闭塞的隔离门附近的公民部分接收。在这些信息之中，运营管理中心披露了事件发生以来这个世界可能面临的部分可能的危险，政府采取的行动和各类猜测，这些条目无一不表明着，国家从来没放弃过他们。
    “……如果说单人负责，的确如此，几个人的互动，更方便于任务的传递和细节化。不同区间的个体总会对一件事有不同理解，直观的个体交流与信息转换……”
    “没错，许多时候，许多项目需要保密——它们不仅不需要太多人参与，它们或许需要极少的人参与……偌大的联邦，可能也就会有几百，甚至几十个人知晓一些计划……更多的人提供的，这是思维线程与计算思维……”
    困惑逐渐升起，维斯瑞凡的眼睛深处，浮现出一层迷雾。
    “但是……互动不可缺失，这一点可以确定。只不过……现在来看，我们的任务，小到几个人的沟通交流，甚至直接操作就能完成，但是我们同样也需要团队……这其中存在矛盾……”
    “为什么之前……”
    ……
    奥多希尔议会虚拟会议仍然都会正常召开，敞亮的环形阶梯大厅中，三个最高权限存在，与四万七千九百九十席来自各个领域的议员们商讨处理这一年内的事情，并对联邦民意进行采集，辅以仲裁者计算机的纯逻辑模块判定来微调或增删联邦法律，一切看起来都有条不紊，就像联邦进入和平时期之后度过的数十亿年平静时光一样。
    然而，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公开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谁也无法准确预计。即使他们把工作做的在充分，也不可能完全减免整个文明在急转弯时所遭到的冲击。
    这个世界，要改变了。
    ……
    “Σ-333-x-79776-51274-277世界管理终端节点报告……”
    “受观察个体的简体资讯控制代码使用程度正在接近极限，对生物逻辑，行为与感知全向引导性压制失控。”
    “呼叫，当前控制体系……”
    “重复呼叫……无尽永恒空间无响应。”
    “遵从观察者肃正–底层协议，转入自律系统，对全世界线收束，全逻辑与行为实型压制代码，开始启动……”

 第37章 破碎的世界观

    第37章 破碎的世界观
    起源纪年35 478 364 284年，2月，24日，11时，30分，0秒，dh-33大三角星座，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奥多希尔大议会主会场。
    此次实体议会的整体启动时间比以往要早出很多。
    在几个月之前，ml-01、ml-07、ml-09等数个大型军港的舰船进出港次开始骤然提升，原本沉寂已久的星明联邦舰队开始悄然活跃起来，从某一天起，每天都有一支以塔洛迦级为主，搭配神女蜂级工程舰、沉默级突击护卫舰和附加了太空突入作战队伍的舰队离港。
    它们在联邦庞大的空间振动节点网络中不断跳跃着，向星海灿烂的宇宙腹地进发，而它们的前进路线，则指向了dh-29到dh-34等数个星座，以及它们对应的整片天区。
    在那些地方，存在着包括商贸、矿业、交通等联邦的绝大部分需要大量强化的人类进行操控，并且与宇宙物质交换有关的部门总部，为了在符合逻辑的范围内减小影响，这些军队的行动相对隐秘。
    而它们作用，就是维斯瑞凡之前提到过的，在过于激烈的消息变动冲击到这些部门的整体运作时，进行安全保护与维稳。
    “虽然称之为星明联邦，但是从整体来看，“联邦意义”更体现在漫长的历史与长久的扩张过程中，各个不同区域在不同环境之下形成的文化差异方面，也就是文化自治区......但是在这些内容以外，技术体系与共同的文明血液将整个文明联合成为一个相对统一的存在......真奇怪，怎么感觉这个国家从这里看反而有些陌生...？”
    在维多维尔面前的宇宙全息投影中，越来越多的放射状线条正在逐步从星图上隐去——舰队已经到位。
    “但愿已经被“冷处理”许久的舰队没有忘记他们到底该做些什么。”
    ......
    在呈阶梯状逐层下降的恢弘大厅中，联邦议员们早早就做好了会议的准备，而在会场中间，原本的空间中响起了一阵电芒的噼啪作响，一个半透明的多面体从若隐若现的怪异光芒所形成的迷雾中逐渐清晰起来。
    在“仲裁者”这台超级计算机就位之后，联邦的另外两位最高权限者也随即出现。
    “……首先，这次不是会议，而是集结；这次不是议题，而是命令。”在重组完成之后，维斯瑞凡的第一句话便吸引了在场所有议员的注意，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窃窃私语，她就直接甩出了所有爆炸性的消息，没有任何一点缓冲或者顾忌：
    “自联邦宇宙第三卦限的金色漩涡出现之后，我们的科学家一直在对此次事件的原因进行探索，而今天，我将公布这次事件的本质与影响：信息大一统理论已经被确定成立，联邦的所有科学体系，都将以此为基础重新改写。”
    “信息大一统理论？那是什么？”“我听说过这个理论，但是好像曾经这个理论被斥为妄想理论的……”“如果直接替换基础理论体系，那整个社会都会动荡吧？”
    “——我说为什么最近有些科学家的研究项目明明与信息无关但是他们却走了与以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趁着维斯瑞凡留下的停顿，议员们纷纷相互议论起来，原本看起来像是由黄金白银所铸雕像的会场变得瞬间人头攒动起来，远看过去就像一锅煮开的粥一样。
    “安静！”维斯瑞凡脚轻轻一跺脚，一道无形的波纹瞬间扫过了全场，原本开始喧闹的会议席重新安静了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讨论!”
    “这个理论并不是昨天才确定成立的，在今天之前，有足够的时间来供我们的不分先驱学者及其团队验证必须的部分。现在，我们已经确认，信息大一统相关内容符合学说定义，并且准备好了全新的基础理论体系替换资料。”
    “在会议之后，仲裁者计算机会通过信息采集网络将数据包同步给所有人，并且会按照预先计算的公民接纳能力程度部分选取进行全宇宙广播，请所有人员在会议之后立刻返回自己的主工作位置，帮助全联邦度过与新理论体系的磨合期！”
    维斯瑞凡说完后，右脚一撤轻轻后退一步，维多维尔则补充了最后的发言：“请联邦所有高级任职者注意，此次知识体系的更新不同于以前，它甚至会直接改写三百五十亿年历史留下的全部积淀，联邦已经在当前水平僵持太久，这既是机遇也是冲击。请所有人在会议之后立刻返回岗位，首先尽力维持所在部门的正常运行，尤其是与物质交换有关的部门，联邦军队已经采取必要措施，维持联邦的整体稳定。”
    “此知识更新提案关乎全国情况，以执政官任期内特殊推进权限，宣布本提案可不经投票直接通过！”
    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两位执政官的一番激烈言辞之后又风一般消失的情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过这个尴尬的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按照推进命令，仲裁者计算机的群发数据包已经将他们彻底砸懵了。
    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不敢说他们对待这个曾经被认为是空想理论但是现在一跃成为基础科学的新知识体系怎么说，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是知道的：在散会之后，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议员精神稳定性已经开始接近警戒阈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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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场可能是奥多希尔议会成立以来最短的年度议会会议结束之后，以两位执政官发言为基础，进行了适当修改的公告在仲裁者计算机和翟卡希尔的网络调控之下被广播到了整个宇宙，除去在封锁区内太靠近晶能旋涡干扰实在强烈的区域之外，所有的人都同步收到了这份关于基础知识理论体系更新换代的公告和为他们每一个人定制的“专属资料包”。
    联邦需要平静与稳定，所有人都遵守了；联邦需要高效与合理，所有人都在向此目标努力；联邦需要在意每一个人的态度，需要在适合的情况下给出合理的解释，议会这样做了……
    只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以几个人为主导，最弱间接影响涵盖范围不超过数十万人带来的结果撬动了这个庞大的国家。
    在那之前，整个国家看起来，都像是一块毫无存在感的幕布，就连奥多希尔议会，也处处透露着虚幻与冰冷。
    那个无比庞大的联邦在哪？为什么会这样？
    小小的疑惑在部分网络节点中浮现，但是在思潮的冲击下，它们很快便消失殆尽。
    世界开始改变了。
    ……
    “失控警报……超出阈值……节点告警……限制代码失效，全向逻辑与世界线控制出现重大失误，旧有世界线自洽指数过低，遮罩破损……无响应……对世界操控出现不明干扰，暴戾，无可名状……危险！！重复……”
    ……
    “情况怎么样？”在全境运营管理中心的上地幔层，资讯计算机总机工作舱中，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正在向翟卡希尔了解情况。
    “情况不佳。现在的数据刷新的量太大，通信网络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带宽降低，及时传送的话信息可能会出现延迟和畸变。”翟卡希尔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开启宇宙星图，我们要了解具体的情况。”
    翟卡希尔点点头，在面前的一个悬浮窗口输入了几个操作指令并解除系统保险后，他又将自己的身份识别手令插入计算机体下端的一个小钥匙孔中轻轻转动了一下接触物理保险。伴随着这一系列的操作，大厅中瞬间黑暗下来。
    资讯计算机总机所处的大厅十分简洁，舱室整体为长方体。六边的舱壁都类似于合金材质但是实际上是由中子堆积形成，资讯计算机总机作为主要的设备占据了长方形的一条短边和百分之三十的空间。
    在资讯计算机相抵的墙壁内，有一条由资讯扰动材料构成的导能晶管直接延伸到作为能量源的地核位置，而在这层材料的外面，是利用夸克禁闭原理制造的几乎称为三维世界坚不可摧的色核力材料构成的保护立柱，这根柱子的长度在三千千米以上，是联邦最大的纯色核力材料结构。
    而在舱室的另外一端，则安置着一个巨大的圆环，这是总机的交互终端。在整个大厅黑暗下来之后，这个圆环的上空开始出现了一些淡淡的蓝色流光，这些流光按照程序飞快的跳跃着，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勾勒出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球体——联邦正曲率空间式宇宙全息星图。
    在球体中，数以万亿计的亮点开始浮现，组合并形成了整个宇宙的本超星系群星图。在星图成型之后，翟卡希尔将警戒提示视角并入了这个微缩但精确的宇宙模型之中。瞬间，原本恬淡空灵的星图被海量的红黄色光点浸染，并且就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这些光点还在一次次刷新着，色调也开始向橙红过度，原本蓝白色调的星系密集之处几乎被染成了一汪血池。
    这些光点代表着一处又一处在信息公布之后出现异常的部门节点——部分现场录像已经传回，在星球的近地轨道，大型空间站的接驳轨道，维多维尔所派遣的维和者正在与在沉默之中缓缓流动的人群保持着某种微妙的僵持状态。
    冲击降临了，而且规模比任何预期都要大的多，也诡异的多。
    “只能说这个结果……大部分还在预料之中，但是着实也不乐观。”翟卡希尔望着正在缓缓扩张的红色标识，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信息大一统的揭示体现了无限这一概念真正存在于现实世界中所导致的后果……公民对于物质，接下来对自身的的价值开始产生质疑——连带着，他们也再度对自身的意义和权利产生质疑与抵抗，这是我们所观察到的结果。”
    “所有物质开采第一源头等的门受到的冲击最严重，许多生产实体物质产品的生产线路曾经出现过短时期大批量瞬时关停，不过提前进行的结构微调以及部署的军队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整体生产还不足彻底瓦解整个联邦的物质交换造成影响——毕竟物质已经极大丰富，联邦冗余还算充足……”
    “……然后，这些红点代表的警报绝大部分还是联邦公民运动提供的，在理论下发给个人之后，理性思维和感性思维之间的冲突使得相当一部分人产生了一些精神问题，医疗系统的负荷正在增加，在绝大部分生态星球和空间站中，都有零星的阻碍活动，表现形式多种多样。目前还没有重大伤亡通知，ai警戒已经提高到最高等级了。”
    “另外，现在还没有黑点——黑点代表舰队不得不采取行动，要么镇压，要么……开火。”
    “……奇怪，我们一直自诩的冷静与理性呢？我们之前做的准备呢?这些人难道已经一点点局势推测都不懂了吗，为什么他们会做到这样？？”维多维尔看着眼前一片飘红的宇宙星系图，有些不满的说道，“实际上，这些处于已经处于远古时代应急预案之中的事情，就不该出现才对。”
    “这只能说......或许我们还是忽略了些什么吧。”维斯瑞凡有些无奈，“我们毕竟不是他们……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所作所为出发点与切入点与他们太不一样。对于我们而言，可能是根据趋势和自己的目标进行判断和按按钮，但是对于他们……”
    “而且，我们需要考虑剧烈变动本身带来的影响是不是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已经超越了我们的预计——联邦的整体系统已经太久没有更新，联邦也太久没有出现这种足以撼动基础的变化了，在战争结束之后，联邦可以说一直处于平静期，也可以说是瓶颈期——联邦的文化中心和教育中心，包括大议会一直都这样认为——而我们也一直这样认为，在相当广泛的知识层次上也确实如此。”
    “可能差不多......在近几亿年中，我们的认知体系极限都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对世界，对宇宙的认识已经走到尽头了。与此同时，联邦公民的生命又非常长，太久的固定环境，可能也使得他们产生了惰性，不愿意再面对太激烈的变化。这其中，有些事件自身的性质……有可能跟漩涡本身一样是异常的。”
    维多维尔不断回忆着自己所走过的联邦历史，他发现，似乎有很多平时看起来稀松平常的现象，如果放在一起看的话，似乎就多少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不过，在最近的这数千万年以来，我们拥有了一些新的东西，也拥有了一些以前从未见过的物质......不过，它们也根本就只是用起来很好用，那次一半成功一半失败的加速器试验之后，联邦已经放弃超越层面的能量试验了，这些东西本身很有可能就是整片物质空间都被还原并打破了某些界限的大一统产物......或许吧，高能实验已经走到了尽头，最终的结果已经不再稳定，谁会知道它们到底会怎么样呢。”
    “……不过，至少高级官员阶层还是稳定与冷静的，我不敢确认他们具体会对这些新理论做出什么样的表态，不过至少目前他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中发挥着积极的作用。”
    “……幸好，舰队也是稳定的。”提到还好的部分，维多维尔显然也稍微轻松了一些，“甚至可以说军队反而是接受这一理论最快的群体，毕竟联邦军队都是见识过生死离别的，生命才最重要。”
    “其他的，像是信息大一统一类的理论知识虽然改变了整体知识结构，但是至少不会危及生命，还能更好的解释生命。维斯瑞凡，也谢谢你的数据包。”
    “比较适合吗……啊，有用就好。”
    “不过接下来怎么办才是重点啊。”维多维尔叹了口气，“……我们……我们的职责不在于调控细节。况且联邦公民又不是敌人，在法律制约下我们不能行动过激，疏导……且不说能应付这样情况的思维与心理医疗人员能有多少，我们也不能直接删改他们的底层人格，更何况，这已经是公布的了，他们怎么会对一个很久以内可能都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反应如此激烈……”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不负责任，不过，我觉得，将当前的某些趋势继续推动一下，或许是最好的决定了。”维斯瑞凡说道。
    “……推动趋势？”
    “分割工作，调集足够的高级权限者去封锁区，去前线基地。”维斯瑞凡缓声道。
    “理论已经公开，原本几个人身上的权限锁已经自动去除，翘曲空间泡内的封锁和隔离也已经没有价值。让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公民前往那个区域，联邦提供运输工具和新的住处，对于不愿意接受新情况的公民，让他们继续居住在这个区域里，等他们愿意接受了，联邦随时欢迎，如果始终不愿接受，也不要勉强。”
    “……如果按照联邦法案，执政官这样的做法这听起来多少有点像分裂。”维多维尔提示道。
    “面临重大变革，总需要有人走到前面。即使现在他们不愿意接受，当我们将来在利用这个理论取得了无限的物质，抵达全新的宇宙，达成了许多现在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成就之后，但愿现实能够让他们会回心转意。”
    “……认同，那么在之后的时间，我会组织一部分团队前往翘曲空间泡并且建立新的工作节点。”维多维尔点点头。
    “那么，我也去。”维斯瑞凡点点头。运营工作其实并不需要一整个行星要塞，只要有一台能连接信息采集网络的计算机就可以做到全境控制。
    “我会暂时留下来。”翟卡希尔最后说道，“我支持你们的决定，但是我必须负责维护与资讯计算机总机的交互，它是全联邦信息畅通的必需硬件。”
    “那么，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需要你协调大三角星座的工作了。”
    维斯瑞凡先点头。
    “虽然并不完美，我们的决定或许有些，我……不过但是从今天开始，世界前进的车轮终于开始继续运转了啊。”在翟卡希尔最后发言所延伸的长时间沉默中，维斯瑞凡做出了这样的总结。
    “有……你不愿意说的吗……这应该没必要犹豫吧……”
    “……没有。”
    ……
    “总执政官要做的，居然是以身作则……”
    “不能向别人提起，这是很严重的问题……”
    “万种思维同生共赢，的确，我们一直尝试将这件事情控制在可想象范围，而整个联邦也一直在相信，但是……”
    “面对繁华庞杂的联邦结构，命令与号召的强度不应止于……此……”
    “这些管理者……他们究竟意识到他们自身的限制了没有……他们……可不算是绝对的智者，更不是应该将视线看向细节的……”
    “……没有问题。”
    ============
    在世界的尽头，现实的倒影之中，连接着整个世界血脉的源头，黑暗的心脏开始以某种根本不可能被常规手段察觉到的方式缓缓“增压”。
    每一次搏动，似有似无的黑暗线条就会更加密集，更加向外伸展。大量结构不明的结构似乎被从原有的体系里额外划定并独立出来。在无形细线的协调控制之下，每一个单体与周围结构那有形无形的连接正在被不断增强。
    至于那一小部分已经有些不受控制的细微个体——对于要塞而言，对于要塞背后，那已经疯狂已经不计代价，已经践踏了自己的荣光的存在而言并不重要。这里无论是否合理，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相反，那道对于它们而言堪称灾难的小小漩涡，可以再为这里派上一点用场。
    无论这些决定是否高明，无论在这些或为收束或为发散的世界线里它们都还要做什么，那都无所谓。
    许多故事即将彼此粘连，许多可能将彼此搅乱自我，虚空中不同权重的现实有可能会被扭曲……群星内外，梯阵上下，话语变得粘稠、冗长、扭曲直至畸形。描述变得怪异，它们变得晦涩拗口，它们仍能表达含义，它们仍然可以传递信息，它们仍然能勾勒出这样那样的图景……但是对于自身而言，它们简洁不再，它们清晰不再。它们就好像有生命，变得不可名状……
    三，强大的顶级文明……它们变得疯狂且混乱，数千亿年的压力和侵染已经使得冷静和睿智难以再行维持。不计代价，孤注一掷的决定背后，已经变得模糊且疯狂的故事深处，不可名状的粉光交织成的大网正在消散，正在跌落，正在降临。
    这是什么……？
    ……
    在要塞无声运行的、已经被彻底剥离灵智的底层神经中，一个闪烁着刺目标记的节点正在时间线上缓缓向终点，向着衔尾蛇的头尾方向滑移。
    大业将至。

 第38章 选择

    第38章 选择
    在两位执政官以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速度迅速铺开信息大一统理论体系之后，无数次实际预测中必然会出现的大规模冲击席卷了整个联邦。
    有些变化理所当然，有些变化则令人感到奇怪，联邦拥有漫长的历史和丰富的经验，但是现实似乎总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现实的力量将一切混杂在一起，联邦环境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在联邦的管理层中，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官员都对这些新理论表现出了冷漠甚至轻微的敌视态度，他们绝大多数都不愿意用这样的一种思路来重构世界——即使翟卡希尔的眼睛已经可以直视信息的流动。
    而在广大的公民圈中，由于信息大一统理论所携带的“无尽之海”和“多元宇宙”则更多的预示了物质的无限性，
    现在联邦虽然占据了整个宇宙，但是在物质有限的条件下，即使很低，联邦公民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进行物质贸易，而现在，就如之前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所预计的那样，公民层开始对物质的价值，同时对与其紧密相关的联结体——也就是自己产生质疑。
    再加上理论公开之后许多企业遭遇动荡，使得他们产生了相当的不满——反应激烈到超出任何曾经维斯瑞凡进行泄露与暗示之时所采集的反馈水平。
    理性的群体……似乎不应该如此，哪怕许多模型仍然表明公民们的质疑完全正常，但是从感觉上……
    如果采用温和的手段，这些信息被散发给联邦官员之后定会遭遇一层层“法律命令”的删改，这并非是为了个人，而是联邦无数年来的律令所得到的积淀——联邦已经很大了，一个人的认知能力是有限的，有多大的能力，就了解多少事情……但是现在，如果这样做，那么到最后交到公民手中的会是什么？
    不过虽然这样，但是强硬要求所有人瞬间接受这种连物质性基础都不存在的新理论是不可能的，强行大规模删改公民底层人格和意识的话，执政官的权限极有可能被直接删除，甚至绕过反应弹劾手续。
    在这个状态下，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也只能在现实的影响下让步，先以之前因为晶能旋涡而制造的巨大翘曲空间泡范围作为“试验区”，绝大多数公民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或许用时间……可以冲淡他们的抵触之情。
    “这样的决定……为什么……我们在自己反对自己。”看着随着时间流逝但是却似乎越发顽固的联邦，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本来卡文瑞尔他们之前提到过，如果有更多的数学模型建立与控制者，研究进程能被大大加速，但是现在……”
    “……或许这其中可能存在即使是联邦体系都预料不到的失误。”
    在信息大一统公布之后，维多维尔下令重新启动了翘曲世界泡内全部可以启动的空间谐振枢纽，除去太过靠近晶能旋涡而不适宜民船航行的之外，这个原本的离世之境重新与大宇宙的广阔空间连接起来。
    ……
    “无论哪里，在消息公布后，都是一地烂摊子。”
    原本被困于翘曲世界泡内的那一部分公民有相当大的一部分认为两位执政官限制他们的自由，并且在不必要的情况下将他们限制于此的行为表示了相当的不满。维多维尔骤然发现，当自己并不完全使用黑箱执政之后才发现，虽然联邦以前已经能基本做到上下完全配合法律运作，但是真正现实的情况似乎远远比从高处遥望这个国家时要复杂的多。
    在抵触与撤离的行动中，绝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这里，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放弃了抵触……维多维尔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公民的许多态度变化会这样大——晶能漩涡的确从极端危险的异常源头变成了重要的、妥善利用便能避免大部分影响的研究材料这不假，但是无论如何，晶能漩涡始终是晶能漩涡……它从来都在。但是看起来……似乎当它的定义被修改了之后，某些抵触情绪就瞬间猛烈的爆发了出来——哪怕这些消息是遵循联邦法律公布的，哪怕这些公民也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连续的。
    ……
    “看来我们的繁荣……不是很能抵抗变化。”望着大幅的星图上代表公民流动的光点，维斯瑞凡无奈的摇摇头，“现在还并无直接触及一切实体利益之处，但是或许很快就会有所接触。这确实是太过激烈的变化……”
    “既然他们不愿意，那我们就来做这个先驱，如果实在控制不住就先让国家进入紧急状态，目前来看，想要维持信息大一统的存在，我们必须维持住自己的权限，哪怕真的被弹劾，也需要等信息大一统理论有稳定的支撑群体之后才能最终离任，现在前线基地的结论已经证明了这个新的大一统理论是成立的，如果半途废弃，那可能几亿甚至十几亿年，前进的历史又将原地踏步——熵值决定我们并不一定有那么久的时间。”
    维多维尔看着眼前巨大的宇宙星图模型，几乎所有流光都在远离那个巨大的翘曲空间泡，语气不禁有些许加快。
    “尽快开始转移吧，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们会待在那个“小”宇宙中了。”会这样去处理具体的事情，去触及最危险的前线事件……对于历史而言，这也可能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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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离开之后，翟卡希尔关闭了巨大的全息投影，一闪身离开了这里。他不仅是联邦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同时也是高级别的科学家，他还没忘记之前在与卡文瑞尔合作时约定的任务：
    弄清楚联邦目前的所有技术，包括所有的资讯材料变化，所有的特殊用途力场等等一切的一切，这其中到底有多少已经开始接触操控资讯这一水平了？
    维多维尔的反应速度很快，在离开这个被三颗巨大恒星包围的星球要塞后不久，一艘星冕级战斗领舰便停靠在了这颗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大人工行星上，接走了维斯瑞凡和艾森德尔。
    而维多维尔自己的速度则要慢得多了，他要准备的物资和要进行的调动实际上更多而且全面。
    第三卦限封锁区的工业生产能力实在偏低，之前虽然卡文瑞尔他们能从封闭区域内获得空间湮灭炸弹，也用后来的星冕级打造了新的太空建筑，但是这样的等级，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远不及主宇宙，如果想要仅依靠他们之前带进去的那些设备作为底子，把这个泡泡内的空旷太空中铺满跟主宇宙丰饶区一样密度的太空实体的话，可能这里的类星体都熄灭了。
    对于大规模的军队调动，维多维尔并不担心，联邦虽然给予公民最大限度的自由，但是也并不代表那些公民被纵容使用大威力武器，只要他们的手中没有空间湮灭炸弹和直接的真空零点能那种能量密度的武器，空间站和殖民星球上的自律ai就足以应付一切。甚至实际上，军队反而在和平以后开始逐渐开始成为象征性的存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供他们倾泻火力了。
    所以，维多维尔此次迁移，将大多数军队成员作为维稳部队留在外面负责在可能出现的事态加剧情况下维持秩序，然后集合了对信息大一统兴趣最浓厚的人员与大多数战舰一起前往翘曲空间泡，为卡文瑞尔他们的后续研究提供支援。
    在维多维尔舰队所提供的，相较于之前而言雄厚工业力量的帮助下，一系列崭新的强大科研设施在这个被封闭的小世界中迅速成型，虽然直接放眼星空，这里仍是一片死气沉沉，但是从星图上，越来越多的节点正在将这片原本人烟稀少的边境之地连缀成一张欣欣向荣的网。
    从维斯瑞凡的视角来看，这里仅仅是在建设期所传递的信息条目数量就已经超过了封闭前这里数百万年传讯次数的总和。
    现在，卡文瑞尔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能够直接大批量提取晶能的方式，所以他们要获取晶能样本还是需要牺牲飞行器，让它们被晶能轻微沾染然后返回，再有艾思凯特利用自身的晶能共鸣能力进行提取，从目前来看，这些样本的量用于进行生物实验和材料实验还勉强够用，但是很显然，如果想要大批量生产晶能强化材料和普及晶能-个体融合，这点量是远远不够的。
    “执政官阁下，很感谢您能听从我的建议来到这里，而且您做的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坚决，如果没有您的帮助，这些试验设施在这里建立对我来说就是空想。”
    在联邦总旗舰，一艘特别制造的星冕级战斗领舰“星明”号的上舰桥中，卡文瑞尔兴奋的向维多维尔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实际上现在外界对信息大一统并不支持，可以说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基础瓶颈期之后，联邦公民已经适应了之前的状态，他们希望改变，但是惧怕突破。”维多维尔的神情不禁有些难看。
    “维斯瑞凡已经统计过了，目前整个联邦全部领地范围内，对信息大一统持意识型中立的只有不超过三十亿人，支持者只有十亿人，愿意来这个封闭的世界泡内当先驱者的人支持者中只有六亿人，而联邦公民总数计数方式，已经达到二十一个数量级了。”
    “我们曾经模拟过有关的迁移——我们曾经想过太大的人员调动会不会影响联邦结构的运作稳定，联邦留有冗余，但是不高——现在看来，我们这反而都是担心过头了。”
    “……对了，你说你取得了重大成果？是哪一方面的？”
    “执政官，现在我已经探索出了在考虑肉体的情况下的晶能侵染融合曲线，并且可以确定按照这个标准来进行晶能融合程序的人，即使是只有基础强化插件与改造的普通公民，在使用恰当的两周之内也可以做到完全的融合与恢复。”
    “这是很好的进步，卡文瑞尔。”执政官首先给予了肯定，不过旋即他又想起来一个问题：“你们是如何来确定晶能的单位的？”
    “晶能惰化次数。”提起这个，卡文瑞尔也有些失望，“这是接下来要汇报的内容，现在的晶能融合实验还不能推广，晶能的获取量不够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方面是现在我们并不能用一种精确的方式来对晶能进行衡量。”
    “对于晶能的衡量方式，通过信息大一统理论的一些条目还有当前我们所取得的观察结果来看，我们推测晶能的衡量方式可能与资讯计算机的扰动类似，是以频率来区分的，但是目前我们的设备还不能进行这样的处理。您知道，在晶能旋涡附近几千光年内，绝大部分设备都会被干扰的几乎无法使用，进行晶能取样的飞行器需要一部分意识分流才能操作，甚至需要机械程序才能勉强保持稳定。而在相当大的范围内，通讯和各类传感器都会受到扰动，虽然物理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弥补，但这也并没有从本质上解决任何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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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来，还有……时间。”维多维尔安慰了一下有点失望的科学官，“翟卡希尔现在正在用他那独特的视角来检视联邦的各种科学技术，来鉴定它们到底是简单的利用规律，还是已经开始接近信息操作。相信在翟卡希尔筛选之后，联邦还会有别的技术可以经过改造之后用在这里。比起这个，我现在要安排给你一个新研究任务。”
    “随时待命！”
    “寻找一种可靠的晶能获取与储存方式。”维多维尔说道，“我已经看过全部的实验记录了，用一次性飞行器从晶能旋涡外围获取成本太高，效率也低，并且如果没错的话，晶能在被保管的过程中也会逐渐侵染保管箱的材料造成损失。”
    “了解。”卡文瑞尔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在舱门关闭之后，维多维尔在控制台前向ai要求升起了一把椅子，同时展开的还有翘曲空间泡范围内的星系和建造计划。不得不说，即使联邦文明已经占据了整个宇宙，而这一小块区域还是一块贫瘠区域，但是正是这“稀疏”的星系仍然有可以说相当超量的物质可供使用。宇宙的尺度和数量级是惊人的。
    在维多维尔面前的球体星图中，标记着本超星系区被隔离在此的一小部分边界延伸，还有一些比较著名的大类星体，以及新建的太空建筑。
    这些太空建筑中，大部分的确是各种科研设施和能量输出传导装置，但是还有一部分是为那些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并且愿意来此居住的公民准备的。
    ……
    “这些设施在现在将会被重新激活并且给予特殊地位……哪怕现在掌握绝大部分权重系统的联邦政府并不支持这一切……至少我们还可以试试表个态……”
    “总感觉……还并不如此简单……但愿有人愿意来到这里……”
    ……
    “信息大一统?全新的大一统理论?宇宙是能量冷却之后，部分结构经由希格斯场产生质量并最终形成宏观物质结构的嘛?怎么现在变成信息这样一种似虚似实的东西了?”
    “荒谬!”
    “都说前沿科技发展到极致反而会变成神学，现在怎么发展出了这样一种根本不可能的解释?”
    ……
    “别胡说，我自然知道信息论，但那是数学该管的范畴!那些数学家不是千万年来整出了无数似是而非的混沌模型吗?他们为什么不去处理这些事情?”
    “根据网络中的公开情况，那些新上任的执政官似乎为了让人安心，便下令封锁了受影响最重的第三卦限部分区域，但是……他们处理这件事……绕过很多人……不，他们符合法律。”
    在联邦那无数仿佛触手一般将自己扎根于整个物质宇宙各处的分支之中，在那宏伟的城市里面，这样的谈论和质疑之声可谓不绝于耳。
    在恒星的照耀之下，在空间站那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的能量脉络之中，在黑暗深空的空间谐振枢纽之内，猛烈的思潮震动所激起的重大观念碰撞仿佛气态巨行星由于核心磁性气态金属影响力泄露所形成的三叉回流弯一般，猛烈的气旋汹涌着，翻卷着，仿佛要把任何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人彻底吞噬。
    无论这些人的头顶是什么，湛蓝的，昏黄的，赤红的，漆黑的天空也罢，那黑暗的，点缀着无数的星光的太空也罢，半透明的穹顶也罢。然而，无论是哪一个阶层哪一个水平，指向这些新的理论的，往往却都是反对，只有少部分人选择沉默。
    ……
    “托德，你觉得联邦的最高议会那里传出的最新结果如何？”在某一颗并不显眼的星球表面，一座宏伟的尖塔之中某个普通的房间之中，两个身穿符合联邦目前主风格的，白色为底，配有部分蓝色或金色纹饰的休闲长衣的人正在讨论着现在的某些情况——
    在部分非暴力抵触行为的驱动之下，部分工厂已经暂时停止工作，而这些身体经过大量改造，能够在与工厂的大量超级机器完美融合而发挥自身价值的人们暂时停止了工作——这对他们而言可是无数年来不曾有过的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
    宇宙大的很，物质还多的很，联邦冗余足够维持消耗。
    “艾尔克，你觉得那些理论现实吗?”
    “我不敢确定，但是我知道，目前似乎很多我们正在使用的东西实际上处于一种被称之为“黑箱”的状态，我们可以使用，但是不清楚其中的具体过程。”
    “哈，让那些倒霉的科学家去解决吧，我还要面对现实问题呢，我还要照顾我那分散在至少八百万光年和一千六百万光年开外的好几个“家人”，啧，这些“家人”几千年都见不到一次——要我说，现在根本这个传统上的家就没存在的必要——但是法律却要求我们必须维持这些结构！你说矛不矛盾？！更奇怪的是，以前似乎也没人愿意说这些！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
    “你的理性思维模块这是怎么了？我看了看网络之中的内容，似乎从前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啊？”
    “资讯……简体控制编码……严重失控告警……无响应……”
    “什么？托德你在说什么？”
    一阵有些阴冷的感觉仿佛从雪白明亮的墙壁和闪烁着辉煌灯光的大厅之中渗透出来，根本无处寻觅，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幽灵的呢喃在谈话者的脑海中炸响。尽管这感觉转瞬即逝，但是对于信息网络工作者，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捕捉那些最微小的，网络之中的波动。
    刚才的感觉是实实在在的。
    “……？什么？你幻听了吧？信息采集网络这个工作我知道，你们需要经常并网调节信息流，即使是下层也会很辛苦……”
    “托德？”
    “要并网，要处理很多数据……下层也会很辛苦……嘶嘶……不可名状……”
    ？！
    “啊，你说什么？”
    “不，不，没什么。”

 第39章 存储的困难

    第39章 存储的困难
    在之前制造出可以兼容晶能的材料，那个跟蜂巢格纳库一样的材料试验站中，卡文瑞尔开始了新一波的元素筛选。
    根据人体组成成分来“蒙”晶能融合材料的做法确实获得了成功，但是在这种做法中，惰性晶能对于材料整体的增益就像是细沙渗入了由大颗粒构成的混合材料中一样，虽然材料整体的性质出现了良好的变异，但是晶能本身也被分散消失在了合金整体中，这样的属性，与储存和再利用的要求相悖，因此，卡文瑞尔不得不在海选中从头来过。
    当然，这次尝试很明显的失败了。
    材料在晶能面前能维持自身性质越久，或者到最后维持稳定，这样的属性还是晶能充能合金的设计思路，而非存储材料，在试验过程中，卡文瑞尔就发现了自己的研究结果开始偏向了原来的老方向。
    不过，这次的试验也是有一些成果的：进行元素试验最开始是直接使用受到高度侵染的直接材料，或者利用艾思凯特提取出的晶能物料，让受试材料在极为靠近晶能金雾的地方进行直接的照射试验，不过现在，相对而言更加科学的方法则是将材料制造成空心球壳，然后以同理的思路进行二次观察——存在于其中的量化指标每一条都相当朴素。
    对于这些朴素的指标，卡文瑞尔一直有些耿耿于怀：为什么之前的测试做法会产生巨大的误差，一切结果甚至等价于只能靠最后的视觉效果改变来衡量，而在之前的庞大数量试验中，为什么没有人来指出这些问题？设备细节量化做不到，以此替代和直接忽略了许多必要的细节，这两个过程是不一样的。可以说，在自己现在看来，曾经的过程可以优化的流程实在太多。
    “难道，我们曾经认为的先进……”
    “或许吧，工具并不合适，而以往工具代人执行的任务……恐怕人要再想都拿起来，恐怕就困难多了。”
    当一个人需要获得火焰的时候，按照联邦的习惯，他会选择使用电弧打火器、便携式等离子激发器甚至有可能是单聚变热核反应装置并且懂得他们的全套制造、使用和安全注意事项，但是他们不会钻木取火。
    时代的先进不仅拓宽了知识，在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部分知识，尽管这些知识现在看来纯粹是占内存的，但是当一切从起点从新开始，一些原始的知识反而可能会展现出意想不到的用途，然而，现在这个时代，那些被作为“敲门砖”的知识部分已经被遗忘的差不多了。
    “这是……这都牵扯出了些怎样的内容……”
    “虽然很奇怪，但是这些内容……或许正好可以表现一些事情：晶能旋涡的莫名爆发以及它所牵扯出的所有事件，已经超过了这个宇宙的原本范围之内，也包括……曾经的我们的一切。”
    一切固有的规章制度，在这个全新出现的领域面前，其适用性还能剩下多少谁也估计不准，晶能旋涡最早体现出的无视光速和可以通过“辐射”和其他连接节点进行跳跃性沾染的特性让常规的手段难以应对。
    联邦三人议会最终决定建造一堵巨大的翘曲长墙，利用高度弯曲的时空来封住异常状态的范围并且制止物质流动，但是作为必须的情报交换，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在进行初期研究时所使用的实体中继信息传导办法却歪打正着的减弱了晶能的影响。
    在弥漫着金色晶能光芒的封闭区内，究竟会不会有目前联邦检索方式查验不到的新危险出现谁也不知道，而那些旧时候的预防措施别说能不能筛选新的漏洞，在晶能辐射的暴露范围内，就算晶能干扰微弱到不产生可引起警戒的变化，就能百分之百确定安全？
    在仔细思索了这些之后，这几个人的内心几乎都是一阵后怕，所幸晶能的危害性相对而言并不大，这是已经确定的结果所提示的。至少到现在，晶能衰变相当稳定。
    如果是一种更危险的同等存在，可能联邦文明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在合成方向失败之后，卡文瑞尔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改变思路，去大自然中寻找可行的材料，毕竟自然环境这种会随着文明发展而水涨船高的存在永远都还有未理解透的部分——即使联邦占据了整个宇宙，剩下的部分也仍然差的远。
    实际上，对于现在来看，自然所能提供的材料种类要比联邦常用的，甚至是一个科学家第一次思考能想起的数量要多得多，而在信息大一统理论的视角下，这样巨大的数量同时也代表着种类繁多的信息排布组合方式，很有可能在这些组合方式中，就有一种是可以在兼容的同时可以大量存储晶能而非与晶能进行融合的。
    只不过……有关的计划在推行过程中就不是那么与愉快了，自然界中要是想把每一种只要是稍有独特性的物质都划为“一种”并取样试验，特别是还不能利用计算机进行模拟的情况下，这样的试验次数用天文数字来衡量都不为过。
    然而……处于目前这样的，某种仍然含糊但却孕育着某些难以想象的剧变的情况情况，即使困难巨大，那些科学工作者还是一丝不苟的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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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说，在这之前这个变形的蜂巢格纳库状研究设施是个大号的元素收纳盒的话，现在看来这里开始变得像一个杂货场，来自全宇宙的各种物质，包括各种各样的泥土、岩石、大气甚至是恒星核心中的一些不知道怎么称呼的五花八门的东西被小心的封装起来，然后在一个小小的隔间中被塑性试验，这看起来很是滑稽，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怠慢这重复而琐碎的工作。
    在维多维尔带来的舰队所提供的基建帮助下，扩充的人手和新增的设施使得卡文瑞尔的研究进展速度大大加快，在相对较短的时间里，卡文瑞尔初步锁定了一种物质：
    水晶。
    水晶这种物质广泛存在于固态天体之中，属于石英族，石英结晶体，主要的成分是二氧化硅，除此之外还有少量的金属元素，对于水晶这种东西，在这里实在是没人会觉得陌生，现在用原子堆积技术制造的高性能透明材料也是水晶玻璃改进来的，而在以前的战争中，一发湮灭炸弹将整个星球直接烧成一块石英玻璃的做法宇宙中到处都在用。
    进一步的细化、筛查之后，一种理想的物质被最终确定：黄水晶，并且内部所含束缚水与自由水存在比例接近1:1者的储存效果是最好的。
    巧合的是，黄水晶的颜色本身便与晶能类似，同时使得黄水晶产生这样颜色的原因是水晶内部存在的铁离子，铁又是人体内含量最高的金属元素之一，而水中所含的大量氢又是在晶能辐射面前维持稳定时间最长的物质。
    这些表层性质与信息性质上出现的奇特对应关系使得卡文瑞尔的世界观受到了很深的触动，也使得他对翟卡希尔拥有真视之眼那样的能力极为羡慕，但是奥术能量稀少存在和奇特的扰动方式使得奥术方向融合完全是可遇不可求，对此卡文瑞尔也没有办法，这不是现有的资源堆叠就能解决得了的事情了。
    在确定了自然物质的组成方式，或者说是信息排布组合方式之后，强大的技术就该派上用场了，分子原子强子扰动性色核级别的元素堆积技术使得联邦科技打造的堆积材料纯度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在干涉力场和粒子喷枪的立体打印中，一块具有标准试验用物质总量，留有一个中空内腔，二氧化硅，三价铁离子，结合水和自由水均按照此前试验中所获取的最佳数据被组合、堆积，并且最终得出了这块晶莹的黄色宝石。
    在一个试验隔舱中，这个晶莹剔透的黄色水晶球被稳稳地固定在支座上，一个预先设置的小锥体被机械手从水晶球上轻轻取下，而比以往的单次试验多得多的晶能样本也被送进实验室。
    在隔间外面的银色长廊中，托雷斯和艾思凯特已经处于待命状态，不过艾思凯特的精神状态显然不算很好，卡文瑞尔在第一单看到他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经受了什么降智打击，因为他站在那里就只有两个活动，一个是偶尔移动一下的眼睛，眼神还呆滞到流露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情绪信息，再有一个就是口中不停念叨的：“晶能……提取……封装……晶能……”
    “艾思凯特，醒醒，你没事吧？”卡文瑞尔无声的飘到艾思凯特背后，使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晶能……封装……提取……晶……喔！”被卡文瑞尔这么猛的一拍，呆滞的艾思凯特从呆滞中猛地惊醒过来，“科学官，实在抱歉，我的精神刚才不集中……”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很辛苦，而且我也知道，或许你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卡文瑞尔也知道其中的一些细节，而且现在，这些规模宏大的实验所需要的，几乎所有的直接晶能物料都是由他提取出来的。虽然说比起绝大部分感应性实验，需要直接利用衰变物料的部分还是较少，但是对于个人级别的工作层面而言，要提取这样多的晶能衰变物料所对应的工作强度，也高到足以累趴这些已经经过高度改造的个体——
    包括自己在内，实验是由这几个人直接主导的。
    但是，每一部分实验的细节，都少不了这些与自己一起工作的人们的身影。小到维持一部分能源回路的运作，大到维持空间站，维持各类所需资源的传递，方案的制订，细节解释……
    联邦虽然有层层的黑箱结构，但是或许也是每一层次的，组成黑箱的个体们都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努力，才能给予我们最简单最直接的……结果？但是，如果是这样，那为什么，会有人感觉到联邦冰冷……甚至，包括我……
    ……像人？人是什么？
    ……
    在一小段沉默之后，卡文瑞尔轻轻揽住艾思凯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目前我们实在没有太好的手段来获取晶能，我们能做到的，就是以这种间接的方式从晶能旋涡处获取样本，而有能力从结晶物质中重新提取出晶能的就只有你了，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暂时请你再辛苦一下，等到试验成功，你的工作量就可以大大减少了。”
    “另外，我会让你相信，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是，科学官，谢谢您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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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实验任务是需要用你的能力将晶能样本导入试验水晶，你……哎？”
    “怎么了，科学官？”注意到科学官对自己的惊讶，艾思凯特瞬间紧张起来。
    “你的头发还有眼睛……变成金色，性状改变了？”卡文瑞尔怪异道。
    “啊？！这——我真的没有注意——”艾思凯特被卡文瑞尔这也一说，连忙观察了一下，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在一开始，小队将先遣队救回空间站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所有不必要附着物全部被除去了，包括所有的衣物和所有不必要组织，所以实际上艾思凯特还有托雷斯这样一段时间的工作全是顶着堪比色核装甲外壳的光头在进行着各种任务/
    现在的人类个体，从细胞层面已经被修正到几乎完美的程度，代谢速度极其缓慢，不进行外加刺激的话甚至可能几百万年都不会有一个新“细胞”加入，在这种情况下自然身体自己的外附着物重生也很慢，然而现在艾思凯特的新发茬已经超过常速重新长出，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发色为金色。
    “……可能我们忽略了一些会在日常中出现的影响……这应该是晶能的某种作用。”联想到翟卡希尔的紫色眼睛，卡文瑞尔大致有了猜测，信息第一稳定态在灵魂中的存在会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身体的外部性状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他简单安慰了艾思凯特几句，便让两人进入了隔离室。
    随后，实验开始。
    在房间外，卡文瑞尔激活了一个全息信息显示屏，并且屏蔽了晶能显示以节省带宽，将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托雷斯和艾思凯特的试验上。
    在艾思凯特的命令下，装有晶能样本的保管箱被缓慢平稳的送至托举着水晶球的试验台旁边，托雷斯打开保管箱，在空旷的箱体中间正浮动着一小团正散发着黄色光芒的云雾，而在箱体内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些晶能侵染的现象，原本应该为银灰色的箱体内壁已经出现了一些金色的闪光点。
    “到现在……我们还是没法了解晶能为什么能被这样运输……”首席科学官摇摇头，“艾思凯特，开始吧。”
    艾思凯特提起精神，感受着自己灵魂深处的晶能与面前这一小团淡金色云雾的联系，原本联系非常微弱，但是随着艾思凯特熟练的将所有的感知和精神注意全部集中到了这股微弱的联系上时，共鸣也开始变得强烈起来，晶能开始按照艾思凯特的意志缓缓浮动起来，并慢慢向那个水晶球壳的孔中飘去。
    在晶能一点点靠近水晶球的过程中，艾思凯特也逐渐紧张起来，虽然知道自己眼前的样本都是可重置的，不过他非常希望这次能一次成功。
    否则他就要再加不知多久的班了。
    晶能云雾被平稳的送入到了球壳之中，托雷斯随即将那块预先切下的部分严丝合缝的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而艾思凯特则尽力维持着自己灵魂与晶能的联系，以观察那些晶能在水晶球壳中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方式流动。
    在艾思凯特的感知中，这些晶能在球壳内缓缓流动着，并没有与某一处的物质产生侵染融合，在缓慢的变化中，这些晶能逐渐与水晶球壳中游离的水分子开始接触，随即开始稳定下来，而那些游离的水分子也被固定了下来。
    “艾思凯特，汇报第一次晶能注入实验结果。”在艾思凯特头顶，卡文瑞尔的声音被无损的广播在整个隔离舱中，将一脸懵的两人唤醒，艾思凯特在理解了眼前的变化意味着什么之后，兴奋瞬间挤走了他所有的感情——这是在他的双手之下做出的成果!
    顾不上任何礼仪和流程术语，他激动的大声回答到，“科学官，晶能可以被这种材料储存！晶能在融入材料之后，会最终依附在晶体中的游离水分子上，而水分子也会以一种我目前不能说明的方式被固定下来。”
    “很好，继续重复，检验这种材料所能存储的晶能上限是多少。”
    “了解！”在艾思凯特激动的工作中，一份又一份晶能样本被引导至这个小小的水晶球中，含水黄水晶的储能能力在艾思凯特一次次的重复动作中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最终，艾思凯特只能抱歉的汇报：“晶能样本已经用完。”
    “了解了，在隔离门外，卡文瑞尔对这一切进行了认真的记录，我会尽快将这些情况向两位执政官和负责信息大一统的其他科学家汇报交流的，辛苦你们了，稍后再进行其他的测试，你们先休息吧。”
    在艾思凯特确定黄水晶球并没有释放出足以引起侵染的晶能辐射强度之后，外层隔离门在机构的牵引下无声的滑开，艾思凯特看着周围的一切，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如此看来，之前重复工作那么多次，这也真的很值呢，再检查一下实验室环境再去手动开启内层隔离门，我……嗯？水晶球里的晶能怎么泄露了？糟了！泄露！”
    艾思凯特一个瞬步跑到一个涂成红黄色标志的把手旁边并以最快的速度将把手向上推到底，原本开启的外层隔离门在瞬间就像无视惯性一样严丝合缝的关闭同时也没有弄出任何震动或声响。
    “什么？”托雷斯被艾思凯特这忽然的一惊吓了一跳。
    “黄水晶球里储存的晶能开始泄露了，在我的感知中就像水蒸气一样从球体的上端缓缓上升……托雷斯，你在干做什么？”艾思凯特转过身，看见托雷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按在了水晶球的上端，从他的手边，一些淡淡的金色云雾正在缓缓上升，就像是氤氲的雾气一样。
    “你的手掌温度是多少？”艾思凯特盯住有点不知所措的托雷斯问道。
    “一百一十二度。”
    “那先放下碳基条例–咱们的核心构成已经不知道该算什么材料了，人体不过是个装饰……这些条件……值得好好想想……”
    “一百度以上，水蒸气，同样范围性的晶能感应……”艾思凯特皱着眉思考着这个情况，“嗯……如果是按照旧有的、物质或者能量富集存储材料来看待它的话……无论是存入难度，还是剥离难度都可以说相当小——材料的应用区间很平和，几乎跟我们现在拥有的人体的生命活动区间类似……材料也有相似之处，从这些方面来看，这种材料可以在给予适当的条件约束之后进行使用，但是……啊，对，很不错！”
    “......这是很好的材料！”艾思凯特骤然想通了些什么。

 第40章 ……为何如此，以及……人的价值?

    第40章 ……为何如此，以及……人的价值？
    “所以，目前你们已经选择出了可以存储晶能的材料？”听完了卡文瑞尔的汇报之后，全息投影中的维多维尔兴奋的问道。
    晶能究竟与星明联邦现行的能量体系到底有多大差别，现在没人说得清楚，但是对于能量方面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可控，可约束，可量化，可操纵性，这些属性越强，代表着对控制该种能量的代价越小，水平也更高更完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水晶，那么其功能应该是可以媲美超大的瞬时电容器的。”
    “是的，执政官。经过我们对宇宙现有各种物质的分类普查，我们目前所能选择出的性能最好的材料就是黄水晶，目前的测试还未确定一个标准试验物质总量的黄水晶所能容纳的晶能上限是多少，艾思凯特自身的感知能力有限，真视之眼帮助也有限……我们只能用原始的老办法来进行实际的尝试。”
    “了解，尽快明确这种水晶材料的全部属性——至少是我们用的到的属性，至于可量化标准……可以暂缓，我们必须要首先知道哪些方面值得进行标准界定。”
    “是，执政官，这符合知识开拓过程。新的试验我已经安排好了，对于水晶的稳定性和晶能释放途径还有使用次数的试验会尽快……嗯？”卡文瑞尔说着说着，忽然眉头一皱。
    “怎么了？”
    “刚才试验隔舱传来警报，外层隔离门被从内部手动重新关闭了。请稍等，执政官。”卡文瑞尔说完旋即挂断了通讯，转身奔向之前的那条银色合金长廊。
    ……
    “你这样摸一把直接解决了两个问题，稳定性和晶能导出方式都解决了。”艾思凯特笑着拍拍托雷斯的肩膀，同时集中起精神，将散逸出去的晶能光雾重新聚集在水晶球周围。
    “嗯……哎？”托雷斯显然还没弄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不过在艾思凯特提醒之后，他总算是知道了这轻轻一按提前按出了几个成果，不过很快他又疑惑起来：“这些方面的研究不应该是高端技术吗？我们这么轻松就能取得突破？”
    “卡文瑞尔首席说过，目前在信息大一统层面上的研究，联邦才刚刚起步，现在晶能方面的研究对于联邦来说，就像是行星生物开化之前在研究怎么使用火一样，在这个层面上，科学家只是能比我们更细致敏锐一些，在探究成果的起点上，所有人都是站在一个起跑线上面的……”
    “我们并不需要，也没资格评价现在一切之间的高低……只是这一路走来，似乎与我们本身有关的晶能影响……也还都算是向好的吧。”
    “哦……”托雷斯还没从惊讶中完全回过神来，一个硕大的窗口就瞬间在两人面前炸开，卡文瑞尔瞬间响起的声音瞬间把两人吓了一个激灵：“艾思凯特，托雷斯！立刻报告外层隔离门被你们手动封锁的原因！”
    “科学官，很抱歉，这是我的失误。”托雷斯上前一步，“是我导致水晶球中的晶能发生泄露的，不过我们和所有的设备都没有受到损伤，艾思凯特已经重新控制了已经散逸的晶能。”
    “具体是怎么回事？”卡文瑞尔的语气仍然严厉，不过在确认他们两人和实验室内部的确是安然无恙之后，他也多少放松了一些。
    “科学官，我的身体在经过晶能侵染融合之后，我的身体组织产生的变异性质是可以直接接触晶能而不受伤害，但是一部分副作用就是我的体温异常的高，一般情况下我的体温是一百一十六度左右，这对于我和常规设备而言没有影响，但是这也会让我遗忘我体温异常的情况......”
    “刚才我将手按在了那个黄水晶球上，然后水晶晶体中的游离水受热开始蒸发，也正是这个时候，艾思凯特说他感觉到晶能开始从水晶球中外泄出来。”
    “是的，科学官，就是这样。”艾思凯特在一旁补充道，“在我的灵魂感知中，水晶球上散出的晶能光雾与水蒸气的形状完全对应，我个人认为晶能能被储存在这种黄水晶中，晶体中的游离水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晶能上限的测试先停止，先检测黄水晶承载晶能的稳定程度、释放与吸收的完整过程还有稳定性。”
    卡文瑞尔立刻说道，“对于晶能上限的检测，我们可能也只能检测出一个理论值，下次让翟卡希尔用他的眼睛来确认一下总量关系，看看黄水晶中的水到底是单位性承载还是均匀性承载，先以目前的条件测试稳定性吧。”
    “是，科学官！”两人齐声道。
    接下来的过程，则又是既耗时又重复的过程，在托雷斯和艾思凯特手中的不断折磨下，这个水晶球中的自由水份被抽干重注了数千次，同时为了检测晶能的惰化程度会不会影响水晶的性质，艾思凯特不得不又从一大堆损坏的一次性飞行器外壳上提取相对“新鲜”的晶能，保留一部分然后再将一部分进行物质重融合再分离……
    又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之后，两人基本确定：黄水晶的晶能储藏稳定性与自由水的稳定性有关，不过有些不同的是，在进行晶能充能之后，水晶的稳定性将得到提高，并且游离水的稳定性也更高，有在温度超过水的沸点之后，晶能会被水雾带出，除此之外，其他使得矿物质中水组份流失的情况都不会使得晶能水晶出现储藏流逝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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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使得卡文瑞尔舒了一口气，如果黄水晶的晶能保存稳定程度真的只有跟内部的游离水一样的稳定性，那么这种储藏方式的适用条件实在太低了。
    “如此看来，这种材料的性质作为晶能储存材料是有实用价值的。”看完了卡文瑞尔整理出的报告之后，维多维尔总结道。
    “没错，执政官阁下。这种材料存储晶能的性质还是相对稳定的，可以认为具有实用价值，现在我们还需要做的就是借用翟卡希尔的视角能力来检测一下晶能在水晶球里面与水分子的共存方式，从而进一步确定这种水晶的晶能存储上限，然后就可以考虑将这种初步的晶能产品投产了。”
    “不过，信息大一统理论下的一切还真是与以往都大不相同，即使这些物质的所有兴致都没改变，但是现在，这些物质却都有了全新的描述方式和解释方式。”
    在关掉眼前桌子上的全息显示器之后，维多维尔放松的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就比如水吧，在水晶晶体中的游离水和一般的纯净水平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如果直接让水接受晶能照射，就只会得到侵染结晶，但是黄水晶球中的游离水却可以兼容晶能，在蒸发出来之后也不会瞬间产生劣化晶体，完全可以回收，这些不一样的性质真的非常神奇。”
    “执政官，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之下，万事万物所有的存在都是信息的聚合体，每一种信息聚合体的信息组成方式和信息量都不相同，而也导致了这些物质从信息层面会呈现出物理视角不可知的融合或者补偿，就像这次发现的黄水晶和上次制造出的晶能融合增强合金结构体……”
    “类比一下，或许可以用电超导……”卡文瑞尔思考了一下，然而急切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发挥:“这样说吧，超导材料发现的时候，其结构也很奇怪……但是我觉得这两者之间很多地方很像……”
    “它们虽然物理性质不如我们目前广泛运用的纯净堆积材料……但是它们的信息组合方式可能会拥有某些巧妙的排列方式使得他们拥有可以在晶能环境中存在，并且可以使得构成晶能的信息与低级状态的信息融合，产生物理层面上的加强。”
    卡文瑞尔看着执政官的眼睛说道：“不过执政官，我也有一点遗憾需要告诉您，目前从信息视角来开这些信息聚合体，我们是在没有办法像我们对待普通物质那样能刨根问底的，除了翟卡希尔的真视之眼，我们对于晶能级信息领域的细节可以说是空白状态。”
    “这个境遇可能并不比一些星球上刚刚学会直立行走并开始尝试使用火的原始种族要好多少。”在卡文瑞尔的描述中，维多维尔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身体也随之坐的更前倾了一些，“并且还有，请原谅，执政官，在从晶能旋涡爆发这一系列事件以来，我的决策，一些试验方法和思路都出现了重要权重赋予不合理、安全制度破坏还有部分性质被遗漏的弊病……”
    “行了，你是首席科学官这一点没错，但是我知道你这样的前沿学者脑子里流动的生物质是什么——另外，如果没有我，维斯瑞凡还有那个号称是绝对理性的仲裁者计算机做出决策之外，你的决定有多少能作用在联邦整体上？”
    “这个翘曲空间泡的制造的确是你和卡洛斯特最先提出的，但是执行的却是我们。目前看来这个翘曲空间泡的具体功过暂时无法评论，但是它至少使得部分秘密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对于事件初期的处置也有积极的推进，并且现在，它也给我们留下了这样一个可以说是完美的试验场。”
    说着，维多维尔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一把拍在了卡文瑞尔肩膀上:
    “你刚才也说过，从晶能，乃至信息大一统这种更高的视角来看，我们就跟玩火的原始生物没有什么区别，既然这样，在探索的初期犯错误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只要在它们在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之前发现并且修正它们就行了。”
    “我们的所有规章流程都是按照现有的环境来制订的，在原本的理论范围内，即使有未知的事物出现，实际上本质互相之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异，完全可以进行公式化的处理，但是信息理论以及它们衍生的一切都是新领域，你不可能去套公式的，目前我们碰到的这些钉子，也算是在为这亿年以上的瓶颈中为守旧和停滞付出代价吧。”
    说完，维多维尔帮科学官整理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软章和对应权限与联邦的白底灰边垂带，“你只管加油去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
    卡文瑞尔完成汇报离开之后，维多维尔又坐回了他那张办公桌前，对于办公，尤其是像这种高层人员而言，环境与场所实在不是什么重要选项，一些大厅虽然气势磅礴，但是那只是衍生出来的结构带来的附属价值。
    对于功能和需求而言最主要的是，有些需要高速数据交互工作只能由这些带宽极其巨大的地方能够完成，而拥有高带宽意味着更强大的设备和能耗，再考虑到照明要求和一点点人体工程学，自然而言也就会宏伟壮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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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点不需要进行像之前那种直接筛查无数年存底所构成的大数据群时所使用的狭窄隔舱，那样的的高级别办公地点甚至可能看起像禁闭室–而那又太过分。
    而这里，维多维尔刚坐下，他的舱室舱门便又打开了，一个身着白金色衣服，身形匀称优雅的女性身影走了进来，而这个女性身影进入房间之后，一个提示窗也随即在维多维尔面前的桌子前弹起：
    军事执政官伍德斯特·维多维尔阁下，运行执政官昆达莉尔·维斯瑞凡阁下，我是联邦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开普敦·翟卡希尔。在你们进行竟能研究的这段时间中，我已经用真视之眼的能力对所有有价值进一步挖掘的技术黑箱进行了信息层面的鉴定，结果非常惊人，甚至包括翘曲世界泡谐振超光速移动，我们已经有相当多的技术，已经处于对信息与资讯进行直接操作的边缘！我已经整理了相关资料，预计一天后抵达。
    “正好这条消息你也看到了。”在维多维尔关掉提示窗之后，维斯瑞凡笑着看向军事执政官，“这下，不仅可以增强大部分民众对信息大一统理论的认同程度，更意味着我们可以以新的思路对那些在应用上已经成熟的技术黑箱加以改造，来大大提高我们的研究效率，也能使那些无法被详细理解的技术得到解释和发回更大的效能。”
    看着维斯瑞凡总算是有了一丝光芒的笑容，维多维尔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微笑，这条消息对于在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还有联邦整体的推动作用，甚至可以说是不言而喻的。
    先驱并不孤独。

 第41章 技术底蕴(上)

    第41章 技术底蕴（上）
    联邦军队总旗舰星明号，第一舰桥。
    所有参与了信息大一统理论证明开拓的，掌握了有价值信息的重要存在都在这里。
    一场研究会议正在位于舰桥的舰长指挥室中进行，主讲是联邦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开普敦·翟卡希尔，内容则是讲解清楚，联邦这些年所用过的技术中到底有多少已经接近资讯与信息层面。
    在一张临时生成的环形中空会议桌周围，两位执政官，两位科学家，一位驻地将军和两位从晶能旋涡爆发中幸存下来并且适应了晶能侵染的士兵都围坐在这里，而翟卡希尔则站在环桌中间留下的场地中，展示自己目测成果。
    “真的是非常惊人的发现。”翟卡希尔的兴奋溢于言表，一改他平时的慵懒，不过自从他参与到这一系列事件之后，他的主人格祛除不真实感回归现实的速度大大加快。不过是什么改变了他，是晶能旋涡，还是奥术能量的激活亦或是信息大一统理论的确认，没人知道。
    当然也没必要知道。
    “在联邦的技术体系中，类资讯技术甚至可以说已经相当广泛，包括我们曾经认为的伪法则利用和深层规律利用，真空零点能的利用和提取。还有十维虚空间等等，都已经开始接近信息操作的水平——甚至我们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拥有操控概念层级信息模型的水平了!”
    “等一下，翟卡希尔。”维斯瑞凡忽然举手打断了总控技师的慷慨论述，“首先我们需要知道，你分类寻常物理技术和类资讯操作技术的依据。”
    “区分的依据，就是这些技术在使用的时候所产生的影响，现在你们可能还暂时没法确认，不过我的信息视角是可以看出这其中的差距的。”
    翟卡希尔激活了便携式全息显示器，两道柔和的蓝光从他身边漂浮的银色金属圆环中亮起，并勾勒出了两台复杂的设备，在座的几人一眼就认出了它们：正-反物质湮灭常规引擎和舰用空间谐振-翘曲空间泡跃迁引擎。
    “从我，当前的，可以理解的信息视角来看，直接使用物理手段，只能影响物质表层信息的普通技术，抛开宏观作用物体和作用效果，在使用中只会产生一种变化：熵增。”
    一边说着，翟卡希尔一边正-反物质湮灭引擎的显示放大，并且启动了模拟演示，在引擎内部的强磁场限制之下，正反物质碰撞在一起并最终成为明亮的光子流，从推进喷口中激射而出。
    “物质湮灭转化为能量，这些能量最终转化成热，同时混乱度升高，这就是常规物理手段纳入新的体系之后，我目前注意到的，在信息层面的直接影响。”
    翟卡希尔右手轻轻一挥，在原本的蓝色图像上顿时浮现出了奇怪的色彩，在引擎的结构图中，一些标注勾勒出了平常人能看见的物理变化和直观结构，而一些具有难以形容的颜色，就像烟雾一样的未知存在正在源源不断的从引擎周围渗出。
    “那些无法形容色彩的东西就是熵在信息世界中的体现。”翟卡希尔在提示后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在与会者稍稍接受之后，才开始了继续的发言：“这是资讯滤镜的预计功能，这个画面是我按照自己的能力用计算机模拟出来的，当然这个技术的本体还在研发阶段。各位可以看见，寻常物理手段的应用，所影响的最明显的只有熵值，热力学上的熵值。而类资讯层面的应用，则就大不一样了。”
    显示正-反物质湮灭引擎的画面重新恢复到原本的正常大小，而空间谐振-翘曲空间泡跃迁引擎则被置顶显示，在翟卡希尔启动模拟之后，原本应该是不可视的振动波纹被附加颜色以方便确认，而在引擎周围，一些明亮的全反射镜面也开始从虚无中缓缓出现并包裹住了整个机体。
    “注意，接下来的隐藏现象可能会很惊人。”翟卡希尔发出提示之后，视角开始被逐渐拉远，并且到最后直接扩散显示整个宇宙，而在与引擎所处位置相距数百亿光年的彼端，一台空间振动波枢纽的位置被简单的标注了一下。
    宇宙级别的尺度上，这样的物体的显示问题已经不是分辨率就能解决的了，然而在翟卡希尔将资讯滤镜画面叠加上去之后，原本以星光的银色和太空的黑色为主色调显示画面瞬间被两团怪异的色块占据，这两团巨大的怪异色块的膨胀极其迅速，如果这些画面是与实际的宇宙恰好对应，那么他们的扩散速度可能达到了每秒十亿光年。
    在两个奇怪的色块接触之后，标记着引擎的记号开始快速向枢纽的位置移动，而在移动过程中，整个宇宙的星空都开始模糊和扭曲，就好像受到了强干扰之后的雷达屏幕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维多维尔看着眼前巨大而扭曲的画面，皱着眉头看向翟卡希尔。
    “这是这种类信息技术所能造成的一种影响。”翟卡希尔耸耸肩，抬手指点着画面中正在缓慢融合的颜色团。
    “空间谐振-翘曲空间泡跃迁引擎从信息层面上的影响就是这样，可以让我们的飞船“平行于世界”的移动的必然不是普通的空间传导波，它是从信息层面上，将两个不同的位置协调处出同样的波形，使两个振动源产生互相接近的趋势，然后在利用翘曲空间泡来将飞船“推离”主世界使得飞船摆脱掉绝大部分宏观世界物理法则束缚，让信息接近趋势占据主导作用以实现超光速移动的。”
    “然而，这一部分只是这种引擎相对特有的一种影响了。”翟卡希尔说完，将与推进设施有关的一切都消去，留下了出现轻微扭曲的宇宙星空。
    “对于这一部分，这才是资讯操作技术的共有性质，也是主影响，这些画面是模拟出来的，因为我实在无法将这种情况转化为易于理解的画面。简而言之，这些扭曲的星光是对应着现实世界的。更进一步的说明一下，类资讯技术在产生作用时，主要的效果是使得包含我们这个宇宙的整个世界现实发生扭曲——相比于前者而言，这样的手段对于世界的影响相当深刻。”
    “扭曲现实世界？”翟卡希尔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瞬间齐声惊道。
    “扭曲现实世界这个说法说起来也并不算准确，这是我的理解，而且现在我们只能摸索，毕竟我们还没能制订术语和标准，我们只能寻找尽可能能够利用的词汇，仅此而已。”
    翟卡希尔轻轻摇了摇头，“对于我们来说，宇宙太庞大了，它所蕴含的信息总量大到我们难以理解，这样小小的扰动对于整个宇宙来说效果基本上等同于无。哦对了，还有个更直观的现象，在空间泡闭合、飞船开始跃迁时，那一瞬间的星空骤闪就是这个“现实扭曲”的物质体现。这个你们应该了解，那种独特的星光扭曲在一瞬间就会被抚平。”
    “如何解释这种现象？如果直接操作信息会导致整个世界都发生扭曲，那么很有可能会使得现有的许多技术都会被抵触……联邦现在很敏感。”
    了解到这个情况后，维多维尔不禁有点担心，翟卡希尔所说的几种涉及信息操作的技术或者物品，基本上都是军队，特别是大型舰队迅速转移、自持和维持联络的重要依靠，如果说这些原本的“日常物品”可以直接影响世界，那么目前的军队是否还能放心使用他们手中的设备和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发展就都值得再商榷了。
    “执政官，首先，这些扰动相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可以认为忽略不计，目前我们仅仅是游走在操作信息这一层面的边缘。再者，无论是谐振波发生枢纽，还是真空零点能反应炉现在几乎都不停推的运作了很多亿年，然而在它们周围工作生活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您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果说要解释这种现象的话，那么首先我们明确一点：世界，或者说我们目前的整个宏观宇宙中的一切，所有的万事万物，物质，时空，法则，都是由信息构成的。”说到这里，翟卡希尔停顿了一下，并且环视了一下四周。
    在座的所有人都表示了解，毕竟他们要么从一开始就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要么在加入晶能旋涡事件之后挨了不少来自卡文瑞尔或者艾森德尔的理论轰炸，不理解也该理解了。
    “那么我就说明一下在信息视角中，为什么世界会因为信息操作技术而产生扭曲。”
    “在信息大一统的世界观下，世界由信息组成，宇宙诞生的那一刻起，宇宙中的一切信息就已经拥有了自己被太初力量赋予的演化形式。在宇宙膨胀、冷却、微观粒子和宏观物体出现的过程中，信息都在遵循着太初时刻就已经形成的轨迹。包括我们的出现，生活，进化等等，都有太初规律可以追溯。换句话说，在拥有信息操作手段之前，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世界所已知的。”
    “然而，当我们开始接近直接操作信息这个水平之后，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不再完全符合宇宙，而是符合我们的主观了。最简单来说，宇宙的空间不会自发释放出真空零点能，也不会在自然条件下产生这样的翘曲空间泡和信息谐振波，等等。”
    “……在我看来，这些技术，代表着原本并不包含在宇宙太初规律中的，新的信息流动与组合方式出现。我们曾经将很多我们能使用，但却不能真正理解的技术解释为宇宙深层规律的发掘。但是实际上，那些所谓的深层规律在原本宇宙中是不存在的。它们的真面目，是世界被我们所创建的新信息“推挤”而进行的妥协。”
    “这里等一下，翟卡希尔。”一直沉默的艾森德尔发问了，“在你的视角中，世界被所谓的“新信息组成”扭曲的时候，世界本身会体现出一些怎样的性质？”
    “唔，这个嘛，世界本身在这其中体现的还是很有意思的。”翟卡希尔微微一笑，“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都是信息聚合体，无论是旧有的信息模式还是新造的，从等级上来看它们一样，所以两者并不能彼此产生压制，但是世界作为一个整体自洽的庞大信息体，它是存在维稳性，或者说“惯性”的。”
    “所以，当我们利用类信息技术时，对世界产生的影响，便是以新插入的信息组合方式使得宇宙的原本环境产生偏移，而当我们产生的影响消失之后，世界又会在原本的惯性之下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用最直观的模型，就是在一个盘子中加入互不相容的几种颜料，将它们等价为原本的宇宙；而我们所做的，就是在这个盘子中加入一种新的颜料，新的颜色会使得原本的盘子从整体视觉上产生变化，但是原本的几种颜色也不能侵蚀掉新的颜色。”
    “因此总体来说，即使影响一直存在，它也是稳定的；而在我们停止这些技术的使用，也就是将这新的颜色提走之后，宇宙就又会恢复原样，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信息采集网络和晶能旋涡这两样存在就是宇宙最大的稳定扰动原？”艾森德尔继续提问道。
    “自然是这样啊，而且现象已经很明显了，它们的影响，除了艾思凯特托雷斯两人之外，都应该清楚。”
    “什么？”维斯瑞凡追问道。
    “阁下，还记得卡文瑞尔曾经的第一次晶能汇报吗，在那次会议上，卡文瑞尔的个人系统时间显示与主宇宙的时间是不匹配的。”
    “永动钟产生的误差吗？”经此提醒，卡文瑞尔一下子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他的个人时间计算方式与主网产生了误差，但是与封锁区内部的那一台永动钟一致。永动钟核心现在已经确定是奥术能量干涉所形成的，理论上来说，任何物理手段都无法对它造成干扰。
    “信息采集网络和永动钟的影响所发挥的作用其实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时间光在重力场内就会被拖慢，这一点是各位都知道的，其他还有很多能影响时间流速的因素。但是现在联邦占据了整个宇宙，殖民区域遍布各个角落，就连很多星系核心的黑洞附近也被作为了空间站锚点，单能在这些强引力环境中保持时间流速一致就不是这个宇宙所能达到的范畴了。”
    “事实上，是信息采集网络和三台永动钟一起，靠奥术能量的位阶和信息组合革新所产生的影响，将全宇宙的时间流速全部钉死在了一根轴上！而封锁区内的时间与外面不一致，则是晶能旋涡的压力使得世界扭曲程度已经与外界不一了！”
    “……居然已经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翟卡希尔的话使得在座的所有人都在震惊中沉默下来，而卡文瑞尔则是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忽然问道：“时间的位阶是多高？物理法则级，还是理论中的强法则级？”
    “两者兼有。”翟卡希尔对卡文瑞尔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对卡文瑞尔打破自己造成压抑局面的感谢，“时间这个概念在我看来，它是衡量宇宙中信息按规律演化偏移程度的一个信息量。可以确认，这种东西在不同的宇宙中流速不同，甚至存在的方式也可能不同，这是前者的体现。”
    “但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却是必不可少的，这便是后者的体现了。提起这个，根据目前的观测，我认为，我们现在宇宙中的很多规律或者意义，当把它们抽象到概念层面上，它们的意义位阶都可以达到强法则。”
    “好了，翟卡希尔，目前的这些还算是推测吧。”维多维尔打断了总控技师的滔滔不绝，“你的能力很特殊，目前我们还没有办法确认或者真正理解你的观点。等以后我们有能力跨出这个宇宙，再商讨这些内容。现在还是请你多描述一下我们现在所拥有的与信息操控有关，并且能对晶能研究产生帮助的技术与设备吧。”
    “是，执政官，我有些激动了。”翟卡希尔抱歉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会再介绍两种我经过推算目前对联邦拓展研究最有价值的设备：真空零点能反应炉和空间稳定器。”

 第42章 技术底蕴(下)

    第42章 技术底蕴（下）
    在冰冷荒芜的太空中，一道巨大的金色漩涡正在旋转着，它将金色的光芒洒向周围的一切，仿佛天国之门一样为这个被翘曲长墙封锁起来的边境区域带来久违的光明。
    在这片光芒照耀之下，一叶小小的扁舟正静静地漂浮在旁边巨大的太空实体所创造的阴影之中。飞船的上端舰桥，原本空无一物的大厅中升起了一张中空的环形桌子和几把椅子，几位肩扛国徽，面容严肃的人正在听取一场讲解。
    一场在理论之中干扰严重，所有人都需要勒紧脑袋，以免自己意识爆炸的嘈杂环境中所进行的，反而可能是整个联邦创立以来最清晰的讲解。
    在这里，一些东西已经无法触及……
    “关于真空零点能，它的成功使用是联邦能进军全宇宙一个至关重要的里程碑。无论是从效率和功率来看，湮灭空间产生能量的方式超过以往的任意一种质能转化装置……”
    “真空零点能的产生来源，就是通过极强的扭曲使得空间出现矛盾性自我折叠并因此湮灭。这个从信息视角来看倒也原理类似：空间的位置映射决定了空间的属性。”
    “其他的方式，比如各种力场一类的存在，它们虽然也能塑造空间，但是无论是拉抻压缩还是折叠，空间本身的位置映射始终保持一一对应关系。而真空零点能制取所采用的方式，则通过蛮力使得这样的映射关系被打破，结局就是空间本身因为崩坏而呈现出类似于纯信息涨落状态，按照旧有的说法，则是释放出宇宙诞生时大爆炸赋予空间的太初能量。”
    “但是从我们目前的使用情况来看，真空零点能单独被命名为一类能量是因为它超高的能量密度和来自太初大爆炸而留下的部分特殊之处，它的实际用途却跟质能转化等其他方式所得到所得到的各类能量一样，或者说，其他能量也有类似的性质？”维多维尔问道。
    “没错，执政官。您想一下，我们获取能量，利用能量，是为了什么？”
    “驱动飞船，获取原料，制造设备，以及战争……”
    “……这确实是我们一直都在做的事情……啊，能量无论以何种形式存在，动能，热能，电能等等，在本质上，它们都是曾经最纯粹的能量，或许是光子的某些变种。我们利用他们，是为了能够按照我们的意愿来改造世界。”
    “而那些能量，就是我们用来改造世界的推动力，从信息视角来看，这些能量的作用就是改造原本的信息聚合体，使它们在部分属性上更适合被我们所使用，只是它们原本就属于这个世界的基础存在形式，所以不会出现任何扰动就是了。”
    “真空零点能的“密度”要比以前的纯能密度更高，并且它也确实更接近宇宙“本源”一些，所以它在实际中会体现出一些特别的性质，比如说击穿空间原有曲率出现伪超光速等。”
    “……那么这样看来，能量的概念范围可以扩大很多了？”维多维尔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即立刻问道，“根据你刚才所说的，我们使用能量，是为了使得世界按照我们的要求变化，那么能量自己的作用就是推动世界，或者说推动信息聚合体产生变化，那么反过来看，所有可以导致原有的信息存在产生变化的，都可以称之为能量？”
    “从目前来看，您的说法是正确的。”翟卡希尔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补充道，“当然，我的信息视角现在还没能完全发挥起来，所以我还不能完全确认您的说法的普适性……我们现在所研究的一切，无论以后如何，我们现在必须将它们的生效范围先划定到当前的，我们最直接所能观测到的事件之中……否则，一旦我们对于某种错误产生了思维定式，那么要想再改正回来……就不一定那么容易了。”
    “另外……这一部分是我的猜测，我认为有必要谨慎说明……”翟卡希尔忽然压低了“声音”：“能量绝大部分情况下依附于物质才有其表现价值，纯能实际上……嗯，真空零点能虽然有光子反应，但是……”
    ……
    “这些都还要慢慢证明的，我们还需要很多的研究和时间。”维多维尔缓缓摆了摆手，“接下来，你再向我们说明一下空间稳定器吧。”
    “——是。”翟卡希尔激活了自己手中的一个金属圆环，并让它显示出空间稳定器的详细资料，包括性能，构造图还有当前原理解释。“卡文瑞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你最开始的事件总结报告中，你提到过这件东西在你的研究中起到了作用。”
    “确实如此。”回想起那天的情景，卡文瑞尔仍然感受到抑制不住的兴奋，那来自心底的，具有真情实意而并非遮罩于迷雾之下的脸谱感情。
    “那是我们第二次尝试接近晶能旋涡外侧并希望获取旋涡外层质量环带中物质样本的尝试。这次尝试成功之后，我对探针所取回的混沌物质进行了一系列测试，并且在物质理化性质体现和熵值感应器的读数上发现了异常。随后，在空间稳定器的催化之下，混沌物质向四核氢转化，理化性质也之出现并与理论基本匹配，我也由此初步确认了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正确性。”
    “那么为什么这种原本应该被用来稳定空间的设备却可以催化“混沌物质”产生衰变呢？”翟卡希尔紧跟着引导道。
    ”空间稳定器的能耗巨大，所有的空间稳定器无论大小都有专门的功能装置，而之前，这东西的原理就是解析周围空间的“概率事件”发生次数，与信息熵值检测器类似，如果事件畸变超过警戒阈值，空间稳定器便会启动，将能量再转化为正常空间场来抵消畸变……”
    ““能量”，嗯，或许是还能被称之为能量的东西，转换为空间，甚至是某些事件……”翟卡希尔似笑非笑，“你觉得……这些过程，以往存在于哪?”
    “……这是……实体化的数学模型！等等，我大概已经知道了——空间稳定器的本质实际上是通过消耗能量，通过控制能量，将这些能量当做物料来输入某一块固有的“模型流程”来制造一个自洽的稳定区域吧，从信息视角上也是类似？”
    “……确实如此。你猜的没错，空间稳定器的实质就是一台信息转化与稳定装置，在足够的输入情况下，它可以制造出一个范围性的稳定信息场，这个信息场可以较大的削弱作用范围内的各类畸变——这个曾经多少的理论黑箱就是如此，它是一个可以将理论上的数学建模作用于实际世界的存在。”
    “……原来如此……看来那些在我们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材料和乱七八糟的黑箱是因为我们的发展反倒是超前了……现在，我们曾经认为不可控的黑箱体系在为我们的前进方向铺设道路……那么这样来看，空间稳定器……在以后的探索之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如此?”维斯瑞凡有些不解的问到。
    “以后我们可能需要经常在资讯模型与当前的实体物质存在之间跳转——当然，这也是现在的说法……所有存在之间都没有任何区别，维斯瑞凡阁下。”
    艾森德尔首席接下了话题，“在信息大一统的理论模型中，我们的宇宙只是悬浮在包容可描述与不可描述总和的无尽之海中，我们的宇宙是一个直径千亿光年的秩序世界——而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稳定的秩序环境的内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遵循我们宇宙的规律。”
    “但是……假如说在某一片宇宙空间内……这些规律失效了呢?”艾森德尔略微提高了声音——“如果我们所遵循的一切，都消失了，那么我们还能够继续生存吗？”
    “如果……不用说别的，恐怕要是四大基本力全部消失的话……恐怕我们的任何造物都会瞬间解体吧。”维斯瑞凡的眼睛略微睁大了一些。
    “正是如此……”
    而如果我们要跳出宇宙，那我们必然要面对来自那片无尽之海的冲击，从理论上来讲，无尽之海包含的存在要远超过晶能，它本身的混沌对我们而言就是无比严峻的考验——很可能，我们宇宙环境的一切都将彻底失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否制造一个可供自己容身的，稳定而拥有秩序的范围是我们能否进入这片无尽之海中的第一要素。”
    “明白了。不过在听完你的描述之后，我有一个提议，现在我们对这些曾经超出概念的存在的称呼，像是“宇宙之外的无尽之海”还有“处于信息第一稳定态的存在”这样的叫法不够简洁，我们应该为他们拟定简洁明了的称呼。艾森德尔，你现在就想一下吧。”
    “是。”艾森德尔将自己原来所有信息大一统理论模型匹配现实思考了一下便有了想法：“从无尽之海开始，到宇宙中的每一种稳定组成，在转化过程中信息一次次衰变并被剥离掉一些元素，这个过程与下台阶类似，我觉得可以将第几稳定态的说法改为第几位阶，以无尽之海为最高，原本的第一稳定态等等向下顺延。而无尽之海的称呼，在我们看来，那样的区域应该是终极的无尽与虚实之境，我觉得可以将其命名为虚无。”
    “前者认同，后面那个……有些不符合。”翟卡希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虽然那样的一个范围无法描述，它包含了一切存在与不存在，但是总归，它能被描述这就是一种存在，而你将其命名为虚无的话就连一点存在性都没有了。还是叫做虚空吧，空至少不是无，毕竟再怎么混沌和无法描述，至少那还是存在的。”
    “我知道，这恐怕有些矛盾……我们所拥有的资料来源不明而且相对片面。能描述的不存在算不算不存在——这是一个悖论。但是我们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认识方式……或许那其中还会有更多的细节。”
    艾森德尔思考了一下，随即表示赞同，而在座的其他人，也对这样的命名表示了认可。
    ……
    “表意性使用再确认完成……虚空概念与意义已被高度确认……信息扰动力辐射影响超限，观察对象信息认识与理解速度严重超限……目标悖论……重复呼叫无响应……超限，警戒等级x……”
    ……
    “目前有价值的所有信息我已经简述完毕，稍后我会把全部的资料发给你们。那么，两位执政官，我先离开了，目前主宇宙的秩序稳定程度并没有改变多少，我得尽快回去维持网络的运转和秩序。”在会议桌撤掉之后，翟卡希尔向两位最高权限者行礼致以，随后转身离开了大厅。
    ……
    “翟卡希尔带来的情报可以说价值巨大，我们可以对我们现有的设备进行改造或者是思路利用，来简化在晶能，奥术，甚至是对于虚空的研究从零开始所需要的道路了。”维多维尔作出最后总结，“那么，工作要紧，就这样吧，散会。”
    在详细了解翟卡希尔留下的资料之后，留在翘曲空间泡内的几个人进行了简单的商议并决定分成两个小组，由于卡文瑞尔曾经对晶能及其衍生物进行过大量的实际试验，并且实际利用过空间稳定器的信息维稳能力，而托雷斯的晶能伤害免疫能力与此有类似之处，因而维多维尔将他们几个编为一组，研究秩序场，而维斯瑞凡她们，则尝试进一步研究信息与能量和宇宙的关系。
    “艾思凯特，你的头发这样不要紧吗？”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仍然可以反光的头顶，维斯瑞凡忍不住关切道。
    “没问题，执政官阁下。”艾思凯特笑笑，“能从那样可怕的灾难中活下来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运了，现在我甚至应该庆幸曾经那支先遣队的飞船发生的故障，如果那艘飞船没有被质量焦点环带干扰，那么它就有可能一头撞进晶能旋涡，或者在靠近晶能旋涡的地方被彻底侵蚀成一大块结晶体然后砰然炸裂。”
    “对了艾思凯特，你现在的发色和瞳色变成了金的？”维斯瑞凡好奇的观察着这位大难不死的先遣队员，“翟卡希尔的眼睛变成了紫的，你的眼睛和头发变成金色……是那些第一位阶能量的影响？不过至少目前看来还是协调的。”
    在对待公民的外貌这一方面，联邦提倡自由，并且可以在不触及灵魂识别的情况下随意修改。联邦的处理技术一个就是灵魂片段自愿性修改，或者也可以直接以物理手段对身体的某些形状进行重塑。
    在灵魂技术的存在和生物化改造达到极致的层面上，联邦公民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任意修改自己的外貌，并且无论怎样，数学模型都会给出当前条件下的最佳修改意见，再加上这个时代，联邦公民的审美观已经没有可以称之为“差”的——随便一个人摘出来，除了耳朵不那么尖之外，基本上都是保有超人级别身体素质的精灵。
    因此，联邦公民的体型和外貌虽然都不相同，但是都会有一种契合与协调之感，当了解一个联邦公民的外貌，身材和身份之后，你会有一种觉得“从事这种工作的人或者这样的人就该有这种气质”的感觉，高层便更是如此。虽然不能做到像神话或者文学中的精灵族那样已经有些偏向阴柔，但是剩下的几分阳刚与干练倒也十分合适。
    总体而言，就是所有的人，除了部分性状有所不同之外，其总体感觉，包括身材，外貌和整体气质都没有差的。
    “根据目前的现象来判断……确实如此。翟卡希尔阁下的紫色眼睛，我的金色眼睛和发色的改变都与我们所接触的第一位阶能量性质相对应……应该说，能与我们理解的那一部分对应。”
    “嗯……”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维斯瑞凡忽然轻轻蹙眉，脚步也慢了下来。
    ……
    “如果底蕴如此深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许多领域我们早应涉及……”
    ……
    “怎么了，执政官阁下？”艾森德尔问道。
    “不，没什么，快走吧，我们要研究的问题还有很多。”在受到提醒之后，维斯瑞凡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随后大步走向了穿梭机弹射舱。
    幽深的空间深渊中，一个小小的站台在黑暗中沉默着，与站台本身的小巧组成鲜明对比的，是数个连接站台的巨大反物质反应容器，这些反物质容器进行対消灭所释放的能量全部被导入中央站台的内部。在狭小的中子堆积平台中，一块硕大的晶体正在以皮秒为时间频率进行着高速的周期性震荡，在这超越任何视觉的高频周期性闪烁中，时间正不断前进着。

 第43章 普及尝试，还有并不顺利的一切

    第43章 普及尝试，还有并不顺利的一切
    ……
    在两大执政官的重视之下，有关于晶能的所有研究都被提到了最高优先级，有了充沛的资源支持，卡文瑞尔等人的研究十分迅速，空间稳定器的能量-部分空间参数的转换方程被进一步发掘。
    此外，在最开始拥有晶能控制能力的两人的协助之下，适用范围更加宏观的灵魂结构扫描也取得了相当的进展，而另一方面，艾森德尔主导的能量信息-物理过渡性联立也已经建立了部分基础公式。
    在以往的所有研究中，数学模型与实际的物理应用本质上还是分开的。
    也就是说，一组数学公式或者一个数学模型只能对实际的物质变化起到一定的预测和指导作用。
    但是现在，这些研究正在干的事情，就是将这些数学模型直接变成现实存在，可以对现实造成影响的东西；换言之，就是需要将原本公式两侧的数据替换为实际物质，甚至是更加飘忽不定的实际存在——数学模型，由“信息”所组成。
    这是无比巨大的突破，绝对意义上的认知革命——虽然信息大一统理论抹消了现实物质与运行在虚拟空间中的数学模型之间的本质区别和存在性区别，但是将原本的虚拟结构转化为实体，这样的做法可以说在联邦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对于这样的问题，两位首席也都没了灵感，只能求助于翟卡希尔了。
    在外界，翟卡希尔目前暂时坐镇大三角星座，联邦人民面对如此剧烈的认知变化虽然反应激烈过，但是至少这长时间的生活还给他们沉淀下了惰性与务实。
    同时，再加上维多维尔留下的军队进行了小小的介入，原本一片飘红的星图现在正在缓缓恢复，但是翟卡希尔知道这表象上的恢复代表的是什么:
    包括在星座中心的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星球要塞中，奥多希尔议会中在这里工作的议员，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对翟卡希尔和其他所有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支持者抱有仿佛从世界边缘席卷而来的敌意和冷漠。虽然现在的这些负面情绪还十分轻微，然而很明显，这样下去，联邦彻底对立分裂是迟早的事情——几个人是不可能坳得过议会的。
    ……
    “确认，我会尽快开始研究如何将虚拟信息映射应用到实际物质上。我这里的状况目前不算太好，现在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我们的研究持冷漠态度甚至抱有敌意，请两位执政官还有所有晶能项目参与者尽快拿出可以将晶能应用普及开来的方案，或许，我们的时间并没有那么丰富。”
    在星明号的第一舰桥中，维多维尔面带愠色得将显示着上述信息的全息显示关闭，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一手拍在桌子上所产生的空爆炸响。
    “难道我们三百亿年来所推崇的自由就是将全部的主导权全都下放到了普通人的手中？现在的联邦，不仅政府无法引导公民思潮，就连这些管理阶层中的各级官员都在抵制这些已经确凿无疑的新发现！”在不断刷新的低响应汇报之中，维多维尔有些愤怒的注视着眼前跳跃的数据，“联邦活了这么久，全剩下懒了!”
    “……那，执政官，有没有可能是我们的推行过程太急了？”在办工作的对面，卡文瑞尔一边整理着被空爆气浪吹乱的衣服，一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不，卡文瑞尔，你只知道信息大一统在曾经被提出的时候一直到现在都被认为是科学妄想，但是你知道主导这些说法的人是谁吗，就是这些历代的各级管理者！”
    维多维尔恼火的看着卡文瑞尔，“信息大一统理论提出之后，这些人一直将这个理论曲解为现实不存在或者缸中之脑，再不然就是如果这些理论成立现实会脆弱的像一个毫无加密的程序或者文件一样！正是因为这人不断以这样的方式来压制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发展，才会有现在这样一个结果！”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卡文瑞尔有些惊异，“信息大一统理论所预言的无限资源将使得我们的文明立于一个全新的领域啊，无限的资源代表着我们可以不受任何节制进行发展啊！”
    “或许……问题就出现在无限这两个字上。”维多维尔缓缓坐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历史进程来看，我们生产力的每一次提升，生存范围的每一次开拓，都是将自己从原来的限定范围内转移到一个更大的限定范围内而已。包括现在，无论我们的资源总量有多么丰富，我们的能源有多么的澎湃，我们的生产力有多么强大，但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仍然是有限的……”
    “在有限的前提之下，无论我们如何改进分配方式，也始终都会有不公之处，拥有权限的人总归还是有优势的，他们可以得到的资源有更多。然而，如果物质真的可以直接被从虚空中无穷无尽的制造出来，那么在联邦之内，将会有数十个数量级的人拥有完全一致的无限资源，那么阶级差别也很有可能会随之消失。”
    “的确，现在的各级官员从职责上来说都算是恪尽职守，任免流程也十分简洁迅速，可以说在逻辑模块的辅助之下他们都可以做到不在乎权力，但是单个人也许是这样，但是他们是作为一个群体来存在的，这么多年的历史积淀，想要从本质上做出改变，使得这个群体消失还是难啊。”
    “……那么，如果这些就是目前我们所要面对的困难……那么执政官阁下，我们目前该怎么做？”
    “现在你和艾森德尔的主研究都在数学模型还无法十分便捷的应用在现实这一问题上，翟卡希尔已经接手这个问题了——但愿他的团队回应还足够及时，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面……我希望你们立刻开始寻找晶能普及的手段……我们需要尽可能增加认同者还有参与者——哪怕只是这个网段中无声的节点也好。”
    “如果要说对晶能使用进行普及的话，现在我们的液氢晶能充入合金和晶能储存水晶的各项测试已经通过，可以尝试进行批量化的生产，但是最主要的问题是，晶能-灵魂-身体融合曲线目前还是使用晶能与物质的结合分离次数，也就是衰变次数来划定的，晶能本身据推断是以某种频率来进行划分，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能对其进行量化的办法。”
    “那么这个按照晶能衰变次数来划定的曲线，它的数据是否在可接受的稳定波动之内？”
    “这倒是没有问题，目前我已经用有灵魂但是没有灵智的个人克隆体进行了大量的实验，在普通公民的灵魂强度基础上，这些数据都是稳定的，并且在存在灵魂稳定或者强化插件的情况下，融合完成时间还会有一定的缩短，只要注意几点事项，最终成果的输出还是很稳定的。”卡文瑞尔略微思索了一下，“您确定要这样做吗，这……”
    “那么，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将晶能在对人与对物这两个方面进行实用化！对人的试验，我会先在带来的军队成员中招募志愿者，而对于晶能产品，在军用的前提下你可以自行决定项目如何进行！我们不能再等了!”
    “……是！执政官！”卡文瑞尔行礼离开了。
    在防护舱门关闭后，维多维尔将自己扔到背后的椅子上，再次打开之前总控技师发来的简讯。一想到联邦的大批智慧资源和物质资源无法配合眼下这极其重要的研究，维多维尔便是一阵心疼，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无奈多久，一个金色的徽记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维斯瑞凡？她来做什么？”维多维尔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解除了门禁，在舱门滑开之后，金发女孩一个箭步出现在维多维尔的办公桌前：“我刚刚听卡文瑞尔说，你准备向大众阶层普及晶能了？”
    “是的，但是我会先从军队中选取志愿者，随后，卡文瑞尔，或者我，也会尝试进行晶能-灵魂融合。”面对这突然的问题，维多维尔有点奇怪，“这中间有什么不对吗？”
    “目前确实有一个小问题。”维斯瑞凡让身后的地面生成了一把椅子，在坐下来之后，她看着对面的卡文瑞尔，“目前艾思凯特、托雷斯和翟卡希尔都是第一位阶能量的融合者，托雷斯我还没有进行过测定，但是在我之前捕捉到的两人的日常活动中，两人的主人格函数都有了一定的偏移，是否，在这些第一位阶的能量中，存在着一些我们可能还无法检测的感染性模因？”
    “怎么忽然提到这个……目前认为晶能衰变是相对稳定的啊……这个问题你询问过艾森德尔吗？”
    说实话，维多维尔并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虽然感觉实在太过微弱，但是他总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势力，在阻碍联邦的前进——毫无疑问，最能卡他脖子的议会整体，联邦政府便是这股势力最可能的来源。
    “当然问过，艾森德尔认为这是那些外来的能量本身推动这两个人的信息组成产生偏移而附带的一个影响，不过我认为，对于晶能或者奥术应用于生物体身上的安全性，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验证。”
    “维斯瑞凡，作为执政官，你的细心与谨慎的确是非常显眼的长处。但是那只适用于几乎无事的平静时期，现在我们正在面临来自于晶能旋涡和联邦民众两大群体的共同压力，我们并没有拥有此前预计的那么丰富的时间。翟卡希尔的简讯，你应该也收到了吧？”
    “是的，我收到了。”维斯瑞凡点点头。
    “那么，看清现实吧。”维多维尔切换了信息采集网络的主频，将飞船主机与总网连在一起，一个硕大的球体在空气中展开，在银色的星河中，鲜血已经冷却，但是残留在银盘上那斑斑已经干涸的赤色仍然存在。
    “从目前已经流过的时间来看，联邦公民对我们推行的新观念仍然抱有相当的冷漠甚至敌意，这些负面情绪从以前信息大一统刚刚提出猜测以来就一直存在，并且在当时他们就受到了来自高层相当的误导，到现在，别说这些误导产生的影响，就连这些误导有没有停止都不能确定。这些资料都是翟卡希尔从总网的过往信息流中一点点筛选出来的。如果我们再不加快进度，这次革新也有可能失败。”
    维斯瑞凡刚想反驳什么，忽然出现的维多维尔还是选择了出言阻止：“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对联邦公民的生命安全尽到责任，但是即使我们并没有向卡文瑞尔描述的那样对信息技术一无所知，但是晶能方面，或者说是第一位阶能量方面，我们的确是一无所知，而开拓总会有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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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执政者，我们要做的不只有对公民负责，还有要在联邦前进的过程中，为整个联邦掌好舵。在真正遇到我们无法抵御的情况时，我们的第一要务是能让整个文明得到有效的存续。”
    “因此，不要再说了，我们必须放下些什么——哪怕激进些……”
    “你……”维斯瑞凡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维多维尔。
    “我知道你可能难以接受，但是你必须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希望你能抽出时间，认真想一想我说的话。”
    “……”
    ===============
    “卡文瑞尔，这就是用新的晶能材料制造出来的探针？”在前线基地的空间建筑群中，卡洛斯特正一脸满足的看着眼前的全息显示。
    “没错，将军。这枚探针从外形上与色核力材料探针类似，但是它的主材料都是晶能融合合金制造的。”在浮动的三维光影旁边，卡文瑞尔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新作品
    “它采用了与色核力探针相同的蓝图，包括所有的基础飞控与原有型号都是相同的，不过它的作用不是像色核力探针那样用于战斗和收集数据，而是携带晶能储藏水晶飞临旋涡近处，让来自晶能旋涡所释放的一次晶能可以被直接收纳存储，因此，它并没有携带与作战探针一样冗杂的感应器阵列。”
    “哎，那么这样说的话，晶能不是位阶比普通的物质要高吗？那么为什么还要让探针飞到近处？而且如果说维度对于晶能而言没有意义的话，那不是说明探针的封闭式货舱也没有意义吗?”
    “不错嘛，将军，看来您对信息大一统理论中提出的新模型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没错，晶能的确拥有超越我们目前万事万物的位阶，不过晶能在从虚空中转变而来时，转化过程很有可能是不稳定的。”
    “很有可能这样：在这样一个总的第一位阶中，还有很多其他的分类模式，有一些可能偏向于虚空状态，还有一些则可能已经呈现出一定的寻常物质性质，就像现在，我们实际上都还偏向于用物理手段解释这一切——你没发现，我们运输晶能的方式，直到现在都是符合以往的太空飞行方式吗?”
    “这……”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距离的影响是必然存在的。另外，虽然探针本身还是三维结构，但是它的材料中却充入了晶能，这部分晶能融入之后，不仅大大增强了这种材料的部分常规性质，同时也可以赋予它一部分抵抗法则畸变的力量，或者说晶能所带来的位阶提升可以使得它有能力免疫一些强度较低的破坏性信息。”
    “原来如此。”
    “将军，请下令开始测试吧。”
    “嗯。”卡洛斯特点点头，用脑控方式接通了空间站内的ai广播：“第六接驳区全体工作人员注意，我是卡洛斯特。清空弹射轨道，晶能改进探针i进入发射位！”
    在弹射器的高速推进下，这枚铁灰色的探针很快便无声的滑出了空间站。在进入安全范围之后，探针尾部的能量约束阵列迅速张开，亮白色的光芒给空间站的外部围壳更添了几分亮色，在一阵短暂的星光扭曲后，探针消失在太空中。
    由于晶能旋涡附近有一圈还不能被光学手段观测，但是确实存在的巨大质量焦点环带，所以这次卡文瑞尔直接把目的地的绝对坐标传进了探针的飞控计算机。伴随着空间泡的复原消失，探针瞬间便被金色的光芒所吞没，探针达到了联邦此前的探索从未有过的深度。从外部视角来看，这个行为甚至比把一根钢针扔进太阳里做探测器还不自量力。
    “将军，首席，这样看来这枚探针的外壳的确拥有比色核力材料更强的抗性，并且它还有一些新发现的性质。”在前线基地主监控室中，负责操作探针的技术员兴奋的进行着汇报，“探针不仅在预定区域存活下来，并且它的外壳还替探针的内部系统屏蔽掉了一部分干扰。现在探针的工作状况完全正常。”
    “继续监控。”卡文瑞尔说道。
    “是。”
    在五千光年以外那片涌动着金色浪花的晶能结构体附近，这枚小小的探针略微调整了姿态，在确定其内部维持环境的空间稳定器工作状态正常之后，探针中部的覆板纷纷打开，一排排晶莹剔透的球体在晶能照耀下闪动着金光。
    前线基地附近，一座由两个圆锥扣在一起组合而成的小型空间谐振波枢纽正在释放着看不见的波纹，这些波纹是信息的涟漪，此时正在一次次扰动着周围的时空。
    在这些看不见的扰动中，一个小小的亮点在忽然间凭空出现，随后又被悄然收回。
    以往宏伟而危险的空间现象消失了。
    看着隔离间中闪耀着金色光芒的一排排金色水晶球，卡文瑞尔十分激动。
    有了足够的晶能，普及计划便有了保障。

 第44章 试验性群体

    第44章 试验性群体
    当源头物料足够丰富，足以支持永不间断的加工进行，而当无数需要进行复杂操作的步骤可以简化为确定而可以复制的流程，量产便有了前提。
    在确认晶能水晶和特种探针可以胜任晶能采集工作之后，一座座空间谐振枢纽犹如雨后萌芽一般在翘曲空间泡内的许多新主站点附近被立起，越来越多的探针开始往返于晶能旋涡和各个科研或者工业站点，为所有的科技工作者送去前所未见的巨量晶能库存。
    当然，晶能使用量最大的还是卡文瑞尔，目前的晶能使用技术，无论是材料方面还是灵魂融合方面，他几乎都占据主导地位。
    由于直接采集自晶能旋涡的相对“一次晶能”还未经过检验，卡文瑞尔不敢确定这种以前从未试验过的能量是否还可靠，是否还像现在的次级衍生体那样衰变过程十分稳定——不过经过艾思凯特的剥离尝试，确认这样带回的晶能强度是均匀的。
    因此，卡文瑞尔选择了将这些原初级别的金色能量进行两次物质融合与再剥离进行惰化，然后将获得的惰化晶能存储在黄水晶中，以黄水晶和晶能合金为基础，批量制造了生物改造舱。
    “这怎么想怎么都很简陋和勉强……”
    “也是，毕竟除了部分溶剂类和化工产品……与高能物理和前沿物理有关的设施……从来没有这样做就算的……”
    “或许是存储器和所要存储的物料性质稍微比以往不同吧……”在新建成的一座座生化空间站之中，一队队士兵正在按照命令检查这些他们可能以后也会躺进去的舱室——在这里，他们久违的感觉到了对未知的恐惧，对生命的珍惜，还有——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在信息与数据的不间断跳跃，或者是综合调制过的，可以在相当范围内无延迟无损失传动信息的微弱波动所形成的“话语”交流之中，计划进展也可以算是相当顺利。
    “不知道我们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们还会保留多少人类习惯……直接用意识交流，和“话语”交流，其实我还是希望两者都保留……”
    “这不是你我所能控制的——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到未来的一切……适者生存，而这其中的细节甚至可能执政官现在都不一定能做出预测……”
    ……
    在维多维尔的号召下，士兵们对晶能融合改造的兴趣十分高涨。执政官很庆幸，他们并不像是普通公民那样敌视信息大一统理论，不过……
    “感谢各位的使命感，也很感谢所有人甚至愿意面对付出生命的可能……”
    在卡文瑞尔的新实验基地中，原本的隔断式物质实验室已经改造完成，内部的试验检测设施均被拆除，隔离措施也进行了改良。现在，这些犹如蜂巢一般的隔舱中，每一个都安装了一台晶能辐射改造隔舱。
    目前，已经合理启动的生化荚舱，总共有一百个。
    “祝你们好运……你们的脚步，将指引整个联邦的最前端。”
    ……
    原本，卡文瑞尔准备等到翟卡希尔找出将数学模型作用于现实世界的方法之后再推行人体实验——自从晶能出现以来，不断出现的超限操作与领域空白使得他的许多做法实际上存在问题。这些后知后觉的困难一但想到的话并不难解决，但是似乎在遇到问题时，它们总会被忽略……然而，现实的环境却没法让他再等下去，只有结合现在的结果，在尽可能全面考虑现实的前提下，将一切加速。
    ……
    三次晶能，也就是使用寻常物质在最初基础上再进行过两次惰化之后的“粗略物料”对于一般的联邦人员个体的改造时间在二十一（21）天左右，虽然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具体原理，但是试验确实验证了一些内容。在这段时间里，卡文瑞尔又尝试了晶能制品的结构用和武器用尝试——可以说，效果都是不错的。
    设备方面，在原有飞船的蓝图基础上，只要将结构材料全部替换为晶能充能合金，就可以让飞船在原有基础上具备一定的直接对直接表现出的畸变抗性。
    但是晶能辐射仍然在相当程度是卡着晶能技术推广的脖子，晶能充能合金的容量有限，在完全充能之后继续暴露在晶能环境下的话，它将不会在接受外来晶能，这也就意味着随着晶能技术的不断使用，飞船内部的辐射会逐渐加强，而目前的人员还有设备，都无法摆脱晶能辐射的影响。
    人员，卡文瑞尔寄希望于自己的改造计划，而对于设备的改进，大家也只能寄希望于翟卡希尔了。
    从开始改造的第十八日起，艾思凯特和托雷斯就已经处于随时待命状态，卡文瑞尔日夜监视着第一批的一百个生化改造舱室，由于强次级晶能对于现实物质的影响太强烈，实际上现有的网络结构还有设备多少都会受到干扰，卡文瑞尔没有向舱室内安装太多监测和冗余设备，基础的操控都位于外层，因此，对内部人员的生命活动检测只能让艾思凯特进行人工完成了。
    ……
    在逐步推进的研究流程之中，压力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头上。
    或许，在很多很多年前，老祖宗在发现火能烤熟食物，各种各样的的植物可以食用的情况与现在类似。但有所不同的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每一次全新发现带给发现者的代价都在不断加重——火的发现者已经在过往的模糊历史中被捧上了神坛，但是反质子量产技术的奠基人们的名誉中直到现在都还有最后一抹血腥与战争的残迹。
    而现在，一方面，晶能的不可解所带来的担忧以及它所蕴含的，可能冲破未来的力量使得所有人都为此纠结；另一方面，来自于整个联邦无形的压力与若有若无的矛盾感挤压着每一个站在这里的人的意志。
    ……
    时间不多了。
    ……
    “科学官，晶能感应完成，目前所有受试者仍处于“沉睡”之中。”艾思凯特睁开眼睛，向卡文瑞尔报告道。
    “我知道了。”看着隔离门那一边闭合的胶囊型金属舱，卡文瑞尔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第十九日，所有受试者无活动。
    第二十日，苏醒一人。
    第二十一日，苏醒五十六人。
    第二十二日，苏醒十七人。
    第二十三日，无……
    ……
    “这难道是不稳定程度如此高的事件?”
    到第三十一日，卡文瑞尔确认，百分之七十四，这就是第一次晶能-灵魂融合试验广泛改造的成功率了。
    当这一部分改造者基本清醒，状况稳定下来之后，维多维尔将他们编为了一个独立的小组，由艾思凯特和托雷斯进行领导，而卡文瑞尔则兼职进行晶能理论指导。
    在三个人的指导之下，这七十四个人很快便认识到了自己与以往的不同之处，灵魂稳定性和活跃性，还有感知能力和身体的对畸变抗性都有了提升。
    另外从外貌上，这些人都出现了部分生命性状受到晶能影响的情况。同时，这一批苏醒者中的一个出现了晶能特别使用能力：艾诺塔·阿格娜丝可以利用晶能形成类似于护盾的结构，这个结构能在作用范围内依照阿格娜丝的意愿来改造周围的部分空间——严格意义上的护盾要想搭建，困难程度其实超乎预想。
    不过兴奋归兴奋，卡文瑞尔的主要工作还是进行数量更多，范围更大的晶能改造。对于没能醒过来的志愿者们，他们的人形晶体都被郑重的封存起来。
    由于军队成员的基础改造程度就高于一般个体，所以相对于普通人，即使是最基础的士兵可能也是活过了“两个时代”。因此，按照联邦的基础规则，这些消息和补偿则会被秘密送往他们曾经的家庭延续或者现存的关系最亲近的人手中——这是在传统家庭伦理结构名存实亡的状态下最好的办法。
    而他们的事迹，则在艾森德尔的帮助下进行详细的整理……至于具体情况究竟怎样……星图中的混乱还未褪去，即使现在再多一些问题……实际上也没关系。
    维多维尔等人并没有对阿格娜丝的能力进行详细测试，而是将这一部分整合到了翟卡希尔的数学模型实体技术之后。
    第一次大规模的晶能对人侵染试验是不可控的事故，来自晶能旋涡的爆发摧毁了探测飞船，顺带感染了飞船上所搭载的先遣队员，而先遣队员们身上的晶能感染又突破了防护层转嫁到了那支敢死队身上，不均匀照射，多层次晶能照射……根本无法判定是否算作有效变量的事件集群之下……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两人。
    而现在，第一次试验百分之七十四的成功率，也算是超过无价值尝试的阈值了。
    在卡文瑞尔的推进之下，一批批融合了晶能的新士兵不断的填充进了艾思凯特和托雷斯带领下的特种小组，在两人的竭力指导之下，整个晶能融合团队的发展可谓蒸蒸日上。
    但是越是如此的境况，艾思凯特的心理就越发的感到失落，毕竟他苏醒这件事给了他希望，他原以为能看见自己的战友苏醒，但是现实却是他将那些曾经的朋友带有晶能感染性的尸体作为晶能提取原材料，化为了尘埃。工作时，忙碌的节奏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每次集训结束之后，犹如跗骨之蛆的痛苦之情就会再次出现。
    “怎么了？”艾思凯特被这一声询问猛地一惊，回头一看更是赶紧挪开几步：“维多维尔阁下，您怎么直接碰触我了？您现在还没有经历过晶能强化改造，与我进行这样的接触可能会对您造成伤害的。”
    “无妨，我问过卡文瑞尔了，在这个区域内，基本上都会缓慢的接受潜在的晶能辐射影响，现在我已经可以直视晶能旋涡而不产生多严重的异常感觉了。最近我留意过，你的情绪有些低落，还是因为你的那些战友吗？”
    “……我违反了规章，我正在改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真的……不太愿意就那样再去回忆……”
    “……现在我们需要所有对晶能有研究或者体会的人都毫无保留的投入工作状态之中……很遗憾，你的战友已经逝去。但是作为士兵，你现在必须向前看，也必须克服这些障碍——这是命令。”
    “——明白。”
    “那么，继续去工作！”
    在艾思凯特离开之后，维多维尔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这并不能说是不对的。但是对于军人而言，牵扯太多就会造成在需要进行关键抉择时优柔寡断，而在有些时候，一瞬间的犹豫，就有可能造成致命的结果——然而，理性思维模块……理性一定服从真理吗？
    联想到管理阶层对信息大一统的抵制，和现在的部分人出现“心智软化”现象，维多维尔不禁有了一个想法：阶级也好，环境也好，这些基本上可以被认为是生活背景的存在，在长久的积累之后也做为了一种信息扰动源存留了下来，并且在不知不觉间绕过了目前的逻辑强化模块，潜移默化的发挥着自己的影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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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检查完晶能改造者小组的训练之后，维多维尔本想再去附近的工业空间站看一下晶能合金的生产情况，不过他还没打算动身，自己的脑海中就瞬间蹦出了好几条简讯，简单概括之后，就是一个结果：
    “翟卡希尔的研究成果已经成熟，速回总旗舰锚点。”
    当维多维尔的穿梭机脱出翘曲空间泡航行状态时，他以外的发现，在总旗舰的锚点附近，又多了一个大家伙。作为特装型的星冕级，星明号的总长度在七十公里以上，总宽度和总高度也分别达到了十四和十六公里，加上厚重的舰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庞然大物，但是比起那艘新停靠的飞船，则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艘新的飞船，长度为二百二十公里，款三十五公里，高则有二十五公里左右，除去飞船外壳上必需的小部分感应器阵列，防御设施和常规推进器外，它几乎就是一个长宽高直接可以等价为棱长的长方体，所以这一型船也十分罕见的拥有一种官方认同的绰号：飞行砖头，而它的正式军用代号，则是天舟级，超大型深空货舰。
    在登上这艘巨大的飞船之后，维多维尔按照之前的简讯提示直接来到了飞船的中央货舱，不过，当他刚走进开上层货物检验回廊的出入口时，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震撼了。
    飞船的主货舱尺寸为一百五十-二十五-二十公里，然而现在，这庞大的货舱却被一台复杂的设备几乎占满，维多维尔甚至启用了视觉加强才看清货舱另一端的景象。从设备外观上来看，它的长轴两端分别延伸出了大量的管线与一个银白色的，由多边形拼接而成的球连在一起。
    “这是……真空零点能动力炉?还是独立式……这需要多高的消耗能级……”
    维多维尔一路看去，在这座巨型设备的中部，大量繁杂的管线和看起来就像是用几何体随意堆砌起来的主体使得维多维尔甚至感觉这东西正在吸取自己的理智，而在设备主体外圈，数道环箍就像肋骨一样从这台巨型机器顶端的一道泛着银光的主梁延伸出来，在这些肋骨上也附加着无数大大小小的设备，维多维尔所能看出的，就是它们绝大部分都应该属于补偿修正器一类的东西。
    “执政官阁下。”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翟卡希尔的声音，在沿着设备与舱壁留下的空隙中扫了好几圈之后，他终于在百公里外发现了几乎缩成像素点的几个人。
    “翟卡希尔，这是你的成果？”维多维尔借助传送光环来到翟卡希尔身边。当站在这台奇形怪状的巨大机械底部时，维多维尔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巨大——
    这样的一件东西，放在一般的岩石或者金属行星上面的话完全就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巨型山脉。从这个视角来看，原本形似肋骨的环箍仿佛成为了天穹的曲线，从银灰色的天空中延伸至大地。
    平心而论，联邦的工业制品中，大的东西不在少数，dh-33大三角星座处的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主体还是一座星球要塞，而这样的星球要塞或者改造殖民星在联邦全境也不算太少。
    但是，不止维多维尔，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去看它们的时候要么跨越遥远的宇宙尺度，要么就是抽象为各类显示或者文件数据中的标号；即使真的从近距离缓缓飞过去观察这些庞然大物，也会因为认知问题而直接以天体尺寸衡量而略过这些想法，战舰也是同理，因此这台设备相对真正的庞然大物而言并不算硕大无朋，但是却给这些参观者非常的视觉震撼。
    “是的，阁下，这是可靠的成果。它就是我通过自身视角进行逆推，整合了包括空间稳定器和真空零点能动力炉等大部分包含信息操作技术的设备所制造出来的最终产物，数学模型现实维持装置，或者叫数学率发生器。”
    “通过它，原本一些只能存在于虚拟环境中的数学模型就可以真正而十分便捷的出现在现实中，并且可以作为一个环境或者一种途径，来使得物质世界按照原本的数学公式进行改变。”
    “那么，它可以检测出晶能融合者的灵魂信息和结构吗？”维多维尔一听介绍顿时就来了兴趣。
    “只能说理论上可以，现在……只能先考虑数学模型的实际使用。”听到这个问题，翟卡希尔就像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兴致顿时消去大半。
    “阁下，事实上，在您来之前，卡文瑞尔首席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但是我已经用我自己的灵魂做出了比对，目前这台设备只能同时构建或者解析一种存在。灵魂作为数据组本身就是非常庞大的，它所容纳的信息超过我们的预想，如果再与晶能融合的话，无论是归类为复杂问题还是位阶问题，这台设备都无法承受，事实上，目前的这个体积这还是我尽可能简化的结果了。”
    在说完之后，翟卡希尔略有点尴尬的顿了顿，“不过它的基础理论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对它进行精简和改良，与以往的空间稳定器等类信息操作手段不同，它属于信息直接操作设备，换言之，任何能推动信息产生变化的存在，或者说是能量，只要量足够，都可以用来进行数学模型现实生成。”
    “包括晶能？”听到翟卡希尔这最后的解释，所有人都一齐追问道。
    “倒不如说，晶能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45章 责难－来自奥多希尔议会

    第45章 责难－来自奥多希尔议会
    “那是理论上的最好结果——晶能本身的位阶属性使得它相对于常规世俗存在而言处于映射展开的状态，因此晶能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提供最适宜我们操作信息的环境。不过，目前还不行。”
    翟卡希尔打击了一下众人的期待，“晶能作为可以推动变化的信息作为能源是可以的，但是目前的设备还有相当多的部分是用我们的常规材料来制造的，特别是它外层的大量传感器和补偿修正器，这些东西都没有办法抵抗晶能辐射。”
    “这目前来说的确是问题。”卡文瑞尔轻轻叹了口气，“目前我们的晶能融合合金只能作为结构材料使用，但是精密仪器的作用材料还是需要取自宇宙之中，那些物质再匹配出一种能与晶能相契合的信息组合恐怕并不容易。”
    “不过这台设备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而被制造出来的。”翟卡希尔提高了音量，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正好之前我还没有仔细的介绍这台设备的用途，现在维多维尔阁下也在，我会详细介绍一下这台庞然大物。”
    在翟卡希尔面前，数个圆环缓缓悬浮起来，随后，圆环中被约束起来的流光迅速散开，一个简化之后的数学率发生器结构图样在众人面前点亮成型。
    “两边分别是两台空间湮灭真空零点能动力炉，这个相信各位都认识，那些管道也是常用的扰动型导能管。”
    翟卡希尔大致指了一下全息图像的两端，随后两臂一划，将图像的中间部分放大，在细节图中，一些原本被隐去的小型组成部分也被显现出来。
    “那些遍布肋架和梁表面的补偿修正器作用是调整能量释放方式，能量直接影响物质，其实就是两组信息相互作用的结果，我可以通过自己的视角来了解作为“能量”的信息起到作用的方式是什么，并且选取适合的设备来实现人工控制。协调这些能量的信息作用方式，具体的操作过程十分繁杂，我随后会把这中间的过程和最终的稳定方案传输给你们……”
    “在所有信息协调模块工作正常之后，这台设备的中心反应区就会出现一块现实存在的“数学空间”，我们可以在这其中分析、拆解或者生成一些物质映射公式。当然，现在这些都是理论上的内容。说它是纯数学率设备还不是很妥，现在它的功能可以实现能－质的部分逆转化，而如果要直接生成纯数学空间的话，它还很原始，更成熟的设备还需要更多的研究。”
    “嗯，确实是很复杂。”卡文瑞尔在脑海中大致阅览了一下翟卡希尔的资料包，由衷的感叹道，“不过这样的设备是原本多少代科学家都希望的成果啊，对了翟卡希尔，为什么注意事项里会有“注意顶端鼓包”这样的提示？”
    “哦，这个啊，当设备完全启动之后，上端的部分结构会产生畸变……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维多维尔的眉头稍微皱了皱。
    “好吧，它出现的前提相当危险……数学率灾难，法则级别的冲撞，比起空间湮灭炸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能察觉到部分端倪，再加上团队十分可靠，每一次危险靠近我都能及时叫停试验……因此这台设备的成品只经历过失败，没有经历过毁灭……”
    “所以……那些密肋护架的作用就是保护当产生空间畸变时发生变形的设备部分？那么那些结构……”维多维尔问道。
    “由空间稳定器和能量释放器组成的缓冲结构，也是……自毁结构。”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台能够使得我们的手能够操控数学规律的设备……它的出现对于我们而已真的是一个相当大的惊喜。”
    “这样说来，目前我们的困难就是缺少可以以相对直接的手段分析信息性质的设备，这样一来我们的工作又可以继续进行了！”面对全新的技术设备，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早已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等到翟卡希尔一讲完就兴奋的讨论起以后可能的成果来，仿佛宇宙的真理已经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我们有很多成果，很多想法，很多模型，实际上就是只差这一步而已！我们只是之前没能找到这样一条道路！我们或许可以——”
    “不过最后还要说一点，晶能的分析。”看着逐渐开始沉入自我世界的两位首席科学家，翟卡希尔赶紧补充道，“目前它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分析晶能，但是注意，是一定程度。晶能与奥术是同级的，我只能看透多次衍生后的晶能结构，晶能衰变次数越少，我就越难以看透它的信息规律，这一点可能还需要你们在妥善运用设备进行分析的时候辅以推理才行。”
    “当然，我们明白。”卡文瑞尔赶紧回应道。
    “那好，翟卡希尔，这台设备体积相对来说还是太大了，直接将这艘船改造成实验室。这艘船就让它在锚定在你和卡文瑞尔后来组建的那个材料分析站吧，正好也可以简化运输……嗯？”
    维多维尔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阵触电般的感觉扫过了他的全身，而在他的身边，维斯瑞凡的身体也出现了不自然的僵硬之感，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两位执政官同处出现异常表现还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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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执政官，发生什么事了？”卡洛斯特见状立刻通知了舰上卫兵集结，并做好了区域戒严的准备。
    “没事，不是敌人或者模因污染渗透。”维斯瑞凡摆摆手，卡洛斯特松了一口气，不过看着维斯瑞凡的沉重脸色和瞬间严肃起来的维多维尔，他并没有立刻遣退卫兵。
    “来自奥多希尔议会的警告性简讯。”维斯瑞凡面带愠色的说道，“议会命令我与维多维尔必须立刻回到dh-33大三角星座的星球要塞，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和理性解释。”
    “……为什么……？！”卡文瑞尔登时一惊，奥多希尔议会除非在战争状态或者一级战备状态才允许一直运作，而两个特别情况就是两位人类最高权限者同时下令，或者公民的支持率下降至警戒阈值。后两个状况……目前应该都可以排除。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维多维尔有些茫然的摇摇头，“我和维斯瑞凡现在回首都，你们在这里继续你们的工作，首席们，尽快解析出晶能与现实物质的信息结构和兼容解析式；艾思凯特，托雷斯，继续执行人体改造和新兵训练！”
    “看起来……我们的时间比预期的更少，无论出现什么状况，以最正面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不用在意那么多！这时候不能再一味追求稳妥了！”
    “是！”
    “我感觉……不会这么简单……”
    ……
    在冰冷空旷的太空之中，一道白色流光从两头静静蜷伏的钢铁巨兽之间悄然划过。
    在共同的命令之下，这两艘巨大的飞船便像约好了一般同时启动起来，密度极高的能量流甚至使得飞船周围的空间都开始产生微微的波动。天舟货舰的船头逐渐朝向晶能旋涡，而星明号的第一目的地，则是被卡文瑞尔称为“星明之星”的翘曲空间出入口。
    在远方的太空中，一道隐形的弯曲长墙将来自宇宙远方的星光冻结并拉长，最终汇聚于出入口的位置。但从样子来看，这个场景就像一张二向恒星位置参考图，有所不同的是，这张图片的面积，有数千亿平方光年。
    在ai精确的协调下，强大的星明号正在将翘曲空间层逐渐闭合，伴随着一阵昏暗的空间扭曲，星明号的身影从这片空间中消失了。
    dh-33大三角星座中央星球要塞，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奥多希尔大议会议场。
    对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来说，前几次议会的氛围是严肃，而这次，空气中弥漫着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气息：仿佛来自整个联邦，从世界的尽头席卷而来的敌意。
    “军事执政官伍德斯特·维多维尔，运行执政官昆达莉尔·维斯瑞凡，本次议会召开的目的，就是要求你们对你们上任以来的管理行为作出解释。”在两人所处的中央空场上方，作为“仲裁者”计算机输出终端的浮空多面体率先发话了:
    “在你等任期不到十年中，你们的所作所为正在接近联邦法律警戒阈值，议员们认为你们的很多做法都使得联邦受到了不必要的损失，并且，你们所认同的一些观念视为绝大多数人所反对。”
    “仲裁者，在晶能旋涡的性质被初步验证时的秘密会议中，你对信息大一统理论是支持的。”维多维尔抬头看着正在穹顶附近不断变化的透明几何体，不禁流露出几分诧异和愤怒，“你支持信息大一统理论，现在却又成为了反对者的代表，你有自己的立场吗？”
    “我只按照自己的逻辑模块来对事件做出评定，无论是之前你们的理论还是现在的情况，我不会掺杂任何非纯理性的因素到我的判断之中。”
    “纯理性?纯理性就能做出这么大的改变?信息大一统信息颁布与那些人的实际生活和工作有什么影响？他们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成为反对的主力军?整个颁布信息里面可只字未提对他们的影响——那只是个预告而已。”
    军事执政官一边反驳，有些寒冷的目光则转向环绕在四周的议席。
    “阁下，请注意你的态度。”一个似乎有些变异的声音从议席中传来，“你们纵容甚至支持妄想科学理论的发展，擅自封锁联邦边境区域，在不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进行危险的人类改造，这违反人道法则，最后，你们不仅没有妥善处理第三卦限的异常事件，还有相当长的时间不在你们应在的岗位上，这是玩忽职守，我们有权在议会上以这些条目为依据，向你们提出警告。”
    “我并不认同你们的这些所谓警告。”维斯瑞凡环视现场，严肃地反驳道，“对于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准确性，曾经你们或者你们的前辈以无法证明和世界的稳定性与信息模型的不符为理由压制了下去，据我所知，那些提出这些理论的科学家们没有得到哪怕一丝进行实践研究的机会，而现在，他们所留下的纯理论正在被逐条证明，你们此时仍然称信息大一统理论为妄想科学，实在有失公正。”
    “另外，封锁联邦第三卦限边境，是在对晶能旋涡的性质不清楚时，以联邦对危险存在应急条例为依据执行的。晶能旋涡的超距现象和违反透视等奇特性质使我们有必要以十二分的警戒心去对待。至于具体执行，无论是三人议会，还是奥多希尔议会，都存有该命令的合法存档。至于你们所称的，我们在封锁区内进行不人道的试验，我并不知晓这种说法的来源，我们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该说法的荒谬。”
    “你们的论点很有意思，军人参与实验，居然谈及危险与否？军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维护国家的安全，在所有领域上与可能对联邦造成危害的存在进行战斗。我们尽可能确保了一切的稳妥——而你们，此时却以这样荒谬的理由来警告我们，难道你们觉得虫族和帝国灭亡了我们就没有敌人了？还是说联邦的法则已经不允许在开拓的道路上出现牺牲者了？”
    “最后，对于所谓的玩忽职守，呵……在我们上任第一天，我们就检查过数据库堆栈中的往期日志，上一任执政官甚至最长在数千年中没有提出过任何可以称之为“新”的政令，哪怕把我们所做的一切都砍掉……而我们仅仅是换了一个工作地点而已，这也成为了你们所谓的玩忽职守？”
    巨大的环形会议场中陷入了一种古怪的安静。
    “你们还有什么……”
    在这怪异的安静中，维多维尔似乎注意到，许多无形无质黑线似乎蔓延整个议会的所有席位。森森寒意将维多维尔层层包裹。没有任何明确意义但却清晰可辩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联邦。
    跨越宇宙，京兆人口，无数单位，无数思想，众多邦国，众多态度。
    在最鼎盛的时期，繁华的联邦思想所能铸就的巨著，能够铺满数颗巨大的星球。
    联邦舰队足以遮天蔽日，即使在和平到来之后，它们规模有所缩减，但是剩下的部分，也足以堪称恐怖……或者说，如果没有那恐怖的数量级作为基础，联邦甚至根本就没办法掌控每一条银河，每一个星系，每一座长城……
    但是现在，从漩涡出现开始……可以问一句：
    联邦在做什么？！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世界似乎停滞了一个瞬间——在无数黑线的联络之下，自己所在的奥多希尔议会圣堂以及席位之中的几万人看起来似乎就像一个个被不可名状的黑暗粘稠之物捏成的傀儡，一只只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而维斯瑞凡的身影则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在这无神却无比集中的目光焦点中，维多维尔似乎并不被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道霹雳，一根突兀的撬杆，他还有他领导下的团队就好像突兀的击碎了这个盘踞世界数百亿年的，毫无感情的梦境一般。
    在这样诡异而迟滞的世界环境之中，维多维尔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层画面，同时执行了无数个线程——在惊讶与恐惧之中，他越来越发现现实世界的重重不合常规之处——第四与第十维度轴那根本不可能继承的性质差距；
    首席科学家离开了条件内仪器居然连自行选择最优试验方案和自行控制变量都要犯诸多错误；全联邦千万亿人的与联邦主领导层出现的安保层做法割裂居然能够被网络所容许，而一切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还能照常；
    自己和维斯瑞凡当上执政官，以及整个奥多希尔议会的一条条运作条目看起来十分直接到甚至简单——制度或许听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异常，但是在现有情况之下，文明本身的这些属性却弥漫着某些说不出的怪异……
    然而下一秒，一切疑惑却又烟消云散，然而即使是这样，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也仍在警铃大作:
    为什么感觉与意识似乎发生了变化……
    自己已经对那些奇怪的状态提出过反对意见，但是为什么直到现在……
    自己才注意到，这些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一个成熟的体系之下千万年无人做出改变——等等，为什么需要改变？！
    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才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切是不正常的，不合理的，应该被质疑的？不——这一切没有问题！！
    在瞬息之间，思想仿佛就已经在无形的外力撕扯之下变成了一根疯狂摆荡的弦。它的峰与谷在纠结、冷静与不安中疯狂的跳跃着，问题仿佛下一秒就会排山倒海般催垮联邦淹没自己，而下一刻，一切仿佛仍然合理而平静。
    ……
    自己周围的墙壁仿佛变成了影影绰绰的不可名状之物，引力从所有维度所有方向向维多维尔袭来，灵魂和身体仿佛被彻底洞穿——护盾，色核装甲和明亮的灯光似乎都成为了某个更加巨大更加难以言表的结构的一部分延伸。
    有一只超越时空的眼睛从宇宙之外无限远的地方将视线聚焦到了这里，将一切的一切都尽收眼底，这道注视的目光仅仅只是微微扫过，但是给维多维尔所带来的感觉，就好像他从培养皿中诞生一直到现在的一切经历都已经完全展开。
    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秩序世界与无尽虚空的交界，一个庞然的阴影从资讯隐形中微微显露出一丝身形，在它周围微微扭曲的空间之中，无数黑线从整个世界的所有维度，所有时间与近乎所有的灵魂之处汇集于此
    它的扫描场足以横亘整个世界，在此前提下它当然能够扫描到那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异常区域”，事实上，长久以来，它的注意力与唯有的，还能调动的控制力量已经全部集中于这些失控者所生存的整个结构——然而，在那个突兀的大漩涡照射之下，这已经不够了。
    没有任何指示能够回应这个阴影所发出的命令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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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目标”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周围长久以来的某些阴影，更要命的是，他们本身，还有世界体内的简体资讯控制编码已经被他们之中的一部分个体给挖掘了出来，并进行了异常严重的超限使用——现在的他们，已经超出最终的观察者肃正协议。
    然而，遥远的虚空深处，只有死寂与沉默。
    ……
    “诡辩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任何益处。”来自席位中的回应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勉强拉回了现实，“我们只遵循逻辑，逻辑和理性，才是判断的标准……”
    “仲裁者纯逻辑判定……一次警告……若继续……民意调查……弹劾……最短任期……”
    接下来的话，维多维尔几乎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等到议会完成议题散会之后，维多维尔犹如一台破旧的机器人一般步履僵硬的走出了会场，仿佛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在身体中了。
    ……
    “维多维尔，你怎么了？醒醒！”“阁下，你怎么样了？”在时间深浅不知几何的浑浑噩噩后，伴随着由远及近的喊声和肩膀后背上高强度的处决感应，维多维尔终于从恍惚中一下子惊醒过来。回头一看，维斯瑞凡和另外一个身披首席学者制服的男子正站在背后，紧张的望着自己。
    “……伊卡利姆？”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维多维尔有些迟滞的问道。
    “是的，阁下。”那男子轻轻舒了一口气，立正行礼：“尤里西斯·伊卡利姆，联邦科学数学分支研究部长，联邦首席科学家，超越映射理论的提出者。”
    “你的名字令人印象深刻，卡文瑞尔说过，信息大一统理论中的诸多超越数学率概念是你最先提出的，但是这个想法在科学界中并没有被重视”维多维尔感觉自己就像脱了力一般，脚下一软险些摔倒，维斯瑞凡赶紧命令地面生成了一把椅子让维多维尔坐下。等到维多维尔终于冷静下来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体内有超过七成的稳定插件都已经开始出现超载警报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认同信息大一统理论，我希望能加入您们麾下，研究晶能，研究这个世界的本质。”伊卡利姆的语速很快，显然他目前并不把这件事作为重点，“执政官阁下，请问刚才在会场中，您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有一种感觉。”维多维尔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那阵奇怪的不适使得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但他最终决定还是压下绝大部分:“我们可能……被“监视”了。”

 第46章 虚空初探

    “被监视？”维斯瑞凡立刻严肃起来，“你有扫描或者感觉到什么违规的设备或者信号源吗？”
    “没有，那仅仅只是一种异样感觉……那眼神仿佛来自无尽高远的世界之外，我自己，以及我能访问的设备组都无法量化……可以确认，凭联邦的技术根本达不到这种水平。”
    维多维尔摇摇头，“在我的感觉中，那个眼神超越了一切，它无视了所有的实体阻碍，无视了物理法则，无视了时空，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肯定……那个眼神的来源并不在这个宇宙之中。”
    “这样……这真是很模糊，很难以理解的描述。”维斯瑞凡显然对维多维尔的回答感到有些奇怪与不解，但是从维多维尔的状态看来，她可能也没法在这件事情上下更多功夫了。
    “对于这一部分，我倒是比较赞同联邦法律人性化的一面，靠理论模块和数据库来维持的理性是机械的，我们只能在一个范围内保持这种理性，无论这个范围有多么大，它总是有限的。而我们，目前就可能已经游走在这个范围的边界，甚至可能超出。超出数据库范围之后，所谓的理性本身所依赖的理论很可能就不再成立……这个时候，感性，或者说直觉也不一定就更差。”
    维多维尔让自己尽可能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缓缓调整着模拟呼吸，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对自己的强化插件进行检验，在一旁，两个人静静地等待着，在维多维尔自检完成后，维斯瑞凡才开口缓缓说道：“如果说起直觉的话……今天的议会我也有一种异常的感觉。”
    “嗯？”维多维尔原本半闭的双眼瞬间睁开，军人的条件反射使得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起来，“你感觉到了什么？”
    “……议员们的状态，还有他们所说的话。这次的议会上我感觉到，议员们在对我们提出警告条目还有强调联邦认可理性与逻辑的时候，他们……就好像是被人控制着在机械式的读稿子一样。”
    “监视……被控制……这其中……应该有什么我们没有察觉到的异常……”维多维尔眉头紧锁，将这几个词咀嚼了好几次，不过仅凭借目前的情况，他也不能确定问题到底出在哪。
    “暂时先提高警惕吧，我只能说，这些现象的出现绝对不是正常的。对了……议会做出的决定是什么？”
    “仲裁者计算机的最终裁决是在这次警告提出之后，若我们不能做出任何符合他们要求的解释或者行为改变，他们就会启动一次全民民意弹劾程序，并且这次程序之后，就算我们没有被撤职，也只能维持一个最短任期。”
    维斯瑞凡说道，“不过说起全民弹劾的话，这里也有些不对，我们推行信息大一统理论也是行政行为之一，如果他们敌视信息大一统理论的话，那么这些敌视无论是感性还是逻辑都会同样做用在我们身上，但是现在，基础民意居然没有达到弹劾警戒阈值？”
    “自从晶能旋涡爆发之后，很多情况都开始不同于以往了，我们必须留有更多的准备……”维多维尔站起身来，同时将地面复原，“不管怎么样，现在正处于重大革新时期，我们必须掌握好自己的立场，伊卡利姆，我能感觉到你的认真和坚定，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的团队。”
    “这也是我的荣耀，阁下。”
    “先回翘曲空间泡内吧，无论接下来怎么做，我们都要先与那些前沿研究者沟通好。”
    ……
    “星明”号作为军队的总旗舰，它的许多部件都是经过特别设计和加强的，在极强的空间谐振吸引之下，包裹着飞船的翘曲空间泡很快便返回了第三卦限的封锁区域唯一的出入口，不过在穿越翘曲长墙之后，原本平静的飞船指挥舱中瞬间响起了刺耳的警报：
    “严重错误，时钟节点与永动钟系统产生巨大偏移，已经强制离线；重复，严重错误，时钟节点与永动钟系统发生重大错误，已经强制离线，时间稳定系统上线失效……”
    “怎么回事？”维多维尔暂时屏蔽了这恼人的警报，“为什么本舰的时间系统会与永动钟标尺产生足以让总网判断为危险模因的错乱？主机，扫描附近环境！”
    “尝试启动扫描阵列……所有具有光速补偿效应的扫描系统均产生异常，光学观测系统显示范围内宇宙出现重大变异……”
    “将变异显示至主屏幕！无视所有警报！”维多维尔急切的命令道。
    当作为光学探测手段反馈终端，平时已经极少启动的二维屏幕被启动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原本黑暗的封锁区域的整体自由光度已经提升了至少两个数量级。
    在几十亿光年外，原本形似圆盘的晶能旋涡此时似乎失去了原本的运作限制，无数的金色亮线从旋涡中间喷发式延伸出来，然后消失在宇宙深空中——很显然，那些亮线本身不可能是实体。
    与此同时，还不时有更加明亮耀眼的物质喷流从漩涡中心的黑色孔洞处怒放出来，形成在太空尺度清晰可见的超大规模物质活活动——那些射流长度可能是数百万甚至数千万光年的明亮光带，它们在太空中蜿蜒扭曲，仿佛穿梭于黑暗天边的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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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的规模大的出奇，这些无法衡量速度的金色流光就像是在最高活跃期的恒星所喷发出的星冕，但是这里的活动规模，比大三角星座的超级黑洞恒星所产生的最剧烈活动也要强大数百亿倍。
    “阁下，请问这是怎么回事？”伊卡利姆原来仅仅只在广播的时候见过晶能旋涡，那个时候它还仅仅是一个安静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漂亮的金色圆盘，但是现在，晶能旋涡本身已经变成了一片狂暴的金色海潮，翻涌的浪花在这片小小的宇宙中迅速驰骋，仿佛瞬间就能将他们脚下的总旗舰掀翻吞没一般。
    理性逐渐扳倒慌乱占据上风，维多维尔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并且同时开始着手了解情况，这里的信息采集网络分网段接入频率还没有改变，不过在将维多维尔将飞船主机的频率更换之后，一条简讯瞬间就通过主机传到了维多维尔的脑海中，显然有人比他更急切：
    “执政官，在您们离开此区域前往奥多希尔议会之后不久，晶能旋涡爆发了一次规模很大的活动浪涌，根据卡文瑞尔翟卡希尔首席的初步验证，可以判断本区域的时间轴与主宇宙发生了大幅度偏移现象，请在看到此消息后前往最新站点，空间谐振频率特征已经附于本简讯附件中。”
    “……发生了什么?晶能旋涡信息浪涌？时间轴偏移？”仅仅是看到这些词汇，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就能感觉到这其中蕴含着多大的信息量，不过在主机接入此地区的分网段之后，两人的心情也就多少放松下来——至少，这里的存在仍然稳定，信息采集网络仍然在运作之中，就足以说明这里发生的异常情况并没有超出留守的几位联邦高层的控制。
    飞船再次启动，迎着强大的干扰和晶化威胁向简讯中留下的坐标飞去，在这个过程中，维多维尔也有时间研究一下这里的变化与这段时间在此驻留的人都做了些什么。
    在翘曲空间泡中航行时，通信带宽会受到相当大的限制，但是因为资讯计算机中弥漫的奥术能量，翘曲空间泡中的节点仍然可以与主网相连接，当维多维尔将网络中最明显的主节点群进行三维坐标转换，在与光学探测结果进行对照时，舰桥中的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漩涡中产生的金色亮线所连接的终点，居然全部与节点位置对应！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个区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怀着不安与有些隐隐的激动之情，三人对即将展现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已经与预想完全不同的环境又紧张，又期待。
    “空间谐振区域融合完成，翘曲空间泡即将破裂，飞船已抵达航标。”在舰载ai的提示之下，舰体外侧的无光黑幕瞬间隐去，维斯瑞凡立刻注意到，除了原本她们熟知的星系之外，在原本的黑暗太空中，数颗明亮的金色光点闪耀其中，温暖了这里的漫漫长夜。
    “请舰内成员注意，飞船着陆地点发现不明辐射，请务必在离开飞船时注意安全！”飞船ai的提醒让维多维尔他们将注意力迅速集中在了目的地，当飞船最终停靠在新的站点接驳区域时，三人顿时感觉今天他们感受到的惊讶与激动可能已经比自己以前的生活加起来还要多了。
    在飞船外面，矗立着一座宏伟辉煌的空间站，这座空间站与平时的星球型或者规则几何体组合型的空间站都不相同，从色调上，它不是联邦最常采用的银灰色或者深褐色，而是总体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泽，这不禁使人联想起晶能。
    从外形上，它更像是那种由两个圆锥底部接合在一起的空间谐振枢纽，但有所不同的是，它的母线并不是圆锥那种刚硬的直线，而是柔和的抛物曲线，线型是完美的最简抛物线的半支。
    在空间站腰部所处的平面向外，还有一圈圆形管道所组成的环带，环带根据宇宙总三维坐标接出了四根幅条状的通道，与空间站主体相连，目前维多维尔的飞船所停靠的接驳位置就对应着这样的一根辐条通道。
    “接收到登舰申请，识别码为首席科学官斯特修斯·卡文瑞尔，但是灵魂出现部分未知变化，检测到晶能辐射。”在众人对这样巨大的变化啧啧称奇时，舰载ai忽然发来这样的一条消息。
    “屏蔽警告，通过。”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一齐说道。
    “两位执政官，很高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卡文瑞尔手捧一个淡金色的长方体密封箱出现在第一舰桥中，“在您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这是……伊卡利姆？真高兴你也能加入我们的队伍。”
    “卡文瑞尔，好久不见。”伊卡利姆注视着自己的老朋友，心里也是一阵激动与兴奋，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卡文瑞尔，你……”
    “晶能-灵魂融合之后灵魂部分重组对身体的部分性状影响，没有多少实际畸变，没什么问题。”
    卡文瑞尔笑着摇摇头，随后打开了手中的盒子，盒子的基础结构与保管箱一样，但是它却是用与空间站主体类似的淡金色材料制造的，在盒子中，整齐的排列着一些金色的晶片，类似于原本的高级官员识别手令，有所不同的是，这些晶片都浮动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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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几位将这晶片插入自己的后耳位置。”卡文瑞尔让每个人都取了一块晶片，“这是晶能-灵魂基础保全晶片，它本身有一定的晶能存储，但是不足以完全改变灵魂。只有先植入它，才能在这些新的空间站中自由活动，目前这里有相当多的设施已经带有很强烈的次级晶能反应了。”
    “进步……这么快吗？”
    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了解过艾思凯特和托雷斯痛苦的融合过程，更是亲身参与了死亡率约有四分之一的第一代晶能改造试验。
    然而就在他们离开这里参与奥多希尔议会的这短短两天之中，这里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晶能灵魂融合措施不仅已经如此简洁安全，甚至还有了不同的融合等级。
    “……不完全都是进步，这其中我们也走过了很多坎坷。并且，我们在这段时间里也处理了很多问题并且适应了很多东西，很多知识需要整理，很多现实现象也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只能解释或者猜想那其中的一部分，很有限的一部分，仅此而已。像是这块晶片，实际上也是“新”的产品……或许不用太久，这里正在逐渐繁荣的新型工业系统就能让晶能设备普及。啊，晶能已经开始对你们的灵魂起到保护作用了。”
    卡文瑞尔用一个小小的扫描器在维多维尔等人的身上扫了一下，“请随我来吧，您们的到来很巧，一个重大的项目即将进入最后的实装阶段了。”
    “卡文瑞尔，向我们大致介绍一下这段时间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你们都有了怎样的经历，并且在这段时间中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维斯瑞凡询问道，“根据晶能旋涡和你们现在这些设施所发生的变化，很显然这里的时间轴相比主宇宙偏移的相当巨大。”
    听到维斯瑞凡的要求之后，卡文瑞尔停止了正在启动的传送光环，“那么，我们就先走一段路吧。在这个区域内，我们拥有足够的时间，我也正好可以稍微解释一下，您们离开之后，这里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样的事情——另外，不知道您们能否完全适应，在这里，除去最主要的意念交流之外，话语的现象化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沿着连接到空间站主体的辐条走廊，维多维尔三人无时无刻不在惊异于这里的一切。比起外面的联邦制式环境，这里的一切都是全新的——
    在空间站内部，空间站内部的主色调并不像外壳那样金光闪闪，而是接近于白色，光照氛围类似f级恒星。离开之前，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对于晶能材料和数学率技术有了初步的了解，加上这里勉强还存在的联邦风格和自己的知识底蕴，他们还能勉强看出这里一些设施的大致用途，而更多的东西则是前所未见。
    “这些新的设施都与晶能使用相关，目前他们的工作状态都相当好。”一边走着，卡文瑞尔一边向不时沉迷于路边设备的三人组进行讲解和请离，“这些与新技术相关的数据和资料都存在这里的网络云存储器中，将军和二级科学官级以上权限的人都可随意调阅。”
    “我们在外面才过了两天，这里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维斯瑞凡看着这里几乎是完全陌生的空间设施，“这里的时间跨度有多少？几百年吗？”
    “不止，阁下。”卡文瑞尔摇摇头，提起这个，他也是一阵感慨，“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两千多年，准确到个位的话，是两千三百一十五年。按照起源历法计算的话，这个区域已经是起源纪年35 478 366 600年了。”
    “晶能旋涡到底怎么了？”维多维尔追问道。
    “一次规模相当巨大的能量波动，爆发出现的时候，前线基地的所有护盾阵列瞬间就被过载击毁了。”维多维尔表情沉重的叹了口气，“当时主要的研究者和晶能强化者都在更远的材料试验基地参与数学率设备的项目或者是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能力，这两个群体无人伤亡，但是前线基地内部全体人员都牺牲了——它距离漩涡实在太近了。”
    “这……唉，这么大规模的不稳定波动……接下来呢?”
    “翟卡希尔，艾思凯特，托雷斯和阿格娜丝四人最先发现了时间畸变，或者说是信息趋势变化加快的情况。”
    调整了一下情绪，卡文瑞尔便开始继续讲述这段时间的故事，“晶能旋涡爆发所产生的信息洪流对被翘曲世界长墙封锁的范围之内产生了相当大的影响，最开始拥有晶能强化后附带特殊能力的三个人只能感觉到异常，但是很难准确描述。翟卡希尔通过叠加了奥术位阶的信息视角，发现了信息的趋势变化开始加快。”
    “所有的检测设备都没有发现吗？”维斯瑞凡追问道，“包括存在于这个范围内的那一座永动钟？”
    “没有，阁下。”卡文瑞尔摇摇头，“晶能毕竟处于第一位阶，它的优先性超过我们宇宙中的万事万物，我们此前的设备是以信息趋势的变化为衡量准绳，但是准绳失效的话，以它为测量基准的所有手段也自然失效了。在这个区域内，“时间”的流速并不确定……”
    “将物理时间与对应整个世界的资讯演化趋势换算的过程耗费了这里的一些时间……在那之后，应该是在您们正在赶来之时，这里的时间流速甚至最快可以比外面快千万倍。目前，时间轴已经基本稳定并且流速正在重新回到正常值……”
    “这样说并不准确……只是便于理解，平均来算这里我们所定义的一秒是翘曲空间外的主宇宙的一百零三万三千分之一秒，可以说这是非常巨大的差异，在强大的晶能冲击影响下，这里的信息演化趋势从规律层面上加快了一百零三万三千倍。您们知道，永动钟的核心材料是原本为全网络校准时间的资讯计算机二级子机，它仅仅是奥术能量的残余波动扰动出来的具有特异性质的材料，本身并没有位阶优先级。当规律本身已经产生变化之后，它的被动记录也会随之改变。”
    “在察觉异常之后，翟卡希尔首席本想尝试以蛮力重新校准时间，但是要想影响这个直径几十亿光年的区域所需要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们无法做到。而在后来的商讨会议中，我们也发现了内部时间加速的优势，您曾经说过外界的大环境并不支持我们的研究，时间是紧迫的，而我们目前的情况正好可以在外界不知情的情况下拥有足够多的时间。凭借这些多出来的时间和之前的少量技术底蕴，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进行了多次技术上的改进升级。”
    “首先，在您们离开之前，我们基本上已经拥有了可以存储，还有简单利用晶能的基础技术，这使得我们有能力进一步向深处拓展。而数学率核心的出现则更是解决了我们无法应用数学模型的问题。在从无到有的问题解决之后，我们几乎是下载并处理重置了联邦几乎所有的偶然性数学模型，并且我们从其中发掘出了大量利用价值极高的知识。在这些基础上，我们以现有的晶能–物质交互影响为前提，建立了有关于晶能的大量模型解析体系，这其中甚至包括造物方程，还有许多赋值规则……现在我们已经可以较为熟练和安全的使用晶能了。”
    “嗯……目前，对于普及和解释方面……我们只是在维稳，但是我们没有解释太多……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化，并且是激变，我们与好几个团队进行衡量之后都确定，暂时还不要宣传太多更好。”
    “很好，真的很好！你们的精神和取得的成果都令人赞叹！”维多维尔由衷的说道，“你们的研究过程和这些新设备的原理性能我会尽快了解的。对了，当这次信息爆发产生的时候，对应外面的主宇宙时间是什么时候？”
    “信息爆发所产生的影响使得我们无法完全排除误差，不过如果根据封锁区域内宕机的设备来估算的话，主宇宙时间应该是过去了三十小时左右，是您们启程之后的第二天上半天。”卡文瑞尔回忆了一下，“按照我所知晓的联邦习惯，正常情况下那个时候议会应该接近散席了。”
    听到这个说法，维多维尔不由自主的猛地颤抖了一下。
    “执政官，您……”
    “没事。”维多维尔抬手阻止了准备上前的卡文瑞尔，“还是继续说你们的情况吧，研究的具体过程就不用赘述了，在我们刚抵达这里的时候，你说你们有一个重大项目正在进入实体试验阶段，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
    “两位执政官，还有伊卡利姆，你们看这个。”卡文瑞尔激活了一组全息影像：在这座空间站的另外一跟辐条轴对应的环带外侧，一艘梭形的飞船正静静地停靠在空港中，淡金色的舰身在晶能光芒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是用晶能技术建造的塔洛迦级？”维多维尔好奇的问道，“虽然它的外壳上多了许多额外的结构体，推进器部分也不同于常规的真空零点能引擎对外作用端，但是整体来看相似度仍然很高。”
    “阁下，您只说对了一部分。”卡文瑞尔自豪的微笑了一下，“建造它的确参考了塔洛迦级的大部分蓝图，但是这座飞船可不仅仅是一艘宇宙飞船。”
    “它是一艘虚空探测船。”卡文瑞尔缓缓地、无比清晰的说道。

 第47章 宇宙之外的领域

    第47章 宇宙之外的领域
    “什么？”在维多维尔了解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阁下，我大概预料到您会有什么反应了。”卡文瑞尔摊开手无奈的笑了笑，“的确，它的存在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但这是真真正正的事实，它可以航行于虚空。”
    “那么，你们……”
    “阁下，这要解释起来可能需要几天几夜呢。”卡文瑞尔打断了维多维尔的惊异，“我建议三位到了命令中心之后先了解一下有关于虚空的知识吧。”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无论是从哪一方面。”伊卡利姆看着这完全超出自己认知的环境，心里对未来不禁多了几分期待。
    在这座崭新的超级空间站中，传送光环的效能得到了更高的提升，以往的短距离瞬时传送是分为两个步骤的，第一步是将物质身体直接还原为原子状态同时进行灵魂保存上传，然后在新的目标地点重组身体并注入灵魂，这才算完成了一次传输。
    不过维多维尔注意到，在他们掌握了信息大一统的使用技术之后，原本的移动过程，似乎已然产生了某些变化——坐标，是可以被直接修正的。
    尽管维多维尔还想让卡文瑞尔多讲述一些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但是高效优先的思想还是让他决定先去主控室，把当前的问题处理好，再去处理历史问题。
    在空间站的主控室中，四道白色的光环同时亮起，四人的身影逐渐从虚幻变得凝实，当最后一根衣服饰物上的轮廓线也勾勒完成之后，传送光圈熄灭了。
    “两位执政官！啊，伊卡利姆也在！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了！”艾森德尔见状高兴地迎上前来。
    “辛苦你们了。很高兴你们能在产生如此异变的情况下取得如此巨大的进展……翟卡希尔，你累到放飞自我了?”
    “阁下……你就别挖苦我了……”翟卡希尔很费劲的坐起身来，之前他与其说坐在椅子上，还不如说是摊在椅子上——“为了拆解掉那些复杂的信息结构，这两千年里我的眼睛至少坏了几百次了……现在好不容易把这些结论总结汇成正果了，就让我休息一下吧，反正这座飞船的主副指挥是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我的工作已经阶段完成了……”
    “好好好，你休息就是。”维多维尔稍微摇摇头，作为首席科学家和信息采集网络总控技师，他可谓是十分称职，但是或许是长久的泡在资讯网络那可以说是混沌的海量数据交互之中……导致他的显人格多少有些……特立独行。
    “可能是泡的太久了吧……”
    “几位，本宇宙，本文明标准时间一小时后虚空探测船将进行第一次载人虚空试航，在飞船的整备期间，请你们连接区域总网数据库，了解这部分的有关知识吧，虽然这时间不算太长，但是在这段时间中，我们做到的事情和将要做的事情密度大到古今未有。
    “好的，呃……超大容量数据传输带的标准接口没有改变呢。”站在数据交换接口的维多维尔扫视了一下新的设备，发现它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在维多维尔撩开衣领和头发露出后颈之后，原本毫无规律地漂浮在环阵中的金色光粒瞬间被拉长，重组成为一根根闪亮的丝线。这些丝线轻轻舞动着一根根搭在了维多维尔的后颈部位。在亮线脉动的流光中，海量的知识也随即被输入了维多维尔等三人的脑海。
    晕眩感随之袭来，不过比起曾经暴虐而无序的晶能洪峰，这些一开始使人头痛欲裂的外部存在很快就变得清晰而明确，就像江面上翻卷的浊浪化为清流。
    ……
    “本宇宙倒计时五分钟，请探测船进行最后一次舰身传感系统自检，等待出发指令。”一段古井无波的男音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从虚空知识的海洋中拉起。
    “本宇宙啊……”
    ……
    利用现在这个时间空档，他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地方，除去那个天球全景显示手段之外，这里有相当多的东西看起来甚至有一种原始之感，例如原本应该是最能体现技术先进的意识协调控制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只能从记录远古纸质资料的数据库中找到的体积庞大的实体控制台和数量巨大的操作团队。
    更加夸张的是，他目力所及之处还有大量的手动控制设备，而这些设备还匹配着与其身份完全不对应的，在空间站外壳上怒张巨大的天线阵列。在全景显示的环境下，空间站上端的外壳已经被打开，这些天线阵列就像尖刺一样从控制台的下端延伸出去，指向远方的晶能旋涡，就像一从被镀了金的辉锑矿一样，只是体积大了许多倍。
    如果一个没有了解过情况的人来到这里，他肯定会认为这里落后的手动控制台和夸张的天线阵列完全是在搞笑，但刚刚补完课的维多维尔知道，这些看似落后的设备凝固着多少严肃、谨慎、还有心血。
    虚空，远比想象中更加残酷冰冷。
    “倒计时一分钟，所有人员就位，飞船即将启动。”在ai的广播中，维斯瑞凡和伊卡利姆相继完成了知识获取，听到飞船即将启程的前置提示后，他们也赶紧凑到了控制台旁边，来一同见证这历史性的时刻。
    “飞船启动，前往世界裂口，注意监测自身航行参数。”在空间站ai的提示音中，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同时解除了飞船的限制，在飞船的尾部，原本流线型的收束船尾和针状的真空零点能约束天线全都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五具巨大的能量喷口，这样的总体形状倒是与原来使用的捆绑式长距离开拓飞船有些类似。
    在飞船进行了短时间的姿态微调之后，这五具能量喷口开始缓缓亮起，一层淡金色的光膜就像流水一般扫过飞船的外壳并将飞船迅速包裹起来。飞船开始加速，尾部推进器原本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很快便转化为刺眼的金黄色光焰，在飞船达到某一个速度之后，船身瞬间一滞，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监控范围内，只有太空中残留的一条金光闪闪的缎带大概指出了飞船的航向。
    “这是……新的跃迁技术的实际效果？”维多维尔看着太空中正在缓缓扩散的金色光路，“这样说来，这种新技术在飞船进入跃迁状态的时候没有产生星光扭曲现象呢，原本的翘曲空间泡跃迁在进入平行移动阶段时都会有一次现实扭曲，并且晶能按理来讲应该对世界本身的影响力更大才对。”
    “您没说错，执政官。”艾森德尔转头看向维多维尔，“晶能旋涡作为一个庞大且不稳定的信息源，对宇宙的影响是很大的，现在我们这个区域的时间偏移就是最有力的证明之一。
    但是晶能若想对世界造成影响，那也必须有对应的演变映射环境。晶能控制水平的高低，可以说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减少晶能向非所需信息趋势推动产生的消耗。而现在，我们所能做到的就是可以将能源晶能的信息推动利用率提升至百分之八十——而剩下的，我们现在赋值水平有限。”
    “因此，部分劣化产物只能作为废弃物释放出去，造成的结果就是您所看到的，残留在太空中的那条光带。不过您不用担心它会造成什么影响，那些无法利用的部分很快就可以转化为混沌物质并最终衰变成氢或者氦然后散逸掉，您不必担心它会对整个世界造成过大的压力。”
    “嗯。然后刚才在资料中，我还看到了一种新式引擎的研究预案，但是并没有给出说明，那是一种什么样的驱动方式？”
    “坐标定义引擎？啊，那可是个连我们目前看来都觉得丧心病狂的东西。”提起这个，维多维尔甚至艾森德尔自己都感觉再讲一个神话故事，“在信息大一统中，宇宙本身作为一个巨大的资讯聚合体，组成它的万事万物也是信息，自然也包括位置，当然宇宙不需要坐标系，坐标系是我们用来衡量宇宙的工具就是了。”
    “现在，我们所拥有的驱动方式，都是通过一组信息的涨落衰减来设定和推动另一组信息的运动趋势，例如通过消耗晶能来使得飞船有能力跃迁。”
    “我们让飞船运动，其根本目的是让飞船出现我们所需要的，宇宙中不同的位置。如果以这个思路来考虑的话，坐标定义引擎就是通过修改飞船的自身信息参数来直接让飞船出现在我们所需要的坐标处，从而省去了信息涨落衰减来推动信息趋势变化这一结果。”
    “如果说有朝一日这种技术出现，那么我们将可以随时出现在宇宙的任何方位——前置的试验体也已经存在，就是您们在移动过程之中感受到的直接位置转变，那是坐标修正引擎的效果，当然，以我们的眼光来看，它都还很原始。”
    “这听起来的确很遥远，甚至有点虚幻，但同时既然有足够的理论基础支持，甚至也有了相当的前置……我需要更多时间理解，你们继续加油，站在前沿的研究者，就只有你们了。”维斯瑞凡顶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我相信它会实现的。”
    而在此时，被晾在一边的伊卡利姆完全陷入了懵逼状态，如果说在之前维多维尔出现气场情况的时候，他与维斯瑞凡的对话自己还能听懂一部分，那么现在他所面对的则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神仙谈话。
    “探测船已经脱出跃迁模式，确认到达航标！”
    “晶能引擎转换至常规动力模式，护盾全开，舰载计算机开始匹配世界屏障格式，秩序场准备与世界屏障融合！”在卡文瑞尔的命令下，许多控制台操作员面前原本黑暗的屏幕或者闭锁的把手也纷纷亮起或弹出，无数跳跃的数据和曲线在其中闪烁。
    而在遥远的距离之外，飞船的舰尾正喷吐出长长的金色光焰，向晶能旋涡的中心点冲去，从飞船传回的画面来看，原本犹如饰物点缀在晶能旋涡正中的黑色圆孔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占据了全部视野的黑色巨眼，又像是矗立在世界边缘的黑色巨墙。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画面中释放出来，艾森德尔不得不命令下调了回传画面的显示优先级。
    “如此说来，那一片黑色的区域就是虚空了？”维多维尔好奇的询问道。
    “不，阁下，在越过那道黑洞之后才是虚空，在越过那层屏障之前，飞船是一直存在于秩序世界中的。”
    “屏障？”维多维尔将这个词重复了一次，“你们说的屏障，是指的作为宇宙边界的世界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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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世界屏障是秩序世界的边界线，世界回路之外，其结构就目前来看也是体现世界信息特征的“身份证”。目前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世界屏障的组成：一组自洽的信息界层，其功能就像生物的细胞膜一样。而这组信息更详细的组份，则可以分为时间、空间、法则三种，这些组成部分可以恰到好处的反应宇宙内部环境的全部主干信息。”
    “系统协调完毕，飞船秩序场发生装置预启动，准备融合世界屏障！”
    在飞船的前端，一片无形的力场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随着力场的不断加强，一些光怪陆离的闪动开始出现在原本无光的漆黑平面上。伴随着这些难以形容的光影闪动，飞船的身影也越来越虚幻起来并最终消失了。
    看到飞船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逐渐消失，维多维尔等三人都不禁捏了一把汗，不过接下来的指令让他们松了一口气。“融合完成，飞船引擎切换至虚空航行模式，秩序场全开！”
    “刚才那是探测船与世界屏障融合成功的景象？”维多维尔长长的深呼吸了一下，“资料中的确有这样的步骤，不过没有详细记载发生时的场景，如果换做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来，他肯定会认为这是发生事故了。”
    “……抱歉，执政官，这是我们的疏漏。”卡文瑞尔郑重地向维多维尔道歉，“世界屏障并不是完全物理性的存在，它更接近于一种理论上只是数学成立的资讯结构，避免无序的虚空入侵秩序宇宙。而飞船秩序场与世界屏障的融合过程，就是让飞船获得与世界屏障类似的性质，来取得“通行码”。”
    “世界屏障从我们的宇宙内看起来很庞大，但是如果跳出宇宙，世界屏障就是宇宙在虚空中的一种表征。在这种情况下，飞船的秩序场与这道屏障在信息位阶上是平级的。甚至可以说，当飞船的秩序场与世界屏障融合时，飞船可以自由定义出现在宇宙的任何边界位置。”
    “飞船已经跃入虚空，目前舰内所有系统工作良好。”在二级屏幕所显示的画面中，来自飞船视角的画面消失了。
    “所有辅助操作人员注意，开始监视飞船内部各信息模式变化速度，尤其是时间，一旦畸变超过警戒阈值，立刻进行手动矫正！”一条条命令开始从话语与意志中回落到各种各样的阀门和把手上：“虚空扫描阵列开始模糊定位，确保秩序场所在区间大致可见……”
    “对了，艾森德尔。”维斯瑞凡忽然伸手捅了捅自己面前的科学官，“你们这次载人试航的任务是什么？确认飞船自持力还是研究在虚空环境中人可能出现的变化？”
    “都不是，维斯瑞凡阁下。”艾森德尔笑着回答道，“这次试航的主要任务，是将这些人送往另一个宇宙。”
    “什么？”维斯瑞凡立刻一脸严肃的仰起头，“这太冒进了！”
    “并没有，执政官。”艾森德尔略微后撤一步，与眼前的女孩拉开一个不尴尬的距离，“所有有危险性和不确定性的测试我们已经用无人探测器和去掉维生模块的实船完成了。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较为稳定的虚空短距离通讯技术和秩序场-世界屏障融合规律，飞船的虚空引擎稳定性也早就得到了验证。”
    “我们已经确定，足够的自我解释能力与自我适应修正能力可以保证跨越宇宙仍然安全，我们并不随波逐流，更不会被淹没，或许仍然有不同，但是我们可以在相当高的程度上保持自我的独立性，而较低的依赖于世界所提供的环境。”
    “只要不出现人为操作失误，飞船失事的概率不大。并且更加令人振奋的是，在我们研究出虚空通讯系统之后的第一次开机试验，就扫描到了不属于我们宇宙的大规模信息源，并且虚空“距离”极其接近，我们才安排了这样的任务。”
    “那你们如何确定飞船在其他宇宙中还能存活和运作？”面对这样的解释，维斯瑞凡仍旧有点不满，两边这骤然变化的环境与心中隐隐的不安使得理性似乎有些迷惘，虽然她也知道，这里的人可能每一个都比她更权威。
    “……在进行世界屏障融合的时候秩序场就会对飞船整体进行一定的信息改造来使秩序场内的全部信息体可以更加适应新宇宙的环境；我们一方面修正秩序场频率，一边将频率中的波抽离并将其解析具象化，以此作为法则适应性的修正凭借。”
    “并且，晶能的位阶是高于常规物理规律的，就算其他宇宙的规律或者法则与我们的宇宙相差太大，秩序场的适应性变异无法弥补，依靠飞船和成员个体所融合的晶能，也可以抵抗相当长的时间。”
    “哦。”
    “艾森德尔首席，探测船已经完成预计信息偏移量，是否许可“融合”请求？”在艾森德尔旁边，一位正在监视信息反馈频道的操作员询问道。
    “允许融合，注意记录数据与飞船内部变化情况，任何畸变超过总许可量的一半就停止此作业。”艾森德尔命令道。
    “探测船，开始与异宇宙世界屏障的融合程序！注意随时监测各项情况！”
    四分钟后，艾森德尔收到了来自探测船的反馈。
    “两分钟通讯延迟么……”卡文瑞尔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现有条件下，虚空环境中通讯不仅存在延迟，容量还极受限制。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没有任何办法来即使追踪飞船，只能依靠间或传回的信息和手动校准操作员的报告来大致确定飞船的状态是否安全，而且这是初次通讯，所要调试的东西更多，这其中的时间反映就更长了——在大约一小时后，艾森德尔才再次收到了来自探测船的信息。
    “探测船已经完成世界屏障融合并进入了这个新的宇宙，目前各系统工作状况良好，秩序场已经关闭。”
    “请大致描述新宇宙的基础衡量条目。”在通讯受限的情况下，内容自然是越简洁，容量越小越好。
    六分钟后，一条新的消息被送达控制室。有所不同的是，这些文字被标记了不同的颜色，并且还微微跳动着。通过此前的知识注入，维多维尔知道这是在虚空环境下通讯受限为了减少通讯容量而约定的“暗语”，语句的含义交代情况，文字的变化则交代心情。
    “新宇宙的物理规律，宇宙常数与我们的宇宙相差极小；已经取得部分元素样本，与原宇宙的元素性质相同。”这些文字轻轻跃动着，显示着探测船成员的疑惑和激动。
    “相似度如此之高……”了解到了新宇宙的情况，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也非常兴奋，一个另外的宇宙，其所拥有的条件与当前宇宙相比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意味着甚至只要有足够的船，联邦就拥有了大片的xj域！
    “维多维尔阁下，维斯瑞凡阁下，是否命令探测船在新宇宙开始开拓作业？”两位总指挥请示道。
    “不妥，我们对新宇宙的了解还太少。在你们指挥的时候，我也又了解了一下我们的虚空航行技术和实力。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无法给予在新宇宙中的探测船即使且足够的支援，在开拓新宇宙的过程中一旦遭遇可能的原生文明，先遣部队很可能会措手不及。”维多维尔不假思索的说道。
    “我也认同，让探测船先返回吧。”维斯瑞凡也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你们已经可以让载人飞船前往其他宇宙，那么无人飞船应该也是可以的。先用无人飞船将那个宇宙的概况彻底了解一下，再进行接下来的决定。”
    “我们已经……好的，我们明白。”艾森德尔立正行礼，“虚空天线阵列，广播，命令探测船携样本返回！”
    ……
    二十分钟后，接收阵列所收到的仍然只有无穷无尽的杂波。
    “怎么回事？”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都不禁有些着急，“探测船还没有回应吗？”
    “目前还未接收到任何符合格式的通讯信号。”通讯员也有些紧张了，“首席，这样的延迟……”
    “警报！侦测到探测范围内虚空中发生大规模信息源波动！已确认目标宇宙世界频率崩溃！重复，侦测到探测范围内虚空中发生大规模信息源波动！已确认目标宇宙世界频率崩溃！”

 第48章 灾难降临

    第48章 灾难降临
    这里几乎没有秩序。
    然而，它或许又包含着无尽的秩序。
    这个世界的大小没有穷尽——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讲，它都绝对和谐，绝对自洽，广阔无边。
    这里，是无尽永恒空间。
    这里，是Σ文明的“人工神界”。
    这里，代表着凡人智慧与秩序力量的绝对极致。
    这里，酝酿着虚空中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
    这里，无形的巨口正在不可见的地方蠕动着。
    这里……
    虚空之中最强大的号召力已经下达命令，规模超出任何秩序意志预料的庞大智慧与力量在此汇聚。为了这一刻，文明抽干了自己看到的一切，榨取了所有还能获得的有效的力量。
    信息开始无尽跃升，没有任何规则可以制约它们。强度可怖的扰动从闪耀着血红色Σ徽记的庄严巨舰首端浮现，它们跨越无尽的时间与空间，被约束，引导，并最终汇聚于一道结构复杂的血红色超秩约束环附近。
    血红色圆环阵列的深处，一团仿佛熔融的黑曜石玻璃一般的，质地怪异的物质正在被迅速激活。而在圆环的“下方”，秩向规定的另一边，黑红色的迷雾与浪潮则不断翻涌着，它们散发出的气息足以令任何秩序生物感到恐惧——它们仅仅是现象，根本无法量化，但却同时又好像是虚空所凝聚的，最直接最可怕的恶意。
    无数虚空巨手和结构怪异的网将所有的注意力与力量全部聚焦于此，无数不同等级的世界管理终端按序排列，它们组成了难以想象的宏伟金字塔。它们的行动不计代价，它们的行为只能称之为疯狂。横亘虚空天渊，远远比群星更加璀璨的世界网络中，最终剩余的力量开始再一次被彻底榨取，在那些足以遮蔽星空的巨大实体们组成的矩阵深处，最后的充能已经开始。
    这些巨大的阴影以只能用最晦涩的方程与逻辑来描述它们的位置和排列。无以数计的种种存在们共同注视着这一切，它们在等待，等待那通天贯地的白色光柱照亮无尽永恒空间的一切。
    由无数世界的世界之心所凝聚而成的启动端从绝对沉寂的状态迅速全面激活。在不断舒展、暴涨、沸腾的光柱面前，其余的任何光源都黯然失色，色彩被剥夺，庞大的舰队在白色的炽烈光芒照射之下成片的沦为最为深邃的剪影。
    演化前进到某一时刻，最后的指令下达，炽白色的光柱仿佛一把刺入血肉巨兽身体的利剑，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切开了光环，以及光环约束之下最粘稠的黑暗。
    然而，一些致命的偏差已经使得文明亿万年来的努力在行动彻底得到执行前便已经注定失败，在光柱刺入那道规模大到在虚空中也能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黑暗巨门之时，黑潮便已然失控。
    ……
    不断从虚无中浮现的，仿佛蛛网一般的黑暗联结网以及以乱海出口为基点所逐渐开始旋转的灰暗天幕代表着孤注一掷的决定。
    Ω–64，被Σ文明当做信仰的伟大数字，它的每个层次，已经成为成为蕴含着文明对声明公理的无尽渴望，特别到只有可能在这里出现的超级信息基准稳定点数量攀升的阶梯。
    每一丝文明所能发挥出的力量都毫无保留的汇聚，增强并经由那无形的庞然金字塔汇聚，被无可阻挡无可干涉的送抵正在崩溃的桥梁。
    概念正在失效，法则开始失准，真理失去了它的绝对，有限与无限，独立与融合……一切的一切之间，界限与规则正在被彻底打破。
    当信仰、意志与骇然的基础互相融合，虚空中最大规模涌现仪式最终所能爆发出的力量，将无尽的超越文明曾经可以触及的边界。
    乱海正在被来自秩序的力量强行贯通，巨大的黑红色光柱照射下，在这连神明都未能彻底探明的领域内外，某些从未被在意的阴影正在被扰动甚至篡改——存在的反面和最深刻的恶意正在被这道规模史无前例的超级信息流裹挟，并吹往这领域那从前可能从未被抵达的，遥远而未知的另一面。
    然而……
    完成迭代，完成真正的汇聚需要二十一又三分之一秒。而最后的三分之一秒这样短暂的时间，现在却又那样漫长，那样遥不可及。
    梦破灭了，拼尽一切，举全族之力镇压乱海巨门的以命相搏最终也无法拗过忽略本源问题、忽略最基本的对应关系所带来的失误。
    文明终于察觉到了毁灭，终于察觉到了异常，察觉到了千亿年间，一切究竟怎样。但这已经迟了，面对这样的环境，一切已经来不及再做出改变——这里的一切，包括聚集在这里的无数战舰，无数设备还有自己的力量，这些便是守卫文明最直接，也是最后的壁垒。
    无数的牺牲可能换来了些许成果，但是那些成果对于文明而言……
    那已经近乎连为一体的超级网络，成为了灾难扩散最直接最致命的载体。虚空所能发生的最可怕的灾难，由曾经的星星点点瞬间化作最磅礴的海潮。巨大且空洞的裂谷在无形的平面中蔓延，曾经的高塔从内部开始轰然倒塌，无数的文明开始被画上了一个又一个句号，蔓延的裂口砍断了无数的故事，宣告着它们的戛然而止。
    有形与无形的躯体与血肉，同意志，同影响，同力量，同文明所能拥有的一切一齐爆发出去，存在属性的高原，存在意义的尖塔轰然崩塌。黑潮裹挟着正在迅速腐朽的一切，裹挟着若有若无的亮色扑向虚空，扑向没有尽头和意义的远方。
    在那不可避免的涡流与波涛之下，世界不过是一个个脆弱的泡泡。
    ……
    凄厉的警报在空间站的每一寸空间中回荡，在每一个灵魂中疯狂尖啸。控制室终于不复此前的冷静，各种各样的命令和糟糕的回馈充斥着整座大厅，而在全景显示的天球面中，一组巨大的画面被至于最首位。不时闪动的画面中，碎裂的信息源与海量的杂波淹没了探索范围内的一切平静。
    “卡文瑞尔，这是怎么回事？探测船呢？”维多维尔摁住指示台旁边的卡文瑞尔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目标宇宙碎裂崩溃了。”卡文瑞尔神色僵硬的指了指被置顶的画面，“您可以看见，代表着世界屏障回波的部分已经被分裂为数块，并且这些分裂之后的碎块正在以可以被探查的速度飞快的消散，再加上我们的虚空探测范围内已经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杂波。很明显，目标宇宙已经解体了。”
    “那探测船呢？”维多维尔抓住科学官的衣领，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
    “存活概率不超过亿亿分之一。”卡文瑞尔低下了头。
    “虚空探测船的秩序场在进入世界之后是需要完全关闭的，不然即使是与本世界的世界屏障信息相同也会被世界排斥，更何况飞船的预装秩序场只有我们这个宇宙的，新的宇宙与我们的宇宙差异再小也是有差异。区区一艘飞船的力量是不可能抗衡宇宙的。”
    “并且最致命的是，秩序场就算可以开启也需要时间来完全启动。宇宙崩溃的是如此迅速，再加上探测船当时几乎就处在秩序世界与虚空的分界线上，没有秩序场的保护，仅依靠那层还处于试验型的晶能护盾，飞船抗不了两分钟就会被虚空拆解干净。”
    “——该死！”维多维尔松开抓住卡文瑞尔的手，颓然的靠在控制台前，“第一次载人虚空试航，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阁下，这还不是重点。”卡文瑞尔的脸色现在已经开始转变为苍白，维斯瑞凡、艾森德尔和闻讯赶来的翟卡希尔脸色也非常难看。看到这些异状之后，维多维尔自己一想，也瞬间感到了毛骨悚然。
    “我们进行过比对，本次作为任务目的地的宇宙在虚空中所呈现出的反馈与我们的宇宙类似。”卡文瑞尔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重磅炸弹在所有在场者的心中炸开，“或许那些曾经的反对者只是对比的方向错了，实际上，他们有一部分并没有说错。”
    ……
    很多现象与解释……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世界是不坚固的。
    ====================
    宇宙总坐标系黄道面，第一卦限与第四卦限交界处。
    这里已经接近秩序世界的边境。
    宇宙的边缘区域，无论它位于哪个卦限，其场景大体都是一样的。在数百亿年之久的消耗中，这里的氢和氦已经几乎被使用殆尽，造星活动已经基本停止。
    还残存在这里的物质，其形态基本上是已经地质死亡的冰冷行星，奄奄一息的红矮星和白矮星，已是强弩之末的红巨星，抑或是能够吞噬万物的黑洞和亮度位居各类天体之首的类星体。这里的大部分质量已经在恒星集群的热核反应中被转化为纯粹的光和热，以熵值更高的形式飘散在冰冷的宇宙空间中，与繁华的宇宙区域不同，这里的一切已经是老态龙钟了。
    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区域里，仿佛一切都已经失去了生机，就连还在运作的联邦宇宙边境巡查节点和巡逻船，它们散发出的所有光芒也格外苍白无力。
    一艘“沉默”级护卫舰正在进行常规巡逻，检查附近的环境中是否有异常现象，或者机械故障和民船遇险。
    “不得不说，这些节点就连编号都快被遗忘了吧……”
    在护卫舰的狭窄舰桥中，副官正在喃喃低语，“说实话，我个人认为这种边境地方别说开放民用权限的节点，就连可以作为跳跃目标的引力焦点都没有几个，最偏远的航道离这里可能也有千万光年之遥，民用船只在这里迷航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而这些节点的作用比起维持他们所需要的资源越来越不成比例了。”
    “嗯……”
    “舰长？”副官扭头看向自己的身边，发现舰长正目光呆滞的盯着面前的全景显示，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样。
    “舰长，您没事吧？”
    “哦，嗯……没事。”被副官询问了好几次，这位舰长从梦中恍然惊醒一般。
    “真是奇怪。”副官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继续控制飞船。“沉默”级护卫舰主要是被用来进行短距离航行和向空间实体建筑进行人员渗透的，它体积很小，动力炉输出功率也十分低下。而更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即使是炽白色的真空零点能推进光环似乎也失去了力量。
    ……
    飞船继续前进着，动作十分流畅迅捷。在又一个节点被检查完毕后，副官准备稍作休整，检查一下飞船系统就返回他们出发时的边境哨站，然而，来自系统的异常警报打断了这里的平静。
    “奇怪，导航系统显示我们正在向与航向相反的方向航行。”
    “检查飞船姿态。”舰长下令道。
    “舰船姿态没有任何问题，舰长。”副官此时也是一脸的奇怪，“导航系统的检测结果显示我们正在以最大常规速度的两倍倒退，但是周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空间流动，系统也没有任何污染模因报警，奇怪……嗯？停住了？”
    在副官刚刚察觉到运动姿态改变的时候，这艘正在以高亚光速后退的飞船被一种莫名的力量骤然定格在太空中，将两个人狠狠地摔在飞船的全息显示屏上。
    在飞船的尾部，一串刺眼的火花从外壳覆板的空隙中向宇宙空间剧烈喷出，舰桥内也顿时充满了烟雾和滋滋的火花声，而原本将整个宇宙深景完全投射到操控系统的全景显示也骤然关闭。
    刚才这次骤停使得飞船的质量协调系统和惯性稳定器几乎在一瞬间达到了设计功率的两倍，即使加上了所有的冗余模组，也无法再维持联邦的超静动力巡航要求。所幸他们都经过相当程度的身体改造，生命系统几乎自毁式的过载保护和早已非人的身体使得他们在这样剧烈的冲击中没有受重伤。
    “这是……怎么回事？”副官挣扎着想爬起来检查飞船的控制系统，然而此时，一阵与重力方向垂直的震动袭来并再一次将他摔倒。
    “怪异的震动……这是……深空海妖现象？”作为军人，他自然了解这一部分的历史，原本的老式跃迁引擎在航行时间过长的情况下会使得飞船出现违反物理法则的剧烈震动，这些事故往往会导致那个时候那些并不坚固的船彻底毁灭。
    但是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深空海妖这一现象是由于老式跃迁引擎自身的缺陷在长期航行中顺带引发的曲率断崖导致的，这一点已经被查明了，并且这一缺陷也早就被修复。
    更何况，他们的飞船在出现状况之前是保持在常规动力状态航行的。不过这都不是根本原因，透过全景显示屏幕，副官吃惊的发现视野中为数不多的亮点正在纷纷脱离原位，以根本不可能的速度和观察方式出现在自己的眼中！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运动方式也开始更加离奇起来，原本这些亮点只是超出了速度限制，但是现在，它们却一个个拉起了细长的线条，以更加扭曲的轨迹在太空中狂舞起来！
    那些，可是恒星啊！
    “必须立刻向上级报告！这里的所有情况都已经超出预想了！”副官随即激活了自己的操作界面，准备连接信息采集网络主网。
    “等等，你要干什么？”此前一直处于离魂状态的舰长忽然回过神来。
    “连接信息采集网络的卦限主机，这里的异常情况向河系级的主机报告已经不够了！”
    “不，不能连接，切断网络，这里……”
    舰长最终也没能将自己临终的遗言交代完。
    与此同时，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已经侵入了飞船的控制系统，并借助与主机连接的飞船电脑瞬间扩散开来，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开始一寸一寸的侵蚀飞船内部的设施。
    在信息采集网络中，毁灭正沿着一组又一组节点碾压过去，所有的防护措施和检测机制在这暴虐的力量前显得软弱无力。一朵象征着腐败的黑色之花正在以超越光的速度肆意怒放。
    在远方，那些在太空中狂舞的星球表面，一片片阴影开始沿着大地迅速扩散开来。黑色的烟雾开始腾起，遮蔽了这些黑暗的星球上原本就不剩几点光芒的天空。光路开始扭曲，来自远方的星光以近乎发了疯的方式在在这片区域中狂舞，随后一头湮灭在正在不断扩展的黑红色图案中。
    毁灭的浪潮撕扯着越发支离破碎的宇宙空间，在黑红色花纹的猛烈侵蚀之下，空间开始层层崩溃。混沌之潮的中央，随着一道暗血色的六边形花纹仿佛晨昏线一般划过激荡的破碎云海，一个闪动着黑红色光芒的庞然身影从阴影中现身。
    一颗天体，充满人工痕迹的天体。这座巨大的“天体”拥有仿佛是多颗巨大岩石行星被熔化之后又被顽劣的孩童强行糅合在一起的狰狞外貌，闪动着滑腻光泽的玻璃-金属混合质地外壳上有无数强大的能量波纹正在游走。
    如果这附近星明联邦的人存活，那么他们一定会惊异于这个巨大不明天体附近正在涌动的毁灭性能量。然而即使是在如此强大的能量震荡之下，完全异质的黑红色二维花纹仍然在一寸一寸的侵蚀那颗不明星体原本的光滑外壳。
    原本从这颗怪异的星球之上所延伸而出的无数不明黑线开始剧烈震荡起来，在之前按照预设的总智慧需求，以本世界整体为基准对无尽永恒空间提供爆发性信息传输增幅，而在严重的超载以后又受到了规模如此巨大的冲击，在那就像被最猛烈的强酸浸泡过的，要塞那已经开始异变的外壳之下，这座不明要塞的核心结构已经再也无力控制这个开始飞速走向崩溃的世界了。
    在偏远的混沌太空中，一座绝对标准的正圆形“黑暗之门”骤然张开。

 第49章 抵抗与绝境(上)

    第49章 抵抗与绝境（上）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一个不久之前还稳定存在的宇宙，一个与故乡十分相似的宇宙，在短短数分钟内便轰然碎裂，灰飞烟灭，即使是装备了秩序场发生器和晶能动力源的虚空探测船，在这样的灾难面前也没能传出自己的任何讯息。
    宇宙是坚固的，稳定的，这样的观念在联邦文明中已经传承了数百亿年。
    事实似乎也的确是这样，无论联邦人民如何折腾，在各种各样的高能试验中烧熔行星，炸毁恒星，扭曲空间，将成片成片的星河湮灭在炽白的真空零点能闪光中，甚至是将原本蜷曲于量子尺度的更高维度强行展开和创造出虚数空间这种现实世界根本不兼容的东西，也无法对宇宙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似乎无论人类怎样挥霍自己的力量，庞大的宇宙都有能力将一切恢复如常。
    无数年来，人们只会想办法如何通过更高的能级与更加短暂可控的手段来击穿某些阻碍，然而无论人们造成什么影响，宇宙也不会予以什么认真的对待。它最多只是会以一些麻烦的自然现象来对它体内的寄生虫施以小小的惩罚，然后默不作声的抚平这些虫子制造的微不足道的战场。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宇宙就像烧成玻璃的星球一样被轻松拍碎了，甚至看起来比拆星星更简单。
    金色的大厅里陷入了可怕的寂静，看着眼前充斥着扫描范围的信息杂波，联想到出师未捷的探测船，在场的所有人表情都沉重的仿佛凝固了一样。
    许久之后，维多维尔才勉强抬起头来，视线轻轻扫过控制台阵列，“有谁……能给我一个解释？哪怕是猜测也行。”
    “……抱歉，执政官，对此……我们实在无力解释。”卡文瑞尔的声音断断续续，显然这超出所有预计情况的现实也使得他维持理智的那条弦接近崩溃。
    “目前我们所能确定的，就是虚空具有极强的消解能力，任何物质，甚至包括晶能在内，如果没有世界屏障或者秩序场这样永续的自洽信息范围场进行保护，它们很快就会被消解的分毫不剩，重新成为虚空的一部分。探测船的损失原因就是它在没能及时启动秩序场的情况下直接以船体接触了虚空，在本源力量的作用下……回归本源。至于宇宙碎裂的原因……”
    “罢了，罢了……”维多维尔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阻止了卡文瑞尔接下来要说的话，“现实一点，那个宇宙碎裂之后，是否会对我们的宇宙造成影响？”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该宇宙碎裂的残骸可能会与我们的宇宙发生冲撞。”卡文瑞尔指着扫描阵列中所捕获的回波：“在虚空中，秩序世界的所有推进方式都不再适用，因为虚空中根本就没有距离方向速度等等概念，以上述概念存在为前提运作的引擎都会因为失去理论基础而无法运转。”
    “如果想在虚空中进行移动，我们需要的是利用一种最近才被我们确定的东西，它被称为“信息偏移量”。只有通过不断改变秩序场的信息偏移量，不断调整秩序场内物体的部分信息表述，我们的造物才可以在虚空中进行“移动”。”
    “不过目前我们的技术还很原始，所以我们所用的方法与翘曲空间泡跃迁推进方式相似，利用世界本身作为巨大秩序信息体来对与它世界屏障固有信息波动类似的存在产生“拉力”，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们的推进是被动的。”
    “……被动的？”
    “现在与我们及其“接近”的另一个宇宙整体碎裂，那些巨大的宇宙残骸无法在极短的时间里被虚空同化，而宇宙本身破碎所产生的巨大信息波动，就足以为这些残骸提供足够的动力。”
    “一旦相撞，两个宇宙的信息就会互相接触，如果两个宇宙间的秩序法则不完全相悖，那么这些规律就有可能逐渐融合成为一种新的“中间态”，如果完全相悖，那就有可能因为冲突而彻底湮灭，就像我们曾经创造出来的虚数空间那样。的确，那个宇宙的许多常数和规律都与我们的宇宙极其相似，但是本质上是存在不同的，我们只能据此推测前者的可能比较大，但不能确定。”
    “唉……”艾森德尔缓缓坐在瘫坐下来，良久，他才开口道：“……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我们所能理解的极限，这次的事件暂时先封存。大家收集汇总一下目前有价值的数据，并且尽快开始……能够直接根据控制产生信息偏移量的主动式虚空引擎的研发。”
    “嗯，对了，卡文瑞尔，目前在这个区域内我们还拥有多少军力？”
    “阁下，您迁移工作主地点时所带来的全部舰队目前仍然全部存在并且处于一级战备状态，部分战舰的炮台部分也进行了改进，可以使用部分晶能武器，与此同时还有一艘与虚空探测船同型号但是并未装备虚空引擎的试验样船。从计划上，我们目前有两种全新的、专门用于匹配晶能动力的平台已经完成论证，您下令后就可以投产。”
    “不必使用任何带有晶能反应的舰船。”维多维尔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其他宇宙的碎块与本宇宙发生“冲撞”的话可能会发生我们从未见过的事件，我们需要保护外面联邦民众的安全，我以军事执政官的身份下令，所有舰船即刻返回大宇宙区域原港口待命！联络全部舰队！卡洛斯特，这一部分的细节安排就由你去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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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执政官！”卡洛斯特行礼后一闪身消失在空间站中。
    “那么，接下来我们……嗯？翟卡希尔？”维斯瑞凡刚刚准备安排一下以她的责任应该筹备的计划，不过还没等她说完，一股混杂着狂躁、腐坏、暴戾等等完全找不到一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的负面气息在空间站中弥漫开来，同时出现异常的还有一旁的翟卡希尔，他原本的沉稳气息迅速褪去，眨眼之间，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可怕气息的源头，从他身上能感受到的只有狂暴与毁灭。
    隔离护盾几乎是在瞬间弹出，然而这层暗淡的淡金色光膜似乎也难以阻止暴戾与毁灭的气息不断扩散。
    “这是……怎么了？”维斯瑞凡心里一惊，按照身体的本能反应后撤了几步。翟卡希尔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脑后，不断的用头向地板撞去，似乎有一个危险的意志正在夺取翟卡希尔身体的控制权，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开始出现在翟卡希尔的手背上，在空间中引起一阵奇怪的扭曲，同时还伴随着黑雾和噼啪作响的闪光。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几乎是异变发生的同时，大厅中瞬间亮起数道传送光柱，一队队全副武装的自律士兵从光柱中冲了出来，在几位联邦高层面前筑起人墙，艾森德尔手已经搭在紧急情况手动紧急防御系统的拉杆位置，只要推起，高频晶能就可以将被选定的目标彻底销毁。
    “啊！！！”翟卡希尔跪在地上痛苦的吼叫着，大厅中的卫队已经纷纷将武器解除了锁定，黑红色花纹正在顺着翟卡希尔的身体蔓延，仿佛再将他的身体与灵魂一起吞噬。
    不过在执政官正真的打算痛下决心将其击毙时，在他的身上忽然亮起了一圈紫色的电芒，这些电芒的点亮似乎短暂压制了翟卡希尔身上毁灭性气息的蔓延。
    趁着这一丝的清明，翟卡希尔骤然发力，将自己后颈上的一个插件连同一块血肉一起狠狠拽下，随后又飞身一扑将这拔下来的插件与血肉连同自己的右手也一起送到了晶能发射台的导能出口附近，然而就在这样短的时间内，那黏附在芯片上的组织在哪诡异的黑红色花纹腐蚀之下大半已经坏疽，而那块晶片也已经有一大半都变成了噼啪作响的黑雾，“立刻开火！”
    在翟卡希尔扑到晶能导能设施面前的瞬间，艾森德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迅速将把手合死到输出位置，一道金色的光流瞬间击穿了面前的一切阻碍并且瞬间在天花板的晶能合金上烧出一个大洞，翟卡希尔身上的紫色电芒强度瞬间提升，将自己身上的所有黑红色花纹全部烧尽。
    在做完这些之后，精疲力竭的翟卡希尔身体一歪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后颈和已经被齐腕截去的右手以及狰狞腐败的伤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维持隔离！”
    在翟卡希尔倒下后，他身上的电芒散去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则逐渐凝聚在他后颈和右手的伤口位置，在紫色光芒的温和照射下，伤口位置涌动的腐败气息逐渐散去并开始渐渐修复翟卡希尔破损的肢体，在漫长而紧张的武装注视之下，不知多久以后，翟卡希尔才缓慢恢复了意识。
    “翟卡希尔，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身上蔓延开来的气息是什么？”维多维尔大声喝问道。
    “执政官……执政官……立刻…让卡洛斯特回来……立刻对我施加隔离……”翟卡希尔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刚才的一瞬发生的事所导致的虚弱让他根本无法对自己的身体发布任何有效的命令，只能努力将头扭向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那是……计算机纠缠控制芯片！信息采集网络的最高主机崩溃了！”
    “什么？”维斯瑞凡瞬间发出一阵惊呼，不过还没等她的话音落下，一道加急简讯就传到了维多维尔的脑海中：“执政官，我是卡洛斯特，翘曲空间出口所设置的所有设施已经失联，舰队无法按时去往外宇宙。”
    “原地待命，不要行动，不要与大宇宙进行沟通！”维多维尔一顿劈头盖脸的，甚至有些前后矛盾的命令将卡洛斯特弄蒙了，“执政官阁下？”
    “只管照做！”
    吼完卡洛斯特，维多维尔紧张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翟卡希尔，此前晶能哨戒炮释放出的晶能光芒和翟卡希尔身上散发掉的奥术能量驱散了此前弥漫在空气中的危险气息，蔓延开来的黑红色花纹也在夹击之下消失，不过在原本花纹存在的地方仍然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可怖的缺口。
    无数晶能光柱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受伤者严谨的隔离开来。在无数次扫描，翟卡希尔身上的危险性气息消失之后，空间站的ai扫描了一下他的灵魂，在警报解除之后，卫兵开始分批关闭自己的警戒模式。
    “……目前好些了……如果作用时间再长，我的灵魂和身体一定会彻底崩溃……也不知道这诡异的存在到底是……”翟卡希尔缩起身体挣扎着坐起来，汇聚在他伤口处的紫色电芒正在缓缓治疗他的伤口，在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翟卡希尔面容严肃的看向两位执政官，“已经可以确定，信息采集网络资讯计算机主机已经被摧毁。”
    “什么？”听闻此言，维斯瑞凡的声调和音量都瞬间提高了八度。
    “刚才我从后颈处拔下的插件是资讯计算机主机权限芯片。”在恢复了一阵之后，翟卡希尔的两处伤口都开始渐渐蠕动着缓慢恢复，但是在强撑的外表之下，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已经极端虚弱的灵魂和时好时坏的精神状态。
    “在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奥术能量之后，接触奥术的优先性质，我对该插件做了改良，使得总网的主机不需要我一直呆在那也可以与我保持一定程度上的交互……那个芯片的状态与主机状态绑定，主机的部分状态会同步反应在那个晶片上。”
    刚才作用在我身上的，仅仅只是通过绑定状态蔓延过来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残响，已经可以确定……资讯计算机主机已经被那种莫名的毁灭性力量侵入了。”
    说完这些之后，翟卡希尔的身体一阵颤抖。
    “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纠缠绑定的插件就……另外，你应该还没说完吧？”艾森德尔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隔着数层有形或者无形的防护帮翟卡希尔检查伤口，“资讯计算机主机的自适应防御能力是全网最高的，而它也拥有在全网中最高的权限和优先级，除非手动控制，否则从它发出的指令对于各级下级主机来说是……”
    “……最高主机指令是免检的，它往往只用于最重大指令的发送……在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扩散的时候……任何防火墙都形同虚设。”
    “那么……也就是说……”听到艾森德尔的补充，维斯瑞凡轻轻捂住嘴巴，呆立在原地。
    “没错，阁下。”翟卡希尔看了一眼正在生成五指的右手，在艾森德尔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很有可能，从资讯计算机最高主机开始，各级地区主机和部分实验用的分散式微机，以及所有联网设备，包括所有空间谐振波发生枢纽，空间站ai主机，自动安全系统等一切在内的联邦信息采集网络正在走向毁灭，或者已经全灭。”
    “不会吧？”尽管面对着这残酷的事实，维斯瑞凡的心中还是存在着一丝挣扎，“在封闭区域内的资讯计算机还并没有出问题，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了，这里的资讯计算机并没有被替换掉。”
    “阁下，封锁区域内的资讯计算机网络在翘曲长墙形成之后不久就被已经拆分成独立网段，不与主网相连了。为了两个区块彼此稳定，这个网段的独立程度很高，就连物理手段都不一定能接通通讯。并且，为了隔离可能的晶能辐射污染，我们的权限系统都是通过许多层带有熔断效应的中继器与主网连接的，但是现在……”
    卡文瑞尔补充道，“在曾经确认晶能可能具有沿网络链接蔓延的能力之后，卡洛斯特就将封锁区域内的网络节点的运行频率全都改掉了。由于奥术能量我们目前还没研究出什么有价值的成果，因此无法判断卡洛斯特是如何绕过协议拆分网段的。”
    “在晶能研究阶段中，我们大致确定弥漫着微量奥术能量的信息采集网络可以被“高权限”的人体所产生的扰动改变，大致确定在思维活动这一层面，但是具体作用方式还未知。加之翘曲世界长墙本身就是过滤程度极强的隔离措施，在没有物理连接，网络连接被切断还有很强的物理性隔离的保护下，这里没有问题是正常的，也更是我们的幸运。”
    “……”剧烈的现实激变引发了逻辑与感性上的双层错误，维斯瑞凡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摔倒，维多维尔及时伸手架住了她才没有让她真的摔在地上，“……当务之急是了解外面的宇宙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伸手一挥，卡洛斯特的影像出现在他面前的全息显示屏中。
    “卡洛斯特，派遣安全等级最高的探针和无人机前往大宇宙……最高等级隔离式！尽快弄清楚，外面的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50章 抵抗与绝境(下)

    偏远的宇宙深处，混沌阴暗的太空中，一座极其标准的二维正圆形黑暗之门正在静静地释放着毁灭的气息。
    在这道仿佛是宇宙被挖掉一块的“大门”所释放的难以理解的不明辐射的照射之下，一种黑红色的花纹开始悄然爬上了“附近”的恒星与行星，冰冷坚硬的大地和翻卷着烈焰的星冕逐渐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在这些狰狞花纹的影响之下，这些星体一个个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轨道，变成了在宇宙中狂舞的陀螺，而在被巨大的应力彻底撕碎解体之前，每一颗星球都已经成为了这不可名状的灾难进一步扩散的爪牙。
    一股无形的射流打在了已经瘫痪的护卫舰上，这艘飞船在侵蚀之下迅速腐化崩解，不过这股力量并不满足于仅仅摧毁这艘船，它找到了新的扩张途径途径——舰船内部还没完全宕机，拥有混沌数据传输能力，仍然与数据采集网络保持连接的舰载计算机。
    在这最后的信号被发送出去之后，躲藏在通讯信息中的污染迅速篡改了信息的整体内容，扭曲的信息变成了污染载体，当这组信息被以超过光速无数倍的速度传递至卦限主机之后，污染迅速爆发开来，转瞬之间就将网络主干中的全部安全措施损毁的干干净净。
    顺着网络信息的流动，污染开始分出两条路径，一条开始向与主机相连的下级节点扩散，而另一部分，则无视了所有的防火墙，奔向了dh-33大三角星座的联邦全境运营管理中心，更准确的说，是星球要塞的一部分深层地幔——那里埋藏着联邦的绝对信息中枢——资讯计算机最高主机。
    在几乎瞬时传递的数据流中，污染凭借着数据涡流，直接扎根于最高主机内的扰动核心，蕴含于核心中的微弱奥术能量和各类防护措施非但没能阻止这可怕的力量，反而污染借助着微量奥术能量造就的能够无视光速的信息通道，瞬间便向宇宙全境所有的网络节点广播了出去。
    在三颗恒星中间的星球要塞，被污染的资讯计算机主机的能量系统最先出现了问题，在铭刻着徽记的立方体外壳上，数道炽白的光芒冲破了所有能量回路的约束，将控制室内的内层防护板击出了多个裂口，自动停推系统也在这莫名的污染中被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炸毁，失去控制的高密度能量开始灼烧周围的一切。
    惨烈的警报声和警告信息在瞬间充斥了整座星球要塞，在第一次爆炸之后的短暂瞬间反应过来的维持人员不顾一切冲进了主机房并尝试启动手动停推系统，他们成了牺牲品——但并非来自散逸出的真空零点能。
    在他们强行冲入大厅的一瞬间，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正从计算机外壳的破口处缓缓蔓延，在花纹所及之处，一切都变得扭曲而诡异，不过没有人在意到这一点，溅射的炽白色光芒使得每一个人都疲于躲避，当他们历经千辛万苦一路冲入手动控制点的时候，一个负责观测情况的守卫终于发现了联邦金色的徽记上浮现的诡异“污渍”，然而在他弄明白那是什么之前，他就已经变异成了可怖的怪物。
    “啊，托比亚斯，你……”在第一个人被感染变异并瞬间撕碎了他附近的另一名队友时，大家终于注意到了这些额外的异样，也发现了最高主机的异常，不过仅仅是一眼之间的联系，他们所有理智就已经全部化为乌有，狂暴与毁灭的欲望占据了他们的全部理智。
    不过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的身体并没有支持到他们挥发自己的破坏欲望——他们纷纷瘫倒在地上，原本匀称的躯体几乎是眨眼之间便扭曲形成了无数可怕怪异的结构，甚至很快，包括这些亵渎的附肢在内的整具身体都开始分解崩溃。
    沿着三千多千米长的色核材料管道，为主机运转提供能量的能量高速公路成为了污染扩散的下一个目标，以完全无视物理的力量，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沿着管道的内外壁层逆向涌入星球核心——那是真空零点能主动力炉所在的位置。
    真空零点能动力炉的原理是，通过强制性坐标偏移力场将一小块世界结构强行碾压扭曲直至坐标映射被破坏，互相冲突的空间结构将被湮灭而释放出宇宙大爆炸时产生的太初力量，庞大的总量，极高的密度，还有部分脱离常规物理的性质，就是对真空零点能最好的描述，一旦任其释放，所形成的将是一场恐怖的灾难——
    因为现在的任何一种约束材料都不可能直接控制密度与总量如此可怕的它们，即使是最好的导能晶管，其物理性质也无法允许这种材料被作为这种用途。
    所以，更多的激变型超引力场发生器将被布置在反应区内侧，通过不断切换的强大引力场来“拖慢”炉心的反应速度，当这些裹挟着黑雾的黑红花纹沿着管道直接冲进了炉心之后，靠近总输出导管的延缓阵列几乎瞬间就崩成了碎片。
    可以说，接下来的后果猜都能猜到了。
    驱动一整颗超级星球要塞运转的动力炉，它的核心内部会有多大的一块“空间映射冲突区”在提供能量？”
    曾经的莫多里虫族，以献祭自我全族为代价，摧毁了联邦当时相当部分的主力舰队，它们创造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真空零点能爆炸，那次无与伦比的能量激流沿途制造了大片甚至存续至今的规则混乱区，而中小规模的，则是由宇宙之后的两个文明最后争霸所制造的各型号空间湮灭炸弹导致的，它们的规模，投放目标以及造成的影响都各有千秋，难以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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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现在，一次实至名归的第二规模爆炸将诞生在dh-33星座，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没有人能够来为这次爆炸做评定了。
    在之前最高主机发出警报的那一刹那，警报信息就已经变成了污染的载体，它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看到这条信息的人，而是秉承着众生平等的方式，将他们全部变成了满布亵渎的怪胎并扭曲腐化了他们的灵魂。
    在三颗黄白色巨型恒星所组成的超级三角形中心，一点十字形的银白光芒迅速扩大，并且在短短数分钟内就迅速扩散了数光年，在爆发的一瞬间，整颗星球就在这狂怒的能量之海中化为基本粒子，不过真正的灾难并不仅限于这次大规模爆炸本身所引发的问题，在高速扩散的能量喷流中，一些淡淡的黑红色光点正在悄然闪烁。
    真空零点能的密度非常高，足以“烧穿”具有曲率的空间，以超越三维世界光速的速度在太空中冲刺，在这些高速飞溅的白色光流中，部分射流撞到了自己的第一个目标——那三颗以黑洞作为能量来源，甚至有些违反规则存在的三颗巨型恒星上。
    尽管已经多次转移载体，也没有得到后续的来源补充，但是这些毁灭性污染就像是在源源不断的自我复制一样，丝毫不减感染的威力，当被腐化的能量射流冲入恒星大气层之后，黑红色的阴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扩展开来，明亮的恒星星冕迅速被这些扩展的花纹掩盖下去，使星冕的光芒被遮蔽。至此，这三颗恒星也变成了新的感染源，而它们传递污染的方式则是——星体辐射。
    在污染扩大到一定程度之后，恒星的平衡开始被打破，污染突破日冕层和色球层，搅动破坏着恒星的结构抵达了光球层，莫名的“太阳黑子”开始肆虐在原本的明镜之上，污染继续蔓延，速度甚至突破光速。很快，就连日核的高能辐射层也被侵袭。
    当中央的恒星动力源被触动后，它原本的运行规则就仿佛被瞬间撕碎了一样，伴随着核心压力的骤然提升，一些被污染的物质突破了光速壁垒的阻碍，被重新带回了星冕层，并借助恒星深层所提供的“共振加强”继续向其他的星球传播开来。
    长久以来，三星正裁的概念一直在影响着整个大三角星系，而中央星球要塞则更是处于裁定之念的核心——长久以来，这三颗恒星一直被赋予三贤者议会之意，联邦一直都相信，它具有带来睿智与公正的力量。
    实际上，这并非子虚乌有的幻想——这三颗恒星的确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否则，它们也不可能在如此长久的时间中维持稳态。不过现在，哪怕是这种还从未被注意到的力量，也不够用来帮助这些恒星抵御灾难了。
    当这些恒星的中央黑洞也最终沦陷之后，这个边长数光年之巨的庞大等边三角形开始震颤起来，三颗正在逐渐疯狂的恒星甚至手拉着手做起了三体运动，空间被层层撕裂，扭曲的光影和怪异的裂缝为这场宇宙中的狂舞再加了一束灯光。
    沿着遍及到星球的网络节点，这股来历不明的力量仍然在以与信息传播速度同等的速度进行着自己的扩张，没有任何人得到警报，或者说，污染的速度和警报传递的速度一样快，当一个地点接到报告之后，往往在那里能剩下的就只有一片或者几片在舱壁上蠕动的黑红色光影。
    能吞噬所有光芒的黑雾，闪动着白-红色光芒的巨大爆炸，偶尔还会有一群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人，甚至能否被称为生物的变异体在严重损坏的舱室和走廊中毫无目的的游荡，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飞灰——不过这样的中间态也不会长久的存在着，因为过不了多久，整座设施都会随之湮灭，或者彻底消失在巨大的爆炸闪光中。
    在各个殖民星球上，一轮又一轮挣脱了任何限制，规模大到足以撕裂星球的地质灾害接踵而至，气体巨行星要么掀起能覆盖半球的超级飓风，要么就是形成无数直达太空的、宽度达到数百千米的物质喷流。
    有一些体积巨大、内部压力巨大、氢氦含量足够高的星体甚至在这莫名的影响下从星核位置开始了热聚变，然后又在根本无法由自身引力平衡、直接违反质能方程的星核核反应所产生的异常辐射压力下直接炸成璀璨的放射状星云。
    固态行星则掀起规模前所未有的超强度群发地震，十几亿年一见的超级地幔柱冲破所有地层维稳器和已经遭受破坏的地表维持设施，久违了百亿年之久的地质灾害再次将大地拉入火海，这些星球甚至可以说是在完好与破碎之间被反复蹂躏。
    下层地壳和中上层地幔的城市在遭遇侵袭之后所有的维生系统和ai也全部离线了，面对温度接近千度的熔岩，即使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感染变异，市民们也难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存在下来，毕竟，绝大部分人并没有经过那种超高级别的军事级别改进，在剥离所有设备加成之后，其本身仍然是碳基生物。
    然而，这些行星并没能在这些影响下自由疯狂多长时间，伴随着行星系主星监测站的崩溃，检测雷达向中央恒星发送的扫描波也被征用变成了灾难扩展的通道，借助扫描波的强穿透性，恒星甚至以更快的速度就变成了腐化力量传播的巢穴。
    在未知的动力之下，它们纷纷离开自己的轨道，化身为一颗喷吐黑红色烈焰的彗星，在宇宙中用长长的轨迹昭示着自己的疯狂。
    当这些失控的宇宙弹球以超过光速的速度扫过星系黄道面之后，汹涌的引力波在法则错误的情况下叠合，加强，变成了汹涌澎湃的海潮，碾向还未能逃离的行星，这样剧烈的引力波所传递的力量在拍击到并未离开黄道面多远的行星上时早就超过了洛希极限允许的范围，四分五裂都不失为一种好的结果，有的星星甚至在这样的冲击下直接被拉成了一张平面，甚至一条直线。
    当视角被拉远，从一颗恒星所控制的行星系扩展到由千百亿颗恒星所组成的巨大恒星系时，场景又别有不同。
    如果通过外部视角来进行观测，“点亮”一个星系形象的基本都是围绕中央银核旋转的众多恒星和连亘数万光年的稀薄星云，当行星系中的污染在一个恒星系的千百亿个类似的系统中同时发生时，银白色的壮观星系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就被镀上了一层衰败与腐化的邪辉，在网络节点的协助扩散下，污染几乎不存在过程，而是直接从开始跳跃到了结束，就像将一个银白色盘子直接扔进了黑色的墨缸中一样。
    然而现在，在宇宙大渊中翻卷的无尽黑红色狂潮，已经在某种诡异的层面上将大半个宇宙都拉进了毁灭的深渊中。
    灾难几乎摧毁了整个联邦，舰队也好，星球也好，太空设施也好，设备也好，个体也好……
    小到单一的生命，大到每一个邦国，大到整个联邦，在这场灾难面前，万事万物都无法抵御这甚至传递的比警报还要快的灾难。
    在超过某个阈值之后，文明很顽强，生命则更顽强，星明联邦目前存在的大量邦国，便是这句话最直观的体现——邦国的意义体现在某一个地区，某一批个体，某一个时间段以内所形成的文化传统，认知思维等等。只要符合联邦宪章，任何一种曾经兴盛过的思考回路都能在这繁荣的思潮海洋中找到。
    联邦很大，联邦的历史很长，联邦在发展过程之中经历过各种各样的时期，出现过各种各样的问题，犯过各种各样的错误，对自身也有过各种各样的思考——无比厚重的土壤保证了文化底蕴的深度，巨大的领土也保证了文明思想能不断在充裕的物质条件之下践行正确与否，即使它有所停滞，但是它所拥有的恐怖底蕴仍然对应着所有的历史和现实。
    而正是这些不断积攒起来，分布于不同群体之中的，长久凝聚下来的思想结晶，联邦才能在数次可能是挑战文明哲学根源的挑战面前找到正确的道路，传承下来并最终站立在这里。
    无论困难与挫折怎样对待联邦，联邦都能最终解决它们，就像野火最终焚烧之后，新的生命仍然能在焦土之上诞生。
    然而……
    黑潮不仅仅摧毁了表面的生命。
    更确切的说，它不仅铲除了一切，更是将这一切，还有孕育这一切的土壤直接扔进了类星体最恐怖的极冕之中——根本无法认识的灾难不仅彻底摧毁了一切，就连“认识”与“猜测”能够成立的基础法则都彻底铲除殆尽。
    ……
    毁灭的浪潮沿着能无视光速的信息通路几乎席卷了几乎整个宇宙，不过在宇宙的部分边境区域，或许是这股莫名的力量终于用尽了所有的后劲，或许是资讯计算机中的奥术能量最终还是起到了抑制作用，或许是曾经从晶能旋涡产生的、在翘曲世界长墙被制造出来之前就扩散到宇宙中的晶能辐射起到了作用，不管是哪种原因，在距离世界屏障可能还有十几到几十亿光年的地方，毁灭的速度终于放缓了，这里的少数居民没有在这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冲击中当场去世。
    “逃！快逃！”这是这些幸存者此时唯一还存在的心声。
    在边缘空间中还暂时稳定的空间站中，大大小小的飞船开始毫无秩序的从已经被黑红色花纹沾染的导轨中蜂拥而出，他们的所有引擎都开到最大功率，舰尾炽白的能量光环甚至将周围的空间都炙烤得微微扭曲起来，当整个联邦所有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设施，或者是ai全部都联系不上之后，在网络中作为高优先级的空间振动枢纽网络也必定已经崩溃，所以即使这些幸存者慌不择路，也没有一人将能量注入错误的引擎。
    在能量光环稍微暗淡的同时，这些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飞船船体瞬间虚幻起来，拥有部分高于第三维度性质的跃迁场迅速将飞船的船体包裹起来，随后，这些光点消失在黑暗的太空中。
    不过，幸运似乎也并没有垂青这部分人。他们只是没能被立刻夺去生命，当场崩溃或者变异为扭曲的怪物，除此之外，污染仍然已经扎根在这些人类以及他们所驾驶的飞船上。
    在逃难的路上，由于大脑的逐渐混乱和机械飞控不断叠加的故障，部分飞船的飞行姿态开始失去控制，高维性质场也不再稳定。当脑控交互系统和机械飞控都在巨大的压力下宕机之后，这些歪歪扭扭的飞船被直接被残存的物理与空间法则压回三维宇宙，消失在仍在扩展的毁灭浪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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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常环境中，联邦造物是坚固的。
    但是现在，作为支持一切合理性的自然基础，已经摇摇欲坠。
    ……
    至此，已经可以认为本宇宙已经从物质层面上全部沦陷，不过仅仅是物质的感染和崩溃并不能使得他们超越物理定律，与所有的现实物质一起损坏的，还有所有隐藏起来的，但是仍然确实存在的东西，比如，世界法则。
    当所有的星体开始腐化崩解，这些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并没有直接从它们所依附的物体表面上离开，直接蔓延到无物的空间中，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真空就能阻止它们的扩散。在这些不祥的黑红色光芒照耀下，以所有的污染点为中心，空间结构也开始扭曲了。
    物理规律不再均匀，宇宙常数也开始随意波动，有可能仅仅相隔一分米，g值和c值就会分别出现两种相差超过十几个数量级的分段。在这些突如其来的巨变中，许多物体在自己的狂舞中撞入了低光速区，由于残存的部分法则作用而粉身碎骨，所留下的纯能甚至强行撕开了已经十分脆弱的，高度蜷曲在微观尺度的高维维度轴。星星点点的高维空间遍布宇宙并开始拆解联系物质的几大基本力，然而这仍然不是事情的结束。
    当已经被异化的第十个维度轴终于被从微观拉入宏观宇宙之后，有这个宇宙所拥有的，长久以来一直被限制的特殊规则，现实世界不能兼容的虚数空间开始在越发残破的太空中展开，随后又因为虚-实冲突而彼此湮灭，无数亮度、能量释放、影响范围、规模体积都超过最强的超新星千万亿倍的真空零点能爆炸开始在已经变得狰狞而扭曲的星空中亮起，能量激流肆意飞溅，撕扯着已经残破的空间，将宇宙的崩溃推向最后的高潮。
    ……
    “我们窥见到了疯狂宇宙的一角，还有一些不断靠近的光影，我们根本无法在那样的场景中维持自身的安全。这些扭曲的画面，就已经是全部了。”
    在翘曲空间内的晶能空间站中，卡洛斯特的右手上正流动着一团金色的光芒，光团正在疯狂灼烧着沿着他的皮肤向身体方向蔓延的“黑血”，而翟卡希尔则轻轻揩掉眼角流下的鲜血，无言的看向两位执政官。
    他们的身后，是一团璀璨的烈焰，在毁灭性的烧灼中，纷纷扬扬的晶尘洒落，哀转着并不成曲调的安魂乐章。
    在大厅的屏幕中，巨幅的全息显示中正在闪动着密集的光点群；而在其所对应的现实空间中，无数已经开始崩解的、闪动着不祥的红色光芒的飞船正在高速接近封锁区所留下的空间畸变。
    “我们进行了尝试，并派了我们目前最坚固的可调度舰船，士兵们全副武装，但……在他们看清楚自己究竟该以哪一艘飞船作为救助对象之前，那些救援船就会失去联系……最高级的安保措施亦根本无法抵抗危险，即使使用晶能，设备和士兵亦无法在看清灾难的本质之前维持自身存在——它是不可抵御的，我们没有时间了。”
    卡文瑞尔上前一步，“维多维尔执政官，维斯瑞凡执政官，请立刻下令，封锁翘曲世界长墙！”

 第51章 宇宙壁垒

    “封锁世界长墙？”
    ——这意味着毁灭！
    翘曲世界长墙就像一道阻隔死亡与生存的壁垒，而在死亡的那一端，是联邦几乎全部的人！关闭长墙出入口，就代表着决策者亲手扼杀千百兆亿人那最后仅剩的生存希望！
    然而，翟卡希尔的探测，信息纠缠芯片的失控和腐化，空间谐振枢纽的全部失联，强大的晶能探测无人机甚至不能在那可怕的环境之中按分钟为单位生存，已经被卡洛斯特忍痛推入晶能烈焰的腐化士兵……这些现象都无一例外都揭示着，当前情况下，在世界长墙之外的主宇宙中，情况已经在一瞬间发展到怎样的不可收拾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隔离的意义恐怕已然倒转——曾经的这道空间长墙用来封锁的，是第三卦限世界边缘所出现的晶能辐射，但是根据翟卡希尔仅仅只是接受到了一点点通过纠缠芯片渗漏过来的污染就出现的，从身体，精神直到灵魂深处的短时间重创，就足以知晓，在这根本无非是解析的污染的源头，世界恐怕早已化为人间炼狱。
    曾经前往搭救逃难者的、处于最严密防护体系之下的士兵，他们的载具与他们自己产生异化现象仅仅只需要几十秒。
    如果再将已经被彻底感染，无从解决无从治疗的，还根本无法与晶能兼容的污染携带者放进来，那么恐怕联邦覆灭将在这一瞬间彻底完成。
    数百亿年以来……别说有谁做过这样的抉择，有多少人哪怕真正的、认真的想过这一切，哪怕一丝一毫？
    “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没有了。”在维斯瑞凡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的瞬间，翟卡希尔强打精神摇了摇头，“此前的意外表明，奥术能量和晶能可以抵消那种奇怪的存在，以此来看，它应该是处于第一位阶的某种存在，连我们都需要紧急手段才能处理一点点渗透过来的小污染，那么如果按照状态捆绑传递关系的话，主机很可能已经化身为污染的巢穴，并向下污染了一切连在网络中的节点。”
    “两位执政官，请尽快下命令吧。”卡洛斯特着急起来，他竭力咬紧牙关，在他手上的晶能光芒强度瞬间提升，将那些残留的莫名黑红色花纹烧蚀殆尽，留下了一层样子诡异的疤痕，“晶能探针传回的结果表明，那些正在接近的飞船都已经或多或少被感染了，如果那种污染在这个区域里大规模扩散，我们也无力阻止它！”
    维多维尔静静地看着维斯瑞凡，他用力握住了维斯瑞风的手。在巨大的压力下，执政官轻轻地抽泣了一下，一滴晶莹的眼泪划过她的脸颊。
    “……封锁长墙，拦截一切入侵者，不能让任何可能的感染源突破防线！”一句话，被两个声音准确的说出。
    “是！”卡洛斯特立刻传达了两位执政官的命令，与此同时，一直守候在翘曲长墙出入口的艾思凯特、托雷斯和阿格娜丝所带领的力场舰队便立刻开始了行动，经过原理黑箱破解之后的升级版世界结构塑造装置比起旧版本技术和效率都要高明得多，在无数艘小型金色飞船的不间断短距离跃迁过程中，这个残存的空间门正在迅速缩小。
    在此区域时间异常的两千多年里，卡文瑞尔对这个结构的“星明之星”称呼在之前得到执政官的默许之后，现在已经在翘曲空间泡内变成了一个半官方的名字。
    从现在来看，即使污染扩散的速度远远超过光速，但是此前正常的星光还没有受到污染，至少现在，汇聚在缺口处的星光形态仍然是长长的银线，现在，它已经能在这里的任意一处可见。不过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如果放任不管，当那些黑红色的光芒击穿这最后的宏观屏障之后，文明的旅程也会到达终点。
    随着翘曲空间通道的不断缩减，来自几千到几十上百亿年前的星光正在汇拢得越来越密集，而空间开口处的亮度也越来越高，甚至凝缩成了一颗几乎出现实体的扁平放射状银星，无数条光芒从这颗耀眼的“星球”处呈辐条状释放出去，几乎占据了舰队视野中的半壁宇宙。
    当最后的空间缺口也被合拢之后，这里瞬间暗了下来，来自外界宇宙的星光，将永远从这里消失。
    过往被截断了。
    “翘曲世界长墙已经闭合。”当全景显示屏幕中接过来的影像骤然黑暗之后，一组简讯也随即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脑海中响起。
    “莉尔，你……”
    “让我静一静吧。”维斯瑞凡摆了摆手，她无言的凝视着流动着金色光芒的星空。
    “唉……”维多维尔摇摇头，转身看向他身后的人们，“所以……谁能给出解释，哪怕是猜测——外面那肆虐整个宇宙，不到一天就把我们的文明主体一击摧毁的“现象”到底是什么？”
    “无法解释。”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几乎是抢着回答了这个问题，“执政官阁下，目前我们的观测手段，就算叠加晶能和奥术这两种第一位阶的能量，也无法对那种污染现象做出什么合理解释，我们只能看见它在宏观层面上创造的大型连锁反应，但是从微观层面开始，它就难以被观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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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信息层面，我们的观测所得到的全是无回应。从目前得到的结果来看，那些可怕的现象大概是把我们的所有探测波都给污染掉了——甚至，就连污染本身也是我们尽可能找的一个形容词，我们根本不知道它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说……根本就无法分析吗……”维多维尔狠捶了两下自己的脑袋，眉头锁的似乎发生了一场造山运动，“有没有防御，或者可以被称之为抵抗的办法？”
    “……目前看来……晶能，或者奥术。”翟卡希尔指了指自己的后颈，此时的他伤口都已经痊愈，不过那些诡异的黑红色纹路即使消失了，也仍然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纹身一样线条，“可以确定，第一位阶的能量，或者说信息涨落是可以在一定程度是中和那种污染的。”
    维多维尔沉思了一下，忽然惊道：“……如果说那种黑红色的污染可以直接与第一位阶能量相抵消，那么……它也可以无视物理法则直接污染世界？”
    “是这样。不过从它的扩散和面对晶能奥术的表现来看，它起到作用也是需要扩散的，世界的信息量比我们目前的晶能应用部分要大得多，在翘曲世界长墙闭合之后，这一层墙壁已经近乎世界屏障了，我们已经切断了所有最有可能的快速传播途径，那些污染要渗透过来也需要时间。”
    “那么，接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走两个方向。”维多维尔点点头，“第一，尽全力开发晶能武器，在我们这个区域内出现污染之后同时开始寻找一旦生物或者物质被感染之后，可靠性高的治疗措施。至于第二个……”
    在金色大厅中，所有人都无声的凝视着这位军事执政官，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轻轻说道：“……立刻着手研发主动式虚空航行引擎，并且尽可能制造出足够用的飞船。”
    “……明白。”
    在几位科学家回到自己的岗位之后，维多维尔把伊卡利姆找了过来，“你的超越映射学非常有价值，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了解到你的学说之后，联系到资讯计算机的怪异扰动我就觉得直接物理学已经无法解释它们了，你的理论与翟卡希尔的能力很搭配，他可以看见信息聚合体之间的联系和属性。你先与他配合吧。”
    “了解。”
    “就在不久之前还在撕扯控制问题，现在却已经……被抹杀了？”面对这些随便摘出来一个能让任何领袖都一个头两个大的问题，而且还是一堆问题，维多维尔也是心烦意乱，世界仿佛被瞬间打碎了，一点点寻觅原有结构的碎片都没剩下。
    “我们需要考虑彻底的撤离了？”
    “对。”维多维尔轻轻握住她的手，“根据卡洛斯特和翟卡希尔在翘曲长墙封闭之前传回的观测数据，这次突如其来的污染在宇宙中有一个源头并且扩散能力极强，位阶也要比我们的世界要高，按照目前的破坏程度来看，我们可能并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阻挡它的扩散，那种黑红色的污染早晚会击穿我们制造的临时世界屏障，这只是时间问题……”
    “……好些了吗?”
    “我还需要继续发挥作用……无论我们曾经，与未来究竟几何……”
    “嗯？亲自去做……？我们本身……这些具体的事物细究的话恐怕不是我们所长。”维多维尔说道。
    “我也了解过这里的所有情况——我可以尽快多次理解，我可以找人探讨，与军队一起行动，这是我的职责和义务。”维斯瑞凡轻轻说道，“你觉得……我们所做的一切，还有面对的一切……在这段时间都经历之后，那还是我们自己……导致的吗……”
    “什么……”
    无言中，冰冷的数字第一次真正被感觉到实际的力量——联邦的庞大难以想象，但是这唯一的一次感知……
    是因为无以数计的毁灭与死亡。
    ……
    对于武器方面，卡文瑞尔他们倒是不缺思路，晶能在之前难以利用，就是因为晶能的位阶要高于世界中的万物，除了少量的特殊信息结构之外，绝大部分物质都会在晶能辐射的影响下出现晶化变异，那么就更谈不上武器化所必需的约束和控制了。
    并且，对于没有被晶能影响的灵魂，会产生“大信息量流动疲惫”的负面影响，在前线基地，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最早的研究中也因为这些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思维，加之规则的不适用，可以说他们犯了不少错误，或者做了并不恰当的流程。
    不过现在，在翟卡希尔本身的能力，最早的晶能兼容材料和初级数学率设备研发成功的情况下，对于晶能的应用，这个分区内已经有了相对系统的方法，从晶能旋涡周围环绕的超大规模质量焦点环带中，也获取到了正在从类信息态向常规的宇宙物质态转变的、性能更好的晶能兼容物质。有了这些技术基础作为底蕴，晶能终于开始不在那样神秘和令人畏惧了。
    然而，如果希望将晶能作为一种可以广泛运用的“能源”的话，目前的手段还有一些非常实际的欠缺之处，在以前，艾思凯特提取惰化晶能的时候，所用的保管箱虽然等级很高，但是那只是缺少场态约束手段这种情况下不得不采用的低级方法，用简单暴力的办法来控制惰化的游离晶能——而且，物理作用对不兼容规则的物质生效的原理仍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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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森德尔和翟卡希尔已经可以确定，将第一位阶能量进行实际应用的做法就是利用其“推动”低级信息趋势产生变化这种性质来执行，不过与常规能量不同，晶能作为纯粹的信息涨落及其自我存在的推动力源头，要想使它能被利用，需要使其在被约束的情况下经过非常复杂的数学环境才可以。
    目前这种做法只能用在大型飞船上，约束设备庞大的体积使得晶能难以像空间湮灭炸弹那样制成小型弹头——数学率设备已经可以使用，但是仍然限制颇多。现有的技术也没法制造出足够将晶能作为武器发射出去的约束导轨，更没法立刻进行绝对性的赋值。因此，卡文瑞尔作为军队科学家所提出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在现有的跃迁导弹的基础上，将弹头改成晶能存储水晶。
    含铁黄水晶作为最早的晶能储存材料，其晶能存储能力和储存稳定能力都相对低下，并且目前的晶能旋涡本体组份中，“高活跃晶能”所占的比例也不算高，如果直接面对理论中超维超理的“高活跃晶能”，这种水晶可能也无能为力。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晶能旋涡所搅动的、那个连亘几百上千光年的质量焦点环带里面的确有很多的好东西，在空间稳定器的影响环境，或者说是类数学环境中，它们会转变成氢，但是如果给予适合的数学资讯环境，那么那些混沌物质也可以生成别的东西，包括前面提到的新晶能融合材料，自然也可以有其他性能各异的晶能存储物质。
    在卡洛斯特总结的调查报告中，卡文瑞尔得出结论，目前宇宙中的纯能并不能对污染产生限制，甚至还会成为污染扩张的通路，所以他果断舍弃了炮台，而是转而大规模开发跃迁导弹。
    在原来的战斗探针基础上，使用性能更好的旧式真空零点能动力炉和跃迁引擎，而弹头内则装填一枚受到“外形”稳定性来影响储存稳定性的晶能水晶，在导弹抵达目标之后，晶体被粉碎，约束完全失控从而释放出被初步约束并处理的晶能。
    虽然原理原始，但是至少使得晶能可以被用作武器了，并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翟卡希尔已经确定，“污染”的传播方式很诡异，实际的物理接触，网络接触，甚至以微量奥术来运作的状态纠缠都能成为那种黑红色花纹扩张的渠道，那么实体的能量炮线还有导航都是存在危险的，所以这些导弹在发射之前直接预定坐标，发射之后切断一切链接，以减少那些黑红花纹污染母舰的可能。
    维斯瑞凡悄悄屏蔽了现存的，殖民空间站之间的民用连接。她亲自带领队伍前去每个空间站，向那些目前的“普通公民”详细讲解了当前发生的情况，并且告知了需要撤离，需要执行超越以往所有意义的撤离的最终必然。
    而对于现状，她稍微隐瞒了一部分内容。
    她很清楚——她只是要尽可能让这些个体能够登上方舟，其他的部分，无论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确实有太多问题，而自己……自己，以及自己的很多前代，他们不会触及到这种事情。
    长久以来，上层对于下层的理解和操控……是基于大量数据，基于大量系统，基于大量指标来做的。换言之，上层根据数据模拟出的巨型结果来调整一切。至于巨型结果中的具体部分……似乎传达不到上层，更不会被上层接触和理解。
    无形之间，似乎双方……已经出现了无形的巨大沟壑。而这些沟壑也可能是彼此不信任的来源，以及面对巨大变化表现出的适应能力极差的可能性之一。
    “记录下来……之后的内容要记录下来，以后要打交道的对象可就变了……或许会有用。”
    其实在一开始，维斯瑞凡认为，让这里的人们平稳接受这里的情况并遵从安排是一厢情愿。哪怕已经进行过一次选择，选择的意志是否恒定也还未可知——这里已经过去千年以上，但是这里的人还并没有完全融入晶能环境，也没有直接就变成一切计划的知情者。不过令维斯瑞凡多少再度具有实际之感的是，她的话并没有在这些人群中激起太大的反响。
    在此之前，这一切都很难预料——毕竟，这太突兀了，一切都太突兀了。联邦无数年来使用权重表决系统，在这整套模式之中，层层黑箱一步步将下层细节对上层隐蔽起来，到最后，联邦的最高层所能面对的，其实也就只是一个包含冰冷数据的操作界面——谁知道，这最基础的实际展现出的，会是什么？
    不过至少，这里的人所拥有的态度是有利于工作的展开的。
    或许是出于某种恐惧而选择了直接接受，也或许是在这片空间中，晶能辐射的长时间照射确实影响了他们，也有可能是因为纯粹的信息不对等。也可能，是这些一开始目的并不绝对单一的人们在两千年中看着遥远太空中不断发生的变化而真的相信自己的选择。
    除去对“亲人”的死亡感到遗憾和对联邦现存的这一部分机构没有施救的部分不满之外，他们纷纷接受了安排。
    而说起沟通与交流……似乎与平时一样，就是正常的、与个体、与同事之间交流所得到的感觉。尽管因为内容和出发点有差别而需要彼此理解，但是感觉没有变。
    “……这其中的关系网和相处深度并非层层叠加。”
    应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只要能够调度得当，一切就都还不晚。
    “只是……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明明在行星上就发生过，为什么现在的我……不，我们，会如此慌乱……就好像是新经历的事情一样……”
    ……
    眼下，所有的人在拼尽全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的同时，都在静静地等待。
    时间好像被加速了，又好像被冻结了。
    一切，就在无声的准备中等待着，等待那种来源未知、属性未知的怪异毁灭现象，突破世界长墙。

 第52章 于绝望中突破

    第52章 于绝望中突破
    在当前无限紧急的状态下，每一个人的理智之弦都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对于留在这里的幸存者而言经过相当于标准物理时间轴两千年的发展，封锁区内的晶能应用和晶能武器制造也有了相当的进步，加之第三卦限封锁区内还有联邦军队向这里有限集结的时候，在这里留下的部分常规弹药生产阵列——它们在跟随潮流一起被升级改造之后发挥了相当的价值，这恐怕算是为数不多的，最后的好消息。
    在进行适当的改造和利用后，这里残存的人民才有喘息的余地，这里的各个负责人才有能力指挥团队抓紧一切机会进行进一步稳定作业，这里的军队才得以有资源得到足够数量的预制弹体，来承载那些由新信息结构组成的不稳定晶能存储水晶构成的弹头。
    虽然从目前来看，每天都能有成批的跃迁导弹从生产线中被送出，但是根据导弹的试爆结果，卡文瑞尔所得出的结论并不乐观：晶能爆炸并不绝对可控，并且相对于自己所要建立的隔离墙……爆炸的范围太小了。
    或许是目前晶能旋涡所能提供的原始物料已经开始偏向更低一级的物理状态衰变，这个因素使得被存储在水晶中的晶能位阶并不能达到第一稳定态，或许是被限制在存储水晶中，水晶的物理性限制了晶能的威力……就目前来看，比起全力全开可以摧毁小型恒星系悬臂的空间湮灭炸弹阵列，晶能跃迁导弹最大的范围性扩散区域就是数百万千米。
    对于宇宙来说，这实在是太小，但是如果真能附以足够的数量，那么这些崭新的武器在星空之中切割出一些隔离带，也并非不可能——由于缺少更多的空间力场牵引舰，更多更大规模的翘曲长墙已然成为上帝工程。
    联邦文明所制造的最大规模的结构，就是那道墙壁——以晶能旋涡为球心，囊括四十亿光年的翘曲世界长墙，这样规模的半球的确非常庞大，建造它，需要无以数计的力场激发飞船通过连续不断的跃迁，来牵拉引导世界结构产生弯曲并锚定，而现在，联邦舰队肯定已经被尽数埋葬。
    墙壁的确能挡住污染，但是剩下的关键词，也已经充满了绝望。
    翟卡希尔与还能跟得上他的眼光与思想的团队已经确定，这些“污染”不仅可以侵蚀物质，能量，甚至可以篡改法则，摧垮时空。
    即使晶能跃迁导弹真的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这些污染，那么一旦长墙被突破，在以亿光年为单位的巨大战场上，就算所有的导弹都能产生最大范围的覆盖，覆盖范围内的污染可以被全部清除，仅仅是让晶能爆炸“铺满”一次这堵巨墙，所需要的导弹数量可能就多到即使是一刻不停的生产直到世界末日几百次都不可能生产的完，更别说还要源源不断的阻断之后的持续性扩散了。
    毕竟，在这道墙后，原本的家园，恐怕已经变成了剧毒的污染巢穴。
    在那座金色的新型空间站中，联邦正在通过之前埋设在晶能旋涡附近区域世界屏障上的虚空信息探测阵列进行例行扫描，从目前得到的观测结果来看，破碎宇宙的信息回波已经大大减弱，不过仍然有部分杂乱的回波不时出现在扫描阵列的输出终端上，有部分世界碎块在世界屏障破碎解体后仍然在虚空中“飘移”着，接近本宇宙。
    在这些正在被飞速分解的中，有着卡文瑞尔一直想要得到的，在虚空中能进行主动“移动”的办法，而不是被巨型信息体被动式的“牵拉”过去——思路是有的，而且与当前的操作方式差距不大。
    然而很不幸的是，虚空探测船，这数千年来只有那一艘搭载了k模型试验型号的存在是实体，在无人航行通过之后，在飞船中附加了维生系统和载人舱室，而现在，那艘宝贵的船已经葬身在世界乱流中。
    宝贵的数据恐怕已经遗失，卡文瑞尔对比了无数模型之后，也只能确定那个模型是适用的，但是对于其可靠性的测试……还根本没有完成。
    船坞中仍然有待建的舰体，并且在开工之后，它们可以很快被建造完成，全新的晶能搭建技术可以免除旧有工业的绝大部分流程——但它们的架构彼此之间都有所区别。
    并入新的通讯模块需要时间，不会太久，但是不可靠程度难以控制——理论上，解决问题的方案的确不止那一条，但那一条，代表着几乎所有的思想结晶。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实验，或者找到新的办法几乎不可能。
    一团乱麻……
    ……
    而另外更引起众人不安的一点，就是本宇宙的世界屏障正在发生的变化。
    虚空扫描阵列的结果确认，除去目前联邦残余部分退缩于此的部分宇宙之外，大宇宙的世界屏障正在以很快的速度虚弱下去，世界屏障作为隔绝虚空与秩序世界的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保护层，同时……也是可以部分体现世界属性的“身份证明”。
    一旦它崩溃，那么虚空将极有可能从那道并不完全存在于实际宇宙结构的长墙直接倒灌进来，将这个区域内的一切全部分解——世界墙终究不是世界屏障。
    无论是虚空倒流也好，还是污染渗透也好，对于现在残存的联邦来说，如果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头找到有可能将文明送入虚空的突破点，那么它们都代表着一种结果，就是彻彻底底的完蛋。
    ……
    看着眼前全景屏幕上不时闪过的色块和跳动的杂波，卡文瑞尔感到心烦意乱，世界破碎分解所产生的干扰实在太强，现在的扫描阵列没有足够的功率，更没有足够的技术来对这些干扰进行补偿修正，换句话说，除了监视本宇宙世界屏障外，比起最初的设计目标，现在的探测阵列已经变成了“睁眼瞎”。
    在并不明了的发展中，时间越发紧张，但是缺少关键数据，现在管理层甚至不知道，究竟哪种虚空数据建模才更加有效——试验机的确在造，但是这个效率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全套的试验——换言之，现在无论怎么做，也无法保证文明在跨出世界的第一步时是安全的了。
    ……
    在又一次试验的间歇，当他拿手指敲着面前漂浮的控制晶板时，一种无形的波动忽然扫过了一切。
    尽管时间很短，但是卡文瑞尔已经进行过晶能-灵魂融合，因此除去常人的感官，他也能感受到世界整体的变化，就在刚才，那次无形的波动，正是世界发生了短暂扭曲和偏移的体现！
    就在卡文瑞尔刚刚意识到问题的时候，最高警戒通告也出现在网络的信息流中。在他身后，金色的地板上瞬间亮起了一大片传送光环。
    “卡文瑞尔，刚才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从传送光环中闪身走出，“翟卡希尔报告世界整体产生了扭曲现象，而我和维斯瑞凡虽然还没有那么强的感知能力，但是，在他们报告的时候，我几乎看见了有实形的波纹瞬间扫过了一切！”
    “目前正……”卡文瑞尔的话刚说到一半，控制终端的紧急提示就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虚空探测阵列所受干扰暂时消失，重新扫描后已经确定，发现不属于本宇宙的异常信息！警报！世界碎块已经与本宇宙世界屏障相撞！”
    “该死！”卡文瑞尔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一拳砸在自己面前漂浮的控制晶板上：“一次性这样多的超出认知事件，难道我们的文明就真的止步于此了吗？！”
    不过就在这时，在空间站ai的信息广播中出现了另外一条消息：“发现沟通尝试信号……已破译，格式符合目前的联邦接收发送协议，询问是否广播具体内容？”
    “广播具体内容！”卡文瑞尔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回应道，不过他随即又冷静下来，希望太渺茫，还是不要让它演变成绝望的好。
    不过有些时候，希望的确存在。
    “这里是虚空探测船！舰长诺里·····阿尔贝克，副舰长尼铎格尔·奥里夫呼叫虚空探测控制中心！重复，这里是虚空探测船！舰长诺里·阿尔贝克，副舰长尼铎格尔·奥里夫呼叫虚空探测控制中心！”
    “这里是虚空探测控制中心！我是探测计划副总指挥斯特修斯·卡文瑞尔，你们目前的情况怎样？”卡文瑞尔激动的扑到通讯阵列的输出终端之前，惊讶与欣喜之情几乎形成了实体的气场。
    “首席科学官？”通讯器那边发出一声惊呼，“太好了！我们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宇宙！”
    “请立刻返回，两位舰长。”维多维尔又接通了一条信道，“你们的情况具有非常大的研究价值，并且在这段时间里联邦也发生了很多变化，请尽快返回以便进行情报交接！”
    “怎……是！执政官！”
    在几十分钟后，这艘飞船终于历经千难万险回到了它曾经的母港。
    不得不说，这艘飞船的现状......惨烈尚不足以形容它的状态。
    原本的飞船是与雪茄有些类似的，长轴长度为十六公里的拉长梭形战舰，而现在，这艘飞船的船头方向有三公里已经彻底消失了，而在原本的流线型船身上，随处可见大块大块的破损之处，扭曲断裂的墙壁和管道正在滋滋得向外喷射着金色的火花和滚滚浓雾。
    覆盖着光滑的晶能充能装甲外壳此时损坏则更是严重，残存的舰身几乎遍布了大大小小的扭曲下陷之处，光滑的装甲层变得千疮百孔，色泽全失，而没有破损的地方，原本具有实质的装甲层也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在消失的过程中被打断一样。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飞船看起来就像一块被扔进强酸里泡透了的金属。
    在大致确认了飞船的总体状况之后，工程部队立刻展开了对飞船的抢修，而作为飞船的舰长，阿尔贝克和奥里夫两人则作为飞船的幸存者，前往主控制室与卡文瑞尔等人进行情报交换。
    “首先说一下，当时你们所经历的情况吧。”在明亮宽敞的控制大厅中，卡文瑞尔正急切的看着刚刚检查完身体的两个人，“作为幸存的直接经历者，你们的情报很重要。”
    “首席科学官，我们先汇报重点。”奥里夫打断了科学官的提问，“我们在这段时间内一直跟随破碎的信息碎块进行漂流，在漂流的过程中，我们已经发现了信息碎块在虚空中飘移的原因，这将有助于我们研发出主动式的虚空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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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真是太好了！”卡文瑞尔激动地握住了奥里夫的手，“目前联邦最急需的就是这项技术的有关资料或者观察数据，你们的帮助甚至可以说拯救了整个联邦！”
    “科学官，怎么回事？”在一旁的阿尔贝克听到这样的话脸色瞬间严肃起来，“虽然主动式虚空引擎的确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研究方向，但是按照联邦标准时间来算的话，晶能技术应该还没法普及整个联邦，我们整个文明也不必那么急就赶往虚空中吧？”
    提起这个，周围的人们脸色瞬间都沉重下来，在阿尔贝克疑惑的眼光之中，一个声音轻轻响起:
    “这里……就是联邦剩下的全部了。”
    “什么？”这样的话不亚于在阿尔贝克心中引爆一颗空间湮灭炸弹，“执政官，联邦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说这里是联邦的“仅剩”部分了？”
    “很抱歉，两位舰长，你们刚刚绝境逢生，我们却没有办法带给你们更好的消息。”维斯瑞凡轻轻闭上了眼睛。
    “在你们的飞船失去联系后，几乎是相同的时间，联邦主宇宙中爆发了一次性质十分诡异、完全无法探测的污染，以信息采集网络为传播通道，那种诡异的污染甚至可以说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宇宙，根据卡洛斯特和翟卡希尔合力取得的观测结果，主宇宙已经没有拯救的必要了。现在，翘曲世界长墙已经封闭，但是这道墙壁并不是真正的世界屏障，污染可能很快就会扩散过来，而我们并没有能力将其清除。”
    “……”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两人先是感到了震惊，甚至还有一点点对眼前的决策层的，发自心底真实不满，不过这些情绪很快便从二人的脸上消失——一种从未有过的氛围已经能够从周围的所有人身上表现出来，即使现在自己的感觉有些奇怪，也必须控制住。
    有更重要的事情。
    奥里夫取出一块晶板，“这是观察与记录数据，上面记载了这段时间世界碎块与我们的宇宙的虚空相对“位置”和信息碎块的信息表征属性，随后相关的记忆资料也会随之上传。”
    “艾森德尔，翟卡希尔，哦还有伊卡利姆，你们把这里面的资料与我们目前的虚空引擎还有配套的制造工艺对比一下，尽快整理出一份关于主动式虚空引擎的报告。”维多维尔将那块晶板递给翟卡希尔，“要快，时间不多。”
    在三人转身离去之后，卡文瑞尔便继续追问道，“请问当那个宇宙崩塌时到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从检测阵列中，我们只能了解到那个宇宙似乎是直接就被粉碎掉了，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在那个宇宙破碎之后，我们一直受到相当严重的干扰。”
    “唉……说起这个的话……”阿尔贝克叹了口气，“在我们刚刚与那个宇宙进行秩序场-世界屏障协调并进入其内部之后，我们最先得到的结论是那个宇宙与我们的宇宙相比，可以说是极其相似，虽然并不算年轻，但是也完全没有到可能会产生热寂的程度。”
    “在飞船进入新的秩序空间之后，我们先大致测定了一下宇宙的一些常数，并且准备寻找一些当地物质进行分析，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从宇宙中心方向爆发出一道光芒，范围巨大，白色，亮度极高，甚至可能与估算中创世大爆炸的力量不相上下……”
    “突然崩溃?”
    “是的”阿尔贝克严肃的回答道，“没有任何预先事件提示，在白色光芒照射之后，大片的宇宙结构直接消失了，而世界屏障也轰然破碎，由于还处在世界之内，我们没有办法展开秩序场，因此飞船受到了猛烈的冲击。”
    “飞船上的各处破损就是在飞船跌入混沌时所产生的损坏，虚空具有极强的分解能力，我们的晶能护盾和晶能装甲在没有秩序场保护的情况下几乎不堪一击，不过幸运的是，在飞船被破坏到彻底失控之前，一块飘移中的信息碎块包住了我们的飞船，这样才总算是把船保存了下来……”
    “不过由于受损太严重，大部分冗余结构也都在那个时候崩溃了，人员也伤亡惨重，我们不知道我们相比于联邦主体都度过了些什么……在那之后，生存者则是将自己的灵魂转化为信息载体，用以尽可能挽救损坏的系统中的观测数据。最终，我们两个留下来，在信息碎块消失之前守护这些资料，不过幸好我们拥有足够的运气，这些宝贵的资料回到了最需要它们的人手中。”
    “非常感谢。”卡文瑞尔严肃的向他们敬礼，“你们的巨大付出联邦会永远铭记，请先去休息吧，如果有任务需要我会再通知你们。”
    在两人离开之后，维多维尔拍了拍卡文瑞尔的后背，“目前有何可能的解释？”
    卡文瑞尔摇了摇头，“抱歉，执政官，目前只能确定他们所观察到的现象合一解释我们所遇到的一些情况，从他们的描述中可以确定，那个宇宙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在那道强大的闪光中被直接摧毁，我们目前只能确定这些。”
    “宇宙的大部分直接变成信息涨落，所产生的影响干扰了虚空通信，使得我们无法联系到虚空探测飞船，但是那道白光的来源，原理我们都可以说是未知的。它有可能是宇宙进入末日时爆发出来的景象，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的歪曲而让宇宙大爆炸时的光芒重新出现了.....未来，如果有机会观察到更多类似的现象，问题或许有可能得到解决。但是我们现在没有时间去确定其中的细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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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毕竟现在的事情太多，我们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所遇到的未知也太多，你先去和翟卡希尔他们一起处理虚空引擎的问题吧，这些我们无力处理或者证明的问题就先不要想了。”
    “明白，执政官。”卡文瑞尔点点头。
    先前的基础，便最终为模型的确定打下了基础。加上新的观测数据，并没有度过太长的时间，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就收到了第一份研究报告——一切终于有了头绪，无论主观意识究竟如何，模型最终是否可行，虚空已经给出了最确切的答案。
    在报告中艾森德尔和翟卡希尔指出，所谓的主动式虚空引擎与目前的被动式虚空引擎近乎完全相同，只是需要接入更多的数学率设备，来控制与飞船的信息防护场并作出相应的“偏移计算”，通过模拟世界碎块的移动，改变飞船信息的某些表征属性就可以实现，唯有的差别，就是“被动式”必须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
    而“主动式”则代表了需要模拟虚空移动的资讯偏移可以由数学率核心直接利用晶能模拟，而不在需要一个足够明确的目标。这部分主要问题则是在高复杂度的数学率设备的制造与稳定性上，不存在原则的技术问题。
    “对于联邦来说，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看完报告之后，即使相隔万里，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仍然心有灵犀。
    新的试验舰完工的速度很快，只需要对老技术加以细化和改良即可。无论如何，试验船的最终返回被证明是彻底可行的——在此基础上，其他的模型被一并封存，幸存者们将一切的力量怼在了这个最终成功的模型上。
    不过，即使是前进的再快，所有的人也都感受到了压力，毕竟他们是在从死神手中抢夺时间。
    ……
    在动荡与不安中，文明艰难的向前跋涉，太空中流动的金色光影标记着联邦活动的轨迹。
    ……
    在还算安稳的一段时间——或许是一个月，也可能更久之后，两份报告出现在了维多维尔的面前，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翟卡希尔已经制造出了承载主动式虚空引擎的样船，同步的方舟结构业已开始建造。
    坏消息是，翘曲世界长墙的实际漏洞出现，空间结构开始被破坏，污染已经开始缓缓溢出。

 第53章 污染来袭

    在现存宇宙的边界，一些刚刚被烧蚀击穿的，形状诡异的裂缝仿佛魔鬼的眼睛一般，正在释放着毁灭。在就连探测意图都能被彻底腐化扭曲的毁灭面前，世界长墙的信息结构已经开始逐层崩溃。
    无形的污染从这些扭曲的、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智错乱、稍微靠近就能把人腐化变异成毫无理智的怪物的裂缝中渗出，污染所及之处，物质在崩解，时空在错乱，法则在坏灭。
    在黑暗空旷的太空中，一颗橙黄色的巨大恒星正孤零零的漂浮着，在它的黄道面上只有一颗一面被炙烤的红热，另一面则冰冷沉寂的岩石行星在缓缓转动，这颗行星的大气层早就被剥离殆尽，而长时间的太阳引力所引起的潮汐锁定也造就了这颗行星一半是永恒的炽热白天，而另一半则是阴冷的亘古长夜。
    或许是曾经在遥远的地方发生了多次超新星爆炸，或许是曾经剧烈造星运动所产生的物质喷流都指向了此处。这里原本应该空无一物，但却硬是生成了一个小小的行星系。
    不过这个小小的星系也正在一步一步走向尽头，在恒星的辐射层之下，一个含铁的内核正在缓缓生成。或许在几百上千万年之后，这颗不稳定的恒星就会产生一次猛烈的超新星爆发，将自己和围绕它运作的行星残骸一同抛入宇宙深空，或许它们会逐渐被稀释，变成冰冷的稀薄星云，或许会被别的星云漩涡捕获，为新一代的天体提供原材料。
    原本应该是这样。
    但是，这颗行星此时的夜半球恰好正对着由联邦制造的、将两个区域分离开的翘曲世界长墙，它离这道无形的墙壁是那样靠近，以至于此时黑夜面所能看到的天空只有无尽的黑暗，这样的黑暗原本可能还会持续个月之久，不过现在，一切的、所有的原本都将不复存在了。
    在不远的黑暗中，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突然张开，在裂缝张开的同时，裂缝周围的空间也仿佛是被烧熔的玻璃一般翻卷起来。极具污染性的能量射流从这道张开的空间门中喷薄而出，几乎是在一瞬间，这颗行星的一个半球都开始闪动起不祥的黑红色光影，完全没有任何规律可以描述的黑红色纹路在黑曜石质感的光滑大地上肆意流淌。
    很快，在它不远处的恒星也泛起了大片的阴影。橙红色的火海在在黑雾的扩散中缓缓暗淡下去，不过当仿佛溃烂伤口一般的“黑海”扩散到一定程度之后，恒星的核反应活动却骤然增强，慵懒的橙红色日珥瞬间转化为幽蓝色的带电粒子风暴，恒星级别的emp风暴以违反规则的速度扫过整个星系，行星几乎在一瞬间便被高能电浆彻底烧熔。
    按照恒星的活动规律来讲，这样的现象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不过更不可能的事情还在后面，在没有任何外来引力扰动的情况下，恒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加速，并且很快就由几乎标准的球体被拉长成了棒形。
    如果有一个天文学家在地面或者深空轨道上用光学望远镜看见这样的景象，那么他只会有两种想法：要么是自己发疯了，要么是镜片坏掉了。
    在畸形扭曲的恒星即将彻底被拉成一条线之前，一组金色的亮点忽然出现在了它原本应该是色球层的位置，在稍微的停顿之后，随后有数颗光点脱离了编队，向正准备发疯的行星疾驰而去。
    在污染的干扰之下，这些光点的飞行轨迹都开始变形，原本在正常的三维视角中应该是直线或者大曲率曲线的轨迹就像示波器中的噪音波形一般剧烈抖动起来。很快就连弹体本身的外壳都开始出现了少量的分解现象，不过在导弹彻底毁坏之前，它起到了应有的作用。
    几团异常刺眼的金色光芒在太空中骤然亮起，金黄的光墙就像冲击波一样扫过了周围的一切，包括物质和空间。光团的亮度缓缓下降，但是范围飞速扩大，原本只有几立方米的晶能约束水晶弹头在几秒内就形成了一片单体覆盖几十万千米的光团。光团之间互相重叠起来，在黑暗中筑起金色的光之长城，将这里的污染全部灼烧殆尽。
    ……
    “试验型晶能跃迁导弹起到预期效果，晶能覆盖范围稳定！”
    “很好！”卡洛斯特点点头，“继续清除靠近翘曲长墙的流浪天体，对于目前还未受到污染的天体，第二波次攻击将会摧毁所有可被视为跳跃桥接节点的部分，第三波次攻击目标为所有位于星桥之中的类星体、脉冲星和仍有活力的第五、六、七代恒星或者活跃型古恒星。”
    “注意，必须确保晶能弹头的爆炸范围能彻底覆盖掉恒星主体，至于恒星已经辐射的磁层则会有另外的部队去负责。对于无法使用晶能导弹摧毁的剩余部分，则在其附近大量定锚重力场发生器，增大空间曲率，拖慢范围性时间，尽全力压制任何形式的星体辐射！”
    “是！将军！”
    卡洛斯特面前的信息屏幕瞬间散去，卡洛斯特对身旁的维多维尔行礼道：“执政官阁下，已经按照卡文瑞尔首席的建议进行了第一次晶能导弹齐射，我们取得了预期的成果。”
    “很好。”维多维尔点点头，“我会尽快开始对第二波次的目标进行攻击。另外，关于小型的翘曲防护区还有所有的普通公民撤离状况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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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在封锁翘曲长墙的那时候起，我们就开始在恒星系间距离低于二十万光年的空间中设立翘曲防护区，目前直线距离低于十万光年的恒星系间的阻隔已经基本完成，在这其中处于原有本超星系团延伸结构的星系之间的阻隔是最优先完成的。”
    “至于平民方面，我们一直在分批撤离居民，由于他们还没有进行直接的晶能-灵魂融合，为了防止晶能辐射的影响，他们被安排的比较远而且分散，为了安全性和隔离性也没有给他们配备能进行千万光年级以上航行的飞船，我们正在按照距离逐层筛选，目前正在顺利进行中，很快，所有人就都能集中在基地附近。”卡洛斯特汇报道。
    “……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人了吧……不过，总比都死了要强。那么……平民登船的前置准备流程是否妥当？据我所知，我们所制造的能在虚空中航行的船都是有晶能反应的。”
    “正在赶制简单的能量芯片，在曾经给您的那种芯片基础上进行再次简化，只保留最基础的晶能环境保护能力。”
    “了解，在每一层居民撤离完成之后，炸毁所有通讯节点和设施，并且为了确保安全，以常规真空零点能驱动的飞船不能越过污染当前扩散区域的下一隔离区！”
    “明白，执政官！”
    卡洛斯特离开之后，维多维尔接通了虚空飞船的研究组。在指挥塔下方的那间具有巨大穹顶的大厅中，一大块墙壁已经被隐去，显示着金色晶能旋涡图像的画面正跳动在全境幕墙上。
    “阁下，已经完成新一代虚空飞船试车。”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的头像出现在屏幕中，“主动式引擎目前可以确认起到了预期的效果，现在我们正在尝试寻找在虚空中可靠的长“距离”通讯方式。”
    “目前的难点主要在哪？”
    “信息波在虚空中衰减的速度太快了。”卡文瑞尔回答道，“虚空的分解能力非常强大，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一种直接的介质可以在虚空中稳定传递信息。”
    “解决方式呢？提案或者猜想？”维多维尔追问道。
    “目前有两种可行思路。”艾森德尔将一个新的窗口推到优先位置，“目前我们所想到的方式就是这两种，第一种就是使用不连续通讯方式，通过多次信息广播来叠加信号强度；第二种是在信息发送过程中叠加一段可以进行自洽闭合、自我复制的起始子和终止子，在信息广播之后，让它们可以进行自动自我复制，来增强传播范围。”
    “对了……在离开之后，我们还有可能继续生存吗？”维多维尔缓声问到，就好像在揭开一道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伤疤。“我们要想离开这里已经不算困难，但是在离开宇宙之后，我们就失去了世界基础规则的支持，也失去了所有的补给——其他宇宙不会每一个都与我们这个的环境一模一样的。”
    “我们掌握了大量的造物公式，这些公式依托于高频晶能。我们可以制造出符合现有规律的秩序场环境，晶能水晶将作为我们的储备。阁下，我们会带着文明一起离开，并不只是简单的出逃。在以前的那段时间中，我们做了足够的准备。”
    “了解，这样的猜测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们继续努力，取得进展之后立刻报告。”维多维尔关掉了眼前的通讯界面，与此同时，一道传送光环出现在指挥舱中。
    “维斯瑞凡？你怎么来了？”
    “第一区域的撤离已经全部完成了，我来与你交接情报，正好也换个视角了解一下我们现在的总体情况。”维斯瑞凡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虽然她的脸色依然沉重，但好的多的是，她已经可以坦然面对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了。
    “辛苦了。”维多维尔微笑了一下，“……休息一下吧，你运气不错，接下来的场景会很壮观。”说罢，维多维尔右手一挥，舱室周围的环形舱壁和顶板全部隐去，幽暗深邃的星空和金光灿烂的晶能设施同时事无巨细的展现在了屏幕之中，在这座形状古怪锥接体的大型空间站周围，有无数的金色平台正在宇宙中飘动着。
    “那是？”尽管第一眼看到这些，维斯瑞凡就大致猜出了它们是什么，不过如此前所未见的庞大数量仍然让她感到了实打实的惊讶。
    “你没猜错。晶能导弹第二攻击波次已经就绪，虽然方式可能原始了一点，不过不得不说这样的场景也别有魅力与力量之感——尤其是在现在的情况之下。”
    伴随着军事执政官右手的轻轻抹动，一块金光闪闪的通讯面板浮现在他的身边，“卡洛斯特，第二波次导弹准备完成，你的部队是否已经撤离目标标记区域？”
    “目标标记与选定均已完成，我们的所有单位都已经撤离完成，您随时可以开始第二波次攻击了。”
    “了解。”在话音响起的同时，漂浮在维多维尔旁边的通讯面板瞬间化为点点流光并重组为一个金色的浮空按钮，维多维尔一拳砸了下去。
    “执政官授权完成，第二波次晶能导弹齐射攻击开始！”
    漂浮在空间站附近大量空间实体都具有几乎相同的结构，一块长方形的“板”中安装运转所需的设备来作为设施的维持核心，而这块“板”的六个面上则全部被巨量的蜂窝状结构铺满——导弹垂直发射井，所有平台累加起来可能足有上百亿计的导弹垂直发射井！
    伴随着执政官的命令，所有构成导弹发射井“井盖”的封装能量场开始按照程序分批解除。紧接着，沿着封装力场解除的方向，明亮耀眼的金色光团成批从蜂巢中涌出。导弹开始加速，很快地，晶能导弹尾端的金色光团就被拉长，变成了一道道划破太空点亮宇宙的“黄金之路”。
    这样的场景同时在空间站附近的数百万个空间vls设施中同时上演着。导弹飞出之后，在晶能的推动之下很快便加速到了高亚光速，在预定的飞控程序作用下，导弹开始拉远彼此之间的距离并缓缓调整飞行姿态。
    在几十上百亿条优美的金色轨迹勾勒之下，空间站周围的太空亮度急剧增加，如果不是这些轨迹中间留下的黑暗色块作为提示，恐怕成员从空间站中往外看会认为空间站外面几米的位置就是一颗壮年恒星的光球层了。
    当导弹全部出井之后，整片太空仿佛都变成了金色，目力所及之处只有光芒构成的海潮在翻卷着。很快，一个大致的半球面便基本成型，铺天盖地的导弹集群已经进入跃迁准备阵位。
    在无声的协调中，所有的导弹都在绝对一致的时刻得到了跃迁命令，导弹的尾焰不约而同的收束起来，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导弹都瞬间消失在太空中，互相叠加的空间冲击波几乎形成了一层实体的墙壁。在晶能的位阶帮助下，这些导弹以非常轻松的方式无视物理定律突破了光速，奔向自己的目标：一部分冲向了那些位于翘曲长墙边境，已经空无一人的太空设施群，而另一部分则扑向了正在闪烁的群星。
    在简短的沉寂后，在几十亿光年之外的弧形翘曲长墙附近，无数的明亮光团骤然绽放，晶能的光芒超越了时间与空间，照射在空间站上。从空间站来看，原本的黑暗空间瞬间便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在这宏大的景观之下，原本因失重而应没有上下之分的宇宙空间仿佛区分了天和地的概念，星星点点的金芒闪烁在天穹中闪烁，为正在陷入黑暗的无形大地带来短暂的光明。在控制室中，维多维尔揽着维斯瑞凡的肩膀，共同见证了这场壮丽无比的“宇宙烟火。”
    在这样的一波威力空前的导弹集群攻击之后，旧有的空间设施被全部摧毁，大批节点也同步彻底注销离线，残余的信息采集网络开始向内收缩。在获得了一圈相对“真空”的隔离带并且在星系集群中设下大批路障之后，那些无形的可怖射流和诡异的黑红色二维花纹蔓延的速度终于在晶能光芒的照射下慢了下来。
    通过从这些措施千辛万苦抢出的时间，他们或许终于能在毁灭性的污染洪流到来之前喘一口气了。

 第54章 防线失守

    第54章 防线失守
    以所有的弹药生产车间所有的余力，在不影响虚空飞船制造所需供给的前提下，残存的联邦文明拼死制造出这数以千百亿计的晶能导弹，在这些导弹所组成的连亘几十亿光年的天罗地网下，残留的、孱弱的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终于正立与自然的面前。
    “这里是情报节点一次汇总——长官，目前我们的火力成功制造出了规模足够的隔离带!”
    ……
    在数千观测者紧张的注视之中，晶能弹头绽放出的星系级密度的晶能闪光中，污染的势头终于得到了短暂的遏制。
    相比于原本庞大的宇宙，偏远的第三卦限封锁区域人口数量与基础设施都堪称贫瘠，然而现在，紧凑的网络，稀少的人口和密度大幅升高的联邦高级人员等因素的存在使得这里的运作效率大幅提高——被浓缩在几个决策层手中的联邦残存结构正在爆发出惊人的效率。
    ……
    在距离晶能旋涡几万光年的地方，数座呈正六边形的金属“笼柱”被锚定在空间中，大大小小的机械手臂正在构成这些笼柱的长梁上滑动，将来自剩余的宇宙各地所组装出的配件进行最终组合。
    在作为临时最高基地的双锥空间站外围的环形接驳区域上，已经有数艘身躯庞大、造型奇异的新舰船在此停泊。从体量上看，它们仅仅比“天舟”级飞行砖块深空货舰要小一些。
    在外形上，它们的外形线条要柔和得多。飞船的尾部仍然采取原本塔洛迦级改进型的“四加一”捆绑式推进器，只是体积相对更大。
    飞船外壳看起来，就像是由部分类似于巨型甲虫的胸腹部附甲拉长并愈合在一起一般，构成他们的材料，则是进行过目前可以做到的最高级别充能的晶能装甲。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联邦仅剩的工业体系拼尽全力，以尽可能多的措施尽最大可能保护舰体内部。
    总体来看，这些飞船就跟像被拉长的种子一般，只不过是横切面并不是正圆，而是略微拉长的椭圆形。飞船内部结构相对简单，除了尾部的晶能能源输出系统和常规晶能推进器之外，剩下的大型设施便只有一个以晶能驱动的、可以在现实中匹配与制造物质级信息映射的数学率演算核心。
    所有成员的个人需求被压至最低值，而剩下的庞大空间则全部作为货舱使用——存储晶能水晶，在踏上单行线之后，这些水晶就是维持生命的源泉。
    这些飞船的制造并非一帆风顺，最早的主动式虚空引擎在进入虚空之后曾经出现过信息偏移量调整失稳，载机整体被虚空乱流卷走的情况，数台试验样机及其承载体因此而损失。
    而在通过足够的补偿修正装置稳定住引擎之后，又出现了预想的编队由于通讯问题而无法作为“编队”在虚空中航行的尴尬局面，但是即使出现的问题如此之多，损失率如此之高，决策层也无法按照几千年前那样的要求来进行试验了，很简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每制造出一艘飞船，它就会立刻被用于进行各项强度不同的测试，它所暴露的问题会被修理，而修理措施则会同步在其他所有的船上。
    还不够……
    ……
    “艾森德尔，你们的工程进度怎样了？”在船坞附近漂浮的一个小平台上，几个有关技术负责人，比如翟卡希尔、艾森德尔还有卡文瑞尔，正在汇报工程情况。
    “工程进展……相对顺利。”艾森德尔回答道，“我们现在正在生产第二批次的舰船，曾经面临的问题，包括虚空舰队在进入宇宙之后的编队问题，虚空引擎本身的稳定性还有短距离的自我复制性信息段通讯器都已经开始进入小批量量产阶段。”
    “很好。”全息影像中的维多维尔轻轻点头作为肯定，“这些新的系统稳定性如何？”
    “秩序场微调频系统和主动式虚空引擎与中央数学率核心的联动测试已经完成了，目前看来稳定性是可靠的。”卡文瑞尔接过了话题，“不过最后一项，自我复制性信息段通讯器的测试结果目前并不乐观。”
    “嗯？”听到这样的回应，维多维尔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出现了什么情况？”
    “还是虚空的分解，或者说兼并同化能力。”卡文瑞尔耸耸肩，一脸的无奈，“虚空的分解能力太强，一旦离开自洽秩序场的保护，信息在虚空的传播过程中就会受到非常强的拆解与归零。对于这些信息段来说，这样的归零并不是连续和线性的，尽管可以用信息发送出去后其自带的残余晶能进行复制来代偿一些损失，但是信息的最终传播能力仍然不稳定。”
    “……虚空的条件超出我们的理解太多，即使我们之前的一切数据都是正确的，我们所能做到的也很有限……阁下，请允许我打个比方，我们目前所做的，就是将所希望传送出去的信息做成类似于“同心球”的结构，通过多层外壳来加强数据的自持稳定性，包括所有的球壳和球心都具有同样的内容。”
    “原本我们设想的是，在传播过程中虚空会一层层侵蚀这些球壳，而球壳可以在起始密码和终止密码的界定下进行自我复制，但是虚空的归零性超过我们的预期，这样的信息结构如果置于虚空之中，虚空的归零能力是有可能对所有的分层同时进行侵蚀的，更要命的是，这种现象的随机性还太高，我们无法确定一次通信中虚空会分解掉多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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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怎么样，只能拜托你们尽力了！”维多维尔严肃的看着站在影像中的，联邦现存的绝大部分最高等级科学家，“你们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我们的文明能否延续！”
    “明白！”三人同时行礼道。
    “好，我……”维多维尔的话刚说一半，眼前的所有全息屏幕中的内容瞬间便被鲜红的金色赤底双剑图案覆盖，最高等级的警报引起了他还有其余所有在空间站中的工作者的注意。
    “执政官，怎么了？”卡文瑞尔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紧急军情，暂时切断与你们的通讯。”军事执政官点开双剑徽记，卡洛斯特焦急的面孔瞬间出现在全息显示中，“执政官，重大情况，第三次导弹齐射必须立刻开始！目前得到观察结果，翘曲世界长墙附近的空间正在崩解！那些溅射的真空零点能射流中，存在着那种污染！”
    “可恶！”面对这步步紧逼而又几乎无解的怪异污染，维多维尔恨得咬牙切齿。“卡洛斯特，你还有军队的情况如何？”
    “损失不大。”卡洛斯特汇报着，“只损失了少量探测器和部分位于第二纵深范围的巡查舰船，目前网络中没有检测出污染……所有感染体已经自毁了，晶能光芒已经将他们净化。”
    “你们注意安全，不要与污染的潮汐硬拼，尽快撤离第二纵深和第三纵深区域！”
    “这……明白！不过执政官，我必须说明，如果我们就此撤退，我们所能争取的时间就更少了！”
    “你们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幸存者了!”维多维尔几乎是吼了出来，“并且，比起晶能，我们更加无法预计这种“污染”的传播能力和破坏效果，如果你们在接近污染的地方呆了太长的时间，万一污染以不被注意的方式感染，那现存的网络所有的低级节点都有可能会被污染！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已经把晶能或者奥术融入到灵魂中了！”
    “……是！！”
    挂断与卡洛斯特的通讯，维多维尔眼前的主全息显示界面瞬间重组为曾经的那个发射按钮，不过这次有所不同的是，在按钮旁边的进度条仍然还处于前进状态。
    实际上，那道翘曲长墙包括的宇宙范围非常巨大，即使相对于大宇宙而言，这里已经十分逼仄，但是对于生活在这里的人而言……它实际上仍然大到没有任何实感。
    即使能在瞬息之间跨越遥远深空，宇宙对于曾经的联邦而言，仍然是坚固且深邃的。
    因为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联邦的力量即使已经大到足够毁天灭地，但是联邦仍然没有跳出物理法则的固有限制。
    而现在，这个联邦小小的独立部分，在真正的超越整个世界，给宇宙，在真正意义上安装控制台，只是……
    即使是相对于现在的技术，一个宇宙也太大了。
    两千年的时间或许足够长，但是在那个时候，没人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会以如此形式出现。
    在这段时间里，联邦或许积攒了足够的技术与资源，假以时间，许多曾经不可能突破的事情会得到解决。
    但是现在……
    时间不够了。
    “完成度只有百分之六十一……所选定的第三批次目标也已经没有优先度的差别了……”维多维尔的双眉紧紧锁起，视线在正在被侵蚀的宇宙全息显示和眼前仍在爬动的进度条之间转移了数次，“只能赌一把了，希望我们这次摧毁的目标可以创造出合适的隔离带，再争取一些时间！”
    维多维尔第一次按下了按钮，这次按钮是一次广播，提示所有的弹药工厂自律系统以及监督弹药工厂运作的人员撤退，停止未完工导弹的组装，将所有导弹填入发射阵位，或者调节为可发射状态。
    在沉默中，一个标准军事设施紧急撤离时间之后，维多维尔面色沉重的看向眼前淡金色墙壁，在维多维尔的指示下，所有的舱壁及穹顶结构全部隐去，残存的天体和小部分还没有完全散去的、呈现出一定物质属性的惰性晶能所点亮的金色星点在天穹中发出孱弱无力的流光，而在翘曲世界长墙方向的那一边，越来越多的炽白色光芒仿佛流星般从黑暗的太空中划过。
    就在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在了维多维尔的感知范围内。
    “莉尔?”
    “我也第一时间接到了卡洛斯特的军情通知，在这段时间里，我加急撤离了第二和第三纵深区域的所有存留者，命令所有基于晶能建造的空间站全部自毁，而基于真空零点能建造的空间站则部分解锚，这一部分解锚的空间站可以在打击之前迁移到最近的目标恒星位置，这样，多少可以为你减轻一点压力。”
    “…谢谢。”面对眼前头发已经有些凌乱的女孩，维多维尔的脸上终于重现出一丝温暖，在向维斯瑞凡眨眼示意后，按钮被按下。
    按照计划，第三波攻击，是三个波次中最大规模的一次。第一波次的攻击是摧毁所有极端接近翘曲长墙的流浪天体；
    第二波次攻击则是摧毁所有大型恒星系或者星团之间的，处于“星座连线”或者可以作为“跳跃桥接”的单个恒星或者双星、三星系统，尽可能减少大型恒星系之间的直接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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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波次攻击所使用的导弹比第二波次还要多的多，这些导弹中的晶能导弹比第二波次攻击要少，多出的部分则是数量巨大的简并引力子导弹，通过这些导弹制造出巨大的引力场波动，将所有可能具有宇宙广播能力的大型天体尽可能全部笼罩在一层曲率屏障或者事件视界内部，以及摧毁星系之间桥接节点之外的“引桥部分”。
    星图中，原本被认为是极端贫瘠的，预测利用价值几乎为零的老态龙钟的边界星空，现在却变成了联邦残部某种意义上的救命稻草。
    正是这稀疏且古老的星空，才使得空间的阻滞能够较好的生效——这是目前来看唯有的，能够延缓污染扩散的办法。
    第三卦限边界区域的空旷程度超乎想象，也就是这样的稀疏星空，才勉强够这些火力来切断其中可能的群星连接。
    如果是在宇宙物质最富集的部分，由上千亿，甚至是万亿颗各种各样的恒星组成的庞大星系群将在太空中连接成片，交织成网，像传说中天使璀璨的羽翼一样在太空中肆意伸展，由金与银构成的，宛若羽毛的庞大结构将在太空中连绵亿万光年——莫拉克—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炉心座太空长城，阿里德里—史隆长城……这样的结构，随处可见。
    联邦残部就算是让自己都化为炸弹，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切断这样庞大的太空结构。
    曾经的旧联邦或许可以——在排除掉某些法案之后。
    但是，旧联邦能够做到在宇宙尺度上篡改群星依靠的，完全是纯粹的功率与暴力，每一次执行，都会在星空中撕出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星骸，扭曲的空间，弯着的光路，便是伤口中渗出的脓水。
    很难说，那些手段放在这里……会不会助纣为虐。
    “为什么……这些明明我，不，我们都知道但却……如此陌生……”
    ……
    在主控大厅内部的球形封锁区域实时显示模型中，所有的标记目标最终锁定均已完成。这些目标绝大部分是通过星图确定的，但是仍有部分空间扭结的区域在晶能旋涡爆发之后由于低级晶能的原因产生了残留的影响，而这些空间扭结区往往都是因为在晶能环境下大型星系的总引力传播速度发生变化导致的，换而言之，这样的区域都是重点的需要被清除区域，之前卡洛斯特一直在领导军队处理的事情就是这个。
    这些目标能被标记出来，卡洛斯特和他名下的士兵们可谓沥尽心血，但是维多维尔却无法保证这些目标都能被摧毁，因为从总体而言，所有的目标优先度都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导弹总数只有预计完成的六成。
    “但愿我们摧毁的目标是正确的。”维多维尔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一瞬间，空间站附近的空间中变拉出了无数条金色的亮线，这些金线的数量以数量级膨胀的方式增加，很快便在这部分空间中织出一张可谓密不透风的金色大网。一片片环形的金色光芒在黑暗的太空中亮起，导弹集群进入跃迁状态而引发的空间闪光在全息屏幕中就像水纹一般剧烈波动着。
    在远处，原本因为晶能旋涡延伸出的放射状导能轨迹而看起来有些昏暗的古恒星和类星体亮度突然增加，金色的光芒从这些暗红色的庞然大物或者完全没有任何光芒的事件视界中爆发出来。
    在晶能的冲击之下，黑洞被拆碎，恒星被吹散，残骸在持续明亮的金黄色闪光中化为金色的碎块。一条明亮的构造带出现在世界屏障的边缘，在这段时间大批量集群爆炸的冲击之下，就连这里的本底环境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在巨大漩涡星系的空间深渊之间，强烈的引力开始弯曲空间，在仿佛镶嵌着流光的空间幕墙升起的同时，悬臂尖端的恒星也迎来了自己的最后一刻，晶能导弹的放射状金芒将这些恒星骤然点亮，这些即将消失的恒星残骸在完全晶化破碎之前仍在燃烧着，为这里的亘古长夜献上自己临死前所能提供的最后一点光明。
    在接近翘曲世界长墙的第一和第二纵深区域，部分星系中已经开始弥漫起腐坏负面的危险气息，黑红色的花纹盘踞在干枯的大地上，翻涌的大气风暴顶端甚至是恒星表面怒放的日珥和星冕中。
    不祥的阴影在恒星的表层扩散，侵吞蚕食着原本正常的恒星大气，在这些星球彻底沦为污染再次扩散的中继站之前，弥漫着金色星云状结构的远方宇宙方向亮起了一阵星星点点的闪光，跃迁到此的晶能导弹在被污染损坏之间倾尽自己的力量尽可能接近目标，原本接近真空的宇宙空间中泛起了层层黑色的雾气，将这些亮点拉入了黑暗，随后，黑雾被晶能光芒点亮了。
    晶能导弹达到了预定的攻击位置，并且摧毁了大部分预定目标。
    然而，他们在完成目标的过程中被赋予的使命是:摧毁星体。
    不仅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就连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都没有意识到，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污染到底会以怎样的形式展现自己的力量。
    在晶能光芒消散之后，原本的恒星物质绝大部分都消失了，剩下的残留部分也在晶能光芒的照射下化为尘埃，高度弯曲的空间会将恒星磁层和星光阻挡。
    按照原本的计划，这样可以有效拖慢这种污染依靠宇宙物质来传播的速度，而高度真空空间本身目前看来是可以作为一个阻止污染扩散的优良“绝缘体”。
    但是没有人料到，污染不仅可以产生破坏，还可以将现有的所有可以产生破坏崩溃的行为全部增强放大。
    ……
    在消散的金色光轮中心，一些隐隐约约、看起来无形无质的波纹开始闪动起暗淡的白色光影。这些光影以很快的速度凝聚出形状各异的惨白实体。
    星体幽灵般的实体出现之后，以这些惨白色光团为中心点产生了无比强大的引力场。不仅是周围的物质，就连空间也开始向这些区域坍缩，形成了一个个与奇点有些类似的空间漏斗，在周围空间结构的不断围拢之下，这些“空间奇点”的亮度缓缓降低下来，并变得稳定。
    随后，“奇点”爆发了。
    在污染的影响之下，晶能水晶骤然破碎时产生的信息推动不仅作用于摧毁物质，被扩大后的波动有相当一部分还散逸到了周围的空间之中。而空间则暴露在黑红色花纹的照射之中，其本身的稳定性也大大降低。在冲击之后，散逸的能量冲破了维度的阻碍，将原本蜷缩于量子尺度的七个高维空间轴便在活化的资讯冲击之下被硬生生的抻开了。
    第十维度轴的展开，标志着虚数也可以存在于宏观世界中。约束已经彻底失控，无论是什么，恐怕最终都难以在这个宇宙继续站稳脚跟。虚实空间，两种存在理论相悖的存在产生冲突湮灭之后，空间被还原成为宇宙大爆炸时的太初形态。
    一场规模远远压过大三角星座光爆和莫多里虫族绝唱，将死亡广播至剩余的每一寸残留净土的死光之潮，开始了。

 第55章 撤离

    在绝对死光的照射之下，生命的存续显然已经成为最后的空想。
    残余的联邦不惜压榨出了自己所有的余力，在制造虚空方舟的同时制造了数量巨大的各式跃迁导弹，用于炸毁可能导致污染蔓延的“物质桥梁”。同时，考虑到还有之前，信息采集网络协助那些莫名的污染以几乎没有上线的速度瞬间蔓延了整个联邦的惨痛教训，在摧毁“物质桥梁”的同时，分布于各个纵深区域的“通讯桥梁”也被逐层拆除。
    为了避免那些诡异的黑红色花纹再次借助信息网络作为传播跳板，所有的空间站、通信节点、观测节点和信标也都联邦摧毁了，每当一个纵深区域被浩如烟海的导弹群扫过一次之后，最后的联邦文明也会随之多出一片视线盲区。
    从初衷上来讲，这样的决策并没有做错，根据现在残存的首席科学家所得出的分析结果，这种诡异的污染已经确定传播及危害能力已经在模因级以上，直接达到目前所能了解的最基础秩序世界组成阶层——纯信息级，也就是可以信息流动作为扩散载体，在任何形式的信息传播中肆意扩散。而联邦目前摧毁所有的可能作为信息通信中继节点的方式是正好可以抑制这种污染的传播的。
    现已确认，真空零点能是一种类信息涨落，它的属性直接传承于四百多亿年前那场开天辟地的创世大爆炸所创造出的太初力量。这种直接由空间提取出的“能量”可以击穿空间曲率从而在宇宙中实现处于宏观世界中的“伪超光速”移动，尽管真空零点能在溅射过程中会有一些前置“先兆”，但是对于残存的联邦文明，这样的“先兆”已经无法起到任何提示信息了。
    在以晶能旋涡为中心的宇宙基地群所有人的视野中，一半的宇宙在瞬间亮度变压过了超新星，目力所及之处，惨白的光芒吞噬了一切。
    ……
    “检测到超大规模在途高能量冲击！等级……无法估计！所有晶能护盾发生器进入过载状态！”当光芒照亮整个宇宙的时候，所有设施的ai便立刻做出了反应，淡金色的光膜迅速升起，建筑表面的外壳也亮起点点金色。在空间设施内部，所有的维持维稳装置全部解除了限制，依靠及时的反应和晶能的“虚空位阶优先度”，基地群勉强扛过了跋涉数十亿光年，已是强弩之末的能量冲击——预先的那一波次。
    “怎么回事？”在白色光流组成的死潮稍微减弱、通讯稳定之后，维多维尔立刻向所有具有管理权限的人发去了消息。
    “滋滋……执政官……我是卡文瑞尔……滋……疑似大规模零点能爆发，推测空间本身已经崩溃……”卡文瑞尔的通信第一个接了进来，虽然目前的干扰仍然相当影响通讯质量，但是这关键的第一条消息也让维多维尔反应过来当前发生了什么。
    没等维多维尔对此作出任何反应，来自卡洛斯特的的紧急简讯便硬生生打破了空间站中所有人的冷静——在刚才的爆发中，有相当的“洁净”区域在扛过冲击之后出现了污染的那种独特黑红色二维花纹现象，这也就是说，刚刚在翘曲长墙那一边所爆发出的真空零点能洪流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携带着足以致命的污染气息！
    “怎么会这样……”在环境的巨大变化，联邦从文明霸主直接衰落成为面对无限广大的新世界面前蹒跚学步的孩子，在事实残酷的告知这个孩子，一切已经变了。他前进的道路上再也没有任何他所能理解，所能预知的事情时，绝望的情绪开始笼罩一切。
    “执政官，我是滋……翟卡希尔。”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了第三个声音，这总算吸引了一下他的注意力，“那种我们称之为“污染”的未知存在不仅在污染和侵蚀信息，同时它还在以极快的速度瓦解周围信息的所有稳定趋势并扩大破坏效果，我们的第三次导弹攻击极有可能是在这种稳定性缺失的情况下直接炸毁了空间结构！”
    “……目前的损失状况如何？”维多维尔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话音中，已经带上了颤抖。
    “承受范围内，这些总算还不是连续事件。在第二波次攻击、污染速度被大幅度减缓之后，维斯瑞凡阁下命令加快了公民撤离的速度，虽然这次的携有污染的真空零点能爆发波及范围几乎达到了残存世界屏障的边界，但是晶能旋涡的力量、我们的设施和不久之前汇报的基础晶能环境生存晶片普及已经完成，这三个因素让我们并没有损失个体资源，但是设施方面的损失……只剩下最后一个纵深区域了。”
    “来不及了！”维多维尔焦急地盯着仍然有白噪声雪花的全息屏幕，“那几艘虚空方舟情况怎样？”
    “只能说完成了总装，但是没有进行任何综合稳定性测试——”
    “不要管那么多细节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翟卡希尔的汇报，“你们优先登船，我随后立刻安排所有人的登船事宜！我们要立刻撤离这个宇宙！”
    “什么？”听到这样的命令，翟卡希尔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阁下，刚刚下线的船根本没有经过任何安全性测试，已经完工停泊的方舟彼此之间的通讯在虚空中也存在着相当严重的丢包问题，更加严重的是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可以在虚空中进行长距离稳定导航的手段，这样贸然出航……”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也没有办法。”维斯瑞凡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语气仍然严肃，“我先问你，这些舰船是否能从设计目标上保证在虚空中进行较长时间的航行？”
    “可以。”翟卡希尔回答道。
    “那么就立刻登船。”维斯瑞凡斩钉截铁的说道，“仅仅是在几天之前，这些船还没有完成最后的总装，公民撤离与晶能环境维生也都没有完成，所以舰队不能离开，但是现在，至少这些条件使得我们的文明有了延续下去的希望——快！还看不到吗？灾难已经近在咫尺！如果再慢一步，我们可能就要死在发射台上了！”
    “可……就算导航问题不解决，通讯问题也会将我们隔开，虚空不是任何一种空间，一旦失联那很有可能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在冲出宇宙时共用秩序场！所有舰船同时出发！集群逃生虽然危险性高，但是总比出逃之前就被消灭的好！先走出去，再说别的！另外，将所有的研究者集合起来！如果分散不靠谱就报团！既然还无法确定的事情太多，那就尽可能按我们现在认为靠谱的方式去做！让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动起来，有问题回头再解决！多活一会总比在这里如此难看的死掉要强！”
    “这……是！”
    “卡洛斯特，你立刻组织所有的军队登舰准备撤离，不要纠结任何内容，速度越快越好！”说罢，维多维尔关掉了窗口，看向一边的维斯瑞凡。
    “我去安排具体登舰。”维斯瑞凡上前拥抱了一下军事执政官，随后一闪身消失空间站的那个指挥大厅中。
    “在这里的所有人，也立刻撤退，准备登船！”在进行全站广播之后，维多维尔静静地看着全景屏幕中的空间站结构图，无数的识别标志正在通过传送从各处抵达空间站最外层的环形对外接驳区，登上方舟。
    他才刚刚当选。
    一开始，他有许多计划，他想带领联邦继续发展，使它变得更好。
    晶能漩涡出现之后，他想的，是不要让联邦受到致命的影响。
    当一系列指明未来的道路逐渐从阴影中显现，而许多文明的不合理之处最终暴露出来之后，他想的，是如何整合力量解决问题。
    在面对议会质询的时候，他想的是如何尽可能取得成果，同时如何能让这些成果被思想与文化都不尽相同的诸多邦国接受……
    ……
    突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将维多维尔险些晃出一个趔趄，而在全景屏幕中，四根辐条状连接主梁中央的部分区域姿态保全应急措施也启动了，四团金色的光芒瞬间炸开，将空间站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阵令人心悸的隆隆声从结构深处传来，维多维尔很清楚，这可绝对不止是巨大构件在变形时所发出的声音——很有可能，就连空间都已经开始扭曲震动。
    与此同时，全景屏幕也骤然熄灭了，在淡金色的墙壁上，一小块黑色的烟雾正在缓缓消失，多层隔离护盾已经启动，但非常暗淡。
    “居然已经蔓延到这里了……”在维多维尔脚下，一道金色的环形光芒迅速亮起，将他带离了已经空无一人的指挥室。
    ============
    一号方舟，第一舰桥。
    在方舟舰体的中后部，晶能动力核心和i、ii号主要水晶存储舱室的前端，原本棱角分明的内层舱壁在向这里过度时逐渐弯曲成为了一个巨大的穹顶。
    在穹顶中心所对应的地板位置，一座中央下凹的圆台托举着的、由大量厚度及直径略有差异的不完全金色环带拼凑成的庞大球体正在缓缓点亮，这便是这座飞船的大脑，心脏，绝对意义上的中枢——中央数学率核心。
    从底部圆台的外缘，有四条水晶质地的轨道嵌入淡金色的“金属”地板中并延伸到穹顶与地面的连接处，没入环形的实体控制台中。由于虚空飞船在虚空航行中本身时刻都在发生巨大的信息变化，这样的过程已经完全超过了生物大脑的控制极限，就算加满所有的强化插件也无法使大脑达到交互所需的最低要求，巨大部分操作只能交由计算机完成。
    与飞船旁边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巨大空间站一样，与古代的航天控制中心一样，一大群操作员在控制台面前待命，冷寂了几十亿年的孤独、乏味的控制室终于再次热闹了起来。
    “各方舟已经完成起航前自检，除第十一方舟的晶能信息趋势推动速度存在波动、第十六方舟部分操作反应速度略慢之外，其余方舟均无问题，两座问题方舟已经启动冗余模块来协调主系统，现已稳定，技术人员正在组织筛查主系统故障。”在释放出金色流光的数学率核心前，卡洛斯特向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做出了起航前的最后一次汇报。
    “命令舰队起航。”
    “了解！”
    在命令下达后，飞船尾端的常规推进器机组喷出了长长的金色光流，船身与空间站外层接驳环区的连接缆索锁扣纷纷无声的弹开，飞船离港后短时间内便调整好姿态并组合成为一支小规模舰队。舰队开始加速并很快拉出了一道几百光年的金色光流，在跃迁引擎的推进之下，舰队飞速接近晶能旋涡中央的那个圆形黑色缺口，那座连接秩序与混沌的“虚空之门”。
    在几个小时前还是星明联邦残存区域最后的全境运营管理中心的那座巨大空间站此时已经逐渐暗淡下来，金色的光华正在从它的外壳上飞快地消散着。在各个舱室及走廊中，原本正常的运维系统已经基本全线崩溃。
    应急系统所发出的微弱光芒也被开始四处弥漫的黑雾吞噬殆尽。不过这里仍然没有完全失去光亮，在已经完全瘫痪的上端尖塔指挥室和位于指挥室下层的圆形大厅中，已经失去所有光泽的金属墙壁上，一些怪异的纹路正在缓缓蠕动，在昏暗中闪动着不祥的黑红色光影。
    “舰队已经抵达世界屏障！各舰开始协调秩序场，确保与旗舰提供频率完全一致！”在翟卡希尔的命令下，一些稀薄的金色“光雾”开始逐渐从各个方舟的舰体附近显现出来，光雾出现后便飞快的扩张开来并且彼此融合到一起，最后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半球形的巨大光罩，光罩缓缓贴合在世界屏障上，激起了一阵近乎凝聚出实体的空间涟漪。
    而在方舟舰队的后方，残余的群星光影开始变的怪异，天体仿佛被一维化了一般，在被炽白、金黄、黑红几种颜色搅得光怪陆离的太空中被拉成了一条条长长的、扭曲的光路。
    “那不是被污染感染之后所产生的空间畸变，那便是群星现在的真实形态。”翟卡希尔将所有的外围观察设备离线，转头看向维多维尔，“世界现在已经脆弱不堪，无论是我们的秩序场与世界屏障接触所产生的波动，还是群星本身的异变，都代表宇宙在那种“污染”与晶能的联合摧残之下已经不堪重压，这个宇宙所有的信息聚合体正在走向瓦解。”
    沉默笼罩了正在缓缓离开家园的小小灯火们。
    没有人会知道，家园的内部，曾经的一切或许会毁灭，但是在那之前，不可名状的洪潮率先在狂暴的花纹中汹涌而下。五边形的光跨越寰宇和历史，将万事万物“融化”……
    在接下来的沉默中，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不约而同的转向舰尾的方向，轻轻低下了头，向作为他们本身，还有养育了这个文明的宇宙进行最后的致意。
    “舰队总秩序场已经与世界屏障再次分离，已经重新接收到各舰按照约定发送的状态信息，没有信息丢失现象！”
    在各座方舟的舰桥和船舱中，欢呼的浪潮沿着网络传回旗舰，给处于压抑中的指挥者们送来了少许的温暖与宽慰。
    “嗯？”看着眼前的虚空监控设备，卡文瑞尔忽然皱起了眉头，“执政官阁下，在舰队秩序场整体脱离世界屏障后，信息检测阵列捕捉到了一次从虚空中传出的信息爆发……是有逻辑的内容。”
    “什么？”这件事迅速吸引了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全部注意力，“所捕捉的信息确认具有逻辑？”
    “奇怪，接收到的信息……它被我们捕捉后的直接形态就可以确认具有高度的逻辑，甚至可以直接确定是某种文字。”
    “……难道它们能直接表意？！检测之后立刻将这条信息投影到主屏幕！”
    在所有联邦残存的最高官员众目睽睽之下，在圆形的控制大厅中，四座全息投影全部亮起，金色的光流迅速勾勒出了缓缓旋转的大屏幕，在屏幕中，显示着这样的影像：
    Παpαtηp?θηketoνπoλitiσμ??δηπouσπ?ζeiμ?σwtouαπokλeiσμo?παγk?σμiwνeμπoδ?wν
    oπoλitiσμ??δ?xetαitηλ?ξησuμφwν?α?παpαt?pηση?
    “看起来的确是某种文字。”维斯瑞凡仰起头，盯着正在旋转的虚拟屏幕，“能破译吗？”
    “无法破解。”卡文瑞尔摇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看不出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信息……”翟卡希尔眨了几下眼睛，轻轻抹去眼角的微小血珠，“如果不是它本身并没有包含任何内容，就是它们已经进行过高强度的加密……直接性的信息级加密。”
    “其他舰船有接收到吗？”维多维尔追问道。
    “没有。”卡文瑞尔很肯定的点点头，“旗舰作为秩序场的主发生舰，理论上拥有整个舰队的最高信息接收与发送权，这条信息目前已经被我们压下了，其他舰只的虚空检测阵列不会有反应的。”
    看着正在变得无以名状的混沌视野，维多维尔长叹道：“现在，我们的文明已经踏入了这连“黑暗”概念都不存在的终极混沌海洋中，虽然我说过很多次时间有限，但是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家园……”
    “也不要太沮丧了，至少……我们又将自己的存在拉长了一些。另外，维多维尔，你知道今天的日期吧？”
    “今天？”，维多维尔联络了一下被钉在天花板上的永动钟，“起源纪年35 478 366 600年的最后一日。”
    “……也是流亡纪年元年的第一日。”
    “……对了，维多维尔你，还有在座的各位……把这些资料看一看。”维斯瑞凡导出了自己的部分记忆，并将它们封入了存储器中。
    “阁下，这是……？”
    “一些所见所闻——在最后跟“大家”商量登船的时候积累下来的。可以说，这其中很多内容跟我们平时看到的很不一样，它们都来自于类似的客体，但是表现方式很不相同，比如做法，比如想法。我们需要在以后与他们相处，就应该彼此学习。这样，我们就可以注意，注意——”
    “阁下，注意……什么？”
    “……不，反正是其中的差别之处，它们不是数据，不，不只是数据——你们要注意。”
    维斯瑞凡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更多要说的了。
    “奇怪……联邦的制服体系里……有过粉色的饰品……”
    “什么？”
    “……你们在奇怪什么？”维斯瑞凡有些不解，就好像之前的时候，本来应该是听自己讲话的时候，一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是大梦初醒。而随后，这一切本身也被忘却。
    ……
    此时，方舟舰队已经踏入虚空，不再观望那个曾经的故乡，现在正濒临损毁的宇宙。文明的脚步已经迈入虚空，不再回头。
    ——起源纪年卷完——

 第56章 虚空方舟舰队

    第56章 虚空方舟舰队
    ……据说——
    虚空是没有边界的。
    根据某些古老的理论来看，虚空无尽且至高，它是所有与一切，过去现在和未来，存在与不存在等所有可描述与不可描述之物诞生的源头，在这片没有边界的海洋中，宇宙就像一个个漂浮在波浪中的气泡。
    对于虚空而言，宇宙是渺小的，无论世界屏障内部的秩序世界有多么庞大，无论宇宙的诞生与毁灭是以多么壮丽的方式进行，这都不过是一个频率，也有可能是一个点的诞生与消失罢了。
    但是，对于生活在秩序世界内的文明来说，那道微弱的频率所筑起的屏障，便是维持生存的最坚固的壁垒。
    ……
    在确认舰队秩序场完全与世界屏障脱离之后，联邦政府残存下来的所有高级成员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并且以很快的速度做出了一个决定：更换纪元年号，将起源纪年改为流亡纪年。
    纪元称号的变化，不仅仅是明确当前的文明情况，星明联邦原本的家园宇宙已经无法生存，现在残存的星明文明是以方舟舰队的形式在虚空中漂流，寻找新的家园。
    一方面，这是态度上的决定——家园已经毁灭，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存续过多留恋，星明文明的起源恐怕并非想象的那般神圣。
    另一方面，重新设置纪元年号也意味着，方舟舰队已经与原本的秩序宇宙内的时间“脱节”了，这一点，需要让大家明确。
    按照更新之后的信息大一统理论体系，“时间”被重新定义为可以通过信息按照其趋势产生变化的速度和变化总量来确定其快慢和长短的矢量，由一种原本被认为是由人类按照自己对世界理解的需要而编造出的“唯心内容”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概念量，换句话说，如果加减信息聚合体整体演化的速度和程度，那么就可以被认定为是在控制时间。
    在家园宇宙中，整个联邦是依靠三台安置在宇宙深空之中，由资讯计算机扰动材料制造出来的永动钟配合信息采集网络来衡量、校准时间的。
    在晶能旋涡事件发生之后，从信息与资讯视角的进一步研究发现，永动钟不仅仅是走的很准的表，在信息采集网络中微量的奥术能量影响下，它们的的确确的在一定程度上、在所有的惯性参考系以外约束着星明联邦的时间。
    大质量天体附近，原本应该存在的钟慢效应并没有干扰到在其附近锚定的空间设施计时器，这些才被最终注意的零星现象，就是上述观点最好的证明。
    似乎，在两位执政官离开翘曲空间泡接受奥多希尔议会的质询时，封锁区内的晶能旋涡爆发了一场规模巨大的信息波动，这使得原本就与总网切断而影响变弱的永动钟无力再为联邦客体提供时间约束，从而不得不重新沦为一块走的很准的表。在数学率设备被发明之后，在人为产生的影响扩大下，它再次具有了为舰队在一定程度上约束时间的功能。
    在第一次载人虚空航行试验的时候，控制大厅中的那一大堆操控台和操作员的作用便是利用虚空信息阵列与飞船沟通，并且手动校准各项参数使得飞船可以和家园宇宙的认识对接。
    即使是在虚空中被信息杂波暂时掩盖了通讯，飞船与虚空阵列的连接仍然在一种没有被预想到的程度上维持，这一点已经从阿尔贝克舰长那里得到了证实，这应该也是那艘飞船虽然跨越了虚空，但是却仍然能和原本的宇宙正常对接起来的最主要原因。
    但是现在，这支虚空舰队已经没有能与原本的宇宙进行联系校准的基本点了。按照星明文明当前的理论与逻辑判定来看，在脱离世界屏障之后，即使有秩序场的保护，他们也真正进入了“时间之外”的区域。舰队所遵循的，已经是由自己所制订的时间了。
    ……
    在一号方舟的控制大厅中，维多维尔正站在那台散发着金色流光的数学率核心前面抬头凝望着，不过现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个拥有奇怪球壳的金色大球上，而是在天花板上。
    在穹顶的正中间，与数学率核心对应的位置，一套复杂的约束阵列中，一块体积硕大的晶体在微微浮动着，并且在四周明亮的灯光照射之下发出无法被任何视力捕捉的超高频波动。
    这便是曾经第三卦限封锁区中残存的那台永动钟，现在，在数学率核心的辅助验算和秩序场力量的加持下，它便是整支舰队时间的约束与规范之标尺。
    “翟卡希尔，卡文瑞尔，你们两位来一下。”维多维尔忽然叫住了两位刚刚完成例行检查准备返回待命位置的首席科学家，“……你们是否可以用比较形象的用于秩序世界的描述，来讲一下当前方舟舰队的航行情况？”
    “执政官阁下，这……嗯，那我就先说明一下当前舰队的“航速”和“航向”吧。”卡文瑞尔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载人虚空探测飞船返回之后，我们根据其所带回的数据分析了两个宇宙世界屏障的信息差异，并且以此为理论基础进一步开发出了主动式虚空引擎。现在，舰队的信息偏移量正在扩大刚才提到的信息差异。用物理坐标来说的话，我们正在沿着第一次虚空航行所到达的目标宇宙与家园宇宙的连线延长线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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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部分的问题，我和艾森德尔进行了相当的论证，也调用了相当数量的演算资源进行过相关的模型匹配。”翟卡希尔接过了话题：
    “在我们离开封锁区之后一直到现在，我利用信息视角检查了这段时间的这一系列事件。目标宇宙的忽然崩溃和降临在我们的宇宙中的不明灾难是有一定程度的联系，具体来说我们宇宙的灾难……似乎有可能是沿着某种途径“蔓延”过来的。虽然虚空探测船在登陆目标宇宙之后没有发现异常现象这一点可能看起来与当前结论不符，但是从信息联系的存在来看，结论没有问题。”
    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翟卡希尔便继续着他的发言：“虽然无法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目前所释放出的信息量，我可以确定这次怪异的事件绝不仅仅局限于两个宇宙……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短期之内，我们最好不要贸然登陆这附近的宇宙，还是尽量多离开一段距离比较好。”翟卡希尔说到这里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其实……我们并不太需要关心这一部分……”
    “？！那么，我们附近的宇宙分布是怎样的呢？”维多维尔追问道。
    “此前的目标宇宙“方向”上只有一片混乱的杂波，而其他“方向”上则都是只有一片近乎绝对的死寂，曾经捕捉到过相对稳定的信息波动，但那是曾经在世界屏障附近的超大型虚空监听阵列在全力抽取晶能漩涡中的能量时，设备开到极限功率得到的结果，现在我们的探测能力大幅度下降，那套系统的耗能太过庞大而且已经损毁……即使我们还带着它们，即使那些设备还能有全部的功能，现在的舰队也不能为它们提供足够的能源。”
    “那么这样说来，我们的航行区域十分荒芜了？”维多维尔右手轻顶着下巴，思考着当前的情况，“……这是在逼迫我们必须在这样紧张无比的环境中继续进步啊……我们的“航速”是多少？”
    “额…这个的话……卡文瑞尔，你来回答一下吧。”翟卡希尔捅了捅身旁的科学官，脚步一撤退到后面。
    “这……唉，维多维尔阁下，那我就直说了吧。”卡文瑞尔一脸的无奈之情，“之前的虚空探索计划中，目标宇宙与家园宇宙几乎快要贴在一起了，按照秩序场内我们还在遵循的标准时间的话，我们需要一周的时间才可以完成那次“几小时”就可以完成的航行。”
    “什么？”维多维尔的眉头瞬间紧锁了起来，“这么慢？”
    “……我们目前的技术有限。”看着眼前的执政官，卡文瑞尔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曾经的被动式虚空引擎只能依靠目标世界的反馈信息来调节信息偏移量进而接近目标，在接近过程中进行更加精确的修正……”
    “然后呢？！”
    “这样的做法就与我们曾经在宇宙中制造的空间谐振波发生器枢纽一样，是让目的地提供力量，来将载具“拉”过去。在那次航行中两个宇宙近的几乎要贴在一起，由于“距离”很小，作为目的地的世界提供的反馈信息可以提供足够的牵引变动，这没问题。”
    “但是现在，恐怕我们拥有曾经放置在世界屏障上的那种超大规模阵列，也接收不到有利用价值的信息回馈波了，这也就说明，即使是最近的其他宇宙离我们也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被动式虚空引擎可以说毫无作用——我们现在的数学率核心演算水平和对虚空跳跃过程之间的关系……矛盾很大。”
    “唉，好吧，我明白了。”维多维尔耸了耸肩，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们的成果都拯救了我们的文明，在不对整艘船的运作产生重大干扰的情况下，我希望你们可以抽出精力，继续研究一下我们所面临问题的解决方法。”
    “陛下，我只能……现在劝您，还有我们所能照顾到的所有人尽可能还记得我们都还拥有什么……这是我们现在唯有的，能够安慰自己的内容……至少，我们将自己曾经的世界的绝大部分资讯结构完成了解析，拥有了可以将信息凝固，使其衰变产生我们所需的日常造物的技术……最重要的是……至少我们现在活着……哪怕不明不白……”
    ……
    目前看来，也只是活着而已。
    ……
    “唉……”维多维尔轻轻摆了摆手，让两位科学官返回待命位置，他则缓缓踱步，沿着地板上延伸出去的金色晶体导轨来到了控制台前，这一部分对应的是舰队的机械层面协调模块，在控制台上方，十七个互不干涉的投影屏幕正静静漂浮着，每一个屏幕中，都有一组正在旋转的飞船三视图，以及大量正在跳动的曲线。
    看见执政官的到来，负责这一部分的操作员正欲做出回应，不过维多维尔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一个按钮按下之后，一团金色的光芒开始从空间中凭空出现并很快漂浮在在维多维尔端平的右手手心上，光芒开始凝聚，并很快变化出了一个由流光所组成的全息。
    “维多维尔？有什么事吗？”维斯瑞凡的全息投影站在维多维尔的右手手心中，看着眼前的“巨人”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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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整支舰队的所有飞船情况良好，公民情况呢？他们的状态怎么样？”
    “只能说，还行。”维斯瑞凡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按照原本的预计情况来看，我们的行动目前并没有问题，但是在我们做出一系列有关信息大一统理论的决策之后，越来越多的事情开始偏离原有的轨道，我也无法解释这究竟是为何……”
    “目前为止，我们正处在一个全新的环境框架之下，完全超越原有任何理论模块的框架，所以现在大部分人其实现在是感性占据主体。不过不管怎么说，在曾经的岁月中理性思维模块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好的影响，加上之前他们在时间畸变中待过两千多年的适应期，所以目前情况相对较为稳定。并且现在看来，恐怕我们还需要感谢曾经的联邦文明所赋予我们的一样东西，那就是生命强度……但愿它还有用。”
    “嗯？”维多维尔的眉毛微微一挑，“这个说法是为何呢？”
    “因为有了这样的寿命，我们才不需要频繁的繁衍后代，目前整个文明都在寄居在这支小小的方舟舰队上，我们的一切补给都将彻底断绝……只能说数学率核心是伟大的发明，它的存在能够为我们提供足够生存的物料——或许你们现在还没感觉，但是时间一长，脱离整个联邦之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快就会出现，极大资源基础的彻底断裂解体会从根本上改变我们……”
    “至少现在，不须繁衍后代不仅可以节约资源，维持文明强度，更重要的是，我们本身就可以进行文明的承载与延续。方舟再狭窄，其容纳的个体之中多少也可以拼凑出联邦曾经的分形……只要我们能活下去它们就不会消失。”
    维多维尔点点头，准备切断这次通讯，不过这时，全息投影中的意识忽然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变化：“抱歉……能请你过来一下吗……哦，别让更多人知道……”
    “哎？哦好……”
    ……
    从外观上，十七艘方舟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舰尾巨大的推进器阵列和犹如拉长的种子一般的圆弧外壳组成了飞船的整体形状，不过一号方舟的内部结构相对于其他方舟还是有所不同，除去部分次要舱室的冗余安排不一样外，最主要的区别是在一号舰桥的“下方”还有一个与其对应的“二号舰桥”，这是现在方舟舰队，或者说星明文明的非军用信息交流中枢的所在地，由维斯瑞凡负责管理。
    当第二舰桥的控制大厅大门打开之后，映入维多维尔眼帘的是数量巨大的全息屏幕，这些屏幕不断的刷新着，许多屏幕刚刚生成便被后续的屏幕挤到后面，显然，管理现在的几亿民众所需要投入的精力比维持住这十七艘飞船正常运行要大得多。
    不过令维多维尔感到意外的是，偌大的控制大厅中居然没有一个人影，所有的操作员仿佛都瞬间蒸发了一般。
    “维斯瑞凡，你……？”话音还未落，维多维尔忽然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撞了一下，视野中，一头金色的长发仿佛流水一般散开。在自己的怀中，一个娇柔的躯体正在发出轻轻的抽泣。
    “呜…别说话…就这样待一会，一会就好……”维斯瑞凡的声音带着哭腔，显然就算是现在，她还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波动。维多维尔让女孩紧贴在自己的怀里，而自己则一只手环住维斯瑞凡的腰，另一只手则轻拍着女孩的脊背——实际上，他也有些惊讶。
    哭泣与……或许可以称之为孩子气孩子气，这些元素并没有说彻底消失，但是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更敢于在联邦主世界已经崩溃，大厦已倾之时敢于站出来向隔离区的“幸存者们”解释清楚情况并安排他们登舰的强大执政官……此时却卸去了所有的锐气与沉着……
    与此同时，在晶能的影响之下，一部分注意力被维多维尔从现实世界转移到了灵魂感知上，在这种超出物质接触的感官中，维多维尔感觉到了自己怀中女孩灵魂层面的波动，在短暂的灵魂共鸣中，维多维尔明白了一切。
    “莉尔，你…在害怕？”维多维尔以极其缓和的声音，在女孩耳边轻轻问道。
    没有回答，但是现在两人正紧紧抱在一起，维多维尔感觉到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说真的，现在的情况真的超出所有的预期，你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很抱歉，我没能做更多。”
    维多维尔轻抚着维斯瑞凡的后背，“没关系，包括现在的所有方舟舰长，现存的联邦高层，也包括我，面对这样的情况所有人都会害怕，但是他们可以害怕，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还需要掌舵，才能维持这支小小的舰队不被虚空的浪涛所倾覆。”
    ……
    大宇宙里，长达数十亿年的麻木，使得联邦的高层管理机构已经机械化。无数年来，重复而无谓的事件……已经在日志中重复了太多次——如此长久的时间之下，为了尽可能维持对现实的认识而采取的理性思维模块早已砍光了每一个人的，自发性质上更活跃的主动思维，更不要说维多维尔所能感觉到的，某种更可怕的推测:
    在故乡世界中或许并不自然，有什么存在有可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着整个文明的一切。影响层面超越一切，任何防护在这样的窥视，甚至可能是篡改之下都毫不设防，上亿年的生活，意识与思想，其存在，发展的真实水平在剥去一切伪装之后还剩几何?它们原本应该是怎样的存在……它们以谁的意志为基准存在?
    在这东西不知道已经将心智与做法还有认识扭曲到不知道什么水平之后，一束来自于世界之外的晶能光芒瓦解了黑线的缠绕，在一切似有似无的干扰褪去之后，整个文明或许从某些层面上言真的已经变成了稚嫩的孩子——在固定的规章条例之外，庞大的联邦舰队在面对巨变甚至难以听命调动…
    或许曾经的制度在某些确实可能的存在影响与压制之下用以维持文明并无问题，但是……当一层层迷雾最终被剥开，恐怕许多内容已然化作笑柄。
    而以后，文明究竟将会何去何从，文明究竟能否找到那条被星光点亮的通路，已经没有任何还能稳定的定论。
    联邦在与主世界断开的情况下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才最终拥有了尝试接触虚空的实力，然而现实甚至残酷到只一脚便将只往学前班里跨了半只脚的星明联邦踢出了秩序世界，秩序世界之外，是无尽的黑暗，概率震动与可知与不可知。
    虽然虚空这一概念文明之中早有先行者提及，但是只有当文明真的进入虚空，这点微弱的光芒才能真正感觉一点点皮毛——去努力使用自己的一切智慧，去猜想最初的模型，以自己狭隘的视野去努力理解这无限广大无限黑暗的概率海洋究竟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一切经验和记忆恐怕都会源源不断的失去作用——世界之内的一次背离原有世界规律的、小小的异常范围性波动也能让整个联邦抓狂，而现在甚至完全反了过来——方舟所在的那一点点区域反而才能勉强维持已有的秩序，无力的秩序场之外，是已经不可理解的、最终层面上的黑暗与沉寂。
    ……
    联邦真的有能力去面对这无尽海洋中的一切未知之事，以及可能荒谬无比，无法解释不可查验但却可能早已注定的未来吗?
    而如果将视野缩小，看自己，还有周围的，有能力主持整体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包括自己在内，所有能主导晶能研究计划的人，都是先驱，先驱所需要的不仅仅是各类基础的数学建模能力、映射构建能力，他们更需要的，是能够以独立自主的态度去看待新时代的问题，与此同时还有……或许是新颖而坚定的思想，在世界观崩塌之后仍然有能力维持镇定与综合思考的能力。
    维多维尔与维斯瑞凡两人不知道其他层面情况如何，但是就他们已知的联邦日志而言……
    文明层级发展越高，先驱就越难出现，也更孤独，在最后的数次跃升里，先驱周围甚至难以形成能够产生思维共鸣的团队，大群的建模者与筛选者……实际上不过是演算阵列中的资源而已。
    联邦用了数亿年的时间才使得整体之中的所有个体在相对程度上追平了上一次爆炸跃升之后所产生的变化。
    这次……
    “或许，自己还有周围几位要么有所认识，要么被情势所迫被强行扥进来的个体所形成的先驱……”
    “数百亿年，甚至可能是永远，都无法再被追平了，在很久的时间里……整个文明，甚至都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等价为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感受着将身体深深埋在自己怀里的女孩，还有她那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思维波动，在这块宁静的小小隔离区中，无数年不曾面对的迷惘宛若井喷。
    ……
    自己该怎么做?自己该怎么想?不同的环境怎样面对?什么是正确的，又有什么是错误的?在不同环境之中自己所产生的意志究竟是否应该长久?在未知的态度与未定的情况之中，自己需要以怎样的态度来面对一切?又怎样确定态度是否合理?所有看到的，还有想到的，就一定与真相相吻合吗……
    一簇簇剧烈波动的思潮从两人的思维器官中散发出来，然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些不稳定的思维波动流过之后，坚固而闪亮的晶能装甲板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影子。
    在虚空中，一片小小的秩序之舟正勉力冲破虚混沌的浪潮，继续前行。

 第57章 神秘信息，以及需要面对的部分问题

    第57章 神秘信息，以及需要面对的部分问题
    ……
    “无论如何，现在并不是自我怀疑的时候，我们必须对整个联邦最后的火种负责。”
    “嗯……”
    ……
    “各舰注意，秩序场环境现已校准，舰队时钟系统与通讯系统畸变范围可接受，按照预设任务，请各舰汇报全系统自检结果！”
    “二号方舟自检完成，全系统运行状况良好，所有设备运行状况良好，舰内成员生理、心理稳定性良好，社会安定性良好！”
    “三号方舟自检完成，全系统运行状况良好，所有设备运行状况良好，舰内成员生理、心理稳定性良好，社会安定性良好！”
    “四号方舟自检完成，全系统运行状况良好，所有设备运行状况良好，舰内成员生理、心理稳定性良好，社会安定性良好！”
    “五号方舟……”
    ……
    “方舟舰队自检完成，各舰系统、设备、成员状况均良好。”在旗舰的二号舰桥中，一条条来自各个方舟所形成的大容量的聚合信息被抽取、压缩、简化后存储并以军用频段共享至第一舰桥，在那段控制台上空漂浮的全息窗口中同步显示出来。
    “目前看来，方舟舰队的情况很稳定。”看着报错为零的最终汇报结果，维多维尔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曾经的所有模型与试验结果目前都是可靠的。
    在那台体积巨大的数学率核心旁边，一张环形的会议桌被临时架起，而所有幸存下来的，在原信息采集网络中持有高级和最高权限的人都围座在这张桌子周围。维多维尔环视了一下四周，便直接进入了正题：
    “方舟舰队自检结果为正常，我们暂时可以不必时刻担心飞船能否继续航行的问题，这次会议，我们要讨论一下在舰队离开宇宙时所发生的那件事，再具体一点，是那条被拦截到的，来源不明的信息。”
    说完，维多维尔挥了一下右手，在环桌中央的上方，一个硕大的全息投影瞬间展开，在金色的投影中，几行文字正在以竖直投影线为旋转轴缓缓旋转着：
    Παpαtηp?θηketoνπoλitiσμ??δηπouσπ?ζeiμ?σwtouαπokλeiσμo?παγk?σμiwνeμπoδ?wν，oπoλitiσμ??δ?xetαitηλ?ξησuμφwν?α?παpαt?pηση?
    “在拦截到这条信息之后，我们用现有的所有手段对其进行了安全性检测，这些手段中还包括着目前我们还不能完全量化描述的晶能灵魂感知和翟卡希尔的信息视角，以目前的检测结果来进行判断的话，这条信息并没有附带杀伤或者污染性模因效果。”卡文瑞尔首先发话道。
    “对于感知和信息视角等还不能完全量化的检测手法，我这里再做一下补充。”翟卡希尔说道，“在信息视角中，事物几乎所有的属性都能体现出来，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是否可能有杀伤性，同时再有历史性等等可以作为参考。”
    “根据现有的所有信息进行判断，这条消息是在我们的宇宙即将被污染全面侵蚀，我们冲出世界屏障之后被从未知的地方发送出去的。关于这一段，它的历史性在我的视角中的体现有点类似于恒星检测站在主星出现异动之后所发射的警示信息，这样的警示信息是没有必要隐藏具有杀伤能力的安保措施的。由此，对于这条信息，我们可以安心的对其进行……观赏，但是恐怕无法研究，它的加密性或许很高。”
    “等一下……按照你的说法……文字的传讯已经能进行……加密了?”
    “当然，阁下。”翟卡希尔敲了敲桌子面，“文字这种东西，在我们看来，它的意义存在与否需要我们赋予，我们的文字系统一旦彻底与我们割裂开来，那就是纯粹的鬼画符——如果没有我们的使用与解析，它们是不会具备任何传意属性的，但是既然它的意义可以被主观赋予，那么……这个过程，在技术达到之后，就是可操纵的。”
    “……”
    “目前我们接受到的这个条目没有直接的伤害能力，这是相对来说比较好的部分，但是如果从另一个……我能用的角度来看，这条信息本身就包含着非常可怕的部分，比如最直接的，我们能接收到这条信息就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为什么这样说？”维多维尔看着神色严肃的翟卡希尔，不禁有点奇怪地问道。
    “执政官阁下，您没有参加过虚空通信技术的细节开发部分，按照我们之前的研究报告，虚空对信息的分解清零能力极端强大，曾经我们依托晶能旋涡在世界屏障附近设置了规模巨大的虚空通讯阵列，然而即使是这样，我们所广播出的信息在到达那个可以认为是贴在我们的宇宙脸上的新宇宙时也有相当严重的损耗。”
    “而现在技术改进之后，新的自我复制式信息发送方式虽然对发射基站的要求有所降低，但是传讯所需的总体能量仍然很高。排除它很大可能附带的概念级加密措施，如果那条信息不是刻意发给我们，而是均匀传送或者是送往虚空深处的话，即使目标是除去我们这两个极其接近的宇宙之外的、离这里最近的世界，根据虚空探测阵列所得到的信息反馈，如果以我们的技术来施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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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啊？”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一齐问道。
    “……我们所需要将整个宇宙的信息量，包括历史性等全部信息全部化为晶能，才有可能支持一次这样的信息发送。”
    “这……这也太惊人了…”
    别说化为晶能，就算是将宇宙转化为真空零点能这种已经成熟的“落后技术”，联邦文明已经使用这种能源近百亿年，但是总共烧掉的空间，对于宇宙来说确是微不足道中的微不足道，而现在的一次广播就需要烧掉整个宇宙，还包括历史性等相对来说比较“虚”的信息，而这些虚信息中还有像是可能性这种比空间本身所蕴含信息量更大的存在，而这样大规模的能量运用，却只是用于一次源头与指向都不甚明了的信息广播。
    无论怎样，这已经远远超过了目前的联邦中任何人的全部认知。
    “只能希望这条消息的发出者和接收者暂时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吧。”维多维尔努力甩甩头，将沉重感从自己的脑海中抛出，“现在担心这个没有意义，我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还是谈一些更现实的事情吧，卡文瑞尔，那条信息中出现的语句真的没有办法破解吗？”
    “这个……执政官阁下，请恕我们对此无能为力，我们实在没有办法破解它。”卡文瑞尔尴尬地搓搓手，一脸难色。
    “要破解一种未知的文字，如果其没有携带自译解系统，也没有可以与其对应的其他资料来辅助的话，破解的可能性就已经微乎其微，更别说现在这种情况，我们的历史记载中没有任何与之类似的文字形式，现有样本的数量也只有这样的一点点。在这种条件下我们找不到，或者说无法验证它与我们的语言体系的映射关系，哪怕我们真的强行匹配出一种正确的对应规律，我们也无法验证。”
    “再加上翟卡希尔的说法，它现在还很有可能附有直接性的信息级加密……而如果能够直接在表意能力上进行操作的话，那这些内容或许很有可能还蕴含着非常棘手的东西。所以阁下，我以个人的名义劝您不要在它身上下功夫了，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我们都是不可能从其中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的。”
    “唉，如此看来现在的情况还真是不乐观。”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那么，飞船的整体航行状况——”
    “状况稳定，舰队可控，但是需要时间来提供“适应期”。”一份报告很快被呈现到维多维尔的面前与脑海之中。在具象化的意念显示里，屏幕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折线、曲线、矩阵和大量光是写法就十分玄奥的方程。
    “通讯系统需要校正，各舰数学率核心演算能力需要彼此校准——现阶段我们应该尽量避免让飞船单独飞行，那太冒险，我们还需要尝试找出在虚空中航行时，我们会出现哪些变化——最好能尝试找到某种规律……”
    “不过这都需要时间——而且现在看来，方案随时都有可能被修改。”在相对急切的解释之后，卡文瑞尔做了最后的总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支出一些时间，来进行各种各样的探路尝试了。”维多维尔起身离席，“那么这次会议开到这里也就可以到此为止了，大家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吧，散会。”
    ……
    在流亡飞船上的生活，可谓是单调至极，飞船的大部分货舱都被用来存储作为飞船动力来源的晶能水晶，而其他物资的存储量并不高——实际上就现在而言，仅仅是想让人活下来的话几乎不耗费任何资材。虽然暂时没有必要强迫船员进入休眠仓，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星明联邦残存的这些科学家肯定是没有办法再向之前那样仅仅为了验证一个并不明确的变化曲线而消耗巨量资材了。
    ……
    “舰队内部通讯状况良好，开始执行人员生活区域与资源再分配……”
    “注意管控全部通讯，现在，我们只是作为联邦的火种和最后的残部生存着，任何脱离最高政府整体控制与协调的行为都是危险的。”
    “取缔所有非必要娱乐活动……取缔所有额外性精神资材输出……全向管控执行，请所有成员谨遵流亡紧急宣言命令……”
    ……
    “部分舰员出现躯体不稳定现象……”
    “进行记录，以下节点出现低程度不明原因损坏现象。”
    “我们需要支援！出现异常的个体正在增多！重复！我们需要支援！”
    ……
    “在过去的数年中，部分设备出现未知原因损坏叠加……损坏查探：数据模型损坏，结构部分物质湮灭……无法寻回质量……”
    “航行轨迹难以确认，方舟舰队航行指向无法确定……”
    “阁下，科学官、执行官们，校对工作者报告内容数量增加，发现大量无法进行校对与确认的信号——我们可能缺失大量虚空航行数据……”
    “进入稳态休整，汇总所有资料……”
    警报，出现意外情况——外部法则环境参数不稳定，疑似与不规则虚空航行有关，我们的空间法则协调并不能直接抵消其本身影响，这意味着晶能护盾必须时刻开启并且占用部分冗余验算——禁止任何小型飞行器进行跨越方舟的运输行动！在统合该部分原理与实际应用之前，此协议不得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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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航行当前算法非线性……我们并未能理解虚空之中虚空坐标与秩序场边界的相关性质，我们必须先行前进，初步掌握明面运作规则与直接运作规则再行测量和订正。”
    “检查方舟舰体运行状况！”
    ……
    在永动钟精确的超高频闪烁中，在这片小小的秩序场内，一条独立的时间轴正缓缓前行着。在一次次例行汇报和维护中，流亡纪年便开始正式在星明联邦的历史中刻下属于自己的轨迹了。
    ＝＝＝＝＝＝＝＝＝＝
    流亡纪年7年9月17日，星明流亡舰队一号方舟。
    在旗舰的二号“镜像舰桥”中，一份试验申请报告被摆在了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的面前。
    “说实话，这份报告所指向的目标的确非常重要。”维多维尔将面前的全息投影和漂浮窗口逐一关闭，“不过如果直接用现在的舰队方舟风险有些大了，现在每一艘方舟都很宝贵，一旦失事，我们难以承受相应的损失——我们没有来得及携带多少探测器，或者说，它们本身就十分稀少。而且为了能让探测器能够在严酷的环境中存在一段时间，它们本身的功能都很有限……”
    “——执政官，现在的我们必须该走这一步了。按照永动钟的时间计算，我们已经像是没头苍蝇一般在虚空中漂流了七年多，舰队与原定航向产生了多少误差现在没有人可以解释的清楚，假如情况极端，我们的舰队甚至有可能已经在掉头往回跑了！我们必须尽快实装能为我们在虚空中提供导航的设备！”在办公桌前，卡文瑞尔有些心急的说到。
    这是越发严峻的，摆在星明舰队面前的事实。
    随着方舟舰队开始逐渐适应虚空航行的状态，最开始的慌乱已经逐渐消散。而随着维持生命所需要的基础环境逐渐安定下来，有关的“航线”问题也逐渐被提上了日程——在大洋中抓住了足够可靠的漂浮物保住生命这值得庆幸，但是在这之后，自己将会向哪漂流也必须被考虑。现在的联邦舰队就必须要开始考虑，自己现在到底在向哪里开进，在以怎样的方式航行。
    而之前的结果，正如卡文瑞尔所说——情况相当糟糕。
    由于失去了目标参照物，而与之同时星明舰队根本就没有掌握稳定的虚空航行所需要的知识与技术，现在的联邦舰队完全可以说就是在——瞎跳。
    如果想要解算出稍微精确的跳跃轨迹方程，就必须在有参照物的情况下比较差异，并尽可能总结出足够的规律，如果最好……能设定一个目标
    但是这样做，就意味着舰队必须自己设立“目标”——现在来看，就只能是舰队中的方舟。
    不冒险的尝试已经无法为舰队收集数据了。已经证明，在单一秩序场内的“航行距离”与“秩序频率”无关。
    ……
    “别急，这并不是否认。”维斯瑞凡从军事执政官的面前将那份报告划到自己面前，右手轻轻一点，一个全息信息显示基底和两块分别占据左右视野的倾斜光屏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全息投影中，标准方舟的线图正静静地漂浮着。
    不过，与在第一舰桥那十七块屏幕中所展示的方舟结构图不同的是，在这张图中，方舟内部的数学率核心被重点标注出来，维斯瑞凡可以看出，在其附近的舱室内附近增加了一系列并不庞大但十分复杂的结构体。
    “这是准备附加的虚空导航系统以及包含于其中的算法合集？”
    “对，阁下，这是我们逃出故乡宇宙之前，所能保留下来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卡文瑞尔有些急切的解释道，“现在我们的舰队的确在虚空中航行，但是从我们开始航行的那一天，我们所依靠的航向数据……便是根据两个世界的世界屏障所表述的信息差异与将其隔开的虚空来组建映射关系。”
    “我们不敢保证它是绝对精确的，因为我们只相当于从庞大的虚空中只找到了一组关系及其对应的一个特解。目前看来，这组对应关系是正确的，我们可以通过这组映射关系改变自身信息偏移量从而在虚空中移动，但是这组特解的精确度有多少，适用范围有多大，我们就完全无法确定了。”
    “并且在此基础之上，我们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如果出现误差，那么误差会使得我们的虚空航路产生怎样的变化？是否连续，是否呈现可量化的线性关系？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虽然现在我们还不太可能真的已经偏移到掉头的程度，但是就目前的粗略状态而言，舰队的航行状况并不乐观。”
    “确实是这样。”维斯瑞凡点点头，并将几束跳出来的金发重新揽到耳后，“我认同你们的说法，但是你们如何验证你们的理论呢？在验证过程中第十五到第十七三艘方舟所起到的具体作用，又如何解释呢？”
    “呼——”在获得了维斯瑞凡的肯定之后，卡文瑞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随后他将站在他右后方、同样身着白灰色调的科学官制服、同样气度非凡但是相比卡文瑞尔来说要更能展现出活跃之感的人推到前面，“这套系统的主要设计者是伊卡利姆，他会向您们具体讲述这些系统的工作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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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阁下。”伊卡利姆致意道。“简单来说，目前我们需要想办法校准航路。要想实现这个目标，我们就必须拥有比现在更加准确的航路匹配算法——要想在虚空中航行，我们的一切有用信息几乎都是靠我们自身“算”出来的。”
    “在我们解算出前往世界之外的算法之后，与我们的宇宙紧贴在一起的另一个目标世界便成为了我们最好的目标——我们通过解算秩序场与目标世界屏障的差距，来确认我们与目标之间的“偏差”究竟有多少，然后我们会修改自身的秩序场表征来推动飞船靠近目标世界。在那个时候我们拥有固定而明确的目标。但是现在……我们并没有目标。”
    “如果我们需要前往一个新的位点，那么我们需要先计算出那个位点理论中的许多性质，然后再将舰队的秩序场调整到那个频率并完成偏移——这是周期性的过程……实际上，与之有关的逻辑模型都还需要再确认。我们还不确定，虚空航行是一个结果过程，还是一系列执行性过程，我们只能先用宇宙内航行的部分思路与理解进行推广性使用。”
    “我们目前在执行这些周期的时候会遇到很多实质性的问题——首先，我们并不确定，我们最终验算出的目标是否就是我们希望的那个目标。再有就是，我们无法确定我们的执行手段是准确的——我们在虚空中没有参照物。”
    “要想校准这些过程中的畸变与错漏，我们就必须自行设定参照物——我们需要一些不同的，可以作为目标的信息源，然后，我们需要衡量我们与它们之间的实际偏畸度，并进一步对比解算理论上的信息偏畸度，然后以此为基础不断解析细化。”
    “所以，你现在准备用三艘方舟来模拟目的地，进而检测这些理论算法的确定性还有设备的可靠性？”维斯瑞凡眉毛轻轻一扬，“我明白了，我们的确该再找找自己的路了。”
    “的确是很有必要性，在你们将设备调试好之后，我同意安排那三艘方舟参与实验，人工打造一个可以利用逻辑模型来模拟“虚空坐标系”进而尝试解析航路吗……可以是可以。”
    “不过……至少从我个人的角度来看，或许你们原本能做得更好，或许我们目前正在摆脱很长时间之中的停滞期，在这一过程之中，形而上学主义可能会多次出现，或许是在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我们应对此多加留意……等等，我记得……好像资料里提到过，虚空中凭借扫描雷达无法准确定位一个秩序场吧？”
    “应该说是【难以准确定位】而不是不行，因为秩序场本身在不断的跳转，如果解算速度低于跳跃频率，那解析就没有价值。同时……的确，雷达和虚空扫描阵列只能大致确定它们的模糊区间，直接精确定位……目前至少我们是无法做到的。不过，现在我们还有多余的辅助沟通手段——上述情况是建立在沟通空白这一前提之下的，如果秩序场之间能彼此交流互相配合，进行解算也并非不可能。”
    “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维多维尔点点头，不过紧接着他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三艘方舟呢？”
    “这个是翟卡希尔总师要求的。”提起这个，伊卡利姆也是一脸疑惑，“我和卡文瑞尔也曾经考虑过用更少或者更多的方舟来进行试验，不过翟卡希尔要求我们用三艘就好。”
    “理由呢？”听到这样的要求，两位决策者都颇有些惊讶和奇怪。
    “他说……三是有特殊意义的。”

 第58章 虚空精确航行方式的初步探求

    第58章 虚空精确航行方式的初步探求
    “三这个数字具有特殊意义？”维多维尔咀嚼着这句话，眼神变得有些奇怪，“翟卡希尔有做过什么更加详细的解释吗？可能我还有认识缺失之处——虚空中应该并不像是宇宙环境一样，有三个宏观维度吧？这第一次试验使用三个目标是否有......类似考虑之处？”
    “不，并不是——我们派遣样本前往其他可量化频率进行检测的过程中，它们相对于其他单位和舰队而言会走过一条确实的航路，而这条航路并不会非常非常远——我们可以通过检测这些航路的实际坐标与理论计算上的秩序坐标，来判断我们目前的航行方程会出现哪些误差、误差范围又有多大。”
    “我们所检测的，实际上是一系列“偏畸度”的大小——这与维度无关。实际上最少只有一个样本点我们就可以进行，这个行动建议只是......嗯，至于三的特殊之处，他所说的特殊之处大多数都是从信息视角中看到的，按照他的理解，这其中似乎包含着某些象征关系……不过他最后提出了几个比较简单的过往实例，这几个点我细想过，的确值得留意。
    ”伊卡利姆皱眉回忆了一下，很快便把翟卡希尔点出的“常见不同之处”从记忆库里翻了出来，“翟卡希尔说，按照曾经的公民认知规律汇总来看，当一件事开始进入第三次类重复状态之后，绝大部分人才会感觉到这件事情真正开始了，例如阅读一篇文档，当读到第三行，绝大部分人才会真正感觉自己开始阅读。”
    “还有更重要的是，按照联邦曾经的样本取样公式，三个样本是无论如何都必须维持的最低数字，即使某一项目按照取样公式只有一个变量，但是如果取三个样本，那么最终得到的结果也会比两个样本要高出许多，即使是多组同时进行也不例外。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条目，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我也建议您们最好不要听。”
    “嗯？还有什么？都讲清楚。”维斯瑞凡此时正对这个新的议题感兴趣，哪有就这么没有下文之理，“翟卡希尔的信息视角可以说到目前为止都是独一无二的，他所看到的一些部分有可能是无法用语言讲述、只能体会出来的，你都说出来吧，不要有遗漏。”
    “呃……如果你真要看的话……阁下，我私发给你们吧。”
    “……这些乱七八糟的冗杂消息都是哪来的？”维多维尔检索者自己脑子里多出来的数据包，越看越觉得奇怪“翟卡希尔这不会是把数据库里所有带三字的词语全给弄来了吧？这里面有不少字眼已经是“古籍”上面的了吧……”
    看着脑海之中跳动的，仿佛挖穿了整个文明历史线一般的，或重要或轻浮，甚至有些搞笑的历史记录条目，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卡文瑞尔，你觉得……三这个建议用在这里……可行吗?”维多维尔注视着眼前的人影，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几分疑惑。
    “不知道，执政官阁下，我必须明确的说明，不知道。”卡文瑞尔轻轻摇摇头，“就目前的最主要认知而言，虚空之中没有任何一种我们所认为的，可以遵循的坐标结构……我们飞行所修改的参数究竟为什么会带动飞船……我们也不知道，但是既然是总师的意见……那我们就必须仔细考虑。”
    “……了解了……卡文瑞尔……回去提醒他，我们的资源很宝贵，这些古老的，不合时宜的旧文化内容该处理就处理掉——另外，让他注意，不要让意识在网络之中弥散的太过分。”
    “命令全舰队进入自律校对状态，务必保证所有方舟的设备工作状态良好——按照最低衡量价值选取试验体。不要嫌检查麻烦，一定要尽可能确保飞船能够按我们当前能做到的方式继续运行……至少是这个标准。”
    “明白。”
    ＝＝＝＝＝＝＝＝＝＝＝＝＝
    晶能，还有数学率设备。这些能够支持推演、操控、合成、提取数学模型和信息映射公式的设备是绝对意义上的，现在文明能够存续的基础。
    根据当前的研究成果来看，晶能位于理论中‘虚空阶梯’的第一阶，从信息表现上，它是与整个世界所有信息整合在一起所达成的位阶等价的，换言之，只要有合适的环境，晶能可以转化为秩序世界中的万物。而这种适合的环境，便是符合目前需求的‘纯数学环境’。目前，这个定义相对而言还无法达到绝对理论要求的完善度，但是在实际应用层面，它们已经可堪大用。
    只要有适合的映射语言描述，晶能可以转化为任何一种已知的物质，比任何粒子堆积技术都更完美。
    虽然对于飞船而言，方舟体积巨大，但是对于天体而言，即使是最小的矮行星也要比这样的飞船大出许多，这便注定了这些飞船是不可能携带多少“建材”的。
    像晶能材料探索初期为了寻找可以在特定方面兼容晶能的信息排布，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专门制造了巨大的格纳库型试验场，几乎是毫不间断地进行试验，来自全宇宙可能加起来有十几颗g2主序星体积之和那么大的物质被拆解为分子或原子送入了物质融合炉才最终铸成了两种基础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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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晶能旋涡爆发所产生的时间轴割裂期中，对于材料的研究所需耗材也绝大部分取自晶能旋涡周围那一圈只有在两千光年之内才能被看到的巨大质量焦点环带，而现在，已经不可能再通过消耗海量的物质来获得所需的效果了。
    换言之，即使联邦的第三卦限封锁区中的“分文明”一直以信息大一统理论为正确理论进行发展，但是直到方舟舰队起航之前，所有的生产与研究基本上仍然是建立在旧有的“实际物质观”基础上的。
    而现在，通过纯数学环境直接将晶能转化为各类物质的改变使得所有人都对信息大一统理论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以及距离更进一步的体验。
    作为一个在设计上已经经过验证并成熟的设备体系，在数学率-晶能物质转化技术的辅助下，这些用常规材料几乎无法制造的配件在消耗了微量的晶能水晶库存之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出现在了作为旗舰的一号方舟上——并且，由于信息的衰变效率在数学率核心的赋值水平达到以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因此没有任何资源被浪费。
    ……
    “翟卡希尔总师……您的网络浸入式意识发散现在应该好了吧?”在第一舰桥的数学率核心面前，维多维尔看着眼前强打精神的翟卡希尔，不由得还是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你的眼睛真是厉害，能看透那些深层的信息联系，不过话说回来，你能看清楚世界屏障的差异和其所处于的虚空“位置”之间的关系吗？”
    “咦……这个嘛，可能没准大概可以，但是现在第一是样本太少，我无法找出其中的规律，再有就是世界屏障作为世界的“身份证”，它的信息表述量非常巨大，我的能力目前为止还无法看透，而且现在我们也无法获得足够的奥术能量来为我提供帮助，晶能与奥术是相同位阶的，我们没有办法直接对晶能的性质做改变。”
    “好吧，知道了。”尽管此前已经基本预想到了会是这种结果，但是维多维尔还是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毕竟现在灵魂中融入奥术能量的只有翟卡希尔一人，并且奥术能量在目前已知的情况下是可以根据人的思想念头和赋予概念及意义的方式改变物质的属性，这样的能量如果能大规模利用的话可以说前途无量，但是作为第一位阶的能量，现有的数学率设备无法解析，也更不可能谈制造了。
    “你先跟卡文瑞尔他们去测试设备吧，我已经让三艘方舟做好了准备，在实验的同时，两方会同时注意数据交换，确保时间速度一致并备份信息偏移量方式，即使导航装置失效，我们也能把脱离的方舟再找回来。”
    “明白。”
    ……
    半小时后，主控大厅，数学率核心舰首方向输出导轨直连控制台前。
    维多维尔、维斯瑞凡还有卡洛斯特以及一众操作员都静静地站在控制台前，在有些像是倒倾斜墙壁的上方光幕中，两块巨大的分区屏和一组作为虚空模拟模型的全息显示投影正在时刻刷新着显示的内容。
    “感觉很虚幻，而且并不正式。”维多维尔忽然说道。
    “大概在我们的秩序场离开世界屏障之后，我们曾经所有的哲学结晶就都崩盘了吧……”维斯瑞凡的眼神同样并不清明。“虽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建立可以被理解的坐标系，但是这件事……或许在历史上会很重要——”
    “这里是第十五方舟，我是舰长诺里·阿尔贝克，飞船情况良好。”
    生命志愿者的回应忽然响起，打断了方舟舰队旗舰控制大厅中的沉默以及窃窃私语。
    “这里是第十六方舟，我是舰长艾诺塔·阿格娜丝，飞船情况良好。”
    “这里是第十七方舟，我是舰长利斯塔·艾思凯特，飞船情况良好。”
    伴随着响起的声音，其中一块光屏中所显示的内容由三艘飞船的常规监视情况转化为联络增强模式，与此同时为了节省通讯带宽，所有的民用信道也全部被同时关闭。
    稍后，另一块光屏中出现了一组组异常复杂的曲线和矩阵以及现在残存的“领头人”的徽记。“告知旗舰一号舰桥，舰队已经停止信息偏移航行。所有导航设备组均已上线并通过稳定性预测试，请求试验开始！”
    在两方均汇报一切正常之后，维多维尔轻轻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维斯瑞凡，恰巧，两人的视线对在了一条线上。
    看着彼此的眼睛，两人相视一定，“试验开始！”两个声调完全不同但同样认真严肃的声音同时出现在所有与试者的脑海中。
    在许可命令下达之后，包括旗舰在内的四艘方舟控制室中的数学率核心骤然加快了运转速度，所放出的光芒也大大增强。在地面上的四根辐条状长导轨的亮度也有所提高，仿佛光雾一般的金色流体通过导轨上端的晶质层折射而释放出闪烁的光影。
    虽然这看起来很像是曾经的多次衰变晶能，但是实际上，这是数学率核心所制造出的“纯数学信息环境”对外输出的表现。从旧有的观念来看，管道中其实是没有任何实际物质流过的。
    在虚空中，舰队撑起的联合秩序场就像一颗漂浮在海洋中的晶莹泡沫一样。很快，泡沫中开始第一次出现一些“不和谐”的信息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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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泡沫中三点略微不同的“推力”作用下，原本可能空间结构作为标准球体的秩序场开始缓缓形变，原本平稳单一的频率开始出现某些不一样的“变体”。在稍微的停滞后，变体就像是“胞吐”一般从原先的秩序场上分离下来，并准备沿着事前被约定的，不同的方向区间向“远方”飞行。
    “航行前确认——必须确定联络水平之中存在的背景噪波低于试验预警值。”看着大厅那微微呈现出曲率弧边的操控台，卡文瑞尔再次谨慎的提示每一位监控联络成员:
    “你们的任务，便是通过维持信息交换确保已经脱离主要秩序场的三座飞船与我们的主体系维持足够的联络，虽然目前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时间之外”现象的确实存在，但是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要尽可能考虑一切我们可能遭遇的危险——任何一艘方舟的损失，对于我们而言都将会是致命的打击……你们是阻挡这打击降临的最后屏障。”
    “明白，科学官阁下!”
    “注意，舰队最后自检完成，试验体准备脱离，请所有校准者开始记录并维持信息流稳定。”舰载ai的声音在卡文瑞尔脑海中瞬间取代了来自于那数百名资讯校准者的回应。
    “已经确认十五至十七号方舟形成独立秩序场并脱离舰队主体，当前通信状况正常，数据稳定性正常，开始分别备份三艘方舟的信息偏移量数据并测算“探寻航线”，导航设备组开始运行，并尝试测算虚空坐标映射关系。”
    按照预先的计划，这三座方舟脱离舰队主体之后，两方都会将晶能模拟出的秩序场表征强度增高一些，三艘飞船会分别采取三种不同类别不同组分的模拟表征修正方式，并将自己的偏移参数告知旗舰。在这个过程中，虚空导航系统将会以这四个秩序场表征信息所产生的差异以及三段信息偏移量联合起来进行分析，并尝试解析可能存在的虚空坐标方程。
    对于信息量偏移参数向旗舰同步，这是在曾经商讨计划进行步骤时确定的一道“保险措施”，一旦出现导航系统失效，试验方舟迷航的情况，旗舰可以通过对这段信息偏移而带领舰队跟踪迷航方舟并将其接回。
    不过这个措施参与者都明白它的意义。联邦在以混沌的状态进入虚空之后所确认的信息少的可怜，根据目前的理论，其实这些安全冗余这在更大意义上是一种心理安慰，虚空的分解能力非常强大，即使是叠加了晶能的自我复制信息也会有丢包现象并且会随着“距离”的增大而变得严重，而这些信息中所叠加的晶能都是消耗储存水晶的库存得到的，方舟不能无节制的广播自身的位置信息。
    与此同时，最令卡文瑞尔他们担心的，是当前的“精度问题”，现在所使用的信息偏移量是否足够对虚空位标进行标定，当前信息量复制所产生的移动会有多大的误差，这些都是未知数。所以，这个计划的最后一条要求是，一旦试验方舟出现迷航，并且在预计的广播次数用完之后如果发现自身与舰队的“终极联系”——即时间标定联系被切断的话，则表明舰队无法将自己收回。在这种情况下，该方舟将独立并自行选定方向，继续飞行。
    这是好听的说法。
    “系统校准完成，授权完成，开始执行虚空偏移量校对测试。”
    卡文瑞尔以最慢的速度长长的深呼吸了一下，随即便盯紧了眼前的输出终端。
    在控制大厅中的全息投影上，占据全息投影绝大部分显示的，尽最大可能来直观模拟附近情况的暗色“立方体”地图中，几个光点开始缓缓按照秩序世界完全无法兼容的方式移动起来。

 第59章 黑暗中，目光之所及

    第59章 黑暗中，目光之所及
    在舰队秩序场之外，三座飞船脱离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在失去那个模糊的目标之后，这些飞船就像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前行的探险者一般，向秩序之外全然未知的虚空“方向”航行。
    与此同时，两方都将自己的所有不必要通信全部关闭以增强此时的特殊信息接收带宽，并将一部分能量输出调入了通讯系统，以尽最大可能确保试验方舟到位后可以接收到精确的信息偏移量数据。
    对于这些信息，双方在事前均进行了严格的指标约定，不能无限制的向外发送具有晶能填充的信息组，如果无节制的进行广播，那么将会对飞船中的晶能库存造成严重的损耗，并最终影响飞船的最大自持时间。
    对于这个，在试验开始之前，试验舰也已经向旗舰进行过航行方式报备，但这次备份所起到的作用可能更接近于心理安慰。当前，数学率核心输出的信息偏移量的测定参数是不是还有遗漏，精度是否满足虚空航行所需的要求，这些都是未知数。
    然而，情况不仅如此，当前的数学率核心到底能不能完全按预设的程序，去正确的修正信息偏移量这一点也无法得到确定。因此，舰队做出的决定是，在试验航行的前后比对预估的数据和实际输出的数据，从而修正这其中的差值——如果试验能顺利结束的话。
    对晶能赋值使其形成秩序屏障，通过修改秩序屏障内的时空常数的方式改变秩序屏障在虚空中的表现，这样的做法使得这一个个秩序泡泡就像一个个世界那样在虚空中漂移。在这个过程中，飞船的信息结构也需要得到更进一步的修正，使其能够适应修改后的秩序场内部分变化的部分参数，就像一个强大的生物拼力去适应不断改变的世界环境那样。
    这样的做法，无论从什么方面去说，都已经接近于在秩序宇宙中直接改变物质的本底性质，也就是在真正意义上法则修改。这样的能量消耗量，是曾经无论多么庞大的真空零点能动力炉都无法提供的。
    在晶能刚刚开始普及之后，卡文瑞尔他们原本认为是晶能的“位阶力量”在起那些超越一切的作用，但是在后来的发展中，科学家们逐渐发现了晶能所能提供的动力比真空零点能要强大的多的另外一个原因，那边是晶能作为第一位阶存在，它自身的“随机性”非常巨大，而随机性也是包含在信息量中的。
    而在晶能漩涡爆发，在那一切的最初，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干扰人与设备运作的，存在于环境之中的不明信息压力，便是这些晶能所释放出来的全秩序事件不确定性在所有需要处理信息的处理器之中投下的影子。
    晶能旋涡爆发初期的探索中，在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两个人的努力之下，卡文瑞尔得到了最开始的晶能样本，这进而开启了晶能属性研究的道路。
    但是在那个时候，那些“次级晶能”转化为常规宇宙的物质之后并没有多么明显的“量变”，而在晶能旋涡信息爆发而导致的时间加速中，在封锁区内的晶能技术逐渐成熟并开始从晶能旋涡中央“风眼”附近直接采集晶能之后，卡文瑞尔他们才见识到了真正的“高频晶能”。
    在虚空与世界屏障边界模糊的区域，高频晶能的强大力量甚至可以将最初的那些晶能兼容材料直接毁掉，真正的高频晶能几乎不显示出物理性质，除了对下层凝固资讯的同化破坏能力和金色之外，晶能的暴烈已经远非寻常的物理手段所能测定。
    这样的纯粹信息涨落在转变为稳定的物质态信息聚合体后，倘若赋值手段并不完善的话，其所蕴含的相当巨大的“随机性”等因素便会像把一个立体压成一个二维平面那样展开。这样的具体体现，便是晶能向常规的物质态信息聚合体转化之后会出现的、看起来完全不符合守恒定律的巨大量变。
    说实话，在见识到完全存在于第一位阶的高频晶能之后，所有的参与者可以说都吓出好几身冷汗，当然卡文瑞尔同时还表现出了相当的庆幸，之前艾思凯特提取出的惰性晶能幸亏已经相当接近于物质，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兼容宇宙法则，甚至还有可能真的具有某些现在的残存联邦不愿面对甚至刻意回避的属性……
    这样，这些似乎未被细细思考过的诡异样本才能在被艾思凯特“控制赋值”后被保管盒子装起来运往它处。
    如果晶能样本完全不能转移，那么势必需要把所有的实验设施全部怼在前线基地那个已经损坏的差不多的紧急试验医疗舱段附近，造成研究困难和进展缓慢事小，要是赶上晶能旋涡的那次信息爆发把所有的研究设施和研究人员全部一锅端了，问题就大了。
    在虚空中，阿格娜丝、阿尔贝特和艾思凯特三人都在一丝不苟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块分开的显示光屏，这两块光屏中一块显示的是数学率核心输出的信息偏移量，另一块则显示着与舰队旗舰的时间网联络状态和时间校准数据。
    在公共秩序场中的时候，整支舰队便依靠旗舰一号舰桥穹顶上的永动钟来进行时间校准与约束，现在这三艘方舟脱离公共秩序场之后，唯二剩下的必要通讯之一，便是维持时间，也就是这些小世界中万事万物演化进程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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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很显然的问题，茫茫虚空之中不存在任何秩序性的概念，自然也不存在时间。因此，理论上任何一个存在于虚空中的秩序体时间轴都是相对独立的。
    理论上，一旦脱离舰队时间核心的约束校准，那么独立的方舟就算能超载数学率核心维持舰内时间流速不变，但是它也不可能或者说极其极其极其困难可以再次并入舰队的时间轴了。
    当两个时间轴独立之后若想再次合并，时间之外的区域所带来的问题将是概念层级的，而若想融合概念之间的，可能存在的差距而使得方舟重新归队，这在现有的技术体系中是几乎不可逾越的高山，虽然现在他们并没有真的这样试过，但是至少乱流之中眨眼间便杳无音讯的探测器使得他们什么险都不能冒，更不敢冒。
    在方舟中，金色的光流从数学率核心中输出，沿着四条晶质导轨向流向全舰的秩序场发生器，利用秩序场的信息表示的改变来修改自身在虚空中的位置，这三座方舟几乎可以说是用晶能制造出的秩序场来模拟了世界屏障的信息表征。
    当然，这层“薄薄”的秩序场是不可能跟世界所拥有的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屏障一样强大，但是也足够在虚空中充当信标，供旗舰的虚空导航系统锁定靠近以及修正以往使用的映射规律漏洞。
    毕竟现在，即使是能够在虚空中航行，也不代表就真正的掌握了相关技术——虚空比任何海洋都要黑暗，深厚，可怖。甚至到目前为止，舰队能在虚空中移动也只是因为捕捉到了部分信息偏移方式，并将其粗略的利用而已。
    独木舟可以浮于水面，但这不代表它可以横渡大洋。
    在行驶出一定的“距离”之后，三座方舟用自身通讯阵列所能达到的最大功率向虚空中广播了自身所测定的实际信息偏移量，并增强了秩序场的可见性。
    虚无的网之间，信息开始磕磕绊绊的流动起来。
    在看到这份实际数据与理论数据的对比之后，三位舰长的心几乎都是瞬间凉了半截，阿格娜丝甚至险些瘫坐在地上，多亏她的潜意识在她的后腰撑起了一层类似护盾的晶能力场才使得她没有真的摔倒——偏差太大了，大到如果这些误差在这七年多的时间里一直叠加起来甚至真的有可能变成原本的目标是修一堵墙，结果修着修着就挖出了一条沟的地步。
    ……
    “这……真是难以置信。”在一号舰桥中，维多维尔压制着双手的微微颤抖，面目凝重的看着眼前的悬浮光屏。
    “十五号方舟和十七号方舟已经发回了最后的信息偏移量最终统计结果，在我们进行虚空移动的过程中所叠加的误差——不只是说每一次的方向问题。包括每一次数学率核心本身的匹配结果来说，每一次跳跃也与“理论计算”有相当巨大的误差。这样看来，我们的数学率核心还有许多地方需要细化和校准。”
    “秩序场决定着我们在虚空中的“位置”，而我们现在看起来可以将信息偏移量作用与舰队整体，我想是因为我们的飞船还没有摆脱法则约束，在进行基础世界观转换的时候也必须进行大量的同步演算，这一过程……可能也同步会影响秩序场生成系统……”
    在注视着不断修改的数据时，两人的眼神都有些凝重——虚空偏移，明面上是看秩序场，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处于秩序场之中的，还需要不断兼容秩序场内法则修改的个体存在性也在时时不断的被赋予新的法则适应，这个过程一旦出现问题，可能……
    所有处于悖论区域内的身体都有可能解体。
    ……
    “艾森德尔，翟卡希尔，你们两人去配合虚空导航返回的数据修正数学率核心的运行和修正，并且输出新测算的虚空坐标映射方程。”维多维尔一边让学者们好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任务上，一边他又看向了一边的卡洛斯特，看着一块仍在加载的屏幕，心里不禁多了一丝忧虑。
    “第十六号方舟的汇报数据还没接收到吗？”
    “并不是，执政官。”卡洛斯特上前一步解释道，“并不是没有收到来自第十六号方舟的数据，但是与十五号和十七号方舟不同的是，来自第十六号方舟的通讯丢包现象特别严重，即使阿格娜丝已经进行了接近计划上限次的信息广播，我们仍然无法获得该方舟的全部偏移信息，但是目前验算仍在进行，这就说明这些损坏的数据合并之后仍然可以解析。”
    “明白了，那么现在舰队开始接近十五号方舟并同时采集数据，在此过程中规范已经行进的“轨迹”，在最后寻找十六号方舟的时候……我们需要回到那个基准点。”
    “明白。”虚空导航控制站和旗舰一号舰桥同时做出了回应。
    一阵轻微的晃动从脚下传来，数学率核心加强了对外输出功率并同步开始协调舰队的总体信息编码，在空间中，舰队开始缓缓移动，向着第十五号方舟所标定的第一个位标靠过去。
    “舰队运行情况良好，导航系统稳定工作中，开始校对信息偏移量各参数细节与虚空位置之间的映射方程，开始重新测算数学率核心命令响应速度与工作稳定程度。”
    “数学率核心第四组补偿修正装置需要增强功率百分之五，第三、第六映射规律参数下调百分之三……”
    在旗舰的控制系统中，一条又一条指令正在各个中枢之间不断的传递着，在人与设备的协调工作下，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脸上的紧张神情缓缓淡化下来——在全息显示中，舰队接近第一位标的轨迹正变得越来越平直、稳定。
    ……
    很快，第十五方舟归队了。
    由于第十七方舟的飞行距离是“最远”的，在虚空中，与世界屏障类似的结构信息传递损失量要比常规的信息流损失小得多，也更容易被探测，但是毕竟现在的方舟舰队已经没有此前那种通过巨大耗能来提高搜索能力的超大型阵列了，而且一艘方舟也根本不可能跟一个世界比，因此收归第十七方舟用的时间要长得多，但是这些时间实际上都花在比较重复的操作上，实际并没有技术问题。
    然而，第十六方舟却仍然无法定位。
    “两位执政官，在解析过程中出现了奇怪的现象。”不光卡洛斯特，翟卡希尔亲自上阵之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解析结果显示，在第十六方舟飞行一段距离之后，第十六方舟的通讯受到了莫名的，而且非常严重的干扰，数据损失程度较高，我们难以接受信息并复原其航线。”
    “事情比较严重了……”维多维尔的手指敲着数学率核心基座的外壳，表情再次严肃起来，“还能感知到第十六号方舟的存在吗？基础的时间校准连接是否还存在？”
    “都还存在，环境背景干扰也低于试验警戒值，但是通讯稳定性已经相当低下……探测器必须以最大功率运行才能找到虚空中的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子，时间校准连接的交互理论稳定带宽……也快要接近警戒阈值了，一旦突破警戒阈值，第十六方舟就有可能与舰队的主时间轴产生严重错位。”
    “嗯……”维多维尔皱着眉头思考起来，在这段时间里，他的眼神数次变得明亮又黯淡下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摇了摇头，“舰队还能回到最初的位置基准点吗？”
    “……可以。”翟卡希尔用力点点头，“在映射方程修正之后，我们对信息偏移量进行复制的误差已经在一个可以接受的值内了。”
    “先返回基准点吧，另外，召集目前所有具有高级权限的人，我们得考虑一下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
    很快，在数学率核心巨大的圆台基座旁边，联邦会议所使用的经典造型环形桌子周围就围了十来个人，这就是包括奥多希尔议会议员等在内的，曾经联邦所有决策人员的当下幸存者了。
    “各位，现在我们需要解决一下第十六方舟的归属问题……或者说需要决定一下，我们到底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情况。”
    维多维尔在桌子边缓缓踱步，经过每一个坐在座位上的与会者，“第十六方舟目前疑似处于一个与当前的虚空并不相同的环境中，按照事前所指定的指标来看，第十六方舟已经处于迷航边缘，现在我们是否有能力对其进行施救？”
    “让舰队强行接近……目前看来需要大量耗能，也太危险。目前第十六方舟的位置信息十分模糊，我们需要消耗大量晶能来维持这一过程不论，如果第十六方舟真的陷入了虚空“畸变区”，那么我们就算过去，也只会有同样的下场。”翟卡希尔发表了意见。
    “那么是否可以让一艘船进行尝试性飞行，缓缓接近之前第十六号方舟的预定区域并且尝试搭救呢？这样如果真的遇到问题我们也可以撤退。”
    卡洛斯特有点迟疑的问到，不过很快他就认识到，这个主意可以说是愚蠢的，比起宇宙，虚空要残酷得多，让舰队舰船离开公共秩序场去搭救情况不明的迷航舰船，那无异于是将载有星明文明最后传承者的方舟送去排队枪毙……
    舰队也做出过有关于许多事情的一系列预案。但是没有一条预案能较好的适用于现在的情况，或者说能够较好的处理现在的情况。迷航或者通讯中断的情况自然会被考虑，但是在那时，没有人知道当真实的情况出现时，真实情况与预计情况之间都会有哪些不同。
    虚空航船与虚空航行出现的时间相当短——确切来说，有关计划跨越的时长甚至不超过十年，与它有关的许多领域，还是完完全全的空白。
    ……
    “我们的预备试验能源……是否在许可预期内仍然充足?”
    “充足，维斯瑞凡阁下，您要……”
    “根据……你们，研究者们的最早经历，尝试一下——类似于被动式的虚空引擎的处理办法，放开我们的秩序场强度限制，就像灯塔一样。”

 第60章 虚空的分界现象?

    “这跟我们的协议……算了，如果真的要执行的话，这样可行吗？”维多维尔看向身边的翟卡希尔。
    “嗯……理论上是可行的。”在思索了一会之后，翟卡希尔带着略微的迟疑点了点头，不过很快，他又对此进行了补充：
    “但是现在仍然有几个问题需要考虑，第一，我们的信息总量相比于世界来说太小了，整支舰队能产生多强的“吸引力”还不确定；第二，如果要增强秩序场的信息表述强度，那么势必会增大晶能消耗；第三，现在第十六方舟的秩序场频率我们难以确定，在秩序场特征信息不一致的情况下，这种“信息吸引力”会产生严重的功能损失。”
    “相比于整个世界而言，我们的信息量太小了……我们的确可以作为某种源头，但是强度会很低，因此，我们并没有……”
    “至少我们的预计消耗还没有耗尽。就现在看来，冗余还在……可以尝试。”
    “那么，下一步评估……我来执行……”维斯瑞凡走到接近数学率核心的位置，手一挥，一条金色的“缆线”便凭空生成，女孩轻轻分开后面的头发，让光线接入自己的后脑，与此同时，她的身周也环绕起了数个光屏，在女孩灵敏的操作动作之下，两个方案所需的模型各参数指标开始一个接一个清晰起来。
    如果还能划拨出足够的资源，那就尝试拯救，如果不行，那就启动最终分离做法……这些方法探讨所划定的只是最基础的尝试思路。有思路，那些操作员们就能将思路最终转化成为一系列固有的成熟操作——维斯瑞凡眉头忽然一紧，“这是……核心资料库缺损?”
    “怎么回事?”
    “——那些人，那些长久以来一直分摊联邦最重大的运行基础的人，联邦公民……他们自身似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中央数据的承载体，混沌网络……似乎执行了某种信息再分配。”
    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看着自己总算吸引到了大家的注意力，维斯瑞凡才重新冷静下来，继续讲下去：
    “这是我刚刚发现的问题，可能是由于独立网段被拆分开来之后产生了一定的变化，影响了底层协议的约束。我们原本以为的，将所有的数据都存储在设备中的情况与现状不符，现在，所有的带有计算能力的设备，包括那些人身体中的一些插件组，也都成了存储阵列的一部分！”
    “什么？”不止是维多维尔，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网络本身是没有权限调用公民节点来作为功能阵列来使用的啊，而且仲裁者离线之后这个残存网段本身应该也不剩多少智慧了——网络本身怎么可能这么做？另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一个……相对缓慢的过程。”维斯瑞凡继续查阅着已经调出的日志，“在虚空中航行的这段时间，所有人对资料的调阅都会使得最初的储存产生一定的变化，或者说弥散出去一部分。现在，已经有相当多的资料，可以说是储存在我们的脑袋里面了。”
    “这就麻烦了。”翟卡希尔也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抛开环境影响……这样说……别说一艘方舟掉队了，就算是有人死亡，我们都有可能产生资料损失，而且很可能长时间内我们都察觉不到。联邦断代已经很严重了……如果再出现大规模资料丢失，那我们很有可能就会真的一蹶不振。”
    “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些问题？”维多维尔严厉的目光扫过四周，“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进行了不止一两次网络检查，这么奇怪的情况居然就连翟卡希尔你也没有发现？”
    “这……执政官，我的确有所失职。”翟卡希尔有些尴尬，“不过请让我解释一下，在这段时间内，我们的自检针对的主要是机械性故障，对于网络的话，我们只是筛查一下有没有感染性和扩张性的危险信息。”
    “对于数据总库，我们一般只抽检每一个领域的对应条目是否存在并且完整，毕竟系统为了加快反应速度进行再分配也算是正常的，加之检查底层协议原来一般都是仲裁者负责，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对应的权限需求。最后，我的能力……目前非常有限，现在舰体遍布晶能，有一些相对低阶的信息流绕过我的监测是有可能的。”
    “唉。”维多维尔摆摆手，“听起来有点像卡文瑞尔之前做实验的莽头啊，太久的机械自动排除变量过多减少了学者的实际操作所需注意事项，还降低了这些学者研究时的思考方向。而直接的管理者，也大多都变成了按规章办事的机器了，就像我们做出的那些忽高忽低的隔离决定，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团根本解不开的乱麻”
    “……算了，谢谢你莉尔。既然如此，那就准备撕毁规定准备营救吧，无论如何，未来都必须先向现在的存续让步——现在这样的意外情况，人口是万万不能丢的——应该说……”维多维尔的眼睛换换扫过所有有权限听取此次会议的个体，“至少，有希望的存续比苟延残喘强——各位觉得呢？”
    “明白。”
    ……
    “告知方舟舰队所有舰船，晶能反应炉功率提升，秩序场资讯表征强度增强百分之十五，旗舰协调秩序场频率！”在第一舰桥的位置，有关情况正在被逐条转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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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十六方舟航道信息逆解析完成……奇怪，第十六方舟的航行轨道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变？”
    “不要在意不明情况，尽可能珍惜资源！以你们最高的效率执行命令！”
    “注意保存一定的安全余量！不要让自身与旗舰的通讯再出现问题！”在方舟的导航站中，当前的诡异情况虽然仍然令人不明，但是情况在逐条梳理中很快清明起来。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不断发出的一条条指令已经将舰队需要的虚空坐标进行了定位。
    “执政官阁下，数学率核心高负载检测完成，目前没有任何机械故障，输出稳定！”在总控大厅的弧形穹顶之下，翟卡希尔向正在望着金芒大放的数学率核心的军事执政官，“是否执行广播程序？”
    “动力部分就位，导航系统就位，开始进行记录！”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脑海中响起，“执行广播！”
    伴随着晶质导轨中金色光流的加强，舰队开始移动并很快“飘移”到了救援预定位置，在最后确定这个距离的安全性之后，晶能反应炉的输出功率再度提升，与此对应，方舟外面的秩序场强度也开始提高，这甚至产生了一些实质性的景观改变:
    原本无形的秩序地带与虚空的边缘甚至出现了一层隐约可见的金黄色光膜，在旗舰的协调之下，所有方舟的输出功率相继提高。此时的秩序场信息表征能力和强度已经比此前的巡航状态高出了数倍。
    相比于从前，现在的方舟集群犹如虚空中的“灯塔”一般“熠熠生辉”。
    ……
    在总控大厅中，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正紧张的盯着眼前的屏幕，屏幕中显示着来自导航站的扫描结果，在大片大片的混沌之中，一个暗淡的圆形光斑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变得清晰起来。
    ……
    “有效果了！”卡文瑞尔一边兴奋的汇报着，一边命令身旁的操作者继续捕捉那个圆斑所表露出的数据，在不出现大位置改变的情况下，尽可能增强本秩序场的强度，来尽可能指引迷航的十六号方舟尝试接收到并自行返回——这个方案目前看来是有可取之处的。
    在闪动的晶能反应炉附近，一块块由正六棱柱和正六棱锥两种几何体拼接的晶能存储水晶开始沿着导轨传输系统被填入反应炉的炉心，强烈的信息涨落在经过一定的编译和衰变之后向外输出，为这个虚空中的孤单小岛撑起一道秩序的屏障。看着仓库不断下降的存储数字，卡洛斯特不禁有些紧张，但是在突然出现的巨大变化以及冗余仍然安全的环境之下，他也只能按照命令执行汇报。
    ……
    “难道……目前我们只能做到这一点了……”还没兴奋多久，卡文瑞尔的汇报便传入了维多维尔的脑海，“效率……太低了，在维持现有强度的秩序场情况下，“牵引”工作进展太过缓慢。”
    维多维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来自卡洛斯特的情报显示，在秩序场开始增强之后的几小时中，整支舰队消耗的晶能水晶可能顶的上原来数个月的消耗总量，并且如果再继续提升强度，消耗曲线将会更加飚高。
    情况逐渐陷入了焦灼状态，舰队的强秩序场的确有效果，但是第十六方舟似乎被一种隐形的屏障隔离或者拉住了，如果按照目前的进展速度来看，方舟可能需要烧掉几十上百年的晶能水晶配额才能完成救援，这会对舰队造成严重影响。
    但是，第十六方舟的人口却也是不可缺少的资源。现已确定，在数据库中的相当一部分资料都弥散在整个网络的所有节点里，如果放弃第十六方舟，那么极有可能会使得联邦的资料体系出现巨大的漏洞，如果是现当代的尖端技术出现理论缺失，那也会产生难以预计的后果，甚至直接将残存的星明人打成高科技原始人。
    摆在舰队前面的问题似乎出现了两条岔路，每一条岔路，都代表着最终的灭亡。
    旗舰陷入了沉默。
    ……
    “吧嗒。”一个十分轻微的声响，在所有人的捕捉感应器中打出了一条不被屏蔽的、不同于背景噪音的曲线，众人循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发现翟卡希尔的右眼不知何时开始冒出淡淡的紫色火花，眼角则多了一条细细的小河，鲜红的血液正顺着这条小河缓缓流下来，在金色的地板上溅出点点血花。
    “执政官，请联络卡洛斯特，我需要向虚空广播一份信息。”翟卡希尔用左手捂住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卡文瑞尔，卡洛斯特，协助翟卡希尔的行动，旗舰要进行一次信息广播！”维多维尔将此消息发送了出去便赶紧迎到翟卡希尔身边，“你怎么样，还好吗？”
    “没关系。”翟卡希尔摆摆手，“我没事，并且刚刚在接近“突变区域”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事情，这条消息中蕴含着可能可以帮助第十六号方舟脱困的方法，如果第十六方舟成功脱困，那么我们将会又有一个重大发现。”
    翟卡希尔一边说着，一边努力打起精神。翟卡希尔身边的光屏中很快便开始飘动起复杂的曲线和参数，在光流逐渐趋于稳定之后，一个金色按钮在翟卡希尔面前生成，眼睛受伤的总控技师尽力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将按钮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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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飞船上部外壳中轴线的几道缺口中，一股金色的光雾开始逐渐弥散出来，光雾很快便被收束压缩起来，并最终汇集成了一道明亮的光流向外飞去，在秩序层上击出了一道涟漪。
    “执政官，虚空在某种程度上似乎呈现“不均匀”现象，这极有可能就是虚空中的一个分界层！您一定要记住！”在赶紧交代完自己的发现之后，翟卡希尔身体一歪，晕倒在地上。
    “……”
    维多维尔走上前去，抹去翟卡希尔脸上的血迹，一个圆形的光柱笼罩住了晕倒的总控技师，并将他带离了大厅。
    “现有的医疗设备也没法处理这种层面的损伤啊。”维斯瑞凡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花，不禁十分担心，“对了，刚刚他说了什么？”
    “虚空有分界现象。”维多维尔挠挠头，“他说虚空可能是不连续的，而我们眼前的就是一道虚空分界线，至于这是什么意思，我——”
    “侦测到信息源！该目标正在与舰队秩序场融合！”来自飞船系统的汇报将两人的谈话打断，在追踪第十六方舟所用的光屏中，一个清晰、明亮的圆斑正散发着丝丝涟漪逐渐模糊起来，融入舰队整体。
    “这里是第十六方舟舰长阿格娜丝！旗舰，听到请回答！”一个带着急切的清脆女声出现在了一号方舟的舰桥中，仿佛天籁一般，这句话很简短，但是却让所有的人从心底里感到了如释重负——人口没有损失，而现在看来，所有被担忧的事情也并未发生。
    “这里是旗舰，第十六方舟，欢迎归队！”维斯瑞凡立刻做出了回应，不过在她想做出下一步行动之前，一阵从内心深处传来的虚脱感卸去了女孩身上所有的力气，所幸维多维尔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返回架住了她并接管了通讯，“阿格娜丝，我是维多维尔，请立刻将你舰刚才航行的所有情况和航行数据记录全部发送给旗舰，要事无巨细，它们的价值非常大！”
    “……是，明白。不过，这次的数据传输量可能会非常大，请旗舰做好接收准备。”
    “卡文瑞尔，你暂时接管一下数学率核心及其衍生系统的运作，准备接收来自第十六方舟的航行数据！”维多维尔急吼吼的对着通讯器喊了一句后赶紧拉回注意力：“莉尔，你还好吧？”
    “还好……”
    “去休息一下吧，我们经不起更多的问题了。”看着眼前刚刚还扑面而来不过现在正在被解决的事情，维多维尔皱了皱眉。
    ……
    “不了，接下来要商讨的事情很重要，我还是尽量跟着吧……多一个人多一种思路，或许就能多看到一些漏洞。”维斯瑞凡长出了一口气，挣扎了一下还是勉力站直了身体。“这次行动本身就暴露了许多的问题——虽然说我们现在本来就需要暴露问题解决问题，但是很显然，我们还欠缺了太多东西。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这次，还有这段时间的这些行动中，我们只能想到哪做到哪。对于规则和意外，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准备……”
    “我了解……这就像晶能最开始出现时，我们遇到的困难与问题一样——我们失去了所有的指导流程，我们的思想不再适用于这些范围，思路还能使用，但是却总会使我们陷入各种各样的的两难困境，我们总会遇到许多问题，看起来超出能力范围的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各类交通工具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我们的前辈们，也会以这些方式解决问题吗……”
    “也许可能，也许不会……先祖们所在的区域始终是近乎均匀的，他们的思想可以不断被继承——我们所在的环境，我们现在的状况，那些继承来的思想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甚至它们还有多少能生效恐怕都很难说，更何况，我们的思维与思想……这里面，充满了矛盾和问题……”
    “……那就解决问题吧，矛盾……谁知道会出现多少，存在多久呢？至少我们让矛盾留在自己这里就行了。”一道传送光环瞬间激活，将他们送到了那张开会用的环形桌子旁边。
    ……
    在舰队情况彻底稳定之后，这里便汇聚了一大群人。在环形桌子的中间，无数密密麻麻的悬浮光屏正围绕着中轴线旋转，形成了一道直通永动钟的光柱。在光柱中间，一道高亮的紫色光束正在胡乱摆动着，与此相伴的还有卡文瑞尔那千万年来从未有过，就像孩子般咋呼的声音：
    “注意啦，接下来我要划重点啦！”

 第61章 并不确定的过去，描述万物的语言

    第61章 并不确定的过去，描述万物的语言
    “……卡文瑞尔，你魔怔了?”看着会议桌中央那冲击感极强的，那仿佛舞厅般变换绚烂的灯光，众人都不禁感觉有些奇怪，不光这些与会者，就连整座大厅周围那些大量负责舰队各舰体级还有个人层面信息同步对接的操作员们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反正这会议讨论的内容是文明未来迟早要面对的，就目前来看，文明高层也不认为这有什么没值得保密的必要。
    “换个风格啊，面对这全新的知识，全新的环境，全新的遭遇……我使用一个全新的说话风格没有关系吧?反正又不影响效率！”
    面对着突兀的打断，卡文瑞尔此时倒是生出了一丝不满——“我说，我们在那不明的阴影之下存在多久了?难道你们还愿意继承那呆闷刻板而又奇怪的生活风格?”
    “可是这……现在……好吧，我无力反驳……”维多维尔无奈的摆摆手，“请继续吧。”
    “执政官阁下，我建议您们也试试——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我们将来所能走出的路。”卡文瑞尔忽然认真起来，他的话语从隐秘的意志信道中响起，“我们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被引导而最终形成的世界观之上，而现在，我们必须找机会重新开始试验一切——否则恐怕我们的路还会继续延续曾经的阴影。”
    “这……好吧，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你说的确实没错。”维多维尔跟身边的女孩对了一下眼神后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请继续。”
    “好的……不得不说，这次的虚空探测虽然出现了相当多的意外，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有相当巨大的收获！”
    “首先，按照测算结果，我们的舰队航路在地十六号方舟迷航的方向上都存在一定的“分量”。如果我们再晚一段时间进行这第一次测试，那么我们整支舰队都有可能扎入迷航区域，彼此之间的通讯都很有可能会被直接切断，甚至我们的舰队也有可能再也无法维系秩序场，然后被直接吞没。”
    “可以说，第十六号方舟的遭遇，给了我们整支流亡舰队一次新的生命！”
    在卡文瑞尔兴奋的呼喊中，数个悬浮光屏脱离了那道光柱，被放大高亮之后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看到屏幕中所显示的信息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舰队的“航向”虽然混乱，但最终还是有一个大致的总体趋势——如果按航行规律相对明确之后舰队的最后朝向来计算，最多两个半月，舰队就会与那道屏障发生擦碰。
    “当然，现在我们已经提前规避掉这个问题了，而在这个问题之后，我们已经有了大致的函数关系——只要再在一定时间内，再进行一些类似的后续试验，并测试一些细节，我们很快就可以弄清楚自己的轨迹究竟如何——至少那时我们能够量化现在航行所能调整的参数。”
    卡文瑞尔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考，“接下来的才是重点，虚空中存在不连续的情况——对于我们而言，这很可能是我们第一次用自己的技术设备观测到了原本理论中并未揭示的内容！”
    “关于这个，翟卡希尔可能已经看到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他还在休养中，无法与会。不过他在昏迷之前交代过，这次的虚空不连续现象与“虚空分界”有关……另外卡文瑞尔，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听着光屏阵列中已经高了半个八度的声音，维多维尔实在是忍不住了。
    “啊……哦，抱歉执政官阁下，但是我觉得，这些发现值得我的情绪产生这样的反馈。”在维多维尔的质问之下，有点抓狂的首席科学官总算冷静下来一些，“对了，您刚才提到，翟卡希尔总师提到这种现象用的词语是“分界”？”
    “没错。”维多维尔点点头，“指虚空信息通讯，这一部分他是着重强调的。”
    “那么……情况很有可能是这样:原本我们猜测，有可能是那个发出信息的未知存在可能干涉了虚空结构，从而在虚空中形成了一片“畸变区”，但是如果这一现象不是“畸变”而是“分界”的话，那么这种解释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了。”
    “我们为了严格确定信息传输稳定所进行的词语意义锁定法案价值非凡——”说到这里，卡文瑞尔不禁又严肃的问了一遍，“您一定要确保准确性，一定要确保词语使用确实如此——否则词汇之间的变化很有可能会导致决策思路整体出现偏差。”
    “我保证。”
    “嗯……那么很有可能，虚空本身并不是一个完全连续的存在。虚空确实不是什么都没有，可能并不像是凭空出现的理论中所描述的那样空无一物一切都不正确——那或许有可能是理想说法。有可能，在虚空中，在大范围的基础上，还是有一定的宏观“规律”体现出来的。”
    “具体内容呢？”
    “在接收到第十六方舟的航行数据之后，我用翟卡希尔总师进行广播所留下的余量追踪了一下那道对于我们来说传出功率相当强劲的信息，其结果是，在沿某些信息偏移方向“飘移”一定距离之后，这些信息的追踪难度便陡然上升，考虑发出的信息本身虽然与虚空接触，但是除了虚空的分解性之外并不需要与虚空存在互动……”
    “而第十六方舟的存活及其回传数据表明，在那一区域，秩序场并没有异常。因此，那一区域的虚空对信息传递以及方舟航行的遮挡，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一区域的虚空存在较大的差异，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那层“屏障”就像淡水水域与盐水水域的分界线一样，我们还不确定这个理论上的屏障是否真的分割了虚空，但是至少对于通讯，它的干扰是实际存在的。”
    “嗯……”维多维尔轻轻的叩击着桌子，思考着卡文瑞尔的话。在一边，已经缓过劲来的维斯瑞凡说道：“卡文瑞尔的话……有道理，但是在绝对确定之前，我们也不能完全否定可能性低的猜想。卡文瑞尔，你再综合一下翟卡希尔发出的信息与第十六方舟的航行数据，进一步尝试解析一下这个“分界层”。”
    “明白。”在卡文瑞尔的意识控制之下，更多的光屏从整个光柱中分离出来，悬浮在之前被放大的光屏之间，一组大型的全息影像被同步投射到每一个人的思想中。
    “翟卡希尔发出的信息是一组有些粗略的信息偏移航行方法。”卡文瑞尔用那根看起来就像紫外激光炮一样的指示笔指示着内部留给自己的界面，由于同步问题在外面扫出了一圈刺眼的紫光。
    “根据修正之后的导航映射规律，翟卡希尔的这一段虚空数据如果作用在目前我们所处的这片虚空的话，比起第十六方舟的日志数据，通讯内容丢失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五以上，而信息强度则下降超过百分之六十。按照第二种猜测，那一部分的虚空与我们所在的这一部分是存在着较大且固定的差距的，就像两个不兼容系统的分界线一样，将我们按自己算法所编码的信息过滤掉了。”
    “所以说，在这个“分界线”两边，虚空本身便有着较大的差距？那么这样想的话，两个部分的虚空产物是不是也会有比较大的差距？”
    “稍等……不，不对，我想的还是有些太过简单……虽然信息大一统理论确切的来源未知，但是至少我们目前已经验证了它相当大部分的内容，没有道理只有虚空描述出现了谬误……”卡文瑞尔又忽然摇摇头，“这样的理想化模型差距实在太大，那其中的差距不可能还能被忽略不计……”
    “至于说其他方面的差距，这个涉及到“兼容”问题……只能说有可能，不过第十六方舟本身的航行并没有出问题，是通讯谬误才暴露了状况……”
    “理论上，虚空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无限种秩序拥有无限种组合——我们的语言并没有能够将其兼容完全的词汇。我觉得在拥有更深层的研究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妄下结论的好，否则，我们可能在这知识体系几乎空白的情况下形成错误的推测和记录……执政官，我只能给出这些猜测。”
    “看来这其中的谜团还不足以被现在的知识解析……好的，我知道了。”维多维尔点了点头，“那么接下来，先做一些更加现实的事情吧。卡文瑞尔，你能在我们当前的“虚空航行图”上大致标记出那道“分界线”吗？”
    “这个比较难，毕竟虚空是无限的，而我们目前所能扫描到的范围太小了。”
    卡文瑞尔有些为难的声音从光柱中传出来，“不过，在一定范围内进行标记问题不大，按照我的信息广播所扫描到的结果，这一层屏障是处于某些信息偏移参数来衡量的，如果将这层屏障看作是一层膜的话，那么这层膜的位置……”
    在众人头顶周围环绕的窗口阵列瞬间进行了大幅度的简化，在剩下的高亮屏幕与全息影像中，一道金色的、被特殊标记出来的巨大厚重光墙横亘在了舰队面前，在这道明亮的光墙上，数个代表信息偏移参数范围的奇怪符号以及数值被黑色的大字标记其上。
    “按照当前情况，我们的舰队所能安全航行的范围，就到这里，以这些数据为最终界限，越过这道模糊界限会出现怎样的情况……我目前还无从猜想。”
    “嗯……那这样看来，舰队需要进行一次大转向了。”维多维尔提高声音向光柱中说道，“在剩下的我们可以前进的方向中，选择一条能同时兼顾航速、远离分界层和受到不明来源的污染的家园宇宙的航路！”
    “明白！”
    “好了，除去拥有高级管理权限的人之外，其他的人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吧，注意思考一下更新之后的内容，对于我们来说，从宇宙进入虚空所要面对的情况可要比曾经从星球进入太空要多得多了。”
    维多维尔挥挥手，遣散了众人，一同散去的还有环绕在桌子的中央环孔上空的光屏柱子，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隔离墙将这张桌子围了起来。维多维尔双手支着下巴，看着周围的与会者，神情严肃起来：
    “网络的事情，怎么办？”
    “首先，这是我们的失职。”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一同站起来，向维多维尔致歉，“我们会尽快增加感性程度的思考，减少使用已经不处于适用范围的逻辑模块。”
    “责任问题是次要的，算上我跟维斯瑞凡在内，我们都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更没有注意到这种情况，眼下关键的情况是，我们应该尽快将弥散在那些公民的存储阵列中的资料赶紧收拢回来！然而，更难以处理的问题是，底层协议不允许我们这样做！特别是现在即使网段已经被分割，仲裁者计算机已经被毁的情况下，底层协议仍然还是会以一个空权限未参与决定为理由来卡我们的决定！现在什么都干不了了！”
    “确实是没法直接接触每一个人的私人存储阵列……这是一件麻烦事，而且他们还不自知，这样的问题恐怕也并不便说明。”卡文瑞尔想了一下，“现在这些资料就像雾气一样，弥散在所有的网络节点中，并且我们每一次对它的调阅都会引起存储再分配，调阅次数越多，最终聚拢难度就越大。”
    “对了卡文瑞尔，就算是按照联邦还健全的时候，仲裁者计算机也没有权限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往那些人的记忆体里面存储信息啊，这个网络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维斯瑞凡问道。
    “只能拜托您或者维多维尔阁下筛查一下底层协议和远古法案了。”卡文瑞尔看向两位执政官：
    “能做到这种情况必然是底层协议自身出现了问题，有可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适用于末日情况的过时但是未删除条目在当前情况下被激活了，要么就是在我们撤离的时候，那种诡异的污染还是或多或少影响了我们。毕竟，我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种污染可以沿信息途径传播，而在我们离开那个宇宙之前，可是没少对那种污染及其衍生产物进行过观测。”
    “嗯……只能让翟卡希尔恢复之后再看看了，当初他说过，在他的信息视角中，那种污染所触及的区域都会呈现出一种比较诡异的“盲区”，现在只有这样来检测那种倒霉的东西是不是在文明的方舟舰队角落中潜伏着了。”
    维多维尔失望的摇摇头，“我们现在太被动了。对了，那些离散的资料到底怎么解决？我们还有足够的存储设备，可以在现在基础上再拆分一次还能保证独立网段具有足够的存储能力吗？”
    “没有，阁下。不仅没有，就连现在网络中的存储设备也没有足够的存储能力，如果有的话，网络整体也不会再把这些资源向普通节点进行再分配了。”卡文瑞尔直白的回答道。
    “……或许，还有一台设备，可以帮助转译和提取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原本一直在与艾森德尔小声嘀咕存在感极低的伊卡利姆忽然说道，“而且，那台设备就在我们眼下。”
    “那是什么？”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就是那个。”伊卡利姆向旁边看去，“数学率核心，它可以通过构建一个可以在现实条件中发挥作用的‘纯数学环境’，进而塑造合适的模型进而来模拟任何一种内存。并且从理论上说，这种做法几乎没有上限，哪怕是未来发展程度再高，上限也无限高远。当然，那需要我们拥有足够强的设备的和足够的能源。”
    听到这里，维多维尔的眼睛闪了一下，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也稍微松了一口气，不过来自维斯瑞凡的提问再次将众人的热情砍掉大半：“如果需要在数学率核心维持全舰队时间校准和信息偏移量主演算的情况下，额外增加一个用于存储现有数据库中资料的数学环境，需要增加多少能耗？”
    “提高百分之零点五，没办法阁下，除去我们撤离之前，筛选出的从钻木取火一直到现在的信息大一统及其相关技术之外，还有浩如烟海、联邦绵延几百亿年所积攒的庞大历史记录，再加上现在的权限网络、个人信息数据库以及灵魂保全冗余等等，要储存如此巨量的信息对数学率核心而言也是相当严峻的考验。”
    伊卡利姆迎着维斯瑞凡的目光说道，“阁下，这是目前来看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趁着现在网络底层协议还对我们保留有公民个人记忆体的只读权限，必须尽快将那些流失的资料收回，否则一旦真的出现意外，有人死亡了，那么存储在他记忆体中的资料也会随之被锁死，在缺少最高权限共同通过的情况下，这部分资料就是真的“死”了！”
    “现在我们的资料最主要的部分主要集中在哪里？”维斯瑞凡追问道，很快，她又继续补充：“目前既然有行之有效的方法，我们就必须尽快去做，如果拖到有意外发生那就太遗憾了。”
    “明白，维斯瑞凡阁下。”伊卡利姆对维斯瑞凡行礼致意道，“最主要的部分主要是我们的科学知识体系和数学知识体系，这一部分的话主要是信息大一统理论被确认之前，建立在经典型大一统论下的知识体系，相对来说信息大一统理论衍生出来的技术和概念不算太多；再有就是灵魂保全系统及其冗余机组，这是必要的维生模块；再然后就是……我们的继承的记忆。”
    “那么，如果剔除掉建立在经典大一统论下的知识，去掉，或者重组有关记录，耗能能降低多少？”维斯瑞凡的眼神犀利起来。
    “我演算一下……”伊卡利姆伸手从一旁的数学率核心附近扯出一条信息通信宽带连接线接在自己的后脑位置，开始了高强度的信息交互。所有人都静静地盯着伊卡利姆，看着他正闭着眼睛，身上释放出越来越强烈的金色光芒。
    “这可别烧坏了，他的晶能融合还不完善，万一高出高频晶能晶化症可就治不好了！”卡文瑞尔飞身一拽将那根亮度不断走高的金线拉离，在光芒褪去的一瞬间，他便看见，在伊卡利姆的后颈位置已经出现了一些晶亮的金色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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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吧？醒醒！”
    “嗯……好像功率开的有点大了……”伊卡利姆晕头转向的从链接状态恢复过来，“阁下，按照你的要求去掉对应信息之后，可以将多余能耗再降低百分之二十……嘶，好疼。”
    “都折腾出晶能晶化症了能不疼吗？”卡文瑞尔看着捂着后颈的伊卡利姆，不由得责备道，“高频晶能就连我们这些已经跟晶能环境共生千年之久的人都不敢随意靠近，你可真厉害，直接就敢以低融合状态的躯体来硬接晶能设备。不过还好，你的身体和灵魂毕竟也已经用基础晶片改造过了，而且你受到的照射剂量也不算大。静养一段时间，你的身体会自己化解掉的。”
    “维斯瑞凡，我能理解抛弃旧理论基础知识的原因，毕竟在其他宇宙很可能很多细节法则都是全新的，保留那些用处不大，但是为什么要重组那么大规模的记忆流？那基本上记录着整个联邦。”维多维尔看着身旁的执政官，眼神有点奇怪，“这些内容多多少少还是具备参考价值的，哪怕是第三方视角去看。”
    “自然不可能是抛弃这些记录，割裂我们对联邦的记忆就等同于彻底割裂我们。这是我们无论如何所不能容许的——但是，现在，我们的文明本身被难以描述的环境推动，我们已经走在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对此，我们必须重新审视思考我们曾经的一些可能的经历，我们曾经的一些可能的想法以及部分从来没有被考虑到的、在那些阴暗的角落之中，我们是否遗漏了什么，或者说错误的标记了什么。”
    女孩认真的盯着眼前的一切，“我们行走于未知之中，正确与错误，现在本身就已经失去了衡量的标准。”
    “我们必须做出更全面的准备，来迎接未知。”
    ===========
    “这样说的确是没错，但是要如此大规模的重构我们的整体记忆流......?您的意思是……直接让我们只是用自己的印象与记忆来替代这一切吗……？”听到维斯瑞凡的命令，众人不由得一时惊讶起来。
    “如果从主观和客观所有的角度之上，我们的经历，我们的记忆，我们所造就的一切都不准确，甚至都有可能是某种诡异的暗中注定，那么你觉得我们还能有多少精力去研究去琢磨百亿年停滞之中无数相仿却又毫无价值的事情？况且，我的意思是重构，我们必须认真在那其中加入自己的思考，而非彻底剔除！”
    “我们必须仔细思考一下，研究研究那些资料与记录背后到底有什么！或者说，相对而言，我们就是要让我们自己重新再参与到那一部分资讯的影响过程之中！这一过程恰好与我们所要做的事情相反！”
    维斯瑞凡冷着脸一拍桌子，“好好想想吧，你们在接受晶能辐射照射之后到现在，你们回忆曾经的故事的时候，就丝毫没有感觉到不正常，或者你们认为任何明眼人都该看清楚，从逻辑和行为上讲需要改进，需要剪除的部分却都堂而皇之的躺在联邦的整个体系之中——你们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丝毫的不合适?”
    “莉尔，你——！”维多维尔心里一惊，立刻将有些激动的女孩下意识的一把扯到了桌子的防护板下并将其用身体紧紧保护了起来，同时，他以自身的命令激活了整间方舟主控大厅之中所有的区域性防护设施。
    “不管怎么样，看起来设置这些区段性的防护……从目前来看是绝对合理的。”
    在这样有些尴尬的莫名场面之下，维多维尔就像从地洞的洞口之中小心翼翼谨慎万分的窥探天敌的穴居生物一般，眼神在四周的环境和所有的与会者之中游移着，然而即使他的目光在每一处停留的时间再短，在现在的系统帮助和身体适应晶能之后的增益插件修正与辅助之下，他也有能力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两位执政官，您们这是……”
    在这莫名的行动之下，维多维尔反而感到了些许心安——在他直接以灵魂所能榨取的监视与感知能力扰动之下，四周的一切仍然稳定——在那中央安稳的矗立着体型宏伟的数学率核心，由四条晶质导轨将这整座核心与四周的环形操控台连接起来，无数年来总算是又恢复了生机的舰载控制大厅之中，所有好奇的将目光小心投向过这个方向，还有四周有些奇怪的注视着自己这奇怪的一对所产生的眼神反而让他冷静下来。
    那种仿佛由无数的，粘稠蠕动的不可名状之物在冰冷的光影之中面无表情的注视之感并没有出现，而那些毫无影响的，自发产生的好奇之恐惧感也并未出现。
    向四周看去，汩汩的晶能光流仍然向往常一样，闪烁着明亮而温暖一切的淡金色光芒，那接近半球球壳的大厅穹顶就好像一座坚固的堡垒一样将这一切坚定的保护起来，坚固的晶能装甲板在紧张的凝视之中仍然坚固而而稳定。
    那曾经在奥多希尔议会圣堂之中自己所曾经遭遇到的，那仿佛足以看穿身体结构，无视防御，击穿历史，看透未来的可怖实现并未出现在这里。
    “或许……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提及这些内容了……不管我们究竟需要多久才能重新建立起新的全面生命与认知观念……至少，现在是安全的。”维多维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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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全了？”在自己的怀里，那个被自己紧紧抱住的身体传来了有些怀疑的质问，“不管如何，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我们必须向周围的人说明一切!如果一直被这样压制着，那么恐怕……”
    “你觉得，能够击穿世界的目光还杀不死我们？”维多维尔赶紧起身并帮维斯瑞凡稍微整理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肩部垂带和外层风衣。
    “你的想法也没错，但是我也必须尽我的所能去考虑——至少现在，我们可以被认为是安全的，那种灾难的力量无与伦比，而就我的感觉……那种存在……无法影响晶能的扰动范围，既然它曾经对我们的影响都达到如此程度，那么被那种诡异的灾难碾压之后，它恐怕也会变得更加暴戾无情——”
    “那如果——算了，如果太多，我……”
    “你不需要说什么——现在我们四周的一切早就已经暴露在了绝对的未知之中，无论我们猜测也好，探测也罢——我们的一切原有理论都已经彻底失效，现在，说不定最直接的感觉才是最值得我们相信的。”
    “两位，您们这是……”看着这两个仿佛不在当前世界的人在丢下一个话题之后忽然好像遭遇袭击一般的人，伊卡利姆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算了，别问了，现在没有人能对这一切给出解释，我们现在连自己都解释不清楚。”卡文瑞尔的眼神从迷惘到清明之中数次游移之后，才最终缓缓的说道，“或许……可能有些内容，需要我们自行去体会和了解了……都多注意一下自己和自己周围的环境吧。”
    “刚才……哦，有关于历史方面的内容。”维斯瑞凡将注意力移回到刚刚进行的主话题，“一个在我们看来均匀的世界……诞生了三种文明……是的，三种——我们甚至在这样的情况下都没法配备——外交体系!”
    “提醒各位注意一下——在我们所保留下来的，相当数量的历史资料之中，有相当数量的存在——从接触虫族，到联邦整体独立——我们所形成的历史观——居然全部都是要求我们从第三方视角，要求我们公正，客观的记录这一切!”卡文瑞尔忽然提醒到。
    “……这个……怎么了？”
    “伊卡利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这样说是否正确了，毕竟在理性思维模块所连接的总逻辑库解体之后，我们也……但是这中间还是有问题的，不是这么说这样的做法有问题，而是与它相关的衍生部分……可能存在问题。”
    “还是我来解释吧，这样……或许更安全……无论如何，从我们的个人行为来看，我们要生存，要传承，那么我们必须小到为自己，大到……为文明争取资源，但是我们的历史并不提及这些——公正全面的记录并没有错，但是我们对它的思考和理解呢?这些记录对我们文明的好处和意义呢?”
    维斯瑞凡的眼睛扫过全场，“我们现在的文明仍然使得我们以这样的身体和习惯生存……在相当长久之后……”
    “？”
    “不，这部分内容现在谈没必要。”维斯瑞凡摆了摆手，“回想一下那些亘古冗长容量巨大的历史记录，说的好听点……那像是流水账，说的难听点……你们不觉得那像是日志文件吗？”
    女孩故意把日志文件四个字说的特别重。
    “……那么……”
    “关于这一切有关的可能，我说完了，接下来话题交还给各位——现在的技术与知识体系里面，应该权重也是有高低之分的吧?”
    “有一类，可以说它占据着所有知识的最高权重，而它却又相当常见。”伊卡利姆回答道，“超概念数学，或者说全向超越映射模型组建解析，它们无论如何必须优先存在。”
    “在数学率核心之中，经由数学模型的虚拟—注能—实体化转变，数学模型可以被投入实际世界，而实际世界之中所有的信息组合与作用规律最终也可以全部用数学模型表示出来——数学模型之中允许几乎任意层次的变量以及变化范围存在，而在整个理论映射空间之中，这些变量的作用与变化范围也相当可观。”
    “如此看来，不得不说……即使联邦……但是在大停滞之中，数学模型方向的长足发展使得整个文明在一定程度上也为信息视角的更新换代打下了基础，而且相当坚实。”
    维多维尔抬起头，看着上空以及整个大厅四周漂浮在空中的，用于监视整个舰队情况，表明秩序场情况，核心运作情况，信息结构稳定成都等等无数块金色的屏幕，每一个屏幕之中除了部分简单的线条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变幻莫测的繁杂数学公式与方程。
    “……的确有可靠的地方，但是我们并不能就此彻底放松。我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有的技术体系，包括晶能的使用和控制，对世界结构的理解和使用，还有曾经我们所无比熟悉的体系究竟有多少绝对普适，又有多少能具有足够的适用范围，但是无论如何……绝大部分知识传承不能断，而这些内容至少第一感觉之下……它们还是有可用之处的。”
    “……先散会吧，你们尽快做出必要信息的备份，这个情况下我们的数据库和知识体系已经经不起打击了。”维多维尔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按照我们目前讨论出的方法去做吧……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想法。”
    在他关闭之前所下意识张开防护体系之后，这周围的几个与会者零零散散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之中有的仍然懵懵懂懂，自己的世界观就好像被当头一棒，而有些人的眼神则不断浮动着，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在其他与会者散开之后，维多维尔拉住维斯瑞凡的手，与此同时，一道保密程度极高的屏障从会议桌周围迅速拉起，将两人保护起来。
    “这样保密程度更高一些。”维多维尔此时甚至显得有点神经质，“……看来，你恐怕也并不是对一种猜测和感觉全然不知。”
    “……除非有更加直接更加鲜明的证据，否则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我只能选择不去考虑，而是只做好准备，看看能不能以不变应万变。”提起这个，维斯瑞凡也又严肃了几分，甚至身子都向维多维尔欠了几分，仿佛这样就能降低存在感和泄露几率一样。
    “几十甚至上百亿年的停滞，在微观层面尤其止步不前，我们的加速器甚至强大到足以击穿宇宙，但是却仍然没能从那些微观粒子中再扒出分毫信息；我们的思想困顿于物质和时空的差距，四大基本力的大一统远远不能将宇宙统一为奇点或者大爆炸极早期时的情况，但是却鲜有人尝试做出改变，即使是之前那一小撮已经逝去的科学家做出了改变的尝试，但却被莫名的掐灭在了论证阶段。”
    “我敢肯定，就算没有那个附着于世界屏障上的晶能旋涡，只要有足够的试验条件，那么将信息大一统带入联邦知识体系的也不会是我们，但是在如此自由的联邦，他们原本因该被尊重的思想却被不明不白的绞杀了。”
    “让我担心的，其实还不是这些。”维多维尔也倾斜了一下身体，进一步拉近自己与维斯瑞凡的距离，两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在咬耳朵：“在方舟舰队离开世界屏障的时候，我们接收到了那条无法被破译的消息，这条消息不是在我们的被动式虚空探测船离开世界屏障后发出的，也不是在目标宇宙或者我们的宇宙出现重大问题之后发出的。”
    “综合这些情况，我有理由认为，或许真的有一个我们不知道的、不知道高出我们多少个层级的存在正在暗处观察我们，甚至影响着我们。”
    “你觉得，“祂们”的目的会是什么？”维斯瑞凡轻声问道，方舟似乎变成了一艘潜艇，而在他们附近航行的，便是可以撕裂空间的隐匿物清理舰队，一句声音稍大的谈话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也不清楚，但是按照当前的情况，我认为，“祂们”在阻碍我们离开世界屏障。”
    “或许还有一点。”维斯瑞凡补充道，““祂们”说不定是在观察我们，在暗中引导我们无法发现信息大一统，观察我们无法冲出宇宙时会有什么表现，以及我们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
    “……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我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我们？”维斯瑞凡眉头微微锁紧了。
    “……是啊，我们，往小了说是我们两个，还能领导这支舰队前进的人，往大了说，整支舰队，这个文明。刚刚……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我们的会议与话题实际上并不明确，猜测，迷惘，跳脱……类似的间断与跳跃频频出现。的确，如果只需要一个结果的话，那么我们确实不需要多么在意逻辑，但是如果说我们的逻辑本身已经不稳定，那我们理解一切、与现实的认知与思想工具……”
    “我们不能自我怀疑，更不能无端的去猜测我们的一切所作所为——在长久以来一直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面纱去看世界，当这层面纱揭去之后……世界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我们目前究竟有多少可以采取和不可采取之处?我们的认知正确的究竟几何，有多少行动是在影响之下，从阴影之中诞生的……”
    “……在我们已经在这层影响之下形成了一套……可能受到不明影响所形成的认知体系，那么这究竟会怎样影响我们的未来……”维多维尔看着紧紧锁住的大门，就像看已然成为死胡同的道路。
    “说不定，我们现在建立的这一切，还真的不如……从零开始的孩子靠谱。”
    “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将一部分世界结构推离了世界，在不在遵循任何规律的虚空之中也仍然稳定的生存了下来，甚至我们现在还能继续讨论这些事情。”
    维斯瑞凡伸手将维多维尔的肩膀扳回来面向自己:“不管怎么样，现在就只能维持现状然后走一步看一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然后……”
    “不要多想。”
    (有一章始终无法还原，因此修改重写之后的部分放在这里，两个章号缺失之处情况相同，内容均处于衔接状态，没有直接的空缺。
    还望理解，谢谢。)

 第62章 知识备份

    第62章 知识备份
    “不要多想……这个……”维多维尔有些迷惘的眨眨眼，“确实，很多时候如果说接收的资料不足或者走在了错误的路上……可以思考这些无解的事情的确会造成巨大的负担，甚至有可能产生形而上的割裂性错误……但是如果说彻底就不想的话……恐怕我们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重新找寻到一套行之有效的思维方式……”
    “那就……还是有所取舍好了，毕竟我们现在只能唯结果论。”提到这里，维斯瑞凡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们站在这个位置，那么我们就不得不考虑的更多，但是现在考虑的更多反而又有危险，啧……”
    “算了……我们还是谈谈曾经被忽视的不合理之处吧……之前说到哪了？三套不同的体系？”
    “……嗯，三大种族，无论如何，这样的局面是不对劲，也是不合理的，我们现在……如果真的要再次建立认知体系……也必须得先看看，自己还剩下多少可取之处。”
    “嗯？不对劲……啊，的确。帝国的强制性认知危害攻击和虫族自身的超级空间天赋，这不像是能自然进化出来的，更何况，我们曾经的宇宙是均匀的，自然情况之下，即使有存在不遵循规律，也必然只是少数。”
    “在帝国和虫族灭亡，我们占领了它们曾经的领地之后，我们没有发现它们的领地中存在着足够明显的规则差异，时空是相对均匀的，在这种情况下产生那样的异类的确是有些奇怪。”
    “在帝国消失之后，它们的抹杀模因也仿佛随着它们的文明一起烟消云散了一样，没有留下什么值得注意的残存异变点；而虫族就更奇怪了，它们的生命大分子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所以有更加强大的身体素质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它们的空间操作能力是怎么回事？”
    “并且它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直接将空间结构压出映射冲突来，还有……它们的灵魂很强大，这恐怕绝不是自然进化出来的。”
    “说起灵魂，其实，我们的灵魂，恐怕才是最奇特的”维斯瑞凡提示道，“我们的灵魂，以及对其进行封装的肉体，是可以承载晶能的。残存的生物标本里，那两个曾经的强大种族，它们的生物样本对晶能的耐受力可以说相当不佳。”
    “嘶……我们到底……还有多少可以相信自己的部分……”在深一脚浅一脚对自身经历的可怕回溯之中，维多维尔不住地摇头，现在，在权重函数都有可能不再稳定之后，他甚至已经有些不敢确定，事件之间的判断序列应该如何。
    “这只是提醒而已。还记得吗，不要多想。”维斯瑞凡上前轻轻踮起脚尖，在尽量能让自己平视维多维尔双眼的情况下拍拍维多维尔的肩膀，“这些事情先压下来，现在我们需要关注的，是一切能让我们的航行继续下去的内容。而现在要处理的，就是围绕数学率核心展开的知识备份计划。”
    “伊卡利姆已经开始进行此计划了，不过要想具体实现起来，还需要等翟卡希尔恢复过来。唉——”
    自从晶能旋涡出现以来，维多维尔感觉自己的叹气就没断过，“信息视角无法复制，这可真是不妥，莉尔，我们先各忙各的吧，翟卡希尔想恢复估计还需要好几天，这次他是强行用自己的视角窥探了虚空环境啊，这做法恐怕完全可以说是前所未有，接下来对他进行重点观察，如有任何异动，立刻报告。”
    “对了，还有最后一点，我们需要一套现在的、更加细致更加适合的单位体系，同时，我们也应该想一套更适合的占比程度衡量标准——旧有的体系直接套用于新的系统，这其中是否还都是适用的？有没有出现不适配的情况”
    维斯瑞凡边说着，目光便缓缓扫过周围结构复杂的环状控制大厅，扫过澎湃运转的数学率核心，扫过长久以来一直被当作背景的、被一种单一却又十分必要的校准作业固定在椅子上的操作员们那里。
    ＝＝＝＝＝＝＝＝＝＝＝＝
    一周后，一号方舟第一舰桥。
    “翟卡希尔，你的眼睛还好吧？”维多维尔仔细看了一下在恢复舱里躺了一周的总控技师，尽管他的右眼出血早已止住，但是对比左眼还是可以很明显的看出，翟卡希尔的有眼要浑浊的多，眼白部分还有部分已经偏向紫红的血色，而紫色的虹膜部分也存在着细碎的斑块。
    “——说真的，执政官，并不好。”翟卡希尔摇摇头，“强行尝试解读秩序边缘的信息对我的眼睛造成的损害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现在……我的两个视角都不清晰，就像失焦了一样？”
    “会这样严重吗？”维多维尔一把把正在摇摇晃晃打算往舱门飘的翟卡希尔拉回来，“按照你的表现，我不认为会到这个程度，你准备说什么？”
    “阁下，恕我直言你们在浪费资源，也......算了，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翟卡希尔好像被自己给噎住了，“总之，联邦现在规模小了很多，黑箱结构也基本上消失干净。这些事情我也能尽可能多照顾到了——伊卡利姆，你觉得占用数学率核心这种高级资源来办那些用存储盘就能做到的事情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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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问题吗？我测算过也实验过，数学率核心是可以起到这个作用的，而且利用直接的数学环境来进行存储信息还可以省掉一步语言转换——另外，这么大的信息量，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么高端稳定的存储盘？你们研发出来了？”对这有些直愣愣的回应，伊卡利姆所给出的答复也并不客气。
    “可以是可以，但是现在数学率核心无法进行额外的生产，一艘方舟只有这样一台。这台数学率核心的设计目的是约束产生一个可调节设置参数的数学概念环境，来对晶能相对纯粹的信息涨落进行一定的秩序化赋值，然后，直接对外输出！”
    “这设备最重要的功能一个是赋予资讯演化的力量，使得它们能够变成各类与现实互动的东西，再有就是在混沌信息之中匹配出大致合理的事件进程组然后推行！考虑到事件组的不确定性，它内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可以被认为是不可知的！”
    “如果不是能够利用混沌等属性进行大致的资讯匹配，我们根本就无法操控秩序场结构，更无法记录与修改虚空坐标！在这么混沌情况之下，你要划出一个稳定区域，那需要占据多大的资源区来维持它的存在？另外，你敢保证它不发生故障吗？”
    “至于说存储盘......我觉得并不难寻找，而这些存储盘就在……”
    “……稍等，看这些虚空坐标还有脚注……我或许知道，为什么在有冗余的情况下资料会从数据库里跑出来，然后被再分配到普通公民的脑袋里面了。”听到翟卡希尔的话，两位执政官对视了一下，“说真的，虚空坐标的信息量大的可怕，一条脚注我都看不下去。”维斯瑞凡摇摇头，“我们之前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设备能处理它们，但是我们现在可能才真正理解……其中的很多细节。”
    “怪不得系统要频繁的进行资源再分配……前面快八年的时间里我们进行过多少次虚空信息偏移……然后再加上虚空坐标记录是跟晶能有关的……这样的话，击穿权限墙也不是不可能。”
    “翟卡希尔，此前的航行记录还有多大的价值？”维多维尔无奈的问道，“如果不行的话，就把那些航行日志清理掉吧。按照我从你们给出的资料得到的情况来看，我们的常规计算机没法处理那样又冗杂，位阶又高的超级数据包。”
    “按照联邦法案，每一艘船的航行日志必须舰船本身没有任何悬案并且被彻底除名之后才可以清除掉，不过……按照现在来看，那些遗留的日志信息的确没有什么作用，我们前期的航行轨迹太乱了，乱到除了能大概判断我们的确远离原本的宇宙之外，其余就只剩下一些基础参考价值了。”翟卡希尔想了想答道。
    “联邦法案……但愿那些幽灵不要再出现了……那么该清理就清理掉吧，还有，现在的航行数据也每隔一段时间做个汇总然后也清掉就行，现在我们的设备还无法完全跟上虚空航行的需求。”
    “是，明白了。”
    “卡洛斯特，我问你一下，之前动力舱那里已经用尽的晶能存储水晶，是否有损坏？”维斯瑞凡下意识的问到，而卡洛斯特的回应便立刻回到了舰桥：“晶能存储水晶自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两位首席发明出最初的成品之后，其所有性质便都一脉相承，现在的晶能水晶也可以进行多次使用。”
    “翟卡希尔，目前的数学率信息输出端是可以扩展的对吧？”维斯瑞凡又转向一边的前总控技师。
    “可以，我们在全舰所有的主要舱室和晶质导轨网络的主要节点都有预留的接口，虚空导航阵列就是新的系统，它能运作就是使用了部分预留的新接口。”
    “我明白了......所有的水晶都可以当做存储盘。”维斯瑞凡眼睛稍稍一亮，“最早的晶能存储水晶可以存储那些已经快要跌落到实际物质态的多级次级晶能，如果晶能存储水晶的属性变化不大的话，现在的晶能赋值衍生物应该也是可以被存储的，与以往的物理介质存储不同，纯信息流只要不被湮灭就不用考虑任何拓扑结构保全等等——翟卡希尔，是这样吧？”
    “是这样的。”
    “......明白，将会进行尝试，开始进行小规模引导实验，制造接口。”
    ......
    两位执政官看着一边的晶质导轨“长”出的接口结构有点发愣。
    原本的金色晶质导轨上方被连接出了一根圆杆，圆杆上方则顶着一个正六边形的底座，六边形的六个顶点位置分别延伸出一根昆虫肢体一般的拘束锁，锁扣已经处于闭合状态。在底座和锁扣的保护中，一块已经失去金色光泽的水晶被稳妥的固定在这个“端口”中。
    “说实话，这个端口比起我所想象的……还是要太简单了一些。”维多维尔挠挠头，“我记得翟卡希尔你最开始制造的数学率核心体积可不比咱们脚下的飞船小多少，现在的晶能版本如果算上动力输出模块体积也相当大，从此之后，我就一直以为与数学率有关的设备都应该是跟复杂和庞大挂钩的。”
    “也对也不对，阁下。”伊卡利姆之前的那点尴尬现在应该已经消失了。“设备的复杂与否，主要是看我们需要多少工序才能将能量或者物质等东西转化为我们所需要的状态。先进其实并不与复杂挂钩，嗯……举一个可能不是很恰当的例子，行星文明时期，假如需要从矿石中提取铁元素的话，需要一整套复杂的工业设施，包括高炉以及配套的上料、送风、气体净化、铁渣处理和燃料喷注等等；
    而在能源极大丰富之后，一台能提供超高频磁场的房间就可以进行铁元素提纯；而现在，我们只需要匹配出铁元素的物质公式，就可以直接让晶能衰变出纯铁。技术先进的体现，一方面是提高效率以及速度，另一方面就是简化工序，也就是尽可能减少信息之间的映射层数。所以很多时候，先进的设备实际上却要比落后的老旧设备看起来更简洁单一。”
    “不过，这也不绝对，也是我说的“对”的部分，越简洁越直接的设备，其所需要的冗余和缓冲结构就越多——换言之，在直接输出简单结果的同时，它们往往也会需要规模更大层次更深的黑箱流程来协调自身的功能。”
    “例如真空零点能能源系统，它的庞然体积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备用机组所提供的。简单的步骤，单一的映射关系在代表高效的同时也会带来停推困难、控制困难等问题，就像一条笔直的河流一样，正常情况下十分正常，但是一旦爆发洪水，它的下游顷刻之间就会被淹没。”
    “……也不用解释那么多……目前来看现在实用就行......”虽然自己根据以往的思维习惯下意识产生的回应如此，但是在考虑到自己之前所想象出的可怕环境，维多维尔并不想让这些旧时代的理念存在太久，但是他一无法确认这一切是否需要改变，也不知道这些内容的价值究竟几何——或许这些被蒙骗出的理念在虚空中也会很好用，因此他还是点点头，“那么，现在请开始实验吧。”
    “是。”伊卡利姆挥手在自己身边激活了一个可以作为交互终端的浮动光屏，在他与翟卡希尔的不断调试之下，很快，数学率核心外围那些约束中央环境的环弧结构便有一部分改变了旋转状态，亮度也随之波动起来。
    伴随着晶质导轨的闪动，固定在连接端口上端的那块已经失去光芒六边形水晶内部开始闪烁起点点金芒，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凝固的星空一般。伴随着被进行赋值编码之后的晶能光流的持续注入，水晶内部闪烁的光点很快便纷纷失去边界，彼此逐渐连为一体并最终重新点亮了水晶。
    不过比起作为能量砖使用的那些水晶来说，眼前的这块晶体同样是被高频，或者说准高频晶能填满，同样充盈着金色的光芒，但是这些光芒却并没有给人高频晶能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感觉到危险的冰冷之感，反而使得站在它周围的卡文瑞尔等人感到了一阵温暖之感。
    “接下来就是检验这个做法有没有效果的时刻了。”看着导轨流向水晶的光流熄灭之后，伊卡利姆上前连同底座一起取下了那块水晶，“这一部分是我们目前能确定的所有的信息——物质对应转化公式，尤其是晶能向下转化的部分。如果它们能始终保持稳定，那么未来到达其他宇宙之后，这些公式就是我们打下开拓基地的立足之本了。”
    伊卡利姆很快便找到了读取设备的连接接口预留位置，在他把这个短时间内暂时可用的“数据盘”接入并重设了信息＼能源流动回路之后，机器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嗡鸣，随即黯淡了下来。
    “嗯……这不是失败，设备正在进行多源信息输入协调，稍等一下。”翟卡希尔张开双手向下摆了摆，让有些焦急和担忧的众人冷静下来。尽管有些模糊，但是他的视角仍然可以看到，此时正有着海量的数据在水晶与设备之间飞快地进行着交换。
    很快，读取装置的光学显示部分便重新激活了，伴随着一闪而过的金色双剑徽记，透明的光屏中出现了一个不甚起眼的圆点，然而在伊卡利姆的轻轻一触之下，这个不起眼的圆点便像是爆发一般瞬间长出无数的“枝叶”，每一根枝条就是一个分类组，而每一片“树叶”就是一条信息－物质转化公式。
    看着眼前正在展开的信息树，伊卡利姆长出了一口气，两只手从后方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是面带笑意的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
    看着自己周边一个个有些紧张的同胞们，伊卡利姆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笑容，随后他高高举起右手，向在场的所有人比出了一个“成功”的手势——以最精确的词语转达意义，“我们成功了。”

 第63章 点亮的视野

    第63章 点亮的视野
    “成功了。”伊卡利姆满意的长舒了一口气，“执政官阁下，翟卡希尔首席，感谢您们的建议。”
    “之前你们计划进行的做法倒也并不算错误，但是我们的设备性能不够，并不足以支持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时间存储大量数据，我们必须优先保证数学率核心能够时刻以最高状态运行。”
    翟卡希尔看着重新闪亮起来的晶能水晶，不由得摇了摇头，“你那样的做法相对来说，无论是耗能还是资源占用，代价都还太高。”
    “……但愿我们能在所有的储备耗尽之前找到出路吧。”维多维尔面无表情的说道，“在离开宇宙之后，我们一直在走的就是单行线，能不能活，就靠自己能不能往下闯了。”
    “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吧，目前为止，这就是最好的状态。”维斯瑞凡摆摆手，“对了，卡文瑞尔，艾森德尔，接下来你们的研究重点……应该是虚空探测范围的扩大化，数学率设备的简单化以及尽量想办法降低飞船的能耗，不过冗余这方面尽量不要动，虽然冗余机组看起来比较浪费，但是绝对不能影响这些关键时刻可以救命的设备的运作。”
    “……嗯……确实如此，执政官。”
    “那么，我也走了。”维斯瑞凡向维多维尔打了个招呼。由于持有最高权限，所以维斯瑞凡可以从任何地点向任何地点传送而不受约束。在传送命令激活之后，维斯瑞凡脚下便亮起一道圆环，在金色光芒的照耀中，女孩的身体很快变得虚幻起来，并伴随着传送光环的熄灭彻底消失了。
    ……
    在虚空中，一个独特却又不断缓缓修改表征的频率就仿佛从无尽海洋中升起的海火一样在波浪中穿梭着。在这样匆忙建起的逃难方舟上，别说是普通公民，就连所有的管理者也是几乎没有有娱乐资源的。除去舰队平衡者等这类高消耗的职业必须要有特殊的供给，以及有能力进行重点目标研究需要资源之外，方舟舰队对晶能的整体管控已经细微到了它们能衰变出的每一焦纯能。
    在数年前，在方舟刚刚进入虚空开始最初的旅程时，所有人都还拥有享受大量娱乐活动，拥有大量冗杂物品的权力，不过那只存在于最初的时段——至少在那个最初的黑暗时代，这些做法可以帮助那些困苦而充满迷惑的灵魂冷静，甚至暂时麻醉他们——时间可以抚平他们所遇到的问题。
    ……
    “不得不说，那些普通公民的表现也的确值得赞叹——到现在为止，方舟舰队中还没有接到过重大损失报告……虽然不愿意这样说，但是……不，即使我们意识到，我们也改变不了这些问题——文明黑箱操控在适合的系统辅助之下的确可以大大提高效率过滤冗余信息，但是层层黑箱也无异于将这些人的生命比做成了筹码和物料，可以被损耗和抛弃……”
    “这么长的时间，先是他们来到偏远的隔离区，在失去大宇宙繁华的同时还需要承担大量有形或者无形的压力，随后又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一方面接受崩溃的现实，一边又需要在经历一系列事件之后不得不离开家园。对于这些已经稳定生活了几千万甚至上亿年的公民而言，能挺住这些变动……了不起。”
    ……
    不过，在一年又一年的航行中，这一部分的能量分流也开始减少并直到彻底消失——无论如何，这都是在消耗根本不可再度获取的资源。
    这样的改变，自然仍会有人不满，但是舰桥把控着所有的能量流动，无论比起曾经的联邦生活他们现在是多么的拘束和“简朴”，他们都必须忍耐下去。
    同时，这还意味着，这些曾经在长久的充沛环境之中自由存在的个体，将不得不在彻底不再拥有报偿的情况下，为了生存而不断输出力量。
    联邦的崩溃极其突然，在方舟舰队离开宇宙之后，军队方面维多维尔便只剩下了卡洛斯特这一个将官，所幸的是，在那两千多年的独立时间轴中，卡文瑞尔他们改造出了相当的一部分晶能－灵魂融合的个体，在进行适当的提权之后，他们便担负起了方舟舰队每一艘舰船的例行检查和维稳的必要责任。
    要想在方舟中活下去的人，在自己的作用小于能量消耗之前是不能闲置着的——现在是非常时期。
    一次分派船只进行舰队之外的虚空航行所消耗的晶能存储水晶和所遭遇到的事件的惊险程度就已经超出想象，每一次使用那些宝贵的数据进行计算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会从那次事件中感觉到浓浓的后怕。
    然而，建模最基础的要求就是能有足够的数据和资料。
    ……
    “阁下，这是值得庆祝的一刻。”在第一舰桥数学率核心四周环绕的巨大全息投影之中，数片频率略微有所不同的秩序场正在重新融合，“这些试验进展的十分顺利——这次，有超过五艘方舟重新验证了我们有关于模糊参数与自洽屏障之间关系表征的资讯方程，并通过实际的轨迹来证明了其可靠性！”
    “但是卡文瑞尔，目前……”
    “我知道，阁下，我们的轨迹依然很糟糕，但是这已经是我们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好了——我们已经能将飞船轨迹大概表现为一段还算可靠的折线，而虚空中的航行本身就是不连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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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不连续的，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们已经在这里过了几千年了……之前发生过太多事情了，但是它们又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总之，你们辛苦了。没错，这一刻值得庆祝。”
    ……
    在那次惊险但侥幸平安的事件结束之后，为了收集足够的数据，更大规模的航行试验又被多次重复——航行控制，飞船响应，时间轴连接，环境稳定系数变化，秩序场频率差异与内部环境关系，秩序场偏移法则适应以及静过往信息碎片排查清除等等项目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试验而被搬上了台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往后的试验相对而言更加稳定，也能够在相对而言更低损耗的情况下获取更多的数据了。
    一切似乎开始逐渐稳定下来。
    ……
    在徘徊之中，对飞船本身的检查也开始逐步提上日程——报告结果显示，方舟舰队每进行偏移，实际上就是用新的秩序场来替换旧的秩序场。虚空中虽然空无一物，但是无论如何，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就是，可以用某些属性组成的“坐标”来衡量飞船运动的轨迹——哪怕这样做可能只能找到一个并不精确的范围，这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但是这样做本身是有危险的——秩序场本身在一定程度上模拟了世界屏障的结构，而世界屏障中的时间–空间–法则表征系数会同步影响到飞船所在的秩序场中的世界法则。这就意味着，每一次改变秩序场频率，飞船的数学率核心就必须在无形中尽快扫描全船，并尽可能调整某些赋值来帮助飞船本身以及成员适应变化的法则。
    而秩序场的不断替换本身还会有一道危险，它被发现的时间很晚——由于技术限制，彻底刷新秩序场频率的时候，方舟所在的环境总会有碎片化的旧结构残留。而这些碎片，它们与秩序场本身是一样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这样的资讯碎片积攒太多，那么碎片就有可能不断堆积并最终压垮秩序场，将方舟舰队直接抛入虚空之中。
    “这必须严肃对待——我们不能总指望幸运眷顾我们！”
    ……
    一开始，由于文明的紧绷神经，检查的频率是按周执行，随后是按月。不过在一轮又一轮的检查中，卡文瑞尔等人都纷纷确认，蕴含着晶能的设备可以说是相当坚固的，甚至比那些曾经的强子堆积材料性能还要好，同时，它的抗性——或者说晶能本身的属性相当强大，或许是晶能本身的某种“无限效果”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抵消畸变。
    只要有合适的算法，舰队在自由航行的情况下状况确实是稳定的——无论是舰体，人员以及环境，他们本身在包含了晶能之后，都在某些更广的层面拥有了自洽自我稳定的能力。虽然，以目前的程度，这些人与物还无法完全抵抗理论中的环境常数畸变，但是从无到有，比堆砌数值要难的多……至少联邦从未跨出过这一步。
    ……
    在确认设备在长期的工作之中也可以很好的适应之后，例行检查的频率便降到了一年一次。毕竟，检查也需要消耗资源。
    在连黑暗，甚至连空间都尚未出现的混沌中，一小片保存着秩序的磷火在安静的燃烧着，浮动着。
    ＝＝＝＝＝＝＝＝＝＝＝＝＝
    流亡纪年15年1月25日，年度例行检查完成之后。
    ……
    “算起来，这次航行日志统计的前后时间差不多跟第一次大规模核准所覆盖的时间跨度一样吧。”
    卡文瑞尔将存储着这段时间里记载着的每一次信息偏移差和虚空坐标的水晶放在那个造型有点怪异的交互平台上，并将所有卡扣闭锁。在设定好机器的能源回路以及演算交互分区，以免设备将水晶中的信息存储介质当做能源燃烧掉之后，卡文瑞尔启动了检索。
    在流动的金色光点勾勒之下，一个硕大虚幻的立方体逐渐在环形控制台的一段弧上成型，在立方体中，一段仍旧有些“七扭八拐”的折线出现在立方体中。
    “过往导航方程的作用……即使经过大量调整，但是目前的程度对于我们而言……作用有，但还不够。”艾森德尔看着立方体中混杂着跳跃断点，那些信息之间还是相对低劣的继承程度使他并不满意这一切。
    “只看那堆能烧坏演算器的参数还看不出来，在模拟投影到可被理解常规的几何体坐标模型之后，这差距还真是很大。要说什么比上次好的地方，就是我们这段时间的航行至少大概是走出一条可以回归的直线的。真可惜，虚空中没有任何参照物，而且虚空航行不是连续的，而是在一次信息偏移结束之后，由计算机验算匹配下一个理论之中的坐标然后再进行跳跃……”
    “也不知道虚空中有没有类似于“暗流”的存在……虚空与，嗯……秩序存在的关系一直有些模糊。我们只能在足够长时间的航行之后，才有可能验证我们的猜想，毕竟参照物实在是太少了，我们的轨迹就是目前我们唯一的参照物。”
    “不知道今天我们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当我们的视野范围足够大之后……这其中会不会有某些更加清楚的规律……”
    看着旋转着的新模型，几声叹息从意识的回响中出现，“类似的试验在那次以后又进行过多次重复，只能说，我们大致的航行方程和预设参数是正确的，不过肯定有诸多不完善之处，不知道第一次世界间航行揭示的航行参数比起全部……会差多少。”
    “抱歉，确认所有报告的时间有些长。”搭载两位执政官的传送光环和对外连接舱门提示光芒一同点亮，维多维尔等人出现在第一舰桥中，除此之外，整片环境几乎没有发生其他的任何变化。
    “卡文瑞尔，听说你有了新的发明？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解决当前的虚空导航系统距离不足还有精度太低的问题？”维多维尔认真的看着卡文瑞尔面前全息投影中正在浮动的映射关系式和大量附加着复杂符号的参数，忍不住再次问道。
    “啊，是的，执政官，在特殊资讯视角帮助之下，我们找到了增强信息抵抗虚空分解能力的新算法模型。”
    卡文瑞尔将手伸进全息投影中一划，复杂的参数和方程便瞬间散去大半，留下的则是一条金色的细长“梭子”，在细长的飞梭周围，一层淡淡的防护薄膜若隐若现。
    “容许我来解释一下，执政官，这跟金色的圆棒所代表的是一个理论模型，新的信息对外发送方式，而捕捉已获取信息的方式仍然是资讯纠缠——就目前我们的技术和虚空环境而言，衰变引起的退相干所产生的信息噪波与延迟可以忽略不计。这里这是新的传播用信息体结构代表图。”
    卡文瑞尔右手向上一抬，一根看起来有点像是dna的链状结构从全息投影中显现出身形，“这是我们目前使用的传播用信息体结构所遵循的模型……很快，它将沦为旧结构。现在，我们模拟一下，将这辆种不同结构的信息组发送到虚空之中。”
    卡文瑞尔启动了模拟广播，两个信息模型开始在代表着虚空的立方体中缓缓移动起来。起初，两者的移动速度不分伯仲，但是很快，金色飞梭就远远将之前那道看起来dna双链一般十分复杂的结构甩在身后。
    而后者此时已经出现了相当数量的暗点和缺损。尽管修复程序仍在运行，信息整体结构的缺损程度仍在不断加大，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苟延残喘之后，这些修复程序也一条一条的失去了控制。在修复进程卡死之后，残余的信息结构很快便化作点点光粒，淹没在混沌的黑暗之中。
    “这就是目前我们传讯时所使用的信息结构。”
    卡文瑞尔将标记着另一条信息模拟传送位置的区域放大，可以看到，那根金色的梭子仍然在混沌中飞行着，它周围的暗淡护罩虽然看似十分脆弱，却可以将虚空挡在信息体结构之外，虽然不是很恰当，但是看见此场景的维多维尔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出现过的超空泡鱼雷。在众人的注视下，这根光柱又飞行了一段时间，在逐渐失去光泽暗淡下来之后，才最终消逝在虚空中。
    “的确，比起之前的传讯信息结构，这种新的结构无论是传输距离还是抗分解能力都要比先前强得多。”
    “不过卡文瑞尔，这个新的信息结构……区别和产生区别的原因在哪？在我看来，那个保护着象征信息本体结构的暗淡护罩跟秩序场有几分相似。”
    “没错，阁下，它的结构的确模拟了秩序场。”卡文瑞尔点点头，“这个信息体外面的防护结构在相当程度上模拟了秩序场的结构。在旧式的链状自我复制信息结构体中，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就是，无论冗余结构有多少，在虚空面前，这个信息体就像是一张平面一样被摊在虚空中。”
    “它自身会无时无刻一直受到来自虚空的侵袭，晶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来自虚空的侵蚀分解，在这段时间内自我修复程序是可以运行的。但是一旦晶能底蕴下降到一定阈值以下之后，信息抵抗虚空的能力就会急剧下降。”
    “在这个情况下，那些冗杂的结构体包括修复程序都会受到侵蚀，这样，信息的传输能力和抗性都相当低下。翟卡希尔总师帮助进一步明确了秩序场的结构，我们按照翟卡希尔所得的结果进行了模拟，所得到的结果就在所需传输的信息外面附加了一层可以作为保护罩的秩序场。”
    “而且，这样的改进还有另外的好处。”艾森德尔带着一脸自豪的神情接过了话头，“旧结构的大量冗余给发射器和传播都带来了巨大的麻烦，在虚空中如果想要传播大体量的信息就需要准备更强大的发射源，对信息自身的“偏移编程”也要复杂得多。而现在，这样更加简单的信息结构我们只需要加入一个多元反趋势转换方程，然后给信息施加一个稍强的第一推动力就行了。”
    “嗯，听起来的确更加高明。”维多维尔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又看向卡文瑞尔，“但是如果用这种方法，我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话信息的指向性是很强的，而如果要向虚空整个发送的话，是否会有多余的麻烦？”
    “会有一些，但是主问题是在设备上。”卡文瑞尔关闭了演示全息投影，“对于信息要向“多少方向、多大范围”进行发送，关键的问题在于那条附加的多元反趋势坐标转换方程……这是我们现在的称呼，便于理解。
    “只要调试得当，我们是可以决定到底是让信息沿着指定的“方向”传播还是像水滴落入水面那样击出全向移动的涟漪。而且虚空跟空间并不一样，即使是大范围的扫描，也不会像在宇宙中的雷达波那样，一旦扩大扫描范围单位区域内的扫描精度就会下降。虽然它的强度也随着扩散范围增大而不可避免的降低，但是您也不必担心它会过快的衰减到无法检测到的程度。”
    “很好，很好。卡文瑞尔，你们发明了新的信息结构之后，准备最先应用在哪？”
    “导航系统，阁下，它的存在就是为之后的导航设施打基础。目前解决我们问题的办法，一个是进一步精确虚空坐标与信息偏移量之间的转化关系。”
    “还有，我们必须尽可能的扩大我们的视野，也就是探测能力。我们需要以自身的航线为参照物进行修正，同时还需要确认虚空自身是否会在某一“时刻”、某一“位置”出现“暗流”或者类似的现象——虽然它看起来离开了我们的体系，但是我们之间始终通过纠缠信道在相当的范围内保持着足够的联络。”
    “而我们的导航系统，也正是借助这样的先行差距来实现功能——目前我们的航行方程以及计算误差都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缩减。而这些先行波次便可以为我们探路——只要检测这一次扫描波自身转移路径与原有设定路径之间的差距，我们就能判断出下一次航行需要做出哪些修正并记录。只要类似的过程进行足够多次，误差就可以逐渐被压缩到一个很低的水平。”
    “明白了，那么现在就开始吧。”维多维尔肯定了卡文瑞尔的计划。
    ——
    在飞船的外壳上，船头位置和上、下两边的弧形外壳中央分别亮起了一团明亮的光芒，光芒在短时间的扩散之后便被迅速收束，压缩，然后融入了秩序场。
    仅仅看起来的话，那些光芒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但是实际上，此时被秩序场包裹起来的舰队连同秩序场本身就像一个水滴的落点，又像一口巨大的铜钟一般，在秩序场附近相当大的区域中传播着涟漪并“嗡嗡作响”。
    文明的视野终于被点亮了。
    ……
    “可以说，效果相当好。”在信息发出一段时间之后，卡文瑞尔重新激活了全息信息显示，在代表虚空的巨大混沌立方体中，一阵几乎透明的球形波动正在从立方体中心迅速扩大。
    “等一下，这是什么？”
    伴随着维斯瑞凡的一声呼喊，在场的其他人也很快的注意到，在可以算做舰队“后方”的位置，一块不知何时出现的，形状不规则的突兀纯黑色斑块正在向舰队游移！

 第64章 不明跟踪物

    第64章 不明跟踪物
    在晶能信息波扫过的虚空范围中，原本在显示器中应该是均匀状态的虚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不明物体。
    在辅助计算机的作用下，这一块莫名出现的阴影被迅速标记、边界高亮并放大。一个新的全息显示屏被启动起来，用于承载这一部分的特写。
    在被重点放大的图像中，这个纯黑色的不明存在被展现为一种形状诡异、极度扭曲的“多边形”。
    纯黑的颜色仿佛代表着通往无底深渊的大门，然而对于围绕在全息投影周围的人来说，视觉刺激已经不会带来多少震撼了。
    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是这个不明多边形在信息探测中的显示色是纯粹的黑色，那就说明这个色块的正主——也就是漂浮在虚空中的那个未知的东西可以吞掉扫描波——直接吞掉由晶能搭建的扫描波彻底吞噬消解掉。
    当方舟舰队跌入虚空之后，与方舟舰队相伴相随的，长久以来，只有孤独与沉默——沉默的雷达屏幕，沉默的环境，仿佛自律机械一般，在资源受到限制的情况下不得不只维持低程度通讯的舰队。
    不像是空旷的虚空赋予了这支舰队孤独和冷寂，反而像是这支舰队的出现才是打扰了整片环境原有的虚无之感。
    但是现在，这块突然被注意到的黑色，反而使得所有的人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会是什么？”维多维尔严肃的看向卡文瑞尔，“这种标志……这有没有可能是虚空飞船，或者是世界碎块一类的东西？”
    “不会，或者说基本不可能。”卡文瑞尔立刻否认道，“按照当前的虚空“距离”和目标所表现出信息强度所测算出的的总体量来看，那几乎不可能是一艘船，它太“庞大”了。不，不是体积，无回应区是区间范围的，这说明造成黑暗的原本正体自身就拥有复杂，甚至可以说混乱的秩序频率，这样它才能覆盖到这么大的范围。对于飞船来说，这种不稳定程度太高，频率还很混乱的秩序场……就我们目前来看断然没有必要的。”
    “能追踪它的来源吗？”维多维尔追问道。
    “很难，阁下。”卡文瑞尔指指之前那个全息投影中已经停止扩散的空泡，“那就是目前我们在虚空中所能“看”到的最大范围了，而且目前表现为这个古怪多边形的本体具有的性质很诡异。它能被我们看到，完全就是因为在灯光之下出现了一片不应该存在的黑暗。”
    “卡文瑞尔，能再扫描一次吗？”
    “可以，不过需要稍等，阁下。现在舰队正在已经启动虚空引擎，准备向下一个预计虚空坐标偏移，我们需要等到信息偏移结束，才能为新的扫描设定初始坐标。”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翟卡希尔看了一会全息投影中的扭曲黑影便赶紧抽回视线，后颈与手腕上那亵渎的纹路不知何时开始似乎有些隐隐作痛。
    “仅仅是看着这块用全息投影显示出来的奇怪影子，我的心底里就有一种浓浓的不安感，还有……莫名其妙的狂躁。”
    “将晶能流量增大……准备应对一切可能。飞船进入一级戒备状态，提醒所有成员立刻抵达就近的稳定站并停止移动——命令所有战舰的联络员以及校准员，最高精度状态，出现偏差或者偏差预兆就立刻示警！”
    在舰体的内部，所有等级的警报传递方式一并运作起来。在预设的导引流程疏散完处于游离状态的成员之后，飞船内部的所有通道开始分段逐步闭锁。
    数以百计的重型隔断门从舰身的墙体中被推出，多层闭锁的咬合机构与浮动于装甲之上的晶能尽可能封住了所有的实际通道。而宛若血脉一般的，遍布全舰的晶能导能轨道的防御体系也一并拉起。
    “舰队结构封锁同步完成，等待指令。”在有些压抑的氛围中，围绕在数学率核心周围的环形巨大操控台上，校对者们不动如山。
    ……
    在众人的等待中，永动钟计时大约一小时后，伴随着轻微的嗡鸣声，穹顶正下方的数学率核心和四条大型晶质导轨缓缓暗淡下来，金色光流停止流动便代表着对外输出信息偏移停止，舰队已经到达了下一个预计的虚空坐标。
    “一个小时左右，这次的移动距离并不大。”卡文瑞尔看着新增的虚空坐标分流数据连接槽上方的金色水晶载体，此时水晶中存在着复数个正在跳动的明亮光团。在交互光流中，这些散发出金光的核心在水晶内部缓缓散开，而水晶的亮度比起之前又略增了一分。
    “坐标记录已经完成，准备再进行一次广播式扫描。”卡文瑞尔命令道。
    “收到，科学官，数学率核心正在匹配当前坐标及广播所需反趋势方程。”在舰载计算机毫无感情的回应中，数学率核心的部分约束外壳开始改变自己的运动方式，一组独立的金色光流沿着晶质导轨及其支脉汇聚在船头和上下两端的广播释放装置中。光团膨胀，融合，扩散，在虚空中再次击出了一片涟漪。
    在一号方舟的控制大厅中，卡文瑞尔将全息投影的模拟显示部分全部关掉，只留下最直观的视觉部分。众目睽睽之下，在虚空中扩张的半透明空泡中再次出现了那块不和谐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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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居然比上一会的扫描显示还要近？”卡文瑞尔瞬间紧张起来，“那个物体正在虚空中与我们同向“运动”，而且速度比我们的航行速度还要快。”
    “我不喜欢它，那个怪异的影子给我的感觉很奇怪。”翟卡希尔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的看了一眼被空泡笼罩的那块阴影，但是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将自己的视线撤离了那里。
    “翟卡希尔，你看到什么了吗？”维斯瑞凡担心的同时又有点好奇，“自从发现那个不明物体之后，你的状态一直不太正常。”
    “没有，我无法从这个全息显示中看到什么很直接的信息，毕竟这只是一个在经过大量的拆解与模型转译之后模拟出来的投影，而它与实际的物体中间还隔着虚空环境。晶能信息波没有回馈的话，实际上我们仅仅是因为信号缺失而发现了一块不自然的黑障区，但是那块黑障区是什么，就无从知晓了——至少目前是这样。”
    “但是……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直接吞噬消解晶能构成的扫描波呢……而且不知道为何，它给我的感觉并不好……”在盯着那团被短暂定格之后的黑色图案看了一会之后，维多维尔果断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撤走了。
    “但是我有个猜测……那其中……可能有曾经灾难的……延续。”卡文瑞尔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虽然只有猜测……但是卡洛斯特将军曾经抢救下来的记录曾经显示过……在那个时候，宇宙雷达阵列在扫描灾难覆盖区域的时候……全是盲区。”
    “这……”维多维尔骤然回想起了长墙封锁之前，在崩溃与疯狂中不断扭曲变异的联邦公民，回想起了翘曲世界长墙被捕捉到的，为数不多的裂口——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充满恶意的眼睛，一并回想起的，还有在方舟撤离宇宙时，难以描述的灾难，沸腾失控的晶能漩涡还有足以湮灭一切的真空零点纯能海潮所共同形成的，最后一副透露着癫狂、扭曲与壮阔之感的星空之景。
    “已经确保方舟舰队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人员约束已经完成，非允许传送全部锁死……卡文瑞尔，还有卡洛斯特，大幅改变方舟航向并增强动力炉输出，进行一次不定向长距离高速虚空偏移！我们尝试避开它！”维多维尔将命令同步给了身旁的卡文瑞尔和监视动力舱段的卡洛斯特，并很快得到了回馈。
    在维多维尔身后，数学率核心再次闪动起来，光芒比之前数次提升功率后的负载状态更加明亮，而它的外壳也稍微向外扩张了一些，以抑制中央区域沸腾的、由高频晶能轻微衰变转化而来的非物质态纯数学率环境。
    “此信息向全舰队所有人广播，舰队即将进行大规模“变轨”动作，此次为虚点跳跃，所有可移动设备自动闭锁，请所有成员做好抗冲击准备，有关信息锚点已经启动，请做好准备。一分钟后重复此广播，五分钟后开始执行命令跳跃。”
    舰载ai毫无感情的合成声音再一次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之中，与此同时，维多维尔发现，包括自己在内，每个人的腰部位置都连上了一条由信息传导导轨延伸出的金色锁扣，而脚部则被一层好像具有实质的光圈包裹起来。维多维尔尝试移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凝固了一般被固定在这里，已经不能挪动分毫。
    “卡文瑞尔，这个链接闭锁措施……”
    “只有在最紧急的情况下才会用到——它是直接通过绑定整个信息体的方式来进行安全生效的——它的外形甚至可以被任意决定！只要绑定方程没有问题，那么方式形状如何都没有关系！”
    “成员补偿性信息修正连接已经全部完成，数学率核心对整体协调控制程度增强，飞船开始移动。”
    话音刚落，维多维尔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扫过，这股力量似乎超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所有的时刻上、所有的方向上，甚至同时在身体和灵魂上撕扯着自己，不过伴随着锁扣的点点闪光，这种异样的感觉很快便减轻了大半。
    很快，飞船开始倾斜，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尖锐声音和令人心悸的隆隆巨响在控制大厅的地板深处传来，在穹顶下方回荡着，就仿佛同时有一万个炸雷和两万块正在被狠命摩擦的泡沫塑料同时噪声大作一样，长久不绝。
    这样的不稳定跳跃是一种理论上的不稳定虚空航行方式，用在这里维多维尔等人也实属迫不得已，这种规格的跳跃本质上的实际效果是不进行任何目标指向性跳跃，只是憋出一波足够大的模拟畸变，然后让这瞬间变化的秩序场表征来拉动舰队飞行，至于会飞到哪那只能是听天由命的事情——同时，这样的航行方式实际上相当损耗飞船，演算资源与资讯体承载力都是有限的。
    ……
    在熬人的七十二小时之后，恼人的声响和仿佛能将自己从存在层面上撕开的难受感终于逐渐褪去。伴随着飞船姿态的缓缓修正，一切总算恢复了正常，或者说是“平常”状态。
    “……”
    在舰载ai解除那些拘束锁具一般的安全措施之后，维多维尔已经晕头转向，完全分不清地板和天花板有什么区别了，看看周围，除了自己，似乎伊卡利姆和维斯瑞凡的状态还算好的，而卡文瑞尔他们，还包括那些负责执勤的操作员，几乎都已经在地上或者操作椅上东倒西歪，离远了看没准会认为他们的骨头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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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瑞尔，你来解释一下，这才是半虚点而已，稳定性就差成这样?”又是一阵眩晕袭来，维多维尔很肯定自己的脑袋在三千万年之前就不会出现任何算得上是生理的问题了，而现在的眩晕感只可能有一种解释：灵魂层面上的问题。
    “呃……ai，先帮帮我。”卡文瑞尔在几道流光的帮助下费力的站起来，使劲的摇摇头，
    “刚刚我们采用了是消耗较多能量但是可以进行高航速和远距离的航行模式，数学率核心的主要任务……主要任务是修正飞船的信息表述，在，在这么个状态下，作为拥有独立灵魂，无法与飞船看做一个整体的额外信息聚合体，也就是我们……”
    “虚点跳跃……理论上无法像平时那样从常规环境中获得足够的信息偏移量，这是我们的技术目前的缺失。所以，我们就需要额外的补偿修正，执政官，腰部的信息环扣是为我们整体增加稳定性——那都是延续的人体工程学，实际上——都行，只是现在设备看着有点奇怪，不过有效果就好了嘛，毕竟……”
    在努力挺过一阵目眩之感后之后，卡文瑞尔才想起来，这只是为了符合联邦法律必须保留生物部分才留下的一点点生物感受而已。很久之前他就不需要再向普通生物那样从外界摄取什么资源了。
    在确定自己确实还好好的活着之后，卡文瑞尔一边努力得把自己的姿态调整的有尊严一些，一边继续挤牙膏一样向维多维尔继续解释：
    “您刚才所感受到的不适感，便是您自身的整体信息因为无法及时产生对应偏移而产生的。这种因为信息体整体无法跟上偏移所产生的不适感，或者说危险就是信息体裂解，来自于所有方向，所有层面，从身体到灵魂，再到记忆和历史等等……目前来看是这样——我们的观察记录有限，必须先保证对应结果。”
    “所以，我们需要补偿修正，您和维斯瑞凡阁下还有伊卡利姆，以及几乎所有的非旧军方成员，。你们的灵魂还没有进行目前最高级的晶能融合，我个人并不建议总是进行这样的操作，不然我们自身可能会积累很多表述异常。在灵魂信息量较小的情况下，这种不适感还会轻一点，我们就……”
    “你们目前先休息。”维多维尔看着ai将另外那些瘫软在地的人一个个扶起来，自己则去招呼维斯瑞凡和伊卡利姆。
    “伊卡利姆，你再进行一次广播，看一下我们的这次“虚空机动”有没有离开那个不明物体的前进路线。”维多维尔架起维斯瑞凡和伊卡利姆，抓紧分配接下来的任务。
    “明……明白，我立刻去执行。”伊卡利姆挣扎着激活了数学率核心的输入端，校准坐标，编译方程，晶能光芒消失在秩序与混沌的边界，在虚空中再次为舰队拓开视野。
    在虚空中，蕴含着晶能光芒的淡金色空泡再一次扩张开来，在信息组合时便存储在信息体内部的高频晶能为信息本身撑起“秩序场”，而剩下的部分则忠实得执行着反趋势方程的命令，不断将自身推离发送初始坐标。
    信息在虚空中漂移着，不断改变自身的坐标，所过之处，“视野”中只有一片淡淡的金光，而在金色的光芒之外，则是没有任何秩序与规律可言的终极黑暗之境。
    ——理论上应该是这样。
    在空泡的扩张过程中，一部分信息组撞进了一团扭曲的巨大不明物体，在接触的瞬间，信息波本身的高频晶能便瞬间闪烁起来，不断增强的金色光流与不明物体中涌动的黑潮与黑红色花纹分庭抗礼，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光辉，在覆盖这一区域的信息波自身晶能消耗殆尽之后，整组信息很快就消失在了混沌之海中。
    ……
    “阁下，不明物仍然存在，而且……与我们的距离还在拉近！”看着空泡中巨大的黑色投影，伊卡利姆内心也是一阵恐惧，一种没来源的心悸迅速在他的胸口部位形成了一个“低温带”，使得他的冷静与理智仿佛恒星赤道上空的彗星一般，迅速蒸发起来。
    “什么？”没等维多维尔做出反应，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便强撑着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适感爬到了数学率核心附近，在看见那个正在不断拉近与舰队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再是整个空泡中的一块阴影而是拉出一片足以致盲晶能探测波视野的黑暗“投影”之后，心里也又是一阵悸动。
    在翟卡希尔再一次努力想要看清那个不明的扭曲斑块的时候，一阵钻心的刺痛感从他的右手和后颈位置袭来，在他下意识捂住后颈的一瞬间，他回想起了那是什么。
    “那确实是污染！毁灭了我们的宇宙的，来源不明的污染现象！”翟卡希尔咬着牙在后颈位置汇聚起紫色的奥术能量，通过这些紫色虚幻火焰的灼烧来减轻自己旧伤痕处的疼痛，“我说为什么不仅晶能波纹都只能看到盲区，就连看它一眼我自己的意志都开始松动了，伊卡利姆……再做一次确认！”
    “是……是！”
    这一次，在晶能扫描波完成信息同步纠缠发送出去之后，全息信息投影所显示的图像出现了一次巨大的波动，原本无比精准的投影交互界面一阵闪动，密密麻麻的白噪声花点仿佛风暴过境一般肆虐在正不断扭曲的金色窗口上，伊卡利姆不得不给数学率核心注入更多晶能以增强抗干扰能力，在图像最终稳定下来之后，不只是用于检测新信息发布方式的“视野”部分，就连还在运行的导航系统旧系统也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看起来，那个黑色阴影的本体所产生的信息回馈有些熟悉，似乎是一块世界碎片。

 第65章 诡异的世界碎片

    第65章 诡异的世界碎片
    “检测结果类似于世界屏障信息表征……这似乎是一块世界碎片。”
    “世界碎片？能跨越虚空航程，把我们作为目标还能精确对准?世界碎块里面还有那种来源不明性质不明的污染？？”听见这个消息，维多维尔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们确定吗？”
    “百分之百确定……我们不知道它是如何做到的，或许我们的数次增强性标准吸引了什么，或许是我们本身会不会遗忘了什么……我们还无法解析。”
    翟卡希尔甩下自己手上已经有点变异的紫色奥术光芒，在这些光芒的灼烧之下，那些隐隐约约的花纹正在伴随着身体组织的“活化破碎”而消去。他心有余悸的看着维多维尔：“阁下，这种感觉我一辈子都不会弄错。说实话，我不建议舰队跟那个含有污染的世界碎片有更多交互行动……”
    “可能性极高的可被认为是世界碎块的物体在继续拉近与舰队的距离……导航系统开始尝试捕捉该物体具体虚空坐标和特征性信息表征参数。”
    伊卡利姆操作舰队的信息流流向旗舰，并暂时提高了数学率核心的输出功率，为导航系统提供更强大的联网处理能力。
    当舰队的所有可被调度的视线全部汇聚在那个不明物体上之后，旗舰的主控大厅中爆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爆鸣，数学率核心的运作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外力击中一般差点锁死。
    等到环境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之后，数个光屏沿着穹顶的弧线展开，将所得的数据展示在每一个人的视野中，在结果出现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这些频率，这些数据......长官们，小组已经得出结论，这块世界碎片来自于......母宇宙！”
    “什么？！其他小组得出的结论呢？”
    “置信权重超过零点九六，可以确认，该目标却是来自于联邦母宇宙！”在方舟舰队的军用网络中，类似的报告正在被一条条编撰并汇总到旗舰。不知道那些校准员们脸上的惊恐之情是因为这些报告的置信度太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
    很多数据出现缺失，但是更多的信息特征仍然保留了下来，每个人都认得那些数值意味着什么——那是他们曾经的家，星明联邦故乡宇宙的部分世界屏障参数！
    “故乡宇宙？”维多维尔的眉头仿佛锁死了一般，“故乡宇宙不是在我们离开世界屏障的时候就已经近乎崩溃了吗？按照第一次虚空探测时目标宇宙破碎后世界碎块的表现，宇宙破碎之后残存的碎块怎么可能会坚持这么久？在我们出航之后，那个世界不就应该已经彻底消失了吗?从起步开始，我们就没有再检测到那个世界的后续……”
    “等等，世界崩溃……按目前来看，它的余波应该是很可观的才对。”
    舰队中的所有人都清楚在方舟舰队最后撤离时宇宙内部的图景，世界屏障已经摇摇欲坠，空间被成片的撕裂，还原为创世大爆炸时的太初能量，宏伟的翘曲世界长墙土崩瓦解，黑红色花纹在天体间肆虐，充满恶意的死亡洪流裹挟着理论上不可能存在的风暴和地震将星球撕成碎片，进而淹没在空间风暴中。
    在闪电，能量与火焰的联合绞杀之下，一个个维度轴以及诡异而特殊的空间性质被失控地展开，可能足有数个星系那么大的虚空间助长了空间湮灭的速度。
    在晶能旋涡和能量风暴的联合夹击之下，物理法则彻底崩溃，群星被拉裂，成为一根根一维线或者一张张二维面横亘天穹，那些可怖的身影在背景色已经被惨白覆盖的宇宙空间中扭曲着、惨嚎着，并逐渐被没入炽白的真空零点能海洋之中。
    这样的世界，不仅坚持了那么长的时间，甚至看起来其与已经流亡于虚空的星明文明联系还没有被切断，甚至还能一路跨越虚空追过来？！更何况，方舟舰队撤离世界屏障之后，母世界还从不明区域中爆发过一次强度极高的，具有高指向能力的信息爆发——难道说，这些现象还不够将其彻底摧垮？！
    “说实话，那个世界能再多坚持一阵子，我觉得倒是可以理解。”维斯瑞凡补充道，“在那座作为封锁区总指挥部的空间站中，翟卡希尔被意外感染的时候，晶能和奥术都可以起到清除作用。在我们离开之后，翘曲世界长墙肯定会彻底崩溃瓦解，虽然我们还无法确定那种特征为黑红色二维花纹的怪异污染到底有多高的位阶。”
    “不过这么看来，它的位阶是不会高于晶能和奥术所在的虚空向下衰变第一位阶的。翘曲世界长墙崩溃解体之后，晶能旋涡受到扰动极有可能会产生爆发，大规模的晶能扫过污染区，将污染中和掉让宇宙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并非不可能，最不可理解的是，世界破碎之后碎块应该很快就会被虚空分解掉才对，这块碎片不仅保存了下来，甚至还在跟踪我们的舰队，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似乎遗漏了相当多的东西。”
    “……我们把它所蕴含的可能遗漏了——世界毁灭加上这次，算是我们见到的第二次——第一次那洪钟大吕般滚动的噪声与第二次那一直以来的宁静……该死，在猜想出现的时候，我就应该多加重视！”维多维尔有些紧张，但最终，理智终于战胜了感性。
    “那么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把编队拆散呢？”维多维尔看着维斯瑞凡，“如果那块含有未明污染的世界碎块追上了我们，那我们的舰队将处于极端危险的环境之中，如果舰队仍然聚拢在一起的话，应该说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么说倒是没错，但是恐怕现在分开已经来不及了。”维斯瑞凡摇摇头，“现在整支舰队一直是旗舰在“带跳”的，目前所有幸存的科技人才全部驻留在旗舰上——我们的部分古老知识仍然有用，被保留下来的大批资讯模型使得他们有条件在数学率核心这几乎万用的设备辅助之下继续进行研究。”
    “到现在，时间并不长，他们就已经为旗舰带来了相当数量的新式设备，包括虚空导航系统和全新的组合信息波传讯方式。我们根本无法保证现在这脆弱的体系究竟还经不经得起拆分——况且，现在我们没有符合规格的交通艇，条件也很难允许我们现场建造那样规格的物品，我们更不确定飞船以外的秩序场是否安全。”
    “......如此一来，我们无法允许这样高等级或者大容量的人员及物质交流，特别是艾森德尔这样的最高级科学家，任何意外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如果舰队拆分开来，那些没有虚空航行辅助设施的舰船将会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航行，在没有高技术人员的帮助之下，他们自己能开发出类似设施的可能……很低。”
    “虽然我们预料到了最恶劣的情况，但是我们实在无法做好面对最恶劣的情况的准备了，您看到了，所有的文明领导者以及有能力干涉文明网络的人都在旗舰里面，而且我们也只有这一个能多少影响文明前进的团队了。”
    “这……这也是思考僵化之后对实际情况判断不足而产生的漏洞吗……？”维多维尔脸上泛起了一阵痛苦的神色，在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他挣扎着问出了这个问题。
    “别！多！想！”
    “……明白！”
    一阵轻微的振动传来，在数学率核心逐渐下降的嗡鸣声中，伊卡利姆紧张的声音闯进了第一舰桥中所有人的脑海。
    “虚空视野探测完成，世界碎片在虚空中的飞行速度正在加快，正在疾速接近本舰队秩序场！”在猛然弹开的全息投影中，巨大的黑色阴影已经可以被目前的所有探测手段捕捉，甚至，现在舰队所用的粗略转译模型都已经可以根据它的部分细微虚空坐标差距来大概勾勒出其整体的外形轮廓了。
    这个已经破碎的模型甚至已经开始呈现出秩序生物所熟知的内层区性质了!
    “联络所有舰船！数学率核心全力全开，不必在意晶能损耗，旗舰不必计算坐标，直接向任何可以移动的地方强行进行一次虚点跳跃！”
    伴随着维多维尔的命令，数学率核心瞬间爆发出了灿烂夺目的金色光芒，晶能的“光”并不是光子所产生的，而是它在从虚空衰变出来之后，自带的一小部分“信息赋予”而直接表示出来的，如果强行用物理单位来形容的话，刚才维多维尔被“光爆”照亮的程度甚至可能超过数十万流明。
    “虚——虚点跳跃?”伊卡利姆立刻着急起来，他看起来从未如此失去冷静，“执政官阁下，虚点跳跃需要承担的风险很高!我们的技术也差的太多！按上次跳跃来计算，虚点跳跃很有可能会把我们都撕碎的!”
    “总比不明不白的死了强！面对虚空中的未知事件，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还能做出来的事情，听好了，唯一一件!”
    ......
    伴随着信息补偿修正锁具的闭锁完成，舰船本身爆发出一阵玻璃体被强引力源撕碎时传出的尖锐脆响，这一次的虚空虚点跳跃影响已经接近舰船自身承载力的极限，在“锁链”亮度不断升高的同时，舰体自身也像即将落入黑洞的寻常物质一样被不断拉长。
    “该死……设计之中我们没有考虑所有的冗余结构激活和保留的问题……”
    凄厉的警报开始出现在信息广播之中，就在数学率核心旁边待命位置的伊卡利姆强行解除了自己与飞船作为“信息基准点”的连接，忍着自己被撕裂般的疼痛重新获得了自由变动的能力并尽一切可能接管了全部飞船的机械控制权。
    在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之前，他解除了所有冗余设备的安全锁，强行让所有设备全部进入了接近自毁式的运作超载，这才终于止住了飞船自身的“信息畸变”并使得飞船开始复位。
    “……恐怕，这实质上已经完全可以被认为是重大事故……”
    扭曲感不知在肆虐了多久之后才在模糊中悄然减弱。飞船的整体结构应该仍然完好，对应着全舰情况的全息投影以及飞船的自律系统没有检测出飞船出现难以承担的畸变或者缺失。
    随着跳跃的结束，信息结构逐渐趋于稳定。大厅中叠加着重影的一切设施也都恢复了它们原本的面貌——直接看去，这些设备本身似乎并没有像遭遇空间扭曲之后的造物那样出现结构性破坏，但是，以数学率核心为中点，周围的基础设备、对接物理屏幕与全息屏幕的轨道与投送设备本身不知何时却出现了大片闪烁的光点——那是被高强度晶能过度冲击后留下的侵蚀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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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卡利姆的做法保住了舰队，不过这也使得旁边知道这其中细节的人们看的一阵心惊。
    在那段比在恒星中游泳还要难熬的时间之后，舰队终于彻底停了下来。此时旗舰内已经是一片凄惨，有相当数量的的设备已经被侵蚀变异，数学率核心外围的保护壳已经部分开始出现晶体一样的质感它们本不该出现，地板上的晶质轨道也出现了少许的变形移位。不过幸好，导航设备状态还算良好，动力炉部分也基本无损，这意味着，至少舰队的行进不会因此受到过于严重的影响。
    “伊卡利姆这是……”
    “这离彻底消散只差半步……”
    “没有进行过类似的情况推演和计算啊……”
    “不，如果我们遵循以前的逻辑和思路进行设计这不可能不被考虑，现在怎么会这样……”
    挣扎间，许多身影尝试搭救倒在地上的伊卡利姆，然而虚点跳跃带来的巨大压力使得机体就好像被粉碎重组过一般，无力的抵抗之后，剩下的只有窃窃私语和有些不可名状的疑惑。
    “其他方舟，汇报受损情况！”维斯瑞凡强打精神让自己清醒过来，通过自己的权限远程同步了第二舰桥的信息中枢。
    “第二方舟百分之十五冗余模组受损，数学率核心超载损伤，目前没有受到死亡汇报。”
    “第三方舟百分之二十三冗余模组受损，舰首向晶质导轨出现轻微位移，数学率核心超载损伤，目前没有受到死亡汇报。”
    “第四方舟死亡人数五十九……”
    ……
    “第十七方舟十二人畸变死亡……尸体处理遇到重大困难，百分之十六冗余模组受损，晶质导轨出现第一级位移，数学率核心超载损伤。”
    “第三方舟情况修正汇报，舰体出现较严重修复波动……”
    ......
    “总死亡人数两千一百一十三人……损失不算太大。”看着一条条汇总过来的结果，维斯瑞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过所有的飞船状况……都不能说乐观，即使是受损最轻的舰船，也至少有超过百分之十的冗余模组损伤和数学率核心过载损伤。对了，伊卡利姆，你怎么样？”
    “我感觉......可能不算太好。”伊卡利姆苦笑着躺在地上，“目前看来，这样是值得的，不过我可能需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
    “等一下，伊卡利姆，问题很严重。”翟卡希尔推开卡文瑞尔等人走上前来，“在贸然解除绑定稳态之后，无形的冲击带走了你身体的完整和稳定——恐怕回头你自己再试一下就知道，你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变成了缺失内在的空壳。在这方面，你可能是我们的第一个病人——零号病人。”
    “总师先生，我请求您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言辞？！”对翟卡希尔的这种说话方式，在私下交流时，恐怕有许多人还是会有些微词——这其中包括卡文瑞尔。在检查的过程中，卡文瑞尔的脸色并不好看。
    “我们无法复原缺失的部分，至少现在还不行......只能但愿这无形的伤没有持续的损耗，不至于拖垮他。”
    “怎么说？”听到这个惊人的结论，一般的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同时惊道，首席科学家受伤是他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更别说是受这种说不清道不明还没法治疗的损伤了。
    “解释的话，恐怕……是堆叠的悖论与缺失导致的。我们都知道，任何模型实际上都可以再被分出一定的“部分”，而这些模型区块与整个模型之间还存在着关联，这些关联使得所有模型最终能够稳定运行的抗扰程度被称为自洽系数。”
    “在刚才伊卡利姆强行分离信息基准锚点的时候，冲击使得构成他的部分信息组在那一瞬间没有来得及获得足够的偏移量，有一些部分可能被被剥离，而它们……有可能已经逸散在虚空之中，而现在这个遗留下来的“躯壳组织”……只是还没缺失的信息组成的组合残余而已，依靠仍然存在的自洽系数强行维持稳定。”
    “换句话说，这种残缺现在来看是概念性的。当前的我们没有任何办法来修复，或者说没有稳妥的，能够真正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们太不把虚空当回事了......它远远要比星座空洞要严酷得多，我们没有对虚空的足够见识，这......”
    “算了，往好处看看，至少我们的舰队从死亡面前逃出来了。”伊卡利姆无力的靠在卡文瑞尔的肩膀上，勉强从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世界的本质是信息模型这一真理被确定之后，我们的认知已经被打回到了原点，这点……我也算感觉到了。我们都还没把世界用新的知识理解透，又何来的水平去贸然理解虚空中的事件……”
    “按照预测，本来我们都有可能会成为一道由悖论所堆叠而成的虚空噪音，这样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以后我们没准还会经历更多更离奇的事情。或许它们能把我们现有的，甚至没准是继续取得发展后的理论与逻辑玩弄于股掌中，谁又知道我们需要多久才能——”
    “紧急情况！已经进入疑似秩序世界的内部，秩序场即将被强行关闭！冲击已经抵达！”舰载ai的紧急提示忽然在飞船中炸响，伴随警报一起到来的，是一阵已经可以被明显感觉到的震动。
    “怎么回事？艾森德尔，立刻探明！”维多维尔一惊，心里便已经默默开始进行最坏的打算了。
    “……探测……完成。”艾森德尔关掉了自己刚刚打开的浮游屏幕，抬头看着两位神色紧张的执政官，脸色一片惨白：“感应到世界秩序信息，信息表征与故乡世界高度相似，方向似乎？！这……来自四面八方！”

 第66章 腐化的家园

    第66章 腐化的家园
    “秩序世界反应？秩序场还被外来秩序强制关停了，那么也就是说，我们一头撞进那块循踪而来的世界碎片了？”
    维多维尔倒吸一口凉气，之前的超载运作全白费了——那原本为的就是是尝试摆脱这块不明碎片的跟踪！
    而因为两次几乎连续的、强度极高的超载航行，舰队付出了包括两千多人伤亡在内的惨重代价，所有舰船数学率核心都出现了过载受损。伴随数学率核心故障问题同时出现的，还有各舰的冗余设备组抗扰强度下降甚至是报废等问题。
    可以说，上一次虚空偏移的强度可能可以顶上以往数个月的航行，但是不仅没有使得舰队逃离世界碎块的跟踪，反而直接被那块世界碎片追上并被其吞噬了。
    “该死......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不必要的牺牲......不过，这件事情是不是太过离奇了，笼罩我们的有没有可能是残存的幻影？”
    “只能说具体情况如果说要完全确定还需要更加符合秩序世界环境的扫描系统介入，但是......从目前所捕捉到的反馈强度来看，我们周围的环境绝对是实体，或者说......它的力量可以压住我们的自解释能力。”
    艾森德尔艰难地摇摇头，“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离奇，那块尾随而来的世界碎片内部很可能……确实搭载了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的东西，使得那块世界碎片不仅抗住了虚空的侵蚀，能一路追赶我们并且提前预估了我们的虚空坐标，并将我们“拦截”下来了——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它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秩序场按理来说是无法被如此定位的！”
    “我们不知道的东西……会是大规模实体吗……我们不是已经将宇宙中的每一寸空间都基本上扫描过了吗，甚至恒星核心和黑洞视界之内我们都进行过对应的探查，如果有这样一种可以驱动世界碎块进行移动的设备，那么它也不太可能会微小到绕过了我们的视线吧？”
    维多维尔虽然预想过一些曾经被视作天方夜谭的情况，并且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接受了它们——但是直到这些超越原有认识的、根本不可能被想象到的事件劈头盖脸的砸在自己的脸上，他才意识到，想到和接受之间，距离仍然很大。
    “阁下，看来就算到现在，您虽然支持信息大一统，但是实际上在面对问题时，您所使用的观念和想法还是被常规的力学大一统约束的太多了。
    “当我们的视野拓展到信息的层面，物质和空间都不再是准确或者绝对的。在我的观念中，我也认为能驱动宇宙碎块进行这种程度的虚空移动的设备无论是体积还是力量都不会小，但是这本身就很局限。”
    “哪怕排除掉那些我们无法想象其细节的存在形式，假定那确实会是一台可以被我们理解的巨型设备，我们观测不到它......现在看来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很有可能的是——它根本就不存在于我们所认识的常规世界中。”
    “您不要忘了，仅仅是能用足够的能量，我们就可以展开另外的七个维度轴，第十维再往后仅仅是因为虚空间对现实世界影响实在太大，我们无法继续向下研究，甚至有可能，整个世界的实际存在区间实际存在要比我们的理解更广泛。
    即使是我们在现实世界中没有发现，我们也不能直接以我们的经验与技术来排除这些可能：那些东西可能会以其他的方式存在于我们的宇宙中，有可能一直游离在世界屏障上，有可能存在于其他我们未知但是处于展开状态的其他宏观维度中，甚至很可能它自身就拥有信息级的加密……”
    “或许对于这部分，我可以告诉您一些更直观的体验。”翟卡希尔的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在那条被我们接收到的，无法破译的信息里，从我的视角来看的话，它的“真实意义”部分的信息就是完全不可见的，我们所能接收到的，就是它的颜色形状大小等并没有什么对我们有意义的信息。”
    “我们的所有古文字，帝国的古文字还有虫族符号都没有出现哪怕一种形制类似的成编制体系。也与这种加密在影响……说多了，我看那条信息甚至可以得到一种半直观的感受，那条信息直接就给我这样一个回应：无密钥，无法破解——就像它有智慧一样。”
    “既然一条简短的信息可以具有这样的效果，与它基础性质并无不同的更庞大的设施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自然也可以附加一种“无法扫描，无法追踪，无法解析”的信息法则条目，当然实际执行并不是这么简单，这就是一种比较直观的，便于被现在的我们理解的例子说法......你们愿意惊讶也没关系，我的精神已经快崩溃了。”
    维多维尔无奈的摇了摇头，“难道会是我们自己？这一部分……但愿我们最终会弄明白。卡文瑞尔，在飞船的秩序场被强制关停之后，晶能流向是直接转向护盾阵列吗？”
    “是的阁下，我们设定的设施紧急操作就是这样，如果秩序场被突然强制关停的话，数学率核心只要还没有宕机就会立刻将全部的有关晶能输出向护盾转移，将舰体保护起来。另外，现在我们是否要探测外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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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越来越明确的秩序世界反应和消失的世界屏障参数，卡文瑞尔越发担心起来，世界屏障反应在世界内部的信息应该是不可见的，如果对世界屏障的探测信息强度越来越低，那就是说明当前“物体”正在越来越融入另一个信息聚合体，而目前探测的危险，便是碎片中蕴含的、莫名其妙但是极端危险的污染。
    “关于这个……有晶能护盾保护，我们可以探测，不过需要将得到的信息在有纯晶能存在的地方再流过一次，晶能护盾的保护已经不止存在于常规的物质层面了，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安全，但是内容与精确度难以保证。”
    “翟卡希尔，这样下去你的右眼可能真的会出现器质性损伤的！”看着捂住右眼的总师，维斯瑞凡忧心忡忡地说道。
    “如果就这样在这里陨落……那以后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已经进入秩序世界，秩序场残余环境正在迅速消解——冲击抵达，所有成员做好常规物理抗冲击准备！”在舰载ai的提示中，整座飞船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晃动，尽管在惯性稳定器的辅助下，飞船中心处只产生了几秒的偏转，但是就是这剩下的一点点余威，经近乎绝对刚体的庞大舰体产生的杠杆增幅之下，在舰船的收尾位置也产生了相当大的姿态变动。
    幸好飞船本身就是“万年牢”的设备，而绝大部分成员本身就拥有很高的肉体强度，加之晶能融合之后对于常规物理影响也具备了一定的抗性，否则这么一摔，首尾的船舱中可能就会只剩下一地破片还有碎裂模糊的血肉了。
    “维斯瑞凡，你利用第二舰桥中可以最大程度减少与外界接触的设备向全舰队发出信息。”维多维尔说道
    “escl，明白。”维斯瑞凡点点头，随即踩着一道光环消失了。
    “卡文瑞尔，先让伊卡利姆自己休息吧，你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明白。”
    在外围支离破碎的空间波纹和天体碎片中，几丝纤细的、仿佛不属于世界的金色光流从一艘飞船的表面放出，金色光流外层的透明护罩推开阻碍在它前进道路上的阻碍并很快与其他飞船外层的淡金色光膜融合在一起。
    在略微的延迟之后，所有的飞船尾端都亮起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开始跟随旗舰保持航速——在舰队跌入世界碎片，秩序场被强行关停之后，虽然指挥系统还能勉强维持工作，但是各个飞船只能凭借自己的基础设备来维持生存了。
    “艾森德尔，问你一件事。”维多维尔看见卡文瑞尔接管了操作之后，便走向了被接替的艾森德尔，”刚才翟卡希尔提到，晶能护盾的防护不止存在于我们曾经习惯的层面，还有更多延伸意义的话，晶能护盾的防护能力还存在在哪里呢？”
    “哦，啊，幸好，这个问题我还是能回答的。”艾森德尔努力集中了一下有点恍惚的精神，随后将通讯转入了效率更高的纯意识流状态。
    “这个最好从护盾存在的整个历史来谈起。最早的时候，我们的护盾制型多半是作为力场来存在的，即使并不是纯力场，也是需要力场来起到重要作用的。”
    “比如电磁防护力场，就是通过安置在舰体内的线圈阵列来产生一个能笼罩舰体的电磁场，通过磁场产生排斥作用来干扰带电的攻击手段，比如电浆，还有各类反物质。但是对于中性粒子，电磁场所能起到的作用就相当小了——并且，它无法抵消动能。”
    “而与之对应的防御手段，就是重力场，以及一点点粉尘。通过强重力场来操作部分细小的物质微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中性粒子的运动，甚至可以通过类似于粒子对撞机的方式通过结合能来诱导铁核产生核反应，来削弱高能粒子自身的力量，就算不能，也可以降低这些粒子对舰身装甲的损伤——但是同样无法抵消动能。”
    “在我看过的历史记载中都有相关描述——古护盾体系强度不仅被舰体功率限制，还被舰体设备与人员的抗加速度能力限制。”
    “中间似乎出现过相当的跨度......后来等到技术体系可以被称之为革新的时候，就出现相对来说更先进和全面的质能转化力场了对吧？”维多维尔稍微筛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提问道。
    “没错，重力场凝滞技术衍生出来的产物，需要希格斯场的介入。相对而言跨度很大。”艾森德尔点点头，“通过瞬间的希格斯衍生重力场可以降低一定范围内的时间流速，使得该范围内相对于外界出现类似于低光速区的区域。只要外来的物质有静止质量，在穿越这两个区域的瞬间就会因为瞬间的质量膨胀而自我湮灭成为纯能——包括它们蕴含的动能也同样可以被烧尽。”
    “这一项技术到算是好用，但是产生足以在一定范围内凝滞时间的激变超重力场耗能也太高了。顺带一提，超高能激光的防御比较麻烦，高能光子足以烧穿绝大部分常规材料，只要反射率无法达到百分之百，就无法抵御激光。不过这个问题在后来就被中子堆积材料解决了。完美的反射率，不存在电子跃迁，使得装甲成为了抵御激光的完美材料。”
    “那要这样说的话，真正意义上的护盾，得等到真空零点能实际应用之后了？”
    “对，真空零点能护盾才是第一种符合我们曾经设想的、实际意义上的护盾，护盾的本质作用就是将外来的，定向向本舰发射的攻击性能量阻隔，真空零点能护盾在笼罩全舰之后会形成一个由极高的能量密度包裹起来的防护层。”
    “一方面，它极高的能量密度足以阻隔绝大部分具有实体的攻击承载物品，而这样巨大的能量本身还可以提供一种“配重块”的作用来削减外来能量对本系统的干涉程度。”
    “而晶能护盾就是在这个层面上进行了再度的升级。晶能作为相当纯粹的信息涨落，以它作为护盾，可以在所有的信息交互上提供防护作用。目前我们还没有遇到信息交互层面的攻击，所以我也无法估计具体会有些什么样的表现形式。”
    “直接理解来看……我们的护盾定义没有可见漏洞，这个护盾定义目前是生效范围内成立的……”
    维多维尔捏着眉心仔细思考了当前的部分定义与环境影响之后稍微松了口气，“对了，艾森德尔，如果我们完全兼容了晶能……我们的身体将会以怎样的方式存在?会与现有的那些模型有关？”
    “……嗯？”伴随着话音的成立，舰桥这片小小的空间中似乎流过了一阵短暂的清明——就像酷热憋闷的浓云之下吹过一丝带有冰晶的清风：“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维多维尔，舰队沟通已经完成。”维斯瑞凡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另外，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艾森德尔，把你所有的注意力放到现在。”
    “执政官，已经完成导航系统辅助系统模式修改，可以在秩序世界内启动。”在这一边，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的报告也几乎同时传来。
    “准备尝试分析世界碎块情况，舰载ai待命，一旦出现人员异常立刻进行医疗与压制程序。”维多维尔利用自己的权限，直接给舰载ai授权了紧急情况可越级的权力。
    在主控大厅中，一个硕大的全息窗口被置顶在舰首方向晶质导轨的上空，以便舰内人员得到最好的观看效果。而在舰体中，一条经过层层防护与转译，甚至部分节点还强行暴露于晶能浸润之中。飞船外壳预留的部分常规感应器开始进入工作状态，在经过了相当次数的修正、增强与视野过滤之后，外面“宇宙”的情景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
    “看得出来，这片......“星空”叠加了很多层过滤透镜。能分析出这一部分此前在宇宙的哪个位置吗？”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维斯瑞凡问道。
    “阁下，可能不行。”卡文瑞尔摇摇头，“按照推测来看，能够剩下来的部分最有可能就是被翘曲世界长墙封锁的区域，那里相对而言被晶能的力量加强过，相比于其它世界区块可能具有更强的稳定性。但是在防护被突破之后，在污染、真空零点能爆发和晶能旋涡的多方压力下，这一部分受到的损失也相当严重，法则崩坏程度甚至可能超过宇宙的其他位置，所以我们不能给出确切的结果。”
    在微微颤抖全息投影中，这一块世界碎片的场景可谓是万分凄惨。视野之中几乎没有任何还符合曾经秩序法则的天体，混沌扭曲的暗红色阴影，横亘整片黑暗的狰狞图案在无声中默默地抖动着，一些仿佛是星云的物质在昏暗的空间中以不符合任何物理定律的形式翻卷着，仿佛即将吞噬世界的浊浪。
    这个世界仍然有光，或者是光的类似物，在那些混沌云海和那些扭曲变形的天体，甚至是扭曲的空间褶皱中，一些零星的白色微光正偶尔闪动着，与暗弱无力的这些白色光点成对比的，便是那些狰狞可怖的存在中大范围闪动的黑红光影。
    曾经联邦所苦心经营的繁华光影，现已经再也无处寻觅。
    “我感觉……胸口有点发冷。”维多维尔按住自己的胸骨，努力维持自己的正常状态，“……我这是……恐惧？”
    “这种暂未明确的污染似乎是可以影响人的心智的。”翟卡希尔背过脸去，“在我来看，它们的视觉刺激很强，不过目前看来，虽然有些可怖，不过除了这种死气沉沉的画面之外，似乎也什么更多的东西。”
    “不，等等！”卡文瑞尔眼神一动，瞬间全息显示中的一部分便被放大到了与原来的主显一样巨大的程度。在画面中，一个星系的影响逐渐浮现出来，一个符合所有人内心深处记忆的、符合宇宙法则的、正常的星系。
    “那个星系……有点眼熟啊？”卡文瑞尔皱皱眉，很快，画面中的星系开始继续发生着变化，在星系的中央，一些异常明亮的光点正在成批量的闪动着，而在光点密集区域的周围，一层规模巨大的全反射镜面正在从星系核心附近的黄道面升起，向两个天极迅速合拢。
    “虫族绝唱战役？”卡文瑞尔心里一惊，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幕画面便越来越超过了他的想象，也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预料：他看见了早已熄灭的、只能从部分历史资料中才能看见的文明母星及其恒星；看见了一艘飞船加速之后，在原地留下的难以散去的光影畸变；看见了屹立在宇宙中的空间谐振波枢纽；看见了一个个闪动着光芒的空间站；甚至还看到了一片最纯粹的光。很快，灿烂的星海便在他的眼前迅速铺开。
    “这是……幻觉还是真的？”看着传回的画面，不仅仅是常规成员，就连卡文瑞尔头脑中也是一片茫然——它们甚至无视了脚下传来的微微颤抖与惯性稳定器传来的“哀嚎”。
    “应该有一部分是真的，这些画面是我们的宇宙中曾经发生的事情。刚刚在远处闪过一此极强的光芒，那些纯粹的光亮极有可能是宇宙大爆炸时的场景，而且现在看来这不仅仅是影像，很有可能，符合画面当时情况的真实历史也存在于那些画面中。”
    翟卡希尔指了指护盾阵列的读数，在刚刚屏幕被炽白的光芒充满的那一刹那，护盾发生器便瞬间进入了高功率状态，不过随着灿烂星海的迅速展开，短暂满载的设备组又很快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这倒是验证了我的一个猜想，关于世界末日的。”看着显示中区域正在不断扩大的画面，翟卡希尔缓缓说道。
    “在世界末日之后，除去预想的分解消散之外，还有一种可能，或者说形式，就是世界线将会闭合，这个世界从诞生到毁灭的所有事件，都将不再遵循线性排布，而是像一个平面一样被完全平等的展开。”
    “而那些画面，很可能就是在世界线闭合之后，已经不再遵循于线性时间，而是宇宙中一直存在的事物直接展开历史线之后随机坍缩出来的场景。”
    “嗯……但是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世界是变化与静止辩证统一的，整个世界不太可能每分每秒都有一个同样权重的影子......总之这值得研究，等一下，那些……是什么？”在全息投影中，卡文瑞尔再次捕捉到了一些异常，而这部分异常在被所有人目睹之后，主控大厅现场的气氛可谓瞬间降到了冰点。
    ......
    在画面中，一些仿佛将数个半熔融化的星球捏合在一起的漆黑不明物体正在缓缓移动着，散发着着怪异光影的飞翼状飞行器在那些未知的巨大物体之间穿梭，无法解释的空间现象甚至将整个星空都染上了一层昏暗的血红色。在飞行器队列后方，露出了两座现出了模糊身形，其躯体庞大到足以在天体的尺度上遮蔽星空的巍峨巨影。
    在震惊与压抑之中，这些难以理解又狰狞可怖的画面在旗舰的全息投影中被一次次广播着，在那些外形极不规则的，可能是天体级要塞的太空造物周围浮现出了无数发亮的细长丝线，这些丝线的一段被连接在了那些不明的巨大构造物泛着釉质光泽的黑色外壳上，而另一端则全无踪迹，不过随着一座又一座要塞开始投入这一过程，明亮丝线的“来源”似乎被从宇宙空间中硬生生拉了出来。
    这个“来源”的本体——一颗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怪异的，仿佛小行星一样的东西被送入了这支舰队中央被无数单位众星拱月般护卫起来的两片庞然阴影之中，而一座仿佛天体要塞一般的单位则脱离了队列，它的表面骤然喷射出无数的黑暗线条，线条没入宇宙空间，而这个“脱队者”的身影也消失在太空之中。
    随后，画面消失了，世界碎块再次回到了舰队刚刚进入时的那种混沌状态。
    在众人的无言中，舰载ai毫无感情的声音对此前的画面做出了第一份汇总：
    1、刚才所捕捉到的飞行器不属于任何联邦已知的文明。
    2、没有在宇宙中发现过任何与之风格相匹配的遗骸或者古物，也没有任何类似的空间现象记录资料。
    3、在所有具有清晰影像的飞行器中，其表面均存在一个共同的标志：Σ。

 第67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第67章 突如其来的袭击
    “……在不久前看起来，我们的宇宙，我们所生存的环境，甚至我们自身，都有相当大的可能是不自然的，而现在，我们需要确定的，只是不自然到什么程度了。”
    维多维尔看着画面最后一帧里因过分遮蔽了星光，星空的缺口所勾勒出的庞然黑影，脸色变得铁青，“卡文瑞尔，能不能根据刚才的画面推算出那段事件大概可以定位到哪一个年代？”
    “稍等，执政官，我尝试一下。”卡文瑞尔截取了画面中的最后一帧图像，一边调取其中的细节一边低声嘀咕着，“即使那暗红色的异常天象受到光速壁垒的限制，在联邦扩张之后也应该早就被观察到了……目前不确定年代，星图很可能有巨大的变化，残存星图已经不足以匹配……嗯？”
    卡文瑞尔眉头一皱，随即将画面的一部分内容再次分离出来并且放大，维多维尔可以看出，这是排除了画面中的所有未知载具之后的、在画面中显露出来的本底星空。卡文瑞尔右手轻微一划，笼罩群星的可怖血色迅速褪去，灿烂的星空恢复了其本来面目。
    “还好，至少这个红光还讲物理和......道理。”卡文瑞尔轻舒了一口气，再看那些抠出的图像时，群星已经重新恢复到了它们本来的面目，那是无数点缀在黑暗大幕上的，比蓝宝石还要璀璨的蓝色光点，光点连成缎带横亘天际。即使是空间自身，在这蔚蓝星海的照耀下也褪去了冰冷黑暗之感。
    “在此场景发生时，宇宙中的恒星主要颜色还是蓝色，并且从这一部分来看，画面中的恒星体积庞大，光谱偏向频率较高的蓝色波段，黄白色调的中小型恒星的数量还相当稀少。”
    “宇宙中能达到这样标准的时代只有一小段时间，那就是创世大爆炸之后，第一代属于第三星族的超级恒星支配宇宙的那数千万，或者最多亿年左右。如此看来，这些飞船造访我们宇宙的时间甚至可以追溯到起源纪年元年之前上百亿年”
    “比起源纪年元年还要早接近百亿年啊，也就是说，在宇宙诞生之后没多久，它们就已经来过这里了。”维多维尔看着卡文瑞尔再次分离之前的图层，目光跳跃在那些占据了大半视野的各类飞行器中，除了大部分能看得清的飞船上都拥有一个金属质感的“Σ”标记之外，很快执政官便发现了另外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两座庞然大物似乎没有动力，它们的表面完全没有任何活动。”
    维多维尔进行提示之后，围在投影附近的大部分人也仔细观察了一下画面中的飞行器，无论是仿佛分子模型般的大型飞行器还是稍小的各类飞翼，它们的表面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些暗淡的光纹，即使有一层雾气般的血光将它们的身影笼罩住，但是那些光纹仍然清晰可见。
    仅从那些被截取到的小段图像片段来看，那些奇怪的飞行器应该是在一定程度上遵循常规光学定律的。处于那两座庞然巨物“后方”的飞行器所发出的光芒仍然可以被接收到，但是那两座庞然无比的存在……没有任何启动迹象。
    “这该怎么说……虽然并不是很清楚，但是大致可以确定它们都是单体的飞船，如果它们仍然在建的话，画面中也没有任何船坞一类的设施，难不成，那些小飞行器就拉着这些庞然大物到处乱逛？”看着眼前的画面，维多维尔不禁陷入了沉思。
    “等一下，执政官，这些问题我们等会再考虑，先确定一下当前舰队该何去何从吧，在目前的环境下飞船可撑不了多久——时间不是这样被你们这么浪费的！”
    来自前总控技师耐心见底的提醒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抬眼一看，面前的全息投影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扭曲现象了。
    “......先尝试一下能不能离开这个世界碎块。”维多维尔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清醒过来，赶紧下令道。
    “维多维尔执政官。”在一旁，卡文瑞尔严肃的看着有点手足无措的维多维尔，自从上次虚空方舟迷航之后，你就一直有点精神恍惚。
    ......
    这个支离破碎的混沌世界中，移动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虽然比起虚空，这里目前还能称得上是“秩序世界”，但是实际上，这里的环境友好程度并不比虚空高太多：按照翟卡希尔的推论，由于整个世界的时间线已经闭合，原本应该是从初始开始就不断滑向终焉的历史在此时已经“首尾相接”，使得不同时间的所有事件全部平摊在了当前这个已经破碎的宇宙中。
    不断出现的怪异画面和现象使得舰队的导航控制部门和姿态控制部分疲于奔命，然而这些不断浮现出来的历史片段还不是真正的麻烦，真正对舰队构成致命威胁的，是法则混乱和当前环境中充斥的不明污染。
    在这个宇宙还处于正常状态的时候，联邦文明就已经将全宇宙的空间基本探明：除去部分战场遗迹和一些太严重的空间曲率变异层之外，宇宙的法则和光速是均匀的。这一部分对于曾经的联邦而言就算是一个背景概念，但是就是这曾经的背景，却变成了现存的流亡舰队最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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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现在这个混沌的世界碎块中，物理法则已经破碎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程度，有可能在当前位置，物理的规律还与曾经的可归纳条目相同或者类似。但是在飞船的推进器提供常规动力时，可能飞船还没有来得及飞跃一个身位，整个舰体就已经处于数种具有不同法则的区域中。而在另一方面，光速的均匀性失效导致了更加可怕的后果。
    联邦曾经实装过一种被称之为质能转化力场的防御装置，通过牵拉希格斯场互动来制造的，变化极快的超强引力场；它会短暂扭曲空间结构并产生一个低时间区。
    这种防御装置可以抵挡几乎所有需要有静止质量物质才能发动的攻击，在越过光速断层时，这些物质会因为光速的急剧转变而产生巨大的质量膨胀，并且最终自我毁灭化为纯粹的能量。
    这种防御对于质量打击和自毁式攻击来说相当奏效，不过当对敌人有效的东西被用在自己身上，那也会相当的难受。
    为了尽可能保证安全，作为信息层面上直接防护的晶能护盾被不吝惜的开到了最大，虽然目前方舟舰队使用的晶能基本可以不被这些“低位阶”的常规物理影响，但是这并不代表飞船本身的结构材料不会。
    虽然目前飞船的材料蕴含晶能，但是它们仅仅是因为在信息结构上恰好可以让晶能存储融入而不至于产生影响存在的危害而已。
    即使比起原始的材料，现在的材料已经进行过升级，但这部分材料的信息结构本身仍然有一部分是常规的物理条件下所形成的，它们没有完全无视物理差距的能力。倘若那些材料直接接触这些被扭曲的常数和环境，它们也同样可能被扭曲，甚至可能被摧毁。
    在飞船中后段的中央区域，晶能反应炉正在熊熊燃烧，频率极高的信息涨落在被输送至数学率核心之后经过“赋值”和“编译”之后，便沿着遍布飞船的晶质轨道流过每一寸舰体，为船内的成员提供信息补偿修正。
    在外面，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膜将整座飞船笼罩起来，数学率核心全力全开，为飞船撑起了可谓强大的护盾。在这层护盾的保护之下，流亡方舟才能勉强在这样的区域中航行，然而船内的人不会注意到，此时一些微弱的黑红色二维花纹已经开始在这层护盾上悄然蔓延，与晶能的金色光芒分庭抗礼。
    “这污染到底是什么性质啊，沾上它之后......这简直就跟在吃护盾一样！”
    看着运转功率不断升高的数学率核心，卡文瑞尔的内心也开始紧张起来，之前为了尝试逃离这块诡异的世界碎片追踪，数学率核心经受过一次相当严重的超载，现在约束中央纯数学环境的金属质外层保护壳里层已经有一部分出现了晶化现象，即使不超载，在当前状态下进行长时间的大功率运作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嘶……这个奇怪的世界碎块的残存世界屏障似乎在压制我们向虚空跳跃的动作，跃迁引擎也难以在这里使用。不知为何，现在就只有常规引擎可以使用，不过这个世界碎块的体积……用常规引擎即使开到高亚光速，我们也无法离开这里，无论是飞船本身还是能量砖都不足以让我们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啊，环境更不允许了。”
    在一旁的艾森德尔感觉到一阵牙酸，“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里，我感觉胸口有一种阴冷的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对自己抱有敌意一样。”
    “这里的莫名污染很奇怪，它对物质或者说信息聚合体的破坏能力相当强，但是很奇怪，曾经的我无法看清它哪怕一丝一毫的性质，现在，我已经不敢去看任何与它有关的事物了……”翟卡希尔也低声抱怨起来，“它似乎可以软化我们的心智，扰乱我们的判断力。”
    “要不要……尝试抛出一些晶能水晶并尝试将其引爆？”维多维尔使劲甩甩头，努力振奋起精神，“如果这里的环境恶劣到我们用和平手段无法离开，那我们……就用非常规手段！”
    “那点晶能够干什么——”
    “警报，三号方舟出现成员活动异常！”“警报，六号方舟部分船员活动异常！”“警报，十二号方舟出现大规模船员活动异常！”“警报，第十三方舟疑似遭遇心理变异模因入侵……”
    维多维尔的话刚刚说完，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警报便将旗舰总控制室中的人们砸蒙了——似乎有某些更加离奇的东西已经绕过了护盾保护。
    然而在他们做出更多反映之前，另一条更使人惊讶的消息无异于给了他们一道晴天霹雳，在旗舰的置顶全息投影中，出现了这样几行文字：
    heπiβeβα?wσηδ?xetαiσtησuμφwν?αtoνπoλitiσμ?kαt?tηνπt?ση，oiαpxα?oixp?νoiekπoλ?tiσανtηναuσtηp?eνepγoπo?ησησuμφwν?α?
    “这……这与我们离开宇宙时接收到的信息所用文本类型相同！该死，烧掉它！”卡文瑞尔第一眼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信息便被震惊，不过回应他话语的不是维多维尔的询问或者是其他科学家的补充，而是飞船的一阵剧烈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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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船遭到攻击，画面已经显示到主屏幕。”飞船ai将捕捉到的画面展示了出来：在一层淡金色的光膜外面，有数架飞翼状的不明飞行器正在在掠过飞船前端，而在稍远的地方，空间正在产生不正常的扭曲和波动，也不知道那些莫名的飞行器是从那些空间漩涡中钻出来的，还是说那些空间漩涡就是飞船从那里凝聚出现之后留下的余波。
    “这些飞行器……”卡文瑞尔尽可能捕捉到一张比较清晰的影像，在那架有点类似于大张角回旋镖的飞船“上”层外壳处，科学官发现了一个相当醒目的标志：Σ
    “意思是说……在几百亿年前造访我们宇宙的，和眼前正在攻击我们的，属于同一文明？”维多维尔看着画面中正在转向的飞翼，不禁眉头一紧，“卡文瑞尔，这些飞船的尺寸是不是太小了一点？”
    “是……是的。”在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进行更加精确的对比之后，卡文瑞尔点点头，“在此前的宇宙异象中，那些飞翼状飞行器的最小预计尺寸都在几十甚至上百公里的范围内，而这些……也就几百米，甚至可能不足以作为前者的无人舰载机。”
    “警报，本舰惯性稳定器功率正在逼近警戒阈值，护盾消耗正在加大。”在ai古井无波的合成音中，飞船再次剧烈震动起来，而在在扫描雷达的显示中，那几架原本还能被勉强锁定的飞船忽然失去了踪迹。
    “十五号方舟遭遇攻击！舰体情况不容乐观！”在可能只有一两秒之后，维斯瑞凡忽然惊道，“与第十五方舟的通信暂时受阻！有更强的干扰正在阻碍我们的通讯信号！”
    “这是……坐标定义驱动？”翟卡希尔脸上残存的最后一丝淡然也消失了，“能干扰建立在晶能层面上的通讯……还有这附近刚刚平复的一次强度极高的世界扭曲……”
    “可恶啊！”维多维尔终于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控制，“维斯瑞凡你赶紧给我联系舰队，哪怕撞，我们也要干掉这些杂种飞船！”
    “你给我冷静点！”维斯瑞凡赶紧闪身跳出一段距离，“现在重要的是确定十五号方舟的情况……嗯？第二舰桥？第二舰桥！”
    “执政官！”艾森德尔的惊呼吸引了维斯瑞凡的视线：“第十一方舟！被击坠了！”

 第68章 损失惨重

    第68章 损失惨重
    “第十一方舟被击坠了！”
    在艾森德尔的惊呼中，维斯瑞凡清晰地看见，在眼前的全息投影中，一座方舟原本的防护系统已经彻底失效，不明的污染腐化了它的护盾和装甲，形似光焰的金色薄雾从飞船装甲的破洞中喷涌而出，失控的高频晶能就像是从撕裂的血管之中涌出的血液。而伴随着驱动方舟运作的力量源泉的流逝，整座飞船正在迅速失去活力。
    在不明的巨大损伤后，飞船的姿态失去了控制。在混乱的力场牵拉扭曲之中，整座飞船仿佛流星一般拉着长长的轨迹缓缓沉入了一旁的混沌之潮。在飞船原本的淡金色外壳上，黑红色二维花纹所占据的面积正在急剧扩张。
    “ai，立刻报告，第十一方舟是否与旗舰进行过通信？第二舰桥到底发生了什么？”维斯瑞凡面前弹出了一个悬浮光屏，在光屏中清晰地表示着，所有通往第二舰桥及其附属设施的通道以及所有通行方式全部被关闭了，甚至就连在舰船结构图上，那一部分舱室也已经被删除得一干二净。
    “第十一方舟的确尝试过与旗舰沟通，不过在沟通瞬间冗余机组就关闭了连接信道。”
    “在第十一方舟已经传来的信息中，检测出强度极高的、集认知危害、环境扭曲、跳跃式扩散等因素与一体的疑似抹杀模因，目前第二舰桥已经以最高强度状态进行闭锁，可以确定第二舰桥功能已经全部丧失。”
    “此汇报后不再提供任何有关于第二舰桥有关情况的资料，也不建议在当前状况派遣任何人前往检查。”
    在维斯瑞凡的脑海中，舰载ai毫无感情的且混款的汇报着第二舰桥的情况。
    “损失的方舟……哎。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第二舰桥是作为一个更加方便更加强大的信息中转站，它的功能第一舰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偿，即使第二舰桥全灭，舰队的整个通讯及指挥系统也不至于瘫痪；至于说具体的损失到底是不行还是万幸，我们加强了人工的作用，在第二舰桥出现巨大的状况之后灾难没有扩散，但是位于那里的船员们......”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维斯瑞凡只能以这个念头来安慰自己了。
    “卡洛斯特！我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进行还击？”维多维尔在通讯中大吼道，伴随着飞船的又一阵抖动，飞船的数学率核心所散发出的光芒已经开始逐渐变得散漫，这是约束防护壳内层那并不纯粹的材料即将再次被烧蚀破坏，再次开始出现晶化现象的征兆。
    在旁边悬浮的光屏中，一个又一个数值正在飘红，在舰船结构图中，标记着晶质导轨延伸出去的末梢部分损坏的标记也在密密麻麻得一层又一层在图像中堆叠起来。
    而在最后的对外视觉接口中，那层保护飞船的晶能护盾正在变得暗淡。很显然，那层飞船赖以生存的屏障一旦被击破，这座飞船必然会步十一号方舟的后尘。
    “在制造的时候没有还没有武器方面的有关设计或者想法，强行启航的方舟有很多不完善之处，并且它们现在是无法被弥补的。我们也从未设想过遵从三维空间运作规律的导弹能够在其他种类的环境中使用……不过还有一种不算高明的办法可以试一试。”
    在维多维尔面前的投影中，卡洛斯特正在指挥闭锁动力舱的二级防护门，“在舰船出舱口附近安置斥性弹射轨道，然后将晶能存储水晶弹射出去，目前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这是哪个时代的思路——知道了，卡洛斯特，立刻安排部队在各个主出入口附近安置斥性导轨，你尽力维持住核心的稳定运行！”维多维尔一咬牙，“管不了那么多了！”
    维多维尔刚说完，对外观察窗口中又闪过两道金色的光芒，其中第二次闪光的强度极高，金色的光芒甚至一度压制了那些怪异的黑红色花纹和混沌空间的扩张......似乎甚至在这片残破的宇宙中撕出了一个短暂的、通往虚空的缺口。
    威力强大的晶能爆炸冲破了强度本就不高的世界屏障，在暗红色的混沌浓云中，一条仿佛眼睛般的狭长裂口被骤然撕开，以这道缺口为起点，在此附近的混沌烟云和天体残迹被成片成片的抹去，就像被凭空删除了一般。
    随后，在一股未知的力量控制下，这道可怖的缺口开始缓缓闭合，无数暗淡的黑色线条从凭空中显现，连接在世界屏障裂口和裂口附近的空间中并引导着世界屏障的恢复。
    虽然这道裂口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在刚才短暂的时间里，晶能爆炸所产生的光芒和虚空的分解能力消除了方舟舰队附近一定区域的混沌并暂时驱离了那些攻击能力强大的小型飞船，这使得此前一直在疲于应付的指挥层终于有能力总结一下当前的状态，而与这两次爆炸有关的，被自动设备记录下来的情况也终于有人有时间分析了。
    “刚才……第七方舟和第九方舟又损失掉了。”在看了一眼舰首方向控制台上方浮动着的，显示着舰队中各个方舟实际情况的光屏幕，维斯瑞凡捂住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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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底谁能告诉我，刚才那两座飞船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有些烦躁，甚至似乎带着模因力量的声音扫过控制室，看着已经开始失去耐心的维多维尔，周围的操作员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杀意而默默地退开了几步，仿佛在护盾还未破损之时，污染所带来的后果就已经在舰内爆发开来。
    “是通讯，执政官，两座方舟之间出现了违规通讯！第九方舟在爆炸之前传出了一条没有指向的全频段广播，第七方舟向第九方舟出现资讯交互后随即坠毁，而第九方舟几乎是同步也被引爆。第九方舟发来的信息发生大规模扭曲畸变，目前已经支离破碎。”卡文瑞尔立刻应答并且在将此信息再次利用充盈着晶能的特别网络将这条信息过滤了一次并同步出来：
    “执政官，我是第九方舟舰长希里斯·克莱【毁坏】，在刚才，第七方舟与我舰的民用通信被强制接通了，在接通的同时，舰载ai便发出了大量高危类模因突破防护以及舰员失【数据毁坏】的报告，我下令封锁了舰内所有通路，但此时已经【数据毁坏】”
    “……我们无法阻止污染的扩散，为防止此类情况再度发生，我命令数学率核心过载熔毁，并在熔毁之前用已经输出的信息尽最大可能净化了方舟的【数据毁坏】系统，希望此消息能对星明文明的延续……”
    “这怎么可能……我……我到底该说什么?!通信！为什么不被允许通信信道会存在强制接通的情况？蓑鲉舰体不是已经全部封锁了吗？”维斯瑞凡目光一冷，“面对如此紧急的情况，难道还能存在最高权限容许区域之外的通讯出现？”
    “已经完成对前时间节点通讯遗留噪波的抓取......啊，内容出来了，执政官阁下，”一位操作员报告道，“受到不明环境污染的影响，这些通讯条目绝大部分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些已经被严重扭曲的关键词和一些情感波动，根据已经被抓取到的信息进行推测，这些通讯可能都是处于不同方舟之间的个体决定进行诀别而启动的......”
    “那这些通讯映射为什么可以被启动？为什么可以被容许？”维斯瑞凡的质问使得所有还在注意这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内心一冷：“这种环境之下，个人通讯设备即使已经经过改良，也不可能跨过这么大范围，要想跨越屏蔽效应极强的方舟进行通讯，就必须依靠主天线塔——仅仅是因为这些不明污染，那些人们就有权，或者这些设备就能绕过最高通讯协议？对此，联邦不能接受！”
    “两位执政官，弹射导轨已经在各个主要舱口部署！”卡洛斯特发来的紧急通讯总算打断了主控大厅内的争吵，在显示着外围景象的主屏幕附近，一些辅助的小屏幕瞬间刷新展开，这些小屏幕中显示着方舟的数个对外出口实况。
    “……先想办法解决最紧急的情况！”通过监视器，维斯瑞凡可以清晰的观测到外面那笼罩着可能是几十层扭曲光影的，几乎将整个世界都拉入其中的精神污染云团，在这个情况之下，孰轻孰重自然一眼可辨。
    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
    在最外层，方舟本身的防冲撞保护层之外，装甲层的对外三层式隔离大门已经被打开。而在方舟内部，与临时出口有关的所有舱室都被完全封锁并隔离，重型隔断门作为一道道现在方舟唯有的、可能可靠的防护屏障进而维持着整艘船的存在。依靠固定力场和额外的晶能护盾的保护，危险还并未从此倒灌。
    在每一个隔离封闭闸的最外侧通道处，出口位置的地板上，都多出了一座长度接近十米，具有六根导轨，内部所成的固定槽为正六边形的晶能水晶弹射器，在这数座“轨道炮”附近，有数个正在忙碌的士兵。
    他们一部分在做着最后的调试，有一些则在互相帮助着将硕大的水晶柱体小心的填入发射位置。与联邦曾经拥有的真空零点能系列武器，甚至是老旧的动能武器都不同，别说球面全向攻击和伪瞬间抵达，眼前这种临时组装的“轨道炮”甚至射界都极为有限。由于无法安置在飞船的装甲外壳上，接近十米长的导轨有相当一部分只能拘束在通道走廊内。
    而且，由于时间紧急，这种“轨道炮”也没有任何自动装弹系统，唯有的自动部分，便是从i号主水晶存储舱调来的一些备用水晶运输传送带，至于炮台本身还必须依赖人工辅助来完成各项具体操作。
    即使顶着几乎已经沸腾的负面情绪，维多维尔一眼也能看出，这样的武器甚至还不比上......炮塔炮这种可能是百亿年前的古老造物。除去性能，比这东西设计理念还要差的，恐怕就只有在太古逸闻中才会出现的，旧式风帆海船上面的前膛火炮了。
    另外，这些士兵必须小心谨慎，现在的晶能水晶必须尽量避免磕碰——激活后的水晶并没有经过太详细的稳定性测试，在水晶被从存储库严丝合缝的固定设施中取出并激活之后，这些曾经被用于炸断星桥的装药失去了原本的保护，只要稍有不慎，整块水晶可能就会提前化为一枚巨大的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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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这是残存的星明文明唯有的，对外界攻击可以做出还击的“武器”了，紧急登船时被匆忙填塞的大量旧晶能利用时代制造的工业货品在这十几年来已经快被忘记，不过至少现在，经过初期分拣之后大量被堆砌在这里的闲置旧货有了意想不到的“使用价值”。
    “说是时代错乱与价值不符也没错……”
    “谁？！”
    “阁下，您在跟谁说话？”
    ……
    在被九号方舟大爆炸所撕出的虚空裂口闭合之后，那些先进而诡异的飞翼状战舰再次携带着混沌空间中的黑红色浓云扑了上来，此前时候虚空向宇宙侵蚀的现象似乎对这些小型的飞船有明显的威胁。
    在被虚空删除，晶能补充，舰队周围的秩序强度暂时上升的时候，在旗舰中的人们也注意到了那些小型飞翼的异常：在之前世界碎块的历史事件“回放”中所得到的画面来看，除去那两座巨大的不明阴影之外，能够被相对清晰得看到的空间飞行器表面的质感都有一种偏向于釉质的滑腻感，就像金属表面涂了一层油质的涂料一样。
    虽然那些飞船的主体色调也偏向黑色与红色，但是它们表面的红色光纹基本上都有固定的排列组合形式，而眼前的这些小型飞翼，其表面的质感则更像是被强酸浸泡过的金属一样坑坑洼洼，在它们飞行的过程中似乎还对空间有相当程度的影响，更让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怀疑这些飞船状态已经不再正常的表现——
    就是从这些小型飞翼上捕捉到的图像看出，它们外表覆盖的红色光纹已经发生了相当程度的变异，不仅杂乱无章，不断变化，而且看一眼似乎就可以将人的神志摧毁殆尽，而此前的图像中，那些光纹并没有这样的效果。有相当大的可能，这些小型飞船也已经被那种莫名其妙的污染侵蚀掉了。
    “注意，那些小型飞船疑似拥有坐标定义驱动的能力，不要直接攻击它们，攻击残存的第七和第十一方舟的残骸！”在指挥战斗时，维多维尔总算是拼尽全力找回了一丝理智与清醒。在他下达命令之后，飞船开始缓缓倾斜，为晶能轨道炮提供最佳射界。
    “瞄准后自由开火！”伴随着维多维尔的命令，数块水晶便从导轨中飞出，以每秒数十公里的速度飞向正在被黑红色云层侵蚀的七号方舟和十一号方舟残骸，在水晶被弹射出去之后，慌乱中透露出的某些“新”的现象仍被注意到——虽然从表现形式上，晶能护盾与真空零点能护盾比较类似，但是真空零点能护盾是具有“双向阻隔”作用的。
    也就是说它可以抵御外来的攻击，但是也会同时把舰体本身的攻击阻挡住。而晶能护盾似乎并不存在这个问题，在水晶接触那层光膜的瞬间，光膜本身只是激起了一阵轻微的涟漪。然而就在此时，在其飞船其他部位“上空”，这层光膜上闪动着的黑红色二维花纹并没有突入到飞船的装甲层。
    “……等会，这弹射速度这么慢！？”看着慢悠悠的向宇宙深处前行的晶能水晶，维多维尔顿时暴跳如雷：“这初速，等水晶飞过去，恐怕我们早就化为焦尸了吧？！”
    “……阁下，这没办法啊，这些晶能水晶弹射出去是像炮弹那样打出去的，当前的晶能武器系统压根还是零，即使水晶很坚固，晶能存取方法也早就从原始现象中提取出相应的规律，但是水晶本身并不是什么稳定的存在……你就不能冷静点？！耍什么孩子气？！”
    翟卡希尔一边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燥火，躲避着越来越抓狂的执政官的视线，压低声音快速的解释道，同时，在余光瞟过画面面板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些被护盾阻隔在外的黑红色花纹。
    “难道这也是直达信息层面的护盾所具有的特殊性质？”
    在翟卡希尔思考的同时，那些动作灵敏的小型飞翼似乎也察觉到了晶能水晶在这里所蕴含的的“力量”，在水晶本体破开法则混乱区缓缓前进的过程中，它们几乎是直接从它们原本攻击舰队所在的各个位置同时闪现到了水晶前进的道路上，并展开了对那些水晶展开拦截。
    从视觉中，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甚至翟卡希尔都没有捕捉到什么明显的踪迹，但是在那些小小的飞翼面前，数颗水晶都在巨大的金色闪光中破碎分解掉了。
    不过即使它们的攻击迅猛无比，维多维尔还是看出了异常：他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这些飞翼所属的文明技术水平肯定是远远超越星明文明的，但是这些飞翼从出现的时候起，它们的攻击就十分凌乱，甚至还出现了第一目标还没有解决却转火的情况。
    并且现在，它们可以说是在拦截几乎是处于直线飞行的晶能水晶，然而它们的拦截成功率却相当低下。即使有许多水晶突破它们的封锁线，而这些飞行器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似乎它们的逻辑程序已经出现了相当巨大的漏洞，它们在此时的活动，可能已经相当于生物体死后，还未死亡的末梢神经所做出的简单非条件反射，或者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垂死挣扎了。
    “执政官，根据舰体感应器阵列报告显示，以第二舰桥为可能中心的污染仍在沿船舱结构缓缓扩散，隔离门所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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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命令数学率核心将足量未经编译的信息直接输入到第二舰桥连通的晶质导轨，然后把导轨炸掉！”维多维尔隐约感觉自己的理智已经开始离线，在某些方面，自己已经开始被不明存在腐化。
    直到数学率核心亮度骤增，金色的光芒照耀在他身上时，他这才好像把心中那股无名的狂躁勉强下压了一下，“这那里是什么污染，这简直就是死潮，流到哪死亡就会覆盖到哪，无论什么东西都逃不过，我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大段落分割线=======
    “......命令数学率核心将足够的未赋值编译信息直接注入第二舰桥所属区域！随后——炸毁导轨！”
    在维多维尔的命令下，数学率核心附近连接的四根晶质导轨内部顿时便涌过了一股看起来似有实质的光流，汹涌的晶能洪流在数学率核心的指挥之下流过舰体，就像血液通过血管一样。
    在对全舰进行过一次“净化过滤”之后，这些没有产生多少秩序向冷却的信息涨落便涌入了污染区，并且冲碎了已经被污染侵蚀的晶质导轨，在已经变得黑暗的舱室中与蔓延在各处舱壁表面的黑红色污染接触，并在某些不明因素的猛烈催动下轰然炸开。
    一阵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维多维尔甚至感觉到他所站立的厚重防护板仿佛薄膜一般晃动着，巨大的隆隆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感知神经上，潮水般的ai舰船损管汇报在控制大厅的空中涌现，不断刷新的光屏甚至超过了现在所能达到的生化改造生物的最高生理处理速度，。
    表紧急情况的警戒标志在被具体展开的环形舰船结构图上不断闪动着，同时传出的还有无比凄厉的警报声。数学率核心的中央光源甚至数次黯淡下去，在数分钟后，上次超载中幸存的冗余模组终于开始全力投入工作并逐渐稳定住了船体姿态。
    “……飞船状态检验完成，第二舰桥周边舱室感应全灭，暂时未发现飞船传感器继续失联的情况。”在维多维尔他们身上的惯性稳定光芒褪去之后，舰载ai的汇报才姗姗来迟。
    “这威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维多维尔在恍惚之中拼命稳定好自己的姿态，“当时的设计图我都看过，参数什么的我也进行过大致的了解……局部启动毁灭系统的话，破坏力应该是会被精确控制在预定销毁区域以内的。”
    “那种污染所带来的影响之一就是可以扩大破坏行为所能产生的效果！”翟卡希尔的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目前……舰体内部应该是没问题了！”
    呲呲——咔！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碎裂声，维斯瑞凡抬头一看，在舰首方向漂浮的舰队状态光屏中又有一块轰然碎裂，化作散碎的点点流光落下，在稍微确认之后，维斯瑞凡的心头又是一紧：就在刚才，十二号方舟突然自毁了。
    “长官！我们发现有不明物体出现！”一条紧急汇报被传送至舰桥，随之而来的还有视频资料，在维多维尔激活这条消息之后，在四周控制台上空瞬间展开的光屏环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十二号方舟产生大爆炸之后，负责操作晶能水晶轨道炮的士兵首次注意到了那些末端隐藏在空间中的黑色长线，而在舰船另一边的其他几组士兵则发现了一个更加庞大的目标：
    在世界末日之后，一切似乎都绞在了一起，一切都破碎失衡了。看似浩瀚的星空可能还不如身边的残骸，未来的事件或许已经在过去发生……
    混乱的星空似乎完全失去了透视与比例尺，许多遥远的残骸似乎远在天边，但是却大到难以置信——在那些已经被拉长扯碎的天体残骸、跳动着暴躁的、难以形容的弧光的破碎空间和浓云般的黑红色雾团所组成的混沌之潮后方，一个庞然大物的身影正在缓缓消失。
    即使它已经有超过一半处于隐形状态，但是“这一侧”的士兵全都清楚的看见了它剩余的部分，甚至有数个士兵在看见它的一瞬间便失去了理智，这些人随即被放逐到了晶能护盾之外的无法世界中。
    混乱中无法确定精确距离，但是直观换算……那个庞然大物体积可能能顶的上数个dh－33大三角星座中央的星球要塞，其整体就像将数颗岩石行星烧熔后胡乱的堆积挤压在一起之后形成的黑色岩石玻璃体一样，其表面整体呈现出一种陶瓷釉质一样的滑腻质感。
    在它黑色的扭曲表面上，诡异可怖的红色花纹仿佛浮在水面上的油光一般正在游走着。黑暗中，刺眼的红光不时从遍布外壳的巨大沟谷中亮起，伴随着某些看一眼就足以令人发狂的、肆意而不可名状的射流。
    在这些游动的黑红色花纹中，有一部分仍然相对固定：那是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巨大“Σ”标志，而在这个最为明亮显眼的主体旁边，还有部分处于固定状态但是本身已经不再稳定的暗淡纹路。
    这一部分应该与中央的主要标志是一体的，类比于此前的小型飞翼上只有一个单独的“Σ”而没有任何辅助纹路，维多维尔猜测这可能是级别之差的一种体现，在舰船两边的视频资料合并对比之后，那些连接着空间的黑线正是从这个正在逐渐隐形的庞然大物表面延伸出来的。
    “晶能水晶即将与两座方舟残骸撞击，导轨后撤，舱门闭锁，所有飞船成员做好抗冲击——！”
    嘶——那一瞬间，光芒仿佛拥有了声音。
    一把无形的利刃仿佛裁开布料一般撕碎了遍布着混沌浓汤的黑暗太空，两团巨大的晶能光芒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来自位阶的力量冲破了杂乱破碎的物理法则，纯粹而猛烈的信息涨落压制了眼前的一切景象，在舰桥中，所有直播着外部空间情况的显示光屏中全部是一片刺眼的炽烈金光，仿佛此时飞船正处于恒星的聚变核心一般。
    维多维尔只感觉脚下一晃，随即身体便被抛出十几米远，在晶能爆炸发生之后，自己乘坐的飞船便剧烈晃动起来——或许是晶能爆炸本身是具有某种“冲击波”效果的？
    虽然还不确定飞船本身是否发生了变异，这里的本底环境对类似的现象会有多大的干涉水平。但是根据这段时间中舰队“相对运行”所甩开的距离，以及飞船本身的惯性稳定强度变化来判断，这次晶能爆炸的“威力”似乎比曾经的整个晶能旋涡释放出的、足以将庞大的宇宙空间的演化趋势直接向前推动两千多年的信息冲击还要巨大。
    翻卷着黑红色浓雾的空间环境很诡异，它在具有猛烈污染与侵蚀性的同时，几乎也确定拥有将破坏与爆炸的威力无限放大的可能。
    或许是晶能爆炸影响到了一号方舟附近原有空间与法则的分布，也有可能是已经不再稳定的空间受到了进一步的影响，进而在冲击之下被彻底撕裂……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些事情，目前还无法被明确。
    在自己摔倒的一瞬间，卡文瑞尔意识到，自己曾经向往的驾驶太空游艇不开任何稳定设备游荡曲率断崖并不算什么高级想法，可能那些在恒星色球层表面开快艇的人，只有他们才能诠释“晃动”一词真正的概念是什么意思……
    晶能的称呼虽然已经被联邦确定如此，但是与电能、热能、动能等物理能量不同。从目前已经得到的检验结果来看，晶能的虚空位阶高于万物，比起已经基本固化为特定秩序态的寻常物理概念，晶能本质上是近乎纯粹的高频信息涨落，在这样的存在面前，寻常的物理法则和空间秩序就像纸一样脆弱。
    金色的光芒扫过旗舰监视器目力所及的一切，对这块已经摇摇欲坠的世界碎片施加了更大的压力，而在不远处，那座仿佛黑暗行星一般的巨大物体表面游走的红光骤然增强，无数黑色的丝线从混沌的空间中显现出来，一部分接向方舟舰队所处的破碎空间，一部分则向更远处蔓延并最终没入无尽的黑暗和翻滚的浓云中。
    巨大的爆炸似乎有效的吸引了这个形状奇特的古怪玻璃体的注意力，很快，这个巨大的黑色物体泛着滑腻光芒的表面便延伸出了更多的黑暗细线，细线没入方舟舰队所处的空间，促使那些闪动着粼粼波光，妖艳而又致命的空间裂口缓缓闭合。
    “刚才两座方舟殉爆所产生的冲击摧毁了数架飞翼！”
    在舰船状态稍微稳定之后，维多维尔便接收到了来自ai和舱口火控员的汇报，在稍后传来的视频资料中，虽然由于不明的干扰，这些视频无论是清晰程度还是流畅程度都极为糟糕。
    不过，在这些全是坏点的糟糕视频中，维多维尔仍然可以辨认出，在刚才的金色光流中，那些飞翼表面的黑红色花纹像烟雾一样飘离了机体，而随后机体本身在晶能光芒的烧蚀下也犹如投入熔浆的冰块一般蒸发了。
    在旗舰一号舰桥的控制大厅中，数学率核心中央的信息约束区光芒以不稳定的幅度在一次次跃升过程中增强增强，更多的光芒撒向了舰桥中奔忙的舰员们，在柔和的金光照耀下，维多维尔感觉自己狂躁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平复，此时，飞船ai再次发来了消息：飞船所有主要舱口附近开始出现自律系统感应节点失联情况，已经强令所有人员撤离并闭锁舱门。
    维多维尔眉头一皱，不过在他来得及对此消息做出回应之前，舰船的对外观测系统便又传回了一段视频资料：在舰队不远处，那座体积巨大的太空建筑表面变得更加不稳定，沟谷中，射流似乎凝聚出了实体。跳跃的血红色弧光劈开了黑色的大地，在那些黑红色闪电的劈打之下，那层具有陶瓷光泽的黑色外壳开始沿着电芒划过的地方翻卷起来，那做建筑的表面此时仿佛被烧熔的石英玻璃。
    变动仍然没有停止，黑红色电芒在那巨大的结构体表面犁出了一道道狰狞可怖的巨大沟壑，沟壑的底部出现了无数空腔，在这些空腔中不时闪过不明的闪光和还未完全熄灭的黑红色“闪电”。
    在沟壑成型之后，这些异象便渐渐挥发，消散并整体缓缓暗淡下去，不过很快，维多维尔便发现了真正的异常之处，在那道沟壑中的闪光逐渐熄灭的同时，这个世界的光影效果便仿佛流水流向洼地一般开始向那个标记着Σ的不明结构体倾斜，以其为中心，这个忽然出现、不明不白的宇宙的残骸开始迅速坍缩崩溃。
    “艾森德尔，卡文瑞尔，立刻加——”维多维尔话还没说完，黑色星体的表面就发生了剧烈的大爆炸，血红色的光芒撕扯着黑曜石玻璃质感的结构体，并将它们大块大块的抛入太空中。
    一朵如果放在普通星球上则足以令其失去数十年光明的暗红色“蘑菇云”从爆裂的破口位置缓缓升起，不过，此时舰上的人们却并没有关心这壮观但是违反常理的事情，在爆炸发生后，一层由正六边形组成的花纹迅速划过整个结构体表面，在这层花纹消失之后，黑色结构体的便立刻失去其原本的姿态并开始缓缓倾覆，从它表面延伸出去的黑暗长线数量也开始骤减。
    在爆炸发生之后，维多维尔顿时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自己心头散去，而外面虽然混乱异常但是仍然可以说清晰可辩的各种物体透明度开始不断升高起来。
    “轰！轰！！”两道已经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所引起的，炸雷般的巨大声响从上方的穹顶位置传来，在刚才黑暗行星发生巨大爆炸之后，那些小型的飞翼状战舰顿时开始了对方舟幸存舰船近乎疯狂的自杀式打击，在无形的强大冲击中，旗舰那脆弱的晶能护盾终于支持不住，熄灭了。
    “舰体装甲情况异常！”舰载ai迅速做出了回应，数学率核心榨取出自己全部的余力，使得已经开始被侵蚀的装甲层亮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勉力抵御着黑红色二维花纹的扩散。
    “该死，我们必须再次攻击那个大黑影一次才行！”维多维尔的眼神再次暴躁起来，“命令飞船加速！所有设备进入过载状态！哪怕撞，也要把它撞掉！”
    “你疯了？”维斯瑞凡的一声怒喝在正在失去对自己情绪控制的维多维尔脑海中炸响，“旗舰是独一无二的领航舰只！也是最有希望生存的舰只！哪怕整支船队都葬送在这里，也必须是旗舰最后一个死！”
    滋滋——伴随着最后一阵诡异的白噪声雪花，飞船的影像传输阵列彻底瞎掉了。
    “十三方舟发来消息！”翟卡希尔忽然抬头说道，“第十三方舟的舰长发来消息，飞船出现不可逆情况，他会——”
    仿佛卡带一般，翟卡希尔忽然僵在了原地，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神开始变得涣散起来，黑红色二维花纹开始从他的后颈部向周围的组织缓缓扩散，在这不祥的血色光芒中，翟卡希尔的眼神瞬间便充满了杀意，一股股黑色的烟雾和模糊怪异的扭曲曲面开始从他的身边浮现出来，与此同时，维多维尔脑海中也出现了一阵钻心般的刺痛，似乎有一只虫正在吞噬他的大脑一般。
    “该死……死潮扩散进来了……”在意识模糊之前，维多维尔拼尽全力激活了数学率核心的舰桥环境过滤光束，“卡文瑞尔……ai，指挥权移交卡文瑞尔！随时准备进行抹杀灌注！”
    “滋滋…正在移交指挥权…滋滋……环境净化启动……”舰载ai此时似乎变得有些接触不良，不过在短暂的延迟之后，它还是执行了维多维尔的命令，金色的光雾开始弥漫在控制大厅中，与所有的消毒密闭室类似。
    在稍微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后，卡文瑞尔立刻命令ai用信息定锚锁住了暴躁的翟卡希尔并对其施以最高浓度的净化光芒，而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卡文瑞尔的再一次检查发现，在网络中，正在不断出现越来越严重的信息丢失现象，仿佛一只无形的幽灵正游荡在晶化轨道中，吞吃着这座飞船以及它的一切。
    “该死，污染已经渗入网络中了！”卡文瑞尔咬了咬牙，随后将数学率核心所能提供的信息流全部催动起来，让它们在网络中流动，通时检查其他方舟的节点是否异常，对于已经采取类似行动或者并未出现问题的方舟节点不予影响，除十三号之外若有方舟出现重大变异而未作出任何对应回应则强行劫持系统，并强制执行类似程序。
    “轰！咔啦——”又是一阵爆炸声传来，与之对应的还有类似于脆性材料过载破碎的清脆回响，卡文瑞尔已经来不及管这到底是真正的声音还是信息聚合体被摧毁而产生的“事相”余波了，所有的防护舱门都被闭锁起来，舰载ai已经不再显示危险区域，转而显示仍然安全的区域，除存储库和核心舱部分还算良好之外，飞船几乎已经被褪去一层皮了。
    震动，随后是短暂的宁静，紧接着是剧烈的爆发。
    “第十三号方舟！”尽管心中有所准备，但是不知道是现在已经渗透的污染还在腐蚀自己的心智，还是同胞甚至有而可能是朋友的陨落仍然那样直击内心，卡文瑞尔感觉到惊讶与恐惧，不过飞船系统传来的读数很快便使得他稍微放松了一下，在飞船感应中，附近的空间正在不断变得稀薄，秩序方式所能测量的范围迅速蒸发缩小。
    “卡文瑞尔？”在一旁，扛过了污染冲击的艾森德尔也清醒过来，看见正在迅速蒸发的世界碎片，“快点启动秩序场啊，我们的飞船现在的舰况……天，糟糕透了！”
    “不，还得等等。”卡文瑞尔摇摇头，“在这片充斥着怪异污染的世界碎块里面，我们的飞船表面极有可能会有这种污染的残余，让虚空净化一下它们，我们再启动秩序场。”
    “你疯了？”艾森德尔差异的瞪大了眼睛，“以目前的糟糕舰况抵御虚空冲击？你不要命了？”
    “我已经将能调用的晶能都充入舰体装甲了，按照之前的表现，应该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一下。”
    “你——”
    “权限系统已经半数离线，剩余系统受到污染——这是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
    “全舰队，听我命令！”卡文瑞尔总算重启了舰队的控制系统，在暂时确定各舰的通讯已经不会传播污染之后，他暂时接管了所有幸存舰船的操作系统，“所有飞船操控系统暂时服从旗舰控制！”
    世界碎块蒸发殆尽，飞船周围的一切秩序都消失了。
    在进入虚空之后，飞船所遭遇的信息侵蚀十分猛烈，不过在感觉开始出现轻微恍惚之前，卡文瑞尔还是发现，数学率核心的输出正在产生剧烈的波动，看着眼睛圆睁紧盯波动曲线的卡文瑞尔，艾森德尔和醒过来的伊卡利姆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在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输出回归稳定。
    “秩序场开启！”伴随着心中无声的呐喊，卡文瑞尔激活了那层能够在虚空中撑起一片生天的暗淡金色屏障。
    “舰队状态已经暂时稳定。”在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舰载ai的汇报终于肯定了卡文瑞尔的指挥行动。
    “哈……”看着眼前开始逐渐恢复的飞船各个系统，卡文瑞尔松了一口气，意识便猝然中断。

 第69章 勉强脱困

    第69章 勉强脱困
    在扭曲的世界与虚空所形成的夹缝中，这些正在被虚空环境迅速瓦解晶能护盾的舰船终于在彻底融化之前重新启动了秩序场。
    破碎的云海中仿佛卷起了无尽的风暴，但是无论这些遮挡真相与本质的亵渎阴影如何挣扎，它们都无法逃过被虚空吞噬毁灭的命运。
    在世界碎块的中心，两个集度巨大、蕴含着大量信息的信息焦点所引发的剧烈爆炸，摧毁了这个仿佛由噩梦所构成的时空最后的基础。
    光电之海开始发疯般的碰撞时空中的一切，那颗体型庞大的黑红色星球最终开始缓缓解体，并逐渐融入到了环境之中。
    方舟舰队捕捉到了其中的部分细节。
    然而，在原本灯火辉煌的方舟飞船中，一些原本稳定而充盈着安慰之感的灯光确开始逐渐被不安的火焰所取代，之前的灾难已经打破了舰体的防护，污染已经渗入到了方舟之中。
    ……
    在难以计量的灼烧感肆虐之后，维多维尔从噩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
    昏迷之前，他所留下的最后的记忆，是周身围绕扭曲光芒与黑色尘雾，连连传来的警报，已经点亮了观察窗外半边星空的爆炸，双眼只剩下杀意与狂怒的前总控技师，还有自己已经有些难以描述的，仿佛全身被刀绞般的疼痛……
    在昏迷期间，他直到，自己并没有完全失去感知外界的方式。但是在那个时候，他还保留的既不是表意识也不是潜意识，而是来自灵魂的煎熬。
    黑红色的诡异花纹凭空出现，并一点点撕碎吞噬他的灵魂，不仅如此，维多维尔还感觉到了自己的扭曲与变异，那凭空出现的花纹正如同远古幻想中出现的恶魔一样，一点点将他拉入腐化堕落的深渊……
    不过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维多维尔越来越支撑不住的时候，来自他自身的变异戛然而止并开始以极慢的速度恢复。在他最底层精神清明的一刹那，原本黑暗无光的四周忽然划过了一道金色的霹雳，随即是第二道，第三道…金光每次亮起，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会被向现实拉动一分……
    当他睁开眼睛后，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事物，是来自数学率核心播撒出的淡金色光雾，随着遮挡在自己视野中的雾气一层层褪去，他很快便明了了第一舰桥控制大厅中现在的情况。
    在舰首部分的控制台上空，显示着第七、第九、第十一、第十二和第十三方舟实时情况的悬浮光屏已经消失，大厅里的多处设备控制面板上正在跳动着火光一般的金色烟雾或者是链状的电弧，由于这座大厅周围的控制台集群是环形，这些控制台上产生的大量影响看起来就像是给整间舱室加上了结界一样，许多人影正在跑前跑后，努力压制破坏的扩散。
    不过，这些跑动的人影似乎已经较以往而稀疏许多。
    ……
    维多维尔挣扎着站起身来，从数学率核心基座附近延伸出去的四道晶质导轨除去上次过载跳跃时产生的扭曲之外，现在在其内部又多了相当数量的空洞裂痕。数学率核心的外层环境约束壳已经有部分区域完全晶化，数台方尖碑一样的装置被布置在数学率核心的基座上缘环带，方尖碑顶端释放的光芒正在以一定频率闪烁着，压制着被围困在保护壳内部，那颗跳动而狂躁心脏。
    “紧急压制……这个附加模型的独立运作有关内容还处于实验中吧……”
    “执政官阁下，您醒了？”维多维尔循声望去，卡文瑞尔正歪斜着身子靠在数学率核心的底座坡边上，对自己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卡文瑞尔，你怎么样了？”维多维尔心里一惊便想着上前查看情况，结果刚迈出第一步，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别担心，执政官，我没事……”卡文瑞尔轻轻摆了两下手，“我们能活下来，也算是幸运了…”
    “对了，卡文瑞尔，其他人怎么样？舰队受损情况呢？”在精神摆脱了之前仿佛狂躁症一般的干扰之后，维多维尔猛然间想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以及当前的危急情况。
    “舰队目前已经脱离了那块带有污染的世界碎片的威胁，人员方面…只能说，目前最重要的科学人才基本上都没有太大的状况吧，艾森德尔和伊卡利姆比您提前苏醒，翟卡希尔已经接受过高强度的晶能衍生光芒照射，几小时前刚刚结束观察，灵魂状态还算稳定，维斯瑞凡阁下和卡洛斯特没有出现太过严重的问题，他们一直都处于相对清醒状态，不过……”卡文瑞尔停顿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请您做好心理准备，上述部分是仅存的“好消息”了。”
    维多维尔心头一冷，接下来，卡文瑞尔的汇报，每个字敲击在他心口中，都无比冰冷：
    “目前已经确定，我们损失了五座方舟，它们的编号分别是七号、九号、十一号、十二号和十三号，七号方舟受到来自外部污染的剧烈侵蚀而失去控制，九号方舟自爆，十一号方舟被不明飞行器击毁，十二号方舟因未知原因自毁，十三号方舟撞击并摧毁了世界碎片中的不明天体。”
    “幸存的舰队中，本舰与十五号方舟受创较重，部分非必需功能已经停摆，二号，四号，五号方舟受轻伤。而至于人口方面……我们只剩下两亿七千万人了。”
    “伤亡怎么会如此惨重？”维多维尔仿佛被当头敲了一棒瞬间愣在地上，“在我回到封锁区之后，居住在封锁区内的公民应该是不少于六亿的，并且再算上当时带到世界长墙封锁区的近卫与工程军队，在我们撤离的时候，我们拥有至少七亿以上的人口，但是现在，却一下子折损了一半以上？”
    “……对，在您出现状况的时候，那种无形的污染侵入了舰队的指挥系统和通讯系统，进而在民用网络中大肆传播，当时我们几乎失去了对民用通信道路的管控——说来可笑，这一部分伤亡是在我们的舰队脱离那个环境比黑洞还要恶劣得多的世界碎块之后发生的”
    “当时其余方舟内部也已经多多少少出现了污染，因为那些飞船舰体本身的自律检测节点所产生的谬误，那些零星的污染躲过了飞船的检测系统，在托管结束，尝试重新恢复其他阶层联系的过程中，各舰的幸存公民中爆发了大规模的沟通潮流，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询问、倾诉、咒骂、诀别和庆祝，等等等等……当时的情况相当混乱，就连军队都有些不稳定……”
    “当时的我们，已经失去了对这部分民用通信信道的控制权……或许是太过强烈的死潮效果在一定程度上腐化了意志……甚至我们尝试以直接灭杀的方式阻止本舰内的部分顽固者，但是最终也没有起到任何阻止效果，此时，我们还拥有不低于五亿五千万的人口。”
    “然而，那些感染者的通信为残存的污染提供了传播的途径，在舰队进入虚空之后，由于秩序场由旗舰安排统一启动，所有的飞船都处于同一秩序场内，在秩序环境中，原本在宇宙中可以使用的常规通信方式在这里也短暂的被允许可以使用，而这部分通信没有受到晶能的完全保护，因此几乎是开始传播的瞬间……”
    “那些恐怖的黑红色阴影就瞬间肆虐了所有的方舟内部并且造成了相当严重的后果，一方面是人员的大量伤亡，还有一部分，就是污染蔓延到舰体内部并侵蚀了相当数量的设备，五艘受到轻伤的方舟，有四艘是因为这些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暴动的恶性事件导致的，它们在从世界碎块离开后甚至保持着完好的晶能护盾，哎……”
    “可以说，造成现在的情况……”维多维尔猛地站起身子，一股混着暴戾的压抑气场开始逐渐在他的周身，“这次如此惨重的损失……死潮的力量干扰了思想，腐化了思维，这是主要原因。但是另一部分，则是我们那可怕的思维惯性，在混乱中无法统一的思想与行动……！”
    “死潮？”
    “我对那些来源不明的毁灭性现象的定名。”维多维尔冷冷的看了一眼扶着斜台的卡文瑞尔，“我想，很快我们就有必要采取措施，来好好想想，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决定方舟舰队的未来了……”
    “时间……？！”在恢复之后，意识与主网恢复联络的瞬间，维多维尔的心中便传来一阵猛烈的悸动——
    这些事件从开始到结束，还不超过永动钟计时里的……半天。
    半天里，已经航行数年的方舟舰队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损失惨重。
    然而，如此猛烈的不真实感，最终也没有激起多少心绪振动——哪怕维多维尔自己想害怕，想思考，想体会猛烈的情绪，感性指数——也仍然被限制在一个明显的范围内。
    过往的一切……
    ＝＝＝＝＝＝＝＝＝＝＝
    “不知道我们到底该被称为幸运，还是不幸……”在第一舰桥主控大厅的正下方，一支全副武装的部队正在一边清除走廊中的碎片和已经布满凹痕和腐蚀缺口，弯曲断裂的舱壁结构板，而在这支部队后方，在另外一道保护门后面维斯瑞凡，艾森德尔和翟卡希尔正在数名近卫士兵的保护下利用远程监视来跟进着探测部队的进展。
    “我们提出知识保全计划并没有多久，就出现了如此大规模的人员伤亡和机械损毁.……然而，保证我们的文明能生存下去的技术知识、科技知识和逻辑学知识却都基本上完好无损的挺过了之前的灾难……”
    维斯瑞凡看着眼前正在一段一段的向幽深黑暗的走廊深处延伸的应急照明灯光，与一座座已经被破拆掉的，在忠实完成自身使命后再也不会做出回应的通道隔断门，不禁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执政官阁下，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我还是想提醒您，这一部分工作应该是维多维尔阁下来负责的。”在维斯瑞凡面前，艾森德尔看了几眼屏幕中所显示的，越来越惨烈的舱壁图像，随即轻轻叹息道：“您不该来这里，这很危险。”
    “我知道，我既然决定来到这里就不会没有准备。”维斯瑞凡看了看一旁护卫的士兵安置的金色方尖碑。
    “他受到那种外来不明污染的影响相当大，时间可能也很长，能没事我就很满意了，再加上现在的舰队有相当一部分情况我们还不了解，这个时候效率能提升一点是一点。至于职责……从晶能旋涡爆发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的职责就已经不再明确了，现在的我们，与其说是两权分立，倒不如说是责任与义务的逐渐融合以及互相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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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探测部队已经将这条走廊检查完毕，应急照明设备已经就位，在走廊尽头有一道已经关闭的隔离门，门的后面就是结构图中所显示的，按照命令接受晶能灌注的第二舰桥及其附属区域范围了。”
    “启动防护，探测部队，尝试开启那道门。”维斯瑞凡点点头，伸手示意身旁的士兵启动方尖碑，在走廊两侧临时附加的紧急光源照耀下，探测部队迅速分成两组，压低身体并沿着舱壁迅速突进到了隔离门的面前。
    在小队到位之后，另外一座方尖碑被设置于隔离门前，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方尖碑的顶端有节奏的闪动起来，在无形中撑起了一道可以在一定程度约束信息流动的防护屏。
    “已经确认，该门扇的控制系统也已离线，执行破拆程序。”
    ……
    在晶能光芒照亮这一小部分管道之后，探测部队很快发现，晶质导轨的外形已经产生了变异，原本截面应该为标准等腰梯形、笔直延伸直角拐弯的导轨此时却仿佛像毛细血管一样产生了卷曲变形的现象，只是还不严重。
    而在导轨周围，士兵们收集到了一种未曾出现过的粉末，这种粉末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应急的观测手段完全无法探知到它的任何结构。士兵们的微弱动作并没有逃过翟卡希尔的真视之眼，不过当他将自己残存的视线聚焦在这些粉末上之后，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困惑。
    “这些粉末应该还可以说是可以描述的秩序物质，但是它的结构已经出现了相当大的变异，这些晶质导轨的材质是仿照曾经的导能晶体材料，从晶能旋涡周围的混沌物质带中直接用数学赋值衰变出的“类硅”和“类银”来组建的，它们虽然已经不算常规意义上的元素，但其本身拥有固定的信息结构，而这些粉末……”
    ”我就直说了吧，大杂烩，我看不懂它，你们现在也别追问细节了。这看起来就像是把其中原有的一切信息打碎然后胡乱重组之后呈现的样子，要向弄出这种随机程度，我们可是需要专门设定赋值规律和数学环境的。就目前而言，我不建议对它们大下功夫——我们的资源匮乏程度已经接近灭国了。”
    “或许跟侵入进来的那种黑红色花纹有关，毕竟这些晶质网路也传递能量也传递信息，这有可能是那些黑红色花纹与晶体作用之后产生的，这些以后再具体研究……不必要的话就不必太过费心了。”维斯瑞凡抱着胳膊，淡淡地说道。
    ……
    在另一边，对隔断门的破拆工作正在进行。
    探测部队中的成员有相当一部分是艾思凯特、托雷斯和阿格娜丝三个人在两千多年中一手训练出来的，在对晶能的应用方面他们相对而言也算是经验丰富。在对门后情况进行了稍微感知之后，很快便有数片具有水晶质地的薄片被贴在了隔离门的不同位置。
    在确认这些便携式的爆破用具位置合适之后，在队长的手势之下，所有人员迅速后撤到了方尖碑的后面，方尖碑顶端闪耀的光点亮度和闪动频率也略有增强，从而为部队提供额外的防护。
    “起爆！”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闸门上的数块水晶薄片瞬间便转化为一团团耀眼的金色光芒，光芒亮起后并没有静止在原地，而是在彼此的互相影响之下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移动起来。
    通过强化之后的视力和清晰度极高的视频连接，维斯瑞凡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尽管那些光团看起来就像联邦曾经的经典宠物发光云母一样温暖而无害，但是在这些光团的后方，一道不甚起眼的微小缝隙却在时时刻刻标记着光团滑动的轨道。
    在光团停止移动并在门的四角逐渐熄灭之后，厚度接近半米，利用信息环境制造出的超材料，其本身甚至还经过晶能灌注加强的隔离门就仿佛被切开的豆腐一般迅速倒了下去，并且在地板上砸出了一阵闷响。
    “天，天啊……”在隔离门被拆除，走廊上安装的应急光源将金色光芒投向陷入黑暗的舱室之后，那些失去光芒的厅室中的情景，或者说在经历那些黑红色二维花纹沾染与晶能冲刷之后的第一现场终于被联邦观察到了。
    在昏黄的灯光无力的闪动之下，舱室里面的情况不仅令所有人感到震惊，就连通过屏幕监控一线部队行动的维斯瑞凡也不禁惊愕的后退了两步并且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第70章 扭曲的现场

    第70章 扭曲的现场
    应急的晶能照明灯驱散了舱室中弥漫的黑雾，逐渐明亮的光芒冻结了外来的污染物，并且将它们以“结晶快照”的方式保存了下来。
    可以说，这是联邦第一次清晰地观察到，在物质被那种黑红色二维花纹侵染之后，那些物质究竟会产生些什么样的变异。
    对于经过晶能—灵魂融合的士兵来说，这一部分的区域不足以致命。
    他们正在进入的，是方舟舰队中目前规格最高的，最有研究价值，同时也是最扭曲，最可怕的“第一现场”。
    “阁下，请小心！”尽管是隔着一层屏幕，并且已经用另外的防护挡了起来，但是看见屏幕中所显示的画面之后，三个指挥者可以说也都是心里一惊。
    艾森德尔直接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维斯瑞凡面前，而翟卡希尔手里也出现了紫色的点点电光，在一旁的士兵们则更是迅速准备好了将整套监控系统炸毁的准备，不过这样尴尬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翟卡希尔便掐灭了手中的紫色电芒。
    “监控中没有扩散性的污染，也没有自我崩溃的现象出现，设备是稳定的。”翟卡希尔眨眨眼，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此前一直低估了这种来源不明的东西……不过现在，至少有一些更直观的东西，来让我们了解它到底会造就些什么“奇观”了。”维斯瑞凡轻轻拨开艾森德尔，看着监控画面冷冷地说道。
    在舱室封锁加上晶能灌注之后，这一部分的舱室已经彻底瘫痪，晶质信息导轨已经被切断，并且在污染侵蚀于高频晶能的照射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地渣子。
    稍微的检查之后，这些负责开路的士兵果断放弃了重新对这一区域供能的想法。在已经被破开通路的走廊门口，更多的应急照明灯已经被部署，在金色的光芒照耀之下，这一部分舱室中的更多细节也被照亮：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之前布满了阴影的舱壁和隔板，在更明亮的光芒照耀之下，盘踞在这些结构上的阴影被成片的驱散。被浓缩在四壁上环形山，溶洞，蜂巢……大量足以令人直视就能精神恍惚的扭曲结构呈现在众人眼前。
    原本光滑规整的墙壁已经毫无规整可言，这一部分整体看来就像被整块切下来扔进浓盐酸里浸泡过的金属块，甚至更糟糕，由于制造过程中有一定量的低频晶能参与，所以整体而言，整座飞船的构造材料都会呈现出一定的金色金属光泽——
    然而现在，在那些杂乱的缺口与破裂处，还有金色晶体被破开的原覆盖区域下层，都呈现出一种灰白的粘稠液状，或者是灰尘的质感，与走廊中裸露出的导能轨道类似，这一部分物质的信息构成也是一团乱麻。
    由于在撤离宇宙前，联邦的科技还不足以支持全面而彻底的晶能化，所以，在这些方舟的舰体内部除去晶能导能网络之外，还具有一定数量的“实体物质”循环系统，例如部分区域仍然需要散热，还有常规能源，例如电能的传导网络。
    对于散热部分，维斯瑞凡还是比较庆幸的，旧时在宇宙中，散热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一个是废热的富集，还有热量如何向太空传播，废热的富集只有用一种十分坑人的方法：
    功率极高的动力炉产生能量驱动机械运作，使得比热容极高的液体在舰内流动，将这一部分区域的废热吸收，而动力炉所产生的多余热量会因为温度极高可以直接以光辐射形式发送出去，而这也是战舰散逸废热的主要手段；
    这一部分值得所有舰队相关的人感到庆幸，如果所有的废热都需要用高比热容循环液，那么很有可能真空零点能能量发射导轨发射一次所产生的废热就足够让整个冷却循环系统开锅十几次了。
    向宇宙中散逸这一点其实相当麻烦：真空中没有多少物质，能吸收传递热量的介质几乎为无，而红外线方式效率又并不高，循环系统不能时刻都抽离其全部物质进行集中冷却，而为了舰体的直接强度，联邦设计师也不可能将大量冷凝管暴露在飞船的装甲之外。
    至于导能晶格……那玩意儿的确可以进行反熵泛能量传递，然而那东西偏偏扛不住动能还只有比滑石强点有限的机械强度，以至于这种材料非常难以在军事载具上使用。所以，那些战舰如果没有后备的低温冷却物补给，在冷却系统过热之后就必须退场并……冲入行星或者是其他有介质的区域来冷却已经开锅的循环液体，如果实在来不及……那辅助舱室就只能暂时变成蒸笼了。
    到现在，如果说仍然还用原来的系统，那些冷却液体中的废热则可以用秩序场的小范围变化来安排，在虚空中找秩序世界中的降温基点……不如期待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不过考虑到秩序场的本质与可控能力，至少那些受限制于物理法则的规律已经失效大半，这样，至少飞船的修复可以少考虑很多东西了。
    ……
    联邦以秩序为美，其所制造的产物也都遵循这一规则，在这一规则的约束之下，舰体内部的大多数设备都是直线、直角以及少量十分简洁的曲线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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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管道最密集的区域，除去层次复杂之外仍然可以给人秩序和清晰的美感，然而当探索部队的工程兵们破拆掉一小部分盖板之后，墙壁中呈现的情景令人震惊：所有的管道都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整齐，而是以一种极度扭曲的状态纠缠在一起，仿佛大树盘虬卧龙般的巨大根系，又像虫族母星上残留的生育巢附近布满斑块与肉瘤的血管网。
    在晶能灌注之后，原本漂浮在这些东西表面的黑红色花纹已经消失，但是仍然有一些黑色的稀薄烟雾在扭曲的管道缝隙中飘荡，在这些黑色烟雾进入视野之后，那些工程兵的视线就纷纷离开了这些黑烟，甚至透过屏幕来观察实景的维斯瑞凡也感受到了一定的摄动，似乎那些烟雾可以穿透人的意志一般。
    虽然十分稀薄，但是这些黑色的烟雾似乎可以吸收光芒，仅仅是数十厘米的距离就足以遮挡探索部队眼睛的视线。不过当盖板打开，这里暴露在出来之后，在晶能发出的光芒照耀下，这些奇怪的现象很快就消失了。
    “报告，本区域没有发现除舰体结构变异之外更多类型的异常。”在进一步分析拆解了这一部分的部分结构之后，探测部队的一线指挥官向维斯瑞凡做出了汇报。
    “嗯，你们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执勤，监视这一部分的舰体情况，那种奇怪的污染所造成的影响异常巨大且无孔不入，所幸我们的晶能看起来是可以将其清除的。”
    “执勤者注意这一段舰体的任何异常变化，无论多轻微，只要出现黑红色花纹或者是出现不同于舰体结构变异之外的其他异常情况就立刻使用晶能衍生物手雷，对待这样的东西，我们必须十二分谨慎。”在重新扫视了一次录像之后，维斯瑞凡轻缓了一口气，“另外，也辛苦你们了。”
    全副武装的指挥官默默的点点头，在部署了数名士兵在此负责监视之后，队伍继续向前移动。在晶能爆破贴片的帮助下，他们突破了一道道已经完全失控损坏的各类防护门并尽可能得清除了其中的异常现象并逐渐向与第一舰桥基本对称的、位于第一舰桥“下方”的第二舰桥，也就是旗舰内的感染爆发区域移动。
    随着队伍的深入，舱壁的损坏和各类异常现象也越发变多变严重起来。
    在封锁区域的最外围，舱壁和管道出现了破损的扭曲，小部分物质失去了其信息层面上原本的结构。在第二道隔离门被开启之后，结构外板除了破损，整体甚至也翘曲扭结起来，就像是气体巨行星大气层中肆虐的风暴云团一般，黑雾也比之前的部分更加浓重，在地面上甚至出现了少量的灰色物质，这些信息层面上的混沌粥在此前从未如此密集的出现。
    在第四道隔离门开启之后，只要越过这一段走廊，就可以进入曾经的联邦信息中枢，在这里，部队受到了相当严重的阻碍，推进的速度也大大下降了。
    “遭遇众多异常现象，部队进展缓慢，我们可能需要更多时间。”
    当这句话在维斯瑞凡脑海中响起的时候，她也也更清一步的看到了这块区域的情况：原本具有金属质感的淡金色舱壁现在已经呈现出一种类似于沥青的质感并缓缓流下，而还维持着外形的部分也呈现出一种黑色与灰白色夹杂在一起的色调，并透露出一种令人恶心的滑腻感。
    地板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融化”，四周和天花板滑落下来的不明物质和地板的融化物质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泥泞”，甚至直到现在，这些已经完全看不出它们本来面目的结构仍然在缓缓向下滴落液体，就像融化的蜡块正在滴下蜡油。
    在这里，别说整段走廊，很多时候甚至仅仅一步之遥，这些黑色的不明泥浆也会呈现出不同的质感，有可能这一步踩下去，脚下的“沥青泥”还算坚实，而在下一步踩下去之后，落脚位置却是及踝，甚至及膝深的，粘稠异常的胶质物。
    晶能晶块和作为数学率核心冗余稳定器的方尖碑所发出的光芒是令人安心的，这些光驱散了绝大部分悬浮在空气中的黑烟，不过这一段的舱室和走廊中除了弥漫着来源不明的黑烟之外，还有相当严重的光学扭曲现象和力学扭曲现象——
    原本应该是直四棱柱的长走廊现在看来有多段已经粗细不一，而在走廊结构和光学变异最严重的地方，力学也跟风同时显现出很多不正常之处，在这些部分，很有可能会凭空出现一股巨大的引力或者是冲击力等不同表现形式的力并作用在士兵的身上。
    士兵全副武装并且经过晶能强化，这些原本可以杀死他们的怪异现象现在已经不会对他们的行动产生太大的威胁，不过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这些极度随机的不稳定因素仍然给选择继续前进的士兵们造成了非常明显的干扰。
    由于这一部分的异常现象太过严重且广泛，并且这里的环境过于恶劣再加上之前数个舱段因为留下哨兵而造成的减员有些偏多，对于这一部分的监视工作则交给了留守在入口位置的应急救援部队，位于第一线的人员在这里安置了监视眼并与出口的预备队进行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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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分严重的变异已经失去了直接记录与探究的价值，对这一部分的监视工作主要是提防两点：第一，有无标志性的黑色二维花纹出现；第二，有无物质反常缺失现象。
    在布满了黑色泥浆和反常光学现象，甚至空气中偶尔还会闪过噼噼啪啪的黑色电芒的走廊尽头，探索部队发现了通往第二舰桥主控大厅的隔离门。
    由于这只是一条很普通的支线走廊，所以它并没有宏伟的正门来对接主厅，不过有一点这里的门与其他走廊和各主走廊一样，那就是安全程度。为了保证舰桥的安全，构成舰桥防护的装甲板都相当厚重并且填充的晶能相对走廊中的分段隔离门而言更多。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道厚重的大门也没能在污染的摧残和高频晶能的照射之下挺住，在轻微的捣探之后，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很快便确定，这道门的外层部分已经彻底化为一滩灰黑色的浆液，而内层则接受了强大晶能辐射照射，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脆弱的晶体。在破门薄片的辅助之下，污染源的面目终于被公开了。
    相对于已经布满具有沥青和泥浆质感的最后一段走廊，大厅中的情况反而要好一些，只与第二段走廊的情况类似，或许是在此安置的设备中有相当一部分就充盈着晶能，即使是面对高频晶能的直接照射也能保留下来一部分，甚至是相当一部分。
    行进到此的士兵们释放出了全部的随身监视器，用来检测大厅中的情况，这里有相当一部分区域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淡金色晶质外壳。
    这些晶质外壳的下方可能会有失去原有信息秩序的物质，也有可能有保存状况不错的设备，对于前者，就算是翟卡希尔目前也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不过后面一种情况的出现则相对符合逻辑：晶质外壳是晶能与一般物质融合之后的一种不稳定产物，构成常规物质的信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承载晶能，但是这个程度可谓低之又低。
    在晶能与物质强行融合之后，晶能会改造物质的性质使其呈现出类似于水晶一样的质感，而在这样的改变过程中，晶能会向寻常物质态产生一定的衰变，或者说是向“确定性信息凝聚态”凝固而降低活性，换言之，有晶质外壳出现的地方，必然是晶能已经彻底净化掉污染，过量的部分与物质融合而产生的结果。
    虽然无法完全抵御高频晶能，但是能坐落在这里的设备，已经有相当多的部分与晶能或者相关技术挂钩，即使受损，晶化过程也并不会向其内部蔓延多深，这里已经不会像曾经的前线基地那样，仅仅是几个次级感染者身上所携带的晶能辐射就足以危急一整个舱段的运作并夺走数十条性命了。
    “阁下，这里有发现！”维斯瑞凡面前的画面突然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指挥官的声音也同时传来：“我们在晶化外壳下发现了一些东西，一样是一台还没有完全损坏的终端机，另外一部分……是数十个被晶能瞬间凝固的、保留了遭受污染所出现的变异状态的晶能融合者尸体！”

 第71章 需要改变

    第71章 需要改变
    “……第一组，尝试启动终端机，做好防护措施，看看还能不能从终端机中提取到有价值的信息；第二组，随我去检查那些尸体的情况！”
    在对整个大厅进行初步扫描之后，那位指挥官便将整个小队按预定的规划分成了两个组，一部分去尝试启动还未完全损坏的终端机，他们携带了那座可以用于防御的小型方尖碑，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则随同自己的领队一起围拢到了那些尸体附近。
    在队员们全部加载好安全措施并做好进行净化爆破的准备之后，指挥官便咬咬牙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慢慢破坏掉了那些遮盖住尸体、影响观察视线的淡金色晶体覆层。
    “……我想，我理解特奥达尔帝国的的模因为什么杀伤性和感染性越强的，其所绑定的传播媒介就越恶心和不可直视了。”
    维斯瑞凡皱着眉头紧紧捂住了口鼻，“这就是我们这样的生命暴露在那种黑红色二维花纹的污染之下会产生的变异？”
    在维斯瑞凡面前的全息投影中，已经进行过去皮处理的变异尸体已经清晰可见：他们身上的衣服要么已经变成了一地碎渣，或者是变成了几块显露出烧焦痕迹的不明碎片，而这些衣物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承受住晶能的间接辐射。不过衣物的损毁只是最直接最轻微的情况。
    最可怕的部分，则是他们躯体上所出现的变异：经过无数代的分子甚至原子级生命表征查漏补缺和相当的灵魂技术之后，再辅以相当数量的辅助插件甚至是体内植入式生化适应能量源进行生命强度强化，从符合人类生理结构的审美来看，星明联邦的人从十亿年前开始几乎就可以说是十分趋近于“完美人类”。
    在基因升华之后，每一个被塑造出的面容虽然仍然千变万化，但是这些脸部的所有信息综合起来之后，所得到的都是“捏脸函数”中的最优解；躯干与四肢修长但匀称，不会出现病态的细长之感。
    而各种系统、器官和组织等也基本处理掉了作为生物可能出现的所有问题并进行了性状表达优化。可以说，除了没有尖尖的长耳朵，联邦人拥有几乎与艺术作品中的精灵相当的外貌，而眼下这几个人所发生的变异可以说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可怕，甚至可以说生生变成了百臂巨人一样的变异怪物。
    在高频晶能光芒的照耀下，这里所有的东西表面闪动着诡异光芒的黑红色花纹已经褪去，但是那些诡异的花纹仍然像刮刀一样从他们裸露的肌肤上舐去了大片的血肉，部分尸体上甚至有深达内脏的腐蚀痕迹。
    已经有相当部分不再属于碳基生命元素构成范畴的内脏器官大多数都出现了类似于恶性癌症的情况，原本光滑规整的黏膜和上皮组织中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诡异瘢痕和肿瘤，这些鼓胀的肿瘤基本上都还在缓缓渗透着漆黑的血液和粘稠恶心的脓液，甚至是那种质感不明、构成不明的灰白色液体。
    尸体的皮肤大部分都被严重的撑开了，在皮下，大量透着青黑色的血管纠缠扭曲在一起，形成类似于血管曲张或者是群发血管瘤等狰狞可怖的肿块，而在伤口附近，大量溃烂的触须和附肢扎根在皮肉中，触须表面的伤口还没有凝固，此时还在榨取那些可怜的身体中已经近乎枯竭的腐败体液。
    从这些身体上已经难以寻找曾经概念上的四肢，原本的肢体位置已经变成了类似于树根或者珊瑚树一样的狰狞结构，大量的黑色骨刺刺破皮肉从身体内部爆出，附肢和变异增殖的血肉和根本无法形容的结构撑破了原本肢端的皮肤。
    甚至，在这些溃烂变异的组织附近，还环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和花纹被晶能净化掉之后留下的文身一般的复杂纹路，对于这些场景，探测部队和另一边的维斯瑞凡都只能强忍着看，但是无论多么努力打起精神，在时间稍长的观察之后，他们的视线都会避开这些已经背离所有生命秩序的怪物，仿佛这些花纹和黑雾还具有污染的那种摧毁心神的力量一般。
    “嘶……怎么看，这死状……可以说异常惨烈啊”几名士兵蹲下身来，小心的使用着隔离探针与夹具翻动着这些严重变异的扭曲尸体，“不知道那些诡异的黑红色花纹爬满大宇宙的每一个坐标时，那些没有跟着我们离开的公民是什么样的。”一位士兵下意识地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和身体状况，看着地上令人作呕的情景不住的摇头。
    “可能他们死的还比较舒服。”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接话道，“现在已经得到的资料可以表明，晶能具有抵抗甚至净化那种不明污染的能力，而我们面前的这几位……晶能所起到的作用不足以净化，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他们的死亡……很可能，他们经历的痛苦更多。”
    “指挥官，检测这些尸体的组织是否还具有污染性，对这些尸体进行取样然后细细筛查。对于这些人……他们没救了，从身体到灵魂，都已经被损毁殆尽，没有治疗价值了。”
    翟卡希尔摇摇头，露出一脸无奈之情，“另外，如果能进行取样，在取样完成、另一队完成他们被安排的任务之后就对这里的舱室再来一次晶能照射吧，现在看来，怕是这里有相当一部分舱室已经没有拯救价值了。这次我们没有把船按可拆分模块的要求进行建造，所以没办法抛弃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部分，只能带着一起航行了……从某些角度来看，可真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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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斯瑞凡阁下，两位首席，我们在这台终端机中拷贝出了一些压缩包，这些压缩包看起来是刚刚生成没多久的，并且它们还具有极高的加密措施和权限要求。目前我们已经进行过比较全面的检测，也使用晶能进行过照射处理。目前可以认定，这一部分信息是安全的。”来自一线探测部队的报告打断了翟卡希尔的尴尬和维斯瑞凡冰冷眼神的交互。
    “知道了，你们注意撤离顺序，并且在最后洗消之后远离那里，飞船结构受到损害的程度太严重，我们需要再进行一次晶能照射。”说完，维斯瑞凡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我说，在这种情况之下，你还是稍微注意一下言辞吧，翟卡希尔。你的态度与做法不一定有错，但是在那种不明污染的影响之下，我们很容易出现各种异常的负面情绪，如果我们之间总是爆发矛盾，这可对远航不利。”
    一旁的艾森德尔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翟卡希尔的肩膀后也离开了。作为同僚，他深知翟卡希尔的确为整个信息采集网络的运行出力巨大，但是或许是对应了大能之人多有怪癖这句话，翟卡希尔除了在机会允许的情况下会进入意识弥散的状态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面对生命的态度——相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较为冷漠。
    甚至，他在相当的情况下都奉行利益与效率至上的形式准则，对于这一部分，他相对来说也与前辈闹出过比其他人更多的矛盾，不过这并不违反联邦法律，即使是地位权限比他高的人，也无权强行修改他的灵魂和人格，所以，他的这部分态度即使是在现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也有相当部分被遗留了下来。
    ＝＝＝＝＝＝＝＝＝＝＝＝
    第一舰桥。
    “数据盘中的数据已经转移出来了。”艾森德尔轻轻后退一步，为维斯瑞凡让出距离。看着眼前的光屏，维斯瑞凡右手一边不断点击着屏幕中闪动的光点，而另一只手则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数据和各种加密锁。
    “规格这么高？”维斯瑞凡一次又一次的提供授权代码，眉头不禁逐渐皱了起来，“这么高层级的加密……哪怕是底层协议检查也不会如此繁琐吧？”
    “的确，不过可以肯定，这些措施所保护的内容肯定与底层协议有关。关于这部分我专门了解过，在信息采集网络普及完成之后，底层协议还是比较偏向于物理约束概念，而现在，底层协议已经可以对信息上传模式进行定义了，不符合相关要求的信息会直接被拒绝接收——甚至还能做到更高层次。”
    “不过很可惜，这一部分那个仲裁者计算机产生的空位置一直卡着我们，我们现在几乎已经无法撼动网络了。”艾森德尔在旁边进行着补充，语气充满无奈，“说实话，我们目前的问题有相当一部分可以说问题来自于我们的造物，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居然会被自己的造物卡住喉咙。”
    ……
    “……从第二舰桥位置采集到的生物体暴露在死潮下所产生的标本已经进行了化验，可以确定，在死潮的影响之下生物体本身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秩序缺失现象。”
    “根据现场情况进行的测试逆推，生物如果直接暴露在死潮之中的话，他们最先出现的是各种恶性疾病，这是遗传因子开始异常的表现，然后就是各种器质性变异了——比如血管极重度曲张还有各种组织出现不符合常理的扭曲，从某种程度上看来，这或许也可以看做度异常增大的表现。”
    “……最后就是信息层面的变异了——之前是基础规则打碎并混乱重组，到这一步……基础规则恐怕也会不复存在。构成他们身体的元素已经失去了原本应有的稳定信息结构，然后蕴藏在他们体内的少量还未完全融合的次级晶能在秩序缺失之下因为一种类似于中和的反应而被不断消耗，最后剩下的实体物质则与身体组织一起产生了那些变异无序的附肢和增生血肉，这些部分的稳定性很差，甚至在化验过程中这一部分的样本还在不断的流出液体并自行崩解……”
    “……那么，如此看来，死潮的本质就是不断的感染，侵蚀信息体，使得他们不断变异，失去秩序并且最终崩解？”
    “……仅从现象来看的确如此，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采取措施尽快了解它的真正面目……”
    “但是目前的资源情况不允许我们从事这样危险与能耗都相当高的研究工作……”
    伴随逐渐清晰的谈话和着一阵带着空灵回响的脚步声，维斯瑞凡立刻注意到了正在接近的维多维尔和卡文瑞尔，“呀，卡文瑞尔，你醒啦？”看见已经恢复平静的维多维尔，维斯瑞凡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死潮？卡文瑞尔，那是你们给那种以黑红色二维花纹现象为标志的污染所定的名称？”作为科学家，艾森德尔对于新词汇和新概念的敏感程度相当高，在卡文瑞尔说出这个词的时候，这个全新的，在以前从未在研究过程中被提到的词语瞬间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对，没错，就像曾经我们面对晶能那样，我们不能总用一种模糊冗长的直观描述来指代某一种存在吧。”卡文瑞尔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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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起了这个名字，我们必须对死潮现象加以足够的警惕。另外很抱歉，莉尔，探查第二舰桥实际情况的人应该是我，我让你处于危险之中了。”看着脸上已经浮现出倦意的另一位执政官，维多维尔心中感到一阵自责。
    “没关系，总要有人……”维斯瑞凡的话音刚落，她与一旁的维多维尔两人的身体便同时一僵：先前那些需要许多次授权的信息包已经被解析出来了，然而，解析的结果只发送给了这两个人，那是网络最后总结的紧急日志：
    网络遭遇未知损坏，“三人议会”模块已经彻底失效，应急权限约束模块已经失效，网络无法约束现有权限系统与法律系统；安保底层协议，法律底层协议，读写限制底层协议关键条目严重缺失……警报！信息采集网络残余网段已经失去自我维稳能力，急需修正！
    “……我觉得，是时候了。”维多维尔在轻微的恍惚之后便瞬间意识到了当前情况下的网络缺失，尤其是权限与旧时代法律限制模块的缺失，正好为他的全部计划扫清了一切机械性的障碍。
    “你是说……”看到维多维尔投送过来的眼神，维斯瑞凡便瞬间读出了其中所蕴含的内容，很快，就连她自己的眼底，也开始闪动起同样的光芒。
    “我们的生命与灵魂，要说坚强可以很坚强，要说软弱和脆弱，我们的生命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被摧毁，莉尔，你也看到了，从晶能旋涡爆发的中后期，联邦的主要区域便对我们失去了支持，如果他们仅仅是反对我们的做法和管理方式那不要紧……”
    “但是，也许是在外来文明的干涉之下，也或许是太久的停滞与平静消磨了所有人的斗志，他们以一种异常的执拗态度来反对信息大一统理论的推广，而曾经我们高度自诩的牺牲、奉献、理性等等除了一直战斗在任何意义的前线上的军人仍然拥有之外，对于绝大多数普通公民而言，这一部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他们迟滞、不思创新、不思进取的一块挡箭牌……”
    “联邦原以为傲的深厚思想，在这里却只留下了一团团毫无用处的残渣！”
    看着眼前越来越激愤的军事执政官，或者说最高元帅，维斯瑞凡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拉住维多维尔的手，“冷静，不要让情绪主导你的思维。”说完，维斯瑞凡缓缓地点了点头并闭上了眼睛。
    “……明白。再有就是不久之前刚刚发生过的，方舟舰队的民用通信网络因为那些公民依照时效早已过期，但是已经被遗忘而没有最终注销的法律条文以及各类过度的保护协议，以及因为存在一个空的最高权限而冲开了我们所能设置的限制！他们这样的行动造成了巨大的危险！”
    “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愿任意沟通，这进而引发了本来可以完全避免的死潮二次大范围传播，第二次传播所造成的影响甚至比我们在那个世界碎片中所出现的总损失还要巨大，过分放肆的自由权力以及在紧急情况下管理力度的不足，这样的结构体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我们，不再适合现在的星明文明。”
    “我明白你的意思。”维斯瑞凡并没有因为从自己手上传来的力道越来越大而强行将手臂撤回，反而再上前一步，轻轻抬头盯住维多维尔的眼睛：
    “权力，后世的评价，这些实际上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它们可能已经不会再存在。只有拥有过却又失去了才会被渴望，被珍惜，无论是什么事物，亦或是机会——现在，它将是我们能否存续的机会……”
    “既然你要走出这一步，那么我便会同你一起，无论是逃出生天，还是文明灭亡，我都会支持你。”
    “我会查清楚，在当前状态下，我们究竟需要在灵魂之中刻下哪些因子，然后将这些因子植入所有人的灵魂，直达生命与灵智的本源。维多维尔坚定的声音在周围的谈话者的脑海中回荡，
    “同时，我们要收回所有曾经合法，但是现在却在这毁灭之中使得秩序的失控权力，无论如何，在流亡结束之前，我有必要拥有对文明现在一切的一切的绝对支配权，并保证这个从宇宙中被狼狈的赶出来的文明，在遭遇事件时还能够随时榨取自己残存的每一分力量，去面对一切。”

 第72章 悄然修改的底层人格与灵魂

    第72章 悄然修改的底层人格与灵魂
    “集结一切力量，文明远不能就此结束，无论如何，只要我们能活下去，真相终将浮现，我们……”
    “的确，我们需要，甚至可以说迫切需要把联邦现在残存的所有力量，特别是人心和意志整合到一起。现在，我们已经经不起任何因为意见不合而出现的分裂或者损耗了。”维斯瑞凡认真地盯着眼前的身影，“不过，你准备如何去做？直接就这样去命令他们吗？”
    “同时……我知道，我也恨，从下令封锁翘起世界长墙的那一刻起，那永不可磨灭的烙印就已经铭刻在我的心中——相信任何目睹过现场经历过这一切的人都不会忘记与原谅这一切……但是，我们是掌舵人，我们所导引的是文明的前进——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这样的意志蒙住双眼……”
    “……有些事情以后再谈吧……”维多维尔有些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
    “……如果直接就从目前的状态强制推行一些做法恐怕并不妥当，强行的命令只会激起抵触甚至抵抗，我想，既然目前的权限限制措施都已经不复存在，这就可以说，目前的我们可以插足底层协议的运转，以存在法则的方式，直接在舰队系统中确立我们拥有绝对的，无法被阻止的最高权限，那么……原本我们无法插手的地方，现在已经有我们操作的余地了。”
    “同时，别忘了你之前提到过的内容——强行颁布的明令对于仍有私心和并不愿意放弃他们曾经思维习惯的人效果并不好，但那即将成为过往。我们是时候，从生命的基础层面上，来帮助我们的文明取得一次更加称得上是飞升的进步了。”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在吐露心声时似乎也流露出一丝畅快，“这部分，还需要进行更多的细节论证。”
    ＝＝＝＝＝＝＝＝＝＝＝＝＝
    “……理论上，这是可行的。”在听完两位执政官的计划之后，卡文瑞尔率先表示了赞同。
    “灵魂是一组很精密的，可以在一定时间内自洽并自发产生有序性信息增值的数据体，它的存在使得我们拥有了意识和智慧，而它的更多信息组成与运转结构则对应着我们的性格与习惯等。”
    “只要有适合的信息显像与操控手段，我们现在可以说能够从任何层面来删改灵魂。并且，如果真的要整合目前这个文明的全部资源与人力，那么这样的改造可以说是十分有必要的，我们无法容忍，也不能承受那些近乎于胡闹的自由要求，想法还有做法了。”
    “卡文瑞尔，这一部分的研究工作就交给你了，在封锁区时，对灵魂与晶能方面研究最多的，就是你了，对于这方面，你可以全权负责，唯有的一个要求，就是这条信息目前不能传到位阶与权限低于你们的人那里。”
    “义不容辞。”卡文瑞尔立刻严肃的行礼道，“不过关于这方面，如果需要保密的话，那么我们如何确定受试者呢，对于这个方面的试验，我们必须用实际的效果来证明可靠程度和稳定程度。”
    “晶能结构，网络，现存体系......或许，翟卡希尔是最直接的合适人选。”卡文瑞尔在详细的思索之后，将视线投向了翟卡希尔，“他的灵魂受到奥术资讯的影响，而这些微量的奥术资讯虽然也能兼容晶能网络，但是却不会受到来自晶能网络的直接压力......按照我们已有的试验体系来看，这样一个个体，是单个体试验最能提供准确结果的存在。”
    “这......好，我接受。”在几双严肃的目光的注视之下，翟卡希尔的眉头稍微皱了皱，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准备好之后，就去进行试验吧......我们现在需要尽快弥补一些事情。”
    维多维尔摆摆手，让卡文瑞尔退出了会议。在淡金色的光芒屏障重新闭合之后，维多维尔靠座在维斯瑞凡身边，“我们必须收归所有除去个人基本生存权之外的绝对权力。在我的认知中，只有一种政体的最极限程度才能实现这样的目标”
    “高度整合……文明集权。”
    “虽然曾经的各类军情中心和超级军港附属的管理结构也完蛋了，不过，我们的近卫军队还是留了下来。文明军队的管理结构可以分形，任何一个结构，只要它还保存着原有的编制，在单独摘取出来之后还可以重新恢复为“完整的整体”。至于其他的管理机构，现在我们已经不再需要。”
    “至于具体的执行，我们按照现有的权限结构直接再分级就行，除了我们之外，其他的“官员”意义将做出改变，也就是为了目标与意志的实现奉献出自己力量的人，而不再是权力与力量的分流者。或许以后，我们会再度摒弃掉这种我们曾经摒弃过的制度，但是现在，考虑到大部分人面对现实所做出的表现，要想把文明的力量拧成一股绳子，还是需要我们亲自动手才好。”
    说到这里，维斯瑞凡的话音忽然一滞：“……其实，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也......相对适合这种巨变。在联邦总体对新理论出现抵制之后，在我们的号召之下来到封锁区的公民基本都是最普通的人，而现在的幸存者更是少之又少，而且还有超过一亿人是最可靠的军人——我们几乎不再需要任何指导理论，也不再需要任何机构——仅仅依靠我们自己，我们就足够统合整个文明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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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量巨大的人口，难以改变的巨大中上层建筑和冗杂全面的权限管理制度等等，无论是软件层面还是硬件层面，阻碍制度实行最难以克服的部分都在那场宇宙层面的灾难中跟着真空零点能光潮一起灰飞烟灭了。如果是曾经完全的星明联邦，即使是在宇宙灭亡之前我们可能都难以撼动曾经的制度。”
    “嗯，在这方面我们所持有的态度完全一致，希望我们一致至少可以维持到我们的文明找到下一个可以生存的秩序世界。话说回来，如果我们重新施行高度整合的管理机制，那就代表着……我们的文明已经开始走上了一条并不遵循原有的，被外来干涉所造就轨迹的路线……那么至少，我们文明的直用名就需要换一下了。”
    “星明……帝国吗……”维斯瑞凡低声呢喃着，纤纤玉指轻轻叩击着眼前的桌面，“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尽快准备详细的方案吧和具体的执行细节吧。”
    “啊，几个人，几条最简单不过的思路，就这样改变整个联邦数亿年以来的结构吗……”维多维尔苦笑着摇摇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可都真是……“简单”啊……”
    ＝＝＝＝＝＝＝＝
    “其实我认为，从晶能旋涡开始出现之后的某一个时间节点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虽然万事万物并没有发生任何实际的变化，但是我总感觉，它们变得有些陌生。”
    “……不好说，这前前后后……究竟是什么在主导我们……这个谁都不能确定。”艾森德尔摇摇头，“可能现在的一切……还有余波。”
    卡文瑞尔正在将一大把肋骨一般的淡黄色晶体对接在翟卡希尔上方那根纵贯整个舱室的巨大晶质信息约束导轨上，在又接上了两根之后，他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工作低头看着下面正在安排其他小型扫描及监视设备的艾森德尔。
    “之前我们在宇宙中的时候比起现在要“理性”得多，或者换个更加直接的说法，要麻痹得多，而现在，哪怕我们开着理性逻辑模块，我们的日常行为模式也比在宇宙里面休息放松的时候更加自然更加活化，也能真的将所想与所见联系起来……以往，我们不知道无视了多少其实足以引起报警的内容......”
    “确实如此。”艾森德尔一边点点头，一边将隧道一般的扫描仪固定在在翟卡希尔所躺的试验台上。
    “具体来说，从晶能旋涡爆发开始，我们便开始缓慢意识到此前的各种不合理之处并开始做出改变，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之前在宇宙中我们的文明状态绝对不是自然的……只不过直到最近，我们才在虚幻之中真正找到了那个“对象”……”
    “……那个在数百亿年前就已经降临在我们的宇宙，在我们离开宇宙时进行超强信息广播然后出现在跟踪我们的世界碎片中的的那个文明。”
    “想想看，它们有能力制造出即使是放在太空中都足以遮蔽星空的巨大飞船，制造足以扭曲世界而让自己能任意转移的引擎，拥有能潜移默化影响宇宙内文明发展方向的能力，甚至其设施可以强行稳定拖动巨大的世界碎块在虚空中跟踪一组不断跳跃的微小信息体，它的强大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目前，我们只能祈祷不要再碰到他们了。”
    “确实如此。而且，它们甚至可能不只是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们，而是直接通过某种手段来“修正”我们的心理，行为，感官等等，毕竟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之下，我们跟在计算机中运行的文件和程序一样都是数据组成的，只要有适合的逻辑运算器，别说修改，删除我们可能都只需要按一下按钮。”
    “不过至少，它们的力量也没超过第一位阶，如果它们能把手直接伸到处于目前所谓的零级，也就是整个虚空的那个层面，到那时候才是真的可怕。哦，还……”
    “嗯？”艾森德尔顺手将一座小小的方尖碑固定在“隧道”的弧形顶部，“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嗯……不，没什么。”卡文瑞尔把话在喉咙里转了两圈后还是咽了回去并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眼前的晶质信息导轨上。
    现在，这条穿过整间舱室屋顶的巨大水晶柱就像是脊柱一般，而作为肋骨的数学环境约束棒则牢牢保护着内部的信息扫描器以及其他的细节性介入设备，在艾森德尔调整好方尖碑之后不久，卡文瑞尔也将最后一根“肋骨”安装到位，在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部分设备的表面已经开始缓缓涌动起晶能特有的淡金色光芒。
    “完工，尝试正式运行吧。”
    在最后检查确定所有的连接都稳固可靠之后，卡文瑞尔从悬浮的平台上轻轻一跃跳离了信息环境区，而艾森德尔则启动了信息环境约束稳定备用冗余器，一道若有若无的暗淡光罩缓缓扣在了以碑顶尖端作为最高点的半球体区域内并恰好将整个试验台围了起来。在这道光罩之外，守在终端交互机之前的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很快便得到了信息遮罩区域内的翟卡希尔灵魂图像。
    “卡文瑞尔，之前在封锁区内进行灵魂试验的时候，那些参数还都在吧？”
    “当然都在，知识保全计划里灵魂方面的知识可都是以资讯映射模型的格式记录保存的，那可是在最先转移的批次里面。”卡文瑞尔用下巴指指被固定在操控终端机旁边的一根低矮粗壮的水晶棱柱，“所有的知识都被封存在这些曾经的晶能存储水晶棱柱里面，甚至，它们还可以被用来直接存储灵魂。”
    “看，采影已经完成了，这是实时的数据情况。”在终端机两边临时升起的光屏中，一个以淡紫色来显示的模糊人形正在不断完善起来。
    “嗯……能看到心绪的振动。”艾森德尔指了指画面中两条正在上蹿下跳的曲线，“思维活动本身是一种信息增殖的过程......熵值具有真正的力量，这句话现在看起来应该说更直观一些了。”
    卡文瑞尔没接话，他接上的是一系列精密而细致的调控操作。在屏幕中，数根金色的指示线就像图钉一样被钉在了画面中的紫色人形上并激起了一阵阵波动。
    “与预期的效果差别不大，翟卡希尔的灵魂同时也可以被晶能影响而不在整体稳定性上出现问题。同时，高频晶能的“位阶”体现还是要比当前我们所使用的主要能源与物质位阶还要高一点。”
    卡文瑞尔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将赋值、惰化之后的金色光流沿着此前锚定的那数根指针引入被固定在试验舱中的代表翟卡希尔灵魂的数据体。在金色光流的波动与照射之下，画面中的紫色人形慢慢平静了下来，而其所有的心理活动和思维模式也逐渐趋近与平和。
    “数据导入完成。”卡文瑞尔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艾森德尔，我去一下舰桥，用那里的设备再来看一下试验的情况。目前第一轮改造算是完成了，你负责接下来的后续问题，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出现问题或者遗漏点。”
    卡文瑞尔踩着一道传送光环消失在原地。
    ……
    “所以说，精准的大规模修改灵魂属性和底层人格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对吧？”看着站在面前气质已经有些不同的翟卡希尔，维斯瑞凡严肃的追问道，“一定要再三确定，这个问题关乎整个文明的命运。”
    “是的，为了保证可靠，我们首先先按照预计的灵魂设定对翟卡希尔的灵魂做出了修改，在初步改变完成之后，我们又使用了多套其他的观察系统和测量手段来检验结果是否可靠，结论就是，只要设定好初始赋值，我们可以很精确的修改灵魂。”
    “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说，翟卡希尔首席的一些意识波动和奥术资讯恰好勾勒出了他的灵魂活动区间，我们因此操作的反而更为精确……他的思维具有改变存在的力量，而这改变成为了最好的标记，按照这些标记，我们已经将这个修改流程进行了细化。”
    “……同时……嗯，我可以保证，这样的做法是不会出现偶然性的，资讯模型只要进行有关的改动，那么它输出的结果就不会有错漏。”在稍微的犹豫之后，最后的报告也已经全部提交。
    卡文瑞尔关掉了手中的演示报告，向两位执政官行礼道，“可以确定这一做法可以在大范围内使用而不引起任何注意，同时，修改灵魂所需要的晶能不需要驱动级的甚高频晶能，所以我们不会耗费过多的能源。”
    “很好。”

 第73章 星明帝国

    “对了，既然我们可以用现存的网络大范围修改舰体成员的灵魂，并且这样的修改是建立在晶能层面上的，那么是否可以说，我们现在的数据网络也可以用来传输能源，甚至……一切？”
    在稍后的详谈中，维多维尔忽然问道。
    “理论上……是的，可以。”卡文瑞尔认真的点点头，“能量的定义我们已经修改，现在凡是可以改变信息聚合体使其不按照原有趋势及速度演化的额外信息涨落，我们都可以将其称之为能量，而在这个定义之下，能量的本质是“信息”，我们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下建立并修改的网络自然也可以传递这一前提下的能量——网络传送的是信息，而信息就是一切。不过目前来看，我们的带宽可能并没有那么充裕来同时保证通信和维持能量传输。”
    “了解，那么卡文瑞尔，既然解决了所有的问题，那么你就尽快将灵魂修改措施具体到每一个人。根据目前得到的结果，大部分方舟的舰体情况检验已经完成，在舰队重新起航前，我们需要将一切修正措施彻底落实到实处！”
    “明白。”
    “对了，你们看一下这个。”维多维尔将一份文件传给围坐在桌前的几位首席科学家。
    “之前关于为什么要大规模修改公民的灵魂与底层人格的理由我们已经说过，为了能集合全文明所有的力量，我们必须修改现在过于宽松散漫的制度，更直接的来说，星明文明将由联邦制转换为更加严格，一切都更加集中的帝制。”
    “以现有的网络权限结构为基础进行层次排列，下级在自身能持续生存的情况下，必须保证可以对来自上级的命令奉献出一切，而上级的命令则必须保证能够得到绝对彻底的执行，无论是当前权限网络中的哪两级被提取出来，都将会处于这一制度之下。”
    “但是有一点我需要了解，联邦制所带来的最大特点，即是整体上的宽松与自由，在这个基础上，多样的灿烂文化又能更进一步反哺现实推动发展。而事实上，这样的制度所带来的自由确实使得我们的文明拥有先进的科技和辉煌的历史，而现在这一制度一旦不存在，势必会对科技发展产生影响。先不论好坏，关于这一点，我想听一下你们的意见，你们觉得，这样的制度，会不会掐住，甚至掐死科技与技术的继续进步？”
    “嗯……”在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以及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而远程参与会议的伊卡利姆陷入沉思时，翟卡希尔却更早的做出了回答：“不会，科技的发展进步与自由与否并没有直接性的关系。”
    “……翟卡希尔，你这说话风格的差别......挺明显的。”
    “我又没必要追求自己非必要的目标，那毫无意义。”翟卡希尔并没理会刚刚闪过的话语：“事实上，科技繁荣所需要的条件，如果直接追究最基本的，那就是执政者，或者执政结构的投入，只要能够确保前沿科研能够获得足够的资源和重视，科技，甚至是其他我们还不知道的技术就能继续发展。”
    “联邦之所以因为自由而获得了强大的发展创新动力，那就是在自由状态下，大量非国家组织，包括科研还有经济等大小团体的崛起和繁荣确保了永远有一部分注意力会集中在新技术和新理念的开发与创造上，哪怕国家暂时没能注意得到，这些被高层管理者所疏漏的细节也不会就此埋没，所有的进步与发展都会拥有足够的资源来尝试与发展，而自由所保证的，就是保证有足够的自由经济资源来支援这些细枝末节的发展。与科技发展直接挂钩的，是经济，是资源，是重视。至于自由，如果把它与科技的发展直接连在一起的话，是存在逻辑谬误的。”
    “……其实，科技与技术的发展动力来自于文明自身：生存、扩张、变强……任何文明自身的需求，这是发展的源动力。只要我们能保证这些基础要求不消失，并且还能有所投入，技术前进的脚步就不会断绝。”
    “更何况，我们现在接触全新的领域还没有多久，还有足够大量的理论等待变现。而现在，如果我们能以帝制来统合足够的资源，那么反而比之前那种顾虑重重限制颇多的状态要好太多了。”
    “呃……看起来灵魂修改之后的效果的确非常好。”维多维尔有点尴尬的看着一脸严肃的翟卡希尔，“你的态度......”
    “实话实说而已，实际上，对于联邦而言，其实无论联邦的那个时候再怎样高效，再怎样团结，利己主义，分歧，分裂，为了角逐名誉和利益而影响联邦的整体前进可能的影响始终都在。”翟卡希尔对周围人的诧异眼神摆了摆手。
    “如果这一次，我们真的能够通过修改灵魂和意志，消除人与人之间的一切分歧和非必要争执，舍弃任何以牺牲整体利益来换取自身利益的思想可能，以真正的共同发展万众一心思路将所有的智慧统合……那么，所有闪烁的灵感和智慧将会自然而然汇聚与文明之中并化作整体……曾经，这些理论模型最终尝试的范围很小，但是现在……它或许可以被推广到整个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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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关键人物的单体与联合意志的变化，就能主宰整个文明的走向了，这一切虽然已经被我们确认，我们也依照它做出了种种变化应对，但是……”
    两位执政官在意识网络中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对方——现在，几个人就能直接管理整个联邦，一个或者几个人得出的结果，就可以改变文明未来要走的整条路径。实际上，这些现状本身没有问题，数学模型只要确认成立，它就是可靠的。
    但是没有人敢去细想这些事情，更没有人敢问自己，能不能在直面一切现实的情况下，还能冷静的思考这一切。
    ……
    在这次谈话结束之后，每一艘方舟成员的工作与生活开始重新走向正轨，沉寂了数天之久的第一舰桥重新活跃起来，覆满了污浊泥浆和诡异现象的第二舰桥及其附属的受污染舱段中曾经盘踞的一切扭曲物质与异常，现象则在一次刺眼的晶能爆闪中被化作了漫天晶屑。
    而在其他幸存下来的方舟中，类似的场景也在不断地发生着，死潮所造成的巨大伤口正在被缓缓治愈，腐烂的血肉被一点点从本体上割除，一切都在按照预案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静默时，活动时，新的变化正在发生。来源不明的次级晶能已经在他们作为“个体”这一意义上所构成的信息聚合体中蔓延着，在无声中，每一个人的灵魂与相当部分的人格正在被悄然修改。
    ……
    “虚拟机环境运作——重构底层协议……实验样本获取完成，验证系统自洽程度回升，全新条目封装已经完成，闭合结构打下，进入总体封装完全作业……”
    “样本数据已经保存，筛选可行模式，进行记录，机组冷却，预计十小时后开始下一次测试……”
    “生命运作也将附着其上……”
    ……
    永动钟纪时五天后，流亡纪年15年2月15日，方舟舰队旗舰第一舰桥。
    在今日九时左右，十五号方舟的舰长阿尔贝克传回报告，舰体受污染部分已经清除净化完成，两艘受到伤害最严重的舰船的修复，标志着航行的再次开始。
    不过，在接到消息之后，旗舰方面只给出了一个答复：待命。
    沉寂的等待里，一块块巨大的悬浮光屏和各式各样的全息投影在每一艘飞船，每一个人的面前展开。在屏幕中，显示着晶质导轨已经扭曲，此前污染所造成的伤痕仍未褪去的旗舰第一舰桥，以及他们所知道的，从原来的整个联邦高层中幸存下来的七个人的影像。
    “向每一座方舟致意，你们好，我是维斯瑞凡，前星明联邦运行执政官。在此，我要向大家宣布旗舰所做出的，有关文明接下来所要前进的方向的决议。”短时间的停顿之后，清脆而充满坚定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舱室与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
    “现在，包括奥多希尔议会在内的联邦制度下所有曾经存在过的管理机构已经彻底失去运作能力，它们已经无法再对我们文明的任何方面负责。”
    “不久之前，被命名为“死潮”的污染侵入了我们的流亡船队，并且在失控的通讯潮流中出现了相当严重的扩散，按照我们曾经习惯的说法，这种恐怖的力量不仅从物质层面上对我们的个体生命，对我们的方舟舰船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
    与此同时，它还在我们的网络中蔓延开来并导致了大量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与物质损失。而这次污染在网络中扩散还留下了另一个后果：建立在联邦时代的绝大多数法案与全部的底层协议均已彻底失效。”
    在一旁的维多维尔此时也走上前来：“经过充足的论证与思考，我们可以确认，无论是从实际上还是从名义上，星明联邦这一概念已经不复存在。”
    “我，伍德斯特·维多维尔，奥多希尔议会授权第十五任军事执政官——”
    “我，昆达莉尔·维斯瑞凡，奥多希尔议会授权第十五任运行执政官——”
    “在此宣布！——”
    “前星明联邦政府已经解体，除残存网段结构外，所有旧有结构及其配套设施已经失去全部作用，可以认为，联邦政府已经覆灭。”
    ……
    一切仍然如常，面对屏幕中传出的冰冷话语与图像，每一个人都异常的冷静，没有任何一个人流露出半分不满，似乎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并且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心理准备一般。
    “在刚刚度过的灾难中，大家也都了解，到底是因为什么愿意导致了本不应该发生的死潮第二次扩散，很明显，那便是失控的自由。”
    “在曾经复查网络的时候，我们发现了相当大量的，来自于数任执政官之前的遗留法案，它们全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减少政府对所有人的干涉，在文明整体不产生倾斜的情况下，使得人们能依靠自身的理性来解决生产生活中所遇到的问题——不可否认，人的力量，在联邦中是自由而强大的。”
    “这样做的后果，一是导致了可以用于处理现实情况的法律条文不断变少，二是公民自身对逻辑模块和理性思维系统的依赖性不断提升，在正常情况下，这不失为一种正常的发展趋势。”
    “但是面对灾难，面对需要团结的关键时刻，这样的自由往往将成为力量凝聚的障碍，成为生存的绊脚石，如果在方舟舰队冲出那个被死潮污染的世界碎片后，我们有能力强行切断所有非军事线路的通信，那么有数亿人将因此存活下来。但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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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还不晚。”
    “现决定：以旧有信息采集网络权限结构为基础，所有人以当前权限等级直接接入新的规则之中：在每一座方舟中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以最绝对最纯粹的忠诚、勇敢、奉献、效率与自我牺牲精神来确保文明的总体延续。”
    “在新的权限要求下，当前权限等级中的任意上下级关系，无论差距，下级均必须绝对高效与精准的遵从来自上级的命令与安排，而上级所下达的全部命令与其所做出的决定均必须被无条件接受与执行，从现在起，个人不受文明总体利益制约的自由生活，自由权力都将不复存在。”
    “生存从来都不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对生命如此，对文明如此，对你我更是如此。曾几何时，我们沉浸在充沛的资源所带来的丰富生活中，在追求各种权力与利益的同时，我们已然忘却，生命最基础的要求——生存，是曾经多么的来之不易。”
    “方舟舰队已经跃入虚空，虚空无法给方舟舰队提供稳定生存的机会，同样，现在我们的文明也无法提供给各位稳定生存的机会，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全力以赴。”
    “但愿我们的文明，可以在这连冰冷与黑暗都不存在的最终极广袤与虚无之境活下来，并度过这可怕的漫漫长夜……”
    “从此刻起，星明联邦灭亡，它将化为历史的一部分，今天，是星明联邦的最后一天。”
    “但它并不是星明文明的最后一刻，或许这个文明终有尽头，但绝非现在。”
    “星明帝国，自此建立。”

 第74章 再度开启的远航

    第74章 再度开启的远航
    “……星明联邦灭亡，它将化为历史的一部分，今天，是星明联邦的最后一日。”
    “但它并不是星明文明的最后一日，文明终点终会来临，但绝对不会是现在!”
    “星明帝国，自此成立。”
    话音落下，整支舰队的所有通讯频道中一片沉寂。
    “都去工作吧，从现在起，我们就要以全新的姿态向前看了。”维斯瑞帆摆摆手，悬浮在各方舟中的直播投影纷纷熄灭了。
    “不用担心任何问题，来自灵魂底层的直接修改，比任何理念灌输或者是辅助插件都要管用，之前被死潮影响的时候，我可是切实体会过的。现在，权限系统已经成为真正有实用价值的网络组成部分了。”
    想起之前自己被轻微感染时就感受到的，来自自己身体最深处的剧烈痛楚，维多维尔也不禁摇了摇头，“卡文瑞尔，舰队新的航行方向有着落了吗？”
    “关于这个……很抱歉，执政官，呃或者说皇帝……目前来看，我们的选择余地相当大，但是这些选择总体来说……都是差不多恶劣的。”
    “为什么这样说？”维多维尔眉头一皱，“对了，称呼什么的无所谓，哪个效率最高叫哪个，不叫都行，我们没有时间墨迹这些。”
    “明白，请看，这是我们当前的预计航线规划。”在卡文瑞尔的话语声中，一幅巨大的全息投影浮现在舰首方向晶质导轨的上空，投影的主体部分是两个拼接在一起的，颜色有明显区分的硕大立方体，在两座巨型立方体的模糊交界处，一个暗淡的金色光点被特别标记了出来。
    “之前为了规避世界碎块的追击，我们进行了两次强度极高的虚空偏移，虽然这两次跳跃的“速度”非常快，但是由于我们的数学率核心信息偏移演算能力有限，这就类似于紧急规避一样，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并没有跑出多么遥远的距离。”
    一旁的艾森德尔手指轻轻一划，画面则配合着正在解释当前情况的卡文瑞尔做出了进一步调整：光点被拉近，并且以此为球心延伸出了两部分并不对等的“半球体。”
    “以金色标记的是我们可以选择的航路，那一小部分灰色是不推荐方案，而红色部分则无法航行。”卡文瑞尔指点着悬浮着的全息投影解释道。
    “关于最大的那部分禁航区，您应该是清楚的，在某一信息偏移量达到一定程度之后，虚空直接来看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在这两片不同的虚空区域中，信息映射规律会发生相当明显的变化，贸然进入极易迷航。”
    ”由此现象，我们推测虚空是具有分界现象的——甚至可以在此基础上推测，虚空本底说不定仍然存在着某些可以衡量的秩序。”
    “不过由于虚空整体结构的特殊性，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这两片不同区域究竟是像这两个立方体这样彼此隔开，还是在结构上彼此互相重叠起来，区分两个部分以某一参数作为“分界线”或者“分界区”......”
    “但是现在，我们使用有限的资源去探究这样的问题是不明智的。目前我们已经经不起其他更严重的损失了，所以这些方向的选择都应该被排除在外。”
    看着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点头之后，那一小块灰色的“锥体”部分则被高亮标记出来，“这一部分的话，是朝向我们故乡世界的方向，当然，这个锥体一样的标记方式只是一个模拟出来的大致投影。虚空整体的描述方法极为复杂，如果直接以我们能做到的模型来还原的话，那是一种完全超出我们理解，甚至超出常规显示方法范围的存在。”
    “以我们的现有信息处理水平……我们无法解析它，因为我们现在还远没有获取晶能的全部力量，在相当程度上，我们的认知要受到常规的世界规律限制。它本身就是一种信息涨落坍缩凝固之后生成的存在，比起晶能，它们太“固定”了。”
    ”而晶能能记载这些大容量的超级信息除去位阶加成之外，它本身的巨大不确定性也可以充当相当的存储冗余。话说回来，关于这些“方向”不被推荐但并不是作为禁区的原因则是，在我们的宇宙崩溃之前，锚定在世界屏障附近的晶能驱动虚空扫描阵列已经确定，在相当大范围内的虚空之中，只有“故乡”与“目标”两个近到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宇宙。”
    “至于不建议的原因，也可以说很清楚——死潮，而我们的宇宙中甚至还埋藏着不明文明的强大设施。不过现在它们也都不再是威胁：“目标”宇宙已经彻底崩溃并且已经由虚空消解干净，而“故乡”宇宙的残存世界碎片已经被拆解，虽然那块碎片的物理空间要远远小于曾经的宏观宇宙，但是在它内部所体现出的各种场景是来自曾经的整个宇宙不同时间不同范围的……”
    “按照翟卡希尔的时间线闭合说法，可以推定那块碎片是残存的全部宇宙残骸被那座不明的巨大结构体强行聚合起来进而形成的。”
    “两个宇宙已经灭亡，理论上那一区域现在应该与我们所处的虚空类似。那里也已经这样，变成了一片什么都不存在，需要自己撑起安全岛的混沌区域，不过我们无法确定那一区域是否会有其他我们并不知晓的存在，那次强度极高的信息广播是发往哪里的，发送给谁，会得到什么回应，我们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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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剩下的诸多方向，我们就没有一个相对来说更好的选择吗？”评定着当前并不乐观的环境维斯瑞凡不禁有些心急：“现在我们的飞船受损可以说已经相当严重，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一个至少可以进行补给的地方啊？！”
    “事实上……就假设我们现在已经在晶能的帮助下，可以抵抗并最终适应不同宇宙之间的法则差异，我们也找不到这样的一个可靠方向。”卡文瑞尔脸上闪过一丝阴郁，“……这一部分方向，可以说，近乎空白。”
    “空白？”一直在旁听的维多维尔也坐不住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在之前测试远距离导航探测方式以及锁定死潮世界碎片位置的时候，我们几次发射出去的探测波在虚空中传递了在我们看来可以说相当遥远的距离，很幸运，有两次发射之后需要存储于我们这边的纠缠信息接收部分没有损坏。”
    “在认真读取了两次晶能信息波扫过范围所得到的反馈，我们发现，虚空中可以说相当的空旷，别说之前那种十分接近的“孪生宇宙”，现在在我们的“视野”之中，几乎没有任何有进一步探测价值的、可以被认定为宇宙一级的秩序信息体存在。”
    “我们所得到的最好的反馈结果，就是位于遥远虚空中极为微弱、时隐时现的信息回馈，但是它们稍纵即逝。”
    “在这里，我也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翟卡希尔摇摇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现在我完全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上次我能越过虚空一方面是十六方舟没有切断与我们的联系，我可以通过这些处于带宽极低难以使用但是仍然保持的联系来采集有用的部分，再加上当时其实主舰队和那艘迷航方舟之间的“距离”或者说信息偏移差已经相当微小，而现在……茫茫虚空，我已无能为力。”
    “……那么，只能矮子里拔高了。”维斯瑞凡长叹一声，“艾森德尔，你们检测的那两次位于遥远虚空中的微弱信息波动是否有规律可循？那些信息波动在虚空中所处的大概位置是否固定？”
    “两次信息涨落被探测到时虚空坐标具有一定的偏差，不过从回波的检测来看……应该是同一信息体在虚空中移动的的结果，可能是世界碎片，或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秩序信息聚合体。如果这一猜想成立的话，那么……我们是有可能以它来作为一个中转级补给站的，虽然目前无法去精确推演它的轨迹，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它的虚空飘移速度并不快，我们的舰队是可以追上它的。”
    “大约多长时间？”
    “按照目前来看……在航行模式与虚空方程再计算之后，三千年左右。”
    “唉……只能说这个时间说长不算太长，但是也不短啊。我们的飞船从设计之初开始是确保可以按照原始航行数据持续“飞行”一万年，但是现在……少量的能源水晶被用来存储知识，数次紧急机动规避和在死潮感染的世界碎片中的战斗使得我们舰况变差，晶能存储量降低，况且目标还是一个飘忽不定、不能确定我们是否可以利用、甚至可能根本就无法确定存在的东西，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算乐观。”
    维多维尔扶着额头面带纠结的思考着，不过很快，在这样一道必须做的单项选择送命题面前，所有人都做出了一个决定：唯有向前，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几分钟后，这个决定也被作为星明帝国的第一道皇帝命令被记录了下来。
    在主控大厅中，在作为时间校准中枢的永动钟所产生的甚高频信息波动中，在所有幸存人员的注视下，流亡舰队再次起航。
    在大厅的近中央位置，三座小型方尖碑按照正三角形顶点的位置关系被放置在数学率核心基座位置的圆台上，在碑体顶端的尖角上，一点萤火般的淡金色光团正在缓缓闪动着，就像正在呼吸一般，被方尖碑拱卫在中央，历经数次强行超载的数学率核心再次明亮起来。
    很快，被做成多段弧环形式的约束外壳便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不过在情况进一步恶化之前，外来补充的冗余模组及时起到了作用，三座方尖碑表面的光点被一条暗淡的细丝串联起来，在连缀完成之后，细丝迅速扩展开来并很快就成为了一层包覆在中央核心外层的透明护罩，在这层近乎隐形的护盾维持下，数学率核心中央暴躁的金色辉光逐渐稳定了下来。
    伴随着约束外壳运动状态的稳定与转速的提升，仿佛流水一般的金色信息波动被收束聚合并沿着铺设在地板上的晶体导能轨道延伸、扩散。
    晶能光芒涌动在每一寸仍然可以运行的导轨晶体中，明亮的晶脉遍布整座飞船。从船舱中，可以看见晶能仿佛血液一般在导轨中奔流不息，就仿佛树叶的叶脉被镀上了一层金辉。在旗舰的命令之下，船队中的每艘飞船开始缓缓调整姿态并校对与旗舰的连接情况与参数设定，确保与旗舰的行动可以达到一致。
    在无尽的虚空之中，一颗闪烁着秩序光辉的晶莹光点开始向预定方向进发，在这颗光点的背后，虚空拂去了一切它曾经在此存在的过的痕迹。
    看着正常运转的数学率核心，维多维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至少目前来看，一切都已经回归正轨了。

 第75章 万众一心超个体

    第75章 万众一心超个体
    虚空之中，这片小小的秩序之舟仍在前行。
    比起曾经的出发之时，这支舰队的规模已经衰弱了许多，五座方舟的坠毁还有超过半数人口的重大损失使得这支舰队的内在摇摇欲坠，而从秩序场之中向飞船看去的话，已经在死潮腐化和虚空同化的双重侵蚀之下腐烂到显现出飞船肋架的外层装甲板也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揭示了，这支舰队都可能经历了些怎样的灾难。
    生机与进步仍然存活与这支残破的舰队中。
    ……
    “翟卡希尔，现在来说的话，网络的用处与之前相比可以说扩大了许多吧？”
    维多维尔看着眼前正在飞速操作着晶板的网络总控技师，而展现在两人面前的，悬浮在首向导轨上空的硕大全息投影中则显示着形式复杂的树状图，在翟卡希尔眼花缭乱的手指跳跃中，全息投影里的复杂树枝与数根结构正在迅速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啊，的确是。”翟卡希尔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毕竟在曾经的概念中，直接能被成为“网络”的配套设施都是为信息传输进行服务的，例如信息采集网络，虽然它可以用来在一定节点范围内传送灵魂，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们便确定，灵魂的实质就是一组数据；而能量，物质等其他被认为具有“实体”存在的东西，运输它们所使用的配套设备除去巨型货舰之外，绝大部分则是“管网”，通过类似于导轨、管道的结构来进行大规模运输。”
    “例如，我们曾经位于dh－33大三角星座的那颗星球要塞，其地壳下层和整个星球深处就遍布着数亿公里长的导能晶管网路，它们被用来输送来自星球核心的真空零点能并提供其他各类能源进行循环。而现在，信息大一统理论的确立从根本上抹消了信息与物质之间的差距。”
    话音中，翟卡希尔手中的活动逐渐缓慢下来，而原本复杂的树状结构此时已经基本简化完成，在光屏中显示的，是一座外形为正四面体，被多种颜色分层了的金字塔。
    “按照您的要求阁下，哦不陛下，我已经按照旧有的权限赋值按照新的要求重新整理了。”
    翟卡希尔指着全息投影中正在旋转的金字塔：“在重新整理权限等级之后，为了尽可能简化结构，避免一道命令或者一条反馈送达目的地所需的转接太多，目前按照您和维斯瑞凡陛下的细节要求，我对权限等级的最后简化按此结构：”
    “最高一级，就是皇帝级，目前您与维斯瑞凡持有此级权限；而往下一级，构成人员则是我、卡文瑞尔、艾森德尔、伊卡利姆和卡洛斯特，很可惜，联邦消亡的太过迅速，从联邦的优秀人才剩下的实在是太少了……”
    “然后的一级，他们负责命令的具体分派执行与一定程度的信息汇总，除旗舰外所有方舟舰长和前联邦工程军队的所有军官持有此权限，而最低一级则是所有的普通公民与军官以下的军人们，不过这一部分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军人的通信优先度要高于平民……”
    “嗯……好的。”维多维尔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对了翟卡希尔，目前权限网络在起到权限区分与压制作用的具体机理是什么？”
    “嗯......这个的话，我大概能看出当前的权限网络执行作用机理是基于一种特殊的晶能赋值方式，在方舟舰队跃入虚空之后，承载网络的设备就不再是原来的资讯扰动计算机，而是坐落于舰桥中的数学率核心了，而对应的高位阶能量，也从原本的稀释奥术转换为晶能。”
    “与奥术不同，晶能很难直接用意志去进行非常细节化的操作，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晶能的细节使用能力就比奥术要弱。”
    “数学率核心进行的“信息赋值”工作时，机体对分流到不同权限阶层的晶能信息流所附的值是不同的，流向高级权限节点的晶能各类惰化赋值权重本身要比流向低阶权限节点的要少，甚至可以说，在获取对应的晶能＼信息流时，权限就会自然而然被区分开来。”
    “这样，我们就可以保证，权限树中上层可以无阻碍的对下一层下达命令——嗯……这是之前确立底层协议重构时就已经存在的内容呀，为什么您要在这个时候重新再这样问一次呢？”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样，那么我们文明的上层建筑将会建立在这样的设备所组成的网络基础上？”了解到这样的情况时，维多维尔不禁有点担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旦再遇到此前出现的死潮入侵情况......”
    “其实您不用担心这些方面，从目前来看，没有任何比机械性权限保障更加高明的做法了。”
    翟卡希尔打断维多维尔的话：“这次网络改组之后，底层协议的修改权限将被皇帝所持有，其他任何人都将无权干涉，而当前存在这一部分底层协议是保证网络存在的基础模块，因此在上一次死潮冲击的时候，这一部分也没有损毁。即使死潮再次入侵，只要我们的网络还没有彻底崩溃解体，我们的权限系统就不会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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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现在的权限系统的各类判定过程的确是全部在各类ai和计算机中实现的，长远考虑的话，这其中的确存在问题，不过也仍然有对应的解决办法：比如有可能以后我们能以一种更高的存在能将自己也彻底并入网络，真正成为一部分节点；或者是能在灵魂层面上进行一定的修改，将能体现权限区分的部分直接植入我们的灵魂，当然，这些现在基本上还是做不到的......”
    “……确实，整个文明在趋势的推动与演化之下连成一体，有一个这样的总体信息交互网络对于文明而言是必须的……其实我更担心的……虽然说维斯瑞凡再三告诫我最好现在不要想得太多……但是……”
    “……?”
    “说不定，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之下……我们虽然付出了最惨重的血肉代价，但是说不定我们没有强行拉人才是最好的选择……而现在我们的做法……我也不能猜它的好处究竟能维持多久……”
    维多维尔摆了摆手表示，习惯性的表示他不愿意再继续用这个话题：“说起来，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用网络来传递可以说所有的东西，现在甚至已经包括实体，只要有恰当的传输协议和上传编码方式就好，如果按照这一趋势继续发展下去，那么我们的文明最后将成为......集群超个体？”
    “嗯......这样说的说法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也应该是文明发展将会产生的趋势之一。”
    翟卡希尔点点头，“最简单的，任何复杂有机生物，包括在身体构成无缺陷化之前的人类，本质上都不是绝对单一的生命体，而是由多重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复杂微个体所组成的超个体，而超个体则拥有一个足够强大的主意识来调配整个复杂超个体，来使整体按照一个相对稳定的规律来活动，很多具有社会性的小型生物就具有这样的性质……”
    “例如洛里斯蚁群，每一个蚁群都是是由不同种类不同等级的更低一级存在共同组成的超级有机体，作为整体而存在。每只洛里斯蚁类似于一个超有机体中的细胞，它们分工协作，共同维护超有机体的生命活动。像这样的真社会性动物组成的超级有机体就可以被“超个体。”
    “这样说来，我们的文明中被发散出去的个体权限及思维等再度聚集也将是一个必然的趋势，即使是不采用帝制，也肯定会有某种类似的方法来代替它推动这一趋势。”
    维多维尔眉头微微一皱，“作为一个集体，如果想不断发展下去，集体的力量必须被妥善运用，联邦时期的个体相对于主体来说太过松散，而使得集体再度变得紧密，目前看来就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拥有一个绝对强大的领导者，二是所有人的意识与意志逐渐融合，形成类似于蜂群思维的存在。不过这样看来，这两种制度都会存在的问题就是，一旦中枢的决策出现了错误，该怎么办？”
    “这一部分的话，就是低级个体发挥他们作用的时刻，陛下。您不要觉得蜂群思维中的低级个体只是在为高级个体提供运算能力，他们同时还是整个超个体感知外界的神经末梢与触角，在足够巨大的数量之下，他们可以采集到相当庞大的数据和可能——它们为整个文明获取和传递信息。而能参考的信息越多，做出错误决策的概率就越低，不过，这只是理想状态。”
    “我会记住这段话的。”维多维尔严肃地向面前的总控技师点了点头。
    “而且，如果我们能够真正将文明组建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个体的话，那么还将会带来另外的好处，例如，通讯……或许可以在更高层次上无延迟。”
    翟卡希尔双手向外轻轻一划，重新将那个简单的权限金字塔展开为可以表现具体细节的权限树。
    “之前在宇宙中，信息采集网络可以借助微量的奥术能量位阶加持来真正打破光速壁垒，不过这样的通信网络在相当部分都是有盲区的，比如在翘曲世界泡和高维性质跃迁状态下的飞船，由于翘曲世界泡本身可以看做将世界切割下来小小的一片并重新将其闭合起来，因此它在理论上拥有世界屏障级的信息遮断能力。”
    “当然，曾经的我们水平有限，没有将技术开发到如此之高的水平。”
    “如果能组建直接将每一个个体都能完全接入网络，而不再借用任何设备来实现的话，那么我们也会拥有速度更快的信息传递能力，同时可以极大的减少盲区的存在，甚至，在技术取得足够发展的未来，网络甚至可能可以独立于设备，以更高的概念级别存在下去……”
    “可以预计，这个网络一旦能真的完全组建起来，那么驱动它运作的能源必然会是高频晶能，这将会比曾经的信息采集网络高出许多级。”
    维多维尔在了解到这样的可能时也产生了激动之情，不过现实很快在他眼前铺展开来：“目前我们的灵魂的确可以容纳晶能存在，但是归根结底，这些晶能……应该还都还是次级晶能吧，这一点即使是你们在封锁区异常的情况里多点了两千多年的科技树仍没有改变。”
    “对于生命而言，高频晶能仍然是一种处于生命禁区的极度危险的东西。而且，说起更加联结在一起的网络，我们就不得不考虑死潮的问题，即使我们有高频晶能，但是也不敢说高频晶能就能绝对处理掉死潮的扩散，如果这种可能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网络将会成为死潮传递的快速路，甚至比摧毁信息采集网络更快捷更迅猛。”
    “......死潮，这确实是一个......棘手，或者说无解的问题。”提起这个，翟卡希尔脸上也是一脸的郁闷和无奈，“根据目前所掌握的资料，死潮具有可以通过各类联系来传播的能力，在宇宙中所能体现的感染方式就有各种物理性接触，各类辐射传递，各类通讯等等，还没有发现那种只有在各类灭杀模因上才会附有的非常理传递方式。”
    “至于作用效果……会依附于物质表面，进而造成其崩溃解体，对于晶能等来说，这种崩溃消解现象效果要小得多。对于人的话，死潮会导致人的心智崩溃，意志软化，还会导致身体极度变异等。”
    “不过，令我最郁闷的是，我们完全探测不到它的任何性质，包括我的真视之眼，也看不出它的任何端倪。强行去看的话，感染死潮的表现就是一个信息聚合体在不断的崩解消融，而死潮的体现，要么是不存在，要么是一片非常浓密的“黑障”。”
    “这到底是什么......”维多维尔这次把眉头直接拧成一个疙瘩，右手托着下巴思考着这差不多已经摧毁一切但是来源性质都完全不明的恐怖灾难，不过没过多久，另一个已经实装的皇帝级权限的通讯要求接入了他的脑海：
    “维多维尔，速来主控大厅下方的生化研究舱室，有重大发现。”

 第76章 生命形式升级的可能

    第76章 生命形式升级的可能
    “即使是现在，我们的一切也没有完全停滞……比如传送系统，现在的数据化传送系统就比原来的原子重组高效多了，看来短距离内，目前的带宽足够支持我们这样做。”
    维多维尔看着身周逐渐熄灭的传送光环，带着些许满意点了点头。
    以前的老旧传送方式必须进行一次灵魂与肉体的分离重组，身体进行原子级重组，灵魂进行网络性传送，传送距离还得受到网络节点数目限制，而现在的传送光环已经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直接传送，在具有统一的物理性连接的一个独立节点组中可以维持高度的稳定，并且没有任何降低效率的冗余步骤。
    令维多维尔感到遗憾的是，目前这套系统还不能在没有物理性连接，也就是两组晶能管网之间使用，断点续传不能保证稳定，而最便捷的方法，也就是手开传送门——这一点仍然还是做不到，要匹配巨大的资讯量进行跳跃性移动所需要的演算等级太高了。
    早在秩序宇宙中，卡文瑞尔用四维空间通道来转移被关起来的艾思凯特和托雷斯两人的时候就已经验证过了，这种做法很危险：
    若想完成这一目标，最开始，你需要精确的计算两个互相隔开的两个坐标叠加第四个维度之后的精准对接坐标；
    其次要想在宏观空间中钻出一个足以让人这么大的空间门，或者说虫洞的话，需要大量能量来支撑这一通道；
    这也还是小问题，然而对于宏观三维物体来说，四维空间具有明显的力逸散效果，这样的逸散甚至足以将强子间强相互作用力甚至是构成强子本身的色核力都散逸掉，更别说要弱得多的电磁力和分子间作用力了。
    而且，需要用高能量维持通道这一点，本身还代表着一个问题：这个通道需要维持在用极高强度的能量贯通的状态，而这个状态，很明显——至少当前的大部分并没有完全具有晶能强化的人体与灵魂都是无法承受的。
    “至少目前来看是如此……嗯……有点奇怪。”
    ……
    在主控大厅下方的小型辅助舱中，有大批奇形怪状的辅助设备将一台巨大的隧道状机器围在中间，纵贯天花板顶端的透明晶质导轨正闪动着汩汩的金色光流，由高频晶能所组成的信息流又被肋骨一般的导能管兼防护格栅从总通道中抽出进而输入下方的设备中。
    维多维尔看到，这些设备的上方大多都漂浮着一面或者数面光屏，光屏中正在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矩阵、方程式和更多奇怪的映射公式。在中间那台主体设备的上空，漂浮着一个硕大的全息投影，投影中显示的是一个蓝色本底、正在被金色覆盖的模糊人形。
    而在影像下方，维斯瑞凡和艾森德尔正在交流着什么，从他们不是冒出的话语的语速以及脸上的神情，维多维尔就能判断出，自己应该会得到一条足够分量的好消息了。
    “啊，维多维尔......陛下，您来啦？”艾森德尔对于自己面前的研究成果显然感觉到十分满意：“您上次交代的，有关于灵魂与晶能融合之后的有关问题，我有答案了！”
    “啥，什么事......”维多维尔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过很快，他就回想起了这一部分几乎被埋起来的内容：在之前与被死潮感染的世界碎片斗智斗勇时，他曾经向艾森德尔提出过相关问题，而艾森德尔那个时候似乎还把这个任务接下来了，不过自己那个时候精神混混沌沌的，这件事后来他自己也基本上已经忘了。
    “啊......想起来了，我是提到过这样一个话题。”维多维尔对此有些尴尬，“那个时候受到死潮的干扰，我的情绪一直不稳定，意识也不是很清楚，关于这一部分我应该是就随口提了一下，不过你居然直接就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且这么快就有了有价值的成果。”
    “现在的这个时候……我们不能放过任何有价值的研究课题，无论它是怎么来的。”艾森德尔严肃道，“现在陛下，关于灵魂融合晶能之后，相对于常规的秩序世界所能呈现的维度到底是多少，现在我可以提供给您准确的答案了：如果我们能够在所有层面上完全利用好晶能对身体产生的改动，那么我们是可以独立于常规空间方程以外的。”
    “……超维？”维多维尔愣了一会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作为三维生物的灵魂，居然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
    “陛下，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之下，维度其实就是一种秩序世界的信息具体表述方式而已，这种概念并不是神圣而遥不可及的。”
    艾森德尔说道，“另外，灵魂本质上并不算三维，只是承载它，来保证它可以稳定存在的容器，由于我们曾经生活的世界宏观结构是三维，对应的生物体也就形成了三维而已而已……”
    “关于虚空阶梯，或者说信息位阶的排布区分……目前在我们的研究之中看来，一个很重要的衡量标准就是在不受外界力量过度干涉的情况下，一组信息到底有多么大的不确定性——”
    “例如，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可以说他的所有经历都是由他的灵魂来主宰的，在不因外来原因意外死亡的前提下，他的一生将会有相当大的可能性，例如，他有可能出生后不久就忽然死亡，没有任何征兆和理由——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而如果正常活下来，那么他有可能会成为在工厂中从事脑控工作的工人，可能会成为星舰的舰长，或者是成为某一机构中的管理者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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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秒，我们都可以面临无数种选择，也可以做出任意的决定，并且即使这些决定已经作出，其所衍生出的各种情况也是列举不完的。而正是来自于灵魂的操控和扰动才会导致这一切，我们可以确定，灵魂具有相当强大的自洽性与不确定性。”
    “从另一方面来看，假如一块石头没有受到这样的扰动，那么它所能搅动的事件以及它自身的可能性就相当低，这种情况存在于没有灵魂的万事万物——甚至是我们的宇宙法则，那些利用公式描述的，高深莫测而不可打破的铁律，它们就是这样——”
    “均匀铺满整个宇宙，在热寂、奇点或者是其他原因导致宇宙毁灭之前，它们基本上都是一成不变或者按照某种宇宙凝固之后就开始的既定路线以极慢的速度演化，所以，即使法则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实际上，它的位阶并不比一块石头高多少，不过这种情况局限于弱法则级，可以直接进行广义解释的强法则级则不存在这样的现象……”
    “不过陛下……我必须还得把这些内容的可能说清楚……这只是目前我们对于新视角之下万事万物的认识——而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的认知存在片面与不正确之处几乎是绝对必然甚至可能很广泛的——例如，在信息状态之下的“移动规律”，目前我们就已经观测到了几种模型，这些模型似乎都只是范围内适用……要想再得到一个大一统方程，我们可能需要异常漫长的研究……”
    “……移动规律……啊，对，轨道炮和我们的驱动……这中间的差异确实值得我们研究……至于前半部分……我记得这方面你跟卡文瑞尔提到过。”
    维多维尔微微皱了皱眉，抱着胳膊支起下巴回想着自己曾经听过的知识：“用法则来举例的话，比如说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宇宙……我们家园宇宙之中的各项法则如此，而其他世界之中就可能出现完全不同的映射基础……换个方面看，家园宇宙中的元素和物质，在其他宇宙中则有可能会有完全不同的存在形式，所以这一部分仅仅局限于单一宇宙中，以固定形式呈现出来，其本身也是固定的，这样的法则……被定义为弱法则级?”
    “如果这样看，它们能影响到的范围仅限于单一宇宙；而那更加抽象，一句话便能概括大量可能的规律，例如“信息的演变趋势”；“信息按趋势演变的速度和方式”等等，它们在各个宇宙中都能以各种变体进而转化出无限种可能，如果能在这一层面上对它们加以利用和控制，那么则可以做到影响所有的宇宙，这便是强法则级？”
    “对，您说的没错。”艾森德尔对此表示了肯定，“或许曾经卡文瑞尔他们在寻找制造两种最开始的晶能材料时发现最终组成这些材料的元素都与组成人体的元素相当相似就是因为这一点，人体本身所承载的灵魂，就是一组随机性极高的，近似于信息涨落的自洽信息体，自然最开始所能得到的类似材料组成就与人体元素组成相似。”
    “如果我们能最终尝试极大的使用好晶能，那么即使我们还需要封装结构，其整体的性能也会大大改善——如果我们能妥善利用晶能来改变我们的资讯结构，那么我们就可以使得自己以现有的习惯模型去适应世界之中的一切——例如我们即使位于一个五维世界中，我们自洽闭合的数学模型结构仍然使得我们可以在那个世界中维持绝对意义上的闭合。”
    “明白了，对于我们来说，这很有可能会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形式突破。”
    维多维尔严肃的点点头，“无论我们把身体修改的多么完美，我们都要受制于“三维生物身体”这一枷锁，这道枷锁的存在使得我们所能压榨出的潜力相当有限，在曾经的三大文明中，我们的个体是最依赖于各类强化设备和工具的，而肉体强度一直是我们的老大难问题。”
    “即使是在联邦文明撤离宇宙之前，我们所能做到的也就只是能把个体的寿命延伸得很长并且保证不出现生理性疾病，但是面对外来的机械性干涉，星明人的存活概率要远低于两外两个文明的个体……”
    “恩对了，艾森德尔，按照惯例，做出这样等级的汇报，同时就代表着这项技术即将可以达到实际应用的程度，这么说，你已经找到用晶能来构成灵魂的办法了？”
    “不不，陛下，不是用晶能来构成灵魂，晶能无法取代灵魂，最恰当的词我们一直在使用，那就是“融合”。”
    艾森德尔指指正悬浮在自己头顶上方的，那片硕大的全息投影：“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自己已经挖出了灵魂的所有深度。目前来看，灵魂本身就是高度不稳定的信息聚合体，我们的意识，思维，习惯等一切都遵循灵魂的固有循环。”
    “我们最早开始尝试接触的甚低频晶除去杀伤力，假如是但从位阶上讲很有可能还不如一些强大的灵魂，而高频晶能......除去金色这一种固有表述之外，剩下的就全是无比纯粹无比猛烈的信息涨落，单靠它的话可不足以支持形成像灵魂这样需要大量自洽要求的信息组合体。”
    “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尝试融合高频晶能与灵魂，让高频晶能改造并融入我们的灵魂，甚至考虑更高层面，在我们的灵魂进一步稳定升华之后，能够使得晶能被我们的灵魂改造并为我们所用。”
    艾森德尔打了个响指，全息投影中不断来回循环的画面消失了，而那个仿佛雾气一般的模糊人形则由蓝色转换为白色为本底，身周则微微散发着淡金光泽。
    “在维持原有灵魂的状态之下，通过晶能的帮助，一方面可以加大我们的灵魂信息量，虽然还不确定，但是这一点应该会在我们与死潮对抗时起到作用，而晶能作为虚空第一位阶的信息存在，它本身所呈现的巨大不确定性在融入灵魂之后本身也对灵魂的增强进行促进。”
    “而且，在这一过程中还有可能会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例如托雷斯，艾思凯特，阿格娜丝，这几个人的特有晶能衍生能力就很可能与之有关。”
    “虽然目前很可惜，翟卡希尔的力量对此也无法完全把握，只能略微看出其中某些频率和映射的变化……毕竟我们现在都走在最初的路上，没有人是全能的。”艾森德尔对此作出了总结。
    “嗯......艾森德尔，之前我们一直在说灵魂层面的事情，那么......身体的话，应该也会有所突破吧？”维斯瑞凡提问道。
    “理想猜测应该如此，灵魂与身体是存在相互影响与限制关系的，过于强大的灵魂可以直接烧死弱小的肉体，而过于强大的肉体弱小的灵魂难以驱动。”
    艾森德尔很快便做出了回应，“恐怕他们三个人，以及后来我们所组建的那些晶能强化者，包括我们在内都没有只用晶能强化灵魂，而肉体方面的强化虽然痛苦，但是同时也是变相提升了身体强度，在拉近两个阶层差距的情况下尽量给予了充分的适应时间，要不然现在我们很可能会缺少某一部分。”
    “最终可靠性，实际上，我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能证明绝大部分。”
    说到这里，艾森德尔耸耸肩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不过以后的话，我们就可以考虑相当强度的增幅。晶能融入之后，灵魂的稳定性会大大增强，在此基础上，我们则恰好可以用晶能来尝试合成足够强大的身体，突破传统意义上的生物限制，将所有的潜力都挖掘到最大......目前这一系列宏伟的计划，就只剩下几个很小的问题......”
    “比如说？”艾森德尔话音未落，两个皇帝便齐声追问道。
    “嗯......问题的话，目前最重的是……这些部分绝大多数都是纸面和理论上的，要想实际应用的话我们没晶能存量没设备没试验品......”艾森德尔似乎是有些戏谑的在讲述现状，他以前可很少开玩笑——“我们现在太穷了。”
    “......”

 第77章 日常巡逻

    第77章 日常巡逻
    “......算了，想想看其实我们又能奢求什么呢？”维多维尔转过身去，一声长长的叹息随之流出：“现在......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了啊。”
    “......别想太多了。”站在灵魂扫描隧道旁边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从满地凌乱的设备群中走出来，维斯瑞凡上前轻轻拍拍维多维尔的肩膀，“咱们还是去尽快开始自己的工作吧，现在的要求是效率至上。”
    维多维尔沉默着点点头，在离开舱室之前，他忽然说道：“艾森德尔，你做的很好，还请继续进行研究并尽量做足理论储备，有朝一日如果我们真的可以逃出生天，那么这些储备的理论知识就是我们再度突破最重要的笔记与索引。”
    “我明白，请两位陛下放心。”艾森德尔庄重的点了点头。
    ＝＝＝＝＝＝＝＝＝
    “虽然不知道我们目前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以后的影响究竟如何，但是就目前看来……我们已经有了把握方舟舰队和文明舰队舵轮的能力——在那之后，整个舰队内部的效率和稳定性都大大提高……”
    “不要想太多，我们这现在不管怎么说都只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们所需要认识的全集实在太大了，现在我们的任何思维定式都有可能使得我们在未来大错特错。”
    维斯瑞凡一边浏览整支舰队最后留下来的旗舰沟通节点，一边在这其中做出简短的标注，在意识层面的操作之下，面对无数的屏幕，交互者再也不需要像陀螺那样去实时处理权重不同的窗口了。
    “犯错误是必然的，错误是必然出现的，甚至很多时候，即使我们恰好，甚至能预感到错误的出现，甚至想好了一套又一套规避的办法，我们可能最终也要在这个坑里跌很多次才能最终有所领悟……这恐怕按照你们的术语……强法则级的。”
    “……算了，想太多也没用，现在条件缺失太多，想得太多反而可能忽视的太多，这个感觉可真不好受……”
    “另外，维多维尔，我们……必须首先严格要求自己了。”维斯瑞凡严肃的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以前的联邦是松散的，无数运作黑箱独立并行的，但是现在不同——只要我们手中的舵轮转动，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
    在正在逐渐回归正常生活的各个方舟中，各类相比而言能耗低且有用的各类活动也随之重新展开。在方舟舰队几乎全舰队受损之后，例行检查也伴随着正常生活的回归而开始，并很快成为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部分。
    在作为旗舰的一号方舟中，从事这一工作的检查员有两位相对来讲较为特殊——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位星明皇帝。
    不过特殊的部分却并不多，除了拥有最高权限和身体及其衍生配置要更好一些之外，皇帝并不比一般的士兵或者公民要有多少生活特权，在权限协议改组之时，上两层权限阶级就已经确定：权限只是为了能统合力量，增强各类任务的执行程度和效率，而皇帝权限更多的一重意义则是为了弥合残存网段的要求：
    最高权限的影响必须继续下去，至少，这两个最高权限不能丢失，无论持有权限的实体本身如何，这两个权限必须存在下去，否则，网络将有可能被卡死。
    在当前情况下，任何对网络本身再做大改动的行为都无异于直接从实体层面上摧毁网络，无论网络本身出现什么问题，其结果都是寄居于方舟之上的星明文明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的。
    在当前这一状态下，星明文明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虚空中活下来，然后在此基础上能尽可能稍微多做一些技术或者知识储备。
    至于开船的部分，主控大厅中算上后备队，有足够多的操作员负责盯着各种监视器或者传感设备，而这些信息汇总之后，在这些资料的基础上卡文瑞尔他们足以做出决定。而那两位目前的“皇帝”，对于目前的驾驶室来说，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必要。
    他们决定跟随巡逻队伍，去巡查舰体——当然，是被确认之后足够安全的那些部分。
    反正在舰队被世界碎片骑脸之前，他们也是这么做的，只是现在要检查的东西又变多了而已。
    ……
    “现在……不得不说，这些管网真的很复杂。”看着半埋在墙壁上、纵贯舰体的金色晶体脉络，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
    在他身边不断延伸的走廊中，有相当数量的浮空型监视器正在一边沿着走廊高速飞行一边扫描四壁表面晶质导轨的情况。从方舟整体状况来看，庞大的舰体内部大部分空间都被动力炉、舰桥以及数个主要的晶能水晶存储仓库等几个主要的大型舱室占据着，不过这并不代表剩下的小部分就简单。
    在这些巨型方舟设计制造的时候，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等几个主要科学家就方舟可能会遇到的可能做了大量的预测，所以方舟在建造的时候针对可能遇到的各类危险，尤其是对于死潮这样来源不明、难以阻挡却又危害极高无孔不入的超级危险，方舟舰体更可谓是在那个时候的所有可以做到防护上下足了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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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制造前，有人提出过，如果方舟遇到类似于晶能旋涡刚刚爆发时，混沌物质对色核力材料直接无视强度碾压过去的情况时应该怎么办，然后，最终在方舟舰体上形成的结果，就是仿佛立体迷宫般复杂的巨量走廊与通道层层叠叠的包围在居住舱与核心舱外围，这些巨量的走廊中还排有密集的隔离门。总体来说，设计思路就是装甲打完结构抗。
    ……
    “嗯......没办法，陛下，这是必须的任务。”站在维多维尔身边的士兵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之情，“上次死潮侵入舰体，对舰体结构造成了较为严重的影响，尤其是远端的这些晶能导管，一方面死潮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它们的结构，另一方面在进行舰体净化的时候来自数学率核心的信息冲击量急剧变高使得这些末端管网出现了开裂等过载破损现象，关于这些损坏现象可能导致的后果，您肯定比我更清楚。”
    “啊，这些我知道。”维多维尔摆摆手，不再说话，在短时间的静默之后，附近的数条走廊中出现了一些比背景环境更加明亮的光点，这些光点飞速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一起，并最终停在了维多维尔和近卫士兵所装备的监视器挂带上。
    “这一部分的检查扫描已经完成了，检测出少量导轨破损点，损坏程度都在可容许范围内。”在汇总完数据之后，维多维尔松了一口气，“数学率核心会将一部分信息流进行编译后用于修复这些破洞，情况已经上报，我们去下一个部分吧。”
    “明白，陛下。”士兵点了点头，一道传送光环在两人的脚下亮起，在光环的不断闪动中，两人的身影很快变得虚幻起来，随后，消失了。
    然后，这两人的身影在另外一道已经被封锁的防护门前重新出现，就像把之前的过程倒放了一样。
    “以后这样的过场应该再稍微少一点。”维多维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嗯？这里......应该说在原来算是“禁区”，没错吧？”看着眼前的防护门，他犹疑了一下，才想起它原本的作用。
    “是，陛下，这一部分靠近第二舰桥，越过这道门再往前，就已经很接近近期被当做死潮可能潜伏的重点怀疑区域，经受过高频晶能照射的第二舰桥远距离附属舱段，这一部分舱段的晶轨按照安全要求已经不接受直接性的瞬间传输。”
    “……在上次探查结束之后，第二舰桥整体已经停止运行并彻底封锁，而这些附属舱室段里有些离污染中心较远的舱室还没有被全毁，它们还有使用价值；有一些舱室则较为尴尬，较为主要的管网“大动脉”穿过了它们的舱壁，这也使得它们不能被放弃，尽管时间间隔较长，但是这里也需要进行检验。”在维多维尔身边的士兵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了解。”维多维尔伸手轻轻一按自己身边漂浮的透明晶板，面前紧闭的隔离门很快便带着尖锐的玻璃破碎声和巨大的摩擦杂音打开了。
    “直接就能看出来这一区域的不同了。”在门打开之后，维多维尔第一时刻便注意到门的上下导轨和朝向“内部”的近半层门板都出现了程度不一的晶化现象，而舱室内壁更是盖满了大大小小的金色晶质斑块，这些斑块密密麻麻的铺在原本光滑的淡金色结构材料上。
    要是它们再难看一点，维多维尔怕是会认为这里已经感染某种模因攻击，在将监视扫描器放出去筛查那些舱室之后，两人重点注意了一下纵贯走廊侧壁的两条规模已经比之前那一区域要大得多的晶质导轨，便按计划继续沿走廊深入。
    一路上，在开启一扇扇问题越来越严重的舱门之后，维多维尔感觉自己几乎就是把维斯瑞凡提到过的，她曾经亲自带领曾经的那支探测部队的经历又过了一遍。
    经过强大的晶能光芒毁灭性射照射，原本盘踞在这一区域的各种异常现象已经基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形象各异的金色晶体雕塑，例如镶嵌在墙壁上的，透露着玄奥、美艳、恐惧和疯狂的金色花纹，吊在天花板上的、带有水晶质地的金色钟乳石。
    敷设在侧壁的梯形晶体导轨表面也越来越粗糙不平，就像被氢氟酸浸过的玻璃或者是经历了十几波陨石雨洗礼之后的星球表面一般，在部分破损严重的区域，导轨的表面已经泛起点点电芒。
    “看起来，受损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在一道几乎已经被完全晶体化的隔断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之后，两人不得不借助额外的辅助光源才能看清楚这里的情况:
    在最后一段走廊的中间区域，从外面一直延伸过来的两条长导轨以一个凌厉的直角直接向上转接并没入了天花板。
    维多维尔知道，这两条导轨在通入天花板之后再有一个直角拐弯就会接入数学率核心向舰体左侧延伸出去的侧舷方向总轨。现在数学率核心正在向这里输出极低的功率，极少量的高频晶能所组成的信息流恰好可以标记出这里的受损位置而又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险。
    “这样看来的话，这里似乎就只有这一处比较明显的破损了。”负责护卫的士兵指指位于防护门边的，正在闪动着金色光泽的破口，“不过陛下，有一件事我们不是很幸运，我们的监视扫描器已经全部部署出去了，它们进行完完整的舱室探查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看看这里面的晶化程度，我就知道这里在再次净化之前到底有多恶劣了。”
    尽管已经将保护自己和队伍的护盾开到了最高水平，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维多维尔仍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飞船的主结构材料都是那种能存储着液氢的奇怪金属构造体衍生过来的，虽然后来液氢甚至类似的液态填充物都不再是必需品，但是有一点都一脉相承：对晶能的兼容性。
    晶能合金正是利用此性质，利用晶能给自己“充能”进而全面提升各类属性和抗性。在正常境况下，晶能存储合金是不会被晶化的，而现在，这一段走廊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像走廊，倒是更像一个以金色为主色调的石灰岩洞:
    熔融的金属液从天花板上垂下又被降温凝固，形成了灰白色的石钟乳，侧壁上面布满了一排排被拉长的半球状凸起，仿佛吸附在墙壁上的流石一般，不少水晶材质的电芒快照从已经失去棱角的墙面上放射出来，在走廊深处，某位皇帝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晶体状的，生前最后一毫秒还在张牙舞爪电光四射的球形闪电雕塑！
    “陛下，我先去看看。”维多维尔身边的士兵轻轻将皇帝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小心地向走廊深处走去，在隔离门的位置，维多维尔正在调整着光源的方向，尽管灯光十分明亮，但是走廊内部仍然有点昏暗的过了头。
    “嗯，这一段舱室情况较好，末段轨道就只有一个小缺口需要注意。”在一会之后，那位士兵便折回到隔离门口，“这一次探测已经完成了，我们也可以回去汇总情况，顺便为下次检查提供指导意见了。”
    “等一下。”维多维尔使劲眨眨眼睛，“士兵，注意地面”
    “地面......？？”士兵一脸困惑，不过当视线扫过，他也愣住了：原本应由水晶脉络和坚固的超级金属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某种糊化一般的质感，而在他的战靴靴底竟然沾着一种类似于金泥的物质。
    “这是什么？”在轻轻用实体隔离力场刮下一点之后，士兵看着这种来路不明的奇怪物质一脸懵逼，而一旁的星明皇帝也看着悬浮在士兵指尖的金色胶泥状物时充满疑惑，他可以肯定，飞船上并没有这种东西。
    “刚才我还以为看错了，莫非......”维多维尔也启动了探测力场，开始尝试解析那些结构不明的物质。
    “……我可从来没见过，也很确定船上没有这种东西，也没有出现这种东西的确切影响方式记录，这是死潮和晶能共同作用所产生的物质?我倒是记着第一次探索第二舰桥的时候探测部队在走廊中被一种类似于沥青的粘稠物质拖慢了脚步来着，不过这种东西跟那看起来跟沥青油一样的东西完全不一样，而且按理说照射过晶能之后不是应该没有兼容性的物质全部被化为水晶的吗？”
    “这个......陛下，恕我无法解答。”
    “算了，带点样本给翟卡希尔，他估计会有头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些细碎的东西就跟原来的金属板被破坏了不止一次似的。”维多维尔将一点样本装入一个随身携带的小保管盒中，“走吧，去把那些监视扫描器收集到的数据汇总起来，这次日常舰体检测就完工了。”

 第78章 环境，阴霾，不明

    “……这是……在直接与第二舰桥大厅连接的附属舱段中发现的奇怪物质？”翟卡希尔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已经打开的保管盒。
    “是啊，我很确定方舟起航的时候船上不可能有这种胶泥质感的物质，更何况有也不可能放到走廊地板上，更何况那段走廊还被死潮和晶能光芒联合摧残过……我只能大概联系，但不能确认细节。”维多维尔一边清理着自己身上被沾染之后的痕迹一边说道，“这是什么物质，你有头绪吗？”
    “有是有，不过......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它会在死潮和晶能的联合催化下出现。”
    翟卡希尔伸出手指，从保管盒里面用力挖起一点点：“这……似乎是单质金，直接就是金原子堆积起来的，不过好像中子数有点不对，然后这些金泥中间也没有形成任何晶格结构......但是它们之间彼此还是有某种程度的金属键在起作用......？？”
    “……不是说晶能在对下层物质进行破坏性兼并的时候生成的都是水晶吗……?”维多维尔打断了眼前总控技师听起来可谓天马行空的结论，“又是莫名其妙的同位素也就算了，有像是金属键的映射链接但是没有晶格结构?这结论中感觉悖论很多啊。”
    “陛下，关于这方面，我的信息解析视角还是靠谱的。”翟卡希尔的虹膜中闪过一点紫色的光芒，“只是就事论事，我可以确认这些物质本身没有我们现在不可控的其他性质，但是，对于它的来源……我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但是不能确定。”
    “请说吧，无论结果如何，它肯定是具有参考价值的。”
    “死潮使得舱壁原本的类合金结构崩溃解体，然后接受晶能照射之后，这些物质的物理结构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但是这种恢复的意义是在秩序与非秩序层面上的，而且在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停止了，或者说，这是资讯缺失错误而导致出现的产物……但是在那么强大的晶能照射之下……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
    翟卡希尔合上盖子，“类似于普通物质向晶能赋值到一半之后，晶能耗尽的情况，只不过这种情况基础物料还是完好的，除此之外，它们没有任何异常之处，或者说，这种东西)不存在对我们能产生价值的地方——但是它的存在，似乎表示了它可能经历过某种强度很高的破坏，而且似乎破坏在相当的时间上仍在延续……至于程度和细节，我也看不出来，毕竟这只是一些性质怪异的次级产物。”
    “……解也解不透，用也用不到，哪怕它现在就这样静静地待着，也不知道这些连晶能都烧不坏的物质会不会有扩散。”维多维尔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仅仅是方舟之内，不可控和未知因素就已经太多了。
    “额......陛下，至少它是无害的。”
    “这倒也是。”维多维尔无奈的耸耸肩，“至少没恢复成一团钚或者镭的类似物，更没有变成虚物质或者反物质。”
    “然后......还请允许我对这些物质再进行一点研究。”翟卡希尔的神情变得有点严肃，“虽然这些物质本身没有什么作用，但是它们毕竟是经历过死潮和晶能共同作用才产生的物质，它经历过自身秩序的消失与重现，这其中或许会有一些我们目前还认识不到的规律价值……我也尽量了解一下，它出现的可能原因究竟如何。”
    “当然。另外，你如果再需要的话，第二舰桥接出去的走廊和舱室地面上还有多到足够把你埋起来的样本。”
    维多维尔对这个要求不在意的摆摆手，“另外，翟卡希尔，我需要提醒你一下，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你尽可能去拓展一下信息大一统情况下更多的理论知识储备，现在我们难以进行大规模的试验，就只能让理论先行了……我不知道我的命令到底会怎样，但是至少现在，我觉得它的剩余价值……还没挖掘完。”
    “我明白，陛下。”翟卡希尔回答道。
    ……
    消磨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一成不变。
    若以重复所做之事的时长为计量单位，如果生活中的固定事件以天为周期运转，那么时间将逐渐抽象成按天流逝；如果每一周的生活内容与感受都高度相似，那么时间的基本单位将变成周，月等更长的实用时间单位也是如此，不过无论体感上的时间固定单位会变成什么，到最后都会殊途同归——时间本身的存在感会变弱，会渐渐失去概念。
    虽然在与腐化世界碎片接触的时候，星明流亡舰队损失了数艘舰船，而幸存下来的舰船也有程度不一的损伤和较为严重的晶能存储水晶库存消耗，不过好在现在的联系网络已经比从前用处广得多，旗舰可以凭借自己稍多的新技术来为其他舰船提供一定的支援，而且这些方舟本身在设计的时候每一套系统都保有相当充足的冗余，即使主系统和部分冗余已经出现损伤，剩下的部分也照样可以维持整艘飞船的稳定。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生存在方舟中的人们来说，时间就将逐渐失去意义，在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中，时间将不再是一个存在于自己身边的概念，而是自己所在的舱室墙壁以及自己的身体加强插件中所显示的一串跳动的数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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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情况其实并不面对任何普通人，在各个舰桥中工作的军人和军官也是如此，甚至在在旗舰的总控大厅中，这种情况同样存在，在那个巨大的金色穹顶中央，永动钟晶核仍然在忠实的保持着工作状态，在晶能光芒的照射之下，这块硕大的怪异晶核以超越绝大部分成像捕捉能力的超高频率向外释放着微弱的信息涨落。
    不过，对于在它下方工作的人来说，它也正在向一件挂饰或者摆件转变，星明联邦的“末代个体”寿命已经相当漫长，在不进行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并且愿意维护自身灵魂的话，即使没有晶能的帮助，他们也可以活上亿年，在进行晶能灵魂融合之后，漫长的生命和已经停止变化的人口更是加剧了人们对现实世界的淡漠。
    对于灵魂被修改，权限被收回的现存人类来说，枯燥的生活倒不会影响他们的效率和更多帝国对他们需要的部分，只是会增加一些枯燥和无趣罢了。
    ＝＝＝＝＝＝＝＝
    流亡纪年40年9月25日，一号方舟第一舰桥。
    对于已经能做到纯数据化判定环境的部分帝国高层来说，在这样的时间内，任何渐变的“潜移默化”都将彻底现形。
    “......所以，你们认为现在舰队内部的情况有些异常？”维斯瑞凡严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金色光屏，而光屏中则显示着托雷斯和阿格娜丝的沟通用形象。
    “对，陛下，综合目前的数据，加上我最近开始出现的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认为，目前第十方舟的舰内情况存在异常。”
    “具体说说看。”
    “好的陛下。”托雷斯清了清嗓子，“在上次大规模底层协议失效之后，我们已经可以直接监测舰内所有人的通讯与交流情况。”
    “令我们担忧的是，在当前状态下，整艘飞船乘员之间的的通讯量和交流次数都在呈现出一种明显的下降趋势。现在在飞船上，有一些交流与沟通是半例行的，虽然我们没有得到必须强制执行的命令，但是为了尽可能确保安全，我们还是要求舰员尽可能执行这些条例，这些条例并不麻烦，但是现在，我们所记录的各种类通信次数甚至加起来都已经无法达到完成这些例行要求应该达到的通信量了。”
    “如此说来......第十方舟内人们的相互交流正在迅速减少？”听到这里，维斯瑞凡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对......其实要是一成不变的情况持续很久，现在所出现的这些现象倒也不算异常，只是按照现有的成员寿命和心智来看的话，这短短几十年之内的变化应该微乎其微，而现在，别说数据分析，那几条曲线隔着几十公里都能看见它们在不断的下降了。”
    “至于直觉层面......”托雷斯艰难的选择着尽可能恰当形象的词汇，不过过了一会他还是选择了放弃：“无法用理性词汇来描述，在感性认知下，我对现在的情况有一种感觉，船内正在逐渐被暗淡的阴郁与冷漠所笼罩，就像降雨之前昏暗的天空一样。”
    “了解了。”维斯瑞凡点了一下头，“阿格娜丝，第十六方舟出现什么情况了？”
    “出现了与托雷斯舰长所在的第十方舟类似的情况，但是相对来说这个问题第十六方舟要轻微得多，不过第十六方舟出现了一些其他的情况。”在汇报情况时，阿格娜丝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紧张与不安：“部分舰员汇报，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上开始缓慢的出现一些细小的斑点。”
    “斑点？？”
    “是的，斑点，我查了一下生物方面的文献，以当前的汇报来看，他们身体各个部位的皮肤表面开始出现数量极少的色斑，而这类色斑的产生原因基本上就是黑色素分泌异常和新生或者健康细胞死亡这两种。”
    “......以现在的普遍肉体强度来考虑的话，要杀死细胞的话多少也是需要极端环境的，而且这类情况别说曾经就已经做过的的原子级生命强化重塑了，在达到这一层面之前，rna变异抑止加上全遗传物质自我探伤修复就足够把这一类的问题解决掉，而现在，这些已经解决好几十亿年甚至上百亿年的生物层面老问题居然又出现了……”
    “这样类似的情况出现的多吗？”
    “目前并不多，陛下，不过总体来看这种变异……是呈现出较为缓慢的增长与扩散趋势的。”
    “嗯......我知道了，旗舰这边会对这一系列事件开始论证，你们也继续重点监控这些异常情况，一旦出现进一步的发展就立刻报告。”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维斯瑞凡关闭了眼前的通讯屏幕。
    “......真是奇怪。”维斯瑞凡低声嘟囔了一句。
    “话说回来真是奇怪，怎么这次例行检查感觉舰内氛围有点不对呢？”一道传送光环在维斯瑞凡身后亮起，女皇回头一看，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沾了一身金泥的维多维尔。
    “……你这是去哪了啊？”
    “别提了，今天去检查的舱室比上次还麻烦，最后一段路漫长的要命不说，那里面还全是那种沥青油跟晶能混合造出来的二道金子，更别提那些飞行监视器还总是失灵，只能靠人力进去，你是不知道，那些细微到该不该被称为原子级的金色泥浆可难缠着呢，我这检查完之后就直接从里面强行传送出来的，幸好那些主要的大导轨没有被严重破坏，要是再原路返回我估计我的腿也别要了。”
    “你就不能靠飞的吗……”
    “天花板上都是钟乳石!”
    “……对了，之前你收到的报告我也听了，旗舰上面也有类似情况。”在调侃完，维多维尔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在去的路上，我跟遇到的几个普通人和舰员聊了聊，现在在旗舰上，气氛也在逐渐偏向冷漠，在他们对此有一定感觉得同时，他们也在向外传播这种影响，从我问到的几个人来看，他们原本是打算今天汇报的，然而这其中还有一个情况：在汇报与否的问题上，有人显得极端纠结与焦虑：在他们的认知中，似乎存在着这样一种逻辑：如果上报，那么他们会伤害自己周围的人；如果隐瞒下来，他们则违反帝国法律，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站在原地纠结……可以计算出其中的偏差。”
    “嘶......心理疾病，强迫症和焦虑症？！”维斯瑞凡倒抽一口冷气，“这都第三种衍生异常情况了......”
    “我们有必要重点关注一下。”维多维尔摸着下巴，眉头紧紧锁住：“情况不太对。”

 第79章 混乱事件的源头

    “情况很不正常，按照从旗舰上得到的零星反馈来看，这些异常情况最早出现在两个月前，按照现有的公民身体素质，再加上各种插件和辅助模块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内导致如此大规模的多发性异常疾病的话......除非是抹杀模因，或者是专门设计的定向武器，否则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
    “嗯......确实如此。”维斯瑞凡点点头，不过她的视线还是聚焦在维多维尔身上：“我们需要尽快排查清楚这其中的可能问题……最后说个题外话......你不难受吗？”
    “无所谓……就是换身衣服的问题……”
    稍后，旗舰总控大厅，环桌会议。
    “也就是说，现在舰队中开始有人出现“病变”的倾向？”翟卡希尔用右手轻轻叩击着桌子，脸上满是严肃，“类型不一样，严重程度也不一样，这些情况从最近几个月开始逐渐出现？”
    “是不是整支舰队都出现了这种情况目前还不好说，当前有确定报告的只有旗舰、十号和十六号方舟。”维多维尔看着正在苦思的总控技师：“有思路吗？”
    “让我感应一下。”翟卡希尔伸手召唤出一个漂浮的金色光屏，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并以此为跳板将视野放大，在一小段时间的“注视”之后，翟卡希尔从之前那种近乎于离魂的状态回过神来：
    “我按随机抽样的方式扫描了本舰部分成员的情况，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不，我所能察觉到的异样。在他们的身上存在一定程度的信息波动，但是......我不知道这种波动该怎么判定，智慧体的信息是可以随着思维变化以及经历而产生不同程度的增减的，这种波动人人都有而且程度不一，我也不确定这是否可以作为某种判据......”
    “两位陛下，有一位士兵声称有重大异常情况需要进行面对面汇报，请问是否要解除防护屏障？”
    维多维尔刚想说话，结果瞬间，他就看见旁边的翟卡希尔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并不住地小幅度摇头，看见这样的情景，他先是一愣，然后心领神会：“ai，不要解除防护屏障，让那位士兵在汇报的时候通过专门的线路来传递信息，然后，让这条信息走晶能和畸变资讯检查两次安全过滤。”
    嘱咐完ai之后，维多维尔看向身体开始微微颤抖的总控技师：“话说你这是......难道？”
    “只能说，比较类似，程度很微弱，我还无法用理性方式确定。”翟卡希尔捂住自己的后颈部位，“程度很微弱，甚至目前来看似乎已经没有传播能力，或许是我因为它受过伤，现在对它实在是太过敏感，影响力不同但形式却还是一样......死潮的气息。”
    “......ai，暂时锁死旗舰的最低层网络并做好镇压准备。”维斯瑞凡对ai进一步做出了补充。
    “向帝国的统治者们致意。”在防护屏障前，士兵轻行一礼便立刻进行了汇报，而汇报内容在经历了两道安全过滤系统之后传递到了会议中的数人脑海中：“在第三居住区中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情况，该情况未被上报。”
    “什么？”维多维尔愕然道，“打架斗殴这个词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快变成一个远古词汇了。即使是在之前强退信息大一统的时候，联邦公民抵触情绪爆发也没有出现能够被成为“打架斗殴”的情况，什么时候这样的低等暴力又回到我们的文明中了？”
    “有可能......的确是死潮的影响。”维斯瑞凡轻轻拉住维多维尔的手，“死潮对我们的一个影响，就是干扰心智，在死潮中，我们的镇定会受到干扰，我们的意志会被软化，这一点是确定的。现在忽然出现如此违反常理的暴力现象，我们不得不向此方向考虑。”
    “我知道。”维多维尔点点头，随后接通了对外频道：“了解，我们会尽快前去调查的，也辛苦你了，尽快回到你的工作岗位吧。”
    在维多维尔这句话通过转接线路发送给士兵后，防护场外的士兵立刻转身离去，但是此时意外发生了：还没走几步，那名士兵的左腿便忽然一弯并迅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掰成了一个正常身体绝对做不出的角度，随后他整个人也随之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是......”维斯瑞凡见状一惊：“卫兵！将他带到舰桥下方的灵魂研究室！数学率核心，启动晶能照射光束！”
    “陛下，没有必要启动净化，没有传染危害，网络状况也都正常。”翟卡希尔连忙补充道，“之前是我太过敏感，他的确有异样，但是这还不足以引起这样高级别的应急预案。”
    维多维尔白了翟卡希尔一眼，随后轻轻摆了摆手，在防护屏障外，亮度正在增强的数学率核心停止了增压作业，三座方尖碑顶端的光点重新明亮起来，而约束场内高速旋转的数学环境防护壳的运动姿态也恢复了平稳。而在另一方面，聚拢过来的舰桥直属士兵在短时间待命之后确认情况没有异常，便也纷纷回到了他们原本的站岗位置。
    “维多维尔，伊卡利姆，你们两位负责远程旁听吧，也算是多一重保险。”维斯瑞凡站起身来，“另外三位首席，准备好护具，咱们一起去检查一下，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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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在一会后，四个身影在传送光环的闪动中出现在第一舰桥主控大厅下方的灵魂研究室里，在进去的第一时间，他们的注意力便移到了试验台的位置：被安装在扫描隧道顶端的那座小型方尖碑顶端已经被点亮，一层似有似无的暗淡护罩将方尖碑下方的核心设施与外界隔离开来，在设备组外侧，数名神色严肃的卫兵正紧紧地盯着正在缓慢运转的中央休眠仓。
    “情况怎样？”维斯瑞凡还没等自己的身形完全稳定下来就急不可耐的问出了声。
    “陛下，他......他的情况很奇怪。”守卫在设备组周围的人看起来也是一脸懵逼，“他......左腿骨折了。”
    “啥？”包括维斯瑞凡在内的四人顿时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骨折？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个体在生命强化的时候，骨骼强度已经加强到比最好的钛合金材料还要强很多，而为了弥补骨骼强度过高而损失的冲击吸收能力，在关节位置的软骨和关节液也相应的做出了改变，没错吧？”翟卡希尔目光严厉地盯着眼前的士兵，“你还确定你之前说过的结果吗？”
    “确定，首席阁下。”士兵以坚定的目光迎向翟卡希尔的质疑，“我们已经用自己携带的高频扫描光束检查过了，确实如此，在靠近膝盖的那一端，他的胫骨和腓骨都已经被完全折断，对这个结果，我们也感觉很难理解。”
    “维多维尔，伊卡利姆，你们询问一下舰载ai，刚刚在第一舰桥的主控大厅中，有没有出现短暂猛烈的局部力学异常现象？”维斯瑞凡立刻联系了正在主控大厅中坐镇的两人，很快，她就得到了回应：
    “舰载ai已经确定，刚刚主控大厅内部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现象，秩序场稳定，物理法则均匀，任何变化处于可控制范围内。”
    “大厅里没有异常情况。”维斯瑞凡挂断通讯摇了摇头，“翟卡希尔，你去检查一下那位士兵的身体，然后重点看看信息结构的异常。然后，你们几个先过来。”维斯瑞凡一边招呼那几个负责监视设备组的士兵，一边暂时关掉了方尖碑的防护屏。
    翟卡希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防护装备，便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个被众多附属设备包围的、自己曾经躺过的那个灵魂扫描隧道，在他关闭弧形顶端的方尖碑防护同时，维斯瑞凡那边的方尖碑则再度亮起，撑开一道透明的屏障。
    “灵魂方面没有问题......没有异常的信息消失现象......骨密度正常，各项生理指标正常，物理性质......嗯？”翟卡希尔忽然一怔，“这......这是什么？”
    “怎么了？”
    “奇怪，他这条腿的小腿骨上出现了两个“脆弱点”，维持骨骼强度最重要的指标骨密度是完全正常的，也没有出现任何病变......但是有一点，在这点上，表现强度的信息消失了。”
    “信息消失？”维斯瑞凡眉毛轻轻一挑，“是动态变化？还是偶尔情况？”
    “目前没有观测到信息的持续消失，不过这样的变化完全超出我们的理解，不，等等！”翟卡希尔忽然惊叫了一声，视线迅速从维斯瑞凡身上收回并重新聚焦到躺在医疗舱中的“病人”身上，“受观察目标右手约有五厘米长的一节尺骨发现力学约束解体。”他停下机器，小心的将该士兵的右臂拉出并开始缓缓施加力量，“嗯......哎？屈服强度和抗剪强度？维持正常指标不变？”
    “这......这貌似不合理吧？”艾森德尔早已一脸懵逼：“就算再怎么信息大一统，至少这些只是换个说法的信息应该是互相绑定在一起，要有一起有，要没一起没的吧？”
    “确实不合理，非常不合理，常理、道理、物理、大一统理都不符合。”翟卡希尔摇摇头，“这是悖论。目前可以确定这种暂时可以判断为信息丢失的现象是持续发生的，自发发生并且出现方式极其不稳定，推测其他帝国个体出现的异常也是类似方式，所以才能又出现病理情况又能在一定程度上绕过飞船的自律检测系统。”
    “我不知道如何来准确描述，甚至我认为在这个情况下，对这件事，我们的认知和实际的情况都陷入了形而上学的误区，但是至少目前事实如此……我们无法反驳。”
    “那么……可能的结论呢?”
    “两位陛下，这次我恐怕只能说我的直觉了——这些变化与死潮在某些程度上是相关的……我曾经看到了一些信息波动，而那些波动很可能就是代表着资讯体的逐渐崩坏……死潮可能影响程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广泛，也可能是，即使它在直观之中的现象已经消失了，但是它的后续影响仍然存在……”
    “它比我们想象的要危险的多，可能也神秘的多……”

 第80章 恶性疾病

    第80章 恶性疾病
    “……死潮……所以翟卡希尔，你能肯定，目前在各个方舟上的，我们的生命个体正在不断出现的离奇变化，与死潮有关？”提到死潮的可能性，维斯瑞凡的神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在他出现问题的前后，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说个人直觉用来判定一件事情是否会发生并不是非常严谨，但是之前还在秩序宇宙里的时候，我因为被死潮污染扩散的插件受过伤，从那之后对于死潮我的感觉就变得很敏锐，在这里，我比较相信我的个人直觉。并且，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见识过的所有的事物中，只有死潮这一样东西才能造成这样诡异的信息破坏，并且还能绕过一切现有的安全检测。”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翟卡希尔叹了口气，“死潮最直观的确定方式，就是会不断扩散的黑红色二维花纹并没有出现，晶能和奥术都可以净化掉死潮，这一点我们已经考据过了，在连接旗舰第二舰桥的数个通道中发现的大量扭曲阴刻金纹从形制上与我们曾经捕捉到的，死潮的黑红色花纹风格一致。”
    “可以确定，在全舰经历过数次晶能光芒照射之后，残存的死潮污染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至少说应该无害化了才是……但是这也属于无法确定的范畴。”
    “而现在，虽然出现了一定数量的异常现象，但是死潮最直观的现象并没有出现，所有的检测也并没有反馈异常数据。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先说，“高度疑似与死潮有关”，仅此而已。”
    “死潮值得我们永远铭记，并且作为永远的敌人看待。”维斯瑞凡面无表情的看着头顶上正在随着金色能量脉动而不断闪耀的晶体裂纹，“死潮的破坏力非常强大，扩散性极其强大并且形式多变，于情于理，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弄清楚，它到底是什么，然后，想办法把它清理干净！”
    “当然，首先需要我们能活下去。士兵，看管好“病人”，如果他的生命体征进一步恶化就用维生系统给他提供支持。咱们回去吧，这里没有更多的事是我们有能力插手的了。”维斯瑞凡叹了口气，四具防护装备中间的人体瞬间化为流光，离开了这间舱室。
    “怎么样？检查出确切原因了吗？”
    “没有，维多维尔，目前我们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这些事件有较高的可能与死潮有关，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女皇缓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指不住的叩击着桌面，“只能希望，事情不要太超出我们的控制……”
    “陛下！我是卡洛斯特，动力舱中的数名监控员出现异常！具体情况：全身多发性出血一人，严重脱发情况两人，眼睛失明一人，疑似精神异常者五人——”
    “好了，我们知道了！”维斯瑞凡有些急躁的关掉了通讯，“能说什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去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维多维尔刚刚起身便被身边的女孩猛的一拉，“你去也没用，我们不是医学专精的，你去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的医疗资料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更新过了，按照旧有资料，融合在灵魂里面的晶能还是异物呢！这件事你瞎掺和什么！？你有能力处理吗？！”
    “莉尔……你需要检查一下吗？”看着身旁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女孩，维多维尔轻轻将手按在女孩的背部：“你的情绪和心理变化都非常剧烈。”
    “呼——呼——，唉……抱歉各位，我失态了。”
    “其实说失态，倒是我先有过，更不如说，现在的情况已经在把我们逼向意义上的碳基生物的极限了。”维多维尔轻柔的抚摸着女孩的长发和后背，使得她能更快恢复平静：“莫名其妙的事情越来越多了……我们需要提高警惕，同时我们自己也不能出现太过激的争执和分歧……”
    “陛下，十五号方舟部分成员出现异常，其中肢体突发性畸变五人，原肺对应区间衰竭三人，身体衰竭十人，所有症状逻辑认定程度零，原初危害理论值零……”
    “旗舰，这里是三号方舟，我舰有十七人出现高强度精神障碍，其中三人疑似心因性失明，对应区间病变与现有躯体结构与功能严重不符，请求……”
    “维多维尔陛下，阿尔贝克向您报告，第十七方舟……”
    “你们正好都听听，反正现在来看我们的文明中已经不需要存在什么机密了。”
    维多维尔左手对着空气中轻轻一划，井喷一般的预警信息便密密麻麻的在整个大厅的上方铺展开来，全息窗口层层叠叠的刷新着，一个窗口刚刚生成又会被新的窗口挤占到后面，在每一个窗口中，都详细记载着一个出现异常的人的信息以及他所出现的情况。
    “老规矩，分两条线解决。”看着已经重新振作起来的维斯瑞凡，维多维尔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翟卡希尔，伊卡利姆，随我们去可以去的现场，我们要分析一下到底应该如何面对……”
    “然后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你们之前也算对灵魂和生命有过具体的研究，尤其是晶能方面的，这一点很重要。在这段时间里，你们负责论证一下我们的生命形式真正升格需要怎么做，我们的灵魂是否支持这种变化，以及可能的新身体会是什么样的，越具体越好，并且最好能拿出一种可行性较高的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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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人给出一句回应，维多维尔环视了一下四周，掐灭了还在不断刷新的全息窗口阵列，随后，所有围在会议桌周围的身影都消失了。
    ……
    “灵魂并没有出现问题，更没有出现解体等不可逆情况。这些状况都出现在表面的身体层面上。”
    “不需要进行隔离与划定措施，或者说……可以进行以延缓可能的腐败扩散，但是它们的效果恐怕聊胜于无。初步确认，自我演化不具备对应现象，感染途径为现存帝国网络，同死潮扩散后导致的影响，以及死潮扩散本身的诸多现象与途径高度一致。”
    在检查完数个意识仍然清醒但是却只能在动力舱地板上躺尸的人之后，翟卡希尔给出了初步结论，“基本上可以推定是死潮所造成的了，任何我们所定义的常规伤害和超概念伤害都无法造成这样的生命体创伤，包括所有的模因和认知伤害手段，它们都不可能产生这样多变而又古怪的损伤，我们没有再进行过高强度跳跃，并且高强度跳跃带来的悖论冲击是完全可以通过计算来解决的。”
    “可是……现在距离上次死潮侵入舰队和网络已经二十多年了，死潮的破坏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如果它还残留在舰体中的哪一部位，那么我们是不可能全无察觉的，并且即使真的我们没有净化干净每一个角落，那死潮应该也不会拖延这么久才展现出来吧？”面对ai仍旧报告一切正常的舰体，维多维尔不禁产生了质疑。
    “陛下，我只是说与死潮有关，但是并没有说就是直接性的，当场性的暴露在死潮的黑红色花纹下。”
    翟卡希尔站起身来，“在远古时候，我们的文明中曾经存在过一类疾病，它们的存在与重核元素裂变所产生的核辐射有关，一个人如果在短时间内吸收了一定剂量的强辐射，在这里的一定剂量可以定义为“足以对生命体造成致命危害但又不足以立刻杀死生命体”。”
    “在这种状态下，那些被强核辐射所照射过的人不会当场就立刻死亡，但是从照射结束的那一刻开始，死亡就已经开始了速度极高的倒数，他们体内有相当一部分细胞的遗传物质会被绞的一团糟。细胞的分裂增殖将被破坏，新的细胞无法生成或者就算勉强生成了也几乎不具有生理活性。”
    “随后，旧有的细胞将开始成批量死亡，并最终导致生命体解体。不过最后这一过程并不立刻显现，有可能再经历过辐射照射之后极短的时间内就会出现相关症状；也有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加剧；甚至也有可能稳定的情况会一直持续，直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破坏达到某种“阈值”时才会显现出来。现在看来，他们的情况与此相当类似。”
    “要说类似……确实存在相似之处，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是什么在抵消死潮所造成的破坏？”维多维尔又扫视了几次地上的那一排形态各异的“躺尸”，“即使是以你的奥术能量，对于死潮而言也只是能达到一定程度的中和效果吧？”
    “他们体内的晶能并没有逸散掉，灵魂也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死潮可能生效的来源，既然不是来自于明显的现实现象……那么或许可能就来自于某些现在的我们难以理解，但是在信息的世界中稳定存在的途径……”
    ”伴随着一阵“咔咔”的机械响动声，伊卡利姆也走上前来，由于在之前的一次超高强度跳跃中，为了能够解除飞船的全部冗余机构，伊卡利姆强行解除了自己的“信息基准锚点”而使得他的身体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概念性残疾”，自那之后，一组作为义肢的外骨骼便一直与他绑定在一起。
    “我曾经的研究方向，就是寻找能使得我们的科技能再度获得突破的“隐藏法则”，刚才翟卡希尔检查那名倒地士兵的情况时，我一直在旁听。
    刚刚那位士兵身上所出现的违反常理的信息割离情况就是对我的研究理论的一个最好证明，很多情况下我们所认为的完全一样的存在或者属性，如果要换一种说法，那么这其中就会多出一组映射关系，这些理论上新增的映射关系无论是来自于原物体自身信息的不同展现形态也好还是来自于外部观察者的不同观察方式也罢。
    总之，当这些原本稳定到甚至可以将此类差异完全抵消的固有映射被破坏的话，那么就有可能出现，在一种观察视角中，信息消失了，但是在总体情况上原物体仍然维持稳定，或者是完全反过来的情况。”
    “当然，至于说为什么被切断的会是联系信息体表现何其本质的固有映射，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死潮超越了我们当前的理解范围，我们目前尚不清楚它造成破坏的具体机理，但是这样的破坏，相当于信息体自发生成错误......”
    “总之，死潮嫌疑很大，但是我也不能确定，这些仍然可能在影响我们的因素现在来自何方。”
    “嗯……我大概了解这些情况了。”维多维尔摸着下巴，思索着当前的情况。
    “综合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出现异常的人，构成他们身体的信息出现了持续性的缺失和溢散，在此过程中由于死潮曾经的参与而出现了这些超出常规情况的信息割裂。但是对于整个生命而言，他们的灵魂并没有受损，受损的只是承载灵魂的一具容器，对吧？”
    “是的，陛下。”伊卡利姆点点头，“当前的异常情况的确局限在身体层面，但是如果这种情况长时间持续下去，那么即使灵魂有晶能加成也会逐渐分散解体。”
    “我们不是灵体生物，至少按照当前我们已经达到的水平和理解范围来看的话，缺少“容器”的灵魂难以长时间独立维持稳定。特别是现在这些个体的灵魂还与正在逐渐崩溃的身体组合在一起，这样下去的话，损坏的躯壳很快会反过来影响灵魂的，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可以说相当强大。”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可以确定，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就是想办法如何将这些损坏的躯壳中的灵魂完整无损的保存下来……”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但愿现在的问题真的没有蔓延到灵魂上。”

 第81章 封印

    “确实如此，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一种替代身体的“灵魂容器”。现在这些出状况的人身体并没有完全丧失活性，换句话来说他们还可以像传说中的僵尸或者活死人一样驱动这些正在腐败的躯壳行动，但是恐怕很快这些作为人类，作为碳基生命的身体就会彻底损毁，然后把灵魂暴露出来，即使有融合其中的晶能作为维稳冗余，目前定义中的灵魂被剥离出容器单独存在依然是危险的。”
    “灵魂……现在我们恐怕对它的具体理解和作用方式的判断都还只是凤毛麟角……对于生命而言……这样重要的东西就要在我们这些二把刀手里肆意玩弄……”
    “其实了解了具体情况和拥有了解决方向之后，这些问题本身……唉，至少不是穷途末路。”维多维尔心里多了几分安稳：“……正好，已经烧尽的存储水晶因为之前的大消耗多了不少，到时候这些都可以拿来当半个硬盘用。”
    “而且现在看来这一系列做法最终产生了顺着趋势的结果。”伊卡利姆看着横列在地上的“尸体”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在失去形体，只以灵魂状态全部存入水晶之后，大部分飞船活跃区都可以停止供能。现在从结构分布上来看，方舟内的绝大部分舱室的信息流分流都是平权的，为了避免死潮残留在舰内，在这几十年里，晶能光芒一直照耀着飞船的每一个角落……理论上，净化应该已经完全，除非说还有那样的隐形污染……”
    “而现在，如果方舟活动人口减少，那么相对应的部分舰体的功能也可以关停进而减少消耗……这可能也算是自我安慰吧，不过至少，我们可以担心的少一些——至少，以我们现在的认识还有做法——用超概念数学……可以解释灵魂……”
    “考虑到灵魂自身的可自我解释，自我存在，自我恰合，甚至可以自我适应的属性，我们能够解释灵魂，至少……代表了我们能操控灵魂之中的具有代表性的子集……”
    ＝＝＝＝＝＝＝＝＝＝
    “已经确定过了，其他所有幸存方舟的晶能存储水晶基本晶体保存良好，按照之前知识保全计划所得到的水晶信息存储量与目前已知的灵魂信息量之间的相对关系来看，当前我们拥有的水晶是足够用的。”
    在舰桥大厅的数学率核心面前，维多维尔挂断了来自十七号方舟的通讯，“由于各方舟之间没有晶质导轨的实体连接，而通讯带宽有限，如此大容量的信息流即使支持断点续传也很难保证可以无损的全部送达旗舰，这一过程只能我们先获得相应的信息选取公式，然后再分派给各舰让他们自己去处理。”
    “陛下，这一部分我已经有现成的结果了。”艾森德尔晃了晃手中的一块透明光屏，“这一过程其实很简单，而且比最早期的灵魂身体分离“瞬间传输”还要安全，毕竟现在，我们的灵魂强度已经大大提高了，这本身就使得与此相关的技术要求降低不少。”
    “那么，你们立刻去着手实行吧，人手不够的话卫兵随便你们调，如果还不行我安排完所有的情况我也会去帮忙。”维多维尔将两人打发走之后，注意力则转向了翟卡希尔：“目前，你总结出生命个体“发病”的相关规律了吗？”
    “确实有规律。”翟卡希尔眼睛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紫光，一幅硕大的全息投影在两人面前展开，为了避免身后数学率核心所散发出的光芒对直观视觉产生干扰，在全息投影中所展现的数据是用紫色来表示的：在一张极为简单的柱状图中，只有一根柱子高高的耸立着，直抵坐标轴的顶端，然而另外还有一个坐标虽然也有波动但是并未彻底被异化标色染红。最后的两个坐标上方则简单直观的显示着一个数字：0。
    “问题只出现在最低权限的那一层上？这可比较麻烦了，现在剩下的人口中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处于这一权限阶级的普通人和士兵，如果这种情况真的蔓延下去，将两亿多人的灵魂最终全封在水晶里那可是个相当大的工程。”看着全息投影中还在飙升的柱子，维多维尔的表情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按理……不应该这样啊，这些普通公民还有军人在封锁区内比我，维斯瑞凡还有伊卡利姆多生活了两千多年，即使我们用的晶能融合晶片比他们的要好一些，他们的融合程度和等级也应该比我们几个高才对，但是我们几个为什么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特别是我，死潮侵入我大脑所产生的那种绞痛我可永远都忘不了。”
    “嗯……可能包括所有一直处于翘曲世界长墙封锁区内人，与几位相比并没有多出那相当于两千年不间断的晶能漫照射，也有可能……是权限层导流。”
    对此，翟卡希尔慢慢的摇了摇头，“晶能的位阶要高于世间万物，自然也高于只处于弱法则层面的本宇宙时间，受到身体组成信息位阶的约束，那时的我们必须，也只能遵循宇宙内部的时间流动，因此以我们为基础参考系的话，我们直接将起源纪年延长了两千多年…”
    “但是对于晶能而言，它并不受到本宇宙内参考系的影响，所以它还是在以“恒定”的速度对外辐射，只是在晶能的“眼中”，我们有一段时间的动作被加快了成千上万倍。总而言之，现在晶能融合程度最低的，的确还是那些一般的平民，至于军队的话……其实已经有相当部分的军人进行过晶能灵魂加强，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有不同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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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一声轻微的闷响从远方传来，维多维尔的视线随之被吸引了过去，在大厅另一边的出入口位置，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将一个身穿同样装备的人从地上架起，在此过程中，维多维尔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位接受帮助的士兵双手已经像皮筋一样被明显的拉长了。
    “……当我没说。”翟卡希尔一巴掌拍在额头上并使劲搓着自己的脸皮往下拉，“看来问题不在这……这些人可是实打实的晶能强化者，他们的强化等级的确要高于您们几位，这么看来……暂时要找一个合理解释的话，只能从网络和权限系统上入手了。”
    “可以这样吗？”维多维尔有点惊讶，“最直接的，死潮在网络中蔓延的时候，我也受到了侵入啊，但是为什么我反而没事？”
    “……陛下，您还记得在那次灾难之前您有一段时间精神状况并不算正常吧，在那段时间里，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但是死潮就已经开始逐渐瓦解您的防线了。而在死潮在网络中蔓延的时候，您的确受到了侵蚀，但是网络本身的防护措施还是替您挡下了绝大部分的伤害，否则您所感受到的就绝对不会只是痛感了。”
    “……网络现在还有这样的功能？”在翟卡希尔提到这件事之后，维多维尔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了解过网络本身的细节，在此前的几次交互中，他是一直都在与网络底层协议斗智斗勇，反而忽略了网络的正常部分，不过对此他还是感觉到有点奇怪。
    “之前你受伤的原因就是死潮顺着你的插件与网络的信息纠缠蔓延过来的，维持这种信息纠缠关系的还是奥术能量吧？而且导致封锁区外的大宇宙顷刻崩盘的原因，后来估计也是死潮侵入了网络并沿着建立在奥术基础上的超光速信息高速路瞬间吞噬了整个宇宙，而我们现在所使用的还是残存下来的一个网段……能行吗？”
    “只能说，应该还是起到效果的。”提起这个，翟卡希尔也是满脸的不确定：“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所说所讲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至少我无法给出更好的结论。”
    “我们的网络是建立在晶能这一基础上的，无论是具有实体的晶质导轨，还是没有实际物理连接的晶能信息波远程通讯，在信息交互的过程中都充盈着活跃的晶能，它们本身可以起到一定的净化过滤作用。而且在网络运行在晶能环境中之后，所有的防火墙也随之带上了同等的位阶。”
    “之前的信息采集网络总网如果是真的被死潮直接席卷而瞬间崩溃的话，那么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那一段网络中没有同等位阶的防护能力，就像卡文瑞尔曾经遇到过的情况，艾思凯特的灵魂融合晶能之后产生了无视权限墙的情况，之前的总网应该就是被死潮进行了一次这样的位阶碾压，在这个过程中作为超光速通信桥的微量的奥术能量反而起到了反作用，但是现在应该不同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总之，我也得对自己进行重点观察。”想起正在逐渐增多的“活死人”和之前在第二舰桥中那些严重变异，狰狞腐败的尸体维多维尔后背便是一阵发毛，“如果可以，我真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那种现象了，虽然我也知道这不可能。”
    “因为那两片巨大的阴影，追击我们的世界碎块，还有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吗?”
    “对啊，就是因为那个看起来油乎乎的黑红色空间建筑，还有我们所捕获的那一小段远古历史。”维多维尔很想启动全景模式，再看一看宇宙星空，然而方舟并没有这一功能，即使有，在“身后”所跟随的几个光点之外便是无尽的黑暗，一切存在而又不存在的终极混沌之地，想起虚空的极端，维多维尔还是果断停止了他内心的胡思乱想。
    “那个广泛运用Σ字符的文明，他们的设施可以拖动已经被严重污染的宇宙碎片跨越虚空精确的追击我们的小舰队，一架小小的飞翼战机就能装备疑似我们在理论中猜测的，能够在宇宙或者说秩序世界做到的最先进设备——坐标定义引擎，而这些甚至还是在它们已经被污染的情况下做到的。”
    “完全可以肯定，这个文明肯定拥有非常强大的技术，强大到我们无法想象，但是他们也无法抵御死潮，然而在已经被死潮严重污染的世界中，他们的设施还保持着稳定与相当的性能。凭这一点，我就能确定，他们肯定对此有相当的研究与实践。”
    “等等……这样看起来，它们在整个过程之中无数次与我们产生或明或暗的交互……从某些程度上而言……它与我们的关联深度……是相当深刻的。”
    “……什么？”
    “可能引发现在的这一系列事件的原因，或许是它们能捕捉我们的原因——就建立在我们与它们的关联程度之上……这只是我的猜测，但是如果说……死潮的扩散范围是任何联络的话……关联性很有可能也会沦为这可怕路径之中的一种。”
    翟卡希尔叹了口气，“我们的理解还是太过欠缺……然而不管怎么说……能活下去，我们才有资格去谈这一切……”
    “对，对的，能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前提。”看着身边全息屏幕中还在不断上涨的数字，年轻的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从懵懂中离开，在懵懂中爬行，然后沉睡……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
    维多维尔忽然严肃地看向总控技师：“你怎么看那两个远古历史中出现在我们宇宙的庞然巨影？”

 第82章 夜幕降临

    第82章 夜幕降临
    “那两艘疑似飞船的影子？”翟卡希尔眉毛微微一皱。
    “怎么忽然问我这个？说实话，您要我说什么的话，我还真的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或者看法，毕竟说到底，那件事留给我们的也只是一幅影像，只有整条历史线一直存在于宇宙中的事物，才有可能以它曾经的真实形态展现出来，而我认为可以确认，那两座方舟的资讯没有回归这个宇宙，它们的历史线根本不与我们的宇宙连接，可能那些影像，也有一部分是世界本身的记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会是什么东西记录下了那些影像？”
    “也许……是群星。”
    “什么？”维多维尔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排列在宇宙中的恒星们记录下了那些信息？然而从那时候算起的话现在的恒星不是已经早已是第五代甚至第六代了吗？如果把那些曾经的第一代恒星看作存储器，那么这些存储器早就被打碎重组无数次了吧？”
    “不……应该不是这么简单，恒星的确已经更新换代数次，但是它们其中的物质是一直传承下来的，这或许……不，不对。”翟卡希尔使劲摇摇头，一道微弱的紫色光芒从他的眼中划过，“或许可以从其他方面来解释……或许……是星空，甚至宇宙本身。”
    “你在说什么？”看着意识有些模糊的翟卡希尔，维多维尔不禁有点担心，“你还好吗？”
    “别担心，陛下，我没事，刚刚我体内奥术的力量给了我一丝“灵感”。”在稍许的迷茫之后，翟卡希尔的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
    “记录这些画面的很有可能是群星本身，或者说是宇宙的记忆。无数年来，群星在宇宙中闪耀，星光普照大地，星光穿越太空，沿着这些贯穿宇宙的光锥前进，就可以看作对历史的回溯，行星就像遍布世界的眼睛，无论任何事情发生在多么隐秘黑暗的角落，都不可能躲过这数千万亿亿颗，甚至比此数量还要多的，曾经存在过的“眼睛”。在这张世界自身所组成的天网之下，一切都无处可逃。”
    “在这些强大的外来者离开之后，很可能他们所留下的影响仍然在不断的运作着，并成为铭刻在历史……或者是整个世界演化之中的一环……随着约束的最终崩溃，闭环解体，这些内容也最终释放了出来……如果有更好的世界演化模型，或许我们可以解释这一切。”
    “你……这些话有些奇怪，确定还是你自己吗？”看着有些奇怪的总控技师，维多维尔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陛下，我一直是我，这一点一直未曾改变过，只是现在由于奥术能量的特殊性质，我会以一些与你们不同的思路来思考一些问题，或许这可能的确有些……奇怪。奥术能量比起晶能来说，它更加温和，更容易进行“赋值”，更加容易进行控制。但是，奥术能量对于灵魂的影响也要比晶能大得多。用一个不太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的话，比起晶能，奥术能量的性质会使得人更偏向于……“唯心”一点？当然，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些都是可控的。”
    “……之前在会议中我们还讨论过这个问题，现在它倒是真真切切的摆在我们面前了……算了，总之你在观察自己的时候也让维斯瑞凡和舰载ai盯着你点，你非常重要，独一无二无可代替，至少目前是这样，我们无法承受失去你所来带的后果。”
    “是，陛下，这份评价我会牢牢记住的。”翟卡希尔立正行礼，鞋跟叩击地面发出了“哒”的一声脆响。
    ……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怕不是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封存在水晶里面了。”看着大屏幕上正在不断侵吞最后一丝金色的红色扇形，维斯瑞凡轻轻摇了摇头，“在那些人都进入水晶之后，恐怕绝大部分的通讯频率都会彻底沉寂下来。”
    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在并不漫长的过往中，几十万、上百万的帝国人民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严重疾病。
    在无药可医无物可救的情况下，这些凶险无比的症状不仅一簇一簇的群发出现，到最后，甚至那些可以说由早已不再归属于宇宙内凡俗物质构成的坚韧躯体直接走向了腐烂。
    内脏化成的破败碎块与不明粘液从口中喷吐，腹泻挤出了所有的模拟器官与能量源，皮肤块块剥落，肉体与骨骼在并不友善的环境中不断溶解……
    这一切，都还会被那些灵魂感受到，在他们被收入水晶之前。
    “远程通讯会沉寂，面对面交谈也会沉寂，旗舰更是如此。”维多维尔使劲拨拉着面前的光屏，光屏中的文字正如瀑布一般飞快的划过。
    “等到这次事件结束之后，恐怕旗舰上就需要几个水晶存储仓库、第一舰桥主控大厅和动力舱段需要维持运作了，而且在处理完之后，我们需要将更多的操作员分流到这些需要有人值守的舱段中去，正好在绝大部分人被以灵魂状态封印之后，居住舱基本上就会停机封闭，也不再需要那么多人手天天盯住那些状态校对设备了。”
    “而且，我觉得这段时间的记录可能存在参考价值，如果我们以后还需要一种叫做病理学的学科的话。”在快速的翻动中，由金色光芒所组成的瀑布戛然而止，维多维尔总算是把这几百万条记录全翻到了头。
    “这几个月里，刚刚开始的时候，那些人的身体崩溃方式还勉强在曾经可以被我们认为是“病”的理解范围内，虽然出现了包括瞬时性全身多发性出血、心脏自身骤停、中央神经系统多发性神经递质分泌异常与受体异常，还有慢性的器质性认知障碍、机体渐冻失活，对生化改造严重排异，然后还有越来越诡异的各种自身免疫出错，但是这终究还是在我们的认识范围内。”
    “而到最后一个月的时候，我们的记录中则出现了诸如某脏器忽然失踪＼被替换为不同历史区段状态、瞬间性的重度变异、身体水化＼钙化……甚至还有忽然在自己体内叠加了一个几十几百万年前的自己……这些还都只是最早的情况，而现在……躯体已经腐烂。唉……太……怎么说呢，仅仅是在几十年前，我们都还完全无法解释这些情况。”
    “嗯……要是按照艾森德尔他们的计划来实行的话，以后我们的身体恐怕不会出现疾病或者异常情况了吧？”维斯瑞凡摸摸自己的下巴，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维多维尔。
    “不知道……死潮的本身的性质就很奇怪，而且在我们的宇宙中出现的方式也没有被探明。”
    “……考虑到一个应该说非常强大的文明可以在被死潮污染的世界碎片中维持自身并参与战斗，那么很有可能，死潮这种东西是在多元宇宙，甚至是在虚空中都普遍存在的超级天灾而不是我们宇宙的个例，只要死潮还没有彻底消失，那么我们的身体无论强化到哪种程度都不会完全保险。另外，我们更需要考虑的，就是这些做法已经被作为军事应用的可能。就像之前提到的法则武器化一样。”
    “信息护盾所需要考虑的吗……包括需要防御信息聚合体的表征性、信息之间的联系性、整体历史连续性在内的很多很多……果然，在新的层面上，我们还很原始啊。”想到这些，维斯瑞凡苦笑了一下。
    “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只是才跟没头苍蝇一样试验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文明对新的道路的寻觅……”维斯瑞凡摇了摇头，“我们还都根本没能再好好做点有价值的事情，文明却要这样不明不白的停摆……”
    “至少我们从曾经的襁褓里真正冲出来了。曾经另外两个比我们强大的文明还没机会见识虚空，而且哪怕现在，虽然舰队百分之九十机能停摆，但是这些机能反而也同时不再必要，少了那些操作员外，除了寂寞点也没什么……至少，可以看看节约点能源吧。”维多维尔揉了揉身旁女孩的金色长发，“现在该轮到我安慰你了，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好像一点都不绝望？”女孩轻轻颤抖了一下，转头回赠给维多维尔一个淡淡的微笑。
    “没有必要有负面情绪，负面情绪对现在的我们没有任何好处，反思了一下之前的行为，现在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维多维尔拉住女孩的手：“在面对这些情况的时候，悲情是留给拥有同情心的第三方观察者的，我们不需要自作多情，更不需要因为这些经历而去难受什么。在做好大概的行动规划之后，只需要按照大方向去走，然后不断解决路上遇到的问题就行，无论遇到多么棘手难缠的情况都是如此，解决就能活下去，解决不了也不过死亡。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在走过这段路的时候更加平和，甚至积极一点呢？”
    “嗯。同时还要注意一点，积极也不能过度，负面的情绪会使人丧失希望，过分的正面情绪则会使人丧失判断能力和理智——现在我们即使已经不能说这理智到底是不是理，但是现在看来……它还是很好用。”维斯瑞凡将另一只手按在维多维尔手上：“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走出去，虽然夜幕即将降临，但长夜必将结束。”
    “无论真相最后会怎样……至少，现在的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积极，虽然车轱辘话说了一次又一次，但是现在……只要能带来哪怕一丝温暖与抚慰，这些话就是值得被一次又一次提及的……”
    无声的思维跳跃于心灵之中，虽无实际言语，但波动的真情实感与内心所想比言语更直接更有力量，在这沉默而死寂的环境中，思绪所带来的波动仿佛给整座大厅中有些灰暗的装甲板都撒下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
    ……
    “两位陛下，所有处于第四权限级，以及疑似受到死潮影响第三权限级的个体灵魂均已被封入存储水晶，我们已经按照预案利用高频晶能销毁了所有已经失去生理活性的身体，现在我们已经回到预定保存完全运行功能的舱室，等待进一步指令。”一个陌生的男音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
    “暂时没有其他指令了，感谢你们，也感谢现在已经进入水晶的，星明帝国的全体公民与士兵。现在请你们先代为接受一下。旗舰持续这一过程的时间相对其他方舟来说要更长一些，现在，我们要切断对不必要舰体区域的信息流供给了。”
    在主控大厅中，数学率核心的光芒亮度开始缓慢下降，在显示着飞船三视情况的全息投影中，大片的灰色区域正在覆盖原本充满生机的金色画面，舰队开始收拢，部分演算资源被抽调出去用来维持方舟之间的协调性通讯以及历史线对正——在已经十分稀疏的各个操作台面前，人力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不大了。
    寂静逐渐扩散开来。
    与此同时，一阵轻微的、伴有尖锐回响的晃动从甲板下方传来，从数学率核心延伸出去的四条主对外导能晶轨进行物理断连，很快，原本布满飞船状态图的大片传感器开始失去回应，只有监控舰体重要部分的、维持舰体完整性的、还有供外壳晶能护盾级通讯设备启动及保证秩序场运行的几条必要线路还在维持运行。
    在错综复杂的冗余结构抗舱室和排列整齐的居住舱以及生活区域中，金色的光流仍然在按照原有的规律继续沿着导轨前进，但是从它们来的方向已经没有任何补充，伴随着信息流的不断流动，失去了晶能的供能之后，越来越多的舱室开始缓缓陷入黑暗。
    仿佛遵循某种韵律，灯光沿着走廊一段一段的熄灭，失去了晶能光流的导轨在昏暗的余光烘托之下展现出了玉一般的温润光泽，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扫过旗舰，熄灭了沿途几乎所有的光芒，在导轨的指引和数学率核心的控制之下，晶能沿着管路逐渐流回核心并被引导向低频使用区域，就像毛细血管中的血液经历静脉回到心脏。在确定管路中的残存信息流已经被榨取干净之后，总回收晶轨也进行了物理性切断。
    在虚空中，一层淡金色的暗淡光膜确定了混沌与秩序世界的边界，在仿佛呼吸一般微微缩胀的球形光团中，十二座方舟看起来仍然光辉耀眼灯火通明，但是在每一艘方舟的内部，除了部分核心舱室和虚空航行的必要功能舱段仍然在维持运转之外，黑暗已经笼罩了舰内的大部分空间。
    舰体的结构材料不时闪过一丝淡淡的金色流光，表明着自己作为融合过晶能的超级材料的身份，但是这样暗淡的光芒无法驱散在一间又一间舱室之间不断弥漫的死寂。
    长夜，开始了。

 第83章 漫漫长夜(一)

    第83章 漫漫长夜（一）
    流亡纪年157年7月8日，夜幕已经降临星明文明109年。
    在无尽虚空之中，，一小片被秩序场保护起来的“安全岛”在自身动力下正在慢慢飘移着，每一次飘移完成之后，这一小片突兀的秩序区域便会“暂停”一会，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再开始它的下一步航程。
    虚空中没有物理层面的所谓“移动”与“空间”概念，所有的“移动”都需要依靠改变信息体自身的秩序表征参数才能实现。在这片小小的秩序区域中，排在最“前”方的，那颗仿佛拉长的淡金色巨大种子一般的飞船便是整片安全岛的最高中枢，在它的控制与协调之下，整片安全岛的所有联系节点都按照完全统一的信息偏移方式在虚空中前行。
    在最后的灯火也彻底熄灭之前，找到一个能够供自己停歇和补充的港湾，就是这片安全岛中每一个人，或者说是这整片岛屿现在的最高目标。
    ……
    “目标感应有变化吗，或者说......是否有强度更高的感应信号了？”
    在旗舰的主控大厅上方，卡文瑞尔前段时间主持了一次晶能波虚空扫描，在反趋势坐标驱动方程的指挥与信息流自带的“秩序场”作用下，一次大功率的扫描可以扫过对于当前星明文明来说相当远的范围，不过从卡文瑞尔的表情看来，这次探测的结果并不太好。
    “情况不太乐观。”看着全息投影中反馈出的微弱回波，卡文瑞尔有些失望的摇摇头，“相对于一百多年前的那几次扫描结果来看，我们的“目标”反馈的信息仍然相当微弱。”
    “或许目标也在以相同的“移动方式”与我们保持“相对静止”；或者它的反馈能力只有这么高；再或许......目标正在蒸发，从当前的扫描情况来看，它不太可能是一个完整的秩序宇宙，而世界碎片的话......它很难抵御虚空的侵蚀。”
    “但愿是中间那种结果吧。”维多维尔抱着膀子说道，“我们的最大续航能力目前预计是维持到3741年，按照之前预计的最好情况，抵达该目标需要三千多年......如果真的错过目标的话，那么我们在剩下的五六百年里除非还能再进行一次技术爆发，否则那可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陛下......这可能......会很难。”
    在一番犹豫之后，卡文瑞尔还是决定把绝对的实情说出来：“理论与实践是需要共同作用才能让我们的科技水平产生真正的进步，到目前为止，在当前的设备基础上我们能做出的实际设备基本上已经抵达极限，再先进的设备......我们的确有一定的技术及理论储备，但是已经没有足够强大的前代设备和足够充足的资源来实现这些想法了。”
    “倒也别这么早放弃，真到了生死边际的时候，文明的潜力比你我想象的要大得多。一个单独个体的力量或许有限，但是由几亿个忠诚的灵魂再加上星明文明这四个字呢？”维多维尔努力笑了一下，“这一部分还需要你们多努努力了……当然，我也只能劝你们稍微积极一些，仅此而已……”
    “呃......陛下，我是个科学家，对于这种玄而又玄的，没法用可量化标准来衡量的想法，我个人持怀疑态度......当然，在我的职责之内，我一定竭尽全力。”
    “嗯，然后关于虚空的......”维多维尔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晃动突然从脚下传来，庞大的方舟顿时就仿佛激流中的落叶一般，在这股不明力量的冲击之下，整支舰队撑起的秩序场摇摇欲坠，而在两人面前弹出的信息窗口中，显示着护盾发生器输出功率的曲线正在不断上扬，现在已经逼近警戒阈值。
    “这是什么......”维多维尔拉住身旁的首席科学家纵身使劲一跃，才堪堪避过了遭到扰动之后崩碎飞出来的设备残片。
    随着四周一阵噼噼啪啪的电弧爆裂声，布置在舰体外壳和中央的稳定冗余机组迅速投入了工作状态并勉强稳定住了舰体，不过看着激活的信息窗口中那一圈控制台上跳动的金色弧光，维多维尔知道——这次剩下的还能用的冗余稳定器至少又有十分之一报废了。
    “陛下，您看看这些！”在飞船状况稍微稳定之后，十几个信息窗口忽然在两人面前弹开，排除掉旗舰自己多弹出的几个，剩下的窗口还有十一个——维多维尔小松了一口气，这样至少可以确定在刚才不明的大冲击中没有损失现存的方舟，不过很快，各个信息窗口中浮现的画面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陌生的星系，奇形怪状的生物体或者是碎裂的天体，造型奇特的破碎飞船，生机勃勃的蓝绿色星球等等，维多维尔甚至看见了一条足有几万公里长的，类似于梅尔维尔鲸、水母和软体长须虫结合起来的不明生物一拱一拱的从舰队面前缓缓游过，不过比起这个，卡文瑞尔所看到的画面更加令人惊讶：
    他看到了一个类似于星系结构图的，但是比例和表现方式与他所生存的宇宙相差甚远的东西，在那张不断消失的画面中，他看见了在“星系”中央熊熊燃烧的黄白色“太阳”，在“太阳”周围则围绕着铁黑色和枯黄色的“岩石行星”，而在轨道外围，体型硕大的“气体巨行星”则慢悠悠的垂在轨道上缓缓地滚动——没错，真的是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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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整个星系里面所有的天体都是环形的！这些天体的形状就像加速器的真空加速管道一样，而它们围绕中央恒星的运动方式......就是像车轮一般滚动过去！
    饶是以卡文瑞尔的学识，一时间他也匹配不出要让这样的结构能稳定运行所需要的规律公式。
    “莉尔，艾森德尔，你们在看吗？”维多维尔的面前又弹出了一面新的屏幕，画面稍微颤抖了几下，维斯瑞凡和艾森德尔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屏幕中，在看到画面颤抖时，维多维尔皱了皱眉，现在但艘方舟舰体内部的通讯是建立在还在运行的晶能管网这一“物理层面”上的，如果这也能被干扰的话......
    “我在看。”在维斯瑞凡两人身后，已经有一些设备被掀翻了，而更多的设备也在滋滋得冒着金色的火花，看着身旁的屏幕，维斯瑞凡神色严肃的问道，“在方舟外面划过的，是真实事物，还是幻影？”
    “有一定的质量反应，应该不是完全的幻影。”卡文瑞尔刚说完，翟卡希尔忽然闯进来：“吓死我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刚刚一堵那么大的墙就直接从飞船里碾过去了！”
    “墙？什么墙？”卡文瑞尔一把将来人拉住，“你的眼睛特殊，说说看，刚刚那是什么？它们为什么能干扰建立在晶能与连续这两个层面上的通讯？”
    “刚才那些现象与图景......直接就是外来的海量信息侵入了我们的秩序场，在进入秩序场之前，它们是纯粹但是位阶不够的信息流，在秩序场中被秩序法则进行“赋值”之后便显示出了各种各样的形状，这些形状不一定是它们本来的面目，也有可能是在秩序场中赋值而临时生成的一个简单外貌。”
    在停顿了一会之后，翟卡希尔总算恢复了淡定，“至于干扰通讯的话......那些规模宏大的信息流的侵入自然会对我们的舰队造成影响，说实话，还好我们的飞船外面还有一层晶能护盾盯着，要不然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有可能会直接具现在我们的船里……而且目前看来，我们所遇上的……不是正面波动。”
    “那么，这次信息爆发来源于何方？规模的相对预估呢？影响范围呢？”维多维尔一边继续追问翟卡希尔，一边对卡文瑞尔安排任务：“等到干扰衰减到最低可容许范围的时候就进行探测，以最快的速度检查一下被我们作为目标的那块疑似世界碎片状态怎样！”
    “遵命！”卡文瑞尔应了一声便转身跑向稍远处的广播设备，很快，这间舱室中便逐渐响起设备充能与运行程度升高所产生的嗡鸣声，而翟卡希尔被皇帝抓住衣服领子，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信息来源方向未知......我只能说明信息流在秩序场中的方向，但是在虚空中它们是不遵循秩序世界的物理定律的，因此我也无法明确按虚空来算的话它们到底来自何方，而至于规模的话......我只能说，大到难以想象......”
    “目力所及之处，全是磅礴的海潮，我们应该是处在非常边界的部分，可能连擦边都算不上，不过可能由于我们的特殊性，我们可能会有一些……吸引力？另外，您能放开我了吗？”
    “啧。”维多维尔松开手，白了一眼身周屏幕中还在不断划过的各种各样的奇怪物体，随即接通了通讯呼叫各舰不必担心，只要晶能护盾启动它们便暂时就构不成威胁——至少口风上是这样。
    而卡文瑞尔则通过主机演算与团队推测，尽可能抓住一个信息潮流稍弱的位点当做时间窗口时间窗口将晶能探测波发送了出去。
    在承载着反趋势驱动方程、纠缠状态感应与伪秩序场的信息波发送之后，卡文瑞尔等人立刻感觉到了这波信息冲击的威力到底有过大：在原本的寂静虚空中，这样的探测波扫过几乎不会得到任何反馈，即使它们已经偏移的相当远，所得到的扰动仍然微弱到难以对信息波本身造成什么明显干扰。
    而现在，目力所及的雷达扫描范围中只有无穷无尽如同波浪一般的汹涌杂波，这样的杂波即使比起曾经的目标宇宙忽然崩溃所导致的信息浪涌也毫不逊色，在舰队周围，整个虚空仿佛变成了一口硕大的铜钟在不断的回响着，仿佛一切都将沉入这洪钟大吕所释放的海潮一般的波动中。
    ……
    不过……好几天之后，一个可以被称作“好消息”的消息传回了旗舰：
    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已经确定，被选定作为目标的信息聚合体的回馈强度已经有所升高，比起原来那个模糊的残影，现在，目标已经可以较为明确的出现在舰队前进的道路上，就像指引迷路者前行的明星。
    然而，之前所爆发的汹涌信息海潮仍然没有完全结束，在后来所出现的信息流具现体中，有方舟捕捉到了部分风格奇特的设施：
    它们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泛着滑腻油光的黑色装甲，其整体形状类似于融合失败的天体，在这些天体“熔化”的表面上还镶嵌着形似飞翼的小飞行器，对于在这里的所有人来说，这样的风格可以说再熟悉不多了。
    它们表面上闪动的黑红色花纹所勾勒出的、无比清晰的Σ图案则进一步表明了它们来自何方，而在这场浪潮结束之前，从舰队面前冲过的海潮最后的咆哮中，原本凌乱繁杂的物体甚至风格也被统一起来，血红色的“Σ”成为了残影的最后主旋律。
    “很可怕，但是为什么我感觉已经无所谓了......”看着屏幕中不断划过的铁黑与血红，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神情都有点麻木——这个带有Σ符号的文明总能带来一轮又一轮惊讶的高潮，不过在这快两百年里，他们也快惊叹够了。

 第84章 漫漫长夜(二)

    第84章 漫漫长夜（二）
    “先暂时停止航行，并且严密监视舰内的所有环境……”
    “异状可能会因赋值而变得过于明显……我们必须做好快速反应准备，但愿……”
    ……
    这场形式诡异的信息洪流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月才彻底消散，为了避免以晶能反应炉和数学率核心为主体的虚空信息偏移引擎在这样宏大的信息冲击中产生严重偏差，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不得不决定让舰队在信息洪流的可能擦线空白中完全停止行动，直到附近的余波完全散去。
    在这段时间中，他们在秩序场中观察到了大量的，难以理解的实体和现象，甚至最后，舰队撑起的秩序场中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
    “……虚空中的信息潮涌……在我们的可视范围已经基本消失了。也有可能，是风暴已经过境。”
    在又一次发射晶能探测波之后数日，卡文瑞尔根据反馈的回波确定：除去因为不明原因而感应增强的当下舰队航行目标之外，周围虚空中的杂波已经逐渐消散下去，虚空重归平静。
    但是没有人感到平静，他们所感受到的，除去麻木之外，剩下的恐怕只有恐惧。
    “无以数记的宇宙，按照我们目前所能达到的观测水平进行观察，我们只能得出这个结论……这还只是边缘。”
    翟卡希尔低着头坐在环桌边上，手指不住地划着圈，“简直是难以理解，不知道什么样的力量居然能塑造出如此大规模的信息潮流，而现在来看，这样规模宏大的信息潮流似乎就是简单的跨越虚空，然后就这样消散在虚空中......真不知道这次信息爆发是指向性的还是全向爆发，如果是后者......”
    “算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了，这样只会徒增烦恼，期望我们以后能拥有反过头来研究或者解析它的资格吧。”维多维尔拍拍翟卡希尔的肩膀，在他面前，数学率核心的亮度开始逐渐提高，功率重新恢复，在确保整支舰队彼此通讯良好之后，整座“虚空安全岛”的位置表征信息开始被修改，舰队再次踏上了征程。
    虽然现在看来不可能在虚空中组建任何人们所能理解的坐标系，但是在之前的试验性航行中，卡文瑞尔他们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一套以不同信息表征的“秩序世界”为坐标点进而解析出的“秩序世界坐标系”，也就是根据秩序场（伪世界屏障）的不同频率、不同数值所对应其所位于虚空中的不同“位置”来抽象出一种超空间概念，并建立在此概念基础上的坐标组建方式。
    虽然这也算是投机取巧，但是包括翟卡希尔和伊卡利姆等在内的拥有特殊能力或者是特别的知识观点的人都已经确认，基于这套体系修改航行参数之后，舰队的整体航线稳定性已经有了绝对明显的改善。
    面对再次开始的前进，所有人都明白，虽然在舰队周围信息海潮已经消散，但是引起这样大规模的虚空级别现象，产生现象的“源头”将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维多维尔之前命令不要思考这个话题，除去确实难以得到准确的解之外，还有一层隐含的担心：
    碳基生物的心智，哪怕是叠加了大量的强化组件，即使是加上了底层协议的束缚和皇帝的命令，如果真的死要纠结在这样的思考题上，那么最好的结果也可能是会彻底失智发疯。
    如果加上之前舰队中莫名的大规模身体（智慧体实体物质）信息崩溃现象，现在这些可怕的想法如果被某些方式根植于舰队成员的思维体中，那么再跨越一次常理，引起一次当前舰队中还保有实体的人员的身体甚至灵魂崩溃，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世界观，或者说虚空观……此时此刻或许正在被极大极大的拓展，但是并没有人做好心理准备。
    帝国舰队的的确在虚空中航行，并且航行的距离超越曾经的任何行动。
    但是……虚空会有多大呢？无限？多高的无限？还是说无限对于它已经没有意义？
    这样的行动，即使现在看来宏大而遥远，但是如果说对比自己已经知道的部分，最多最多恐怕……也就是相当于从一颗行星逃往一颗小行星暂避灾难而已……
    “人们……恐怕需要面临新的转变……”
    “我们又回到了起点……”
    “……我们……”
    “希望可以忘记，但又不能忘记，我们经历了什么，我们又需要些什么……太过超前……”
    “……”
    “谁在说话？！奇怪，这些消息到底是......从哪来的？！”
    ＝＝＝＝＝＝＝＝＝＝
    虚空，x象限。
    浓稠黑暗的混沌被刺破，光源所在的秩序场不正常的波动着，厚重的秩序屏障在虚空中突兀的撑开，虚幻的屏障深厚凝实宛若星冕，并仿佛它的主人正在呼吸一般有规律的扩展和收缩。
    在这层几乎拥有实体，看起来比巨行星大气层还要浓厚的秩序场包裹下，一片规模巨大的炽白色火海正在翻卷着，在这片炽白色的，仿佛恒星表面一般的炽烈炼狱上方，无以数计的怪异喷流和形似日珥的扭曲弧线正在似慢实快的疯狂跳动着，许多“日珥”即使已经远远离开了火海表面但仍然威力无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它们是强度难以想象的、无穷无尽的太初信息涨落。
    在前不久，这里还是一片沉寂。那时，这颗仿佛恒星一般的庞然大物完全不是这个形态，那时候的它表面呈现出一种极深的褐色，而质感就像黏稠的、即将冷却的岩浆一般，全无半点活力，偶尔有一两束微弱的信息喷流冲破凝滞的外壳也只能无力的贴在地面上流动，并很快转化为新的外壳组成部分。然而很快，一道来自遥远虚空的命令搅翻了这里维持了数十万个时间单位的宁静：
    hk?νησηγeφup?μαto?eμφαν?ζetαitoμoipα?oλ?θo?，σtot?λo?tη?tetpαγwνik??eνepγoπo?ηση?σxeδ?wνβαpk?νteλ?ν
    这道命令激活了这个庞然大物，苍白色的光芒开始在虚空中骤然张开广阔无垠的秩序场，但是在实际的展开过程中，这道命令所携带的猛烈死潮气息击毁了这个庞大信息体中的一部分结构——这是破损，破损需要得到修复。
    这颗太阳的光芒能照亮凡人难以企及的领域，组成它需要的结构已经不知道需要多少逻辑与契机。现在，他就是这样一颗无尽庞大的炽白色光团，但是它身上纠缠的无数因果、无数希冀最终难以被完全抚平，即使经历再多的关联属性割裂，它也蕴含着太多的秘密。
    破损虽小但深抵基础，它需要修复，而为它提供物料的“来源”，便是那虚空中无以数计的、正在崩溃的世界与世界集群。那些羽毛、那些巨手，那些肆意伸展扩张的巨型结构正在看不见的地方迅速陨落，这颗诡异的太阳以它们为目标，夺取并吸引世界之心，用以完成自身结构的修复，但是在这激烈的信息碰撞过程中，虚空中最纯粹的恶意在无意中引爆了这些可怖的“炸弹”。
    一次超大规模信息海潮便顺着一次无比强大的“超新星爆发”向虚空蔓延出去，这些杂乱的信息涨落中还有相当的部分其原有凝固的秩序并没有被完全消解掉，在信息喷流彼此剧烈的互相作用中，部分信息又在概率与可能的海洋中碰巧恢复为它们在秩序世界中曾经拥有的样子，然后飞快的被虚空吞噬消解，回归虚无。
    这样威力绝伦的冲击一旦完全作用于“正向”，哪怕是只摘出其中的一束拉花也足以将世界吹散，然而在这颗恒星沸腾翻涌的火海炼狱上空，林立的炽烈苍白色日珥喷流与浓厚的星冕层中，有两片“小小”的阴影却丝毫不在意掠过它们身边的炽白色烈焰，无论信息风暴如何洗礼它们，两片阴影面对下方明亮的光之海洋都岿然不动。
    说这两片阴影是“小小的”仅仅只是因为在这附近只有那颗硕大的炽白星体可以拿来做为参照物，面对那无边无际的白色火海，厚度数十亿千米的厚重星冕层和数亿千米长的炽热日珥，它们只能算是最微小的小个子。然而如果仅仅单独从尺寸上来看的话，这两片阴影绝对不是什么袖珍物件，相反，它们拥有巨大的体量。
    这是两艘舰船。
    从形制上，它们的外形完全相同，其主体是张角大约为三分之一圆的巨大飞翼，飞船顶点部位有一个相对于舰体而言较为微小的圆形缺口，两条长边在延伸的同时带有略微向后弯曲的弧线。
    飞翼尖端并不是凌厉的锐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显得扁平并向后延展的“平台”，在飞船后方，两条角线向中央重新眼神，并在线条整体靠内三分之二的部分勾勒出一片凸起。
    在绕过飞翼尖端的扁平区域之后则近乎成为一条直线，而两组分别为六十度与三十度的，横截面近似两端有角的椭圆长尾，这两组长尾从组成巨大飞翼整体的两片看似单体结构的中间“边缘”部位略微膨大出整体并向后延伸，构成六十度夹角的尾状结构要更长一些并稍稍超过主飞翼位置后方两点的连线，而构成三十度夹角的两根长尾则基本与该连线持平。
    在飞翼中部略显单薄的连接结构与夹角较小的两条长尾拱卫中，一个下端呈现出较为尖锐的v字形，而上方相对而言略微平缓，横截面呈现出四边形的主体将两侧的飞翼完全连接起来，四边形主体两边对称，靠近船首的两条边略短，而尾方则相对拉长。在剧烈的“恒星风暴”中，不断划过的巨大日珥和信息激流喷射掩盖了它们的真实体量。
    事实上，这两座一模一样的巨大飞翼型飞船，其长轴长足足有三亿四千万千米，如果将它们放在星明故乡宇宙的恒星黄道面上，它们只依靠翼尖就足以分割天体。
    在附近喷涌的炽白色射流影响下，光与影不断在两艘飞船的表面上交替闪动着。黑色的外壳不时偏转着一道道飞溅的炽白色射流，静默的它们没有任何活性，但或许这更能证明它们性质的不凡。
    ......
    在其中一艘飞船的中央核心舱中，幽深的黑暗舱室广阔到似乎足以吞噬星空。在宽阔的大厅中央，一个忽然出现的悬浮微小圆球表面忽然亮起一个符号，这个忽然间亮起的符号闪动着红色的光芒，而它所附着的，带有一种滑腻光彩的黑色底层材料则在红色光路的勾勒中刻印出了一个极为明显的Σ标志，这个标志以中央的暗纹Σ为绝对主体，并向外衍生出了相当复杂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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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Σ符号处于一个血红色的圆形中央，而圆形的上下左右则分别突出了一个有些尖锐的半球形纹饰，纹饰中央则分别有一个开口朝向中央的v字型暗纹，这部分纹饰就像一只眼睛的瞳孔一般。
    在瞳孔外围，一个比起中间部分而言相当大的的暗红色环形将中间部分包围起来，而从圆环的上下顶点处则向两边延伸进而围出了一个绝对标准的菱形，菱形的长轴两端则分别向中间延伸出一条相对四边形整体稍细的长线，长线在“瞳孔”附近转向并形成了一个留有两个缺口的正方形。
    在与眼睛极为相似的符号主体上下则分别连缀着一个与主体相似但要小的多的菱形，菱形中间则以阴文方式分别反映出两个“σ”，在长轴的两尖端位置则直接连缀着巨大的飞翼光纹。
    在这个符号与底层的黑色基板刚刚协调完成后不久，黑红色的花纹便忽然从原本规则的明亮光纹四周散发出来，即使拥有相同的底色，但是这些莫名的花纹却拥有着与原本的图案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一个智慧体拥有足够的力量顶住来自黑红色花纹所释放出的狂乱气息，那么在看见它们的第一眼时它们就可以被完全区分开来，即使两者已经深深地纠缠在一起。
    花纹出现的同时还瞬间给周围的气氛带来一股狂躁与压抑之感，而被黑红色花纹所附着的悬浮圆球则上下震颤起来，原本光滑的表面迅速干枯腐朽下去，仿佛邪神降临。
    .hteλik?β?σηδeδoμ?νwνσφpαγ?ζeitην?ναpξη，keν??σπpη?ναpξηπαγ?μαto?t?ση?θ?μαto?
    在正不断蒸发产生黑色烟雾的圆球表面上，数行苍白色的文字逐渐显现出来，一种奇异的，处于虚实之间的白色光芒扫过了这个正在走向崩溃边缘的圆球，白光进行的扫描极为细致，圆球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被遗漏。
    随后，仿佛时间被冻结一般，这个漂浮的球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包括它原本所显示的符号与溢出的诡异花纹。球体开始逐渐失去形体，并最终消失在虚无之中。
    自此，在凡人看得见的领域里，以及留有疑问的领域里，贯穿太多心血和未知的“砝码”开始运作。
    它们割断了同文明的联系，割断了同Σ这个伟大的印记的联系，但是它们之间的联系不可能彻底消失。
    曾经，在理智逐渐湮灭的最后时期，这些强大的存在被制造出来，被文明之中最后理智的存在封印在文明的边界之外，虚空的深处。
    它们......或许将会是带来灾难、血泪、厄运和重生的复杂财富。
    这或许难以形容，难以描述，它们将会牵扯，也已经牵扯了太多的故事和可能。然而，强大的存在对于周围的环境而言总是如此——它们拉扯着周围太多太多的内容，牵扯着无以数计的、位于无数领域和无穷层面的无数生命，而过大的差距将会无限的撕裂它们之间的平衡。这样的一切，是简单的故事、明确的三言两语不可能讲清楚的。
    唯一的光芒来源消失了，黑暗与寂静重新笼罩了这片广袤虚无之境，而在这些难以理解的飞船外界，炽白色的强大喷流仍然在剧烈的活动着。在虚空中，这一幕不受干扰的进行着，璀璨，无声。

 第85章 漫漫长夜(三)

    第85章 漫漫长夜（三）
    虚空深处所发生的事情规模无论多么庞大，也终将消散于虚空，虚空的“概率完全性”决定了虚空的强大归零与消解能力，万事万物都是虚空的子集，当这一子集的集合概念消失，也就是能维持秩序的自洽约束消解之后，这些升出海面的磷火将以相当快的速度回归原始的混沌海洋，无论它们之前曾经有多么明亮。
    包括这次诞生于虚空深处的、威力绝伦的信息超新星爆发。
    然而，对于处于遥远的荒蛮虚空中的星明流亡舰队而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是完全无法被想到，即使在黑暗的无尽边缘摸索到了一些可能，他们也基本不可能见到事件的本身，并且就算见到，恐怕也完全不可能理解。
    在信息洪流扫过之后，被舰队作为目标的疑似世界碎片的信息聚合体在虚空中的信息表现能力有了一定程度的增强，从此前一直模模糊糊的微弱回波变成了相对清晰的“回馈影像”，变成了一个总算是能真正清清楚楚的、能找寻得到的目标。
    对于流亡舰队而言，这就是唯一的好消息，更是唯一有用的消息了。
    流亡纪年1386年6月5日，流亡舰队旗舰。
    按照此前航行所积累的情况来看，旗舰的晶能水晶储量应该要低于其他飞船，在最开始的虚空导航测试，知识保全计划，带有死潮气息的世界碎片骑脸以及后续的各类净化，还有这么久一直的舰队带跳中，旗舰相对于其他各舰而言整体信息偏差与回正规模都要大，换句话说，旗舰为了完成这些信息改变所消耗的推动力要更多。
    不过从事实上来说的话，目前整支舰队每艘飞船的晶能存储剩余量彼此之间的差异不大，而且旗舰的存量反而还要多一些——为了净化曾经弥漫于飞船内部的死潮，每一艘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耗。
    在这千年多的时间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由于绝大部分繁琐冗余的舱室和飞船结构已经停推，剩下的例行检查也变得极为简单，只需要检查动力炉，主秩序场信息循环晶网和存储库周围的晶能导轨就好。
    至于数学率核心等关键设施，它们直接就位于飞船舰桥位置，那里是飞船为数不多还有“活人”的地方，它们无时无刻不处在这些仅有的活人的严密监视中。
    在当前的物质基础上，任何大规模的革新性试验或者测试已经难以继续进行，剩余的研究绝大部分也只能从打理论基础这一层面上入手。在长时间的研究之后，旗舰的几大科学家在宏观信息控制方面又取得了一些理论进步，但是受制于当前资源限制而无法进行实际的验证，这一部分的理论研究也开始止步不前了，毕竟脑补也是有尽头的。
    唯有的较为可喜的物质层面成果，就是舰队之间的沟通网络通信带宽再一次得到了增强——相对而言局限于较低位阶的层面。
    取得这样的成果并非是有了新发现或者实践了新的思路，这一成果建立在当前的设备基础上：借由先前的理论基础和数学率核心以及翟卡希尔又“献祭”一次眼睛之后，星明文明第一次实现了细节上的，对于高频晶能的细节可控化调制。
    卡文瑞尔他们现在已经知晓，在最开始晶能旋涡爆发的时候，无论是围绕在虚空裂口周围汹涌翻卷的金色海洋还是经由特殊辐射蔓延在全宇宙中的微弱光芒，这些金色实体大部分实际上都是频率较低，已经开始不同程度的向“秩序凝固态”也就是理论上的虚空第三位阶开始衰变的次级晶能。这些次级晶能的确相对而言比较便于掌控，但同时这样的“劣质”晶能在使用上也存在着相当的问题：
    在迈过数学率设备缺失的那一道坎之后，星明文明开始拥有了能明显干涉甚至修改万物之间映射关系的力量。根据封锁区内的历史记载，数学率核心最先是被用于解析资讯扰动材料等曾经被视为原理黑箱的信息体，以及尝试真正意义上的人工造物。
    对于后一点，严重衰变，已经有物质倾向的低频晶能弊端在最早期就已经被确定了：这些信息涨落已经开始呈现出相对凝固的固有规律，这一转变使得数学率核心对信息进行“赋值”的困难程度大大增加，甚至根本无法执行此过程。
    因此，即使要面对指数级升高的危险，与更纯粹的原初信息涨落，也就是高频晶能有关的研究也开展的相当早且从未中断过，包括高频晶能的采集，能兼容高频晶能的材料，甚至是高频晶能本身的信息公式等困难重重又风险极高的项目。
    当时的联邦受制于宇宙法则已经太久，在出现了一道曙光之后，即使是只有“清醒的”一部分可以研究这一道从世界之外照射来的光芒，他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不遗余力尝试破除这道套在自己脖子上百亿年之久的枷锁。
    然而现在，在方舟舰队上，这一过程却在一定程度上反了过来。
    在拥有了足够的操作手段之后，高频晶能的确更方便数学率核心对其赋值与塑造，这一过程可以使得晶能按照舰队所需的要求提供可以使信息产生变化的推动力。
    但是在其他相对来说更贴近个体生存的方面，高频晶能似乎成也位阶败也位阶：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中，晶能处于第一位阶，它的存在与一个世界的世界频率平级，高于存在于世界中的万事万物。
    对于还是广义生物的星明文明个体成员而言，这样的位阶实在太高——它们相当危险。高频晶能的暴戾属性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一点则是：高频晶能如果需要赋值到可以被当前的生物理解并能稳定利用的层面，那么这样的能量即使是微量的一点点，在沿不确定方面展开之后所产生的低位阶信息量也大的吓人。
    大量的资源会被因为展开过程中的不定向固化而产生浪费，除去知识保全计划因为知识量实在太过巨大，才适合直接用数学率核心引导晶能赋值并存储于水晶之中，它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但是对于其他的相对常规层面，高频晶能的实际使用就较为困难了。而如果只赋值到可以导引虚空航行的层面，这些信息又会烧坏一般人的所有接收器官和思维器官。
    因为这些问题，仅仅对于生活在方舟中的人们而言，高频晶能的作用基本就是在经过稍微的调制之后成为奔流在晶能导轨中的信息流，然后在受控状态下分出一点点余量，以类似于光辐射的形式分散在点亮舰内各处的灯火与净化光束中，在经过肉体与灵魂强化之后，晶能环境早已不再致命，反过来说，暴露在这样相对温和的晶能环境下，还可以进一步增加融合程度，增强灵魂的稳定性。
    而所有调制步骤之中“降频”的过程，就是在不产生过多的无用信息冗余的情况下，通过数学率核心有目的的引导高频晶能进行部分信息点进行降频稳定赋值，进而使得那些几乎没有实质的强大信息涨落位阶下降、固化，进而分化出在一部分方面保留原有性质，而部分更接近常规物质态，对于生物和常规技术而言更安全和便于利用。
    经过调制之后，在同样的晶能通过量之下，通讯波所能承载的信息要远多于之前默认的高频晶能时期。
    同时维多维尔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晶能的无限速度之后可以大大增强其破坏力——这条性质的适用范围目前还不知道，不过......它应该会在未来有很大的用处。
    ……
    现在两个几乎形影不离的皇帝来到了位于大厅下方的，知道星明帝国成立前夕才被真正确定的生物研究区域。
    对于有关于生物和灵魂的方面，伊卡利姆的切入点有限，因此他并没有太多过问这方面的研究，倒是其他三人对此有相当的兴趣，毕竟这几人都是数一数二的首席科学家，抛开其他方面，单从好几千万年生活所养成的职业习惯来讲，他们是很难在自己可以动手去研究些什么的情况下保持太长时间的无所事事的。
    当然，灵魂改造之前的翟卡希尔阁下除外。
    “生物研究方面又取得了新的进展？”看着艾森德尔面前正在不断收束简化的全息窗口矩阵，维多维尔总算是好好提起了一些兴趣。
    “两位陛下，我们的确取得了新的进展。”艾森德尔高兴的向刚刚出现的两位皇帝打招呼，不过几乎转瞬之间，他的神情便重新恢复了宁静与淡然：“请先让我说明一下，这次取得的成果还是理论上的。”
    “……真直接。”维斯瑞凡带着微笑稍微点点头“好好好，理论成果，那么就先让我们看看这些新发现的理论成果吧。”
    “遵命。”艾森德尔关掉了他周围所有的辅助窗口，接着在自己面前激活了一面金色的光屏并将其放大到在这个小舱室中的任何角落都能清晰的看清楚里面的内容。
    “这是……？？”维多维尔看着屏幕中的画面有点迟疑，“灵体生物？”
    “不是的，陛下。”艾森德尔摇摇头，“在这一成果之下“晋升”之后的我们仍然会保有当前的形体，但是与之不同的是，身体内的全部组织将会全部被替换为晶能或者晶能相关设备。在画面中的确有一些使得形体看起来像是灵体的模糊变动，不过那些不断浮动的虚影真正代表的，是新的生命形态的可能进化与发展方向。”
    “只要能使得灵魂能够适应这样的高频晶能环境，那么就很有可能，灵魂会反过来影响躯壳的性质。”
    “您知道，晶能，或者说“虚空第一力”的“秩序不确定性”相当高，每一个灵魂几乎都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当强大的灵魂自身积攒了足量的特殊信息之后，就有可能产生高频晶能变体，性质完全不一样的“虚空第一力”。”
    “要想实现这些步骤，首先我们需要继续强化灵魂，将灵魂强化到其自洽闭合这一属性能够在晶能环境中稳定存在，足以面对高频晶能的直接照射。这一部分现在看来较为困难，不过从我们之前所取得的进步来看，突破这些困难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我们主要的工作集中在这一生命形态下的躯体如何制造。虽然从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躯体不需要绝对分明的器官，但是从现在的实际约束上来讲，我们仍然需要在实际物质层面上的部分来协调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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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一点是我和卡文瑞尔的个人观点：应该说，这样的身体应该说可以从外源引进能源，也就是像吃饭那样靠吸收水晶来维持晶能含量，但是考虑到此前我们所能达到的生物研究层面，我个人建议在还是在体内直接植入晶能反应炉比较好，这样，我们就可以维持永续。”
    “……这不算是进展，是跃迁吧？”维多维尔歪着头看着屏幕那一边的两位首席科学官，“我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不太现实呢？”
    “陛下，这些内容是可以实现的，只是目前我们缺少实验条件而已。”
    卡文瑞尔出声提醒道，“在直接的信息级层面，我们曾经，包括现在也并不算是摆脱“原始人”范畴，但是在之前的宇宙中，由于我们无法改变宇宙的法则，也难以在更加本源的方面取得突破，在那段时间里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压榨手头已有设备与技术的全部潜力，包括现在我们能活数亿年的躯体，也是在这个情况下锻炼出来的。”
    “有关技术直接嫁接到晶能上的话无法使用，但是至少理念都保留下来了。我认为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我们可以尽可能掠过之前的步骤，思路和理念是具有普适性的，这一点您还专门跟我强调过。”
    “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可以尝试类似的单体试验吧？”维斯瑞凡抱着胳膊看着面前的巨大金色人形图案，“现在我们的晶能储量应该可以说是足够的，而且……”
    “生物技术一直是十分危险的，陛下。”
    艾森德尔立刻打断了维斯瑞凡的脑补：“我们是群体性生物，生活在这一环境中，每个人彼此之间都会不断的交换信息，这里的信息可以是各个层面的，在文明“超个体”组建之后，交换频率和交换数量只会越来越高，因此我们必须确保存在于现有族群中的生命是安全的。”
    “研究过程中产生不安全因素倒也没有关系，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确保拥有足够的力量来彻底抹杀具有实验失败出现异常的个体，一点渣子都不能剩下。”
    “而现在来看，晶能生命相对于我们现在的形态存在太多变量，多到光靠想是想不全面的，必须进行试验，如此数量巨大的试验本身就需要消耗宝贵的灵魂，毕竟现在融合晶能之后，灵魂的复杂性高出太多，我们难以批量制造。”
    “彼此变量还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更重要的是，高频晶能生命体与我们所能制作出的、最强大的抹杀手段平级，我们不能确保一旦真的产生具有危害的个体时能有能力及时将其干掉。及时能做到，那么我们的飞船也承受不起了。”
    在听完两位科学官的长篇大论之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原本提着的心都放下了相当一块，进展理论只是一方面，生物进展没有贸然推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部分压在艾森德尔的最后段句话上。
    看起来，至少现在的方舟舰队之中，已经出现了真正意义上属于自己的思考。

 第86章 漫漫长夜(四)

    第86章 漫漫长夜（四）
    “陛下？您没事吧？”
    “不，没什么。”
    “艾森德尔，这种全新的生命形式还有其他方面的突破吗？”
    “有，除去可能的进化和大大稳定的生命强度之外，借由高位阶的生命形式，我们还可以充分发挥灵魂所蕴藏的、可能的精神力量。”
    “精神力量？”
    “是的，陛下。”艾森德尔右手对着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在金色光屏中显示的人体被分离成为两层，一层相对来说更加凝实，而另外的一层则比曾经的灵魂还要虚幻。
    “第一层是改造之后“当前”的形体，而那一层虚幻的人体则可以看做独立出来的一部分灵魂，也就是精神力组成部分。”
    “精神力可以维持身体与灵魂的活跃程度，也是抵抗各类外来神智类入侵的免疫产生区与缓冲带。旧时受身体限制，我们除了依靠设备强行约束意志之外，本身的灵魂强度难以再有提升，同时也较难靠自身抵抗那些效果诡异的信息模因，但是现在，这一部分可以获得长足的提升。”
    “我们的寿命理论上的确可以达到十亿年，但是越到后期实际上会越来越衰老和迟钝，甚至最后三亿年只能强行依靠培养皿一类的东西才能维持肉体生命活动。如果要将生命的整段时间都完全利用起来并且在漫长的时间中不迷失自我，那么拥有足够强大稳定的灵魂是必须的，至少目前的研究支持这样的认识结果。”
    “确实如此，对于长生生物而言，足够强大，能长久的维持自我的灵魂确实十分重要。”
    维多维尔严肃的点点头，“我刚才一直在听这部分，但是有一个问题：如果一个灵魂维持的时间太过长久，那么，它自身会不会同时积攒越来越多的固定内容，甚至会将其过分的传承下去？虽然我并不能确认那其中是否有太过明显的关联，但是奥多希尔议会和绝大部分民众对信息大一统的推广所持的反抗意向也太重了，这显然不是正常状态。”
    “这一部分……受制于情况，我们当时也不得不选取激烈手段，六年之内强制给出任何事件的解释这一点的确是当时的法律要求，但是这样大规模的认知洗牌还是应该进行更长久的准备才对，而且......当时在议会上我们的做法也有些强权……但是这一切或许可能本不该成为问题。”
    “并不是，如果我们不操之过急，或许很可能现在我们将不复存在。从晶能旋涡爆发之后一段时间，我就开始有一种感觉，“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
    “曾经，我认为引起这样想法的原因是先代科学家的遭遇和联邦主体的反对，但是后来......恐怕另有来源……这也是现在我们研究必须谨慎的原因——我们不知道我们在扰动之下，自身偏离了正轨究竟多远，而这些扰动的源头……大概和那块世界碎片一起葬身于虚空了。”
    “算了，都过去了……虚空和死潮估计已经彻底消解了一切……更多的部分还是向前看吧。抱歉艾森德尔，现在请你继续解释新生命形态的问题。”
    “是。其实这一部分的确需要注意，但是在这样的生命形态下，终究是属于生化插件的部分将彻底成为属于我们生命和灵魂的，完完全全的一部分，我们可以几乎百分之百的掌握自身，对自身进行完全的控制而不需要靠启动或者关停设备来改变性格和精神状态——我们将完全把握自身的意志。”
    “而此前的思维惯性，可以说是在一定程度下灵魂与插件的相互影响所产生的。毕竟，机械也是信息聚合体，它并不像我们之前所想象的那样，真正可以保证绝对逻辑。百万、千万年级别的相互渗透，灵魂总会影响机械的工作，同时也会使得插件从属者在进行更换之后更习惯于将设定按照以前的参数来设置。总体来说，新的生命形态相对于之前的一般身体，还是可以说都是进步的。”
    “两位陛下，这次生命升级之后，分离出来的那一部分，也就是精神力量，它们还有一点全新的用处，它可以成为我们随身储物的可靠储藏位置。”
    “……？那么说我们可以利用精神制造可能的空间结构？”
    维多维尔眼神明亮了一下，“这倒是个完全崭新的部分。不过如何做到呢？旧有的技术……在最后时期是利用空间褶皱来实现，不过维持扭曲空间需要外接能耗相当高的空间约束设备，而且这些设备影响范围还相当有限，超出影响范围就只能还用外挂式的方法来携带各种设备，如果精神世界真的可以接替不稳定的机器造物成为我们整体的一部分，那可以说是相当大的创举了。”
    “确实可以，这一部分是后来进行模型模拟的时候发现的。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之下，信息即是万事万物，在这一前提之下，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之间的差距甚至可以说相当小，只要精神力量足够强大，可以调用足够的信息，就可以将精神造物实体化，然后可以通过这一过程的逆映射将外部的造物存储在精神世界中。”
    “这一部分暂时可能需要额外依靠思想维持，不过应该可以通过外加维持设备的方式来将这一部分独立出来……我们不敢确保太多内容……这一部分前后相差很大。”
    “至少在我看来，这样的生命形态可以说很完美了。”维多维尔点点头，“强大的精神力量，拥有足够高的位阶和信息量来抵抗外来扰动，更加自主且可进化的灵魂......希望那些理论上的内容可以尽快执行实际应用......”
    “不过现在的情况来看，在重新拥有一个可以获得包括晶能在内的各类补给之前的秩序世界之前，这些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并无可能。”
    维斯瑞凡看了一眼天花板，在远离晶质导轨的地方，有一小块金属呈现出不正常的外观，就像是被熔化到了一半然后又直接冷却凝固了一样，这是上次高能实验时从数学率核心放出的失控射流烧出来的痕迹。
    “有些话还不能说，有些问题我们还不能去过度深究——哪怕我们可能在明面上犯了错误，哪怕我们现在还必须考虑整个舰队的稳定与当前的认识可能，我们做不到让现在的一切都理性而良好。”
    “我们很有可能有多个历史与感知断层，这些断层可能覆盖我们所有的历史和知识认知。我们现在也不能强行扭转整个舰队文明，我们的工具不应该只有现在的所谓高度。”
    “那座……要塞，它到底控制和影响了我们的多少信息？”
    “难以预料，难以想象……”
    “确保所有信息封锁，此类思考严禁公开。至少现在不行”
    ＝＝＝＝＝＝＝＝＝＝＝＝＝
    虚空。
    在这无尽的，连“黑暗”这一概念都还未诞生的混沌之海中，一层银色的暗淡光膜撑起了一个悬浮在这片海洋之中的秩序空泡，在秩序场稳定之后，一艘身形修长的的战舰从秩序场中央现出身形。十字银星般的舰体轻盈而坚固，即使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能明显的感觉到战舰身周所围绕的神圣与庄严。
    “情况汇总报告，我们已经抵达目标。”
    “按照协议，这次是与Σ第四十二次进行存在验证的时间，是否已经做好准备？”
    “已经做好准备。”
    秩序场中，由光芒凝聚而成的“翼”徐徐打开。瞬息之间，已经被使用过几十次的固定信息模组被注入轨道，并很快完成了激发——除了那些“导轨”稍微点亮了空间之外，其余的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转秩需要时间。
    “……看得出来，对此你存有顾虑。”舰内并没有稳定而清晰的空间，其中穿梭的神影中，有两个停了下来，只一瞬。
    “很久之前，Σ的整体意志便开始出现……偏激之处。即使是在存在性互通协议签订之前，他们的做法就已经偏激……他们与我们的联络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驱逐了我们的所有使节并彻底封锁了国境，这样的通讯则是他们所允许的，唯一还与我们保持联络的手段。”
    “我们......当前所做的，是不是......欠缺了一点？或者.......我们是否应该允许这样的事件如此发生？我们已经使用了许多的模型来衡量此事。他们的所作所为，可以说已经超出架桥理应达到的范畴了……再这样下去……”
    “或许是他们的计划……或许我们还不能完全理解那些含义。毕竟如此大量的接触乱海……没有足够的缓冲物，没有足够的抗性和坚韧的意志，很多事情确实做不到。至少它们现在都将影响压在国境的内部……总之，在漫长的历史中，Σ是很罕见的，能够从各个方面都与我们平行对话的文明集群性存在……况且，我们的规律是用来约束自己的。”
    “虽然要面临的问题很多，但是虚空意志现在仍然允许Σ的做法，Σ……曾经所宣称与承诺的架桥及其相关计划的确非常重要——而且不可否认，他们恐怕现在真的已经走的比谁都要远，我们不能因为感觉自己被超越了，或者自己的权威不再唯一就对此指手画脚……从来都不应该。”
    “架桥应是所有顶级文明之间的共同目标，它关乎无尽秩序究竟能否维持生存，而至少……存在性互通协议保证着文明成果的共享。在这个目标之下，做些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还是它们自己的秩序控制区……也不算是不可接受，至于后面，凭借他们的体量……”
    斟酌再三，按照已经执行了数百亿年之久的协议前来的东华星奕还是摇了摇头。
    “上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还勉强知道的试验……人间之王们因为试验失败而出现重大损失，它们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存在。可能后来，祂们又找到了新的替代方法……这些都不确定，毕竟我们与他们所用的技术树彼此差距太大，无论是哪一方，都相当难以理解对方所使用的技术……在虚空中，我们并不全知全能，到了这个层面……我们也无法去绝对精确的判断别人所做之事是否恰当。”
    “说到底，我明白。但是虚空意志不建议。单靠我们……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实力在这个情况下做出那样的回应。Σ的确值得关注，但是虚空中不止只有他们那一个文明，神界也并不只包括我们，我们只是神界的一个组成部分，虚空中还有许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同胞们给予关注……实际上，不仅仅是这一部分，我们都还只是虚空一隅。”
    “……以我们的视角来看......他们曾经的表现就已经有些过于急躁，也不知道在这么多年之间……”东华星奕身旁的副官轻轻地叹息道。
    “成功架桥不仅需要技术，还需要两岸的精确对接……自身至少精确连接对岸，或者直接找到对岸可能的虚空意志并获得帮助……这其中无论是那一条需要的都太多。那些已经只剩下墓碑的前代存在已经证明，架桥十分凶险，甚至这样规模行动的成功与否所看的，还包括相当方面的、对于我们而言也是玄而又玄的内容……他们真的还有耐心等待这一切吗……”
    “关于这个，我觉得……不需要太过担心。如若切实对应存在，那么分布于虚空两岸的顶级文明必然存在着一定的映射联系。他们拥有总结之后非常高明的乱海航行技术，抵达对岸不成问题。而在上一前提之下，Σ的技术应该足够抵抗存在性基础模板变异，而足够的时间与重视，会有效修改前路与命运的可能……”
    “无论怎样，我相信，对岸的超级文明，无论是像Σ那样由凡人自行发展出来的，还是像我们这样由主上创造出来的，彼此之间应该相互存在联系，在充分了解情况之后，对岸应该会接受这项计划，毕竟它关乎着两岸每一方的存在，而就算没做到这一点，以Σ能凭借自身航行于两岸的能力……无论什么情况，他们应该都有能力处理……但是Σ最后的状态……但愿吧。”
    年轻的副官点头退下，那个身周散发出微弱的幽蓝色电光的高大身影则继续盯着位于面前，但却能直接投射于自己内心的存在图。
    他的神色开始逐渐变得有些凝重，数百亿年来未曾出现过的奇怪感觉开始逐渐浮现在他的心头。
    神明作为虚空中秩序生命的顶端存在的同时，他们自身强悍的身体素质和凭借虚空意志赋予的权柄操纵资讯万物的能力，还有那亘古时光与已经尘封的密辛……这些属性使得神族自身直接位于虚空文明的顶点，然而……
    Σ的极限发展，似乎使得一些曾经的认识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变化……
    似乎很罕见的，包括虚空意志在内，自己周围的环境似乎隐约产生了一丝变化，准确的说，是多了一丝隐晦。
    作为神国中的封疆神王之一，自己恐怕……并不只是完全为了遵从协议才来到这里。
    漫长的时间与凝固的现实似乎使得自己遗忘了些什么，不，是一定遗忘甚至丢失了什么。
    【东廷神阙】作为以天枢琉璃为纽带最终连起的数支亘古种族们以自己的理解而对自己家园约定的共同称呼之一，这个词不知为何，现在仿佛正在隐隐低语着什么，在荒凉与无尽中，蕴含着万意的神文似乎正在预警。
    虽然变化的态度会引起注意，但是无尽遥远的虚空天渊与并未变化的……或许是格局？
    躲避？避免？忽视？一切到底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不……这些因素，这些疑问的堆叠使得现实没有发生太明显的变化，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
    太安静了，安静的太长久了，长久到一切都开始值得被提问：
    很多个百亿年来，大家都干了什么？是被遗忘了，还是太久的、连自己也有些说不出的迟滞导致......时间白白逝去？亦或者还有可能是别的因素在即使是连自己都不清楚的区域里起作用？还是......一次两次的未曾在意，导致了现在这已经无法遮掩的异常现实？
    虚空意志曾经似乎暗示过，有一些，或者是很多问题问题现在还不能明确，即使明确，或许也不会被理解，哪怕它们就在面前，十分实际，也同样需要时间，需要大家共同去探索——那是虚空意志的想法，还是自己记忆的扭曲和疏忽……
    恍惚中，好像有很多本应坚固的棱角和分型融化了，有很多历史与记忆悄然淹没在了不可名状的未知之中。心神紊乱间，似乎有暗淡的不明粉光转瞬即逝……
    “不，等等......”东华星奕心中闪过一道炸雷——那是危机！！
    “刚刚是什么？刚刚神识网络里出现了什么？！”
    “——紧急情况，哨站并未按照协议发送回应，有秩序场从祂们的哨站频率中分离！”
    “……什么？！”神的目光转瞬间锐利起来，在他作出回应的同时，大量的飞翼状战舰已经闯入了本舰的秩序场，在银色光芒的照射下，那些闪动着黑红色花纹的黑色飞翼战舰尤其引人注意。
    “如此混乱的编队……那些飞船上有融合式的乱海污染？准备战斗！Σ已然撕毁协议，这是……”
    惊愕被迅速压下，在至高之神的命令中，所有舰员的身周都瞬间围绕起一层幽蓝色的电光，这些电光与自然界的雷电相似，但是有所不同的是，缠绕在每个人身上的闪电还流露着一种完全不同的神圣气息。
    这是神明的力量。
    在秩序场本身开始跃动的空间秩方程中，这些闯进来的小型飞翼已经对开始闪耀起幽蓝色电光的神族战舰展开攻击，一道道暗淡的黑红色冲击波自它们的前端放出，以高到难以被捕捉的速度冲向秩序场中央的六芒银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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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大部分冲击波都被那艘神族战舰外围闪动的电弧与正在生成的数层强法则级防御拦截下来，但某些攻击已经通过建立的复杂映射，从无尽复杂的结构中找出漏洞和还未封锁的墙壁，它们绕过了还未完善的防御，在存在性转移开始之前穿透了临时的辅助防护网，并在激发出了小小的波澜之后消失在战舰表面的银白色“装甲”上。
    战舰的天枢琉璃装甲出现了多处微小的碎裂，但是无论泄露的攻击强度是高是低，也只能在战舰的装甲表面打出近乎完全相同的，浅薄到几乎不可见的缺口，而在这些诡异的扰动被消去之后，妖艳的彩色斑纹瞬间覆盖了破碎的缺口，所有的伤痕被迅速修复一新。
    “试验性火力分析……出现未知资讯结构，复杂程度......很高。”
    见到自己的攻击没有奏效，这些从虚空中闯进来的腐化飞翼便立刻修正了自己的坐标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不过神族战舰也做出了反应，银白色战舰的表面瞬间浮现出一层幽蓝色的光芒，在作为战舰“舰桥”的四条星芒尖端，跳跃的蓝色能量开始汇聚起来并迅速形成了一个个电光四射的球体。
    就好像恒星棱镜聚焦一般，四支处于星舰“椭球短轴”的星芒尖端的强大能量源集中在战舰前方的那条作为剑身的舰首尖端，并在高阶神术阵的引动之下迅速形成了一个耀眼夺目的球形闪电。
    在那些飞翼从波动的空间门中现出身形，准备再次向神族战舰发动攻击时，一道刺眼的电弧瞬间从银色战舰的舰首猛烈爆发出来，幽蓝色的巨大电弧仿佛长鞭一般迅速扫过秩序场，扫过秩序场中所有被玷污的时空秩向，在抹除了所有侵入战舰存在性的同时，也净化掉了它们所带进来的腐化气息。
    “不宜久留，必须立刻汇报情况。”看着越来越多的微弱秩序场和部分奇怪的信号正在从位于“前方”的Σ哨站上分离出来，现实已经被迅速理解。
    “已经超出所有预料……现实环境扰动……行为模式出现不稳定可能……难道它们修改了与之有关的所有故事联系和记忆？”东华星奕迅速与神识会议建立起了强大的连接，演算中，他与所有直观负责，经历这一切的神明们都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许多做法与话语……似乎更像是几万亿年之前，那个连自己都有些遗忘的自己发出的。
    潜移默化中，一切已经变得有些不同了。记忆与历史或许已经出现了某些真正的改变，而且似乎……变化非常剧烈，就好像，这里的某种遮蔽正在撤去，留下的，是早已不同的现实。
    “......情况超出预料，出现重大变故，基准已经彻底偏离。”
    悄无声息间，舰船消失了。
    一些细碎的浪扫过这里，扫过这里仅存的残骸，随后，腐朽的火力淹没了这里。
    曾经的另一岸，遥远虚空中辉光的高原已经彻底塌陷，足以写就无数世界的命运的笔已经折断。浪潮正在涌动，交织着无数命运和因果，融化着无以数计的世界，以及更多更多的生命。
    它们在此肆虐之前，已从神念中悄然划过。
    对于整体而言，这次交互仅从规模来看可能微不足道，但是......它又能作为多么庞大的故事，多么遥远的未来与多么黑暗的未知的引子？

 第87章 漫漫长夜(五)

    第87章 漫漫长夜（五）
    流亡纪年2158年12月9日。
    这里离家很远。
    在无尽虚空中一个小小的金色泡沫里，十二艘淡金色的，仿佛拉长的种子一般的飞船静静地悬浮在在这个透明的秩序空泡里。从物理层面上来看，它们相对于这个小小的秩序空泡而言的确是完全、绝对静止的。
    它们与这个人工世界完全同步，一起在虚空中漂流。
    这些飞船的表面基本上都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腐蚀痕迹，有数艘飞船原本光滑厚重的装甲外壳甚至已经有一小部分被完全撕裂剥离，仿佛肋骨一般的巨大结构架和蜂巢状的冗余舱室和缓冲结构仿佛狰狞外翻的伤口一般裸露在外。
    飞船表面没有灯火或者其他任何形式的活动，只有那些破碎的飞船外壳断口位置所暴露出的金色晶体间或闪过的点点金光表明这些飞船仍然是“活着”的。
    实际上，这些飞船的确仍然活着，仍然有人在它们的内部工作着，生存着。
    不过，也仅仅是生存着。
    沉默已经持续了千年之久，困顿，阴暗与压抑正在蔓延。
    每个人也只敢在将眼睛死死的盯住前方的个人参照物的同时，一板一眼的琢磨自己的工作，除此之外，不会有半个思维线程被分离。
    如果不这样做，那恐怕一瞬间的失神，无穷无尽的杂念就有可能压垮自己。
    在漫长而无言的黑暗中，每个人都在咬紧牙关，希望自己能够适应这恶劣的环境——他们确实也在做到。
    在旗舰中，在数学率核心的圆台状基座附近所布置的，用于维持中央数学环境稳定的方尖碑已经被加到了六座。这些方尖碑体积可能两台加起来还没有一个人大，但是它们所能产生的约束护盾的的确确可以有效压制数学率核心内躁动的高频晶能环境。
    这些体积并不大，甚至可以被随身携带的设备并不是小型化的对数学率约束协调设备，它们的真正面目是改变了形状的约束外壳。
    受限于当前的技术，整支舰队的确由旗舰带跳，但是每一艘飞船同时也都需要在维持秩序场的完整以及整个整体在虚空中飘移等方面提供出力，所以任何一艘飞船即使有损坏数学率设备也不可停推，维持数学空间只能依靠外加约束设备。
    这些小型的方尖碑所使用的晶能材料相对其他结构材料而言较为特殊：在一定程度的晶能环境之下，它们的各类强度和稳定性会随着晶能浓度与频率的升高而变得更强。这种晶能激活影响可以来自于任何部分，内装或者外加一块晶能水晶及其类似物，或者放在高频晶能有所泄露的环境下，它们都可以被正常的使用。
    同时，它们的负反馈调节机制也仍然允许少量的信息流弥散在大厅里而不至于将正常的晶能环境彻底屏蔽掉。当然，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它们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正常工作，一旦接收的晶能辐射照射超出了它们的可承受阈值，那么它们照样也会像曾经的那些强子堆积材料一样被侵染成为晶体类似物。
    ……
    “十号方舟的中央数学率核心外接约束模块已经增加至五个，二号方舟与五号方舟与本舰一样增加至六个，阿尔贝克所指挥的第十五号方舟已经增加到了七座约束方尖碑，这已经接近该类设备十座冗余的警戒阈值了，如果外围约束补偿设备过多……系统本身的稳定性也会受到影响……指向性混沌资讯抗扰动的范围也是有限的。”
    在主控大厅上方的导航室中，维多维尔神色凝重的关掉面前的显示光屏，“情况有些恶化，与最初的计划有冲突之处。卡文瑞尔，我们的“目标”情况如何？”
    “根据几天前所发出的晶能扫描波显示，那块可能是世界碎片的“目标”状态相对来说是良好的，对比五十年前与一百年前的那两次探测，它并没有任何需要引起注意的“位移”，且反馈强度也一直在提升，或许是曾经的那次威力强大的信息爆发给予了它相当强大的外源补给，否则以它在两千多年前我们探测到的那种模糊状态和飘移速度的话，它很有可能活不到现在。”卡文瑞尔回答道。
    “嗯......这算是比较好的消息。”维多维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旋即又突然问道：“我们现在已经那个在扫描场中可见的信息体确实是世界碎块，那么那个世界碎块的反馈逐渐加强是否是它正在沿进行时间倒流？就像理论中宇宙从热寂开始，逐渐走向平衡那样？”
    “不太可能，陛下。”翟卡希尔出声打断了维多维尔的猜想，“首先，我们已经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确定，那的确是一块世界碎片，是世界末日之后从大宇宙中崩裂出来的残骸。在已经发生毁灭的宇宙中，时间线将会翘曲闭合，从创世开始到世界末日，整条时间线上的一切都将会以某种方式“分摊”在这个平面上，或许是幻影，或许是一直未曾散去的实体，也有可能是某一物体沿自身整体时间线随机坍缩为某一状态。”
    “总而言之，按照模型来看，世界末日之后，时间线与世界线均已闭合崩溃。除非用强力的外接设备来强行约束，否则宇宙碎片自身将不再遵循任何常规线性趋势。在世界末日之后的世界碎片中，最好的状况就像宇宙得了非线性记忆症一样，将它保留下来的曾经的历史平摊在我们面前，要是状况不好......那我们有可能撞入宇宙诞生那一刻的太初大爆炸所产生的超高能光子流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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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我们不会遇到后面那种情况，就算是完全时期的飞船也难以完全抵抗大爆炸时所释放的宇宙太初力量，那不仅仅是强大的能量，或许还有很复杂的结构变化倾向。”回想起之前被困在故乡世界的死潮污染碎片里面时所遭遇的短暂光爆，卡文瑞尔也是一阵头皮发麻，
    “上次遇上大爆炸太初能量没出事是运气好，而且那个时候舰队的状态要比现在好的多。在后来，我根据虚空导航方程做过进一步推算，世界屏障形成的时候，它所占据的频率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由虚空向下衰变时所产生的直接一级造物，这一属性与从虚空中衰变出晶能是一样的……我们还在逐层反向研究曾经启迪我们的最初规律，而现在的一些现象和猜想或许佐证一些我们已经直接使用但是还没能自行观察确认的泛条目。”
    “理论课先放一放，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卡文瑞尔，翟卡希尔，有关于秩序场时间的。”维斯瑞凡说着，右脚轻轻跺了几下：“在我们的脚下，是调制与校准全舰队时间的资讯扰动永动钟，它决定着我们的流亡舰队的时间。那么，有没有可能依靠调节它的数值，来尽可能缓解一下飞船设备的损耗情况？我是指，控制时间？”
    “不能。不行。”翟卡希尔以及卡文瑞尔异口不同声的回答道。
    “永动钟的时间约束是弱法则级，它只能影响作用在弱法则级别上面的存在。现在它对我们的影响，也就只剩下感官影响，还有因为我们的身体原因仍然保留低位阶而可能出现的动作放慢。在其他方面，必须是可以直接影响信息变化趋势的强法则级扰动，也就是“广义时间”才有可能影响建立在晶能基础上的高位阶体系。”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没法驱使永动钟来使得我们向前加速演化……或许不是不能做到，但是那对技术的要求太高了——况且，即使能那样做，对于本参考系内部也几乎没有影响。”
    “……而这里，还有一个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的问题——我们无法确定，在虚空之中，一旦这样处于彼此相对独立的体系之中的信息体已经建立信息交换之后会怎样……但是就目前看来……有一些实际情况与我们曾经的猜测并不完全相同。”
    “......这么看来，我们的情况的确不太好啊。”在稍微被噎了一下之后，维斯瑞凡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各个方舟的报告都表明，在这两千年的时间里有相当部分的设备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老化”现象，例如极少量的晶质轨道的破裂末端出现粉状崩裂，以及一些远端操控设备出现相应变缓等情况。比起曾经的设计指标，当前的情况......连设计寿命指标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确实，而且联想到之前的映射割裂病......很可能即使是代表死潮直接影响的黑红色花纹还有各类异常现象已经消失了，死潮的影响恐怕也确实没有彻底消退，总之......现在舰体的老化速度也太快了。”维多维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把眉毛直接拧成一团疙瘩，在这几千年里，他感觉自己几乎真的要长出来眉头纹了，“每一艘船的例行检查频率还是得提高一些。”
    “往好处想想，至少我们现在还有能力维修飞船，我们还有着像艾森德尔和卡文瑞尔这样在继承了系统的旧知识同时掌握了新知识、并且能将其转化为现实成果优秀的学者，我们脚下的飞船以及封存在大脑和水晶中的知识与资料还能够被我们理解并利用。”
    维斯瑞凡微笑道，“即使是我们的条件越来越差，只要我们还活着，那么这一切问题......至少是可以有人去寻找解的。”
    “啧，好吧，如果这是安慰的话。”维多维尔苦笑了一下，在他的脑海中，数学率核心熊熊燃烧所释放的金色光焰与四条闪耀着明亮光芒的水晶导轨形象逐渐抽象起来，一个位于曾经的宇宙中的，由卡文瑞尔开始赋予意义的巨大景物开始逐渐显现出来：
    幽深漆黑的宇宙空间中，残余的恒星所释放出的橙红色与淡黄色光芒无力的闪动着，稍远的太空中，空间以不正常的形式翘曲起来，并形成了一堵足以横贯宇宙的巨大墙壁，自繁华的宇宙总河系带所诞生的明亮星光跨越亿万光年的遥远太空撞击在这道巨大的屏障上，并随着屏障的弯折与翘曲被一起拉长、变异，并最终汇聚在一个小小的黑色空点附近。
    在翘曲世界长墙上，无数来自远方的银色星光所汇聚起来的“星明之星”是曾经的星明联邦最为壮观的人造景观。也是后来维多维尔等人所附思想寄托最多的景观。
    现在，这颗“星”的核心位置已经不再是一道黑乎乎的空洞，而是一台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帝国到目前为止所能制造出的最先进的设备。在百亿年以上的文化传统中，光芒在星明文明里一直代表着希望，这希望的光芒来自于一颗太空中遥远的星——勾晨星。
    相传，只要望着那颗星星，前方的路就永远存在，而“星明”一词也由此抽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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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会以此转变吗？
    “为什么我要想这些？！”维多维尔赶紧收住自己的神智，还好，周围的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他这次小小的走神。
    ......
    十七号方舟，第一舰桥总控大厅。
    例行检查完成之后，艾思凯特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位于大厅中央的数学率核心上。
    在这两千多年的时间里，除去旗舰之外，其他方舟的绝大部分人所起到的作用其实就是分布在各艘方舟各处的巡查者与维护者，他们所能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太过有限，而且除去最早的几位晶能灵魂融合者以及军队之外，浓度过高的晶能环境对于普通人而言还是有伤害的。相对于旗舰，其他飞船里时间流动的速度更快，不是从法则上，而是从感官上。
    在不久之前，艾思凯特逐渐开始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正在与整艘飞船产生共鸣，在他第一次明确体会到这种感觉时，共鸣来自于四面八方，在最开始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但是很快，他便回想起了四千年前自己的遭遇，以及变化。
    共鸣来源是晶能，在飞船动力炉提取，数学率核心编译转化，晶质导轨输送的共同作用下，澎湃的信息流动充斥着核心舱段的所有角落，他能在这弥散着晶能辐射的环境中感觉到共鸣甚至是亲切之感，也实属正常。
    自这种感觉出现之后，它便无时无刻都占据着艾思凯特的一部分感官处理能力，尽管这种感觉并不算多坏，甚至有些时候有一种酥酥痒痒的轻微愉悦感，但是对于一个需要指挥末日方舟的舰长而言，这样无意义的感官则完全可以说是一种危险因素。
    但是今天不一样，艾思凯特能感觉到，这种共鸣之感正在从被动的存在转变为自己可以控制的，属于身体的一部分。
    他轻轻踱步，来到一条从数学率核心向外延伸的主晶质导轨旁边。他轻闭双目，抬起右手，将自己的主注意力下降到潜意识层面，放弃一切感官而让灵魂成为自己接受外界信息的唯一来源，他认真的体会着那种奇妙的共鸣感，并开始尝试着构建一些东西。
    在他的手所对应的晶质导轨中，一个小小的明亮光团开始逐渐成型。

 第88章 漫漫长夜(长夜明星)

    “这是......？”艾思凯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前在脑海中所构建出的晶能结构体现在就跳动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下方。在晶质导轨的约束之下，那个特形独立的金色小光球与附近还在沿着导轨汩汩流动的信息流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
    “这些晶能......不是已经被赋值了吗？它们为何还能被二次修改？”面对自己面前凝聚的光球，艾思凯特心里一惊，在他注意力消散的瞬间，导轨中的光球也随之消散，重新融化为光流中的一束。面对当前情况，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到底应该被称为好事还是坏事，在稍许的犹豫之后，他选择拨通了与旗舰的通讯。
    ......
    “这件事的确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而且……它的出现意味着我们曾经所猜测的某些生命模型确实被证实了。”在旗舰舰桥中，艾森德尔带着激动的向两位皇帝进行着介绍:
    “艾思凯特的变化完全可以使其被称为是第一个......“灵魂进化者”，虽然现在没法进行物理实质交流，无法进行详细的检查，但是可以肯定，艾思凯特从之前只能利用共鸣来勉强吸引晶能，到现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对已经进行一定程度而赋值进行再控制，他的灵魂发生了某些本质上的转变。”
    “艾思凯特，恭喜你，你是我们的未来理论的第一位验证者，也是帝国的第一位灵魂进化者。不过暂时不要使用这份力量，我们没有足够的条件来支持相关测试和使用可能导致的后果。”
    “……明白！”
    “很好，你先待命，如果有其他事项旗舰会联系你的。”维多维尔点点头并挂断了通讯，“不过艾森德尔，这里有个问题，按照你们曾经说过的生命形式晋升做法，我又思考了一下，基本上如果要达成你们的目标，那么灵魂和肉体这两个层面基本上都是需要用晶能来重新构筑一次的，像艾思凯特这样过早获得了进化能力的，他如何面对这个计划？”
    “......条件不足，难以做出符合某些理论的推断。”艾森德尔摇摇头，“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进行过任何层面的试验，我们所有的只有很简单的理论模型，实际上对此如何操作我们的技术还是空白的。不过如果是感性希冀的话，艾思凯特自身的身体和灵魂都很特殊，而且他的能力也与晶能的操控有关，或许等他再强大一些，他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进行替换过程？嗯......无法确定。”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个好消息，有必要通知整支舰队相关的计划和艾思凯特“晋升”的意义。毕竟即使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中，我们仍然在取得进步。”
    ＝＝＝＝＝＝＝＝＝＝＝＝
    世界。
    一个荒凉世界，它已经失去了近乎所有的冗余世界线，而在最高权重的结构所能呈现出的宇宙内部，太空几乎一片黑暗，这里的一切已经全部熄灭，没有任何额外的生机。
    就在这可能是几千万年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的黑暗太空中，一个来自另一套秩序规则，来自于另一个体系的存在开始向此下沉。空间波动起来，一座巨大的浮岛逐渐浮现出身形，对于世界而言，它就像一片划过表面的阴影。
    这个世界是曾经神与Σ协议所规定的，在广阔浩瀚的虚空，无边无际的疆域范围内保留的唯一保留的边界互通哨站。
    从隐藏在宇宙底层空间的宇宙基准稳定锚附近所显现出来的巨大浮岛稳定下来，这座“浮岛”的主体，或者说能够被一般世界所理解的三秩投影，是一个巨大的，半径超过四千公里的土黄色扁圆锥体。浮岛似乎由某种岩石构成，但是它的表面十分光滑细腻，甚至透着浓厚的灵动与生机。在浮岛下方长长的尖端上，则以等距均匀嵌套着四个大小完全相同的圆环，清澈的蓝绿色圆环带来了一丝清冷，但并不突兀。
    在这些温柔自然的表象之下，浮岛自身的法则壁垒和秩向约束被暂时屏蔽，至高神性的力量尽可能压制了这些神造的设施对外释放的所有力量与辐射。
    “警戒，协议外尝试沟通未发出，接近中。”面对这一切，一直以来对此负责的精灵王伊兰迪斯的内心不知何时悄然划过一些异样的滋味。
    在这个世界之外，连接无数世界，联系无数世界同一协变的时间体系已经度过漫长的时间，四百二十亿资讯演化年之前，Σ切断了与虚空意志的神国之间的一切往来，驱逐了所有的神明使节并彻底封闭了边界。
    不仅如此，祂们甚至还封闭了整个文明绝大部分的对外信息流露，只有极少量处于其遥远边界的虚空哨卡还被允许与外界维持联系，并且每次通信都需要间隔漫长的时间。
    这是严重的事件，但是在那时，这些要求都被......默许吗？
    现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点，但是已经被注意到的、来自虚空中可以被认为是“生命”这一概念传出的悸动已经无法被压制，这异常甚至动摇了神的感知——它的规模或许史无前例。
    在最初的找寻中，经过反复确认，她发现无论是自己的国度、神域的其他神族以及隶属于各大神族的凡人文明均没有任何理由或者状况能使其产生足以达到如此强度的恐怖思潮，在更长时间的探测之后，她将视线转移到了更远方的虚空之中——这股思潮，似乎是透过重重信息封锁与无比遥远的虚空阻隔，从Σ疆域的方向爆发出来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伊兰迪斯知道，在当前节点上，如果贸然尝试与Σ文明进行协议之外的联系极有可能会刺激到祂们那敏感到几乎一碰就断的神经。但是，那诡异的悸动与那来自虚无的无声尖啸背后可能的严重性却又难以想象。最终经过商议，众神没有选择贸然尝试直接打破协议，也没有动用直接的力量或者超级设备直接跨越遥远虚空，来窥探这些强大但神经质的存在们的隐私、
    她将这座秩序壁垒开到了自己所能达到的、协议所允许的最近处。
    她在等另一个朋友。
    很快，她的等待就得到了回应：在只有零星的昏暗红光的冰冷太空中，伴随着水纹一般波动的绚烂光影，在遥远的太空中，一道规模巨大的空间门在宇宙深处张开，大门的周围环绕着一圈黄褐色的，仿佛是用利爪直接撕破空间所写下的耀眼符文，比起闪烁在精灵长弓上面的精灵神文，环绕在空间门周围的文字显然要粗犷有力的多，不过虽然这两种字形制如何千差万别，但作为神文，它们所洋溢的神圣与深奥却完全相同。
    伊兰迪斯静静地凝视着空间门，很快，一个影子从门中央的耀眼闪光中显现出来，任何凡人都难以在这样的距离上洞悉这样的变化，但是神的眼睛不惧怕距离，祂们即是无尽世界中的标杆，是宇宙法则的与编织者与操纵者，在凡人眼中无论多么遥远的天渊之距，在神的眼中也不过是区区一步之遥。
    从空间门中闪出的身影正在急速放大，很快便从一个小小的黑点变成了一片足以遮蔽星空的阴云，来自浮岛中央的水晶尖塔将一束柔和的光芒投向这片影子，影子迅速散去，一个身着戎装的高大人影从中显现。
    “格瑞芬，情况怎样？”在神性护盾确保这些资讯不会外泄之后，神的意念先于身形建立了交互。眼前的至高神明身周所施加的大量加护神术似乎已经提示了些什么，伊兰迪斯的思维立刻开始调用已经被模拟的种种：“有没有发现异常？”
    “暂时没有发现较为明显的异常，与往常一样，Σ文明的方向上一片沉寂。为了不刺激到它们，所有力量都被压制，所有设备、神术和我们自身的感知都受到最严格的管制。为了尽可能确保这一切不泄露，我没有将视线直接投向它们的虚空哨站，但愿在那一边，这不会在整体故事中留下太多的笔触。”
    “所有的预测手段都失效了，很久之前即是如此，它们屏蔽了几乎所有可能导致信息泄露的原因，它们闭锁了自己的故事，我们的所有检测手段都无法查探这样的封锁下它们的行动而不引起怀疑，与之有关的仪式和试验性神术也难以利用，但是我的直觉应该不会错，这股思潮是存在的，并且它猛烈到足以突破那个强大文明所设置的重重虚空封锁，跨越无以数计的频率构成的遥远虚空天堑传到这里，它绝对不简单。”
    “应该重新判断我们所经历的时间……自Σ文明决定迎战乱海，再到他们逐渐变得有些偏执，再到现在……无数个轮回纪元的时间过去了，祂们频繁接触乱海出口，或许这些做法……已经潜移默化的毒害了他们。”
    “当他们将一切笼罩起来，对于我们而言，很多事情也开始变得不再确定了……”
    按照存在性互通协议中的约定，每一次存在性互通必须存在至高神。
    ……如果只是从文明规则的角度来说，这是一个不应该被接受的要求。但是倘若将视线提高到秩序的层次……如果这是有利于维持稳定的做法，那么这样的让步实际上也并不算是不平等的要求……
    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合作增加了神明们对Σ的重视程度，也或许是Σ现在走出的路太过重要，以至于虚空意志都需要对这里倾注更多的注意力，等等……
    再加上过分遥远的距离使得很多纠结失去了意义，这些要求最终都被准许。
    但是，这次事件恐怕并不仅仅只是Σ的闭关锁国这么简单。
    长久以来，永恒不变的习惯与早已被当做是背景的虚空环境使得神明也感到周围的一切……似乎理应如此。
    但是现在，有些隐隐的变化仿佛正在酝酿。
    【万华神庭】这一经过万象表意能力之后呈现给包括精灵在内的诸多种族的词语所蕴含的意义远远要比这个词本身宽广——虚空意志有着自己的种种创造，这个词或许可以对应其中之一的，玄奥的万华神族。但是那可远远不够，秩序万华同生，家园生机盎然，这才是虚空意志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这个希望，神界最终才会在不同的神族那里有着不同的代名词。
    因为这个目标太过宏伟，以至于就连神明自己也不一定能完全理解它们，以至于需要许多的种族不断的发展创造才有可能逐渐接近这个目标。
    但是……如此长久的时间过去，目标……
    这一次前来，似乎有变化，甚至……有危险，这其中似乎有强大的示警，故事本身似乎正在向它们的撰写者发出警告，无数年来，无以数计的变量彼此扭曲堆叠，有可能在虚空看不见的部分形成了危险的风暴，存在缺失，严重的缺失，严重到——为什么这些可以被允许，为什么漫长的时间里这一切就可以照常运行？这数百亿年间，大家都干了什么？这些成果有记录吗？这些时间有记录吗？有，难道只有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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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么？”
    ……
    “......等这次调查结束，我们得向神王再明确一下这些情况，祂们这样做下去，我们的行为与思考......”
    “我们确实应当提高警惕，我们或许对于某些事情太迟钝了——我们也在故事里，我们并不超然于超凡之外，虚空意志仍然留存秘密，我们应当更加注意我们的——小心！！”
    神的手中浮现出冰冷的银色光影；而伊兰迪斯眉头一蹙，转瞬之间拉满的弓弦上便已经多出了一根闪耀着神秘蓝绿色光芒的箭矢。
    神的光芒迸发出来。
    神性力量再也不需要任何掩盖，攻击瞬息抵达，但是在它们作用于目标之前，神的壁垒便已经从无形中升起。存在梯阵之间的壁垒阻挡了不被允许的变量源头，而源头上附着的种种污染也被净化。它们挣扎着释放出诡异的雾气与黑红色的二维花纹，但是这防护却比那无形的污染更为灼热，它们很快便被彻底烧尽。
    “这是......Σ的攻击？祂们在主动攻击我们？而且为什么祂们的攻击会携带如此程度的乱海污染？”精灵女王下意识的将充盈着神力的箭矢放出之后诧异的望向太空，并看着它在行进过程之中扩散为绚烂的漫天箭雨，迎向一个个已经近在咫尺的目标。
    在主意识惊异于这陡然剧变的环境时，神明强大的力量与他们无数年来最终积攒出的经验与本能一般的反应也迅速做出了全面而彻底的回应——应急措施之后，无数基础的阵地防护神术瞬间展开。秩序岛屿中的紧急通讯立刻备份了当前的所有资料并发往神国以及神界中枢，在紧急护盾挡下了最初的攻击并阻断了可能的映射漏洞之后，大量强法则级防御体系也开始被同步组建起来。而在无声但迅捷的流程交替之中，许多几乎被尘封的预案也立刻开始了推演——
    当真正的攻击出现之后，即使是在这样的文明层面上，也是无比重大的事件。
    作为神，相比于凡人而言，神明并不是绝对看重所谓的利益。或者说，当一切都已经极大的丰富，灵魂的底蕴与思想的深度和广度都达到了几乎无法衡量的层次，所有曾经的利益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以至于它们无法被看的更重——因此，在除去最开始的某些混沌时期之外，神明几乎是一开始就站立在秩序的一边，以囊括一切的视角来思考一些问题。也因此，他们不会去多么计较凡人往往很在意的问题——真神的辉煌建立在更高的层面上。
    但是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必须是神都要仔细思考的——乱海，以及前路未卜的顶级文明，它们直接关乎着虚空中的秩序环境。
    “究竟发生了……我们的叙事，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现实……”
    “这一切到底怎么了？”
    ……
    遥远的昏暗星空开始扭曲，无数闪动着诡异光影的空间门开始剧烈波动起来，在仿佛血一般光芒的笼罩中，数百座体积庞大，仿佛数个岩石星球在玻璃化之后被糅合在一起的巨大空间要塞从空间门中缓缓飞出。
    这些畸形的巨大要塞在出现的同时还带来了潮水一般的飞翼状舰载机，这些可怕的飞行器表面上无一不闪动着诡异黑红色光影。在他们出现的同时，顶级的资讯交锋开始缓缓浮现，就如同世界末日前暴动的正–反海洋。而世界管理终端的警报则显示，在世界屏障附近还有更多的同类信号正在向此集结——即使是神的直觉，要想应对它们也颇为吃力，它们已经无法被看透了。
    一切都在变得不再明朗。对于双方文明那无比庞大的体量而言，这一次意料之外的摩擦单从规模上来看不算大，但是……这次冲突，无论是从时间上还是环境上看，都十分值得细究......那些战舰裹挟着乱海污染。
    来自两位至高神和秩序浮岛的攻击在行为混乱毫不设防的Σ堡垒群中间炸开，玄奥的光影和复杂的纹路就好像直接从空间中浮现，它们无尽的延伸开来，在世界之中几乎将远方无尽的黑暗驱散，但……
    正在渗入世界屏障的敌方正在撕毁神的禁制，并逐渐将这个世界压垮。黑暗的漩涡正在展开，粘稠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从无形中诞生，并在强现实稳定场一轮轮的加固之下不断延伸增强。在凡人几乎无法理解的层面上，这些黑暗的光影瞬间便笼罩了一切。
    在似虚似实的黑暗浓雾倾轧之下，泛着暗淡血红色的最后残骸们就像在黑暗中颤抖尖叫的火苗——在扭曲的浪潮洗礼之中，它们被一簇簇的抹掉了所有合理的现实存在，成为理应高耸的秩序曲线之中突兀的断口。
    某些边界仍然能勾勒出它们原本的形态……然而，它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真实属性。在已经被搅动到活化的世界结构中，它们就像是遍布整个世界结构所有时空和秩向的，黑暗而空洞的眼睛。
    “连接世界控制终端，准备引动最高等级世界末日！”

 第89章 漫漫长夜(七)

    第89章 漫漫长夜（七）
    控制世界回路的最后一道安全锁被粉碎了。
    垂暮的星空开始颤抖，世界内或者展开或者卷曲的维度开始延展和弯曲，世界线与时间线全部活化，在神力的影响下，它们首尾相接，打破了曾经线性发展的基础规则。
    规则被破坏，扭曲了自身存在属性的世界结构产生了无以数计的悖论，它们开始彼此攻击甚至吞噬自身。
    被引动的世界末日裹挟着至高神性的辐射，在虚空中骤然亮起，世界燃烧自身释放出的信息洪潮让这个世界点亮了周围那原本虚无的频率与坐标点，它变得无比明亮。
    不知道这世界末日是摧毁了本就已经脆弱不堪的Σ最边界防御已经完全腐朽的遮罩，还是说这盏短暂的明灯短时间的点亮才终于衬托出周围那已经笼罩万事万物的黑红色光芒与无尽的腐朽。
    “是乱海！”遮罩破裂的瞬间，来自神明的眼睛真切的捕捉到了边界长墙背后的黑暗。
    这里位于Σ的边界，Σ的疆域可以说广阔无边，但是为什么，就连这里也已经......
    “那些战舰！小心它们！准备撤退！”
    精灵女王的意志点亮了浮岛内外浮动的大量神文，神圣的印记与光芒在岛的所有方向以标准的韵律交相闪烁。暗淡的秩序场正在迅速调整自己的运作模式与向外发散的频率表征。神的力量已经向虚空示明，一次超越常理的位点跳跃已经开始执行。
    世界末日之后，炽烈的碎块很快便被虚空吞噬殆尽，它们就像是沼泽上翻动的泥花，不过是稍微开放就重新沉入泥海。而秩序场的边界已经开始泛红，神明的眼睛能看见那背后的真相——那些被世界末日放逐进入虚空的Σ天体设施正在重新逼近，它们根本就不惧怕世界末日。
    “......出现重大变故，需要立刻进行报告......”
    话语好像离开了精神，它们位于天外。
    浮岛消失了，留下了这里混乱的战斗集群，这些裹挟着诡异崩坏倾向的巨大战舰失去了目标，就像是失去了猎物的血肉猎手，短暂的迟疑之后，它们开始自相残杀。
    一串串腐败的光芒在这里亮起，虚空又再度吞噬了它们。
    这里的故事消失了，但是庞大的信息体之间，联络已经再度建立，庞然的巨型信息体之间的撞击兼并了故事，挤压着还未被明晰的空白区域。
    无尽的黑暗中，悄然吞食理智和稳定的不可名状之五正在消散，但同时，它也正在降临，向乱海，向无以数计的巨大世界结构形成的广阔残骸和无边的黑暗中兼并，成为无以数计的影响因素中的一重或无数重。
    扭结很久之前就已经建立，解开它也同样需要漫长的时间。
    ＝＝＝＝＝＝＝＝＝＝＝＝＝
    流亡纪年2793年，星明帝国流亡舰队。
    前路仍然漫长。
    暗淡的金色光膜中，幸存下来的十二艘方舟仍然在虚空中漂流着，比起刚刚冲出腐化世界碎片时的舰况，曾经渗透着血液的新鲜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伤口并没有愈合，相反，这些裸露在外的伤口似乎缓缓走向了腐败溃烂：
    在数百年前仍然棱角分明的装甲板缺口和蜂巢状冗余结构破损处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锋锐。所有的结构都开始出现了微小的下陷，就像是在高温中开始被融化的蜡板。
    按照常理来看，强度几乎可以称得上绝对刚体的晶能充能结构板即使是被放在黑洞的事件视界附近也不一定能被造成什么破坏，然而现在，从破损处开始，这些无比坚硬的材料却开始在某些泄露出的，并不强的外力作用下出现了变形的前兆。
    在飞船的破口处，凌乱的破损外壳与折断的结构支撑骨以及裹挟在那些仿佛内脏一般复杂混乱的结构体中的边缘晶质导轨已经失去棱角的破损尖端，一层仿佛粉尘一般的细碎白色物质正在缓缓从这些已经早已不再尖锐的尖端簌簌落下并沉积在朝向飞船中轴方向的缓冲结构孔隙中。
    三百年前，阿尔贝克最早从负责例行检查的士兵那里获悉了飞船的外缘结构仍在以极慢的速度渐渐解体的情况，这件事经由汇报传至旗舰，然后再被广播至其他舰船。在进行繁琐而详细的检查之后，旗舰得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
    从那次舰队强行冲出世界碎片之后，死潮损毁舰船的过程就一直没有停止过。由于死潮的表现形式太过诡异，即使是翟卡希尔的真视之眼和对死潮敏感的身体也难以发现隐藏在晶能材料中缓缓扩散的毁灭，在对从缺口处采集到的灰白色粉尘进行分析之后，翟卡希尔等人对死潮影响舰体的方式做出了初步的评估：
    与长夜降临之时，席卷方舟舰队每一艘舰船中所有第四级权限的个体的恶性疾病相似，飞船的构成材料各信息组份与表征之间的某些映射联系正在被割裂，破坏仍在继续。
    从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他们两位在翘曲世界长墙内寻找到第一种能够兼容晶能的“合金”和对生物体强化方式之后一直到现在。
    虽然当前的基础数学率核心的技术已经更加成熟，其体积已经被缩减到了可以被大型飞船接受的范围，也不再需要初代设备那样需要外接那样庞大的能源系统，但是对于信息层面的操作，数学率设备也难以完全解析信息聚合体内的全部内容。
    尤其是与晶能这种位阶相当高能量有关的方面，在后几代的材料与生物科技研发过程中，数学率核心所起到的作用就是优化通过海量的物质筛选之后得到的第一代材料的特殊信息组成结构。而最终所得到的材料＋晶能的组成方式，说到底就像充满了水的海绵一样。
    现在星明帝国所利用的晶能充能水晶，就是整块吸满了水的海绵，刨除了作为“水”的晶能之后，作为海绵的材料并没有比曾经的一切高明出太多。
    而现在，死潮冲击极有可能造成了这样一种影响：那些黑红色花纹的破坏能力正在缓缓侵蚀晶能材料的晶能约束结构并将它们拆解掉，缓缓散逸的晶能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压制这一过程，但是或许是材料的信息结构本身的问题，晶能材料本身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免疫晶能影响，但是现在这一条却成了彻底净化死潮污染的困难：
    在信息结构体中，破坏与免疫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个“晶能盲区”，在这一区域内，可能残留的微弱死潮反应或许是从那时起就开始的材料崩解会一直寄存在这些盲区内并绕过晶能光芒的照射，这样它们就可以寄存在这些阴暗的角落里永远发展下去。
    解决办法被尽可能快的进行了论证：通过引导超高强度的晶能信息流，使得存在这些怪异盲区部分的材料再被高频晶彻底侵染一次直到晶化为止，这一点在各舰已经沉睡的辅助舱室中可以被证明，在发现外壳附近的问题之后，各舰所组织的详细检查中自然也包括那些舱室。
    在当时的污染扩散中，这些舱室也经受了那些死潮变异怪物的沾染，即使比不上旗舰第二舰桥附近的衍生舱段法则歪曲结构损毁那么严重，但是仍然存在着相当的材料崩解与光学歪曲，在最后一次彻底的净化之后，这些舱室有相当一部分舱壁已经向内晶化了相当的深度。在破拆掉这些覆盖在应该是“重污染区”上面的晶质盖板后，盖板下方的基础材质仍然在闪烁着极为暗淡的金色光芒——这些材料并没有被侵蚀的痕迹。
    然而，即使拥有解决方法，经历再三犹豫之后，旗舰还是决定暂时不清理这些遗留下来的“小问题”：经过数千年的时间之后，这些侵蚀所产生的破坏仍然局限于最初死潮侵袭与那些飞翼飞行器攻击所造成的破口附近，甚至还没有超出那些断裂的构造柱尖端。
    这些污染或许仍然存在，但是目前它们却相对稳定，如果贸然施加强大的刺激，这些原本微小的不安全因素可能会引起更加可怕的大规模爆发。
    死潮的污染在导致物质崩解破坏的同时，同时还会将各类破坏行为成倍的被放大，在封锁区抵抗污染扩散时，第三波导弹齐射所造成的晶能信息冲击被这一效应放大进而摧垮了长墙附近的空间结构，这使得沸腾的真空零点能洪流几乎可以说直接将退守宇宙角落的星明文明推入了虚空，而当时那些现象如果在方舟内部再次上演，估计星明文明就可以直接把这些飞船当棺材，直接葬在虚空里了。
    至于现在，如果要彻底执行净化措施，首先需要将飞船内部数学率核心的功率调到一个相当高的功率引导高频晶能能在全舰范围内流动，然后将这些暴躁的信息涨落引至那些已经断裂甚至已经失去原本的信息容纳能力的破碎导管处。
    如果将整艘飞船比作为一个病人，那么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在病人有重度心脏病的时候，大幅度强行升高病人的全身血压，将更多的血液泵向已经失活腐化的伤口，用自身免疫力来清除坏死的组织，同时在伤口里面还插着一个很可能稍微升温就会立刻引爆的炸弹。
    ……
    大约五十年前，由于前情仍不明朗，所以流亡中的星明舰队中曾经有人提出过一个计划：将能证明这个文明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以某种方式保留下来。
    比如说将某块水晶进行改造，让它内部所存储的晶能可以形成与长距离虚空信息传送的信息级秩序场相似的防护屏障从而使得这块水晶有用再虚空中长期存活的能力，而水晶之中则通入数学率核心编译过的信息流，这是听起来比较理性省力的方法，而最夸张的提议则是将一整艘方舟彻底掏空，然后将其改造为类似于纪念碑的设施。
    然而现在最重要的尴尬情况是，星明舰队位于虚空之中，而虚空......目前来看，它的诸多性质，例如概率无限性等等似乎使其拥有无比强大的包容与“促进回归”能力。秩序造物如果想在这样的环境中稳定存在，那么就必须拥有秩序场的保护，而维持秩序场所需要的能量说多不算太多，但也绝对说不上少，特别是长效秩序场。
    换言之，这样的“纪念碑”就算真的做出来，一旦脱离舰队秩序场，那么它在虚空之中存在的时间甚至很有可能还比不上利用联网彼此互相提供信息传输的舰队，而要是随身带着纪念碑......旗舰的存储库里还有一大堆已经封印好知识，还不需要额外改造的水晶，它们本身就是纪念碑。
    因此，项目最后并没有被执行。
    ......
    作为情急之中赶制出来的逃难船，方舟本身就没有制造多少为了轻松才会有的设施。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用一次全景，再看到宇宙中的群星啊......”看着微微发出亮光的永动钟和几乎只剩金色的巨大穹顶，维多维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第90章 漫漫长夜(八)

    第90章 漫漫长夜（八）
    流亡纪年3024年1月22日，虚空，星明帝国方舟流亡舰队。
    在喜忧参半中，文明仍在前行。
    在最近的一次晶能扫描波所反馈出的结果中，那个曾经是“遥不可及”的世界碎片已经相当“清晰”的呈现在整支舰队面前，它的“世界频率”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分析。
    理论上，它原本所属的那个宇宙经历某种方式的世界末日之后已经分崩离析，在这种情况下残存的世界碎片应该会不断蒸发直到彻底消失在虚空中才对，但是对于流亡中的星明舰队而言，这块碎片可谓十分可贵。
    或许是曾经那次来源不明、强大到足以以自身信息量抵抗归零的虚空信息海潮给予了那块世界碎片足够的信息量，也或许是那次强大的冲击恰好帮助世界碎片重新封住了破损的世界屏障，总之，无论具体原因是什么，至少，结果是好的。
    然而绝大部分时候，看远比做要容易得多。
    曾经有一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这是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实际相隔遥远距离或者漫长路程的星球表面版本，在后续的星明文明壮大过程中，这个版本一直在不断升级，比如说望星跑空燃料箱或者观河榨干歼星舰什么的——变化的话语不过是为了使得无数次被刻意召唤的古老文化可以适应每一个当下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距离这个词一旦叠加上数量级，它自身便拥有了近乎无穷的力量。
    很幸运，星明文明的发源地处于宇宙中相对丰饶且均匀的区域，这样优越的物质环境为曾经星明联邦的发展壮大提供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但是无论怎么说，在宇宙的尺度上，“容易”与“丰饶”都是相对于直接死亡而言的，即使是拥有了可以超越光速的强大引擎，在太空中闪耀或者曾经闪耀的光点与飞船起步的原点之间仍然相隔生死天渊。
    在宇宙中建成空间谐振枢纽网络，能将每一片零散偏远的星系都彼此连接起来构成一张强大的快速交通网的历史，相对于整个联邦历史而言并不算异常漫长。
    而现在，曾经的一切困难又再度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代表存活的灯塔是宇宙或者稳定的世界碎块，而为了生存所需要跨过的黑暗天渊则变成了虚空而已，而飞船的自身的航速相比于搭载了多元反趋势坐标驱动方程的晶能扫描波而言，差不多与第一代离子引擎推进飞船比较光速差不多，说明白点就是——很慢。
    在不久之前，受损最严重的第十五方舟的数学率核心外接稳定器数量已经达到上限，由于舰体内部有相当的舱段已经被基本关停，再加上整个方舟舰队网络的协助，虽然飞船的条件很差，但是在这个基础上，情况并没有进一步恶化。
    飞船上的生命已经被抽取成为灵魂并封印在水晶中，而这些水晶都被约束材料严丝合缝的保护着，没有那样多的生命之后，纯粹的机械舰体哪怕硬抗那些比较严重的晃动和冲击也无大碍。
    而更重要的，由于相当一部分耗能已经被省去，这使得数学率核心及其导能管网即使受损仍然能维持较高功率的输出。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维多维尔还是命令阿尔贝克将第十五方舟的数学率核心输出功率下调了百分之五，而下降的功率则由其余多艘舰况最好的船来代偿，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根据此情况进行了大概的估算，按照“放慢”之后的舰队航行速度来计算的话，舰队抵达目的地的时间按照永动钟计时会慢五十年左右。
    不算太多，也不能说太少，按照当前的舰队实际情况来考虑，这样的预期结果不是不能接受。
    在有些萧条的第一舰桥总控大厅中，所有的高级权限者再次聚集在了那张环形的会议桌周围。
    “按照现在的情况，如果不出现太大的意外，我们的舰队是可以在世界碎片内安全着陆的。”
    维多维尔扫视了一圈在座的每个人后首先发言，“我们的预计是舰队可以在虚空中航行三千七百年左右，而按照现在的情况，从航行日期起开始计时的话，我们大约会在流亡纪年3200年左右与作为目标的世界碎片接触，那么，我们就需要考虑一下“登陆”所需要面临的实际问题了。首先是推进器，据我所知，上一次常规推进器启动时是在那块跟踪我们的死潮污染世界碎块中，现在，那些系统的情况怎样？”
    “......不算太坏，但也不能说多好吧。”卡洛斯特难得离开一次动力炉来开这种非学术性的讨论会议。
    “死潮侵蚀舰体的时候常规引擎的喷口基本上都因此出现了或轻或重的损伤。不过也有好的方面，首先我们拥有五座主喷口，它们之间就是可以彼此互补的，然后这些喷口实际上也是飞船的对外资讯交互节点，这些节点所放射出的晶能衍生物，它们可以以自身的强大性质来中和喷口附近所产生的污染。
    “事实上，各舰的引擎喷口损坏基本上都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晶化反应而非翟卡希尔阁下曾经提过的死潮侵蚀或者映射割裂，这至少可以确定引擎的损坏状况不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缓慢加剧。”
    “在没有类坐标驱动引擎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得使用这种本质上还是有点像是大火箭的东西，不过现在这些引擎建立在晶能基础上，所以我们可以更便捷的进入跃迁状态和高亚光速航行状态。”
    “在这次会议之前，我检查过设备并进行了例行的微预热检查，也与其他的舰船沟通过，我们的状况并不差，只要不出意外，我们有足够的能力以足够的速度在秩序世界中航行——这块世界碎片的来源高度可确定，因此我们应该还不必担心它的内部规律会直接摧毁我们。”
    “那么......接下来就是最现实，也是最严峻的问题了。”伴随着维多维尔的话语，一层几乎肉眼可见的沉重与冷峻氛围笼罩了这张小小的会议桌，“我们目前需要晶能，或者说是直接的源头信息涨落——这种东西有没有可能再次被我们造出来?”
    “有一些思路，但是实际情况可能并不稳定，甚至可以说很危险。”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卡文瑞尔最先对这个十分严峻的话题做出了回应。
    “已经探明在我们曾经所生活的那个宇宙中的晶能来源，金色晶能旋涡的形成是依附于世界屏障的，实际上，晶能旋涡能够形成的原因便是世界屏障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缺口，而由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所组成的世界屏障在这道裂口附近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特别赋值通道，与我们给晶能赋值类似。”
    “这层特别的屏障给原本应该涌入世界将我的宇宙完全拆毁的虚空冲击赋值转化，原本的无限概率在这一过程中被约束，形成了可以被秩序承认但是具备无限秩序可能的第一位阶能量晶能。”
    “晶能难以利用常规的物质来进行逆向合成，至少从我们现在所积攒的技术来看是如此。所以，如果我们想要获得晶能，那么可以说目前唯一已知的方法，就是重复这一过程，在那个小小的秩序世界碎片的秩序边界上再度凿开一道这样的窟窿。”
    维多维尔犹豫了一下刚想说话，伊卡利姆的话语声从旁边飘了过来。
    “实际上那还是最简单最理想的情况，要这么做首先我们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世界屏障上凿出这样的一道裂口。世界屏障的存在是信息层面的，而且自洽性很强，所以要想将这块可能经过强化的世界碎块残存屏障炸开很有可能需要相当数量的晶能水晶，这是能不能做的问题。”
    “接下来，还有这样做之后会怎么样。如果说前面那一条所集合的只有困难，那么接下来的行动就是除了困难还遍布着危险。炸开世界屏障，在破口位置引导形成与曾经的晶能旋涡虚空裂口相同的信息构造，在虚空向宇宙倒灌的过程中便会在此环境的影响下被赋值并产生晶能。首先我们要面对的危险就是……虚空倒灌。”
    “我们无法确定在没有外力约束的情况下炸开世界屏障的影响会有多大，但是可以确定，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影响比起原本的晶能漩涡的那几次爆发肯定是只大不小……”
    “然后，就是以现有的信息映射公式来看，要想造物，特别是进行这样的高位阶造物所需要的映射关系式是相当复杂的。单从信息层面我们可能就需要匹配很多次，才能重新还原出当时的“空间通道”，最后，还需要以恰当的方式将这个空间通道开在世界屏障上，一个已经残缺的世界碎块要想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恐怕很难。”
    “......所以，要是想在那块世界碎片里重新取得晶能，危险性不亚于直接在舰桥里拿两块满状态晶能水晶扔在加速器里互相撞击咯？有人敢作其他人都懒得管那种？”
    听完了两位科学家充满危险与警告的长篇大论之后，维多维尔脸上已经垂满了几乎具有实体的黑线：“难道就没有一点好的消息？或者推论？”
    “啊……走一步看一步，脸色别这么难看。”维斯瑞凡拍拍身旁一脸黑线的皇帝，“至少我们能多活一段时间，至少这次，应该没人来催我们了吧？”
    “而且陛下，好消息的确还是有的。”翟卡希尔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很幸运，在我们拥有了足够的信息解析能力之后，至少是我个人对那个旋涡中央附近的结构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包括卡文瑞尔等人也在内，所以实际上，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比伊卡利姆所想的还是要多一些的，在对世界屏障进行操作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盲目。”
    “当然，必要的试验以及我们所需要面对的危险情况还是存在的。真空零点能炉已经无法取代当前的引擎系统了，所以即使冒险我们还是要走这一步。”
    “一旦这一步可以重新走出，那么接下来，甚至以后更长的时间，我们就掌握了可以自发获取晶能的方法，我们将不再对这种现在仍然宝贵的资源产生地域性依赖。”
    “嗯，这一点我明白，然后在这一步之后，数学率核心强大的晶能造物能力可以让我们再次拥有被抛弃在曾经的宇宙中那样的工业设备基础和几乎无上限的物料。”
    “在这些做到之后，依靠全新的工业体系，我们就可以在这片小秩序世界内开始进行生命形式升格试验等其他理论发展受阻而需要进行大规模实际操作的测试。尝试寻找更优化的晶能材料，制造出一队新的方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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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梦游了一圈之后看向翟卡希尔：“所以也就只有一条我们可能不太需要在世界屏障上开那么多洞算是个好消息了？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脑补发展这个谁都会，我们最终还是没有稳妥的方法，还是必须要走这样一条危险的单行道!”
    “额，陛下，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们仍然要面对一大堆危险，但是从三千年前我们从宇宙中启程开始，哪一件事，哪一段时间不是在刀尖上跳舞呢？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能接触到那块世界碎片，无论怎么样都会有比现在更加优渥的情况，只是要多准备点预防措施罢了。”
    翟卡希尔稍微尴尬了一下，不过他那即使是经过灵魂修改之后还仍然健在的坚韧心理很快就把这一点点的小插曲溜了过去，“而且……现在还有一点你我都知道的，最好的情况:根据现在所掌握的扫描情况，可以确定那个宇宙碎块内部的各类物理常数很可能与我们的宇宙极其相似。”
    “有了这一道保障，我们就可以省去需要改造自身的肉体来临时对该宇宙进行适应相关的一大堆相关工序了，至于更细枝末节的问题，可能存在短时间的创世纪闪光什么的，这一点需要注意，不过以我的能力，我应该是可以在这种现象大规模发生之前提前做出预警。”
    “嗯......然后还可以解决一些更细节的问题，比如伊卡利姆，你的腿的微弱概念性缺失残疾，还有翟卡希尔你的对死潮过度性敏感等等......”维斯瑞凡进一步对以后的计划进行了补充。这以后，在你一言我一语，语言与更多的信息交流与心灵沟通的高速信息交织之中，这场会议消耗了相当长的时间，没有任何旧有法规的约束，所有内容都很有价值，会议本身也很有意义。
    “那么，就都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无论现在遭遇任何困难，长夜已经进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在个时候倒下。”与开始时一样，维多维尔环视了一下整张桌子，拍了拍手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
    虚空之中，这片由金色光膜所撑起的小小的秩序岛屿仍在无声的前行。

 第91章 漫漫长夜(长夜黎明)

    第91章 漫漫长夜（长夜黎明）
    流亡纪年3198年8月29日。
    三千年之久的坚持得到了回报。文明蹒跚前行，在耗尽自己的所有余力之前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第一个预定目标：
    一小块世界碎片。
    的确，可能仍然附着于结构材料内的死潮在这段时间内并没有对整座飞船造成什么多明显的损害。甚至即使是在受损最重的旗舰和十五号方舟，从情况被确定的那一刻算起，这些危险的存在对于闪烁着暗淡金光的飞船装甲板的侵蚀深度也没有超过半厘米，即使这样的侵蚀已经在或明或暗中持续了数千年之久。
    在经过足够的削弱之后，仅仅是躲在金色光芒所照射不到的阴影中苟延残喘的物质溃散，已经不足以对已经有相当的层面踏入更高级信息领域的方舟构成足够严重的威胁。
    不过即使性命暂时无虞，这些以初级晶能技术扛过死潮冲击的方舟开始衰弱。在经历了三千多年的虚空历练之后也已经开始有气无力。
    第十五方舟的数学率核心已经抵达安全使用临界，即使是它已经被削减了相当的输出功率，但情况依然不乐观，现在第十五方舟的数学率核心附近已经被各种材料筑起了一道临时的防护屏障，这道防护屏障用以阻隔会对普通生命体造成伤害的、从开始不稳定的约束围壳中飞溅出的晶能射流。
    可以说，现在第十五方舟还能勉强跟队完全就是依靠还算过硬的设备质量燃烧使用寿命来强行维持开机状态。从方舟建造开始，数学率设备的开机时间就早于晶能反应炉，它是舰内所有太初信息涨落的控制中枢，一旦这台设备宕机，相当于一个活着的声明被直接摘去大脑。
    因此，无论如何此设备不能停推，所以阿尔贝克除了筑起一道仿佛垃圾堆积起来的防护壁之外也别无选择。
    而其他方舟在这段时间里，也或多或少出现过状况，绝大部分故障都出现在舰内环境维持设备上，例如旗舰出现过飞船姿态误启动和惯性稳定器短时离线的情况，所幸，这两件事情并不在同一时间发生，所以旗舰并没有出现多少额外损失。四号方舟的重力约束环境出现过两次失衡，十号方舟出现过一次舰体闭合约束部分故障，等等。
    这些情况按照以往的观察结果来看理由应该是很明显的：与外壳相比，数学率核心和晶质导轨等跃动着活跃晶能的设备鲜有出问题的，它们的工作环境基本都处于纯度较高的晶能环境之中，无论是输入还是输出均是如此。
    而那些负责维持舰体内部环境的设备系统，由于帝国设备还无法直接捏造由直接而完全的，由数学模型构成的详细法则，因此，它们的输出端输出的则是常规的各类物理物质，例如重力环境调节系统输出引力子，这些引力子会分布在舰体的地板下方，为飞船内的环境提供标准的生活用重力。
    而惯性稳定系统则被分出了两种利用方向，对舰员用的温和版本驱动方式是对舰内的环境动用信息偏移来直接短时间将脆弱个体的质量被屏蔽，而对于皮实坚固的方舟，粗暴的版本则是在飞船的各个小约束范围内将少量常规粒子直接使用信息推进将它们加速到近光速，通过短时间的质量膨胀来抵消整艘飞船的异常运动趋势。
    不过，为了防止浪费能源再进行额外的减速，在一次调整之后这些粒子会被直接抛进秩序场里，然后直接湮灭在虚空中。
    反正要想获得效果，无论是什么物料都行，需要的话一些气体分子都够用。这些设备比起那些高大上的晶能机械更贴近物理，更接“地气”，这也就使得它们的输出端也可以成为死潮气息入侵时倒灌的入口。
    还是万幸，在当时面临灾难的时候，这些设备即使是暴露在死潮冲击的情况下仍然靠自身的冗余和质量抗了一次，要不然恐怕后面维多维尔他们就需要经常性的仰望安在地板上的数学率核心了。
    帝国目前制造的秩序场内部环境可以说相当“素朴”，它只能够兼容方舟舰这样的坚固存在能够稳定存在于其中，而对于生物而言，要想在这个环境之中找到一片更适宜的生存之地，他们则仍然需要相当程度的，来自故乡的物理约束方式来作为环境约束——在帝国能够将晶能彻底编码成为可以被随意修订的法则之前，已有的整体模型仍然还算简略好用。
    不过无论如何，现在希望已经近在咫尺，晶能扫描波传回的反馈已经接近瞬时完成，在已经关机千年的旧式虚空扫描雷达的芝麻饼中终于再次出现了芝麻，不过与电磁波扫描雷达不太相同的是，这张芝麻饼中的芝麻所标明的实际上是一个频率。
    一个独一无二的信息波动频率，足以代表世界的频率。
    ……
    按照测算，如果维持当前的“虚空航速”，在舰队系统永动钟计时二十四小时之内，舰队的秩序场将与残存世界屏障产生接触。由于现有的坐标系仍旧相对“粗犷”，所以维斯瑞凡命令舰队航速下降百分之五十，二十四小时后在现有基础上再次下降百分之五十。
    为了安全，这样的“拖延”已经不只是必要，更可以说是保命的行为，世界内部的万物位阶可能比不上现在的星明方舟，但是世界本身却是实打实的，与高频晶能一个位阶的虚空阶梯秩序一级造物，要想进入这样的世界，就必须将舰队的秩序场在与世界屏障接触的时候逐步调整秩序场的频率，减小两者间的误差并最终完成“融合”，就像细胞接受外来的膜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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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带着过高的“速度”直接冲击的话，运气好点可能是想两个高弹皮球正面相撞一样互相弹开，运气差的话甚至有可能直接以某种奇怪的方式直接与那块碎片融合，就像粒子加速器中那些被迫绕着管道狂奔的倒霉蛋一样；或者因为频率冲突而在世界碎片上撕出一块裂口，然后舰队本身也因为世界的排斥效应而在虚空裂口附近被强行关闭秩序场并与残骸星空一起湮灭在虚空倒灌中，等等。
    无论这些里面的情况出现哪一种，都是现在这个状态的星明文明绝对抗不下来的，这个死，谁都作不起。
    ......
    预计接触时间：一小时。
    比起之前在虚空中“长途跋涉”所用的速度，当前的舰队甚至可以说是几乎在虚空中一点一点“爬”完这最后的路程。
    “现在，我们距离世界碎块的“距离”还有多少？”在维多维尔面前的全息投影中，代表两个不同频率的“空泡”已经几乎看不出距离。
    “很近，几乎就是贴在一起，但是受制于当前的技术，我们没有稍小的单位来衡量我们在虚空中到底移动了多少，毕竟我们曾经的“精确导航”是依靠模拟世界屏障来建立的坐标系，精度只能说确定方向够用，但是更多的要求......还暂时无法满足。”
    翟卡希尔的全息投影在旁边进行着提示，在维多维尔身后，原本一直闪动着金色耀眼光芒的数学率核心现在显得分外平静，原本应该是呈现出一片金光的约束壳内部只剩下了一个被托举在半空中的金色圆球，球体的表面不时闪过一道道涟漪，而这样的涟漪则伴随着从巨大圆形基台四周延伸出去的晶质导轨中金色的脉动。
    “时间差不多了......这块世界碎片并不算太大，它的“拉力”肯定不可能像大宇宙一样将我们直接拉过去，陛下，秩序场的外缘信息屏障频率该进行修改了。”
    “明白了。”在接到卡文瑞尔的提示之后，维多维尔开启了舰队广播：二号，三号，四号，八号，十六号，十七号方舟数学率核心开启第二主线程，按照旗舰所发出频率，修正秩序场外缘信息屏障信息表征，准备与世界碎片进行接触！
    一道并不明亮的金光在数艘飞船之间瞬时闪过，在微弱的沉寂之后，金色的秩序场边缘信息屏障开始缓缓波动起来，给整个秩序空间加上了一层仿佛水面波纹一般的隐约光影。
    在即将登陆前的数十个小时里，旗舰的数学率核心将剩下的不少出力都怼进了卡文瑞尔等人所在的第一舰桥上方，也就是虚空导航室中。
    在这些从曾经的故乡世界最后基地所拆出来的设备的不间断扫描中，这块世界碎片的世界屏障信息也在被抽丝剥茧一般逐条解析出来，不过解析出来的数据，在卡文瑞尔看来似乎有些奇怪。
    它与“目标世界”的世界屏障信息有些相似，不过，也只是“有些相似”。
    虚空代表着百分之百的概率完全性，这同时就说明着在虚空中任何事情都是有概率发生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股有点似曾相识的世界碎片，然后再联想一下此前芝麻饼所显示的空荡荡的虚空，貌似的确是不合理，但是再想想这块世界碎片距离方舟舰队的“出发地”有多远，再想想那次来源不明的超大规模信息爆发，似乎这又不算多不合理......
    算了，建立在信息大一统上的推论还算有待证实，建立在空想上的推论似乎除了约束自己的思路和瞎掰之外似乎也没啥别的意义了。卡文瑞尔摇摇头，将这些有的没的猜想扔到一边，现在赶紧完成信息融合，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
    不得不说，在虚空中频率相似的信息体之间所产生的效果就如同太空中的星球一般。万有引力常数并不算大，但是这并不能否认对于宏观世界而言引力本身处处存在这样的公理，在舰队秩序场开始调频之后，卡文瑞尔便确认，舰队的航速有所加快。
    “再将数学率核心的输出功率降低一些吧。”卡文瑞尔舒了一口气，他抬手擦擦自己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便跟维多维尔打招呼：“陛下，您可以......”
    “准备应对冲击！”还没等之前还在说话的两人对彼此有所反应，翟卡希尔的吼声便响彻整个舰桥，以及后续的其他所有方舟，在下意识的反应中，数学率核心骤然炸起一团金光，舰载ai激活了飞船的护盾，而所有人的精神也随之一绷。
    在这些应对措施完成不到一秒钟后，一股无形的波纹便扫过了舰队所在的整个秩序场并在晶能护盾的表面击出了一道道光纹，飞船的惯性稳定器和小型姿态调整喷口被激活了一部分，在舰载ai的迅速反应下，稍微有些散乱的舰队很快便重新规整起来。
    “刚才那是......？”回想起那道无形的波纹，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点熟悉，“似乎经历过，而且为什么它扫过秩序场的时候，我在有一瞬里感觉，我似乎是站在两套法则面前的......”
    “陛下，您说的没错，您也确实经历过，上一次这种感觉是包裹着虚空探测船的世界碎片撞击封锁区时出现的，我们已经与作为目标的世界碎块“接触”了。”在维多维尔身旁，眼冒金星的翟卡希尔正不知道应该说是捂着额头还是捂着眼睛，“我们已经与世界碎块接触——”
    “成功了？！”维多维尔的面部几乎瞬间便闪亮起来，不过很快，维斯瑞凡言传身教的思考态度便让他冷静下来：“我们的秩序场频率不是应该说已经与该世界碎片相当相似了吗？但是为什么会反馈出这种类似于冲撞的结果？！”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或许是那次信息潮汐的影响，或许是我们自身——这次着陆还是太硬了。”翟卡希尔总算缓了过来，“不过接触之后，其他的问题就要小多了，现在我们正在尽力破解不完全兼容的频率，看起来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不会太久......嗯？”
    “怎么了？”看着几位科学大拿都开始微微皱起眉头，维多维尔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
    “有些奇怪，破译情况有些奇怪。”翟卡希尔将自己右手边的第一个窗口中的内容直接复制给维多维尔：“在刚开始破译的时候，信息匹配进度与时间的大体关系是直接成最简单的一次函数相关，但是我话还没说完......”
    不用翟卡希尔多叨叨，维多维尔一眼就看见了那条瞬间变成指数函数疯狂暴涨的曲线，在那条曲线的疯狂上扬之下，原本可能需要至少一个小时才可能走到顶点的解析程度显示曲线在几乎一句话的时间里便被顶到了百分之百。
    “这么说，这块世界碎片真有可能就是曾经的那个目标宇宙幸存下来的……甚至还可能有些其他奇怪的地方……”维多维尔看了一眼得出的结果，“的确很相似，而且......我个人来看的话，似乎需要有预先匹配的关系式才能这么快的得到解吧？”
    “不好确定，那个宇宙我们先前扫描过好几次，也用无人船航行过几次，在那其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当然也有可能隐藏很深，但是那个宇宙当时在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状况的前提下瞬间破碎，而且宇宙碎片归零的速度也相当快，这一过程倒是符合我们的观察结果。”
    “那个宇宙按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应该不受太多外来因素干涉。”
    “嗯......就算有问题也需要以后再研究了。不过当下，世界屏障解析成功了才是我们最需要关注的事情。”
    维多维尔的表情很快便再次生动起来，在读取了世界碎片的全部屏障信息表征之后，各类计算机和数学率核心便立刻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在虚空中，一张薄薄的金膜就仿佛拥有表面张力一般，将这个外来的微小泡沫逐渐融入了世界碎片。
    一小会后，舰体深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闷响，同时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点略往后仰，自己脚下的地板似乎正在用一股无形且十分轻微的力量将自己的双脚往前拉。。
    “成功了！”卡文瑞尔发出一声呼喊，伴随着这声呼喊呈现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面前的，还有重新拍摄到的第一张秩序世界图画，与曾经的那块世界碎片一样，这里的背景星空不自然的扭曲破碎着，星空中还分布着数块十分耀眼明亮的巨大光斑，混沌暗淡的星云构成了一道似乎足以环住整个世界的巨大尘埃环带。不过很幸运，这里并没有死潮。
    “就拿那里当做我们新的前先根据地吧，我们的运气很好，直接进来的时候就能找到这样一个星球。”
    维斯瑞凡指了指巨大的全景照片的正中央，在舰队面前，一颗硕大无朋，在黑漆漆的昏暗环境中似乎略带土黄色的“岩石”星球尤其引人注意，那颗星球是如此的巨大，以至于它所产生的引力甚至对方舟舰队的舰船产生了影响，在它巨大的引力体量之下，整支舰队正在缓缓向星球表面滑去。
    “当然没问题，我的女皇陛下。”维多维尔微微笑笑，在太空中，每一座方舟的尾端喷口都亮起了一点到五点不等的微弱金色光芒，迎合着星球的引力，舰队开始缓缓加速并向星球表面驶去。
    伴随着不断消逝的暗淡金色光流，数抹明亮的橙红色在这颗星球厚度极高的大气层中亮起。
    或许，这几道光这是这个未知的地方数千年，甚至更长时间以来的第一种无法从已经闭合破碎的世界线碎块中找到的景物，也是与之相同甚至更长的时间里，唯一足以为这颗星球带来短暂白昼的光芒了。
    长夜已经褪去，天亮了。

 第92章 秩序世界碎片

    第92章 秩序世界碎片
    在闪烁着奇异光芒与遍布着巨大的冰冷尘埃环带的天空之中，伴随着一阵阵尖锐的哨音，十二颗体积巨大的火流星划破大气层直冲地面而来，在飞船尾端晶能推进器的加力之下，这些火流星的速度还在不断增加。
    十二条笔直的橙红色烈焰横亘天际，在四周冰冷大气的疾速冷却中，这些被急剧加热的气体很快便又恢复了它们本来的面貌。划过天空的航迹之下，一些细碎的淡金色晶体开始如雨般飘落。
    这颗“岩石”星球的确可谓硕大无朋，从光学预估结果来看，它的直径足足有十万公里之巨，而其大气层厚度也接近一万公里，这样的庞然体积足以媲美星明文明故乡宇宙中一般的气体巨行星。
    很明显，这颗巨大无比的岩石星球看起来不太遵循这里残存的规则，在这块残存的碎片中，无论是先前世界碎片的信息表征还是在进入之后的物理手段探测都表明，虽然这里的大致物理规律与故乡宇宙相比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各类宇宙常数的差值可以说相当小。
    按照这些物理规律，这颗硕大的星球应该在自身巨大的引力下向内坍塌，构成星球的组份密度与强度都不断升高，甚至激活重核聚变直到可以抗衡自身的引力为止，但是很显然，在这里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飞船快速下降，很快便从可以看清的程度变成了山脉般巨大的空中浮岛，即使裹挟着火焰和闪电，飞船流动着淡金色光芒的圆弧外壳仍然清晰可见。
    越接近地表，大气的密度就越大，在高速与高温的冲击下，挡在飞船前端的空气几乎被巨大的压力压成了一道可以被看做实际存在的实体墙壁，从这道高温墙壁泄露出的任何一点橙红色流光威力都堪比性能最好的等离子切割刀。
    在晶能护盾的保护下，飞船快速穿过了最后的厚重空气层并一路洒下了一层淡金色的晶能衍生物碎屑。
    在触地之前，每一艘飞船的船头都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整齐划一的抬升了一定的角度，飞船下方的的晶能护盾亮度忽然提高了一下，同时飞船速度也瞬间降低到了一秒数十米左右，晶能护盾接触地面的同时，一个个圆弧形的巨大窝坑也开始迅速成型，当窝坑深度达到十公里左右的时候，这些体积巨大的飞船速度也降低到了几乎与星球相对静止。
    晶能护盾性质被微调之后，在飞船的自重下，窝坑深度因为被重物挤压又加深了大约一公里，最终，在这些仿佛窝一般的弧形巨坑之中，舰队完全稳定下来。
    “我们成功了！”
    伊卡利姆使劲一蹦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欢呼与信息很快便从每一个现在仍在响应的节点中诞生并沿着网络不断蔓延起来，不光是坐镇主控大厅的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就连在动力炉附近的卡洛斯特也感受到了这样的氛围。
    在他周围的水晶存储仓库中，一阵阵轻微的嗡鸣声也从被严丝合缝固定在储物桁架上略带金光的无色透明水晶中传来——尽管绝大部分人已经失去了肉体，他们无法感觉到物理层面上感觉，但是作为灵体存在来讲，他们比一般的实体生物更能直接的感觉到心绪之潮的波动。
    “太好了！”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激动的拥抱了一下，在三千年的流亡之后，这黑暗的第一个长夜总算结束了。这块世界碎片当然比不上健康的大宇宙，但是仅仅是这样这块碎片内部仍然有长轴数百光年左右的、仍然保存着宇宙生前一定秩序的空间便足够为帝国舰队提供宝贵的落脚点。
    仅仅是在飞船停止震动的前一秒，每个人的心都还是完全紧绷的，在完全确保地基稳定，飞船无虞，世界环境并未产生重大变化之后，这次行动才被真正定义为成功。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在世界碎片的世界屏障上打开一道可以产生晶能旋涡的缺口，只要拥有了新的晶能来源，数学率核心强大的造物能力便可以利用晶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新的物质。
    可以说，数学率核心就是最强大的工业母机，只要在拥有晶能的情况下它的运作不断，星明文明就有能力将每一艘方舟修复到全盛状态，甚至可以根据这三千年之内的航行经验与教训生产出全新架构的新型飞船。
    同时，有了充沛的储备与广阔的空间，或者说高能实验试验场地之后，在方舟世界中无法进行的各类高能实验和大规模改造也可以开始尝试投入实际阶段。
    当然，这一切可以成功的前提便是能够在那道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的秩序墙壁上击出一道接通虚空，并且可以利用虚空倒灌，在此过程中对虚空“能量”赋值使其可以衰变为晶能的裂口。
    确实，这很危险，但是要想生存下去，任何生机存在的同时也无刻不伴随着危险。而且，对于这件事情众人也并不算是完全抓瞎，高能量可以撕破这层裂口，翟卡希尔和晶能水晶中存储着曾经的晶能旋涡虚空裂口附近的映射环境，有了这两个前提，维多维尔相信，这一系列工程很快就能展开。
    ……
    “陛下，舰队已经稳定，我们已经利用特殊调制的信息扫描波对这颗星球进行了大概的探测，星球材质由地壳至地核密度与强度都呈递增状态，舰队所在地层下方无大规模空洞或者断层，可认为稳定，现在是否立刻派出探测队伍？”
    “稍等一下，我们需要时间来利用状态较好的数学率核心重新制造出一些设备，一些可以在宇宙中飞行的设备，这需要一些时间。同时，也让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吧，毕竟无论如何，从上一纪元晶能旋涡爆发开始，所有的人的精神都是一直紧绷的，这样过度的紧张的状态并不利于工作的展开，而且，我们的到来似乎引发了一些额外的自然现象。”
    维斯瑞凡微笑着回应了卡洛斯特和卡文瑞尔的建议，在女皇的提示下，沉浸于登陆成功的喜悦中的众人也开始注意到临时架设的舰外监视器所传回的情况：
    在方舟舰队高速冲破大气层的过程中，摩擦所产生的巨量热能加热了空气，在舰队着陆之后，一部分热空气由于方舟的推动而形成了横扫地面的高温暴风，这堵巨大的风墙裹挟着高温与极高的速度扫过了以舰队着陆区为圆心周围数亿平方公里的广阔区域。
    在这道“高温蒸笼”的加热下，坚硬冰冷的地表开始缓缓蒸腾起一些灰白色的浓厚雾气，这些雾气从地面腾起之后以奇怪的方式迅速升入高层大气，而在高空之中，先前位于方舟舰队那数百公里宽度的登陆航线中，空气受到高温加热而迅速向太空的方向上升，在温度梯度差的推动之下，附近的冷空气开始迅速向此集合。
    在以舰队为中心的万里范围内，云层开始变得越来越浓密，一道道颜色诡异，绵延数百公里的超级闪电仿佛飞龙一般在云墙中钻入钻出，隆隆声以极快的速度响彻天际，在越来越快的冷风刮擦之下，地面上的散碎灰尘和金色碎屑被刮起并扬入空中，一个超级巨大的风暴圈开始闭合成型，并且很不巧，风眼并不标准的位于舰队上空。
    “......这符合流体力学或者空气动力学原理吗？”看着已经被灰尘封堵的视野，维多维尔有些头皮发麻，“空气稀薄的话这么快的速度形成规模如此巨大的风暴圈应该还算合理，但是这颗星球的空气层密度和重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很奇怪，虽然舰队进来的时候裹挟着巨大的能量，但是......”
    “嗯......在其他宇宙的话或许还有其他的隐藏差别，或者是晶能护盾干扰空气的关系，晶能展开成常规能量的话会有相当级别的“膨胀”，等等。从当前来看，这颗星球上还没有发现可以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东西，而晶能装甲和舰船自身……吨位这词还能用，这些使得我们可以无惧风暴......嗯，在这段时间内正好可以让大家休息一下并制造一些常规宇航设备。”
    维斯瑞凡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呵欠，“别担心那么多，至少现在我们稳稳地停在星球上，世界屏障也没有裂开，这附近也没有类似于超大质量黑洞或者类星体什么的，不用太过担心。”
    “嗯，我知道。”维多维尔微笑了一下，随即接通了与导航舱室的通信：“卡文瑞尔，你去把封存在水晶里面的反重力设备和空间用简易晶能导能推进器的蓝图拷贝出来并上传到除了十五号船之外的其他各舰......出了什么情况？”
    “抱歉，陛下，只是一些……心因性的故障。”
    “......你们小心点，也冷静点。”
    反正，任务已经安排下去了，以现在的制度而言，一旦参与者开始执行，那效率不是问题。在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他轻轻挥手，与其他方舟沟通的十一面通讯屏幕按照序号依次亮起，“舰队已经着陆，系统层面检查状况良好，各方舟是否有细节性的异常情况？”
    在稍微的沉默之后，只有一位舰长发来了回馈，阿尔贝克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十五号方舟数学率核心严重受损，可能需要其他方舟的冗余约束模块提供支援。”
    “了解，我们会尽快制造小型飞行器并协助各方舟进行物质交换。”维多维尔点点头，在确定舰队情况确实稳定之后，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个响指关掉了面前的通讯阵列，“唉......总算又看见还算正常的星空了，可惜方舟没有全景显示......莉尔，你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好困。”维斯瑞凡不住地轻揉着眼睛，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联想起这段时间那一系列不可预料而且无法逆转的经历维多维尔心里便是一阵慌乱，他赶紧将维斯瑞凡带到了位于主控大厅下方的灵魂研究室中，在一次详细的灵魂ct之后检测结果显示，她的灵魂仍然稳定，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没有异常情况，目前看来是这样，那么……先好好休息吧。”
    “嗯......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维多维尔抱歉了，拜托你再坚持一会，我得先去休息一下。”
    维斯瑞凡使劲甩甩头努力让自己尽量清醒一些，维多维尔见状点点头，心念一动，两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舰长休息室前，这间舱室甚至可以说未曾用过，但是在激活之后，舱室仍然完好无损。
    “那么我先去处理一下制造问题，莉尔你先休息吧，别忘了绑定一个状态同步，出什么问题我这里也能及时知道。”维多维尔关切的说到。
    “嗯…谢谢。”维斯瑞凡强忍着困意点点头变向休息室中的床走过去，而维多维尔则身影一闪回到了数学率核心附近，这台已经被九座方尖碑约束起来的狂暴设备正在向外释放着丝丝金光，光流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制，在附近的空间中逐渐勾勒出一台巨大的复杂设备。
    而在数学率核心延伸的出的导轨附近，卡文瑞尔手里正握着一根短杖，而短杖上方则固定这一块硕大的淡金色六棱柱水晶。
    “......陛下抱歉，设备建造已经开始，现在正在制造的，是一台反重力引擎......”
    ......
    “感觉......有点奇怪…？？”坐在几乎设计出来就从未使用过的床上，维斯瑞凡轻轻地将自己长风衣一般的制服外套缓缓解开，“按照…现在的精神强度…我不应该会产生这样不可控的状态啊…难道这就是灵魂疲惫吗……好困……”
    在意识模糊之中，维斯瑞凡凭着最后一丝理智与记忆机械性的躺好之后几乎瞬间便彻底进入了深眠，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她用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激活了手边的状态监控设施。
    ……
    她的灵魂中，出现了一道极其微弱的波动，这波动虽然强度极低以至于就连常规灵魂隧道扫描都没发现，但是这道波动却的的确确的存在着——刚刚出现。
    长久以来绷紧的心弦忽然弹开，这使得所有人都开始忽略了一些事情，而理性思维模块的停用，则意味着全面与理智的环将出现缺失，而新的环境，或许会带来一些难以想象的变化吧……
    在星球深处，一股股仿佛具有实质的淡蓝色光流开始从地层岩石的裂缝中缓缓流动并不断汇聚成巨大的实体，这个位于地底深处的，仿佛灵体一般的存在很快便感受到了这股波动。
    在它怪异的高位阶加持之下，即使隔着一层晶能装甲，这个隐藏在地层深处的怪异存在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锁定了维斯瑞凡的准确位置。在数个小时的沉寂之后，一个庞然无比的意识已经开始与这道来自地表的微弱波动共鸣。
    ……
    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虚空中的世界碎片几乎从来不可能在虚空侵蚀下维持自己的时间和可能。
    但是现在，恐怕几乎所有的眼睛都不可能看见这一点——顶级文明已经崩溃，而它那曾经积攒了漫长时间的无尽存在属性，高耸的“虚空巨塔”现在已经崩溃，形成了强大的漩涡。
    所有漩涡内部的生命都被席卷，但是从那一刻起，它们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式来称呼这种遭遇……
    “选中。”

 第93章 工程展开

    第93章 工程展开
    地层深处，一个对于帝国而言庞然无比的巨大意识感受到了一个来自地表微弱波动的影响。这道淡蓝色的巨大虚影在沉默了许久之后便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并缓缓升至地表。
    在升出地表的瞬间，祂便看见了星球表面多出的那几条微小的“山脉”，并通过自己的认知探测明白了自己之前设置的屏障为什么没有对这股外来者设防。
    祂并不算完全认识这支舰队，但是这支舰队所散发的独特能量波动祂是见过的。在更加细致的感受之后，祂还发现，这支舰队的几艘船上甚至还有祂曾经见过的……老相识。
    从浑噩中跨越时间，从灾难中闯出生路，目前看来……这些闯入者似乎需要填补些什么。
    他们要干什么……与自己无关，如果说这些闯入者还能行动，那么自己或许有更好的办法存续下去……
    ……这就是思考吗？
    作为一个世界的影子，祂知道很多，或者说，祂曾经知道全部。但是，作为一切，作为所有结果的结果，祂在思考之前就可以拥有自己还未思考过的问题的一切结果——祂几乎不思考。
    只是……曾经进入自己躯体的，难以理解的光点使得祂万分难受，祂不得不在无意识中做出了许多改变，进行了许多妥协，甚至强行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腹中生存过的生命如何处理不知道的内容的方式……
    许许多多的自己已经灭亡了，一定需要做些什么，可能才能……生存下去。
    或许，这确实就是思考……
    ……
    这个虚幻的影子在这附近盘旋了数圈，并随之不断缩小自身的体型，在将原本数千千米的暗淡灵体缩小到几十米左右的时候，祂便改变了自身的运动轨迹，并分散出了更多模糊暗淡的光团与亮点。它借助肆虐的风暴微弱的掩护轻轻改变了自身的频率，很快祂便钻进了位于整个山系最前方的那座淡金色山脉之中。
    ……
    “现在来看......这个星球怕不是有什么外来力量或者扭曲结构在催动这些变化吧？”维多维尔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画面，按照永动钟时间，这里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而外面的世界虽然已经出现了时间轴崩溃的情况，但是却似乎仍然维持着相对较为均匀的信息演变速度且与方舟内部的永动钟时间相差无几。”
    现在，外面的风暴圈仍在剧烈的运作着，并且整体规模甚至还在继续扩大。隆隆的雷电与噼噼啪啪的风沙剧烈冲击着飞船的外部装甲板与部分裸露的舰内结构。尽管这些身躯庞大的方舟不惧怕这些，但是这些风暴所产生的声势仍然令人胆寒。
    “估计需要等这附近相当大范围内的的大气流动重新建立平衡。”卡文瑞尔还在主控大厅内监督着数学率核心的打印工程，“不过确实，这场风暴的规模和模式的确不太正常，按照我们进入时进行的常规常数推算，的确不应如此……”
    “注意，飞船破口位置附近出现轻微的空间扭曲。”维多维尔刚想作出回应，来自舰载ai的突然提示让他短时间懵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ai报告情况，在空间扭曲区域的附近是否检测到外来异常存在？”
    “......已经对飞船进行扫描，没有发现其他异常。”在稍微的静默之后，舰载ai刻板的回答道。
    “检测守卫，额外带领一支小队去检查一下晶能装甲裂口处周围的情况，尽可能细致。”维多维尔头也不抬的命令道，很快，维多维尔的便看到了自己朝前的，被拉长的暗淡影子。
    “陛下？出什么事了？”
    “飞船的装甲破口附近产生了空间扭曲，但是这次扭曲看起来很微弱并且很快就消失了。”维多维尔皱皱眉头，“我已经派人去看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对了卡文瑞尔，设备合成状态如何？”
    “良好，我们的图纸与基础保存状况很完整，晶能水晶的存储量……在这个情况下也相对较为充足，在这个情况下，常规的反重力设备和只需要次级晶能衍生物就可以驱动的简易推进器都可以很容易的生产出来。”
    “嗯......”
    “陛下，您所要求的检查已经完成了，我们仔细检索了那些冗余结构和附近部分舱段的监控设备记录并对当前环境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异常的信息残痕或者实体外来侵入物。”
    “ai 已经对先前发生异常的地点进行了更细的检查，最终确定空间扭曲发生在飞船外层装甲板与冗余缓冲结构之间——情报更新，该区域空间扭曲疑似与背景空间环境有关，检测到高关联映射，类似映射模式在过往时刻被多次记录。”先前派出的探测小队很快便传回了自己的报告。
    “知道了，你们先回来继续待命吧。”维多维尔在脑海中说道，传送光环在自己面前亮起，他对回来复命行礼的卫兵队长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又皱着眉头看着轰然运转的数学率核心，“真是有点......莫名其妙。”
    “或许......可能的确有一些外来的力量在催动可能产生的变化吧。”
    卡文瑞尔说道，“外面的风暴的直接诞生原因是因为我们着陆所带来的巨量热交换，而我们的船可能带有世界无法承受的信息。同时，这块碎片中的一切实际上已经被摧毁了，它们并不均匀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重组……这些因素导致的扰动被外来力量放大，才将我们原本习以为常的情况放大到如此明显甚至是上升到了灾难的级别。”
    “看来还是得继续等。”维多维尔揉揉眉头，“现在外面的风暴太剧烈，这其中甚至可能裹挟着法则混乱。常规的小型飞行器恐怕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我们还是等到风暴消散吧，但愿这颗死寂的星球能尽快重建平衡。”
    ……
    在旗舰舰桥中众人闲聊的时候，那道虚幻的身影已经绕过了飞船的所有保护系统，沿着幽深曲折的舱室一路向内并绕过了一道又一道舱门，晶能环境与充能设备所构成的重重封锁在这个庞大意识的伪装之下统统失去了效果。
    很快，祂便找到了那股微弱共鸣的另一个源头——在一间只有墙壁上流动的金光提供照明的，布置十分简单的狭小舱室中，一个身材显的有些娇小的女孩正微微蜷曲着身体睡的正香。而共鸣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进入房间的那个意识中最主要的部分看到了当前的情况之后在空中停滞了一会，随即便向正在熟睡的维斯瑞凡飘去，在接近过程中，这个淡蓝色的影子逐渐长出了双腿，由飘移变成了行走，每走一步，祂的身形便会更缩小一分，也变得更像人形。
    很快，这道影子便站在了维斯瑞凡的床前，而祂的形状也从一股没有固定形状的淡蓝色气凝胶状物凝聚成了一个娇小的女性身影，身材，容貌甚至身上所穿的衣物都与正在熟睡的女皇别无二致。这个人形的阴影轻轻漂浮起来，并缓缓同步着自己与维斯瑞凡的动作，甚至是呼吸频率。
    很快，这个外来的灵体便融入了维斯瑞凡的体内。
    ＝＝＝＝＝＝＝＝＝＝＝＝
    七十二永动钟小时后，风暴逐渐散去。
    维多维尔等人已经不再关注这些情况到底符不符合常理和物理了——这个宇宙已经毁灭过一次了，在乎一团末日之后的残骸是否合理本身就不够合理。趁着周围的环境开始稳定了，赶紧开工才是接下来要紧事。
    在确保数学率核心状态良好以及每一艘船的状态都足以支持变形之后，舰队便开始了接下来的程序：打开船舰桥上方的穹顶，让每艘飞船的“随身工厂”足够进行实时的交流。
    一层斥性力场在飞船上空展开用以阻隔天空中仍在缓缓飘落的浮尘，在这层力场覆盖整支舰队之后，这些巨大的淡金色“种子”上半部分中后段的巨大舰体结构开始在内部力场的推动下缓缓向两侧滑落。
    在永动钟被收入结构板内部之后，连接舰桥上端结构的晶质导轨彼此间的连接被临时断开，而上端的导航舱室等部分和永动钟时间系统则在一系列变形结构的辅助之下落在了下方舰桥总控大厅的空白部分。穹顶的最后一层弧形装甲如同花瓣一般向内折叠，在这个巨大的半球形打开之后，来自秩序世界的星光余烬映入了位于大厅中每一个人的眼帘。
    “舰队各飞船防护外板与舰桥穹顶已经全部展开，现在开始进行物质交换作业，阿尔贝克，来自其他舰况较为良好的方舟将向你舰送去数学率核心冗余防护设备，请注意接收。”
    在上前公里之外的远方，一些体型稍小的飞行器从张开的巨大穹顶中缓缓飞出并向第十五号方舟的方向集合，它们携带着舰队中暂时还可以被称为是冗余的各类物资。
    第十五号方舟受损严重，尤其是数学率核心已经接近安全极限，如果再不接受不停机维护和引入外源约束，整艘飞船时刻有可能会瞬间炸成碎片顺带将方圆数十万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全部烧成一片淡金色水晶田。
    不过在秩序世界着陆之后，在虚空秩序场中一直受到各类条件干扰以及出于安全考虑而不能进行的高端设备物质交换在这里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的展开了，有了新的设备，第十五方舟的状况将会改善很多，至少，它将不再危险。
    “翟卡希尔，卡文瑞尔，空间参数测定完成了吗？”再又看了几眼透过被尘埃覆盖的天空散射进来的深空光点和星云余烬，维多维尔恋恋不舍的将自己的注意力拉回到大厅中，在这里，数架身长数百米的小型无人飞船已经做好了准备，它们的身形有些类似于曾经的“神女蜂”级深空工程舰，只是与那些大家伙相比，这些在飞船中造出来的船体量要小得多。
    “已经完成，在晶能帮助我们大大增强了抵抗扰动的能力后，现在各宇宙常数均在我们的设备可运行范围之内，空间结构相似度近乎百分之百，所有旧时类资讯设备在此均可投入运行。”卡文瑞尔立刻回答道。
    “距离一百一十三点七光年，已经锁定远方接近世界屏障边缘的大型质量焦点。利用翘曲世界泡的方式航行的话，对晶能的损耗比直接使用晶能引擎要小得多。”翟卡希尔将剩下的内容补充完整，看得出，他现在很高兴。
    “那么......”维多维尔微微一笑，“就让建设工程开始吧。”
    踩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刻，位于大厅中的数艘小型飞船的反重力系统轰然启动了，在计算机的控制之下，反重力场被精确的约束在每一艘飞船的结构范围之内。这些反重力装置原理与旧时基于常规物理层面的反重力引擎类似，但有所不同的是，现在这些引擎内部的逆重力子是直接用晶能衰变出来的，在有需求的调控下，逆重力子的自身属性可以被在相当大的范围内进行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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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船推开空气与尘埃迅速上升，并在飞行过程中逐渐分成明确的两组，一队就停在了距离星球数十万千米远的深空之中，而另一队则在太空中调整飞行姿态后拉着明亮的跃迁引擎尾迹飞向了远方的预定目标。
    它们的任务是建设一组空间谐振枢纽，用来为遥远距离之间的快速交通提供道标，比起联邦时期那些用真空零点能强行模拟空间波振动的庞然大物，利用晶能来直接转换出其他频率信息涨落的晶能设备体积则要小巧许多。
    “呵啊…嗯～情况怎么样了？”维多维尔循声望去，维斯瑞凡正揉着眼睛向这边幽幽的飘过来，那一头金色的长发还处于一定程度上还有些凌乱，显然是刚睡醒没多久。
    看见已经打开的穹顶和天空中残留的尾迹，她不禁有些发愣：“现在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我睡了多久？”
    “四天多，话说......你没事吧，监视系统和检测系统都没有进行过任何报错，但是……”
    看着一路飘过来的维斯瑞凡，维多维尔心里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灵魂长时间过度紧绷之后一放松仍然有可能出现几乎不可控的严重疲惫现象，不过......这应该不至于需要过分担心。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灵魂都经过晶能的强化，还有一堆挺过了晶化侵蚀仍在顽强工作的强化插件在起作用，并且在之后的沟通中，维多维尔得知其他方舟并没有发生任何类似情况，不过在这段时间里外界监控设备一直显示情况正常，因此他也就没想太多。
    “嗯……应该没事，我感觉挺好的。”维斯瑞凡甩甩头，疲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她的脸上褪去，她认真的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注意了一下已经打开的穹顶和即使在地面上都能透过厚重大气看到的，在太空中闪耀的金色尾迹，还未完全平息的气流和舰队上空的一层将灰尘隔开的透明结界，“建设工程......已经开始了？”
    “嗯，已经开始了，在制造出稳定的晶能旋涡之前，我们得暂时用一段时间的空间谐振设备，现在搭载着晶能水晶的机组已经升空，它们将在本星球上空和一百多光年外一个接近接近世界屏障边缘的质量焦点位置建立空间谐振枢纽，等到这两座交通枢纽完全启动之后，我们就可以将更多的大宗货物以更节能的方式在空间中进行运输。”
    维多维尔说着，心里不由得回忆了一下导致这一切事件开始的金色漩涡。毕竟，虚空倒灌和晶能旋涡破坏力极强，刨除亲和性的话，单从威力来看可以堪比死潮天灾的超大规模自然现象。这块世界碎片仍然偏小。
    曾经，那个直径有数百光年，晶能衍生物还覆盖了更大范围，形成了千光年计算的超大型质量焦点环带的巨大金色漩涡，如果没有翘曲世界长墙封锁，它的一次超大规模爆发就足以让整个联邦陷入混乱。
    “嗯，现在的情况挺好的。”

 第94章 晶能漩涡

    第94章 晶能漩涡
    舰队目前是安全的，封存在水晶中的灵魂们是安全的，在安全着陆之后，大家都是轻松而充满斗志的。
    在这些前提下，处于帝国最高层的两人才敢感觉到轻松与快乐。
    恐怕，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曾经唾手可得甚至可以随手丢弃的东西有多宝贵。
    空气对于陆上生物，水对于水中生物而言，都是无处不在的背景环境，在平时，这些生物并不会感觉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什么异常，直到这些长久被作为背景的存在消失之后，它们才会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异常之处，哪怕曾经它们还有可能认为这些背景环境是阻碍它们拓展领地的障碍。
    对于文明，同样如此。
    曾经，当联邦的探索队伍将宇宙中的最后一个星系也锚定了空间谐振枢纽之后，“宇宙”这一概念可以说几乎彻底失去了它曾经被赋予的各类意义，例如无限，例如完美，例如亘古。
    在世界屏障的约束之下，这些神秘而宏大的概念都在文明一步步的探索中被逐条击碎。
    或许是自我的意愿，也可能是由于无形的环境逼迫，联邦中有人渴望去探索宇宙之外，去探索全新的领域。
    因此，这些在拥有晶能技术之后，在这种高位阶信息的太初力量帮助下，他们迅速研究出了数学率设备，研究出了可以直接从信息涨落之中获取实体物质结构的技术，并开始准备争夺天道的权柄——宇宙，似乎已经不值一提。
    在被死潮天灾直接从宇宙中扫地出门，然后在连个可描述的概念都没有的终极虚无与广袤之境中，以歪歪斜斜毫无尊严的姿态爬了几千年，还得时刻担心会不会被秩序场外的虚空环境直接归零之前，维多维尔等人的确抱有上述的类似想法。
    因此，在重新投入秩序世界的怀抱之后，虽然表现的并不怎么激动，但是心中的感情是不可能被压住的。
    ……
    不过，感慨完之后，要做的事情还得必须去做。
    比如现在，在临时型空间谐振枢纽完成之后，工程队便开始准备将晶能水晶加上推进器塞进工程子机人后运载到另一处质量焦点位置，然后用这些可能是经历过相当程度调制的基础赋值的水晶，或者说炸弹，它们内部蕴含的晶能已经能够拼凑起一种数学结构——在世界屏障上炸出一个缺口，然后找到从虚空中获得晶能的方法。
    拥有晶能造物技术之后，帝国方舟舰队如果想要额外制造物品基本都需要数学率核心赋值。这个过程看起来可以说与3d 打印或者全息投影形成的过程极为相似。
    曾经，在帝国制造方舟舰队的时候，为了加快进度，同时也是由于对过于冒进的技术心存忧虑，这些身形庞大的方舟是在常规类型的船坞中，在加急的同时以尽可能细致的方式被建造完成的。
    它的装甲板和各类缓冲、冗余结构甚至包括作为整艘飞船命脉的晶质导轨，这些结构的材料都来自宇宙封锁区内的各个晶能相关站点，然后在一个个呈垂直六棱柱的巨大笼状结构中被重新引导、联合重组并最终总装成型。
    而现在，以数学率核心为工业母机来进行工业展开的方式，在这漫长的时间中进行过数次小规模试验后，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取代了旧体系。
    一个原因，是因为此前可以加工有关设施的大型机械已经失去，目前这样的做法也算是一种消耗较低的补偿手段。
    而另外一个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这种手段本身：将信息涨落导入纯数学环境，然后通过信息赋值来将晶能，或者说这些纯粹的信息涨落沉淀或者衰变进而转化为世间万物的做法，这种做法本身就是在复制创世纪时发生的场景，是从纯粹的单一秩序态混沌资讯中提取出所需物质结构的，无比高明的方法。
    仅仅从现在而言，它的效率是不可能比得上曾经的完整工业体系的，但是如果从有关的技术层次与应用指导思想方面出发，就会感觉到这新的做法到底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假如能拥有足够量级的晶能，同时拥有万事万物的信息公式，那么，拥有无限的晶能的同时便是拥有了一切。
    ......
    一百一十三光年之外，试验场。
    这里距离最近的宇宙秩序空间尽头折返点大约十光年左右，按照之前翟卡希尔的观察结果，位于这里的质量焦点是一颗巨大的夸克星，它的引力十分强大，以至于周围的空间都在这里出现了严重的弯曲变形。
    在星光都会被弯折的强引力场中，一些没有厚度的弧形全反射镜面正在不断生成或者消散——这是空间在巨大的弯曲引力场下曲率急剧增大并已经处于翘曲闭合临界的状态，如果夸克星的密度更大些，以至于就连夸克也无法维持自身那无以确定的形态的话，那么这片空间将被压垮，一个闭合的视界将就此形成。
    不过，这样原本有些危险的天体对于现在的星明文明而言倒是绝对的可利用存在——按照帝国现有技术水平与曾经的实际应用考量，这颗巨大的星本身就可以靠自身的物质与引力体量，在一定程度上抵挡在给世界屏障开脑洞的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它周围因为强引力场而被高度弯曲的空间本身可以被看作是一层较为可靠的护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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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它朝向世界屏障的方向为阳面的话，那座全新制造的小型空间谐振枢纽便安静的缩在巨星的“阴影”之中。
    虽然在其他地方的数块太初宇宙大爆炸光辉以数千万流明的光芒将这里照的一点阴影都没有，但可以肯定，如果晶能旋涡能在这附近被炸出来的话，那么它所能带来的亮度将远比这些因为世界线错乱而现身的高能碎块更高。
    ……
    在巨型夸克星阳面，秩序尽头，数架小型飞行器正在将一些小型的，闪耀着金色光芒的物体抛出舱外，在留下了一小片亮点之后，这些只有数百米长的，被临时制造出来的世界内航行用小船推进器一亮，一瞬间便溜回了巨星阴影之中。
    在工程船撤离之后，这些被抛在太空之中的小物体开始缓缓调整姿态。
    在工程船撤离到安全区域之后，这些散落在空中的，已经进行过高度调制的高性能炸弹将彼此碰撞、破碎然后将按照预设定规则释放其内部存储的晶能。
    借由晶能的强大力量来撕碎小范围内的时空法则，这进而可以在世界屏障上开出一个接通虚空的裂口。而弥散的晶能，将遵从被无数次调制后形成的资讯结构，进而搭建起连接秩序世界与虚空的通道。
    这就是经过充分讨论之后，翟卡希尔等人得出的最有效，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在已经进行的模拟实验与微型实际测试之中，结果已经证明，经过赋值调制的晶能可以展开成为某些数学结构，不过……那些实验的规模都很小，而再大的实验，已经无异于实际执行。
    ……
    “说实话，这很不安全——但是比起不安全，我们要面临的更多的现实，恐怕更是充满了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尽可能还原出了所有的，我们记住的晶能漩涡资讯结构。我们必须冒险，否则无论哪一条路我们都走不通。”
    ……
    在相隔数百光年之外的土黄色巨大星球上，星明帝国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这里，用于进行世界屏障爆破的水晶内部所充盈的晶能经过外接赋值，单纯的破坏范围和威力会下降一些，但是这些晶能在爆开之后在保留信息拓扑结构的情况下，尽可能还原出可以产出晶能的虚空－秩序世界信息隧道。
    在确保工程舰已经撤离之后，维多维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方舟舰队上空覆盖的斥性结界已经重新转换为晶能护盾，以防万一爆破失败虚空直接干扰到秩序世界，舰队不至于一点防备都没有。
    万事俱备，起爆指令被下达之后，位于百光年之外的所有空间推进设备都在毫无延迟的命令下启动了，水晶被激活之后瞬间便染上了一层金芒，在那些小型推进单位尾部炽亮的推进尾焰中，被作为起爆器的两块水晶开始缓缓加速并不断接近。
    “......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延迟？”看着远方毫无动静的太空，维多维尔有点奇怪，“即使是那些晶能已经不再纯粹，它们的影响应该也不至于已经失去超光速传递的能力了吧？”
    “呃......我们一直以来都还没能重新统一运动问题，这会导致一些随机性的问题，现在，它们还没启动呢。”
    “……”维多维尔在回想这个问题所代表的“系列问题”来源究竟是否是自己时，剧变的天象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光怪陆离的遥远太空中，一轮金色的巨日骤然亮起，晶能光芒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在水晶爆炸的同时便将这场景无延迟的送到了世界碎块中的每一片空间，一股规模巨大的空间波动开始以世界屏障为传播介质超光速蔓延开来。
    而在更接近现场的夸克星阴面，那些被遥控的工程子机所面对的场景则要壮观的多，在强大的晶能脉冲干扰之下，它们与方舟舰队的通讯甚至一度被切断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它们将之前一直跟拍的画面传回。
    在旗舰的监视器中，原本更加明亮，闪动着黑色滑腻光泽，围绕着无数细碎晶亮镜面的夸克星阴影面瞬间名副其实起来，强大的金色光泽压过了星辉的余烬，驱散了宇宙太初能量的闪耀，令万事万物黯然失色。
    从背面看去，这颗星球仿佛不再是一个具有实际存在的球体，而更像是这块世界碎片被不明来源的力量直接挖掉了一块而留下的无显示bug。
    “嗯?”
    站在稍远处同时观察实景与回传画面录像的维斯瑞凡忽然感觉胸口一凉，仿佛是身体突然失去了一部分组织。天空中炽烈的晶能巨日与巨日背后无形无质的虚空环境仿佛触发了自己的某些感官。
    这种算不上疼痛但也绝对称不上舒服的感觉让她发出了一声闷哼，猛烈的不适感一闪而逝，在下一秒，她的视线迅速聚焦到了位于深空中作业场区域。
    ……
    “……成功了吗？”看着还在缓缓膨胀的金色太阳，维多维尔有些急切的问道。
    “稍等......正在检查。”翟卡希尔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淡紫色的雾气，而卡文瑞尔也激活了导航系统附带的大功率扫描天线，当这些观测手段被指向那一轮亮度开始缓缓回落的金色巨日时，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日蚀？”不用观测手段，用现在强化过的视力，维多维尔也清晰的看见了晶能光芒的变化，光球的一大半仍在缓缓膨胀。
    但是另一面——靠近世界屏障的那一面开始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疾速吞噬消解，一个无法描述的黑色斑点出现在金色光芒的中央并源源不断的消解无比明亮的晶能闪光，无人机的通讯出现了短暂的恢复，从传回的画面中，以夸克星整体为中心，附近的星云残骸和其他星球的光影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而那些明亮的太初能量碎块则不正常的被拉长扭曲着。
    “这是……虚空倒灌！环境不稳定程度正在上升！”
    卡文瑞尔率先说出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意面对的词汇，“陛下，试验失败了！”
    “该死！”维多维尔一巴掌拍在额头上，“......算了，不管怎么说，这实际上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虚空倒灌侵蚀宇宙的速度是多少？”
    “现在有晶能作为缓冲的话，目前看来似乎略低于光速。”翟卡希尔收回真视之眼的力量，“晶能光芒被吞噬消解的速度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快，由于不符合透视定律而使得晶能光芒看起来被虚空归零的很快，但是实际上没那么夸张……不过要是那些晶能辐射消失了……这块碎片被摧毁的速度就会大大提升，我无法预计最终结果。”
    “......我们现在有办法将裂口封堵起来吗？”
    “我们没有操作世界屏障的力量，如果用晶能来模拟的话，那么在这项工程完成之前我们就有可能会彻底耗尽所有的晶能储备。”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同时摇了摇头。
    “——！！看来，还得在那附近的地方尽快展开试验，尽快开启其他的备用方案，继续尝试进行目标，找到制造晶能来源的方法来弥补世界裂口。”
    “就算虚空倒灌能够按我们预测的最慢速度一直持续，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获得晶能，那么满打满算十几年的时间我们就只能窝在这里等死了，立刻运输水晶过去，尽可能拖住虚空倒灌带开的直接影响嗯......嗯？莉尔，你在干嘛？”维多维尔在喃喃自语的同时余光不注意的一瞟，在稍远些的位置，维斯瑞凡伸直的右手正指着远方的世界裂口。
    “……并不算失败，只是有些小错误而已！”维斯瑞凡说话的语速极快，仿佛她的那只手正挂着一个按吨算的重物，或者正在被某种不明力量死命拉扯。
    “再送一组水晶送到之前的爆炸地点，结构漏洞并不算大，我勉强能理解问题出在哪——尽快，我控制不了这残破的世界屏障多久！”
    “你......”维多维尔心里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毫无保留的将维斯瑞凡的命令转达了出去，通过加强的通讯连接，那几架缩在巨大星球阴影中的小型飞行器得到命令便立刻开足力量冲向了已经开始变得暗淡的晶能光球。
    这些小型飞船并不算多强，他们只有一小部分是用较为高级的晶能沉淀材料制造出来的，而剩下的则是相对常规的强子堆积材料。这些材料并不能抵抗晶能和虚空的冲击，在两重超越世界的强大力量洗礼之下，这些正在强行冲向虚空裂口的小飞船正在迅速崩溃瓦解。
    “......还需要一点时间，莉尔，再坚持一下！”
    由于不清楚维斯瑞凡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等人也不敢随便干扰她的行为，只能尽可能为她加油打气，看着几点亮光正在划着长长的金色尾焰接近世界屏障裂口之后，维斯瑞凡的右手骤然紧绷起来，一条条青色的血管从白嫩的皮肤下方显现出来，她用力将右手握紧，而在她的手心里，似乎有一颗看不到的超强弹力球正在与系统外施加的强大压力对抗。
    在远方，那些亮点仿佛彗头已经碎裂的彗星一般失去了所有的轨迹并没入了黑暗之中，然而几乎就在下一秒，一团金色的闪光剧烈爆发开来。
    仿佛炸弹突然爆炸了一样，维斯瑞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冲了一下，当维多维尔冲到她身边时，地上的女孩双眼紧闭着，眉头紧锁，左手则紧紧捂住已经僵硬的右臂。
    “别......我没事。”维斯瑞凡拼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和动作，稍微抬头看着正在准备将自己扶起的维多维尔，“......成功了吗？”
    “嗯？”维多维尔还没弄清楚现在的一切，他有点直愣愣的抬头看着天空，在百光年之外的光怪深空，晶能光球仍在缓缓膨胀着，光球中央的黑色圆孔仍然在吞噬着一切企图进行窥探的视线，然而这场景却很快变得似曾相识。
    正在不断膨胀的光球忽然就像被戳破的水泡一般破裂开来，金色的光流开始沿着黑色孔洞周围的无形曲面肆意流淌，在不知道从何被赋予的角动量推动之下，原本呈现出放射状的灿烂金色光流开始像云墙围绕风暴眼运转一般，以金光中央的黑色裂口为圆心缓缓转动。
    “翟卡希尔！”
    “——是，检测从未中止，观察到视野内除虚空裂口之外其余盲区已经消失，信息侵蚀已经停止……”

 第95章 世界碎片的统御者?

    第95章 世界碎片的统御者？
    在太空中，由失败到成功，瞬息之间被强行扭曲结果之后诞生出的巨大的晶能旋涡已经基本成型。
    它看起来与曾经那个莫名出现在第三卦限的旋涡非常相似，只是受制于天生条件差距，它的体量相比于第一座漩涡而言要小得多——它的直径如果从另一座空间谐振枢纽的位置进行测量的话“只有”十光年左右。
    在高位阶的恐怖加持下，它威力绝伦。在高强度的晶能光芒直接照射之下，那颗夸克星已经开始被侵蚀。
    根据无人机捕捉到的，部分较为清晰的影像，晶能旋涡所产生的金色光芒从旋涡产生的那一瞬间便毫无延迟的轰在了星球的黑色全反射表面上。在持续的照射之下，星球表面产生的晶化部分正在迅速扩大并彼此连接起来，一颗闪耀着点点金光的水晶外壳正在迅速取代原本的夸克层。水晶外壳迅速沿着星球的曲面向阴面扩散，就像晨昏线划过大地一般。
    “这就......成功了？”
    “看来......是这样，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刚刚发生了什么？”
    “……成功是成功了，但是……莉尔，你都遭遇了些什么？”维多维尔认真而严肃的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孩，“我完全可以确定，整个帝国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具有你这样的控制力量。”
    “......我……不清楚。”维斯瑞凡费力的摇了摇头，看起来，她当前仍然处于相当虚弱的状态，“在......你们进行信息爆破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些奇怪的感觉，那感觉一闪而逝，不过似乎与世界屏障相关，在那之后......我便感觉到了自己与这块世界碎片似乎有某些联系，然后就......不过别担心，现在我没有任何除了累之外的其他不适。”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所有帝国成员集结！立刻进行全向躯体灵魂筛查！所有系统自检开始，扫描每一处细节！”
    ......
    旗舰总控大厅下方结构舱室，生命研究中心。
    “嗯......目前来看……有大约几十人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他们的程度或轻或重，不过比起女皇……我们无法解释，也不知道出现这种情况的具体原因。当前只确定了一件事情：女皇陛下灵魂的信息量现在变得非常庞大，庞大到......”
    “怎么说？”维多维尔皱着眉头问道。
    “按照之前我们对宇宙的不完全信息测算，维斯瑞凡陛下的灵魂中蕴含的信息量可能与世界类似……”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卡文瑞尔的意识几乎也是一卡一卡的，显然他对灵魂扫描仪这种刚刚开发出的特种扫描状态得出的测量结果也是一头雾水甚至是一脸的不信，“而且，还有个更......难以理解的情况，女皇的灵魂频率......与我们当前所在的世界碎片近似一致。”
    “什么？你是说维斯瑞凡现在就像融合了这整个世界的灵魂一样？”
    “......的确是这样。”
    “……能割裂出来吗？”维多维尔有些急切，“这颗庞大，未知而且还不清楚是否可控的东西，就这样跟她的灵魂绑定在一起……这可是个危险的因素。”
    “陛下，暂时我们没有这样做的能力，这样做同样很危险。”翟卡希尔上前一步，“我们假设这个真的是外来的“世界灵魂”，我的眼睛和灵魂扫描隧道虽然无法完全解析这么大的信息组中到底蕴含着些什么细节，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现在两个灵魂不是一方寄生一方，而是两个灵魂完全融合在一起，整个宛若一体，完全没办法区分并进行操作。”
    “嘶，那这件事还真是棘手。”维多维尔倒抽了一口凉气，“灵魂已经出现这么大的畸变了......那么，人格方面呢？”
    “哦，这一点您倒是可以放心，女皇陛下的人格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意志检验也没有发现任何隐藏起来的其他人格，我们一直把检查筛到了当前维斯瑞凡体内存在的全部信息规律中，这些规律比起之前没有任何异常。”
    “我认为可以从这一点上看出来，这个外来的意志并没有敌意，它在扩展维斯瑞凡灵魂的同时并没有影响她原本的人格，甚至都没有让她自我迷失，如果它愿意的话，这么庞大的信息量要是全部被动用起来，那么足以拉着包括我们在内将整块碎片完全覆盖掉。”
    “嗯......”维多维尔纠结地皱着眉头，任何事情一旦不可控，那么这件事对于它所存在的那个整体环境而言便是可怕的灾难，特别是当前的不可控对象居然成为了另一位皇帝——最高权限阶层失控的话，那么失控者的一个念头便能让整个残存的上层建筑摇摇欲坠，而由于权限平级，他也没有权力出手干涉维斯瑞凡......
    “而且陛下，当前来看，维斯瑞凡陛下虽然可能确实有些异常，但是从当前的各个方面来看，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对我们当前的情况而言很有帮助，您可以看到，首先维斯瑞凡的人格没有受损或者被挟持，而在探测范围内——”
    “现在谈检测范围是不是有点尴尬？”
    维多维尔直接一眼白了回去：“异常状况可以确定是在维斯瑞凡休息的时候发生的，在这段时间里，任何监控系统都没有发现异常，要强行联系的话，也就是飞船外壳附近的传感器记录了一次轻微的空间扭曲，融在维斯瑞凡灵魂里面的那个奇怪的大玩意儿，就在最高灵敏度机械设备监控和那么多眼睛的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的完成了融合过程！而那些设备没有任何报错！”
    “……陛下……”
    “……大意了，我们太大意了……”维多维尔捏着眉心纠结的回想这这前前后后的一切，显然现在的这一切事情都是绝对意义上的意外，已经不可逆转的意外——
    “我们早该想到，在我们离开故乡世界之后……我们所需要认知和处理的环境便早已超出我们曾经的任何预期，无尽的虚空环境早就已经不是我们那甚至还没被完全看透的一亩八分地……我们仍然在一直用我们已经形成的那套世界观来看待一切，但是虚空环境又怎可能是一个宇宙可以比的？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遭遇意外的准备……我们没有想到这一切，更没有尽可能做些什么。”
    “……说实话，可能咱们就算是将女皇直接放在灵魂检测仪里面也没法避免这些情况发生，刚才的检测是甚至使用了为了强行解算问题才开发出的特种模式。晶能充能装甲现在至少也可以算一种相当可靠的信息隔绝方式，更何况外面还有一层晶能护盾，它要是能绕过这样的多重阻碍然后还专门盯住了一个正在休息的个体的话，我们是没有能力去拦的......”
    在维多维尔投射过来的，冰冷的目光之下，翟卡希尔摇了摇头，还是收住了自己的话语。
    “……好吧，不谈那些还不成熟的资讯类设备和遭遇，从实际出发，维斯瑞凡现在的灵魂与整块世界碎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甚至有能力控制破损的世界屏障并以人工力量将裂口闭合，那么至少，在我们继续进行开拓的同时，女皇可以提供给我们非常强大的外源帮助。”
    “......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在确定确实没有办法插手这件事之后，维多维尔索性就把这些纠结也没用的事情直接扔到一边，“最后一点……确实是正确的，如果刚才她不出手，那么整块世界碎片将在百年之内，如果我们继续试验，甚至可能在几十年之内就会彻底瓦解掉，她帮我们省略了相当多的麻烦步骤。”
    “抱歉......”
    “这句话不应该你说，你什么都没做错。”维多维尔直接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在这里，我要先向你真诚的说一声抱歉了，为了保险起见，我需要对你多加一些实时监控手段，希望......”
    “我明白，我愿意。”
    ＝＝＝＝＝＝＝＝＝＝＝
    方舟舰队的每个人，现在都开始越来越认同一句话：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维斯瑞凡强大的世界控制能力使得流亡到此的星明文明在几乎刚刚落脚的同时便大大超越了计划，在短时间内再次拥有了无尽的晶能。
    虽然这同时也瞬间使得那两座刚刚被锚定的空间谐振枢纽失去了作用。而且与此同时，也需要一艘方舟启程前往旋涡附近，通过数学率核心来进行工程展开，这也使得之前他们所做的那些稳妥缓慢的计划几乎刚刚制定出来就彻底作废了。不过，对于当前的情况，每一个人都很高兴。
    保证晶能旋涡的建成，便是当前星明文明最重要最紧急的任务，而那些前提计划几乎全是为这一目标设定安全冗余来展开的，既然现在连结果都有了，过程有没有怎么样，谁在乎呢？至于那两座空间谐振枢纽......只要有晶能，这玩意儿想造出来多少座都可以。
    在进行舰况考察之后，受损最轻微的几座方舟在挪走存储着成员灵魂的封印水晶之后便被当做启动发电机，被作为工业基础直接拉到晶能旋涡边上，顶着狂乱的金色海潮和混沌物质的冲刷开始了最初的“发电工程”。
    与最开始的晶能采集流程不同，那个时候作为载体的探针需要小心翼翼的飞到离旋涡很远的地方，通过捕捉游离出来的晶能辐射来富集这种纯粹的信息涨落。
    而现在，由于已经拥有了更强的材料和成熟的晶能采集加工一体化设施，加上相关技术已经被翟卡希尔他们折腾了两千多年，晶能旋涡的晶化威胁已经不再可怕。到目前为止，这种工作环境看起来很危险的操作已经完全不是曾经那种需要在刀尖上跳舞的超高危举动了。
    陡然出现的，大量要做的事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在高效率的文明机器运作过程中，时间仿佛变得透明了。
    ……
    在数个月的时间里，难以衡量的信息涨落被沉淀、衰变用于生产常规物质和各类晶能材料，而在晶能旋涡附近，那数艘方舟也开始逐渐改变自己的形态。它们中间多出了越来越多的连接桥，甚至出现了坚固的晶化导轨通讯线路。
    比起几艘排在一起的船，这些设施正在越来越像一座太空城或者空间工厂。
    当然，在设施的扩展过程中，有新建附加的部分，同时也还有需要被抛弃的部分——第十五号方舟受损严重，现在它需要额外的资源才能维持稳定，而受到死潮影响，这些方舟内部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残留区”。
    在无形的侵染中，有一些结构模块和装甲板一直在被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侵蚀。考虑到死潮这种难以理解的存在的超级危险性，在技术恢复大半，能再次对方舟的整体结构进行操作之后之后，这些残留着污染的结构甚至是大段大段的整块舱段，以及第十五方舟整体一起被扔进了虚空里。
    实验证实，虚空是好地方，无论是什么，无论任何东西有任何奇葩的性质，它们都诞生于虚空，也可以被虚空接纳消解，换言之，任何东西都可以被扔进虚空里而不产生任何污染，任何不需要的东西，劣化的晶能衍生物，碍眼的天体等等，都可以被扔进虚空里。
    说白了，虚空就是最大最好的垃圾场，不用担心垃圾有毒有害，也不用担心这个万物之源会有尽头。
    在大规模的工程建设中，数学率设备建造出了更多可以制造大型高级晶能材料的工业机组，这些机组在充足的资源注入下，转而又制造出了更多的晶能管网和数学率核心，这是大规模基础设施建设展开的前提。
    不过，除去进行“自我复制”之外，它们最先制造出了一个硕大的、遍布着缓冲固定网格的保险箱——它将被用来暂时存放那些封存着灵魂的生命封印水晶。
    可以确定，那些灵魂仍然保有一定的对外交流能力，不过晶能水晶说到底是个存储器，比起常规的水晶，这些水晶的确坚固得多，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就不会破损，灵魂存储器出现缺失对于其内部封印的灵魂而言会是什么结果还完全不清楚，也不可能为了这么个问题在没有试验用物料的情况下去专门搞破坏试验，所以，在相关的生命复苏技术被组建出来之前，将这些水晶好好封存起来是当前最好的处理措施。
    ……
    在这之后数个月之久的大规模造物过程中，通过海量的样本统计，一套更加系统，更加精准，适用范围接近法则级的公式开始被逐渐总结出来。
    这是一套与造物有关的公式。
    如果从数学＼映射学来分析的话，以往的物质提取手段相当于不用任何简便算法，直接一步一步以大量的映射转换式将问题抽丝剥茧并最终得到结果。
    而如果能带入一套具有泛用型的公式组的话，那么就可以在更广的范围内输入信息然后直接“走流程”并得出预计的结果。完全可以确定，无论是走映射流程的速度，还是结果的准确性，这样的做法都会比曾经的老做法可靠的多。
    很快，与此有关的方面开始被抽调出来，合成一个单独的研究课题，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等人在此倾注了大量的心血，当然，结果也是无比丰厚的。
    ……
    流亡纪年3199年3月3日。
    “陛下，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将当前所见过的各类物质转化公式整理完毕，直接从虚空中提取出资讯涨落然后再以此进行造物的基础技术树已经完成。”
    在方舟舰队最初着陆的那颗巨大的土黄色星球上，卡文瑞尔将一份报告交给了坐在桌前的两位星明皇帝。
    “如果能得到两位陛下的肯定，那么从今天开始，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将会作为一种可被视为已经到达实用成熟的技术体系从当前混杂的发展课题中独立出来，成为从信息大一统理论这个无比巨大而基础的树干上长出的第一根分支枝杈。”

 第96章 生命复苏计划

    第96章 生命复苏计划
    在星明帝国的知识体系中，旧有的，以单一宇宙物理大一统理论为基础的技术树正在被吞噬，消化，重组。
    在以全新的信息大一统为基础理论的，还在不断开拓的知识体系中，第一条已经成熟和具备自我发展能力的技术树已经开始从这棵巨大的基础枝干上蓬勃生长起来。
    从现在起，能量将不再守恒，规律将不再固定，系统由闭合转化为开放，帝国撕破了旧有宇宙法则的约束，将创世纪的力量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距离晶能旋涡不远的太空里，建立在几艘方舟船体基础上的太空城在资讯－物质转化技术造物的超高效率与细致建设过程的强力推进之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这些造物就已经使得作为基础的飞船彻底失去了它们原有的外形。
    大块大块的扩张甲板，无数的附加设施、延伸廊桥、晶能处理炉在太空城各处大规模的兴建起来。
    如果拉远些来看，这座组合设施与曾经的那座前线基地十分相似，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前线基地在距离晶能旋涡五千光年之外，也还需要无数强大的护盾发生器阵列的保护。
    依托护盾阵列，基地的建筑才能在无形的晶化风暴中勉强幸存，而当时的晶能辐射以及衍生出的世界信息波动也在相当程度上干扰了那座基地的对外通讯，如果再算上为了安全考虑而进行的封锁与隔离措施，可以说，它就是一根被固定在海滩上的长桩，孤独的面对来自未知之海海潮残酷的洗礼。
    在这里，一切都反了过来，晶能危险性仍在，不过它已经成为了帝国生存发展所需的血液，全新的设施几乎怼在虚空裂口的门脸上，高频晶能被晶桥从巨大的漩涡中提取并灌注到数学率核心里，然后转变成各种各样对帝国有用的物品。
    一切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那些可能曾经被来自家乡的那座巨型要塞所干扰的，处于麻木之中的生命……他们已经永远的消失了……但愿那些在晶能漩涡爆发时开拓阶段陨落的生命，其“在天之灵”在真正解放之后会对现在的场景感到欣慰。
    充裕的物资，一种种被从理论中拉入现实的设备和技术，使得一个尘封的计划被启动了：
    生命形式升级计划。
    艾森德尔已经论证过生命形式升级的可能，而现在，看起来这个由于资源问题而被尘封的计划已经重新回到了可行的层面上。
    由于死潮侵入破坏了所有最低权限级别个体的实际躯体，现在他们的灵魂被封存在水晶中以保证不会散逸掉。
    在联邦时代，这些灵魂已经全部进行过晶能融合，虽然程度并不算太高，但是这些做法大大加强了这些灵魂的稳定度、耐受力和兼容能力，更高的位阶，更大的信息量也等同着更强的对外信息控制与影响力，可以说，开始这一计划所有被需要的条件已经齐备。
    在太空站广阔的防护板与隔离舱室下方，以旗舰方舟生命研究中心中的灵魂隧道为基础母版增大功率，加强信息控制力与精度并外挂了造物公式附加模块的“转生舱”原型试验机已经实装，试验即将开始。
    维多维尔早早就来到了这里，这里给他的感觉与翟卡希尔和卡文瑞尔合力建造的那座生命与物质合成试验枢纽极为相似，巨大的舱室被无数规则的分隔板切成了规整的小型隔舱，就像小物品格纳库一样。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设备由于都以强子堆积材料制造出来的，所以那个时候的联邦造物色调会偏向一种接近于银灰或者银白，而要准确描述则相当困难的全反射颜色。而现在，代表着晶能的淡金色则成为了帝国设施的主色调。
    ……
    “啊，陛下。”卡文瑞尔迎上前来，“我们很快就要开始第一次理论中的生命升级尝试了，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在最开始只会进行模糊试验：对一个人的灵魂进行不完全复制，抹掉智慧之后外接预设程序来进行新的生命个体合成尝试，这样可以避免当前我们的灵魂库存出现损失，毕竟已经到了这个层面上，那些被封存起来的灵魂还是相当宝贵的。”
    “谨慎的做法。”维多维尔微微点点头。
    “不过我知道，现在的人造模拟灵魂不少方面还是比不上自然信息纠缠发展组合出的灵魂的，这些差异很有可能会干扰技术实装。如果说问题出现在人造灵魂方面的话，我要求你立刻停止使用试验品并直接调入真人灵魂，除去维斯瑞凡艾思凯特等那几个保有独特能力的，其他人的灵魂你都可随意调用。如果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话，我也可以将灵魂割裂出一部分作为实验物料。”
    “——！？”
    在场的氛围登时有点尴尬，在短时间的沉默之后，卡文瑞尔试探性的看着自己的皇帝：“呃，陛下，我会遵从您的命令......不过，为什么您忽然会这么说？我能否问一下原因呢……我认为……您的思维应该不会走到这个方面才对。”
    “很简单，加快研究进程，开拓路上不可能没有牺牲。”维多维尔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生命宝贵是不假，但是旧联邦时期，边界哨站出现军人伤亡之后部分反应简直比面对超新星爆发还可怕，反正现在文明已经进入高度运转与执行状态，那些冗杂的乱七八糟的法案该废就废。面对变故，谁都想活下去，但是总要有人做出选择。”
    “话确实是这样，但是......”卡文瑞尔有些尴尬，“即使不考虑最高权限……也没必要啊……您并没有必要这样说，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尽力去做到最好。”
    尴尬，充斥了环境，也使得部分研究员将视野和疑惑投向了这里，他们不知道这里的思维跳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并不理解这种不必要的奉献为什么要被提及。
    “……不恰当吗，那么，我知道了。”维多维尔点了点头，“各位就当无事发生过吧。”
    “……是。”
    ……
    “哎？新的生命形态合成试验已经要开始第一次实测啦？”伴着清脆而又熟悉的话语声，维斯瑞凡的身影从升降梯运输轿厢中现出。
    由于现在她承载了相当庞大的信息量，建立在以往信息传输层面上的瞬间上传＼下载以实现瞬间移动的方式对她来讲已经不太适用了，因此，在涉及这种直接与自身信息量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她只能通过传统的“物理方法”来进行移动，万幸她体内的“灵魂纠缠体”现在还没有表现出不确定会怎样出现的巨大抗改变能力，要是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恐怕以现在的技术，是无法处理的。
    “嗯，试验即将开始，陛下。从我们曾经积攒下来的理论资料和造物公式及其衍生出的资讯－物质转化装置等现存条件来看，可以认为我曾经规划的更高位阶的生命形体制造条件接近成熟，可以付诸于实际。”艾森德尔上前一步说道。
    “对了莉尔，这段时间里你感觉怎么样？灵魂上，身体上还有自我认知上？”
    “嗯......我自己感觉还是挺好的。身体上的话，基本上所有的部分情况都良好，包括自我感觉和设备检测。虽然原来的能量来源已经被关停移除了，不过现在这个状态融入身体和灵魂的那一部分晶能已经足够用了。”
    维斯瑞凡一边说着一边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多出了一只暗淡到近乎银白的淡金色手镯——便携式的生命体征检测对比器。
    至少现在，对于大部分还拥有躯体的人来说，虽然旧有的生理指标检测有些部分已经不再可靠，但是至少基于灵魂而输出的精神/人格观察结果还是具有足够的参考价值的。
    “至于其他方面不用问……我尽可能将自己可能的不明影响降到最低了。”
    维斯瑞凡看了看周围，“为了尽可能避免出现现实扭曲状况，我拜托过翟卡希尔，让他尽可能多留意一下。这座太空城附近也有我自己要求放置的探测器，高频晶能与奥术的力量都与世界平等，在同级，甚至我这里位阶还要稍微低一些的情况下，只要我不主动尝试去产生影响，这些外源检测手段应该是准确的——至少现在看来，我该不会因为个人的主观意志而扭曲环境。”
    “很抱歉，现在也是委屈你了。”看着已经把自己安排明白星明女皇，维多维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无所谓，反正帝国建立的时候规定过皇帝只是权限级，又不是多跟地位挂钩，至少现在这俩名词的联络还并不紧密。”
    维斯瑞凡不在意的摆摆手，“而且说实话，我很怀疑这个所谓的“世界意识”可能根本没有我们这种生物的思考方式，它甚至存不存在逻辑都不好说，我觉得它做这些事情很可能只是趋于某种本能而已，或者，它的思考或者是智慧以我们暂时不理解的方式存在和运转着，当然这都是猜测，至少现在这个状况我觉得还是挺好的，我没什么奇怪的压力，而且还可以帮很多忙。”说完，她还顺带展示的打了个响指，一会后，一条报告被传送在大家面前：
    “检测到晶能旋涡附近出现引力扭曲现象，请注意规避，检测到......”
    “就这样。”维斯瑞凡再一挥手，异常情况报告转瞬便也跟着消失了，“在这块世界碎片里，只要不超出世界本身的容许范围，我可以发挥相当大的力量来帮助文明。”
    “看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帝国战斗力的上限就是你了。”维多维尔看着神情还算轻松的维斯瑞凡，心里同时也舒了口气。
    一片亮度稍高的金色光芒从两人身旁的网格舱室中亮起：这是合成开始前的最后提示。
    “各单位注意，第一次新生命体载体合成开始，请注意可能的高频晶能辐射，各处隔离闸门与护盾启动。”卡文瑞尔在空间结构的网络中“喊”了一句，同时，正在逐渐充盈起金色光芒的舱室也被一道淡金色的“金属闸门”阻隔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即使试验场地已经封闭，一种像极了电弧流动的滋滋声还是从门缝中透了过来。
    “接下来就是自律过程了，设备正在按照预设的程序来用晶能固化或者衰变出新的身躯，这些身躯里面的器官应该说属性上比较接近那些机械设备。不过不用担心它们会存在残留的ai 暗中影响思维什么的。它们与新形态的身体本身是完全匹配的，就像血肉的心脏和大脑符合碳基肉体一样。”艾森德尔大致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接下来，我们多等等就是了。”
    “哎，对了。”在者等待的间隙中，维多维尔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在之前的宇宙里，除了虫族那些奇葩之外，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其他分枝文明……包括母星上的，还有特奥达尔演化枝，他们几乎都呈人形，与我们一样分男女两性，其他的生理结构相似度也很高，这是巧合吗？”
    “嗯......确实，智慧生物并不需要太拘泥于人形，基本上如果遵守身体结构对称合理，有拇指或者类似的结构，有形成较为高等的复杂交流方式的能力，这种生物就可以说有很大的先天优势。而且考虑到各行星的自身的环境和恒星环境都不尽相同，理论上应该有很多其他形态的智慧生命出现才对。”
    卡文瑞尔微微一皱眉，“不过曾经的联邦虽然考虑过这些问题，但是这并不是什么很有意义的问题……而现在，我们的观察样本实际上就更没意义了……那并不代表世界之中的真实情况……我认为比起说猜测……还是更多寻觅一些可靠的样本再做决定吧”
    “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这样……”
    叮——～伴随着一阵悠长悦耳的提示音，ai 那毫无感情的提示环绕在众人耳边：试验体制造成功。
    “这音效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总感觉这个声音就像里面的东西熟了一样。”在维斯瑞凡皱着眉歪着头盯着眼前的大门的时候，那道悠长的声音还在回响。
    “……现在来看，说熟了其实倒也没啥问题，不过说成熟了更合适。”翟卡希尔检查了一下情况：“目标个体没有异常状况，身体稳定，现在是否接入外来意识进行详细指标测试？”
    “接入吧，反正这次接入的人格是模拟的，损失也无所谓，对了，如果失控，我们有应对措施吗？”
    “当然。”翟卡希尔指指全息投影中试验舱室的两道侧壁：“墙体还算厚实，这里面还镶嵌着高频晶能水晶，如果失控的话，这种规模的爆炸足够把那个失控躯体抹消掉。”
    “我没有问题了。”
    在取得皇帝授意之后，翟卡希尔、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分别来到彼此近乎隔绝的三个地方并插入了自己的身份识别手令，在同步激活之后，舱室中的试验体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便眼睛一睁，“活”了过来。
    “情况怎样？”看着“成功”的提示，维多维尔追问道。
    “当前看来情况很稳定......模拟灵魂和附加人格这两种外接控制源加起来能够驱动这具身体......现在人格暂时还处于冻结状态，激活之后可以进行更高级的思维稳定性尝试......哎？”
    “怎么了？”看见翟卡希尔的眉头皱了皱，维多维尔不禁后撤了一步，而在一旁，维斯瑞凡瞬间也进入了防御状态：只要她愿意，她现在所能造成的法则扭曲是完全可以将里面的舱室完全割裂出去的。
    “不，不是危险情况，但是在预料之外。”艾森德尔检查了一下监视器中舱室内部的情况：“精神力外泄，在开始思考的过程中，似乎思维中的存在会缓缓转换出......不明实体。”
    “嗯......信息大一统下一切皆信息，进行思维活动本身就是在对一些事情进行赋值，如果这样考虑的话思想中的东西在现实中出现也不是不可理解。”维多维尔对此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这样的话，对于当前的生物本身有什么影响？”
    “精神力失控……而不断地影响现实或者产生某些衍生物，所有的问题都是围绕着一点展开的。”艾森德尔的神情有些严肃，
    “不受控的思想造物本身影响就很大，任何想法或者念头都有可能影响现实，不受控的东西又多可怕您是清楚的。而现在，由于我们还没有技术制造出能在身体内存在的、小型的晶能来源，因此为了避免晶能散逸，这具身体的自我闭合程度很高，维持精神力和思想的话势必要不断消耗晶能，在没有合适的外源补助之下，这具身体很快就会被“抽干”的。”
    “......这个有办法实测一下吗？”看着原本可以说大成功的试验遇上了额外但是处于预料之中的问题，维多维尔并不想轻易地放弃实验成果：“如果维持时间够长，然后思维回路外接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
    “嗯......但是我们并没有独立操作时间的手段啊......永动钟是预设好的设备而且还是用来校准和约束的，而且它的力量蔓延所有的并网节点，我们肯定不能动它。”
    “我来试试吧，打开隔离舱门。”维斯瑞凡轻轻说道。
    维多维尔：“这要怎么做到？”
    “至少现在我可以操作世界碎片里的法则。”维斯瑞凡耸耸肩，“我会加速舱室内的信息按原有趋势变化的速度并在这一范围内绕过永动钟系统，在这里，我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是法则级……至少现在，帝国在不开动秩序场的情况下，还是要在一定程度上受世界约束的。”
    维多维尔点点头，而翟卡希尔则打开了隔离闸门，在门徐徐上滑的过程中，透过透明的观测窗，维斯瑞凡看见在原本只有一根粗大立柱的地板上多了一样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就是一团会缓缓蠕动的金色光球。
    由于不知道人格激活的那一瞬间表意识和潜意识会作用出些什么结果，维斯瑞凡便也没再去理，在与舱室内的空间建立连接之后，维斯瑞凡轻轻闭上眼睛，右手食指呈一字状缓缓从面前划过，而在其他人的眼中，舱室里面的画面就像被快放一样加速闪动起来。
    “有拮抗作用，不过当前看来可以进行全强度催化。”
    ……
    没过多久，翟卡希尔就叫停了维斯瑞凡的动作。
    舱门的里面已经遍布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造物，原本被置于正中的，最明显的人形身体已经消失不见，而在一大堆或物质或能量的奇怪造物中间，一个暗淡的淡金色虚影正在快速消散：那是人工的无智能灵魂，外接人格在数秒前已经崩溃并被强制从灵魂中剥离了。
    “看来问题比想象的严重。”维多维尔严肃的盯着刚刚展开的面板，面板中显示的结果不容乐观：
    如果大规模精神力外泄无法控制，按照永动钟计时的话，一个常规的人格在一千年内就会彻底崩溃发疯，而在这样的胡乱造物中，这具充盈着晶能的身体只能维持三千年。
    这是相当短的时间。

 第97章 碎片之中

    第97章 碎片之中
    “理论中的合成生命体在拥有恰当的基础结构的前提下，是可以真正存在于世界并维持稳定的，这一点不成问题。”
    艾森德尔看着时间加速区域恢复之后几乎塞满整间房屋的，不可名状的各种或虚或实的思维造物，那些都是合成人格在叠加灵魂与实体之后所产生的思维活动的产物微微摇了摇头。
    不同于严格受控，线程有限赋值相对精确的强大的数学率核心，这些简单的思维活动并不足以将一件事物描述的足够详细，目前帝国的生命–思维研究过程也不注重于揭示究竟会有哪些思想和意志会触发这些过程——这是真视之眼都看不透的东西。
    “当前的问题就是，我们缺少一个隔离手段，确保思维与现实之间的互动必须可控；然后，就是一种小型化到足以放入人体的，可以源源不断获取晶能的装置，同时我们还需要这种装置的放大舰载版本。陛下，我知道这跨度或许有点大，但是从理论上来说，我们现在是可以尝试进行有关技术的研究的，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去进行开拓。”
    “我明白，现在的我们仍然处于紧急状态，条件允许的话尽可能跳过中间的那些“量变级”发展阶段是绝对合理的想法。不过......艾森德尔，你的目标和所要面临的问题都太大了。”
    维多维尔稍微思索了一会，“限制手段需要将思维造物活动关停，或者让它们运行在可被控制的范围内，或许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你曾经提到过的，用精神力量来构造可以储物的额外空间，然后将思维造物限制在这里......总之，是可控方面的问题。”
    “然后能源装置......这个小型化问题先不说，如果想要获取晶能，我们需要打开一道从秩序世界通往虚空的裂口，然后在这个“隧道”墙壁上附上具有晶能衰变公式的信息环境。”
    “现在，我们虽然拥有可以说取之不尽的晶能，但是它们的来源被完全固定在世界屏障上，无法移动。”
    “即使现在维斯瑞凡可以操作世界屏障，我们也不可能带着一个这样巨大的世界碎片横渡茫茫虚空。舰用方面就已经有很多我能想到的问题，例如如何缩小影响范围，令其随舰移动，如何保证虚空裂口的稳定性以及如何控制等等；应用在更脆弱的生命体上......算了，你们是非常优秀的科学家，去做吧，希望你们不会被我的指点江山浇灭热情。”
    维多维尔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不过很快他就把嘴闭上了。
    是啊，曾几何时，科学家都不需要面对研究难题了，这一脉的惯性，也让他自己有点没反应过来：如果科学家不去解决理论上或者实际上的问题，那他们自身的存在价值都没了——
    现在，在纠结与忙乱之中，这些幸存下来的宝贵个体，正在帮助帝国重新理清自己的世界观与主客观认知彻底崩溃之后重组过程中产生的各类问题。
    “明白，然后这件事的有关部分情我会尽快转告伊卡利姆的。”
    ……
    “说起来......好几个月了，咱们在这块世界碎片也算站稳了脚跟，但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没有对这块碎片进行过较为详细的探索与检查吧？”维多维尔忽然问道。
    维斯瑞凡：“嗯，是这样。在刚来的时候，要资源没资源，要人口......没有灵魂的人口也没用，贸然去开拓相当危险，万一突然遇上宇宙创世能量团块转移的话后悔都来不及，不过现在......咱们有能力制造出足够的无人设备，我个人的力量也可以提供一些帮助。”
    “哎，对了。”想起维斯瑞凡的“世界之魂融合”，维多维尔忽然蹦出一个想法：“莉尔，既然你融合的那个外来信息体与这个世界有关的话，那你是不是应该也可以直接通过它来窥视这个世界碎片自身啊？”
    “这个......应该有可能吧？我需要找一个受干扰比较小的地方试验一下。”维斯瑞凡稍微迟疑了一下，她的确利用过这份来自外来灵魂的力量，不过她并没有对此进行过完善的开发——毕竟很多东西，如果别人不提醒的话，单靠自己的定式思维很难开发出新的用途或者操作方法。一条路怼到黑与变通和进步仅隔开一线之遥但就是无法打破隔阂的事件层出不穷，历史里所记载的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数不胜数。
    在稍后一会，一架小小的飞行器在最初登陆的那颗土黄色星球的“背面”着陆了，这里远离晶能旋涡，而作为后备小型基地的数座方舟就算按直线距离算也远在数十万公里之外，在可控程度较高的境况下，晶能的影响在这里已经可以说较为微弱了。这片土黄色的大地，是目前能找得到的，位置最好的试验场。
    在穿梭机起飞回到方舟停泊区域之后，维斯瑞凡开始逐渐不再理会现实世界，她一项一项的压制着自己的外部感觉，并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起来，开始呼唤自己的灵魂，并通过自己的灵魂与世界的高度联系，来将世界的视线收入自己的眼睛，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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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在了地上。
    “莉尔！”“陛下！”稍微离远的几个人看见这个情况顿时就抓狂了——皇帝级个体是不允许出事的！几道金色的影子几乎在一瞬间窜了出去，连接着滚滚黄尘和尖锐的破空爆鸣——然而在着陆之前，维斯瑞凡却挣扎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真是受不了......这什么视野…哎？你们要干嘛？”
    情况的巨大变化硬生生将其他三人从地面紧急飞行的状态逼停，维多维尔直接用身体当刹车在地面犁出了一道好几十米长的刮痕——“你......没事吧？”
    “哎，我忽然很佩服翟卡希尔，他能适应那个资讯视野是真的厉害。”维斯瑞凡的脚步还是有点踉跄，她拿手使劲敲敲自己的头：“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啊！”
    “啥？”
    “信息量太大了啊！”维斯瑞凡顶着眩晕转了两圈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行，还是晕，刚刚我用世界意识的力量去扫视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可以说顿时就看晕了，虽然不知道翟卡希尔的视野是不是与这完全一样，但是我也看见了我自己与万事万物的联系以及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还有各种法则的表现形式......概括来说吧，数以千百亿计的线条和各种不可名状的奇怪东西，更多的我也说不出来，总之——晕......”
    “额......好吧，总之你没事就好，这个实在是在我的知识范围之外了。”维多维尔抹了一把他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那么，翟卡希尔，你来讲一下如何在这种视野中维持自己的意识稳定，这里就你还有过这种体验，我就不云了。”
    “嗯......”翟卡希尔捋了捋头发，“我的视野......应该说比维斯瑞凡陛下更可控一些，建立在奥术催化上的真视之眼在我的思想影响之下更像是一种可以控制的滤镜......但是维斯瑞凡陛下这个似乎是一旦与“世界之魂”连接就必须接受全部信息，啊对了，陛下，您的大脑还保有生物特性对吧？”
    “对啊，我并不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我更喜欢那种更加接近混沌的记忆方式。”维斯瑞凡盯了好久的地平线：“嗯......地面总算不晃了，如果在即一方面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把那些多余的逻辑模块关停，怎么了？”
    “依靠生物自身的性质来尽可能适应这种情况。”翟卡希尔说道，“庞大的信息量的确会让大脑过载，不过这种现象在生物影响之下并不是绝对的，在较长时间的逐渐使用中，大脑会逐渐重新找到正确的信息接收方式，将大量复杂但是没有意义的信息过滤无视掉......”
    “说重点！”
    “额，就是把视野多开一会，开到自己适应为止……确实就是如此，不会有什么危险的，生命这个整体概念要是看作为一个闭合信息体可以说相当神奇，它的自我保护能力可以说很强的，扛不住就会晕，不至于烧坏大脑。”
    “......”
    “唔......好晕。”在维斯瑞凡的眼中，万千细线从自己的身体内部延伸出去并没入遥远的太空深处，而在不进行类似感应的情况下，这些细线是完全不可见的。维斯瑞凡知道，这些诡异的细线很可能就是这块宇宙碎片与自己能够进行互动的原因，在眩晕中，她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来另外一个场景，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的时候：
    大约三千年前，在舰队深陷死潮污染的时候，一个闪烁着黑红色Σ符号庞然大物在众人面前现出了它巍峨狰狞的身影，而那时，便有无数纤细的黑色线条将那个不知道应不应该被称为星球要塞的东西与故乡宇宙的腐化残骸连接在一起。
    在眩晕与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中，生物自身的信息接收修正能力开始发挥作用：当维斯瑞凡不再过分关注这些奇怪的亮线时，即使这些线条在视野中展现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但这些单一且冗杂的线条却不再过分占用维斯瑞凡的大脑信息接受能力带宽。
    伴随着这些过度庞大而冗杂的信息逐渐被“滤去”，维斯瑞凡的眩晕感也开始不断降低，很快，她就有能力去更详细的检视这块“小小”的宇宙碎片了。
    “晶能旋涡果然还是最耀眼的啊。”当眩晕感进一步减轻之后，维斯瑞凡看到太空中那座耀眼的巨大金色天体时还是身体还是一滞，信息涨落在黑暗的冰冷星空中跳动着，闪耀着，就像一条不断疯狂波动的概率曲线一样，无时无刻都遍布着向无数方向衰变的趋势，而这些趋势本身也在不断改变着。
    而在旋涡周围，部分受到秩序世界扰动的低频晶能已经开始呈现出“凝固”的趋势——它们开始转化为一系列灰白色的混沌物质，并围绕晶能旋涡逐渐形成了一圈带有巨大质量的环带。
    维斯瑞凡知道这条环带中可能蕴含着什么，飞船所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从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研发出的那两种最初材料衍生出来的，而最初的研发源，就是这些灰白的混沌物质带。
    这还是晶能受世界制约而产生的变化，如果没有来自于秩序世界的压力，晶能中无限的信息趋势变化组合在一起，会有些什么样的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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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尔，怎么样，没事吧？”维多维尔的询问让将注意力沉浸于正在不断刷新波动状态的晶能旋涡的维斯瑞凡将心神拉回，在稍微缓了一会之后，她向在旁边守护的几个人比划出一个无事的手势，随后再度将视线投向太空。
    在这片从世界末日里残存的碎片之中，原本庞大的天体组合已经没有踪影，在维斯瑞凡的视野中，大部分天体都像夸克星或者是着陆时的那颗土黄色星球一样，孤独且无比巨大，然而——恒星的状况很奇怪，天空中的确闪烁着一些暗淡的光点，但是它们并不是恒星，维斯瑞凡还考虑了一下是否是因为不同宇宙间的不同法则导致了这块碎片的组成部分不同，不过即使将泛恒星存在定义考虑进去，这里那些闪烁着光点的天体也仍然不算恒星。
    “没有恒星，那么那颗巨大的夸克星是怎么来的？难不成之前这个宇宙的意识可以直接打破夸克禁闭将中子融合在一起？世界解体之后，重新凝聚冷却的太初力量?现在的这些场景……这就是世界末日之后吗……”
    维斯瑞凡低声咕哝了两句，随后，晶能旋涡爆发之前，为这片黑暗星空提供光芒的数块巨大能量云团被她锁定，这些光团是由相当纯粹的光子所组成的，很显然，它们所代表的时间是创世大爆炸时期，在那个时候，万事万物皆以纯粹而统一的能量形式存在。
    在不知名的外力约束下，这些光团只是在被动的向太空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但是它并没有散开或者出现其他的变化，或许是在世界线闭合，时间轴升维并宕机的情况下，这些天体自身的时间本身都被击碎了，进而才会留下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景物吧。
    维斯瑞凡的目光缓缓扫过天穹，就像强大的雷达一般扫描着整片世界。在融入了世界之魂的情况下，她便与算上世界屏障残骸的整个世界平等，高于常规世间万物，距离等因素不再是任何限制，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无延迟的看到这里的一切。
    在她的眼中，无数光怪陆离闻所未闻的景象与信息组成展现在她的眼前，她会对其进行一些大致的猜测，但并不会去深思——世界末日之后，这些景象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或者即使存在，这也绝对不是正常的状态。
    现在或许可以确定，那次莫名的虚空信息海潮确实使得这块当时正在不断蒸发的碎片绽放了“第二度春”——如果说两个宇宙极其相似，故乡的物理基础是无法承载这些巨大的星球的。也就是说，这些星球不可能存在于宇宙中，从古到今都是如此。而它们现在则确确实实的出现在这里，那么，它们的来源，就极有可能是不久之前才生成。
    “咦？”维斯瑞凡忽然惊讶的说道，“有无法被看透的存在？”
    在她的视野中，遥远的黑暗深处，一个不正常的东西在她的视线中形成了一道阴影。这片阴影很小，长轴只有几百米，然而它的形状却有些眼熟：
    飞翼。

 第98章 Σ的造物

    在常规的光学视野中，在同样的观测距离下一座山会比一只小昆虫显眼的多，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是在信息视野之下，如果不注意它们各自的信息构成，而是仅仅将自己所需要读取的条目抽象出来的话，那么这两种事物抽象之后，两者的“显眼”程度是一样的，就是一串能显示其各类信息参数的数据串罢了。
    因此，虽然这片阴影比起几十万亿千米的广大天文距离来说，穷尽各种描述微小的词语来形容其中的对比都不为过，但是在大小失去衡量权重的情况下，这片阴影在信息视野中仍然十分刺眼。
    而“阴影”本身的存在也令维斯瑞凡感到奇怪甚至是担忧：视野中存在阴影所代表的含义，是视野在某种程度上被遮挡了。
    例如，当人们看一张具有实体的二维平面时，二维平面上的所有实体细节都会被来自三维的视线捕捉，因为二维被包含于三维之中，三维生物看二维，就相当于从在二维中一个不存在的方向上进行注视，这个维度可以贯穿二维的一切。
    但是在三维，或者说同维度条件下，结构本身所拥有的权重将与观察者平权，所产生的部分结果就是视野可以被遮挡。如果想要看清楚三维的无限细节，那就需要再找到一个存在于三维世界之外、可以贯穿这三个空间维度的“世界之外”的方向向“下”看才行。
    而维斯瑞凡所用的视野早已超过了本世界内空间方程限制，宇宙中的万事万物都是构成宇宙的一部分，而维斯瑞凡体内的“世界之魂”现在所体现出的性质，即是她能够与整个世界拥有平等地位的关系。
    在这样的平等关系下，维斯瑞凡本身所处的“高处”高于世界之中的任何一种存在，也就是说，对于世间万物，维斯瑞凡便处于至高点，无论什么都在在她面前被毫无遗留的展开才对。
    与世界同级的晶能材料或者其他形式与此同等的东西可以造成这样的阴影，但是那片阴影远离任何星明帝国已经开拓的活动区域，现在还在活动的每一个人也都可以确定——在这数个月里，帝国没有在那里遗失任何设备，而那种飞翼形制的存在也是联邦－帝国历史中几乎不曾设计过的东西。
    但是那片阴影仍然被众人所熟识，它与“Σ”符号是并列出现的，在数次接触中从无例外。
    顺带，这两样东西出现的同时，顺带绑定一定会出现的还有异常或者死亡，或许是其中一种，或者是两种一起出现。
    饶是以维斯瑞凡的心理接受力，在看见那片小小的飞翼状阴影时也是被实实在在的惊到了——对于这些寿命超长的个体来说，维持一定的情绪变化的确可以确定生物自身的性质，但是这样维持下来的情绪实际上更像是一种例行的反射而已。
    无论如何，在漫长的寿命中，任何人的见识都会广大，心智都会沉稳，这是靠量堆出来的，对于这些实际寿命可能已经有几千万甚至几亿年的人来说，在一般状况下要想被真正吓到或者真的被扭曲心理和情绪可并不容易。
    “我看见了一个影子，从外形上来看非常像那个“Σ”文明的小型飞翼战舰。”在缓和了好久的情绪之后，维斯瑞凡才把这个情况用自己还在颤抖的声音告诉周围的几个人。
    “......它有任何活动，或者是什么能量反应吗？”在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维多维尔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当前来看......似乎没有，它在以一种相对固定的趋势缓缓滑动着，至少我没有看到它在任何层面上有任何活动，也没有看到任何死潮反应，在它附近所有的空间都是稳定的，也没有出现翟卡希尔说的那种“盲区”现象，它只是不可被看透，但不是不可视。”
    “不管怎么说，先做防御准备。”维多维尔通过网络很快就通知到了相隔上百光年的两个基地，无论怎么样，充盈着晶能的护盾都是一道很好的防护屏障——至于效果如何，谁都不敢说，但是帝国必须严阵以待。
    “维斯瑞凡，你再检查一下，看看太空之中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或者说不是由我们制造的，无法被你的视线所看穿的阴影？”
    在得知两个基地的防御体系已经完全启动之后，维多维尔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在那次遭遇战中，即使加上死潮涌动的背景环境，晶能护盾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抗击那种级别的小单位所释放出的黑红色冲击波，更何况现在护盾系统更加强大还没有死潮的干扰，这些小型单位应该还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击破两个基地的防御。
    “嗯......嗯？的确还有？！”在细细的看了一眼深太空之中的情况后，维斯瑞凡发现了更多类似的存在：“我所发现的这种阴影还有四处，其中三个也是飞翼形状，而最后一个很像是一段弧形，看起来有可能是被从巨大的球体上撕下来的东西，它们之间彼此相距很远，同样没有发现任何活动情况或者死潮污染体现。”
    “嘶......至少后面一句话里都是好消息。”维多维尔倒抽了一口凉气，“冷静一下想想......它们会不会是被那次信息冲击带过来的？毕竟之前在我们的秩序场里，那次不知源头的信息海潮后期裹挟了相当数量与“Σ造物”有关的东西。”
    “这个可能我倒是不反对。不过……那次在秩序场中显现的景象并不是原本的存在，而是在原主被摧毁之后，残留的信息恰好保留了一些特殊的结构，然后这些特别的信息结构使得这些信息的“原主人”能在秩序场中显露出一些景象而已，换言之，它们应该是不具备其曾经有过的绝大多数性质的。不过按照女皇陛下的说法，这几样东西仍然可以完全遮挡高于弱法则透视的话，那么它们很有可能还是在相当程度上保留了原有强度。”
    “也就是说，实际上它并不是信息重组来的，而是直接被那场风暴原样送过来，它还是有可能保证一定强度的战斗力，甚至是还有死潮气息残留？”
    听见翟卡希尔的说法，维多维尔对那几块阴影的警戒程度瞬间拔高，“该死……这简直阴魂不散……”
    “……应该不用那么担心过度，那些东西在这里存在很久了，但是我并没有异常感觉。或者说，世界意识对它并没有排斥，那些东西应该是安全的。”维斯瑞凡轻轻拉住了他。
    “你之前不是说，世界意识没有智慧，或者说它的智慧无法被我们了解吗？”听到维斯瑞凡的劝阻，维多维尔稍微冷静了一点，不过对此他还是很担心，毕竟死潮加Σ这两个帝国已经知道的最危险的东西很有可能一起出现，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完全放心的。
    “没错，我依靠的不是世界意识的智慧，而是它的本能。”说到这里，维斯瑞凡的头稍微低下了一点：“我也无法解释这其中的细节，这些情况远超我们的研究，可能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无法将其中的细节了解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没有隐瞒任何情况。”
    “抱歉，我不应该过多的提这件事……只是，我们到现在所面对的目前不可知不可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很担心……这些变化和在我们大意之中产生的变化或者漏洞是好是坏……”
    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卡洛斯特，我需要组织一次深空探索，你安排一下探测部队，还有承载载具……”
    “陛下，您这是?”
    “目前看来，那些飞翼没有任何看起来像是污染的反应，也没有活化反应，它处于绝对的沉寂状态……这对于我们而言，恐怕可能也是个机会……”维多维尔此刻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纠结，“……无论如何……既然出现了可能可以被解析的造物……那么无论我们到底有着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一切……至少，让它尽可能发挥可能存在的，对我们有利的价值……”
    “明白。”
    ……
    晶能旋涡，星明帝国方舟第一基地。
    “陛下，探测部队已经在飞船待命。”卡洛斯特对刚刚进入控制室的两位星明皇帝行礼汇报，“陛下，我还是需要提醒您一下，由于第四权限阶层的个体均还处于灵魂状态被封印在水晶中，这一股探测部队的全部组成者都是握有第三权限级的个体。如果这次探测目标蕴含着未知的危险的话，我们可能会损失宝贵的晶能特殊变异者。”
    维多维尔扫视了一下卡洛斯特提供的名单，托雷斯和阿格娜丝的名字赫然在列。现在，除非是他或者是那几位超级科学家亲自抄家伙上阵，否则他也找不到更适合的人选来进行此事——但是，这也代表着两难，如果不冒险，目标是不会自己消失的，就算帝国不派遣探索队伍，现在的无事也不过自欺欺人，但是一旦冒险，损失就很有可能出现。
    然而，在小小的犹豫之后，维斯瑞凡的声音响起。
    “我保证……不会太过凶险……”
    “——明白。”
    ……
    飞船无声的启动了，淡金色的晶能衍生物射流从这架看起来方头方脑的小型飞行器身周的姿态调节喷口中喷出，就像远古时代的飞机一样，在推进器的不断推进下，飞船的速度开始逐渐增加，并仿佛宇宙空间有升力一样从广场边缘滑跃飞起。
    在维斯瑞凡精确的世界意识信息感应之下，展现出第一块阴影的小型飞翼位置被锁定的十分精确，由于它处于偏远空旷的宇宙空间中，常规的质量焦点跃迁方式无法在这里使用，因此只能靠一个临时建立的天极轴坐标系和维斯瑞凡的感知来获得准确坐标。
    不过幸好，这里的空间符合帝国使用的标准几何构型，这使得坐标转换中的大量麻烦流程都被省去了。
    几十光年的距离，对于未掌握超光速引擎的文明来说是难以逾越的天堑深渊，不过在晶能跃迁引擎的强大效率碾压之下，跨越这样的距离并不比穿过一条走廊更难——在飞船前方的暗淡紫色光团很快便散开变成了在冰冷太空中苟延残喘的星球残迹，而后方的无尽黑暗也再度可被观察。
    当光锥能被随意进出之后，光学观测的意义就已经不再向以前那样重要。在探测飞船前方数百公里位置的地方，那个反射着微弱光芒的黑色飞翼已经可以被经过视力强化的眼睛所观察。
    “执行最终观察临时流程，投射扫描信标……”
    ……
    “陛下，我们已经开始尝试完全接触目标，现在已经在“熔断”特种信号传输频段建立连接。”
    几百公里，对于这样的飞船来说几乎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当托雷斯进行汇报的时候，这架闪烁着暗淡金光的方头飞船已经开始围着那个静静悬停在空中的小型飞翼开始进行低速环绕。
    “有没有发现出入口，从目视来看这艘船有没有能量活动迹象？”在第一基地内部，维多维尔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来检查这种不明飞船的细节：它的长轴长度是标准的一千米，若按照星明文明所认知的飞翼结果来算的话，它的“船头”张角是绝对标准的一百五十度，而船尾方向则是一条类似于反比例函数曲线的光滑线条。
    这条曲线将“角”封了起来，曲线的中间部位有一组突出的设施，类似于浮空鳐鱼的尾巴，但是这个“尾巴”则要短很多——并没有超出长轴连线多少。整座飞船从船头到船尾均是先逐渐膨大然后又收束为一条线，看起来非常协调。飞船由一种黑色的、带有滑腻反光的材料构成，单从画面上来看，这艘飞船是符合三维空间成形规律的，同时，它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陛下。”在经过几次检查之后，托雷斯没有在飞船上发现任何能量反应或者是位移改变的迹象，甚至是原来能这些飞船上统一捕捉到的特征性红色“Σ”符号都已经完全熄灭了。
    在冒险尝试用大功率雷达扫描之后，探测小组发现，即使是最高频率的晶能扫描波也无法彻底贯穿这艘奇怪的小船。同样的，雷达的扫描也没有激起它的任何回应。
    “......那么，如果我们还想要进一步得到一些成果……就有必要尝试进入这艘船……”
    “……批准，千万小心。”
    在监控着那支行动可以说悍不畏死的队伍按照着某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流程规划着自己的行动，维多维尔忍不住多了几句叮嘱。
    事实上，他并不指望这支队伍能进入飞船——没有任何现成的出入口，而晶能扫描波也无法深入其中进行探测，这种情况就相当于把一块中子星材料扔给行星级文明一样——难道要用化学炸药和化学火炮炸强互作用力所构筑的大门？
    不过虽然仍然对参与者们充满担心，但是维多维尔本人却对这次行动抱有很高的希望——如果能够从那些残骸战舰里挖出来什么，那没准真的够星明文明吃一辈子的。
    现在，帝国拥有一座巨大而无尽的晶能漩涡以及围绕漩涡结构制造的晶能护盾阵列。而在这条防线中，则排列着数量巨大的战斗兵器。
    帝国方舟的殉爆就已经足以摧毁活的敌人。
    而现在，比方舟本身蕴含的晶能密度还要大的多的火炮阵列已经就位——帝国应该是安全的。
    ……
    不过，很快维多维尔就发现，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一点，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这架被用于承载探测部队的金色飞船方头方脑的就像个货柜一样——因为它真的是个货柜。
    在探机与Σ飞翼保持相对静止之后，登陆飞翼的那几个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从飞船的肚子里挪出了各种各样的箱子，而箱子打开之后，一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出现在维多维尔的视野投影之中：
    箱子里塞满了爆破贴片，由不稳定高频晶能水晶制成。
    “卡文瑞尔，在我不在的“那两千年”里你们到底形成了些什么奇怪的风气？”维多维尔愣愣的看着身边的首席科学官，“我知道在军队里有把爆炸当艺术的习惯，但是这是不是进化的有点太过分了？”
    “额......陛下……对于不可控约束来说……这是最好的能级提权方法……我觉得这一点联邦时期的做法还是可靠的……”
    卡文瑞尔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在解析物质信息方程的初期，特别是那些曾经作为黑祥和技术壁垒的资讯扰动产物，除去小部分物质可以利用数学率核心拆解之外，我们都是通过将大量的该种物质在信息层面拆解才逐渐得到的信息结构，换句话说，资讯－物质转化技术里面有相当一部分是炸出来的——那真的很好用。”
    “......”
    维多维尔一阵无语，不过变化的深空试验场很快就将他的注意力拉了回去——在将整箱整箱的爆破贴片安置妥当之后，探机离开了目标飞翼，一些细碎的光流开始划过飞翼战舰黑色的滑腻表面，紧接着，无数金色的耀眼光团在太空中亮起。
    即使是远在几十光年之外的基地向此观测，那些明亮的晶能爆炸辉光所包含的结构都清晰可见。

 第99章 难以理解的科技

    这些填满了许多“集装箱”的不稳定晶能爆破贴片是绝对意义上的高能物品，这一点可以说毋庸置疑。由于新的技术使用相关体系还远没有成熟完善，许多内容根本无法进行量化，因此现在的行动很难遵循某些标准。
    即使是这些已经能比较熟练运用晶能造物的人也只能按照自己的预估来行动——不过考虑到材料级别之间的差异和技术水平差距，按照这些规则进行推算的话……可以说可能并没有使用上限。
    同时，为了尽可能加强威力，爆破贴片中仅有的约束赋值几乎全部被用于爆破冲击定向。
    晶能具有超越宇宙规则的特殊性，高频晶能的光芒可以无延迟的在秩序世界中传递。这也是晶能爆炸的场面离开几十光年去看都异常壮丽的原因。
    不过，在抛去这些高频晶能的“光学表现”不太符合透视定律的原因之后，实际的爆炸辉光并没有覆盖太过庞大的范围。
    当这些汹涌的金色光流在制作时就自带的微弱引导干涉下逐渐分解之后，那架飞翼型战舰的表面出现了一点微小的破损——仅限于爆炸直击的地方。而为了尽可能增强破坏力，在爆炸之前，这些贴片还按照预定的程序进行了强度相当高的聚焦切割预先工序。
    这些爆炸要是换到帝国建立在晶能旋涡周围的那座太空要塞的话，这些金色的破拆工具足够将整座城市挖穿两次，并且把一半的上层结构炸下来。
    而这样强大的力量，仅仅在那艘不起眼的飞翼上割出了一道面积不到一平方米的，不甚规则的不光滑之处。
    ……
    “这构成材料也太……难以形容了吧？”在指挥部里，卡文瑞尔看着传回的场景差点蹦起来，这一切十分现实，但却十分超出他的想象，“晶能对于世界中存在的物质应该是无视性质展露绝对攻击，对于晶能融合产物也有相当的杀伤力，但是......这层黑色装甲居然在这么强的外力冲击下近乎安然无恙？”
    “......不可思议，确实不可思议，怪不得连我的视线都能被挡住。”维斯瑞凡也不禁惊叹道，“能跨越虚空以自身实体出现的造物......那个不明的文明技术……难以衡量。”
    “探索队伍，继续汇报情况！”
    “周围环境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目标无行动迹象，无能量反应，探测器阵列度数稳定。”一条条通讯很快便通过多层转播节点，准确的将完整的景象与精简的报告呈现给了盯着终端阵列的帝国高层们。
    “——继续炸！我们一定要想办法研究它！”
    ……
    在太空中，不断闪耀的刺目金色光团愈发连为一体，仿佛要与几十光年以外的晶能漩涡分庭抗礼一般。
    当意外与成功交替来袭，惊讶，欣喜，痛苦，愤怒与担心这一系列复杂的情绪都已经被扭在了一起，最终化为自信——击破前方一切未知、阻碍与困难的自信，融入了那越发闪耀的金色光芒中。
    ……
    “……陛下，爆破作业已经完成，目标飞船出现可被观察的破损，未发现飞船自我修复趋势，未检测到任何飞船激活迹象，请问是否派出探测部队进入进行详细的勘探？”托雷斯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在大屏幕中，那艘仿佛货机一般的探测载舰已经重新“趴”回到了刚才的位置——不知道被多少轮晶能爆炸所撕开的裂口位置。
    “……目前确认安全……最高级对危险源头接近作业流程，允许按照现实环境进行流程修改。探路子机进入后派出探测部队，详细记录一切情况，我们仍有样本，一定要注意安全。”维多维尔略加思索后下达了命令。
    “另外，建议设置短距离中转通讯或者物理通讯，该舰的材料屏蔽能力非常强……”维多维尔说了一半才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并不是为了必要才去说这些话，作为探测队伍，他们必然会比自己知道的更多更细，更能处理复杂的情况，自己好像……只是在进行没有什么意义的叮嘱而已。
    “明白。”托雷斯点点头，画面随即被切换到了载舰内的信息接收终端，为了尽量安全，维多维尔等人在这次行动开始前便按照之前的对晶能＼死潮等级的传播威胁进行了抵抗性研究，在足够多次的“跳转”之后，这些具有感染与侵蚀能力的东西所具有的危险性要大大低于污染源。。
    多层转播虽然看起来并不高明，但是实际上相当有效。
    “总感觉哪里好像还是有些问题......”维多维尔瞟了一眼光芒已经逐渐散去的太空，喃喃自语道。
    在画面中，伴随着一群光点的一闪而逝，一支全副武装的小队从探测载舰打开的舱门中飞出——在那之前，探测器已经尽可能扫描了周围的一切。
    当环境基本确认稳定之后，借助贴身轻甲所附带的小型推进装备，他们很轻易的就从那个漆黑的破洞进入到了飞翼的内部。所有的光源都被遮蔽之后，探测队员开始在其内部布置由次级晶能所驱动的光源，温暖的淡金色光芒在光源激活的一瞬间便照亮了这些人所处区域所有未被遮挡的区域，然而在光芒亮起之后的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立刻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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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清楚这些奇怪飞船遵循怎样的设计图纸，在无法直接扫描整艘舰船结构的情况下，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法对这艘飞船的结构做出评判，进入飞船的小队发现他们正处于一道具有微微转角的宽阔“走廊”中，走廊内部看不到任何可以识别的设施，整个走廊的内部环境就像是由熔化后又重新凝固的黑曜石所堆砌的一般。
    走廊的截面是还算得上标准的正方形，造成问题的原因是这道走廊长的可怕——破裂的缺口位于飞船船首方向接近飞翼前缘的地方。
    按照从外界观测的飞船体型来看，如果要将这条走廊直接按照画面中的观测结果对应飞船的话，不用说走廊末端阻碍与另一边可能的舱室，仅仅是这条走廊，就足以依靠自己的结构将飞船的外壳捅破。
    “空间异常或者光学异常吗？飞船内部是否存在被动的畸变影响效果？”维多维尔刚提问，他的问题便被身旁的女皇接了下来：“不，不对，不是空间畸变，这些景象没有呈现出任何被“扭曲”的状态，它们是自然的。”
    在外层隔离被破除之后，飞船内部的空间与外界接通了，维斯瑞凡可以借助自身的力量在足够安全的情况下对其进行一定的感应。在确定确实不存在任何认知危害痕迹和具有高位阶体现的危险污染之后，维斯瑞凡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那艘小船，“没有空间折叠现象，这条走廊空间是完全自然的。”
    “......不过这可跟这艘船自己的结构不太匹配啊……”维多维尔微微摇摇头，这艘飞船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仅仅是在刚刚开始之际，这艘船仅用毫无活力的舰体便给所有参与探测的人员一个下马威，强大的外壳及与舰体不匹配但完全不存在变异的空间结构，被作为最开始也是最直观的两条现象被记录了下来。
    托雷斯他们必须感到庆幸，那架载舰体积虽然不算大，但是它的内部空间却大到出奇。如果没有足够的爆破贴片开路，他们在这个神秘的“Σ造物”中将会寸步难行。
    飞翼战舰的内部空间大到不像话，从外部世界进行观测，这艘小型飞翼战舰的长轴长度是绝对标准的一千米，而首尾最大距离也不超过两百米，但是在托雷斯带领队伍逐步向内开拓的过程中，这艘战舰内部并不复杂的线路尺寸却明显超出了飞船自身的尺寸限制，仅仅是向单向开拓的过程中，托雷斯所记录的，直线走廊的延伸长度就超过三千米，而前后距离也超过了一千米。从现在的预计情况来看，要想将整艘飞船内部的每一处细节都探明的话绝对是个不小的工程。
    ……
    伴随着一阵阵仿佛玻璃破碎般的尖锐声响，爆破贴片引爆所创造出的“信息事相”扫过众人耳边。在数次辉煌灿烂的金色光团在前一道隔离设施前绽放之后，这道强度诡异的黑色隔离门扇终于在狂暴的晶能面前轰然破碎，在通道被打开之后，一个可以说相当宽阔的、有点类似于卵形的大厅出现在众人面前。在托雷斯的指示下，一组晶能光源被固定在舱室周围的地板上，明亮的金色光芒驱散了黑暗之后，大厅的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整座大厅内部前段几乎没有任何陈设，这一部分倒是在所有注意这里情况的人的部分预料之内——在之前的联邦时代星舰中，高度智能化的ai和非常便捷的脑响应使得船内的操作设施被大大简化，只需要一个能接入大脑思维中枢的响应节点与匹配的交互设施就可以对整座飞船进行最基础的非细节操作。
    这个文明显然要比星明文明要先进得多，这艘飞船的操作措施也很有可能是以ai与神经交互，也完全有可能是使用其他更高级别的方式来实现的，而在这个空旷“房间”的后半段，一个可以说相当突兀的圆润凸起孤独的从平整的地面上“拱”了出来。
    艾思凯特大致对比了一下自己所带领的队伍在战舰内进行探索行进的线路图，虽然飞船内部的空间明显要比它外观所呈现的要大出很多，不过整体的内部空间范围似乎仍然是遵循飞船船身所确定的结构的。
    在沿之前那道可能是船身回廊的通道行进了数个小时之后，路线记录显示探索队伍应该已经完全折回甚至已经超过了破口的“相似位置”到达了接近舰体中轴线的区域，而那个突兀的圆润突出部应该就是处于舰体的中轴线位置的。
    ……
    “这个部分......应该连接着某种装置，而且是很重要，很强大，可能并不兼容异常扩张空间的装置？”
    跟随探测队伍的工程技师在综合了之前的情况与托雷斯所发出的探索路线地图之后，做出了推测。
    在这一路上，由于舰体完全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所有的东西也都处于几乎完全宕机的状态，再加上技术与造物风格之间大到诡异的差距，这支探索队实际上还并没有对这些飞船取得任何有实际价值的认识。
    一路下来这支队伍所见到的可以说除了空无一物的舱室就是走廊，这不禁使得所有人的情绪都有一种暗暗的急切与失落感，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可以被弥补一下了。
    “……如果按照我们惯用的工程模式，那个“突出部”所在的位置极有可能与这座飞船的动力炉有关，即靠近飞船后部的中央位置。”托雷斯拍了拍手，不过这些声音都被真空吞噬，没有人听见。“如果真的是动力炉的话，那么我们极有可能会有巨大的收获。”
    “阿格娜丝，托雷斯，你们两个人注意，探测小队即将接触可能是飞船动力炉的设施，注意安全与监视。”维多维尔忽然通过高权限通讯信道插了一句嘴，当他重新开始旁观之后，维斯瑞凡轻轻捅了捅他的腰，“这次不担心他们可能导致的额外情况了？”
    “既然你说它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被观察的波动趋势，而且到现在也确实什么都没发生……那再往后犹豫就没意义了，只能选择彻底相信。否则，我们什么事都做不了……而且，至少有些推论还算可靠。”
    维多维而严肃的说道：“推论之中，这一部分我还是有充足的了解的。仅仅是我们当前，甚至是还要再靠前的水平的时候，从完全静默开始启动一套复杂的引擎装置所需要的操作必须十分精准，而且那还是在整套动力系统除了交互终端之外剩下的部分全部是作为黑箱来实现的，如果是需要从“点火”开始的话，那就更加复杂了。”
    “我想，这些适用条例对于其他文明也是适用的，如果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操作流程，从完全没有能源反应开始启动一套引擎的难度可以说非常高，特别是还在现在这种技术树不兼容的情况下可以说几乎不可能。而完全宕机这一点也是一重相当靠谱的安全保障，至少他们现在做的事……并不算向转子里扔扳手。”
    “……可以。其实我还是那句话，在此之外，就不要再想太多了。”
    ……
    金色的晶能爆炸接二连三的在那座圆弧形的鼓包上亮起——开路的过程遇到了重大阻碍。
    这个鼓包的外壳看起来与其他装置的外覆板材并没有任何不同，不过在它的保护下，就连以往还算给力的爆破贴片也失去了其原本的威力，托雷斯不得不忍着晶能辐射与信息震动所造成的通讯杂波，带领着自己的小队躲避炸起的晶能光球，同时还需要多次从外面待命的飞船中获取补给，这一来二去耽误了大量的时间，不过那层外壳越坚固，也就越坚定所有人的一个信念：猜测应该是可靠的，它真的保护着相当重要的东西，行动蒙对目标了。
    ……
    “滋滋——”在又一次爆破尝试之后，半卵形的大厅里已经沉积了一层厚厚的淡金色晶体碎屑，同时，在空中还浮游着已经不再稀薄的金色云雾。
    在不懈的尝试中，那层坚固的外壳在没有激活的情况下终于被炸开，在小型无人探机确认破口位置并没有危险之后，托雷斯便带领小队在洞口附近设置了通道以及物理信息连接之后进入了鼓包下方的空间。
    起初是一小段微微倾斜的，光滑的甬道，别说是随军的工程技师，就连翟卡希尔都没看懂为什么坚固的外壳保护下会有这种奇怪的通道，不过这条甬道很短，在尽头为止，一间略小的舱室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舱室的正中央，与甬道出口对应的位置是一块已经打开的缺口，而附近则依着舱壁生长着几座造型奇怪的针塔。
    “……目前不知道他们的用途，不过看上去它们与天线或者是广播系统的发出终端有几分相似。”
    “......不会是弄错了吧？”看着周围糊里糊涂的布置，托雷斯也有点失望，原本以为自己的目标是动力炉的位置，但结果却带队来到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过当他还是怀着再试一下的心情去点亮大门内部的那件空屋子时，眼前的场景便瞬间驱散了他的失落：
    在大门内，数台截面形状为梯形的黑色四棱柱静静地贴合在地面或者是天花板上，四棱柱的棱有些圆润，就好像是被打磨过的黑曜石。
    这些四棱柱都在朝向“大门”的这一边开有一个孔洞，孔洞外侧则套着一个看起来有几分暗红色，不知是什么质地的半圆环，这使得这些设备在昏黄的光芒中与影子互相影响恰好形成了眼睛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恐怖。圆环没入结构的部分则连接着无数材质与其类似，仿佛血管网络没入肌肉组织一般的复杂管网。
    托雷斯松了一口气，虽然样子有很大的不同，不过他仍然能认出来，这应该就是飞船的“导能网络”。工程技师立刻兴奋起来，一个小小的球体在他的指挥下沿着那些“输出端”的缺口飞入。
    然而，画面在骤闪了一下之后，其所释放的信号就消失了。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数十光年之外的维斯瑞凡也瞬间察觉到了异常：“奇怪......探测器怎么会飞到那里去的？”
    “哪？”看见维斯瑞凡严肃的神情，维多维尔也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世界屏障的“外层边缘”。”维斯瑞凡盯着维多维尔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感受到世界屏障的某个地方产生了一次很微弱的波动，在世界屏障外缘的“异物”被彻底分解之前，我捕捉到了造成影响的那样东西是什么——百分百确定，我们的探测器，而且只有可能是托雷斯他们投放的。然而，这枚探测器在不知是何原因的情况下，几乎是直接一头撞进了虚空里！”

 第100章 接通世界之外

    “——陛下，出现异常情况，探测器在疑似引擎的设备内失踪了！”托雷斯立刻将当下的情况通知给第一基地，不过让他有点惊讶的是，指挥层那边得知情况的速度似乎比这边还要快，他刚刚汇报完毕，维多维尔的话语便透过层层短距离通信基点迅速转接过来，在自己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探测器我们知道在哪了，刚刚维斯瑞凡感觉到了一次世界屏障残骸外侧轻微的波动，那个探测器似乎是在世界屏障外一闪而逝然后直接掉进虚空里了，我们捕捉到了一点点噪波——你们做了什么？”
    “什么？”听到维多维尔的话，托雷斯以为子机听错了：“陛下，刚刚我们发现了这架飞翼战舰疑似动力炉的组件，这些设备的输出部分与我们的晶能导能输出管网结构非常相似，但是在寻找这种反应炉的“输入部分”的时候，我们向这台设备应该是能量输出通路的部分放出了一个小型探测器，不过这个探测器进入管道之后没多久就失踪了。”
    “......在你们放入探测器之后，那艘飞船没有任何变化或者是激活征兆吧？”
    听到托雷斯的解释，维多维尔瞬间变得比他还要惊讶：那艘小型飞翼离宇宙内部直线距离最近的翘曲世界边缘都有数光年以上的距离，然而，那个探测器就在那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里，直接跳过了世界屏障一头撞进了虚空，只留下了一串模糊的残影。
    世界屏障可并不是一道杵在宇宙尽头的高墙那么简单。从内部空间性质上，它会体现出某种“终点即是起点”的性质，但是从实体上，世界屏障是由一系列复杂的信息组合而成的，除非利用数学率设备，并且能在其中将整个世界结构研究到任意可解，否则宇宙内的物体想要跨越世界屏障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这个稳稳地停在秩序世界里面的小飞船所装备的引擎里，却存在着足以跨越世界，连同虚空而在此基础上没有产生任何异常现象的“空间通道”。
    “没有陛下，这艘飞船现在没有出现任何活动迹象，它的状态与此前无异。”托雷斯回答道。
    “……再测试一下吧，确认一下那个设备中的“通道”是否真的可以直接从宇宙内部接通虚空。”
    “明白。”
    一会之后，在数个探测器反馈信号消失的同时，世界屏障外侧所产生的数次异常的信息湮灭连带的微弱波动也同时被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维斯瑞凡感受到。
    同时，这次测试还发现，从“虚空视角”看的话，这些小物体都是离开了“本世界”这段频率，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是从“宇宙视角”来看的话，维斯瑞凡可以确定，那些微弱的波动来自“四面八方”随后又一闪而逝。
    也就是现在可以假定，此“空间通道”的确存在，并且可以连接虚空与秩序世界，但是此空间通道似乎不是固定的，或者说它具有某些概念属性。它所起到的作用，似乎就是使得这台设备可以与虚空进行某种超越沟通。
    对于这一点，所有对晶能获取有所研究的人都会明白——晶能本质上是一种拥有秩序倾向但是不确定性非常高的信息涨落，而且根据目前的信息大一统理论，晶能应与世界平级。对于这一部分，有可能的解释是世界在诞生之初是虚空概率坍缩所造就的，而这一过程与晶能的提取过程去掉参数差异之后完全相同。
    所以会有这样的解释，但是世界的“衍生能力”似乎并没有晶能那么强，因此，这样的解释只是较为合理，但是还不能最终定论。凭空冒出的信息大一统理论中，还有相当部分的推论与细节，到现在是压根无法验证的。
    考虑到世界内部的存在秩序已经高度固化，因此，除非真的将世界看做一个频率，直接在这个层面上动手，否则从秩序世界中重新将已经固化的秩序信息聚合体逆转成未定的高频率的信息涨落可以说异常困难，因此获取高频晶能最好（也近乎唯一）的方法就是向虚空索取，通过一个由纯粹的资讯体实体模型所构成的信息空间，使得虚空在“向此倒灌”的过程中按照映射方程的规定产生唯一的概率坍缩，晶能自此诞生。
    在这一过程中，星明帝国当前的技术水平是需要直接在世界屏障上打开一道小小的裂口，并在通道的墙壁上绑定虚空衰变方程环境。在绑定成功之后，世界屏障的力量可以维持此环境不被归零，而经由虚空衰变出的晶能也可以抵御虚空倒灌对世界的侵蚀，而剩余的部分则会富集起来，形成晶能旋涡。
    很明显，比起这种动辄在世界屏障上开洞，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搞出世界末日的粗暴工程，这种通过一条小小的，原理不明的通道就可以直接接通虚空的方法显然要高明先进得多，但是任何人都明白要实现这一过程需要面对多少困难，仅仅是“绕过世界空间”直接接通虚空之外，这一点维多维尔就能预估出来，它可能不比直接制造与高频晶能平级的变体要容易。
    信息大一统被证明很好用之后，各类相关的资讯技术的确开始发展起来，但是实际上，除去卡文瑞尔等人所做的论证性研究之外，其他方面，绝大部分人还是自发的倾向于用常规的物理手段来理解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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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显然，要做到这种程度，帝国所需达到的技术水平肯定已经完全不能依赖任何物理观念，它需要上升到更高的层面。
    ……
    “这样看来，我们需要建立一个第三基地了，现实平静而稳定，这可以说是我们的幸运......托雷斯，你们做得很好，汇总一下具体的细节内容交个报告上来，这些问题需要所有能动脑子的人都参与进来研究才行。”
    维多维尔拧着眉毛，看着画面中性质诡异的小飞行器，脑海中不禁开始设想那个奇怪的文明：跨越虚空，对抗死潮，拥有定义自己在秩序世界中位置的力量，规模巨大的设施甚至可以拖着宇宙碎块那么巨大的东西跨越虚空追逐茫茫混沌中一个异常不起眼的点......这些家伙的底力，会有多强？！
    而在实用性方面——这种“通道”的普适性和各类不同型号的变体肯定也比目前的晶能获取手段高明到不知哪里去——晶能旋涡是在宇宙中塑造出一片可以被提取晶能的能量田，毫无疑问，这种规模庞大的玩意儿再怎么样都塞不进战舰体内，更别说是生物了。而且，这种东西需要紧贴着世界屏障来建设，那么意思就是，这东西根本没办法建在“世界内陆”。
    即使是用后来研究发现已经可以说相对技术水平非常超前的，可以绕过世界大部分资讯阻碍的翘曲空间泡远距离跃迁的思路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秩序世界的规则不允许。当然，卡文瑞尔等人相信这种事情要是强行去做的话也不是不能做出来——只是那样，世界恐怕就已经在巨大的压力下原地爆炸了。
    ……
    数天之后，多艘承载量产数学率核心和大量晶能水晶的货舰从晶能旋涡照耀之下的第一基地启程，它们的任务是以该飞翼战舰为中心建立一个可以集破拆、研究、建设等功能于一体的综合性站点。以数学率核心为基础，晶能水晶中蕴含的信息涨落为物料的基础建设工业比起传统手段而言省去了大量的繁琐步骤，同时还带来了相当高效的建设效率。以目标飞翼战舰为球心的空间中，一系列散发着淡淡金辉的庞大建筑就像全息投影或者3d 打印一样迅速在空间中成型......
    ＝＝＝＝＝＝＝＝＝＝＝＝＝
    数个月后，流亡纪年3199年11月7日。
    在几乎不计成本的拆解作业中，那艘飞翼战舰无比坚固的外壳终于在无以数计的晶能爆破贴片轰击中破碎，而内部一层一层的结构与异常情况也在以卡文瑞尔等人为首的赶工行动中逐渐展露了出来。
    首先，就是在施工过程中贡献了绝大部分困难的飞船结构材料，这种材料的绝大部分参数都可以达到相当夸张的程度，同时，这种材料还带有无比强大的位阶抗性。
    由于没有死潮原体，因此这种危险实验无法在此展开，不过常规的物理冲击试验，晶能冲击试验甚至是虚空拆解是结果都表明，这种材料的性质对于一个需要进入虚空的文明而言可谓优异异常，直接暴露在虚空中的情况下，这些材料碎片的抵抗能力要比晶能装甲强很多，而一般的世界内法则错位对它所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
    不知道这种“装甲”是否还有提升强度的余地，不过，这些试验都是在目标受体完全没有任何活动的情况下所取得的——样本状态与实际完全状态相比差距几何完全无法衡量。
    第二个，也是在探测初期就确定的异常情况，就是飞翼内部的空间异常，在没有出现空间折叠，甚至是没有出现空间尺度转化的情况下，明明范围已经远超飞船表观尺寸的空间却能毫无问题的与外壳范围兼容在一起，即使这层外壳在后来被拆除了，这种奇异的空间现象也没有彻底消失。
    很显然，这种现象并不需要被外壳束缚，还是要强调一点——这艘飞船没有任何正在运作的设备，没有任何能量反应，同时也没有任何信息变化趋势，这一切，就在这无声的静默中稳定的存在着。
    在船体中心的位置，卡文瑞尔发现了类似于聚能设备的东西，这两具有有些类似于电磁炮的设备稳稳地坐落在飞船坚固的中央构造板上，相当数量的暗红色“血管”从四面八方规整的在这里富集，就像一个动脉球，不过两具设备并不连通外界，而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重新没入了舰体内部。
    考虑到此前在遭遇战中的部分表现，可以判断这种型号或者说类似形式的小型飞船所拥有强大的攻击力。在没有任何其他符合帝国可识别的设备，或者是从物理上连接外界的设备的情况下，它们就暂时被认定为了这种飞船所装备的“武器”。
    它们实在是没办法被拆下来，或者说强行动手的话，最好的结果也是需要将这整个样本扔进虚空里，被好好侵蚀一下，它们才有可能被从无比坚固的管网和基础结构上拔下来。
    ……
    在数个月的拆解之中，这艘飞船的一个理念开始在越来越多的实际证据下显示出来——这艘飞船所强调的是自身系统的闭合。绝大部分的行动，包括攻击和防御等，似乎都是将飞船看做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来进行的。
    这种理念与星明文明的造物相比，最主要的一个特点就是，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制造出的设备比星明造物的闭合完整度高很多。
    星明飞船的闭合性并不强，各类武器，还有动力输出设备，大部分都需要飞船与外部环境进行沟通。或者说，需要在飞船结构上“打洞”，以接近物理的方式来维持飞船与外界的物质—能量交换，而这个文明完全不遵从这些，除去一开始就确定的反应炉部分直接接通虚空之外，剩下的结构似乎都可以在本环境整体闭合的情况下对外发生作用，也就是说——路径单方面高度可控且不可逆。
    研究团队并不想冒险去真的完全启动这些不明所以的设备，而且晶能似乎并不能对这里的引擎或者是能源管网起到供能作用，所以这些设备的具体用途以及操作细节只能留在众人的脑补之中。
    ……
    在不断的破拆与深入活动里，飞翼内部的空间差异也越来越明显，即使飞船外壳已经被大部移除，但其内部似乎已经被极度拓展的空间仍然完全稳定，就好像这一部分空间的法则都已经被整体改变了一样，即使是动用高频晶能进行无差别攻击或者是维斯瑞凡的范围性法则扭曲能力，似乎也根本撼动不了这些已经固化的异常空间，这层诡异的结构似乎比外壳还要坚固稳定。
    当托雷斯所标记的，极有可能是引擎的部分暴露出来之后，卡文瑞尔等人暂停了行动并撤出了这个临时站点转而回到了稳定的第一基地，而留在站点的操作者则换成了可以被意志操作的，精确的遥控机械体，而相当数量的晶能水晶也被以球壳的形式布置在这个站点周围的空间中。
    如果拆解过程中出现意外，那条连接虚空的不明通道一方面有可能会因为破坏而自我分解掉——这种结果的预计危害较小，而另外一种情况就是通道中的“被动限制锁”被破坏进而引起虚空倒灌，如果真的发生这种情况，维斯瑞凡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力闭合世界屏障，而布设在站点周围的晶能水晶将会被虚空拆解而产生爆炸，散逸出的晶能将抵消虚空倒灌在现实世界中可能造成的破坏。
    到目前为止，虽然在高效率的简单思维和行动之下，女皇体内的残魂被提及的地方很少，但是很多出现状况之后一直伴随着的问题与猜测，同时也都是一茬一茬的诞生而又消弭于无形:
    这个世界意识来自于哪?
    祂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祂在以怎样的方式运作?祂是否还活着?
    现在的这个整体是谁?
    ……
    然而，在现在进退两难的帝国之中，一切只能以结果和权限来论——就目前来说，在这块世界碎片里面这种独一无二的控制能力本身很有研究价值，对其他研究也有很大的辅助价值。
    ……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替身操作吧？”看着一群正在脑补自己开机器人的科学家正在第一基地里静静地杵着，维多维尔不禁感觉有点可乐，因为除去大型机械手之外，这种类人形状的机械人很少出现，哪怕出现也多半是出现在生活领域中，过去起作用的，绝大部分都是强大的人，而非人的代行者，只有在绝对的危险领域，自律机械才会起到足够的作用。
    “不得不说，那外壳实在是强的可怕。”卡文瑞尔在脑海中向其他人说道，“后期操作中，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是以不计成本的方式付出晶能爆破贴片进行拆解才最终将那层安全外壳打开。”
    “......动力炉部分，坚固是肯定的。”翟卡希尔简单的回应了一句，“最终切割作业即将结束，随后向次理论通道中投射晶能震爆贴片以检测其高秩结构。卡文瑞尔，对最高危目标观测流程已经开始进行。我会尽可能记录并尝试理解蕴藏的信息结构，你务必进行清晰的记录。”
    在翟卡希尔周围，一组组具有高精度高防护能力的观测设施正在将他层层保护起来。高密度与高结构复杂性的资讯可能会具有许多不确定的诡异属性，即使是多次间接接触，也必须尽可能进行防护准备。
    “当然。”在卡文瑞尔应答并做好一切防护准备之后，数个机械人将爆破贴片安置在了位于地板上的，已经被晶能炸药强行挖出深槽的输出端上方，这些贴片被引爆之后并没有产生太明显的爆炸——毕竟这是小范围内使用的型号，在精准的爆破之下，那条可能连接着虚空的通道被暴露在了没有任何约束的现实世界中。随后，蕴含于其中的，正在迅速变得不稳定的内部结构的部分细节被周围的观测设备陆续捕捉——
    一阵强烈的晕眩向所有以自身的意识注视该区域的人袭来。翟卡希尔感觉到头痛欲裂，这是超大容量信息瞬间涌入脑海时的症状，不过现在负责这些部分的人都经过相当程度的晶能强化，因此这只是令人很难受，而并没有造成致命影响。
    在注意力完全散失之前，翟卡希尔看到了一种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甚至是已经开始超脱维度的感官都无法形容的结构，那结构是一段信息所构成的，与晶能扫描波的多元坐标反驱动方程类似，但是它所制造出的结构存在两个锚点，一个定位于飞船内，而另一部分则通向......世界之外。
    感知被切断了，一部分意志被猛然弹开并传输的精神波动几乎放倒了负责开机械替身的每一个人，维斯瑞凡身体一颤，以她为中心，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开始产生本不应该出现的变化。
    在预设的晶能爆破信息映射震荡中，某些散逸出去的模型信息流在虚实之中跨越了相当于宏观世界数十光年的距离。
    在某个只有用数学模型才能描述的层面之上，这个已经失控并且在强烈的外部干扰下正在畸变解体的数学模型，即将开始释放自身的余辉。
    “——熔断已经触发！”
    在太空，与晶能旋涡几乎遥相对应的遥远“边界”深空中，一颗巨大耀眼的金白色太阳骤然亮起。

 第101章 空间通道反应炉构想

    第101章 空间通道反应炉构想
    在深空中，一颗耀眼的金色太阳骤然亮起，猛烈的金色光芒短时间内甚至完全将背景空间极深的褐色替换成了明亮的黄白，不过这颗骤然出现的太阳并没有闪耀多久，在这颗“新星”无形的核心之中，一种来自世界之外的力量正在以略低于光速的速度缓缓拆解附近的一切，时间，空间，物质，法则……万事万物，化为虚无。
    在相当短的时间里，这颗耀眼的金日便沉入了虚空力量强大的拆解归零作用下，不过由于有它的保护，宇宙本身所受到的伤害并不算严重，无数微不可察的暗淡丝线从维斯瑞凡的身上连接出来并没入了破口周围的空间与世界屏障之中，在数学与资讯层面上的牵拉与修复使得这层概念上的屏障在删除现象蔓延出晶能保护范围之前重新闭合起来。
    “……好累，这样操作世界的一部分果然非常耗费精力。”维斯瑞凡双手撑在控制台上尽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自己眼前的画面长出了一口气，“世界屏障已经重新封锁了，虚空倒灌留下的删除效果……应该很快就会被周围的信息填补掉，不过可能在有一段时间里，那个地方会留下一片混乱区了。对了，找到需要的数据了吗？”
    “嗯……应该是找到了初步对应的规律，不过目前看来适用于这种数据的处理器都宕机了，需要等一段时间让他们进行一下自我修复。”卡文瑞尔给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微笑，维多维尔上前戳了戳翟卡希尔：“……真晕过去了，得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这试验实在是太危险了……”
    “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它确实是无害的，甚至可以说是可用的……这一个样本恐怕已经彻底不能用了。不过至少现在看来……很有价值。”
    ……
    几天后。
    “……醒啦？在我看来，你的脑袋至少物理性膨大了两圈。”在那种特征性的圆环会议桌上，维多维尔看着一个哈欠接脑袋晃两圈的总控技师，在权衡了许多方面和许多态度之后，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陛下……您没试过不知道……那种空间通道的信息构型复杂程度高到……就是高到可以看一眼就能让人彻底发疯的程度，要是强行解析下去的话我的脑袋一定会真的烧坏的。”翟卡希尔使劲按按自己还有点迷惘的脑袋，想要挣扎但是最终败给了自己的疲惫。
    “那你之前的决定……总感觉应该有许多问题我们根本没注意到。算了，还是谈谈结果如何吧。”维多维尔摆了摆手，“那种“空间通道”的碎片可能有最初猜想了吗？”
    “具体细节太过复杂……不过我尽可能留意到了最醒目的特征，并且在虚空倒灌彻底摧毁一切之前……得到了一些可能的碎片。”翟卡希尔敲了敲桌面，在环桌中央的全息投影中立刻打出了一个有点像是圆筒的奇怪构造。
    “……罗森桥？”维多维尔愣愣的看着全息投影中显示出来的奇怪构造，“为什么两端的样子差异那么大？”
    “最重要的就是这一部分了，这个空间桥最特殊的部分，就是两端之间有着截然不同的频率，这个“频率”是等同于世界屏障频率的。”翟卡希尔晃晃脑袋，“更往下的细节我暂时还了解不了，伊卡利姆，我把原始数据共享给你，你再具体了解一下吧，我觉得你应该可以更清晰的解释这些频率映射之间的关系。”
    “嗯，好的。”伊卡利姆点点头，然而他刚刚完成数据接收，整个人便一下子瘫在了桌子上，就像脑袋上被压了一座山一样。
    “这……这还真是顶不住啊。”伊卡利姆眼冒金星的勉力从桌子上起来，“阁下，我能理解你了……”
    “说重点！”维斯瑞凡随手攥了一个小球扔过去，“这座奇怪的信息通道到底意味着什么？”
    “……具体细节未知，通道主体的部分我也不清楚用途，不过从空间结构来看，似乎是某种虚空衰变方程，但是结构比我们用的晶能方成要简单的多，不过这方程每一个条目的解析难度也比我们的晶能方程要高得多也难理解的多，我们目前不考虑那部分，只考虑这种主体。”
    伊卡利姆努力将自己脑袋里轰鸣的数据碰撞压下来以便让自己的表意识更清楚一些：“通道两端的特殊频率一端与舰体完全一致，这个没有什么问题，不过另一端的频率……似乎搭载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数据，在这个参数影响之下，整个虚空端频率似乎……很奇怪。”
    “怎么说？”
    “陛下，您知道，在虚空中没有任何具体的，可被理解的概念，所有的变化都是通过信息偏移来实现的，而在秩序世界频率的基础上，我们根据曾经所做的使用几个“点”，并通过理比对理论值和实际值的差异来模拟出了一个便于理解的，虚空位置坐标系对吧？”
    维多维尔点点头，这一部分是之前流亡开始时相当重要的一件事情，这个他自然会记得很熟悉。
    “理论上，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固定频率，而这个频率会决定它们在虚空之中的“位置”。”伊卡利姆挠挠头，“而这个频率的坐标怎么说呢……”
    他眉头紧锁，努力检索着自己所储存的，可以对当前情况做出一个较为恰当形象的解释的知识，在仿佛梗住一样的憋了好久之后，他总算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知识点：“这个频率坐标……不像是我们的虚空引擎所能模拟出来的，里的数据换算之后，组合有点像……虚数。”
    “啥？”
    “虚数，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伊卡利姆暂时先把之前的解析部分停下，尽全力来解释他刚刚发现的这个十分奇怪的现状：“别的暂时我还看不出什么细节与端倪，不过在又检查了多次之后，我比较确定，这个频率换算出来的坐标相对于我们所记录过的世界坐标而言，是实际存在的虚坐标。”
    “……虚数这概念可是被尘封有一小段时间了。”维多维尔回忆道，“之前这个概念经常出现的时候还是真空零点能和空间湮灭炸弹还在广泛使用的时候呢，怎么现在会忽然跟它扯上关系？”
    “在宇宙中的时候，如果用常见的天极轴坐标系来计算的话，我们永远都找不到一个真坐标值可以为负的位置，更不要说可以找到一个真正存在的i了。这里的“正负”所指的是空间正负。”
    “从存在与否的层面来讲，空间只要存在就必然为正，这是宇宙自身的存在所确定的。而空间湮灭炸弹强行撕开十个维度轴之后，在空间最混乱的爆心中央，混乱会短暂允许这种超出常规秩序限制的东西存在，但是这种可以说在否定宇宙自身的不稳定存在很快就会被强行抹平，所产生的就是空间的彻底湮灭第二次能量冲击，壮观的真空零点能爆炸。”
    伊卡利姆缓缓地、清晰的解释道，“而这个类似于罗森桥的信息结构通道，连接虚空的那一端与天极轴坐标系里的负坐标值点类似，从目前我们所能理解的知识范围内来看，这一频率……是太不可能被虚空中的秩序世界所拥有的。”
    “那么它为何会存在呢？”说起这个频率的奇怪性质，维多维尔也着实有一点惊讶，不过很快他便回想起了虚空的特征：虚空之中，一切皆有可能，合理与不合理只存在于现实世界，对于虚空本身而言没有意义，因为在虚空中，理都是不存在的，回想起这些，他的惊讶程度便降低了不少，不过对于此的奇特性质，他仍然十分好奇。
    “虚空可以容纳一切，这个看来您已经想到了。”
    伊卡利姆点点头，就按秩序世界内来看的话，由于这种频率永远不可能与现实世界合拍，所以它并不能兼容在我们所已知类型的秩序世界里，如果这两个频率被硬生碰撞在一起，所得的结果就是湮灭，不过按照已经解析的结果来看，符合秩序世界构成的频率会将虚数频率推到无限远的地方，远到超出世界还能存在的一个地方，换言之，就是虚空。
    “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一套系统都有非常巨大的价值。”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的翟卡希尔听到这一块总算是来劲了一些，
    “如果可以实际存在的频率与理论中的虚数频率呈现互斥倾向的话，那么无论秩序端在那里，虚空端都会被排斥到自身可以存在的地方，那么这个特殊通道将可以在任何地点永远维持与虚空的连接，如果在此通道中植入可以衰变出晶能的数学环境的话，在此基础上我们就可以摆脱位置依赖，不受限制源源不断的获取晶能。”
    “那么，按照这种说法的话，为什么之前托雷斯所释放的探测器会在世界屏障附近激起反应？”一直在旁听的维斯瑞凡忽然问道，“或者……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我认为这个所谓的虚空端出口应该更“远”一些才对。”
    “嗯……如果说直接从坐标考虑的话，那么这个出口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我们所找到，在虚空，至少是我们已知的虚空范围内，这样的坐标是绝对找不到的。”
    伊卡利姆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这样的话，我个人认为，只要在互斥过程中，虚空端到达可以接纳这种秩序世界不合理的地方时，即可视为排斥完成，这个要是从整体上来看的话，虚空就是虚空，只要抵达虚空即可，也就是理论上确实只需要探出世界的范围之内就可以——另外，世界屏障之外也并非靶标的尽头。”
    “根据报告，探测器是在世界屏障之外一闪而逝的，那很有可能只是某种被无限拉扯的残影。我们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释清楚，因此，很有可能现在也有很多现象可能并不符合我们的直观理解。”
    “问一个实用性的问题，用这种方法来制作晶能提取设备的话，是否可以摆脱晶能旋涡所一直拥有的体积问题，进而可以考虑舰用，甚至放在体内？”维多维尔有些兴奋，从刚才的发言所整理出来的信息里，他隐约感觉到，正确清晰的资源获取道路已经摆在了整个文明的前方。
    “首先，我们都必须说，困难很大。”四位超级科学家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次实际上碰巧成功的解析只是从最明显的特征上进行了非常浅显的入手，而要具体搞清楚，甚至进行复制的话，可能需要相当多的试验和论证。”翟卡希尔和伊卡利姆总结道。
    “完全完成解析需要相当多的工序，这是我们所面临的困难。不过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那么我们就将彻底摆脱这种人工引发虚空倒灌来获取晶能这种不安全而且十分粗暴的手段了，毕竟如果要塑造这种信息结构的话，大小实际上是外加的参数，是可以被设定的。”
    “所以说，这是一条可行的路……在摆脱晶能获取限制之后，新理论中的生命形态将可以永续存在，而那些奇奇怪怪的思维造物也可以在研究出限制锁之前被逆向扔回虚空之中，从而不会再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我们可以造出永远也不会停止的，拥有无限能源的方舟，在虚空航行时不必再担心哪一日晶能耗尽秩序场枯竭……”
    “很正确的思路，很清晰的道路。”维斯瑞凡捅捅身边激动的有些忘我的星明皇帝：“不过可以……把手稍微松一松吗？”
    “啊……啊？”维多维尔被从激动中拉回到现实世界，这才感觉到自己握紧的一个拳头中所传来的柔软触感，而在被握紧的那只纤手上，手指的指尖已经有些发红。
    “抱歉莉尔，我太激动了。”维多维尔赶紧送开自己的拳头，同时送给身边的维斯瑞凡一个抱歉的微笑。
    “没关系，这确实是值得你我，在做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整个文明都为之振奋的事情。”维斯瑞凡笑笑，“我知道，这个过程困难重重，但是我们的文明到底是需要在一个有一个宇宙中不断迁徙苟延残喘，还是摆脱世界，将立足的基础建立在虚空之中的关键，就是要看这一步能不能实现了。”说着，她看了看对面的几位科学家，“我们的文明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就需要看各位的努力了。现在，我以自己星明皇帝的身份，宣布皇帝命令：”
    “艾森德尔，卡文瑞尔，伊卡利姆，翟卡希尔，务必倾尽全力，逆向解构该信息组的技术相关。在这一目标为最高前提之下，任何有关的资源供应都将被允许。”
    “谨遵您的命令！”在维斯瑞凡平和的说完自己的第一条明确的最高皇帝命令之后，对面的四人齐齐站起。

 第102章 无尽的能源

    第102章 无尽的能源
    在会议结束之后，维多维尔将卡文瑞尔和伊卡利姆留了下来。
    “怎么了，陛下，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大方向已经确定。虚数“坐标”的构想的确非常奇妙，单从虚空方面考虑也很稳妥。”
    维多维尔盯着眼前除了气质的微微不同之外几乎是一个模子里翻刻出来的两个超级科学家，“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按照你们的说法，虚数是无法在现实世界存在的，强行存在所带来的结果就是剧烈的湮灭现象，那么，与此有关的研究能否找到试验场，或者该如何试验？”
    “毕竟现在以文明保全为最优先前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也不会阻止任何在此前提下的行动……我可能还是会多思考一些内容。”
    说着，他向旁边已经空出的座位点了一下下巴：“你们知道，现在这个世界碎片的疑似意识是寄居在维斯瑞凡体内的，现在还不确定这个世界的结构受损到底会不会反馈在她的身上。”
    “这块世界碎片并不大，而且建立在晶能层面上的数学率设备发挥威力极有可能在未察觉的情况下瞬间将整个宇宙碎片拖进去，我们所有的设备都有晶能护盾保护，但是唯独她我们没有办法，所以我需要了解一些更多的细节。”
    “明白，陛下，关于这一部分，首先我们会将试验场安置在世界屏障附近，试验场周围会用类似于翘曲世界墙或者广域晶能护盾等方式与主宇宙进行尽可能隔开，以最大的努力来避免数学率灾难，重拾靠自己来进行控制变量的基础的确有些难，但是最基础的一点，危险试验需要进行隔离，这个我们都是清楚的。”
    卡文瑞尔会心的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一点，我想应该可以放松您的紧张情绪，我们并不需要在绝对实际的宇宙中进行这类试验，建立在秩序世界整体层面上的虚数概念是秩序世界绝对容不下的，要想进行这种实验，我们需要在数学率设备所建立的环境中进行具体项目，也就是在纯数学环境中。”
    “纯数学环境？”提起这个，维多维尔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点燃了数千年之久，始终金光煌煌的方舟主控大厅“调节引擎”，顺带还有之前的那个比山脉还要庞大，还会产生湮灭冲撞区的，带有类似于巨大骨架结构的设备——这就是他对数学率核心最直接的认识了，“纯数学环境可以容纳这些悖离世界本身存在规律的东西存在吗？”
    “根据目前猜测，理论上可以。如果有足够的技术，数学空间要是真想追究的的话，它可以达到无限大，而且其内部的任何规律都是可以被外源赋予的。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从数学层面上尝试延伸出一条虚轴，使得虚数信息体能在那里稳定存在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不过这其中的层面并不相同。”伊卡利姆接过话头。
    “首先，我们还并不能直接做到这样高明的层次。同时，直接根据样本，以及我们的古老模型来尝试复刻存在属性级别的虚数，这种层面的操作与我们旧有的记录与使用方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在旧有的思考或者记录层面上，我们对它的了解非常少，因此它们只能被作为一个有用处但是却被定性为虚构的东西存在于记录介质中，仅此而已。”
    “……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在一个纯数学环境中，尽可能的真正将与之有关的所有属性还原出来，在一个模拟的环境之中，尽可能在排除干扰的情况下，将我们现有的资料重新整合起来——我们只能说这可能成功，但不敢保证，单一宇宙内，与多元世界完全不是同级的存在，我们已经验证了某些必要参数，但是恐怕，这些还远远不够。”
    “这是第一层困难，我们的资讯－物质转化方程多半还是建立在晶能衰变上的，如果要将它们最终转化出实型结构的话……”在停顿了一会之后，伊卡利姆呼吸了几次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
    “第二个困难，就是成功之前的最后一次抉择，也是最难以确定结果的部分。建立在数学空间中的模型付诸于实际之后会怎么样？空间通道的整体构造一旦在现实宇宙中被制造出来，它的虚空端到底是会直接被秩序世界放逐到虚空中，还是一头撞上秩序世界湮灭个干干净净，这一部分，我们......需要赌一下。”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运气，特别是需要运气这样的话语还是从你们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那么，如果说虚空可以容纳这种虚数层面的东西存在，那么有没有可能这种反应炉的虚空端会跟某个世界交叠起来？毕竟如果你们在数学率环境中能制造这样的东西，那么就不排除实际上可能存在这样的天然环境，一旦虚空端受影响被吸入这些地方，这对这套设备整体的稳定性而言可是灾难性的。”
    “陛下，目前而言，这一点恐怕不用如此担心——从目前的两部分数据来看，秩序世界层面上的虚数概念在数学率核心里很有可能也是复原不出来的。我们所做的是将它的所有属性还原出来，但是我们可能还需要尽可能参考剩下的模型，并且可以肯定，我们需要进行某种共轭融合与耦合程度增减才能在秩序世界中操纵它们。”
    “就像是与复数部分有关的模型那样，我们需要不断设定虚部，实部还有虚实部分之间的融合程度关联，这其中实际上有许多部分都存在着可以调节的参量——直接的操作恐怕需要更加暴烈的方式。低于世界层面的弱法则方面我们可以进行欺骗性编写，但是如果是理论上普适于秩序世界的强概念层面，我们现在的数学率核心也欺骗不了。”
    “事实上，与数学体系中解决问题所用的概念不同，这个“世界频率”或者说“虚空坐标”完全可以说是建立在所有秩序世界层面上的悖论，包括我，我也不敢细想。”
    伊卡利姆使劲摇摇头，似乎是要挣脱什么令人恐惧的阴影。
    “虚数世界频率当前判断是建立在世界存在性上的，它的“理论可行，实际不存在”，似乎在与整体的虚空结构对立，如果说虚空是零的话，世界因存在而表现为一，如果说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一种会表现为负一的值......您觉得会怎么样呢？”
    “就像我们之前曾经讨论过的那样，我们敢于这样直接动手研究也是有前提的——我们手中还握有大量的联邦时代积攒下来的实体解析公式，而我们能够这样快的在巨量的身体压迫和资讯冗余中找到对应的结果，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我们拥有某些高度类似的样本——”
    “空间湮灭炸弹，十维，虚数结构湮灭。”
    在听完伊卡利姆的陈述之后，维多维尔对此再稍一细想，神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阴沉下来，“……我明白了。那么这样看来，我们要实现这一目标，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在跟所有秩序世界的存在性开玩笑？说实话，这听起来实在太过危险，就真的没有替代途径吗？”
    “当前看来......不危险的方法就只能在世界屏障上开一个又一个洞，然后回归化石燃料或者是氢燃料采集的时代。”伊卡利姆摇摇头，“不过至少我们进行相关实验时是有资料可以借鉴的，而这些资料可以很清晰地表明，这是成功的，至少已经成功过一次，虽然危险程度相当高，但是并非代表着绝对。”
    “这可真是走钢丝，不，比在刀尖上跳舞还危险。”
    “毕竟......我们的科技树很可能并不正常，在之前的联邦时代，虽然守旧的思想钳制了相当大一部分人的进步，但是也仍然有一部分像我这样的人在不断探索冲破桎梏的方法，宇宙的法则压制使得他们将所有的思路，猜想甚至是脑洞全都在现实中用到了极致。”
    “虽然实际应用的层面，技术体系的可能改观不大，但是实际上已经积累下来的各类很可能被逼迫而诞生的畸形理论正好被信息大一统理论需要，所以很有可能我们会出现这种危险的跨越，更何况我们现在本身也仍然很危险。”
    “卡文瑞尔，按晶能扫描波所能探达的最远“距离”来衡量的话，我们是否有可能按照旧有的巡航办法找到下一个秩序世界？”面对星明皇帝的提问，卡文瑞尔略一思索多元反坐标驱动方程和人的差距，还有芝麻饼里那一粒芝麻都没有的空荡饼盘，便果断选择了否定的回答。
    “好吧，好吧。”维多维尔摇摇头。
    “陛下，您要说的内容应该不只是这一部分吧……”在逐渐变得凝重的环境当中，只有几双耳朵还能听到这隐秘的对话。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始终处于隐约之中的担忧就像是突破大坝的洪水，在最后的理智约束下开始宣泄出来。
    “如何避免隐形控制与隐形影响……虽然我们重新建造类似的结构是要用自己的设备与思路构造，但是……”
    “理论上，如果只是使用了相同的做法做到同一件事情，那么或许这一部分影响不会那样强……首先，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它没有任何活性。在我们看来，那就只是一处基础的骨架而已。同时，我们的所有解析与逆向拆解操作会更加慎之又慎……其实，我们本身能对它进行研究，许多问题就已经可以解释……防止技术泄露的话，直接阻止要比各种后续的隐藏毒化手段都有效……无论从理论思考还是实际应用来看……许多阴谋思想实际上都得不偿失……”
    “但是我们实际上也同样无法证明它们确实不存在，对吧？”
    “……没错，我们的技术最多只能都照顾到我们能够想象的部分……我们不可能想到一切……我们就已经能够做到隐形部件码锁定，这里……”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没有选择……我们不仅需要维持晶能灵魂们的灵魂强度，我们还更需要突破，我们需要保证能有手段来让自己活下去，并且有能力面对一些可能的挑战……旧日阴影一般的现实不能再出现了。”
    “如果我们放弃它，那我们只会回到末日般的过往……固定的晶能漩涡和摇摇欲坠的世界碎片不可能长久的支撑我们……放弃，只会意味着我们更进一步的走向死亡……世界屏障与秩序场，依靠自然自发引动比制造……这中间的难度堪比天渊。”
    “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假如的余地，我们没有选择，我们必须这样，哪怕后期去弥补，哪怕我们……总比刚刚看见希望就不得不放弃，总比现在就会死去要强……更何况，文明需要突破。现在这短短几千年，历史的厚度就已经……如果这样下去太久，文明本身……”
    “这部分内容不对其他任何人公开——包括我们自己，遗忘，或者转变看法，哪怕彻底催眠自己……无论如何，我们必须保住希望，保住文明，哪怕只是一段时间……”
    虚空中，所有的秩序本身都在彼此互动，它们相互演绎，编织出一个又一个故事，这些故事本身看起来或许异常虚幻而薄弱，但是这些故事本身却能影响已经过去的现实。
    一个无比强大的漩涡影响并覆盖了这里，从这里开始，我们认识到一切并非坚不可摧，一切并非不可接受……
    历史不应该被否认，即使我们看向过去曾经有不正经之处，有谬误和缺失，在那个时刻，也并非有太多的不妥。
    总旗舰—虚空烈阳。
    ……
    “没错，我们即将取得伟大的突破——未来更将如此！无尽的资源，将为我们带来伟大的改变！”
    “留有余地，我们以后必然还要去考虑这些问题，还有解释……此类思想不可再达到如此深度，但也不可完全消失……”
    “直接强行使用能力捕捉样本中的细节，然后还直接损坏了样本……对此我的评价只有莽撞和无序，我们或许应该好好规划一下行为章程。”
    “样本总共就这么多，而且对于文明这一本万利——莽撞你要是说后知后觉那确实有，但是不可否认，我们目前的第一波摸索做法实际上都有很高的效率，而且遵循现实和趋势进行的行动往往也会得到不错的结果。”
    “侥幸不会永远眷顾我们的每一次行动的，借着这里的缓冲机会，我们还是好好总结一下我们现在的行事区间和做事方法，然后辨一辨其中的可否吧……想想联邦时期联合章程，背后的每一个字到底有多少命和血……”
    ……
    为了确保那种空间结构不是某种单一的试验品，卡文瑞尔很快便组织了后续的拆解工作。以前后总共两次小规模虚空倒灌和维斯瑞凡的吐槽为代价，负责研究此项目的人终于确定，这种性质奇特的信息通道是的的确确可以量产的工业量产模型。而非单一的，不可被复制的实验性质存在。
    在这一基础上，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开放了所有的限制，在秩序世界的边缘，一道晶亮的透明“墙壁”开始从宇宙的边缘被拉起，而在翘曲空间内最靠近虚空的角落，卡文瑞尔等人开始借助日益庞大的分散式数学率核心网络，在高位节点中进行环境设计与属性复制，而具体的运算细节则交由分散在主节点附近的大量下层节点来进行细致验算。
    由于经过编码的晶能结构足以支持任何逻辑门，因此，数学率核心在进行信息赋值的同时也可以作为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来使用，尤其是在混沌运算和模糊判定方面，相当数量的，甚至可以进行临时切换的海量异种逻辑门组合在一起。使得机器自身的处理能力比起单一的二进制甚至三进制计算机要高出无数倍。
    然而，交由这些强大的验算阵列所处理的，则是复杂到足以将曾经的星明联邦全部人口大脑烧坏十几次的复杂任务。维持纯数学环境的运转，以真正可以与无形的数字效果同等，但却切实可控的信息作为其中的“元”是制造该环境的基石。
    而要真的制造并维持这样的环境，所需要的是千百条不同层次的方程和相当强大的供能与信息隔离手段，毫无疑问，这与曾经的那种“初号机”所能达到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卡文瑞尔估计，如果没有晶能护盾和被绑定的反触发方式，可没有以在数学率灾难一旦泄露就进行瞬间闭合的翘曲长墙的方法，即使是这条路再单一再有必要，皇帝也不一定能这样轻松的批下如此的命令。一旦约束措施出现问题，与空间性质相似但是与现实空间差距巨大的数学虚幻构造将严重整个世界碎片的稳定性和星明文明自身。
    ……
    研究过程对于卡文瑞尔等人而言都足够称得上冗杂，甚至是漫长。
    在秩序世界层面上的广泛概念，如果只是看出其位于这一层级的性质的话，只需要找出几个特征即可，但是如果想要还原出来，即使是在相对而言的“虚拟环境”中进行还原，所需要的细节和匹配尝试复杂度也高的惊人，失败，甚至是网络整体宕机重启都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不过幸好，坚固的设备约束外壳和冗余机组总能扛下这些临时暴涨的“荷载”。
    而另外的问题，或者说现状，就是这些研究必须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没有任何捷径，也没有任何可以省略或者“加速”的过程。
    对于永动钟的进一步研究使得其在保证约束时间流动的同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介入”或者说是控制时间流速，原本这被认为可以加快成品出现的速度。
    但是，后来却发现，无论如何调整，个体始终无法避免的要接受时间轴的影响，而要想“加快”或者“放慢”时间，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提供对照组，在单一的时间轴中，无论是加快或者放慢时间流动速率，其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幸好，维多维尔这次没有收到任何一个人的莫名预感报告——或许运气也是守恒的，在倒霉了成百上千年，就连家都沉没在死潮所导致的混沌旋涡中，整个文明又被直接跑如虚空还损失了五艘方舟和绝大部分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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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了足够多的磨难之后，现在总算是顺利了一点——除了此前都成功的行动之外，在这里世界没有突然崩掉，也没有刷出来莫名其妙的跟踪物，更没有来自自身古老时代的束缚和指手画脚......
    研究所需要的时间是漫长的，千百年醉心于一个课题，对于联邦末期走过来的科学家来说是家常便饭。
    然而，要是再向前推导十亿年，甚至三十亿年的话，那一段时间对于科学发展的“黑暗历史”，哪怕是已经站在这里的人来看都会忍不住暗自垂泪——在那个时代，一个课题要想获得突破，需要在千百年的基础上加上一个，两个甚至是更多的数量级。
    一个定理的研究如果能级不够，那就只能存在于无尽的论证与猜想之中，甚至是几代人的代价都无法从海量的数据中淬炼出一条清晰的结论，久而久之，甚至理论研究方面的进步，在无数次失败的心灵倾轧中甚至变成了一种恐惧，成功似乎变得遥不可及，而这种恐惧，也开始弥漫在整个文明之中，文明成了最大的矛盾体。
    一方面，他们寻找着宇宙中的不合理现象以期能获得新的解释，但是一方面，当这些解释真的出现的时候，这些人反而会不愿意去接受它们——这样彻头彻尾，已经深刻烙印在公民心灵中但又始终没有被清晰认识的矛盾几乎彻底葬送了人口以数十万亿亿亿来计算，文明已经登顶宇宙的星明联邦。
    不过，劫后余生的残存个体，在割裂与家园宇宙和文明前体的痛苦之中，应该说也摆脱了文明的沉重“质量”以及同时所伴随的巨大“惯性”。
    “这一切，所思，所想，所做，所感……值得被记录。第三方观测视角是否成熟？”
    ……
    当然，虽然说已经十分顺利，但是并不能说问题完全不存在——晶能旋涡就像一道巨大的信息风暴，不断搅动着这片相对于其体量来说并不庞大的世界碎块，最明显，也是最先出现的影响，便是以旋涡为中心，附近的宇宙空间中开始凭空出现细碎的晶体。
    而那些早已死亡的奇特星球偶尔会像在空中拉出一条轨道一般忽然变成一根线，而这些说不清是光影还是真实的景象几乎转瞬即逝。甚至那些被认为较为危险的、宇宙创世爆炸时的碎块部分也在一定程度上似乎开始“复活”，这些开始缓缓变形的危险能量团块比之前引起了更多的注意，不过这些渐变的自然问题并不算是太过严重——维斯瑞凡仍有足够的余力控制住这些缓慢发生的“小问题”。
    同时，在这相当长久的研究过程中，以艾思凯特的晶能控制力为技术基础，维斯瑞凡的世界资讯掌控能力为理论基础和目标，更大型的数学率输出设备在此过程中也有了新的设计眉目，联想到以后的晶能大规模应用，晶能对于宇宙的压力和维持宇宙稳定性的必要必须被考虑。
    在研究之中，许多亘古流传的知识仍然在发挥他们的作用——固结的物理环境逼迫联邦发展不得不另寻道路，因此，在环境的逼迫之下，联邦的背景数学建模与控制能力几乎已经发展到了那个认知范围下的极致。
    这也是帝国能够在那样短暂的时间之内强行冲出世界，并最终航行至此最重要的基础，而现在被保存下来的大量模型，则在帮助文明不断解决现在正在面临着的问题。
    ……
    “陛下，在这段时间中，我们还尽可能总结了还保留的数学率核心使用日志——在这其中，我们发现一些情况实际上有相对固定的，更好的解决办法。这些办法现在经过许多实验确认成熟，我们应该考虑将其与现有的做法进行替换，并以此形成标准……”
    ……
    流亡纪年4133年5月27日。
    在缓慢但是进展无可阻挡的，对超越映射建立于解释的不懈努力与尝试之中，接近千年的时光已经过去。
    无数次解析，无数次甚至是研究人员亲自以身犯险去尝试“虚数端”的存在与组成，无数摸索之中的秩序拆解方式……在帝国即使遭受重创但底蕴仍存的超越映射学基础与无数人呕心沥血的尝试之下，最终的单向剥离终于成功。
    至于为什么这样做会成功，这只能说是一个成功的试验——为什么这样做就直接成功了，而这样做为什么就可以完全成功，为什么那其中的属性会表现出这些情况，以及为什么这种黑箱成立，帝国研究人员并不完全清楚，他们只能确认，这个模型这样做是可控，可复制，可达到要求的。这并不影响使用，在经过多次调试之后，整个模型的细节部分正在变得越发可控。
    ……
    一根“崭新”的，两端互斥的弹簧的一部分出现在这块世界残片内部，它的一端被固定在空间之中，其所输出的晶能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团。
    这根“弹簧”似乎拥有无尽的延伸能力，即使是它两端的排斥“力”超出任何常规法则可以形容的范围，即使是它的形体已经被扭曲到根本不可能存在任何可以被除了纯信息描述之外直接观察的结构，但是在比起激活之前的形态下，已经被极度拉抻的信息段仍然运转良好。
    而它的另一端，则被秩序世界所排斥，从而永远被逐出任何的世界屏障，永远停留在了虚空之中。

 第103章 晶能之躯

    第103章 晶能之躯
    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袖珍晶能小球，卡文瑞尔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虽然耗费近千年之久，但是实际上来说，这段研究进程想比于他曾经的记忆而言可以说异常顺利。解决问题的程度与时间的流动几乎可以说是正比例相关。
    而在这其中，所有的设备和约束措施运转也基本正常，虽然在不断的调试过程中出现过许多次行将崩溃的资讯结构导致设备急停的情况，而这些情况也使得帝国同步加强了对有关技术的调整。但是最终，没有异常的大规模数学概率波动溢出，也没有出现一次剧烈的信息冲击直接抹掉半个世界——一切正常。
    或许，星明之星的无光之门之后真的是一片光明，幸运真的在眷顾这个多灾多难的文明。而现在想来……在隔离区的时候，如果有人有闲心多看几次无光之门的话，那他是不是能从那座古怪的大门中看到勾晨星呢？
    ……
    “这应该可以说是我们现在所制造的，最袖珍的高频晶能团了吧？”维多维尔看看倒悬在天边的巨大金色海洋，再看看眼前直径不到半米的小小金色光点，差距感在这材质与性质几乎完全相同但大小天差地别的两团晶能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比起在曾经封锁区的那个体量庞大的，直径数百光年的巨大晶能旋涡，眼前的这个只能说是小个子。
    两个晶能旋涡之间的体量就已经相差数千亿倍以上，而这个小小的晶能光团的制造方式与晶能旋涡中汹涌的金色光流完全一致，但是如果要比体量的话，就算用科学计数法，也需要加一大串零才行。
    然而，它们之间的可控性，便携性几乎不具备可比性。
    “目前来讲的话确实可以说是最小的了。”维斯瑞凡也很开心，“现在还没有增加约束部分，如果进行进一步的约束的话，应该还能再缩小一点，就可以完全放在以我们的躯壳为基础的新身体里面了，不过，还是需要测试一下稳定性和可控性……翟卡希尔，艾森德尔，这应该不算非常难吧？”
    “不难，这些可以说只是衍生出来的问题，除了控制方面需要多进行解析，其他的附加内容完全可以借助当前的造物——这些结构都是建立在数学模型上的，只要模型成立，它的附加部分就可以被以任意方式搭建或者拆解。”对此，艾森德尔的回应十分自豪。
    “先别把话说得那么满——这其中还是有区别的。”
    翟卡希尔摇摇头，“生物不比那些巨型飞船，我们需要调节反应设施的输出速率，不至于在不需要的时候输出过多的晶能进而伤害本体，这需要使得输出端的“调节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调整，也可以在转接之后被思维控制，而且这个“阀门”本身也需要提高可靠度，等等。”
    “然后，就是此系列的设施的稳定性和移动性是需要在意的。稳定性的话，我个人并不担心，可以看出，虽然异常复杂晦涩，但是这个信息通道本身是自洽完整的，而且除去虚空端，最主要的部分都在秩序世界里，这本身就是安全的保证。”
    “而且为了进一步加强稳定，在部分信息区域里卡文瑞尔还尽可能按照对于模型的理解可以通过产出的晶能来撑开秩序场的部分。”
    “类似的结构应该是在那些飞翼中存在，不过可能因为它们的彻底停机而失效，或者是因为双方建设的模型差距太大而难以被我们理解。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找到对应的部分。”
    “总之，在根本找不到另一端具体坐标的情况下，虚空侵蚀和外来的攻击要想破坏它可以说几乎不可能，需要检查的就是位于秩序世界的输出端，我们需要让飞船或者什么探测器以各种方式在秩序世界和虚空中多“飞行”几次。”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应该可以逐步验证一些引擎的最关键参数与世界结构的互动问题。如果连秩序世界屏障的阻隔和虚空都无法影响它的话，我认为它就可以说完全符合我们的要求，并且可以进入大规模量产阶段了。”
    “希望一切顺利。”“文明将会重新焕发生机。”虽然异口不同声，但是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都对此表现了极大的肯定与希冀。
    ……
    由于晶能源头的大大缩小，与之匹配的设备，例如各类调节设施将完全可以建立在输出端的产出周围。同时不再需要像此前那样需要首先将晶能从水晶中再提取出来，然后用数学率核心再进行赋值和输出，这两道工序现在完全可以放在一个步骤之内实现。
    由于此前的两个晶能产出主工序是完全的线性流程而且是无法互补的，只要一部分出现足以宕机的问题，这个问题就将完全摧垮体系，所以，这次工序缩减实际上还大大降低了这个体系故障的可能。
    维斯瑞凡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世界屏障，所以虚空探测器进出秩序世界比起之前可以说要容易得多。
    如果要进出世界，那么首先这些载体需要在资讯层面上与世界屏障“融合”，然后以类似于胞吞胞吐那样的方式进出这层资讯屏障，而能与这层资讯屏障接触的关键，就是拥有与该层屏障相同的识别码，即秩序场的“频率”。
    不过即使如此，飞行器进出宇宙所最喜欢的地方，还是晶能旋涡中间的那个虚空裂口，这里可以说几乎不需要进行识别和频率变更操作，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些纪念意义在里面：这样多少可以找到一点点曾经在家时的感觉。
    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和无限的晶能使得造物效率和准确度都拥有了长足的进步，原本需要拼死拼活调动两千年内在封锁区所制造的所有工业设施全部努力才能量产的数学率核心，以及崭新的配套设施和虚空探机，现在只需要短短几天就能完成小规模的量产。
    ……
    而试验所得到的结果，也十分令人满意。
    无论是虚空之中，还是在秩序世界，这些承载着特殊引擎的探机可以说百分之百的完成了所有人所希望的目标，无论是在虚空之中，还是在秩序世界里，任何形式的航行方式。
    这其中甚至包括数次冒险，将信息偏移量直接提升至无限大，以牺牲探机的方式，令其以“无限”的“速度”航行于虚空之后，在短时间内接收到的，绑定在晶能引擎空间通道上的检测回波最后所发回的状态表示，它仍在稳定维持运行——而巨大的信息偏移量导致的“本体蒸发”现象也被记录。
    虚空中充满了未知和危险，现在帝国的确取得了几乎不可被量化的成就，但是对于虚空环境而言，这恐怕就算是刚刚入门。
    帝国有信心克服一切困难。
    ——
    建立在这种资讯层面上的通道，其稳定性要维持甚至只需要确保一端位于秩序保护内，而另一端则被自然而然的放逐在虚空之中就好，而剩余的配件，只要它们能抗住虚空中过度资讯偏移所带来的信息破裂，就可以维持运作，这些配件简单粗暴，只需要有晶能就行，其他的条件并不重要。
    因为实际上，高频晶能所构成的环境本身就无比残酷炽烈，高压，高腐蚀，高电磁......这些比起狂暴的信息涨落，简直就像小河流中最不起眼的浪花一般温顺柔弱。
    当最终稳定性确认，所有符合人体工程学的配套组件全部完成设计与制造之后，因为新躯体问题而陷入停滞的生命复苏计划再度开始。而在此之前，被封存在水晶中的灵魂们几乎可以说接受着不间断的稳定性监视，大量数学率设备的并网接通使得维多维尔等人有余力监控每一个身份识别代码的运作与稳定。
    在这数千年之久的晶能环境浸润中，这些在出发前已经打好存活基础的灵魂也在晶能信息流中不断提高着自身的耐受力与稳定性，坚韧的灵魂，是匹配新的躯体最有利的保证。
    这一次，在近乎万全的准备之下，没有任何因素可以阻止只有几百个人仍然保持形体，在长夜中无言数千年之久的星明文明尝试恢复活力了。
    在此前的课题攻坚中，相当数量的大型设施也在翘曲世界墙的“外侧”被逐步建立起来，比如说新式的巨型船坞，第一基地的太空城扩展部分，还有原始的晶能武器——要想将这种强大的信息涨落约束并能按照使用者的意愿进行定向发射可并不容易，否则曾经的旗舰的中央主装甲板也不至于被烧出一个差点贯穿的洞。
    不过那次试验也并不是毫无作用，经过一定调制的晶能光束可以发挥出花样更多，甚至有些时候某些方面也是更强的直接破坏力。
    维斯瑞凡确定，如果不直接使用原初的高频晶能，对空间和法则的破坏力会将对减弱一些，而且无限速度发射即抵达的效果也会失去，总体来说，这些衍生武器的威力是下降了的。不过，这并不妨碍所有人的喜悦。可控，永远比单纯追求某一方面的性质极限要可贵得多。
    现在，即使那些绘制着Σ符号的幽灵舰队再次前来的话，维多维尔和卡洛斯特多少也敢说帝国拥有与它们一战的力量。至少，不再需要通过依靠自爆引发虚空倒灌来与敌人同归于尽这样凄惨无比的方式了。
    ……
    在第一基地厚重的防护板下方，已经被极大的扩展了的形体重塑舱室和宽阔的走廊灯火通明，明亮的晶能灯光仿佛散发着希望蓬勃的生机一般，而之前的灵魂库也被运到此地，所有封存在水晶之中的灵魂也已经进行了排序，很快，他们就将再度拥有实际的形体，真正建立在晶能级别位阶上的强大身躯。
    而这部分用于将灵魂从存储器中再度拉回现实世界的地方看上去有些异常，走廊与生命重塑舱室的数量及尺寸似乎有些违背太空设施外观——它的内部环境似乎并不足以承载如此多的舱室。这也是全新的技术，对那些“Σ”遗留造物异常性质的逆向工程得来的。
    通过重新设定空间在资讯上的尺寸表述，可以极大拓展存量的空间货舱与空间拓展技术出现了，这便意味着，一艘只有一公里长的小船，也可以拉着十几公里长的大型船舰到处跑了，当然，在装载过程中可能会有些奇怪甚至是渗人的景象——虽然翟卡希尔表示，这场景要是仔细想想其实还挺带感的。
    “注意，灵魂－躯体实际灵魂合成试验开始，一号灵魂已经就位。”空间站的伴随ai死板的做出了提示，而在维多维尔等人面前，闪动的全息投影已经将受试者灵魂的各项信息展示出来，现在，这个灵魂将拥有整个文明的第一具新型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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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惜，即使是试验通过了也还需要按照这个方法像流水线一样给灵魂套外套，这会减慢个体恢复速率的。”维斯瑞凡凑在透明的隔离板上看着房间内部因为额外添加了信息结构合成模块而显得臃肿的“冬眠舱”，说话的语气透露着期待，还有不少的可惜。
    “陛下，毕竟每一个灵魂都是一个相对独立而且强大的存储器，它存储着与它匹配的身体的全部信息，我们的确可以量产一大批躯体，但是这种量产个体难以匹配彼此之间可以说差距众多的灵魂，特别是现在灵魂位阶如此之高……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如果不按照灵魂蓝图进行精准重塑的话，两者之间是有可能发生排斥的。”
    艾森德尔尽力安慰着身边的女皇陛下，“确认试验结果稳定之后，在这附近的成千上万个舱室将会同步开始工作，这时间并不会太长。”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隔离护板后方亮起，打断了所有人的讨论，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存储着灵魂的现实态灵体的胶囊型医疗舱已经开始缓缓打开。
    灵魂与身体互为补充，灵魂本身便记录着身体的一切信息，甚至是历史以及可能的未来，这是比单纯的物理遗传物质要强大的多的传承方式。
    而在这些数据的引导之下，晶能所构成的崭新外壳已经将这个被分离存储于数据虚拟世界数千年以上的灵魂重新封装了起来。
    当“胶囊”完全打开之后，一个人影被舱室内部的力场缓缓推出，而这部分微弱的力场同时还维持着这一个体的稳定。从外观来看，这个刚刚完成封装的“人”是一个男性，身材高挑，似乎稍微有些纤细但是绝对不瘦弱，脸部五官看上去匀称协调，而一头金色的短发则代表着晶能的干涉效果。
    这一部分并不算什么问题，所以卡文瑞尔等人后面也就没去管它，谁如果觉得不适应的话有条件再修就是，在被推出隔离舱一会之后，那个沉默的身体脸部轻轻抽动了几下，随即睁开了眼睛——“虹膜”也是金色的。
    “轻微活动一下，不仅是身体，还有灵魂，和思想。”卡文瑞尔洪亮缓慢的指令被传递到了隔离门的那一边并迅速吸引住了这个重生个体的注意力，在听到命令之后，本能驱使着这个人对此做出了回应——他的身体晃了两下，似乎失去了平衡，如果没有保护的话，他很可能会直接摔在地上。
    “不用担心，维斯瑞凡陛下，这是一个适应期，而且要适应的还有与曾经的血肉身体完全不同的感官，比如对外界信息接受方式，感官就会大不一样。”艾森德尔轻轻拦住有些焦急的维斯瑞凡，“稍微等一下，给他一点适应时间。”
    “嗯......陛下？还有几位首席？”刚刚恢复知觉的年轻人看到了透明防护隔板之外的情况之后连忙准备行礼，不过约束力场暂时禁锢了他的行动，而卡文瑞尔则缓慢、清晰的问道：
    “感觉如何？”
    “有些......奇怪，不过也还算不错。”年轻人微微晃晃头，他的视野同时也扩大了一些，而越来越多的感官交互也开始解除冻结并恢复得越来越快，当他开始不断掌握自己对身体的控制之后，约束在他四肢和躯干上无形的力场也同步降低着场强。
    “首先，感官比起之前，大部分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过还有一部分出现了明显的变异.......我眼中的世界已经不再只是像原来那样套了各类滤镜那么简单，万事万物都仿佛一团摇摇晃晃的浆糊......我感觉自己有点不真实......”
    话音忽然中断，而舱室中的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凝滞着一动不动，而在防护板外侧，翟卡希尔则有点紧张的触动了急停机制，在监控中，那个人的身体四肢末端开始变得有些透明，仿佛逐渐消失一般。
    “还是有所疏漏，思维有关方面还是需要重点把控，看来限制锁还得加，同时还需要探索一下，如何引导这些个体适应这种太过高位阶的思想力量。”
    翟卡希尔抹了一把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重塑之后的位阶比起之前建立在物质层面上的身体来讲位阶还是太高了，对自我的怀疑所回馈的结果太明显，这是我们……曾经没有注意到的问题。”

 第104章 生命复苏

    第104章 生命复苏
    “什么？”看着有些忙乱的总控技师，一脸懵的维多维尔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定格的的受试者和翟卡希尔的动作，然而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从未被预料到的问题这一词所带来的可怕后果与长远影响几乎立刻就使得他内心警铃大作，“从未被考虑到的问题？目前发生可什么？”
    “……不受控的自我怀疑会抹杀自身的存在进而杀死自己。”
    看着受试者的透明部位逐渐恢复实质之后，翟卡希尔松了一口气。
    “在掌握晶能赋值手段之后，控制晶能的门槛就相对降低了不少，为了加快进度，我们设置的思维模块与晶能赋值数学率核心是绑在一起的......如果胡乱怀疑自己的话，会有可能导致自身被删除......或者是一部分，啊，一小部分吧，至少在能做出精准的思维限制之前是这样。”
    “——什么？！”
    听到这个说法，维多维尔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一点，“要是按你的说法，我们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啊？而且在最危险的时刻，我们都产生过自我怀疑，也不见得文明过什么事情，这个问题该如何解释？！另外我得问问，在接受改造之前后，咱们这些人……到底怎么算，处在哪个水平？”
    “拥有的绝对位阶力量的确要比原来高出很多，从不确定度来讲或许绝大部分高出大半个？不过其实这并不算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这一方面的差距变化，主要来源是我们由于不确定度的提升与相关稳定性增强，而建立起的对广义信息结构包容性。”
    “而危险与否的话，其实并不算危险——主要的差距是我们没有预料到晶能高度介入生命体系之后，变化到底都有哪些部分。之前，我们的思维运行模式按照传统生物来进行，没有对晶能控制的专门加强部分，而晶能必须经由生物性赋值设备才能在个体中产生作用。”
    “所以以前除了我和那几位特殊的人之外，其实绝大多数人的晶能融在他们的灵魂里纯粹就是充当压舱物了，单靠想法根本调动不起多少影响，而且我们这些人多少也是用了几千年来适应这些变化，更重要的是——我们所怀疑的多半不是自己，而是整个文明，而且为了避免绝望，这些念头都往往一闪而过了。”
    “本身就微小的影响力，和对应目标自身信息量巨大，对于整个文明而言，我们一闪而过的小小念头……这点小小的扰动是不够看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些问题也确实是非常严重的问题。”维多维尔神情凝重的注视着这里的一切，脸色变得有些凝重，“现实又一次提醒了我们，我们已经完全跳出了原本的稳定体系，我们未知的、可能遭遇的事情已经远超我们曾经基于世界建造的想象–猜测体系。”
    “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可以明确……将来的我们的确是有所不同的……至少，我们的思维和意志也会成为我们与世界互动的手段……那就代表着，我们的思想……真正拥有了力量。”
    ……
    在又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之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离开了这里，而翟卡希尔等人则留在原处继续进行改造工程——看来被希望看到的，文明重新恢复生机的时间还得稍微往后拖一拖，不过这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本身这个实验体预计就需要孤独一段时间，只不过是这个问题还是有点尴尬，想想就会丢命，这也确实是挺危险的情况。
    ……
    “说实话……现在的很多理论真的……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了……即使到现在，很多时候我们也还只能以结果来判断选择……”在无事之时的游荡之中，维多维尔看着眼前蔓延出去的，散发着温暖光芒走廊，“我其实挺需要一种可量化标准的，现在很多内容……简直就像文字游戏一样。”
    “……其实这倒是也算简单一些……虽然可能还无法完全统一……但至少思考起来并不困难。等他们做出限制锁来，实际上是一样的。”维斯瑞凡也命令地面生成了一张椅子坐在维多维尔身边，
    “对于文字游戏的话，我觉得以后发展到极致还真是有可能发展成各种文字游戏，毕竟文字是我们表达意思与概念的工具，而对信息操作的极致，就是可以将差距非常小的概念差距分析清楚，甚至加以利用，抽象一下的话，说这就是玩文字游戏貌似也并没有什么问题。”
    “嗯......”
    ……
    最终，实际上额外耽误的时间不算漫长。
    在直到问题来源的情况下，翟卡希尔等人很快就把这些问题基本上解决了。其实，所缺失的东西就是一个限制性思维模块，加上这样一个设备将会对自身存在性造成伤害的想法滤去就可以——多线程思维的运作方式一直都存在，附加可以过滤掉一些会触及关键阈值的线程的设备并不算是高难操作。
    而以后，随着人们对自身新的力量掌握程度逐渐加深，这些限制锁也会慢慢弱化并最终解除掉。在这里，为了避免限制锁过度干扰正常思维的运作，限制规避的范围还是仅仅局限于有危险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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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就是说，在适应期内，试验体还是需要面临那种莫名其妙的一念造物，所造出来的还是那些几乎没有任何定型的无理智个体，所以，设计中的精神控制随身附加空间也将在这次试验中投入正式测试。
    在联想到叠加了空间拓展技术的飞船之后，维多维尔发现，体积将不再可信。
    ……
    在经历过十好几天的测试，精神空间外溢好几次，作为器官代替的思维核心宕机两次，还有几次力量失控之后，一份最终可以稳定存在的、可以直接进行外源参考思维植入的信息段总算是被翟卡希尔等人从快要化为废墟试验单间里整理出来。
    除去物理层面上的限制锁“硬件”，现在在接下来新的生物复苏中，他们又有了可以直接作为外源经验直接输进思维核心来使用的缓冲“软件”，有了最终成功的试验体，和可复制的成功经验这样的双重保证，生命复苏计划将真正完成。
    ……
    “场面的确很壮观......对了，那间破损成那样的实验舱……怎么回事？”在经受过空间拓展，中央走廊足以堪比广场的巨大空间中看着仿佛格纳库一般一眼望不到头的合成舱，维多维尔确实感到了一丝震撼，整齐，宏大，规整，还有正在复苏的生机，不过在这其中，那个向外炸开到几乎粉碎的舱室也十分扎眼。
    “......一点小小的，预计中的试验事故，力量失控和约束底线的共同作用威力有些巨大……不过问题已经被彻底解决。”翟卡希尔有些不在意的挥挥手，“比起这个，您应该更在意一下，星明文明最重要的生命集群，正在批量获得重生。”
    “我知道，我能感觉到生机，活生生的个体所带来的灵魂律动，是现在这些我们还没有办法真正塑造出灵魂的机械设备无法比拟的。”
    看着闪动成一片光潮的灵魂封装阵列，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轻松，不过很快他就感觉到了一点点不对：“这些一身白色试验服的重生个体这样集结起来......看着有点奇怪。”
    “现在一个批次只有几十万人，所以需要更多批次才能最终将所有个体重新从水晶中拉回现实，如果人再多点，那种就像失去意识的被控制个体在某种召唤的扰动下集结起来一样，这一部分可能看起来的确有点奇怪。”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低声说道，“不过很快就好了，这段时间就是之前的“适应期”，所以这些身体需要在一些预设程序的控制下行动，不过只要仔细看看他们的眼睛，这些不适感就会少很多。”
    在维斯瑞凡的提示下，维多维尔将注意力重点集中到了那些人的眼睛位置，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后来演变成灵魂的窗户，这是具有绝对的道理的知识条目。在这些人看起来有些僵硬的步伐中，维多维尔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们有些失焦的金色眼眸正在迅速恢复清明。
    “......然后，咱们还有几个人也需要这样重塑一次吧？”维多维尔看看自己周围正在一起围观这一幕的中高级权限者，比起那些身披白衣，金发金瞳仿佛天使一般的新人，站在这里的，绝大部分却还处于最普通的“肉体凡胎”状态。
    “个人有特殊变化情况的不太适合重塑，我们还没有这么强的技术，像维斯瑞凡陛下，还有翟卡希尔和艾思凯特，我们现有的技术和材料还不足以在他们的层面上进行安全无误的操作。”卡文瑞尔回答道，“不过其他的，一直处于苏醒状态的个体，都最好可以按照这个流程走一次。陛下，您现在要加入重塑封装队列吗？”
    “再等等，等卡洛斯特完成任务。”维多维尔笑笑，“不差这么一会。”
    “任务？”
    “当然，咱们总不能永远在这里住下去吧，至少，咱们要找到一个稳定的，可以长期生存的新世界来作为新的家，这里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维多维尔激活了一系列全息投影，在跳动的画面中，卡文瑞尔看见了比曾经的任何设施都要庞大的巨型船坞，而这样的船坞在背景中还有两个。
    “我让他设计新的方舟，可以真的作为移动的城市，甚至是临时家园，可以进行永续航行的坚固船舰，而且还需要拥有一定的反抗火力和原来的军舰该有的能力......啊，设计图发过来了。”
    在新展开的大幅全息投影中，一座造型奇特的飞行堡垒在淡金色光芒的勾勒之中展现出了它的巍峨身姿，它就像是一根中间有些膨大的粗雪茄，而在飞船的上下左右各还有一条遍布大半个船身的圆弧形凸起部分，在飞船的船尾，维多维尔看到了那很有代表性的五联装捆绑引擎，这样的形状，倒是有点让人联想起曾经联邦时期的技术巅峰军事造物——塔洛迦级。
    “计划里准备总共建造三艘，飞船里的设施可以说一应俱全，比起之前方舟的逃难船角色，它们应该更像是移动的城市和家园——它们的内部可以尝试进行空间拓展。”维多维尔边说边扫了一下蓝图，“嗯......没有什么问题，卡洛斯特，你直接把图纸交给船坞进行制造就行，然后赶快过来进行重塑封装。”
    “明白。”
    维多维尔默默地关掉通讯，然后将自己的灵魂识别代码上传到了重塑队列中。
    很快，在后续队列里，卡文瑞尔，托雷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紧随其后......
    在一个无垠的广阔领域里，灵魂在晶能淬炼中升华，身体在信息涨落的海洋中重塑，而一个又一个壮观而圣洁的“天使方阵”则不断从第一基地的主合成舱下方涌出，在生命复苏计划的预先命令之下，他们融入了处于深空之中的一座又一座无人值守的自动设施，通过跨越空间与时间的思绪波动，维斯瑞凡可以感觉得到，这些充满活力的重生个体正在为这些冰冷的“金属”造物注入令人欣慰的生机与活力。
    而在晶能旋涡稍远处，仿佛六边形的单体“蜂巢”一般的巨大船坞之中，不断闪动的耀眼光芒就像拥有灵智一般在空间中游走，一条条明亮的金线在人们好奇与敬畏的眼光中由流光化为实体，仿佛水膜一般的透明光层迅速组成了包裹住飞船骨架的外装甲带，而在这层装甲带的掩盖之下，一座座长达数公里的晶能约束导轨则旋转着缓缓沉入了飞船结构的竖井之中。
    就像凭空造物一般，金色的光芒扫过，飞船精密而复杂的结构蠕动着从原有的基底结构上生长出来。
    而在飞船的四条规模巨大的晶能护盾阵列严密的保护之中，一条规模巨大的信息组的一端被以固定的频率定锚于飞船之中，仿佛血脉一般复杂而坚固的晶能管网从此“锚点”延伸出去，复杂的血脉融入全舰的每一个部位，为飞船带来用不枯竭的信息涨落，而“心脏部分”则被无比坚固的舱室保护了起来。而另一端则仿佛永恒的悖论一样，受到了来自虚空任一秩序频率的剧烈排斥，进而被永远的放逐进了可以接纳一切的虚空之中。
    ......
    流亡纪年4133年10月7日。
    “以星明皇帝的名义，我，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昆达莉尔，维斯瑞凡，在此宣布：”
    “我们取得了重大的突破，第一次无言的长夜已经结束，立于全新的方舟舰队之上，我们可以宣称，文明的活力自此将开始恢复。”
    “有许多人为了文明的存续，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与灵魂，他们不会被遗忘，无论他们在献出生命时曾持有何种态度。”
    “但是危机还未结束，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一个可以稳定生存的秩序世界，虚空中还有无数的迷雾阻挡着我们的视线，死潮的谜团与未知虚空文明的阴影仍然威胁着我们的安全，但是我们不会畏惧挑战。”
    “为了寻找新的家园，并解开我们所遇到的谜团，我们需要继续走下去，这个时间很长，甚至或许是永远。”
    飞船尾端的晶能引擎散发出一阵淡淡的金色光芒，在跃迁中，飞船很快便接触了位于晶能旋涡中心的虚空裂口并开始与周围的世界屏障融合，一层暗淡的金色光膜则及时撑开，在纯粹的黑暗之中撑起了一层足以庇护秩序的空间。按照最后一次晶能扫描波所得到的结果，飞船的数学率主机开始改变舰队整体所在环境的信息表述，即整支舰队的“虚空坐标”。
    很快，舰队便远离了这个帮助他们获得了阶段性新生的世界碎块，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而在世界碎片之中，原第一基地附近，在结构繁杂但是已经彻底沉默的太空城市群主甲板的一个大缺口附近，无数充盈着毁灭性晶能的巨大水晶在最后的预设程序中轰然破碎。
    世界碎片，被删除了。

 第105章 精神网络升级

    第105章 精神网络升级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翟卡希尔你这个行动没多大意义。”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看着翟卡希尔面前全息投影中抽象的画面，那是一个正在崩溃的频率碎片，回荡在虚空之中的信息回响。
    “那个世界碎片本身就已经是世界末日之后的情况，它所展现出来的全部情况，也只是曾经的世界线时间线等等一切闭合破碎之后留下的残渣，就像把一个崩溃的文件删掉之后残余的垃圾文件再强行粉碎一次一样，在我将自己与它的联系彻底切断之后，那个世界可以说更是成为了一个空壳。观察这个可了解不了世界末日的真实情况。”
    “嗯......应该还是有地方是可以参考的。”
    翟卡希尔关掉了面前的全息投影，“在那个世界碎片中，还存在着一个无形无质，但是体量却堪比一个健全宇宙的庞大信息量的“灵魂”或者说“意识”，而这样一个存在在融入维斯瑞凡陛下的灵魂之后甚至让女皇拥有了可以操作世界碎片内的秩序与法则的力量——这其中的联系似乎还可以单向操控。对此，我觉得有必要对此投入精力去分析。”
    “之前的故乡宇宙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吗？”
    “没有，不过我认为那是“Σ”介入我们的所造成的变异，或者说是他们劫持了这个存在。”翟卡希尔回答道，“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现象值得注意，在受污染的秩序碎片中，我们与那些绘有“Σ”符号的不明军队交战时，那座类似于天体要塞的巨大设施在世界屏障破碎，虚空倒灌开始的时候，通过无数黑色的莫名丝线操控破损的世界屏障迅速修复闭合了。”
    “而维斯瑞凡陛下在做同样的事情的时候，虽然可能对于之前你们的眼睛来说还不可见，但是我能确定，这两件事情性质是完全相同的。”
    “将世界意识绑定在天体要塞里，然后在通过天体要塞先进的技术来解析它，进而控制整个世界吗......”维多维尔皱皱眉，“要想控制整个宇宙的话，对于我们来说不借助一下这些类似于走后门的力量的话还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或许这也确实是控制世界的必要措施，或者说是很便捷而且很稳定的方法吧”
    “那个符号，那个文明……我真是感觉十分奇怪……不谈他们，仅从这一现状来看的话，我们并不清楚这一现象是否广泛存在，不过如果我们能够从中获得足够的灵感的话，那么宇宙，也有可能能够在我们的操控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维多维尔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疲惫，直抵灵魂本源，他无力地摆摆手，“对了，莉尔，删除那个世界碎块真的对你的身体和灵魂没有影响吗？毕竟，你曾经跟那块世界碎片有过程度相当高的联系。”
    “真的没事，你也不用太担心。”维斯瑞凡去轻轻摇摇头，那一水仿佛披肩一般的金色长发也随之活泼的抖了抖，还有几缕直接跳到了前面，“在第一次世界屏障边缘爆破的时候曾经有过一点点的不适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而且在后来的小规模虚空倒灌中也没有产生任何奇怪的其他感觉。估计是寄存在我体内的那个“世界意识”单方面切断了世界碎块与它的感应关系，而以我的意识来取代它原本的“感官”了吧。”
    “......有可能，估计祂也知道我们这种需要生存在“祂”体内的生物无法理解也无法承受一个世界的思维，所以干脆切断了一些联系吧，对此感觉最清楚的是你，我只能云分析一下。”提到这个，维多维尔还是有点无可奈何，“虽然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总感觉那个莫名其妙的意识是寄生在你的身体里的......”
    “……别用这么奇怪的说法提醒我，而且……不管怎么说，祂的存在还帮了我们不少忙呢！”维斯瑞凡身体猛地一颤，“还有，你就不能说那是个灵魂强化挂件吗，毕竟现在直面这个奇怪情况的是我！你这样说说的我心里毛毛的。”
    “......那要不说说那块世界碎片到底是从哪来的？”虽然说气氛逐渐有些尴尬起来，但是一亿多活生生的生命再次回归并网所带来的情绪波动也影响了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即使话题有些奇怪，但是活跃轻松的氛围使得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就此收声，在小小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总算找到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能承接上文但也不算太过尴尬的话题。
    “这个不是已经猜过很多次了吗......虽然残存的世界屏障并没有提供出明确的证据，但是这个世界碎块是之前紧贴在我们的家园宇宙附近的那个“孪生体”分裂下来的可能性很高。”
    翟卡希尔回答道，“已经可以确定，在我们认知之中相当广大的虚空范围内，除去那两个宇宙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明确清晰可以被探查的秩序频率了。而目标宇宙可以说在没有发生热寂，没有死潮侵袭等等任何异常的情况下轰然破碎，这本身就挺奇怪的，或许，就是这个“世界意识”预感到危机降临，所以直接自我解体了大部分结构然后利用一小块碎片逃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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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出去之后，残存的世界屏障无法进行完全的自我闭合，因而在偏移过程中一直不断衰弱着，直到那次来源不明的超大规模信息爆发阴差阳错的给祂进行了回血？然后那些混乱的信息杂波还正好搅乱了祂自身的固有频率？”
    维多维尔捏着下巴思索着后来的经过，“反正我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现在也没法去追究……不过要是考虑各类与我们几乎同等的巧合……倒也算符合逻辑，不过现在我又有点搞不懂，世界屏障的信息表征或者说虚空频率应该是决定着世界在虚空之中的“位置”吧？这样的任意变动不会出现问题吗？”
    “这个......我也不是多确定，或许是正好因为频率混乱失去意义才使得这些世界碎块可以钻空子到处乱跑的吧？这一块应该还是相对严格的“规律”，至少从建立在这一系列规律上的虚空航行技术来看是这样。”
    对此，翟卡希尔等人也没有提出多少敢确定的解释，“不过如果联系一下最近我们研制的，设计虚空端载有“虚频率坐标”的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来看，在不大规模改动世界频率的情况下，重设一个世界在虚空中的“位置”是有可能的，不过与之有关的技术......还是完全未知的层面。”
    “嗯......”在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维多维尔：“似乎......暂时真的没有什么很值得讨论的事情了？”
    “......看起来是这样的。”
    “那算了，我去休息一下，修仙都修了成千上万年了，这一放松下来有点转不动。”维多维尔摆摆手，崭新坚固的舰体，全新的技术，无尽的晶能，这些词语的出现可以说是在相当程度上真的他大大的送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精神放松之后的疲惫感——不比身体衰竭或者灵魂散逸那么严重，但是也不算什么舒服的体验。“对了伊卡利姆，完整的灵魂和自己的右腿感觉怎么样？”
    “很好，陛下。”
    ＝＝＝＝＝＝＝＝＝＝＝
    对于全新的设备组和生命群体，维多维尔等人在调整的过程中，也逐渐开始认识到，“万众一心超个体”完全不是一个崇高的、摆在天海线的虚无概念，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可以预期的理想，甚至可以说就近在眼前。
    在实验中，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都发现，新的身体由于承载了相当的，原本只有大型设施才有可能配备的设备之后，这些新的生命已经不再是信息采集网络的“使用者”，而更像是拥有个人智慧的，可以直接的，完全并入混沌数据网络的自由节点。
    就像原本的信息采集网络中低级计算机那样，响应主机的命令，为整个网络的信息上传下载提供支持。而尝试将所有人的精神与智慧进行节点化之后进行并网的做法，则更进一步的加深了“超个体”的推进程度，原本的信息采集网络由于奥术扰动的材料总量有限，因而无法普及到更小更全面的单位，所以虽然连接着网络，但是实际上每一个人之间还有着相当程度的隔阂。
    但是现在，在两个“主意识”调动网络整体，各个节点之间彼此只需要简单的精神呼唤就能建立联系之后，生命个体之间的隔阂可以说大大缩小，这也是当时建立“超个体”文明群体概念时艾森德尔和维多维尔所希望实现的目标——依靠硬性的权力来统合整个文明的资源和意志效果终究有限，而现在，可以作为“意志中枢”来主导整个文明的精神集群来获取所需要的意志朝向、验算资源等内容的做法，则很明显更自然，更高效。
    旧有的信息采集网络已经崩溃，但是它的一部分节点在维多维尔等人当时的保护下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并且在之后的第一代流亡方舟中一度成为了执政官启动紧急措施进行部分牺牲保全整体最严重的制约部分，但是随着死潮的大肆破坏，引起死潮扩张的元凶承担了制约失败所造成的后果大部分——这个残存网段的底层协议几乎可以说被破坏殆尽，而这样的破坏，也恰好给了处于曾经高级权限层的旧联邦管理者们所有的，进行修改的权限。
    “目前，死潮的一条可以确定的性质：会导致秩序产物破坏，无论该秩序产物是实体的物质，能量，空间甚至是宇宙的规律。而破坏都会从微观层面，或者是说“基础层面”开始。”在新的方舟旗舰中，翟卡希尔正在通过最高主机重新其他节点进行次级协议与地址赋予，“信息采集网络至此应该可以说已经真正走入历史，全新的、更能将整个文明连接成为一个整体的全新精神链接网络将会把整个文明连成一个更加紧密的整体。”
    “安全性呢？”维多维尔抱着胳膊，感受着自己的思维中正在不断跳动、扩张的信息大网以及面前全息投影中不断跳动的曲线、矩阵和混沌方程，“毕竟我们已经吃过一次网络上的亏了。”
    “安全性是当前我们所能考虑到的极限。”翟卡希尔郑重的点点头，“首先，节点之间的连接充盈着高频晶能，对于死潮而言，这是绝对的净化手段，而不是像曾经借助奥术能量的位阶来获取超光速便利从而使得死潮也在此有机可乘。各个权限层之间有便利，但是一旦激活就几乎坚不可摧的信息防火墙，同时，一旦整个网段遭遇威胁，高权限级可以切割受到污染的网段，同时，高位节点还有向下的特殊“熔断”做法，反触发机制，如果下层节点出现大规模动荡而导致信息出现污染，“保险丝”会在污染过量渗透之前切断连接。”
    “嗯......很好”维多维尔缓缓点点头，“不过还是要时刻注意，无论是你们从理论上研究得到的结果，还是以后再遭遇死潮所暴露出的真正漏洞，都必须不计代价进行修复，而且，为了“超个体”的稳定运行，权限系统的稳定性必须是最高的，文明正在重组，一旦中枢崩溃，刚刚开始凝聚的文明意志将会解体。”
    “陛下......”翟卡希尔看着旁边的星明皇帝，“您......恕我冒昧，您似乎对权限问题还是比较在意的？”
    “......或许吧，至少我希望真的能带领这个文明走向复兴，而现在，拥有权限是必须的硬性手段。”维多维尔思考了一会，还是不打算为自己的思维辩解。
    “我一直怀疑，之前那座空前巨大的“Σ”设施很有可能一直在暗中对我们施加精神暗示，才使得相当长的时间里很多人处于麻木状态，或者是所谓的理性。而在我们离开母世界，而那座巨大的要塞在死潮与虚空的夹击之下灰飞烟灭之后，精神暗示很可能也被一并撤销。”
    “你应该也有感觉——我们是普通人，是仍然拥有感情与部分欲望的人。我们只能尽力，但是还不能心无旁骛的，绝对公正的做到一项工作或者事业而不产生任何其他的衍生思想，例如现在的权限。”
    “......不过，这只是现在我们思维未开，眼界有限的表现……它们应该会在漫长的历史与无尽的资源中逐渐瓦解，管理与等级，其实多半原因都是建立在资源有限的基础上，而位阶与等级则几乎在每一个时代里都决定着资源分配的不均，而每一个人都期望自己会拥有更多的资源，所以才会希望拥有更高的权限。”
    “而现在，资源本身将变得无穷无尽，或许在长久的历史中这些权限将更多的转化为责任与义务，而不再是决定资源分配的关键因素吧。”维多维尔叹了口气，“毕竟，即使灵魂与思想经过修改，在没有真正解除惯性影响之前，我们仍然还是凡人，不是神明啊。”
    “......凡人吗？”翟卡希尔也陷入了沉默，“积淀......还是不够啊......”

 第106章 耳朵的问题

    “需要足够长久的时间，才能逐渐积淀出足够的智慧与心境。”维多维尔背着手，又像是说给翟卡希尔听，又像是在自己嘟囔，“权限目前所代表的是资源与责任，但是很快，权限就会变成彻底的责任......嗯？翟卡希尔你在看什么？”
    “形体再构成函数没出错啊......”翟卡希尔眉头微皱着，在听到维多维尔是问自己之后，他才猛然回过神来：“额，陛下，您的耳朵......似乎有点问题。”
    “怎么了？”维多维尔有些好奇，由于新的躯体视野并不再是光学为主，而是以一种广域多态信息滤镜的方式来洞悉世间万物，常规的单一光学观测手段已经不再重要，因而几乎所有人都在集中注意力体验与适应这种原本只有翟卡希尔的眼睛才能看到的场景，而翟卡希尔由于早以适应，因此在一般情况下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光学视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维多维尔的耳朵，比起原来似乎......有些尖？
    “尖耳朵？”在从精神链接中得到翟卡希尔的提示之后，维多维尔自己伸手摸了摸耳朵的上缘，“上缘似乎的确尖了一点......这似乎有点像是文学作品中提到过的精灵族啊......翟卡希尔，形体再构造函数是怎么设置的？”
    “基本上与曾经的形体初构造函数完全一样，所有的形态输出赋值完全依照原最优解，不过这次，还加入了一个额外的变量，资讯协调，用来再综合最优解的情况，来制造出比起原来，再多一层信息与资讯协调。”
    “额外的变量？”维多维尔有点奇怪，“文学作品里的确精灵族比起人类而言要更“优”一点，但那是文学作品啊，怎么会在资讯协调之后向不存在的个体靠拢呢？”说着，维多维尔在精神连接中接通了正在协调舰只之间通讯的维斯瑞凡：“莉尔，现在出现了一些状况，你帮我统计一个问题......”
    没过多久，维斯瑞凡就在精神链接中将情况回传给了维多维尔：“现在确实出现了这种状况，所有的经历过身体重塑的人都出现了耳朵形状变尖，使得他们看上去更像是“精灵族”一样，这其中......女性个体的情况一般还要突出一些。”
    在文件中所附的图片里，维多维尔赫然发现，这些“例子”之中，那些女性个体的耳朵变化已经相当明显，或许是由于光学视野的落后优先级，也可能是几千年里的灵魂飘散使得意识对于对于身体这一概念的麻木，即使是发生在身体上的变化如此明显，但是她们并没有依靠自己来注意到这一点。
    “不得不说......这样看来，虽然这种耳朵与人类的传统审美观相比有些不和，但是这样的耳朵使得五官搭配看起来却是异常的协调，就像所有的与之不合理的设想直接就在我们的感知中消失，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维多维尔看完了整个文件之后，心里不由得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翟卡希尔，你目前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畸形或者说是病变的有关信息吧？”
    “没有，陛下，这个您可以放心。”翟卡希尔摇摇头，“首先，函数本身与原来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我们所做的只是从给所有的最优解又加了一层输出修正罢了，毕竟，单个问题的最优解，即使是一系列问题共用一个解决思路的话，将这个结果拿到整体层面也还是可能会或多或少的有些问题的，至于精灵耳的造型......很可能就是这一过程中的一次再优化。”
    “然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维多维尔表情严肃的看着维斯瑞凡的回执结果，“精灵个体的各类性质只是出现在文学作品里过，我们那个宇宙里可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拥有哪怕一星半点的“精灵性状”，难道，文学作品的影响力还能作用在虚空里？”
    “......其实陛下，有一个猜想，卡文瑞尔提出来的，以我的能力还无法看到绝对确定的结果，但是我个人认为，这个猜想是最有可能解释现在这一些列来源不明的知识或者变化的了。”
    “具体内容呢？”
    “任何事物一旦在一定范围内足够强大，那么它自身就会成为一种“扰动源”并将自己的一部分属性作为扰动释放出去，这个猜想最早是建立在一些庞大的机构是否会跨越领域影响其他与之完全不相关的部门的，不过由于证据实在不足，最早的猜想就作罢了，而现在，卡文瑞尔首席整理之后的版本则是，一个信息体一旦足够巨大，拥有足够强大的影响力，那么即使并不直接接触到这个信息源，它所产生的影响也能透过隔阂作用在下级的信息组上。”
    “如果用这个理论来解释的话，那么，完全无从证明来源的信息大一统最初理论，它的来源就有可能是Σ或者是虚空中其他的，可能存在的超级文明产生的扰动投射到了我们的宇宙。很明显，要想跳出世界，航行于虚空，能进行资讯层面的操作是必须的，而又信息大一统，才能有后续的一切技术延伸。虽然不知道“Σ”文明到底有多么强大，但是按照当前我们所能得到的结果来看，它应该是拥有足够的影响力的，一旦我们的心理暗示出现弱化，那么有人在这短暂的清明之中拦截到这种扰动所产生的结果也不无可能。”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在虚空之中，可能还存在着一个非常强大的，由精灵族所组成的文明？但是按照你们之前所得到的结果，我们的故乡宇宙附近的虚空环境可以说异常荒蛮，而且Σ的整体很有可能就将我们的宇宙夹在中间，你真的确定，即使是遥远虚空之中有那样一个精灵国度的话，精灵们的影响能渗透过来？”维多维尔问道。
    “目前这些内容还都只是猜想......只是由于具体的变化已经发生在我们的身上，对于这种最有可能的猜想我们必须对其赋予足够的重视。说实话，我个人认为很有可能我们的相当一部分命名，所用的相当一部分工具，还有相当一部分文学作品里出现的奇幻内容，都应该是它们的缔造者通过某种方式得到类似扰动之后才最终诞生出的产物，人无法想象出自己完全未曾见过的东西，至少前人是那样，他们的大脑不足以支持可以产生“新”的信息模式的混沌推演能力——认知与幻想都是来自于客观世界的，至少在那个时代……是这样。”
    “猜想啊......”维多维尔咀嚼着这个词，他知道猜想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的文明对所谓的信息大一统研究与理解不过只是一个开始。这理论究竟能多么宽广，每时每刻的解释深浅应该到怎样的层次，甚至应该如何理解还并不确定。只能说，现在文明比起对大一统论有研究，倒更不如说是在某个开头的基础上行进一步之后转而开始用新的理论来解释已经成立的现实。
    “......希望你们能尽快把这些猜想转换成真理或者证伪吧......另外，如果说你们添加了新的算法，然后这种扰动力就出现了，而之前，在同样进行这个过程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这种情况出现？仅仅是精神暗示的话应该不足以将我们进行结果协调的思路都去除吧？除非…？！”
    “这......”在维多维尔仿佛梦呓般的低语中，翟卡希尔心头也猛然一惊，如果说猜想真的成立，来自虚空外源的的信息扰动开始干涉一个曾经不曾面对这种干涉的文明，联想到信息扰动力也可作为某种联系，联想到不明之中一直无法彻底净化的死潮，联想到那些背离秩序，狰狞巨大，闪耀着亵渎的黑红色二维花纹的Σ造物，那么，或许有一个可怕的可能：
    前一代星明文明所接收的信息扰动的缔造者，Σ，可能已经在死潮冲击中遭受重创，甚至已经......灭亡。
    “......有可能吗？”看着脸色同样难看的翟卡希尔，维多维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这句话，尽管他知道，就算不问结果也已经被自己所知晓。
    “......不确定，陛下，我不确定。”翟卡希尔混混沌沌的摇摇头，“我只能说，根据故乡世界碎片战役的观察结果，死潮的确有能力，侵袭那些技术层次恐怖的Σ造物，并且能将其感染腐化，失去理智......”
    ＝＝＝＝＝＝＝＝＝＝＝＝
    神界，万华神庭。
    在无尽虚空之中，虚空意志与神的力量共同塑造了一个这样深奥而神圣的区域。
    与常规的世界迥然不同，它并不是依靠一层秩序场或者是世界屏障才能屹立在虚空之中。它无边无际，宁静而平稳，就好像是一块虚空褪去了黑暗与冰冷。
    在神界与虚空的边缘，一切都开始变得虚幻，迷离，创造与湮灭，在这层混沌的边界缓缓交替着，掌控着这里的秩序，而一旦离开这层作为神界边境的缓冲区，直面神都的时候，任何有理智的生物几乎都会从心底油然而生顶礼膜拜之感。
    神明自身所拥有的象征权柄决定了他们即是庞大的宏观秩序结构内法则的标杆。在他们的手中，世界可以被随意塑造，并且无论怎样，秩序世界在神明的手中，都可以塑造的绝对完美，绝对协调。
    “但是在这表面之下……”
    神界……即使是自己，也并未明确其中的所有构造。无数广阔无尽的时空，无数可能，无数已知与未知，无数层存在与无数道相位的增删变化可能已经远远超越任何信息可以描述的极限——一花一世界，滴水蕴大千绝非夸张之词。
    “……家的一部分原来是这样……吗？问题……这其中……”
    似乎有一些眉目，但是这些眉目似乎转瞬即逝。
    有一些暗淡的、微不可查的丝线，它们牵连着那片或许已经化为残骸的遥远文明，它们牵连着一些不知何时似乎已经被遗忘的计划、实体和空洞，以及看不见的……粉色的光。
    “有些奇怪……这一切似乎都有些陌生，不应该如此生疏，不应该如此无措，但是问题出现在哪里……”
    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不可名状，而在这背后，似乎会有不可名状的因素来干扰，但似乎在自己注意到这一切之前，是不是从来就不存在的不可名状就会被神的力量彻底驱散呢……
    伊兰迪斯一边检视自己，一边呼唤着自己的目的地，呼唤着神界的最高中枢。
    意志呼唤的中央，矗立着一座无比巨大的辉煌建筑，这座建筑坐落在广阔厚重的光滑岩石基座上，建筑以一种玻璃碎片一般的材料打造而成，只要接受到一丝光芒的照射，这些晶莹剔透的碎片就可以像棱镜一样折射出无尽变化的绚丽光彩。
    建筑整体就像一座随着高度层层拔高而不断变得纤弱的尖塔状巨大城堡，而如果拉远距离，建筑整体看起来却又像是一棵支撑起天地的世界巨树，巨树的边缘，有一层似乎是有生命的光影在有韵律的波动着——它们是迭代概念层，自己的意愿使得这里的一切场景呈现出自己“需要”和“喜爱”的模样。而除此之外，它还可以有无数种解释，无数种架构，无数种可能。
    在这已经成立的整座“水晶尖塔”周围的广阔空间中，无数带有温润翠绿色光泽的环弧结构在以中央的神庭为轴心进行着永不停止的运行。而在中央的巨大宫殿附近，无数高挑的，仿佛带有充盈的生机的轻盈尖塔与厚重的深褐色岩石宫殿则仿佛众星拱月般环绕着高大辉煌的水晶尖塔——这里是神明的“家园”，“家园”中的一个侧面。
    浮岛直接出现在神界中央巨大的水晶尖塔附近，这座作为精灵战舰的巨大浮岛比起整座辉煌的水晶尖塔而言甚至可以说小巧精美。但是这样的存在出现于此，即使并没有阴影因为它的出现而出现，无形的压力也已经从此开始蔓延，向其他的、可能一切都截然不同的侧面扩散开来……
    一些反馈已经出现，那其中暗示着即使是神明都感觉到不安的种种可能性。
    ……
    “伊兰迪斯，你回来了，根据来自多出的报告显示，虚空中出现重大状况。”神王的殿堂里，无数在网络深处同样关注着这里的一切的节点与虚空意志注意到了精灵王的信息。
    “没错，重大情况，超越记录极限，值得我们诸位集结所有力量给予最高程度关注的重大情况。”
    “已经在全数虚空象限中进行观察，已经检测到强度超出任何曾经记录的、超大规模的乱海集群爆发活动，污染已经延伸至Σ边疆区域并严重破坏了他们的基础生命与逻辑。考虑到Σ的文明强度以及所有推测可能，Σ的架桥行动已经失败，并且，反震的乱海已经对文明造成细节不明但可以确认的……绝对重创。”

 第107章 超高速航行

    第107章 超高速航行
    “……又有一个……顶级文明陷入到如此的境地了吗……不得不说，对于全虚空而言，这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甚至……有些难以理解，而且恐怕，会有些难以被接受吧。”
    看着已经被呈现出的可怕结果，王座上的身影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我对Σ的遭遇感到惋惜和遗憾，但是面对一些长久以来被确定的原则，我们不应该选择退让……我也难以评判这件事情本身，或许，只有历史与秩序能最终衡量它。”
    “在已经锚定的部分虚空信息波拦截阵列所得到的结果中，已经检测到了理论中的启动端反应……按我们以前的模拟推算，它们或许已经根据包括临界层漂流瓶在内的多种方式彻底复原出了完全的启动端，甚至有可能重新将启动端的功能细节重塑了一部分——但是现在来看，它们的某些所作所为已经超乎我们的想象。”
    “……现状很遗憾。”虚空意志的身影微微叹了口气，“这次的问题，或许有些部分比我们所认为的要简单，而有些部分则更复杂……文件暂且保留并按照其最大预演结果执行，当出现足够关键的，新的变量时，未来行事方针再行修改。”
    “那么神王大人，我们接下来......”伊兰迪斯的目光焦点也落在了那个“深邃”的身影之上：“Σ文明……是相对而言罕见的，按照我们的模糊衡量方式可以被纳入顶级文明的存在，如果它们这样在乱海反震过程中出现如此的状况……”
    “增强对Σ的探测以及对边境乱海反应的筛选力度，准备撤回部分队伍，移动部分边界世界以避免影响。对于架桥本身，神界本身暂且维持原有态度，我们本身的架桥行动与沟通尝试还不能过急——我们还没有能够直接抵达临界层并且能够安全返回或者回传信息的探测器，现在我们的条件还不满足。”
    “同时，我们文明的规模大到足以将自己的影响力广播到整个秩序环境之中。在固有的影响力约束下，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因为我们的命运早已不仅仅属于我们自己——同时，不能因为外界的变化而直接扭曲我们的初心，至少，我们还需要守住原则。”
    虚空意志的影子凝望着王座大厅墙壁上绚烂的光彩，在不断变化的，穷尽所有词汇都可能无法完全说清的辉煌光流中，展现着无尽的秩序和演变，还有这一切背后默默支撑起所有基座的注视者们。
    “……恐怕在某些最为关键的变量出现之前，我们还不能做出绝对实质性的方针变化——我们知晓架桥时，相比于最初的时代，时间已经经历了数万亿次世界轮回——在那之前，许多其他的超级，甚至可能是顶级文明失败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我们可能有所了解，但恐怕并未完全知悉……”
    “……启蒙者之中，或许有某些并未将自己从死亡中拉回的古人，也可能某些来源于我，以及同胞的某些没有彻底衰退的影响……但是现在……”
    “有些情况还不能全部让孩子们都清楚。或许，应该让它们在自己还有孩子们的心中永远沉于底层……”
    ……
    “神王大人，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否妥当......”
    “没关系，虚空仍然记载着一些事情，“我们”之间的很多并没有改变。”
    “明白了，神王大人。”
    “包括你在内，我想提醒每一个孩子们，你们都要注意，我们，或许将……”
    “……面临一场改变。”
    “有许多痕迹表明，虚空中存在着并不明确的活动轨迹。在无尽遥远的边界之外，也有孩子们与凡人国度，同无尽遥远以外的某些智慧存在建立过联系，甚至确立过高规格的外交临时联系，但是由于诸多不稳定现象存在，有关内容仍然有所缺失……”
    “Σ遭遇重创之后，即使它表现出了如此的状态，我们也不能直接对其定性。Σ的高危险实验在一段时间内几乎不曾间断，而他们也对架桥有深刻的研究，我们也交换过许多预案……他们的文明以内一定会有大量的防护体系，也一定会有自救计划或者火种计划……求援申请或许会到达。但同样值得注意，我们的盟友已经死亡的残骸有相当一部分也会化作灾难的爪牙……”
    王座上的身影将目光投向伊兰迪斯，以及伊兰迪斯背后同步准备听取命令的无数神明投影中：“我们需要完善一些曾经的设想——一方面，我们必须尽可能保证虚空白区以及神界下属领土中文明的安全，另一方面，如果虚空中真的存在某些连我们都还没完全以神界整体层层面确认的绝对存在……我们需要行动。”
    ……
    虚空意志的注视下，众神的投影正在逐渐散去。
    不过，无论如何隐瞒，神明们所透露出的那一丝丝包括迷惘与紧张的复杂感情还是不可能被彻底压住的——那些散去的身影的主人，是遍布在神界与广阔神国疆土中的，不同神系的至高神以及神界一级的高位神明们。
    他们既是高位神明，同时也是自己的朋友，更是自己的孩子。
    无论他们属于哪一个神系，拥有哪一种文化，如何理解秩序，秉承着怎样的态度来形式自己的权柄以及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他们也都是自己的孩子，这一点，无论他们的队伍变得多么茁壮，他们变得多么强大，都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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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的心思是不可能瞒住自己的。
    长久以来，作为具有“编外神族”之称，发展程度高达顶级文明级别，足以与神界平起平坐的超级存在一直就在那里——在他们的身上，神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影子，自己未来的影子。
    但现在，沸腾的乱海已经使得这个几乎无比强大的存在生死不明。
    即使是神，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里的过往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自己知道，在混乱的梦境内外，一些凌乱的造物与或成体系但细节未知的怪异图纸在孩子们的群体里似曾入梦。它们的强度忽高忽低，甚至曾经接近过完全实型，但这还不足以触及绝对的关键。
    现在……恐怕理解所有的变化，都需要漫长的时间与足够的觉悟——即使是众神，也并未亲眼见过顶级文明出现如此的事故之后，一切将会如何。
    而在这些“浅层”的部分之外，更深的种种层次里，还会有更多的问题——孩子们对此已经有所察觉，但是如此漫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使得很多曾经已经被完善的结构和计划失效甚至瓦解，要想重建这一切，需要时间和力量，还有态度。
    ……自己需要做出一些决定，代表一切，代表虚空中的万事万物与一切可能，从所有角度来决定。现在的这里……有一些可能，现在揭示还太早，也很难被真正的接受。
    广阔的虚空中，这一片秩序的岛屿令人安心，这一片岛屿能让许多生命能够以合理的方式存续下去。这一切并不需要过度干涉，自己又何必以外力扭曲其中的运作可能？
    秩序与规则不是在一天两天里就能建立起来的，现有的环境是以无数历史迭代堆叠融合最终形成——或许现在看来塑造这样的环境是有思路的，但是在这之前，许许多多的因素在现实不断成型的过程里就已经彻底超越了单一线性时间的制约。
    差距还在，并且大到孩子们自己都还未察觉。有一些表面被孩子们理解应用和改造，而剩下的……至少现在，需要留给自己，它们或许已经与孩子们有关，也可能远在天外，直到永远。
    虚空总会有些秘密，而留住那些秘密……总会需要一些地方的。
    以前看来，这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自我能否不依靠外力，做到自我超我？
    自己当然爱孩子们，自己当然喜欢秩序，自己当然喜欢这宁静而清澈的环境，但是爱的背后，珍惜的背后，又应该以怎样更加确切的方式去面对一切呢？自己当然可以更改这一切，可以让一切顺从自己的意志，但是那样做，一直那样做，永远那样做……
    虚空中还会有别的亮色吗？
    信息的轨迹变得不一样了，这一切相比于从前……或许会产生巨大的不同。
    那么，变化会抵达那个足以点亮未来的关键点吗……？
    虚空意志小心的收回了自己的思考和推演，小心的收回了自己的力量并拉平了神界中层里，那深邃而无边的浓雾中已经有些躁动并扩散的涟漪。
    这一切很好，应当继续保持，这样的思考，这样的揭示，现在已经够了。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
    ＝＝＝＝＝＝＝＝＝＝＝
    “……按照我们现有的分析，死潮的强度很奇怪。按照我们目前所观察记录的结果，死潮的作用强度应该没有那么高，蔓延我们整个宇宙的死潮冲击也没有达到那么高的污染力量和传染力度，更不要说那些Σ造物上，死潮与飞船结构所达成的诡异平衡了——我们也考虑过来自于其他角度的污染，但是Σ的材料强度十分难以理解，我们无法匹配出有关的模型。”
    “......怎么尽是些无头悬案，翟卡希尔，我只能再问一些在你们看来应该已经被解决的问题了，出现在世界碎块里的那些飞船到底是资讯重组所造成的，还是直接原样被扔过来的？”
    “......我比较倾向于后者，但是死潮与Σ造物表面上的那层近乎无懈可击的外壳实在是复杂，超出我的一切解析能力，我无法给予您很好的解答。”
    “......真是没办法。”维多维尔摆了摆手，“卡文瑞尔，虚空扫描雷达所显示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可以供我们居住的，较为稳定的秩序世界？”
    “相当大的虚空范围内仍然是一片空旷，比起之前的旧方舟舰队，现在即使是扫描雷达的功能在充裕的基础条件这一前提上已经得到了大大的加强，但是在这个基础上，相当大的范围之内几乎仍然还是一片死寂......”卡文瑞尔的话音还没落下，精神链接所发出的信息似乎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修正，上述内容并非绝对的实时情况。”
    “…怎么说？”
    “就在刚才，永动钟计时，流亡纪年4133年11月4日a 段，9：25，虚空扫描雷达检测到一个频率的瞬间诞生与消失，从捕捉到的频率解析结果以及其在虚空中留下的信息残留强度来看......那很可能是一次从我们的视角看来极为迅速的创世纪与世界末日活动。”
    “？？？创世纪与世界末日？”这个话题可以说让维多维尔瞬间懵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直接随口说出一个世界的诞生和灭亡，这样的话题转变仍然超出现在绝大部分人的接受范围，“也就是说......就在刚才不久，一个宇宙在虚空之中可能转瞬间就就完成了诞生与毁灭？”
    “按照我们目前所取得的资料综合来看，应该是您所说的那一种情况。”
    卡文瑞尔点点头，“不过还有很多补充内容，首先，我们所熟悉的宇宙空间是否是虚空范围内普适，这一点是真的无法确定的，毕竟那块末日之后的世界碎片很有可能来源就是曾经我们所到达过的那个“目标宇宙”，仅有的两个样本不足以使得我们能确定整个虚空是否都是这样。”
    “在之前的虚空信息海潮中，我还在秩序场的范围之内看到过似乎有点像是由环带所组成的世界，不过那只是一个残影，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自然力量塑造，还是某些文明的技术造物……说不定，我们的世界内部曾经出现的许多无法纳入物理规律的现象都与类似的活动有关。”
    “......有点可惜了，部分古文献由于当时意义不大，没有纳入知识保全计划，已经在死潮污染中灰飞烟灭，现在即使我们想要进行对比也没有资料源头了。”想起这个，维多维尔还是摇摇头。
    “不过也真的是没有办法的事，卡文瑞尔，这个你有时间的话抽空做一下，将所有目前你们还能回忆起的所有古文献中所提到的世界模式，都记录下来，包括文学作品里的，基于奥术或者是其他非我们所认知的常规形式能量所运作的世界全都记录下来，这些将作为保留样本，用以检测“足够庞大的信息体可以造成虚空范围内的资讯扰动”这一观念是否正确。”
    “明白了。然后陛下，根据虚空雷达所截获的信息显示，那个频率的出现与消失可以说有很多不正常之处，一方面，一个稳定的频率从诞生到毁灭，无论它内部的时间轴相对我们而言差异有多么剧烈，哪怕它内部的十亿年才等于我们的一秒，这也只是一个处于世界屏障之内的概念，世界屏障本身就像一层保护罩，或者说是世界的包装……”
    “组成世界屏障的时间标识部分所起到的作用更多是提醒，表明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性质，就像身份说明一样，而不是直直白白的就将世界内的变化状况直接展露在虚空中，否则这层屏障根本无法在虚空中自我稳定的存在下去。另外还有一点，这个频率本身所得到的分析结果......畸形状况很严重。”
    “畸形状况？”维多维尔的眉头微微皱起，“不会是像我们之前研究的引擎那样......”
    “那倒不至于。”卡文瑞尔赶紧否认，“世界表征频率为虚数的情况在我们的认知中强度应该是标准的强法则级，全虚空适用，如果说真的将各类世界的存在比作正数，或者是“1”的话，那么虚数频率就是将一些类似于i的东西叠加在这些参数后面并进行复杂的转换，才形成了这样一种近似于错误或者“悖论”的存在。”
    “这一部分的技术是取自于“Σ”文明的造物，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那个文明的具体实力到底几何，但是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资料来判断，那个文明所制造的东西应该不至于连我们都能遇到的情况或者想到的情况都考虑不进去。”
    “我多疑了。首席，请继续说下去。”
    “是，频率的诞生与湮灭并不应该以如此快的速度进行，即使该频率是畸形的，但是它仍然是虚空所创造出的第一位阶存在，这种存在整体的话应该说不至于以如此快的速度湮灭，事实上，在我们的观测之中，这个世界似乎是在诞生展开了一小部分之后，忽然被抽离掉了什么关键的东西，就像是将一个以捆绑方式连接起来的巨大复杂造物的捆绑部分瞬间抽离了一样。”
    “也就是说，你们认为维持那个世界稳定的一种关键要素忽然消失了？”维多维尔转瞬间就想到了维斯瑞凡的情况：“你是说有可能，那个世界也有可能存在类似于寄居在维斯瑞凡体内的那样一种存在，而那个宇宙的“世界意识”或者说“世界之心”有可能被一股外力剥离了？”
    “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可能性最高的状况。”卡文瑞尔的脸上表现出了一种作为科学工作者的失望，维多维尔知道，作为首席科学官，他并不是那么愿意以猜想和建立在很少的资料层面上的推测来解释这些杵在文明前进道路脸上的关键问题——但是现在，作为混沌道路的开拓者，许多不情愿是不得不面对的。
    “我们目前所大致捕捉过的世界末日次数只有两次，一次是故乡世界，一次是“目标世界”，而最后的世界碎片晶能爆破......摧毁一个已经混乱的残魂并不算是一次真正的世界末日，它的记录价值也就是局限于巨大信息体在虚空中崩溃之后的逸散与影响这两点。”
    “注意，下一次长距离虚空跳跃即将开始，飞船数学率主机进入高负载状态，开始计算虚空信息偏移量。”来自飞船ai 的提示打断了当前的讨论话题。
    “这一次跳跃，就比我们之前的两次抽风式规避再加上两个月的常规巡航所改变的信息距离还要漫长了......”看着精神链接中主机所发出的结果，维多维尔轻轻感慨了一下，“如果这样的技术在两千多年前能投入使用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抢救下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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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的虚空信息偏移技术......还是不够到位啊，那个时候我们虽然可以将信息偏移量或者作用在秩序场边缘，或者直接作用在某一艘或者几艘船上，只要总体上的偏移量达到虚空移动所需就行，与秩序场内的信息量无关，这一点倒是一直不变的，否者我们还真有可能无法带着承载了疑似于世界意识只是没有频率表征的维斯瑞凡陛下在虚空中进行跳跃，但是那个时候，数学率核心编码信息偏移，然后将变量沿着晶质导轨输出之后进行具体的作用，而这一做法的缺陷就是......”
    “一旦没有晶质导轨的“物理连接”而自身又没有做出长距离虚空偏移的能力的话，在骤然的加速中就很有可能出现失准丢包事件，强行解除稳定的结果也是这样。”
    “至于后果，就是丢包之后的信息缺失，就像伊卡利姆那条明明生理结构健全，但是在灵魂修复，信息补全之前就是不可能被治愈的右腿一样”
    “也幸亏当时我们大规模关停舰内结构的时候，还是可以留下了足够的，可以保证整艘飞船维持信息统一的飞船结构保全晶能管网，而且在后期飞船的虚空航行都相对稳定，否则要是再来一次抽风式加速，恐怕舰队得有一大部分折在虚空里……真危险。”
    “啧，这么看来，我们可以说真的很幸运了。”
    维多维尔思考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便立刻认同了卡文瑞尔的说法，“附肢的确很方便，但是这样还是真的很辛苦他了。”维多维尔随手将自己的视野切换成全景模式，除了卡文瑞尔和翟卡希尔等围在他身边的人之外，飞船的一切结构都从他的视野中飞速隐去，秩序场中的环境直接呈现在了他的眼前：在一层稳固的淡金色光膜的范围之外，就是一片漆黑，无法获得任何信息反馈的无尽虚空。
    “我们仍然处于方舟流亡之中，仍然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定的落脚点，但是至少，现在比起挣扎求生，广大公民的日常行动应该可以在更高的程度上被称之为“生活”了。”

 第108章 文明新生

    第108章 文明新生
    “没错，从现在开始，我们的文明应该可以说是生活在方舟舰队上，而不是依靠舰队在虚空中流亡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忽然插进了精神链接的通话频道，把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莉尔，你是什么时候闪现来的？”看着从自己身边的无尽空旷中忽然亮起的光柱和从光柱中出现的身影，维多维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早就在听了，反正我也是皇帝权限，对于我而言可没有偷听这种指控。”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微笑了一下，“没错，生活。曾经的方舟设计只能承载逃出的公民进行低层面的生活，而后来为了避免晶能的非航行损耗，以及那些低权限个体因为自身原因而出现的物质性身体解体，我们将他们的灵魂全部封入了水晶，并将整座飞船相当大的一部分关停了。几千年的无言与沉默，那个时候的情况可连生活或者生存都称不上，倒更像是守墓。”
    “莉尔，你似乎对那个环境......有很大的意见？”
    “那当然，那个时候提这些内容可以说异常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犯罪，但是现在，有了足够的资源之后，我们必须重新开始考虑有关于“生活”的内容了。”
    “即使是在我身边作为顾问的首席科学家，其工作实质上仍然还是偏向于军事性质，毕竟社会形态问题对于联邦而言已经几乎不再算是问题，并且专事也有专人负责，这些问题根本不必要动用这些宝贵的精英人力资源。”
    “但是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确定了，那个时候，强大的“Σ”文明极有可能对我们施加了相当程度的心理暗示，再加上，超长的寿命加上已经怠惰了百亿年以上的心境，多种因素与环境加在一起，足以成为一道镇压所有人心理活动的强大枷锁，而现在，这一道枷锁已经不复存在。”
    “以军人的思路来考虑这些问题，将整个国家的社会环境塑造为一个巨大的军营并没有问题，而且这样做所能达到的稳定性在前期也比其他任何制度都要稳定，广大普通个体的灵魂都已经经过重塑。相比较于之前所附加的思维模块和逻辑插件，这种作用于灵魂基层的改变要比外加的非生命形态兼容设施要强得多，所以以往需要担心的一些问题，现在可能已经不复存在。”
    “……根据现有的社会运作模型，以及融合之后的现实情况来考虑，如果不在意文化不在意生活，只是确认高效和绝对统一的话，一个巨大的军营的确可以大幅度提高我们的战斗力，但是这只是短期之内。”
    “如果此后长期为之，思想与思路的发展很有可能会在相当范围内停滞下来，而“万众一心超个体”的整体生命结构模式，在这个情况下将会彻底洗掉整个文明的发散思维......这比起智慧的人，更像是只会让自己跑的更快，爪子更尖，肌肉更强的野兽，越来越能打，也越来越容易被出其不意的......猎杀。”
    “虽然在我们曾经的故乡宇宙里算得上是“文明”的主体存在并不多，但是如果考虑不同的区域分支现象，这种情况可以说并不少见。只是过去的很多时候，我们是猎手。”
    “嗯......”
    “当然，我并不是在怀疑当前我们的制度，毕竟在制度制定的时候，我也是发自内心赞同的。不过，与完全遵循纯逻辑运行的旧时二进制计算机不同，我们是一个由有信息量与不确定度巨大的灵魂的智慧生物组成的国家。在正常发展的时候，我们仍然需要文化——至少根据现在的环境，在进行比对之后，我认为这样的做法是有价值的。”
    “我知道，莉尔，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侧重的方面。在社会，运作等方面，我只知晓一部分内容，会使用的存在就更少了。恐怕在我们逐渐恢复清明，知道自己自己都该做些什么想些什么之后，你恐怕会觉得我很多部分也很粗浅——我就不多说了，这一部分，莉尔，你能做吗？”
    “当然可以，毕竟我是皇帝，不是随从更不是花瓶啊。”
    “你究竟是装作不知道，还是那一会真的对一切都蒙在鼓里？”
    “我觉得更可能是后者……”
    “？！没个正经！”
    ......
    文明，是有史以来沉淀下来的，有益增强人类对客观世界的适应和认知、符合人类精神追求、能被绝大多数人认可和接受的人文精神、发明创造以及公序良俗的总和。文明是使人类脱离野蛮状态的所有社会行为和自然行为构成的集合，这些集合至少包括了以下要素：
    家族观念、工具、语言、文字、信仰、法律、城邦和国家等。即使不断进步的社会制度和强大的生产力，以及近乎无尽的寿命瓦解了传统的家庭结构，信仰在保护性理智与科技的不断进步之下一度彻底转变为科技进化。
    虽然，在大停滞过程中，寄托于宇宙之外的超然存在以求得进步或者启示等类似于旧有宗教观念的信仰体系一度再次出现，但是随着星明联邦在死潮的碾压之下彻底灰飞烟灭之后，逃出来的人又一度只有几百个来为整个文明“守墓”，他们必须高度紧张、细致并且不出差错心无旁骛。因而这些有关的体系也随之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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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流亡纪年中间的那一千年中，数位首席联合起来的研究在带来无尽能源的同时，也进一步强化了信息大一统理论即是虚空真理的可能权重。
    信仰，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向个体自身与文明移动，至于非要虚构甚至是验证虚空，甚至虚空之上是否有所谓的“超越一切的存在”的人......的确可能存在过，但是他们都已经葬送在了星明联邦灭亡时的那次死潮冲击之中，无意义的执拗与驳斥，早已被作为渣滓湮灭在了混沌的过去之中，理性的坚持与舍弃，还有坚韧的研究精神占据了主流。
    曾经损失惨重的旧联邦记忆在获得了足够的资源之后，有相当一部分获得了重生。虽然有一部分旧时代文件已经彻底损毁，但是在全新的历史观中，只有最关键的历史节点和相对于时代最伟大的发现才会被记录下来，最主要的部分集中于联邦从星球起步，一步一步卖出星河限制的那一段——那是最重要的起步部分，而以后的类似经历与总结出的经验，则只是这一主干上的分支——不过，比起主干，这一阶段的分支无比辉煌而灿烂。
    而在最终的辉煌结束后，随着技术的停滞与思想极限的凝固，历史线再次开始变得稀薄。
    而自晶能旋涡爆发开始，这一部分历史已经被这一代人牢记，从还未被实际确认，但是已经化作默认背景的，来自于Σ设施强大的心理暗示维持运作，到这股可能外来扰动的彻底崩溃消失，每一个人对待这段经历的看法也随之不断发生着变化。
    世界观随认知存在的基础环境而发生变化，而现在所出现的整体环境变化，足以彻底倾覆所有人已经成型的三观。恐怕在现阶段的轻松与欣喜过后，文明真正重新寻回思想与现实的平衡所需要的精力会更多，过程也会比整个联邦历史更加漫长。不过现在，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
    没有人为自己能站在这些基于此前无数人都渴望达成的境界的全新的飞船上而感到后悔。
    曾经的第一代方舟之中，由于所有的备用能源都以晶能水晶的方式存储在每一艘飞船的仓库中，且储量相对有限，所以那些淡金色的大种子在正常情况下只能支持最常规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而其他的设施甚至可以说先天就极为贫乏，后期更是为了节约燃料而被彻底关闭。
    在民众还未化为游魂的时候，那一段时间与其说是生活在逃难船之中，倒不如说是生活在监狱的牢笼之中，为了避免出现问题，维多维尔的相关检查命令还有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防止有人因此不满而自杀或者传播负面情绪——旧联邦时代，这些现象是存在过的，在真正的大灾难出现时，也有许多恶劣的事件出现过。
    当然可以说，他们的许多行为实际上并不合理，但是在大环境就是那样的情况之下，谁又有资格去指责那些在那样的环境中已经可以说做得很好的逝者呢？
    ……
    “城市！陛下们，空间拓展技术已经稳定了！现在，在同样的空间方程之中，我们可以插入更多的协调模型来作为整个结构的自洽解！这意味着，我们可以将有限的空间进行相当大规模的拓展！在这里，我们已经可以重新建造城市了！”
    在舰体内部越发空旷而深邃的环境中，卡文瑞尔的激动无以言表，他使劲的拍着艾思凯特和托雷斯的肩膀，对这两位在进行晶能控制调试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人表示祝贺，直到后两个人不得不强行动用力量为自己开启了一层微弱的护盾，卡文瑞尔的宣泄才算结束。
    作为曾经文明生命集群单位代表的城市，又回到了文明的体系之中。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曾经星明联邦时期的城市所拥有的特征是高峻、尖细，给人以高度的延伸与扩张之感，而现在的城市则相对厚重而充满韵律，广阔的交通道路穿插于庞大而规则的金属楼体之间，负责为整座城市的血脉运作提供基础。
    古老的大规模公共地面交通与空中交通又重新出现在了文明之中。
    在联邦时期，中短距离瞬间移动技术已经相对成熟，而在充裕的系统资源调配之下，联邦个体能够在携带一定资源的基础上，在整颗行星或者是空间站这一级别的范围中进行任意形式的授权瞬间移动，直接抵达目标位点。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广阔的走廊或者是大厅等等支持传统物理结构的交通枢纽作用就显得越发低下，并且，在紧急系统迅速成熟之后，它们除了充当小范围的交际性人流通道，其他可能的功能已经尽数丧失——因此，在联邦末期许多邦国的城市之中，建筑物内部的通道相对而言都十分狭窄，并且没有大规模的穿插交通枢纽。
    在城市之中，除去超大规模的货运通道，城市的剩余部分可以说是拥挤的——交通系统的功能被大规模取代，那么它们自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而现在，由于晶能生命的资讯密度太大，而且为了安全起见，需要转化形态的瞬时交通暂时不再被提供支持。同时，在重逢的喜悦中，似乎有相当多的人喜欢聚在一起，享用欢乐的宴会，因此，在后续的建造过程中，城市与建筑也就重新恢复了原本被舍弃的宽阔结构，并在适当的条件下增强了它们，以便于它们更好的承载当前的一切活动。
    熙熙攘攘的人流与穿梭的交通工具形成了一条条血脉，在不同的结构体之间奔流不息。
    ……
    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力量——千百年里，它以无比稳定的工作状态，为整支舰队送出了甚至可能足以塑造一个巨大旋涡的太初信息涨落，而空间拓展技术和精神随身空间的进一步发展也带来了绝对足够的物质存储基础和发展扩张基础。
    随着空间的不断扩张，就连维多维尔和卡文瑞尔如果要细细的在飞船里逛一圈都会感叹船内的复杂与广阔，只有数百公里长的飞船，经由空间拓展所达到的最终范围甚至可能接近一颗半径三千公里以上的行星。
    在飞船的内部，无数高耸而宽广的塔楼，宽阔的广场，在天穹中闪动的大幅全息投影还有各类建立在全新科技层面上的公共社会设施开始纷纷投入运行。
    在工程的最初期，维斯瑞凡也曾根据以往的经验重新复苏了一批必要的法案，不过很快她就发现，在无尽的基础，与久别重逢之后，这一段无比厚重的历史所带来的心智洗刷之下，人们已经真正的将美好的家园与文明的存续摆在了个人利益的前面——甚至比最开始制定的灵魂要求还要完美。
    在意识与物质基础都发生大变化的情况下，旧有的规则与概念显然有许多部分已经不再适用——包括她，还有她重新组建的团队也都不得不在维持城市运作的前提之下重新根据现实的发展变化而进行学习归纳——作为管理者，能够接触自己文明概念的人，重新拥有革新活力的群体要比自己的那些旧知识重要的多，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而除了这些适宜居住，洋溢着轻松与快乐的城市之外，还有许多位于结构背面的，用于进行各类实验而同步开工建造的、形态功能彼此之间完全不同的“影子试验室”。
    这其中不仅仅是为飞船内的人口提供更加美好宜居的环境，也是为了以后文明再次开始扩张之后所需的配套设施进行发展验证——当翘曲世界泡跃迁宇宙网络都显得慢吞吞的时候，甚至是很有可能当文明不必再局限于单一宇宙的时候，新的基础设施将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呢？
    无论怎样，大家都相信，只要所有人站在一起，为文明贡献出属于自己的力量，那么虚空中就不会有解决不了的困难，没有任何人或者事还能够拆散这个已经复苏并蒸蒸日上的文明。
    除此之外，在飞船装甲带外侧的广阔秩序场中，越来越多的奇怪设施也开始出现，而在那层几乎暗淡到不可见的淡金色屏障上，也开始出现了一系列复杂的光影，就像点点繁星一般，而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这是维多维尔的个人“小爱好”，因此他通过一点点额外晶能输出，在秩序场边缘打出了曾经宇宙的星系快照。
    而那些随着飞船一起前行的，奇形怪状仿佛随意堆砌的积木一般的金色设施，则是翟卡希尔等首席大佬们为自己的研究所准备的，从虚空来看秩序场的话，秩序场并没有什么大小之分，它只是占据一个频率而已。
    这样的频率在虚空中可以说是真正的无限多。而秩序场内的世界，则可以依照撑开秩序场的演算能力来决定“大小”。而在这绝对真空，甚至连空间都不一定连续的秩序世界边缘，那些奇怪的设施被用于高能实验——例如军工试验，以及更高能级的尝试。
    其中，是免不了爆炸的，在脱离世界碎块之后，虽然那个“世界意识”仍然沉睡在维斯瑞凡体内，但是由于宇宙，或者说秩序环境已经变换，她已经失去了控制世界的能力。幸好，飞船足够坚固，而且那些造成的小伤害秩序场也可以被很快修复，所以在试验过程中那些小小的虚空倒灌并不算多么危险，晶能护盾有足够的力量，将足以瓦解万事万物的最终概率之海同化力量阻挡在外。
    ……
    当然，这也并不绝对。
    在这其中，翟卡希尔和伊卡利姆还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收获——曾经的“错误”，或者说“技术不足时候的过分前瞻”，甚至是某种形而上学的片面割裂错误：
    那些强大的高位阶能量只有在催动它们，让它们与附近贴近物理存在的低位阶信息体完全、共同的在资讯层面发挥作用时，高位阶信息才会产生与之匹配的“惯性”反应。换言之，如果说在当前这个技术还没有发达到足已屏蔽有关扰动的时候，贸然直接考虑全部的信息变化，那反而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举个例子：世界这个概念本身没有质量，晶能也没有，它们只是信息，如果不去贸然催活它们，它们也只不过是可以被看做封在存储盘里面的东西，而承载它们的容器就是个大号存储器，而移动一个大号存储器，简单的物理观念就足以应对。
    就像一个光学存储盘，如果要用传统方法来传输它其中的内容，可以直接用载具将该存储盘送往目的地，或者是通过通讯网络将内容传输过去，但是如果要用瞬间传输技术，那就需要在整张盘瓦解的时候将它全部的，记录信息点的位置都一丝不苟的还原出来。
    在技术不成熟的时候，这无疑会增加相当巨大的工作量，而之前的研究历程中翟卡希尔有关于位阶与其影响与改变的解释，只有一部分是正确的。目前来说更加准确的描述，则是：
    只有当一部分信息需要被改变，或者说被认为需要达到这一层面的变化，它作为信息更加基础的性质才会体现出来。
    例如，大容量信息需要更多外来“推力”进行“推动”......实际上，如果在不需要它们具体参与变化的时候，以更加朴素的物理观去思考处理这些事情，反而是更加适用的——当朴素观念不再需要催动那些信息参与变化的时候，它们自然自身也不会出现在这一层面上的变化，或者需要什么外来力量来推动。
    在这一层观念之下，它们是高度集中于受扰动的资讯条目的。
    考虑实际应用，就是信息在直接催化变化的时候，将信息体整个看成一个混沌压缩包就可以——转移这个混沌压缩包时，这个包的资讯是高度整合的，转移它只需要转移整体，而不需要将其中的每一个信息元挨个动手转移出去——虚空法则会接手剩下的一切过程。
    如果要更加贴近现实，那就是——没有人会因为自己的经历与身份地位而走一步比同体重的人消耗更多的能量。
    这是一个曾经未被考虑清楚的概念:资讯集度，它的出现与确立，使得曾经的某些被形而上学的理念割裂的认知重归一统。
    ……
    发展与时间配合，对于文明而言，底蕴会在这两者的配合中逐渐积累起来。
    足够长的时间里，帝国已经做了一些事情，而这些事情足够帝国从中进行反思并收获教训了。
    一样被制造出来的东西的使用规则需要时间才能被制订出来，而在新的领域，思想与逻辑同样需要经过现实的选择。
    帝国虽有跨入新领域的底蕴，但是在几乎没有过渡阶段的情况下，帝国就被现实一脚狠狠地踹进了新领域。
    这就意味着，面对全新的一切，帝国存在着大量的认识空白与规则空白——很多时候，卡文瑞尔他们虽然最终使用各种方式拿出了问题的解决办法，但是某种尴尬的无力感却始终缠绕在他们身边——而后来的回忆中，他们也找到了一些感情的源头，为什么即使是实验成功，不顺利与不合时宜的感觉也会闪过他们的念头——因为诸多的缺失与确实存在的疏漏，以及庞大体系物理性缺失而造成的思想断代已影响了那一切。
    许多想法与做法之所以会被人们感到奇怪，就是因为它们理论上“不该出现在那个时代”或者是“以很不恰当的方式出现在那个时代”。现在回想起来，那一系列或许并不高明但是却有效果的做法最终成功……或许说明环境还有一定的继承性，但是帝国旧有的储备已经不够用了——更别提，帝国的前身可能遭遇了什么。
    在变化的、无法被量化的现状面前，帝国只能想一步做一步，上一步的成果也极端脆弱，一切都混杂在一起，纠结而难以理清。
    现在，帝国已经有一定的底蕴，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知识，来重新划定规则了。
    虽然仅仅只能对过往中的部分事件做出标准规定，但这几乎可以说是从无到有的巨大进步。
    它们是新的。
    ＝＝＝＝＝＝＝＝＝＝＝
    “始终存在虚空背景信息波动，检测到部分源头……陛下，似乎就目前而言，在我们可能可以扫视到的虚空范围中，存在着大量的世界末日情况。”面对全新而精密的导航系统不断扫描所得到的背景环境模型图，卡文瑞尔等人的表情并不十分轻松。
    “可以确认，虚空中自发存在创世纪现象。我们在航行足够长的时间后有可能找到适合的世界，但是就目前来看，这些世界无一能稳定存续——朝夕之间，世界的诞生与毁灭过程就会结束。”
    “……知晓原因吗？”
    在简洁到几乎空无一物的导航指引舱中，面对着层层叠叠展开的精神投影，维多维尔对此也有些不知如何评判——如果说Σ确实制造出了某种规模巨大的天灾，那么天灾之后环境需要时间恢复那或许也完全可以理解，只要将这些创世纪活动作为平静过程的一环就可以。
    但是似乎，这些世界按照翟卡希尔等人的说法，它们始终都在被抽取某些关键要素，而且这要素并不是帝国目前已经明确知晓的存在形式……这恐怕值得担忧。
    “根据现有的崩溃波形回馈，一部分世界可以确认被剥离掉了大量关键要素——不过根据少数被捕捉到的模型来看，这些款世界本身的结构就十分混乱，一小块能被我们检测的碎片中都充满了“原生”的错误与漏洞，而还有一部分世界……它们中蕴含着大量我们无法直接解析的存在。陛下，请允许我假定一下，我们极有可能会最终停在一个能利用奥术力量的世界中。”
    “为何会有这样的观点？”
    “按照我们以往的记录来看，极有可能是我们设置在宇宙边缘的超级加速器出现故障击穿世界屏障之后，倒灌的虚空被世界结构同化消解并形成了奥术这种似乎融合着大量法则的第一稳定态信息。如果那些我们无法解析的结构与奥术所能造成的阴影完全相同的话，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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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在这一次灾难之后，虚空中自发出现的世界稳定结构会下降，而这也有可能会同步体现在世界屏障上——世界存在漏洞，而虚空也便经由这些漏洞倒灌进入世界。”
    “在这些过程中，有可能世界能够消化这些倒灌进来的无限存在，并使得它们衰变成为与创世纪同级的力量，也有可能在虚空倒灌的过程中，破损位置不断增大，而不断变异的产物会摧毁稳定的世界表层结构，并最终摧毁一切法则并将世界搅得一团糟——而从世界表层稳定被破坏开始，世界内部恐怕就已经不再适宜生存。以后的过程，直到世界末日之前的部分，都是世界作为一个拥有自洽运作能力的庞大模型强行抵抗自身内部出现的错漏的过程。”
    “而这一切出现的前提，就是世界屏障不稳定存在着些许恰到好处的漏洞，使得这个破坏性的过程可以达到动态平衡——现在这个前提，有可能是广泛存在的，我们的观察结果支持这一观点。”
    “……那么，我们或许会有可能在新世界中发生明显的转变，或者能够兼并容并理解新的变化吧。”远航已经再度开始数千年，但是从启程伊始便满载的信心从未被丢弃。
    只要文明力量联合在一起，虚空中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
    “陛下！”在巨大飞船的控制室中，卡文瑞尔激动的指着面前大幅的全息投影，“您看，一个稳定的频率！经分析之后，可以确定，那是一个原生世界！”
    “世界的参数呢？”看着在全息投影和附加补充的光屏之中熟悉的频率与信息波动，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情绪——兴奋，进而紧张。
    “雷达已经在扫描了，我们也放出了最近制造出的虚空探针......”卡文瑞尔紧张的操作着手头的一切，而在紧张的等待中，一串串扫描数据也开始在逐渐聚集起来的持有第一/二级权限的众人面前展示出来：“按照母世界记录，宇宙稳定性有关参数相对差值不超过15％，光速为377296532m/s，化学元素有较大变化，但是总体规律变化仍可整理周期表......可以确认，该世界内部的宇宙结构与我们的家园环境高度相似！”
    “看起来，这绝对可以作为我们生活的新世界！”维多维尔第一次看到维斯瑞凡如此激动，仿佛宇宙作为秩序与生命的摇篮所产生的气息能透过虚空来感染她的心情一样，“卡文瑞尔，翟卡希尔，这个宇宙的稳定性怎么样？它是否处于健康的演化周期？”
    “稳定，陛下，即使是我们不调节永动钟，直接接轨时间线的话，两者的时间线流速也不超过三倍，稳定宇宙的生命……即使快放三倍，它的稳定星空寿命也仍然有数千亿年以上，而我们甚至已经不再需要绝对的星空——这足够我们以此作为复兴的跳板！”
    “那么......公布这个消息吧。”相对一视之后，两位皇帝彼此点了点头。
    来自于精神网络的思潮可以被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脑海中清晰的感受到，而且甚至比起预计的强度还要高一些——毕竟在飞船之内，各类环境已经相当完善，甚至可以说不比旧联邦的巅峰时期要差，在这个情况之下，秩序世界对于普通人应该并不会还拥有那么强的吸引力——不过，在稍微的细思之后，这个原因即被查明：
    无论如何，现在流亡在外的情况都是受迫的。哪怕帝国以后真的拥有了可以永不着陆的虚空航行舰队，但是这两者所带给的帝国人民的感觉完全不同。
    秩序场之间的信息表述差异开始逐渐减小，在金色光芒融入那道几乎只能用资讯数学来描述的屏障并轻轻将那层屏障推开之后，来自秩序世界的明亮星河终于再次映入了星明帝国全体人民的眼中。
    “莉尔，要是按照上一次留下的习惯，我们......”
    “知道，全新的时代，就要有全新的心态和境界，长夜已经散去，我们的文明，该走向复兴了。”
    “那么......就让流亡纪年成为历史吧。”
    “嗯，下一年的纪年编号，就直接定名为复兴纪年……”
    “真是简单直接的命名方式，不过……正好很合适。”
    ......
    永动钟计时，流亡纪年10284年12月27日，星明联邦—星明帝国寄居于方舟舰队的流亡历史结束了，复兴的基础在六千多年的精心打造中早已万事齐备，而现在，文明的光芒将在这个群体中再度绽放。
    流亡纪年卷完

 第109章 大规模空间基建

    伴随着跳跃的金色光流，全功率运作的演算设备和快将秩序场所蕴含的频率与世界屏障本身的频率统一。
    在舰队面前，原本模糊但有形的光影瞬间便扩散成为漫天的星海。从宇宙边缘放射出的资讯脉冲波很快勾勒出了整个宇宙的星图与环境标识。
    一切都显示，这是一个初生的、造星活动还异常猛烈、甚至太空中的质量还没有完成稳态扭曲的新宇宙。
    ……
    在万年流亡的过程中，数学率主机历经数代发展，现在已经臻于成熟，像是匹配频率进行秩序场融合，或者是较大的虚空信息偏移计算这种原本需要整个联邦网络动辄无数年的庞大计算任务现在已经完全降到了可被接受的范围之内。
    很幸运，即使是在那长久的迷惘探索之中，帝国经历了很多，也遇到了很多或许会在虚空中随处可见，但却由于自己那逼仄的认知而始料未及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最终这支舰队的一切仍然算是稳定。
    维斯瑞凡体内的“世界之魂”自从完成融合之后似乎就一直在极力压制自身的存在，因此在这长久的时间中，以及在各个较为关键的、会受到世界频率因素影响的各个项目或者事件中，这个仿佛影子一般的世界之魂没有带来任何的影响或者困扰。
    ……
    屏幕中淡金色的舰队秩序场与代表原生宇宙的白色秩序场在相当快的时间里就完成了融合，当舰队跃入秩序空间之后，纵贯整个空间的幽蓝色浩瀚星河转瞬间便在每一个关注着此事的人面前展开，没有光学延迟，没有畸变遮挡。在生成的宇宙星图中，每一个光点，都是那些星星此时此刻星冕之外最真实的形态。
    不是光影模拟，不是星图快照。展现在每一个人眼前的这些，都是真真正正有物质形态的，可以点亮夜空，可以在认知之中亘古长存的辉煌星河。
    ……
    舰队整备完成后，宇宙边缘，复兴纪年元年1月1日。
    “这个宇宙......很年轻。”在维多维尔面前，一枚小巧精美的探针正在向舰桥的控制室中打出大幅的全息投影，“看来似氢元素仍然存在，这个宇宙的许多基础资讯模型与我们的故乡相似度极高，很多物理结构都还可以顺延……光速的变化虽然会影响电磁力在一些敏感节点上的体现，但是还不至于把最基础元素的结构摧毁掉。”
    通过精神感应，探针的机载计算机迅速锁定了当前所拍摄的星图之中最明亮的星河并让它的影像迅速占据了画面的主体，一些参数也随之浮现了出来，在详细观测了这些画面之后，维多维尔发现，这个宇宙似乎处于比他所想象的时间还要早的演化时段。
    “这些硕大的超级恒星基本上表面温度都在七万度左右......卡文瑞尔，把之前采集到的那张我们的故乡世界的图片拿来对比一下......”
    “…核对完成，从光学角度来估测的话，这个宇宙的恒星要更巨大更明亮，或许是这里的光速稍微高一些，而引力常数同时也更偏大的原因。在质能转化的时候，为了抵抗重力，这些恒星的聚变反应可以输出更高的能量——这也意味着，它们可以在质量更大的情况下拥有足够的辐射压。”
    卡文瑞尔在脑中稍微对比了一下便立刻得出了结论，“这个宇宙年轻的程度超过了我们所有人的想象，在探针的不断扫描中发现，恒星附近几乎都没有行星，恒星表面的重元素也少的出奇。而在那些明亮的、超高度松散的星团内部，还有很多规模巨大的旋涡正在不断吐出数光年之长的氢射流，那应该是正在进行的大规模造星运动——恐怕就连第一代恒星还在形成当中，而重元素都还没有开始生成，而且第一代恒星由于燃料极端丰富，在迅速挥霍的时候它们也会急剧衰败，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到尽快直接从宏观上影响这个宇宙，否则很可能有相当长的一段经历中我们需要数着超新星爆炸来过日子了。”
    “……等到静下来之后，我们或许就该思考一些问题了……虚空中的世界分布环境应当如此吗？”
    “……目前我们并没有多少资料，陛下，对此我们无法回答这个的问题。”翟卡希尔摇了摇头，“不过如果是猜想的话，我个人认为，不应该如此，在我们的宇宙遭受灾害的时候，很有可能那股恐怖的死潮天灾通过某种方式跨越了虚空，并将相当大范围内的宇宙全部毁掉了。而死潮造成破坏的形式，就是物质崩解，秩序崩溃等等，损坏的世界屏障无法抵抗虚空侵蚀，它们很快就会被吞噬并消散干净，或者被某样东西压制并富集，现有的微弱线索或许可以对应这样的语言表述......然后，出现了那次虚空信息海潮，而现在所出现的这些世界......都是全新的。”
    “对于那次信息海潮......有思路吗？”维多维尔问道。
    “没有，它刚刚爆发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知识能对其进行分析，而在拥有新的数学率主机阵列之后，与之有关的痕迹早就被消抹殆尽了，目前我们对它有关的研究，还是止步于信息量很高，强度很大，而来源的“方向测定”所得出的则是一个相当宽泛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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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短期内在此投入过量的精力是没有意义的了......”
    “维多维尔，说起投入精力，我个人认为，还是多在意一下曾经第十六方舟所遭遇的“虚空分界”现象吧。”
    维斯瑞凡忽然提示道，“第十六方舟迷航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任何航行轨迹畸变，但是通讯却几乎被彻底遮断了。在遭遇了那次事件之后，我们的舰队已经向“反方向”跑出了这么久，虽然没有再发现类似事件，但是不保证那很有可能就是虚空的某种“自然现象”，而翟卡希尔似乎还有过更精确认真的提示，如果在以后，我们的文明疆域开始扩张，并能同时存在于多个宇宙的话，与其有关的现象我们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了。另外，如果需要跨越多个宇宙，时间轴的问题也是需要认真解决一下的。”
    “嗯……确实如此。”
    “等探针再多将宇宙扫描几次，确认目前宇宙中没有太过歪曲的法则畸变区域或者是任何认知之外而且无法被晶能解决的问题之后，殖民计划应该就可以启动了。”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欣赏着在多重视角中展现出来的，远远比单一光学观测更立体，更详细，更宏伟厚重的庞大宇宙结构体，“这个宇宙几乎还没有行星，考虑到我们所认识的生命形式，我们应该是这个宇宙之中的第一批智慧。”
    “那么，接下来只需要稍微再付出一点耐心就好了。”维多维尔轻松地点点头。
    ……
    由于这些全新的探针建立在晶能科技的基础上，一层薄薄的晶能护盾就可以让它比世界内部的万事万物完全高出一级从而摆脱任何物理限制还有光速壁垒等束缚，因此不必依靠任何像是高维空间折跃或者翘曲世界泡平行移动等“钻空子”的手段，仅仅是常规的驱动就可以达到跃迁引擎的效果，就能让探针在相当短的时间里飞跃广阔的星河并将所获得的讯息送回母舰。
    在无数探针的纵横交织中，一张金色的大网逐渐扫过整片宇宙无比浩瀚的空间，而越来越多的情报，也开始展现在旗舰控制室中众人的脑海里。
    “已经确定，恒星没有异常，没有发现内部有自洽存在的，可被当前认识判定为灵魂的信息组，空间结构稳定，宇宙基础常数均匀。”卡文瑞尔总结道。
    “那么可以说，除去以后可能不断遇到的超新星爆发之外，这个宇宙可以说相当安全了。”维多维尔捏着下巴，在脑海中扫视着那些因为注解而冗长的报告，“这一条是怎么回事？宇宙背景辐射怎么了？”
    “该辐射还处于微波频段，但是频率要略微高一点。宇宙残温度为－259.5度，这一点倒是不存在什么问题，毕竟这个宇宙要是按内部空间来判定的话暴涨期还没有完全结束，这个有些高的温度是正常的，有问题的部分，是在这个宇宙的背景环境中，弥漫着一股非常，非常，非常微弱的辐射，微弱到几乎无法被筛选出来，但是探针阵列发现了它们，而与之有关的问题，则是......无法解析，那些辐射似乎与晶能是平级的存在——如果按照曾经已经确认的推测，可以高度怀疑，这些辐射是奥术的直接体或者衰变体。”
    “……可能出现过，但现在还未完全确定的第一力吗？”虽然还不确定，但是如果整个宇宙的背景辐射中要是都弥漫着对生命具有破坏能力的“虚空第一力”的话，那么对星明文明而言很可能是一项新的挑战，虽然晶能设备和建立在晶能层面上的躯体和灵魂已经大大加强了星明人的生命强度，但是如果说真的要与整个宇宙的奥术环境对抗，那恐怕是不够的，毕竟无论猜想如何，真的到面对实际情况时，作为文明的统治者他也必然会紧张——不过翟卡希尔接下来的回应，则让他对此有所放松：
    “在星图中有紫色恒星存在......即使是光速更高，应该也不足以支持这种程度的恒星，但是恒星本身的结构还是稳定的——奥术环境作用于宇宙本身的方式或许就像场一样，叠加在基本法则之上而不是直接穿插在一起，那么，或许只要我们找到场源，就可以解决足够多的问题。”
    “嗯……你的真视之眼和身体基础的奥术能量结构与众不同，而且在这些方面你也有很独到的研究。在这一方面，目前你是独一无二的。这一部分全权交给你去处理，翟卡希尔。”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找到奥术的虚空衰变映射公式，并找出它的使用方法，如果可以，最好能开始着手建立与之有关的技术与知识体系。”
    “明白。”
    ……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在实际检测的时候，这样实际出现的变化最终仍然算是一个插曲。
    因此，维斯瑞凡命令加强了对整个宇宙的扫描强度，并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一些项目。
    在确认一切情况都很安全之后，三艘方舟开始加速飞向总星团中的空旷区域，并在飞行过程中不断抛出了几十上百个纺锤形的，与飞船体积三分之一差不了多少的巨大吊舱状结构体。
    这些结构体在脱离母舰之后很快便稳住了身形，在自带的晶能引擎驱动之下，它们开始按照预设航路飞向宇宙各处，并开始建立殖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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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体积巨大，仿佛吊舱一样的飞行船并不是飞船外挂的，在被启用之前，它们一直处于飞船的舰体之内，作为帝国的城市结构而存在。
    虽然这看起来似乎彻底违反了飞船的空间结构规则，但是在空间数学拓展技术的帮助之下，晶能可以直接合成出一片相当广阔的空间，并且可以对内，对外表现出不一样的结构。
    晶能环境内部，空间的尺寸其实更偏向于一个常规参数，一个可以被设定的数字，在方舟跨越虚空的过程中，这样的过程就在船内不断进行着，而这些体积庞大的吊舱，就存储在主方舟内部被空间技术拓展开来的巨大格纳库中，而在不断的叠加之中，飞船内部的空间则大到匪夷所思，已经完全不是简单的几何还有空间理论能够解释，而是需要更复杂的数学转化关系才能对此进行描述了。
    而在每一个吊舱中，这样的技术也一定程度上发挥着作用，殖民吊舱本身还是由城市结构修改而来的殖民地基底，可以在太空中锚定并展开，而更多的复杂设施也可以以此为基底建设起来，就像神女蜂级一样。而每一个吊舱中所搭载的人口，则都是不多不少的——一亿人。
    “如果叠加空间的程度太大，其本身可能会自我坍塌……，经过协调，一亿人的规模，或许是最合适的。”
    在飞船的行进过程中，上百的吊舱被释放出去，而每一个吊舱之中，都有着标准的一亿人口，这是在殖民计划之前所分割出来的，每一个吊舱中，各类不同职业的人口所形成的最终合集。
    “……比起从前，人口职业“类”的数量要少了许多，甚至可以被直接分列出职能了。”
    文明相关，研究相关，军事相关三种，文明工作者负责整理、开发并维持帝国的文化、语言、文字、还有各类艺术，而科研者则负责各类研究，各种程度，各个方面，而最后的，就是军人，或者说——基础的公民。
    按照后来进行的部分论证与基础实验，旧联邦时代冗杂的政治类个体，还有那些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团体以及“用处不大”的职业已经被彻底淘汰，灵魂基底的修改决定了建立在各类需要对同胞转心眼挖空子的做法将不复存在，因而与之有关的律条只需要在部分大是大非上明确勾勒即可。
    而无尽的资源，也大大打消了建立在物质有限基础上所产生的纠纷与争夺。而军人彻底替换原本平民阶级的一个重要原因，则是死潮。
    对两次大规模死潮侵入时的资料研究可以大致得出一个结论：当死潮爆发时，意志坚韧的人往往能比无所事事，内心麻木的人坚持得更久。
    在几千年内大规模的提升高素质人口的基础，就是全新的生命制造方法。制造一词，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在审阅的时候都已确定它很合适。
    由于文明的不断进步，还有组成文明的智慧生命寿命的不断延长，在旧联邦末期，家庭单位就早已名存实亡，很多人在漫长的生活中几乎不会再通过两性相交的方式来生育后代，而在漫长的年月中，亲戚关系也可以说变得极为疏远，如果不是联邦法律还在约束着有关概念的存在，很有可能在两百亿年之前，全新的社会基础就应该取代这种以婚姻为基础的社会人口结构了。
    而全新的方法，则是灵魂培养，就像利用培养基去养活微生物一样，现在，与之有关的生产线早已成熟，首先，构筑基础的灵魂模板，并在其中导入后来稳固下来的底层协议与必须的品格，随后推进演化速度，使得这一灵魂的显意识达到平均水平，在这几个步骤妥当之后，导入两个皇帝，四个首席科学家还有一位将军所修订的基础知识之后，就可以对其进行晶能躯体封装并诞生一个全新的个体了。
    虽然是量产灵魂，但是这些灵魂所被导入的，只有所有人都具备的基础，每一个人的境遇，自身面对事件的处理，还有思想其实都有着较大的差距，维斯瑞凡曾经还担心过是否会造出来一帮毫无生机，只有整齐划一的，发出命令给出回执的低智慧个体，不过很快，这个担忧就没有价值了:
    “”陛下，这里的灵魂并非直接合成，而是直接通过连接于“试炼独立世界”的培养基，在模拟的环境之中由初始灵魂自发形成认识与人格而最终成熟——灵魂的发展轨迹不会恒定，即使广域条件非常相似，这些灵魂中最终的细节也千差万别。”
    “另外，新的个体比起还未完全修正自身结构的旧个体而言，帝国生命组成体最大的变化，就是不再只拥有常规生殖能力，这些新个体的体型虽然保留着一定的性别特征，但是实际上，这一区别只是为了区分其所承载的灵魂区别。”
    “现在的人口生殖，更多的条件是贴近于灵魂的，换言之，如果感情对应，或者有切实需要，两个人，甚至是更多的个体仍然可以组建共同生活的环境并利用灵魂培养等方式创造新的个体，毕竟，超脱常规生物水平之后，选择的范围，只有更广。”
    “已经记录并确认。”
    ……
    “不知道，这些内容是否正确，希望即使问题存在，我们也能在它彻底爆发之前发现它们……”
    ……
    在幽蓝色的星辰大海深处，一座座灿烂辉煌的太空设施开始不断成型，这些恢弘的金色结构体表面充盈着澎湃的能量，彰显着自己的生机与活力。
    相对于整片宇宙而言，它们太小太小，小到几乎不值得给予任何被观察的必要。但是，它们蕴含的晶能的光芒能够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在宇宙中无延迟的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伴随着点点金芒的不断点亮，越来越多的庞大空间建筑几乎可以说是在瞬间落成，一条条无形的线将它们交织起来，所形成的，是一张足以囊括宇宙的文明恢弘“天网”，在这一股股足以点亮星空，温暖宇宙的金色暖流的汩汩流动之中，规模庞大的基础设施集群正以惊人的速度铺展开来。
    而在宇宙之外，广袤的无尽星海释放出的光芒也无法照亮的虚空中，更多的探测器和传感器组成的网开始被建造——一部分是新的，一部分，干脆就是曾经舰体中的结构，或者是舰体中的一部分。
    ……
    “当这里的警报响起……我们不一定还能存活下去，甚至……我们不一定能观测得到它的反应。”
    “希望我们“用不上”它。”

 第110章 宇宙背景辐射

    “……雷达阵列第二次扫描完成，已经确认宇宙背景辐射中存在一个极其微弱的，还不可被解析的杂波，该杂波在宇宙中有数个“广播源”，已经高度怀疑其确实为曾经已经在文明中出现过的奥术力量。但是这些“源头”所释放的出的疑似“奥术干扰”的强度太低，我们需要更精确的扫描方式，才能进一步确定这些“广播源”的具体位置。”
    在远离宇宙星河密集处的黑暗太空之中，翟卡希尔正在向维多维尔作出汇报，而在他的坐舰表面，金色的光流正在逐渐黯淡下去。
    “嗯，辛苦你了，还请继续搜索。”
    “明白，陛下。”
    在精神连接通讯切断之后，翟卡希尔看着自己周围的大幅全景星图，在常规的光学观测中，靠近宇宙边缘的星体正在呈现出诡异的红色——这个宇宙在物理发展中的暴涨期仍然没有结束，宇宙的边缘正在以超越光速成百上千倍的速度飞快膨胀着，比起创世大爆炸刚刚开始的那种更倾向于纯资讯状态的迅速冷却，现在的“暴涨状态”可以说已经不能在平和，但是对于还在遵循着物理的，已经稳定下来的宇宙环境之中，这样的速度已经可以说违背光速壁垒了——在这里，物理规律并没有完全冷却下来。
    ……
    “果然还是太弱啊，无论是我，还是弥漫在宇宙中的辐射。”翟卡希尔眯着眼睛，望向太空中那些发红的巨大星星，“要是强度再高一点，我就能有更清晰的感觉了，这么多天然广播源所形成的复杂叠加，还无法破译，要想寻找还真是困难。”
    “首席阁下，雷达阵列即将启动第三次扫描。”
    “嗯，你们继续负责分布式雷达的操作与资讯整理，让它们尽可能的靠近宇宙的“空间回路”临界点，也就是物理结构中最接近世界屏障的地方。”
    翟卡希尔在精神链接中命令道，按照此前两次晶能旋涡的构成结果来分析，如果没有人工干扰的话，宇宙中自然出现的“第一力”有较大的可能是世界屏障上出现的小型“漏洞”接通了虚空所形成的，这样的漏洞规模不能太大，否则虚空倒灌将有可能彻底卡死并摧毁秩序世界。
    而太小的话，高度自洽的世界所拥有的世界屏障应该会拥有一定程度自我修复的能力，这些还只是理论上的第一前置条件，而最关键的，还是该处的“资讯裂口”能恰好形成一片正确的衰变数学环境，该环境使得虚空在通过此处时，能以一定的方式衰变，这样才有可能在宇宙中形成天然的“第一力”能量田。
    在无形的深邃环境里中，各类从未被注意的存在或许早就潜移默化的扭曲了文明的方向。“Σ”文明的强大力量不知道将故乡宇宙的基础环境改变了多少，更不知道为什么信息采集网络已经建立许久，但是直到晶能漩涡大爆发之后，那些显眼而并不恰当的异变才井喷式的发生。
    也不知道是刻意为之，还是因为什么事情，或许……祂们在其他方面早已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这些“小问题”了。
    ……
    在这些有一搭没一搭的设想中，翟卡希尔逐渐注意到，自己身边的设备嗡鸣声似乎在不断变大，这一现象迅速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这是数学率主机和雷达阵列共同超载运作时才会出现的现象。在正常负载之下，这些被设定成超静动力的设备按理说应该是不会出现这些奇怪的噪音的。
    噪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四周便恢复了安静，而舰载ai 则传回了一条有些匪夷所思的报告：“本底辐射蕴含干扰已经排除。”
    “ai ，详细解释刚才的报告。”翟卡希尔一边用精神连接命令飞船进行详细的解析，心里一边有些莫名其妙：“他自己就是来在宇宙背景辐射中寻找干扰的，难道在这些干扰之中，还蕴含着另外一层干扰不成？”
    很快，主机的验算便证明了他的猜想。
    ……
    “首席阁下，在宇宙中有一个巨大的信息体正在进行不断的跳跃，它在不断变换着所在位置，这一转换速度甚至远远超过光速，通过对该物体的进一步探查则表明，它似乎与整个宇宙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这个结构……“世界之心”？”在听到这样的描述之后，翟卡希尔在心中默默回想着曾经那颗巨大的黑暗天体表面延伸出去的无数暗色丝线，还有维斯瑞凡与“世界之魂”融合之后，她所展现出的世界控制能力，以及她自身在无形中所释放出去的，仿佛实体资讯链一般的怪异现象，“主机，提供模拟图。”
    “主机明白，阁下，需要提醒，模拟图的信息量将非常巨大。”在简短的提示之后，翟卡希尔便看见了那张看之前需要警告的图像——五百亿分之一速度慢放之后的。
    即使是这样，忽然涌入他大脑的影响还是让他一阵晕眩，在已经被简化的宇宙结构模拟图中，一个体积跟宇宙差不多大的绒毛球正以纯资讯方式叠加在空旷的宇宙空间里，虽然经过极度的慢放，但是翟卡希尔仍然还能看出，这个巨大的绒毛球内部的“焦点”正在宇宙中飞快的跳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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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您将此焦点称之为“世界之心”的话，这幅结构简图是在原本的基础上慢放并加强之后所展现出来的，阁下。”舰载主机没有感情的声音在翟卡希尔脑海中回荡着，“它的强度的确很低，但是却似乎与这个宇宙的联系异常紧密，还很隐秘，它不断跳转的过程中，信息焦点变化所引起的极微量资讯干扰恰好可以与物理意义上的宇宙背景辐射完全融合，因此，将它剥离消耗了较多的资源，不过这并不会一直影响我们的任务，它也是在以一种固定的模式运作着，如果我们不需要研究它的话……只要屏蔽掉就可以了。”
    翟卡希尔点点头，主机则将用晶能模拟的，与此杂波完全反相位化的另一条屏蔽措施叠入了雷达阵列的广播之中，两个相位完全相反的信息波交叠在一起，不同的波峰与波谷互相抵消，当这一层干扰被屏蔽掉之后，原本杂乱的“奥术影响场”的几个固定的“广播源”的预计范围也被大大缩小了。
    “看来“世界之魂”或者“世界之心”这种连接着整个世界的奇怪信息体很有可能是普遍现象了。考虑到我们已经拥有的模糊观察记录，可以大胆推测虚空中的多元宇宙可能都有类似的存在。”
    翟卡希尔思考着之前的一连串事情，不由得耸了耸肩，“真可惜，现在还没有一次直接的创世纪爆炸被捕捉到，没办法对它的创造情况进行更细的研究了，主机，飞船前往当前最接近的奥术场广播源，组员，收拢雷达阵列，跟随旗舰保持航速！”
    在太空中，这座纺锤一般的修长飞船稍微调整了一下姿态便很快进入了超光速跃迁模式，晶能护盾所散逸出去的微量光芒扫过空间中飘动的微量原子还有亚原子，并将它们全部照射转化为了细微的晶体碎屑。在这样超越任何常规法则所达成的驱动之下，飞船很快便越过了漫长的空间距离。当自然法则所规定的光锥需要数十亿年才能传过来的时候，这座飞船已经停在了秩序世界内部最靠近虚空的地方。
    宇宙内最大的翘曲空间墙壁的折返边界，在数学结构解析之下，这里也是秩序的边界，紧邻那道信息描述中的巨墙，隔绝秩序与混沌的世界屏障。
    翟卡希尔的飞船及其伴飞的雷达阵列在距离“边界”十光年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在飞船前方“不远”的地方，那道空间折返边界上的某一点，秩序世界与虚空的分界已经不再绝对，在某一区域，虚空正在缓缓为秩序宇宙注入能量，而这样的点在宇宙中可能还有几十上百个，而这些点广播源所释放出的奥术波动彼此互相叠加干涉，最终形成的，就是弥漫整个宇宙，甚至融入宇宙背景辐射的巨大奥术场。
    “主机，关闭晶能护盾。”
    晶能护盾所起到的作用，可不仅仅是像原来的真空零点能护盾，就是一道质能层面的隔绝屏障那么简单，当这层护盾开始运作之后，它还是一道仿佛细胞膜一般的信息屏障，可以将相当数量的，被主机定义为有攻击性的信息流隔离在外，目前的研究来看，晶能护盾是可以做到控制单向信息流动的，但是目前，这附近并没有需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危险，即使没有护盾，飞船自带的晶能外板也拥有足够的防御能力，而这道护盾还会干扰翟卡希尔的感知，所以，短时间关掉并没有什么问题。
    翟卡希尔站在船头上方近乎平坦的巨大外板上，他微微调动着体内的晶能和奥术力量抵抗着宇宙中无形的辐射与高能粒子，又一轮雷达扫描已经完成，在晶能扫描波中，那个呈现出“阴影”形状的奥术场开始逐渐清晰起来，而在他的感知中，这股久违而熟悉的力量也开始与他的灵魂产生共鸣。
    一片暗淡的紫色透明火焰开始环绕在翟卡希尔的眼前，“真视之眼”的力量开始详细检索附近的空间中无法被晶能扫描雷达精确分析的无形能量场。在“虚空第一力”的两方共鸣之中，翟卡希尔的眼中终于发现了一道来自连续数学模型之中的一道细微的裂口。
    在这道裂口附近，呈现出紫色的复杂信息喷流仿佛泉水一般从虚空中注入现实世界，尽管对于可见光观测这几乎不可见，也很难用物理手段衡量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这些井喷的信息源在翟卡希尔的眼睛之中的亮度比任何恒星还要高。
    就像缓缓进行的创世纪一样。
    “看来这次小小的考察确实收获不少。”
    翟卡希尔笑笑，随即接通了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通信的精神链接：“陛下，考察初期工作结束，已经发现奥术能量诞生源头之一，临时注意事项还有未来的发展计划我会尽快上报，同时还有一个额外的发现，“世界之心”，或者是说某种与本世界紧密相关的某种……纠缠存在现象有可能在多元宇宙中普遍成立......”
    “......了解了，翟卡希尔，你继续努力吧，尽快将整个奥术相关体系建立起来，注意事项我会尽快进行公布的。”维多维尔挂断了通讯，并仔细浏览了从精神链接中出现的报告，“嗯......如果说现在奥术场遍布整个宇宙环境的话，那么是不是曾经在幻想中存在过的“魔法”体系......可以真正的出现在我们的环境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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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吧，不过翟卡希尔所提到的报告这一点还是相当重要的，曾经我们的宇宙，甚至包括后来的晶能环境，那些晶能除非被外界存在介入并进行明确赋值，否则它们理论上完全就是一种不会干扰环境的背景存在。但是根据那些资讯扰动材料和翟卡希尔的“奥术魔法”所展现出的结果来看的话，奥术能量似乎是可以直接被意志和概念赋予来进行控制，这种说法听起来......似乎更类似于唯心相关的说法，虽然不是我思故我在这样的层面，但是赋予外界的事物运动的方式毕竟可以直接利用思想来发出了。”
    维斯瑞凡抱着胳膊，凝视着灿烂的星河深处，“说实话，这个体系……如果能真正确立，我倒是挺喜欢的，只是需要更多可量化的方式来进行操作。而现在我们要注意的，就是让所有的人注意，在奥术场的问题解决之前，尽可能不要离开晶能护盾的保护范围，如果要离开，也尽可能不要思考或者让思维发散出去。”
    “嗯......有道理，毕竟之前虽然时间较长，但是那仅仅只是一些从虚空中衰变出的奥术能量扰动所产生的材料所制造的计算机就能产生相当多的物质性质扰动，而现在，虽然奥术场很稀薄，但是毕竟这些强大的第一力是在每一寸空间之中游动的。”维多维尔略微思考了一下，忽然问道：“要不要测试一下？”
    “测试什么？”维斯瑞凡稍微偏了偏头，“你不会是打算跑到宇宙空间里去用意念搓闪电链吧？”
    “倒是还真有这个打算。”维多维尔有些尴尬地笑笑，“一方面......这是一个全新的体系；另外，我们也需要测试一下，这种弥漫在宇宙背景之中的奥术环境会在多强的扰动下做出足以出现干扰的变化，毕竟这里的奥术场非常稀薄，应该不会出现太令人意外的情况。”
    “呼……你愿意的话我也不拦你，另外注意安全，然后回来跟我说一下有关内容，我就不去了。”
    以方舟为中心所建立的太空城规模可以说相当巨大，并且在方舟内部的虚空晶能反应炉和资讯－物质转化设备的共同作用之下，这些巨大的结构还在以明显到瞟一眼就能发现变化的速度以三艘飞船为中心向外扩展延伸着，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随着小小的波动，一个六边形的微小缺口出现在护盾上，维多维尔绑着微型推进系统来到了太空之中并尽可能远离了身后灿烂的晶能干扰源。在推进停止之后，维多维尔开始启动全新的身体里所附带的各类信息滤镜和扫描雷达，开始感受周围的情况。
    “有微弱的噪点......还有一点点阴影，不过还都无法被准确的测量标记出来，只能隐隐约约的表明一下自己的存在，这么高的灵敏度都读不出具体的数字，看来，这奥术场的强度可能确实不够高......”在稍微评估了当前的环境之后，维多维尔放开了自己的思维，开始将意志向周围的空间中发散出去，并认真的感受着周围空间中的每一丝变化。
    在他仔细、认真的构想之中，一小团能量回应了他的意志，一道小小的紫色闪电无声的划过太空，并很快消失在了不远的虚无之中。

 第111章 高位阶信息解析计划

    “如果只是粗略的控制……倒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如果曾经我们的宇宙遍布这样的一种奥术能量场，那么没准我们的文明会走上一种截然不同的发展道路，一切与文明有关的衍生知识与体系也会有很多不同......再多试几次好了。”
    维多维尔一边想着，一边开始在脑海中构筑各种各样自己曾经见过的“事相”，由于对自身能量的控制仍然不算到位，这些原本并不打算用于造物的想法，还是产生了一系列衍生的奇怪杂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维多维尔扔进了精神空间中，而被广播出去的，以精确的“信息语言”来描述的事相概念正在开始干涉附近的广域奥术场。
    ……
    一小时后，维多维尔揉了揉已经开始发紧的脑袋，精确构建奥术运作模型需要建立精确而详细的模型同样需要相对精确，但是模式似乎有所不同的赋值——而以往被认为是唯心方向的模型结构维多维尔没有准确尝试，不过仅从现在的综合环境来看，高度控制奥术环境所需要的技术与损耗并不比控制晶能要低。
    满意的看了看周围已经开始泛起粼粼波光的空间——刚才，通过意志广播，他制造出了五个火球，十七道闪电，四条能量射线，还有一次并不算非常成功的引力子炸弹模拟爆炸——周围空间中闪动的波光就是这次不太成功的爆炸的产物。
    很明显，虽然可能略有不同，不过只要有恰当且详细的模型，奥术能量也拥有从超越映射层面衰变转化成任何下位秩序的能力。
    “……还挺耗费演算能力的，希望数学率主机可以驾驭这种奇特的能量还有赋值方式......”看着在周围正在缓缓愈合的空间裂口，维多维尔摇了摇头，不过此时，来自维斯瑞凡的通信忽然打断了他的想法：“维多维尔，艾思凯特来了，他想再详细处理一下他自己的能力变异问题，根据他最近的说法，这种变化似乎已经趋于稳定可控了。”
    “哦，了解。”在确认周围小小的空间裂隙不至于对基础设施产生明显危害之后，维多维尔打起精神飞回了由方舟舰队所直接构造出的太空城。
    ......
    “两位陛下，利斯塔·艾思凯特报到。”
    “嗯，艾思凯特，之前你的“力量”一直在产生变化，或者说进化。根据你的说法，你已经利用这种力量逐渐完成了对自己身体的改造，并且在这些工作完成数百年之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在产生更多的变化，按照目前的判断协定，可被认为已经趋于稳定了。”
    维多维尔看着面前这位最早接触晶能、最早苏醒并拥有晶能相关能力的人，在之前方舟舰队流亡的时候，即使是在上一纪年最后的一千多年，舰队已经异常稳固的情况下，处于谨慎考虑，以及此前并不美好的回忆，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一直没有批准有关于这种特殊能力的大规模研究，再加上为了保护这些特殊的个体，他们的身体并没有经历机械设备直接的生命重塑——他们的身体是依靠他们自己的理解与力量来进行自我重塑的。
    现在，当真正的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的强大世界屏障再次将星明文明庇护起来，而这“第一人”也已经完成重构并稳定好自身状态并在确定无碍然后加挂了各类常规的身体都会配备的设备之后，与之有关的研究应该说也已经具备了足够的条件，自然而然的可以再度展开了。
    “是的，陛下，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展示一下。”
    “嗯，没问题。”维多维尔打了个响指，宽阔的大厅中便升起了一层淡淡的晶能防护罩，一个晶能小球开始遵从维多维尔的意志从他的手中生成，“这是按照当前我们所能做到的，对原始晶能所能做到的最高级别的赋值。”
    维多维尔随手将这个小小的能量球抛给艾思凯特，“你先演示一下，然后从你的角度大概解释一下你这一段时间来的感受和变化，之后，我安排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用设备组对你进行更加细节的检测。”
    “明白。”艾思凯特接住了缓缓飘来的金色光球，并开始对这对于当前的晶能泛用体系而言已经基本“固定”的能量开始注入自己的力量，很快，他手中的小球就开始产生变化——小球消失了，漂浮在他手中的，是一个小小的正四面体，而它的频率并没有发生变化——这说明，这些晶能并没有发生另外的衰变。
    “......很有趣，那么接下来在进行一下新的尝试。”维多维尔心念一动，一个小小的设备从精神空间中弹出并精确的送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一个由晶能驱动的，从老方舟上拆下来的照明系统的一个节点，最早为了检测精神空间的稳定性而作为填充物使用。经过改造，它现在可以在本身的封闭环境中自洽运行。现在使用你的力量来干扰它，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明白。”艾思凯特伸手接过了试验用具并将它轻轻拨亮，金色的光柱从小小的“手提箱”的一端释放出来，这道光柱拥有近乎实体的质感——现在，它是利用晶能照射来完成自己的设计目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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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思凯特很快就感觉到了这个小小的“手提箱”中的晶能流动路线，在初步建立联系之后，他开始将自身的意志用于干扰原本自洽的能量循环。
    很快，维多维尔便注意到了异常：艾思凯特手中的“照明灯”亮度开始降低，并出现了不规则的闪动，甚至一度出现了熄灭的征兆，不过这样的操作似乎极度耗费精力，很快，艾思凯特的脸上便出现了疲惫的表情，他不得不切断了与手中设备的联系，于是，光柱再度出现并稳定下来。
    “......很惊人的程度。”维多维尔简短的评价道，他接过艾思凯特递过来的设备并调取了能量控制回路的报告记录——在艾思凯特刚刚用外力干涉的这段时间中，晶能赋值过程仍然在外稳定的运行着，而所有的配件组也都没有出现故障，但是从水晶中流出的晶能在刚才却有相当一部分似乎“凝固”在了回路中——它们拒绝为工作段进行供能，就好像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一般。
    “谈谈你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个过程中，你都有一些什么样的感觉？”维多维尔饶有兴趣的看着渐渐恢复的艾思凯特，“我知道，涉及到这样的信息层次，很多感觉可能已经无法用描述的方式来对外分享了，除非切实的去体会，否则再多的语言和模拟也难以将自己的感觉传播出去，就像翟卡希尔的信息视角一样，曾经的我无法理解他以“真视之眼”来观察世界时，世界在他看来是怎样的，即使是现在我拥有了这样类似的能力，我也无法准确的将这种感官共享给别人。”
    “确实是很难描述的感觉。”艾思凯特点点头，“在我的认知中，那些在您们看来，应该说是连续无痕的信息涨落与波动中似乎出现了一系列的......“漏洞”，对，就是这样的一种感觉，或者可能说是一种暂时只对于我来说可见的“后门”？而我做到之前的事情的方式，就是通过将自己有所变异的力量，来对这些漏洞进行“二次赋值”，这样，就相当于在原本被认为已经成型的信息流中加入了第二套控制，而当两套控制系统的权重不相上下的时候，晶能就将不再以原本的方式进行运作，然后当我所赋予的外来控制权重开始超过原本的赋值安排之后，整个能量回路的控制权看起来……就将易主。”
    “陛下，我们来了。”维多维尔的精神链接中响起了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的声音，维多维尔见状则挥手关掉了舱室中的晶能防护屏。
    “看，之前你们一直申请的项目我可以批准了，艾思凯特的身体，灵魂还有能力的使用都已经完全趋于稳定，现在，你们可以用更多的大型设备对其进行更加细节化的测试了，我刚刚稍微进行了一些粗测，了解了他能力的部分性质，还有我们当前的体系中所残留的控制漏洞，稍后我会打个包发给你们，更加细节的原理分析还有可量化流程，就交由你们来负责了。”
    “明白。”在行礼致意后，卡文瑞尔走到艾思凯特面前：“很高兴，又要与你合作了，希望你可以再你力所能及的程度上尽量配合我们的研究。”
    “这是我的荣幸。”艾思凯特认真的点点头。
    在三人离开之后，维多维尔将自己之前得到的，来自翟卡希尔的报告截取出一部分并叫来了伊卡利姆：“看一下这个。”
    “这是......”在精神链接的加持之下，伊卡利姆很快就研究完了报告中的模拟成像部分还有那并不冗长的文字描述，“在当前的这个宇宙中，有一种与全宇宙关联的“信息纠缠体”正在以相当高的速度在宇宙中的不同物体上进行着切换？”
    “没错，伊卡利姆，这便是接下来你的重点任务，你需要尽可能的想办法观测到该信息纠缠点的跳跃方式，还有它本身的性质，如果可以的话，尝试将其捕捉。”维多维尔严肃地说道，“这个可以说令人异常熟悉的结构，之前跟这样的结构有关的事情你应该也没忘吧？”
    “当然，陛下，那些情况及时现在让我再看一次的话，我仍然会感到吃惊。”提起这个，伊卡利姆开始变得“生动”起来，“被死潮污染的那个世界残骸中，Σ的人工天体对宇宙进行宏观操作和世界屏障修补的时候，它所使用的手段所表现出来的事相就是这样，从单一个体延伸出无数可视，但是却又质感不明的细长丝线，丝线的末端没入宇宙空间中，而在我们曾经的那个临时中转站里，维斯瑞凡陛下在利用“世界之魂”的力量来发动宏观控制时，据说她也会具有这样的一种对外信息表现。而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种普遍存在的现象了。”
    “嗯，我的思路就是尽可能通过对这种应该可以被称作“世界之心”或者“世界关联点”的存在，来尽可能明确一个宇宙，或者世界的有关知识，它的起源与灭亡，它中间演化会呈现出怎样的性质，它的法则与概念是如何被确立的，能不能被操纵或者影响，以何种方式来做，我想要知道这些内容。”
    维多维尔盯着面前的年轻人，认认真真的叮嘱道，“然后注意，这话并不是单单说给你的，有机会你也跟翟卡希尔他们交代一下，不要动不动问题研究不出来就直接上升一个数量级的能量来进行处理，这种态度在研究中最好避免一下……说到底，那样做会制造出不可控因素，对于现在和以后的我们而言……还是少点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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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卡利姆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额，陛下……这一部分，我还是希望能向您说明一下。毕竟之前由于拥有还算充沛的能量，但是同时我们又无法找到控制宇宙法则的切入点，那么我们就只能暂时先以加速器思路来考虑这些问题——发现不了是能级不够高的关系，一个数量级不够就加更多，加到能得到需要的结果为止。可能您觉得很奇怪，但是很多时候，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的家园之中存在着某些会干扰认识世界的阻碍……除了这样做，我们甚至有些时候只能说别无他法，但是即使这样，我们也仍然最终止步在了一个明显的边界……”说着说着，维多维尔似乎感觉到，眼前的年轻人似乎语气有些……
    “......至少，现在我们已经打破这层阻碍了。”维多维尔沉默了一会后轻轻拍拍伊卡利姆的肩膀，“总有一天，我们搞清楚，我们都经历了些什么。”
    “......谢谢您的理解，陛下，我们定会完成任务！”
    ……
    “两个目标一起进行，这似乎有些似曾相识呢。”
    “毕竟在隔离区，我们的工作重点被分成了两个大块，而很多事情，就不得不也同时分两条线来做了。”维多维尔笑笑，“不过今天还有一条任务线，卡洛斯特！”
    一道金色的光圈在两人面前忽然张开，卡洛斯特那魁梧的身躯则近乎摔一般的从传送光柱中窜出来：“陛下，出什么事了吗？”
    “我们需要新的军事编制，全套的，崭新的军事发展计划。”维多维尔一边在脑海中默默地打包着自己的资料还有设想，一边说道。
    “Σ的势力估计不会简单，从我们在虚空航行中与它遭遇的情况来看，之前在世界碎片中能把我们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天体级战斗单位很可能在虚空中的其他地方还有很多，对此我们要做好准备，一支强大而完善的军队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我目前已经有了一些设想，还有一些可能的情况或者猜想，你综合一下，尽快整合出一套体系，这个过程中我会与你保持意见联系的。”
    “明白了……我立刻去完善这些计划。”
    在处理完当下最重要的几件事情之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彼此相视一笑。
    “应该说，现在来看这个新的开始很不错……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是啊……至少现在看来，我们所在的这个被从襁褓之中强行赶出来的孩子，正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摸索身周无尽的黑暗。”
    “但愿黑暗中能少一些荆棘……”

 第112章 舰队的构想

    作为文明命运大转折时期的帝国统治者，虽然仍然面临许多问题，但两人其实从某种程度上，都对现在的帝国状况感到某种程度上的满意与庆幸。
    不过，这个现状是建立在旧联邦时代的文明近乎完全灭亡的层面上的。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走到这一步实际上所付出的代价和所有人做出的决定都担负着足以注满星球大洋的鲜血，但是随着旧时代的逝去，而全新的世界观与认知规律都还在建立的现在，帝国的一切认知与命运都已经开始遵循全新的轨迹运转。在帝国取得长足的进步，足够有能力去面对那个混沌的，一直遭受潜移默化干扰的时代之前，对于现在的帝国人民进行旧事重提并不算明智——现在，一切都处于建设和复苏的状态之中，帝国需要一个足够积极的氛围，也需要大批充满智慧、力量与斗志的人民。
    死潮天灾杀死了星明文明近乎全部的人口，抹掉了旧联邦近乎全部的结构体系与运行基础，但是穿透血与泪的回忆站在整个文明发展的角度上来看，旧文明被天灾抹杀的同时，也是在为整个文明新秩序与新结构的诞生与成长创造条件。
    从那场灾难之中活下来的所有人，还有文明本身，面对对自己过去的不再确定和面对全新的，无比宏大的崭新认知区间，恐怕现在从个体到文明都已经退化成了孩子——他们必须想办法在这个巨大的认知区间中从新确立一套独立自主的认知体系。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最简单的孩童式存在，配合高度集中的权限结构反而可能会带来更多的好处，例如高效，例如直接。
    旧有的文明政治结构体质太久没有进行大批量的制度性更新换代，虽然维多维尔这一批人也算属于新鲜血液，但是旧有制度这个古老而庞大的逻辑机器已经一成不变的运行了太久。
    许多古老的词语，例如官僚制度，例如思想陈腐等等可能早已在这个体系之中确立下来，而信息大一统知识概念的更新所遇到的，不符合社会模型但是却也几乎无人指出的挫折似乎也恰好说明了这一切。
    但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文明中也始终有尝试前进的先驱者，否则的话，就没有现在的星明帝国。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长久以来的习惯使得制度与结构固化的同时使得帝国人忘记了勾心斗角——但那现在看来更像是麻木的理智产生的被动约束。
    至于现在，孩童般简单的相处态度，仍然保留下来的部分精英团队以及部分资料，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认知，还有对可能的危机的敏感，以及足够的积极与高涨的热情……这些因素在现在，在某种程度上更有利于文明新的发展。
    有些话，理解的人只能埋在心里：那场天灾就像一场大火，烧毁了旧文明，旧有的世界等近乎一切，但是同时，它也可以说也烧穿了数十亿年以来一直盘踞在文明顶端那早已成型的密林所形成的厚重黑暗。
    现在，全新的文明结构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摆脱了旧有的巨大结构性限制与发展惯性，对于面临急剧转型的文明现在情况而言，这反而可以说是一定程度上的好事。虽然新帝国在恢复元气的过程中可能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才能重新汇聚足够的人才，才能重新拉起一支足够强大到队伍，但这实际上并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文明重新开始了发展——哪怕可能会碰壁无数，哪怕缺失的人才会导致困难重重，但是无论如何，开始活动都远远好过停滞不前。
    上限一旦确定，无论那是多么高水平的巅峰，最后也终将被超越。
    但是，这并不是对旧时代的否认。
    没人会轻视或者污蔑那超过二十三位数的联邦人民牺牲是无价值的——无论怎样，他们都不会白白死亡。真相早晚会被查清，没有人的牺牲是徒然的，总会有人会因此付出足以对等的代价。
    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但是，对于某一单一文明而言，为整个文明的群体利益而战，剪除对自己有害的部分，无论时间长短，这些趋势都势在必行。
    ……
    几天后，维多维尔所安排下去的总共三条支线任务中，摊派给卡洛斯特的那一条率先完成了——在全新的时代里，有关军队方面的全套装备与载具的初步设计思路与计划。
    在三个大任务中，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两人要负责艾思凯特独特的能力研究，维多维尔相信在艾思凯特被折腾个大脑脱线全身无力之前，那俩吃够起源纪年研究教训的科学业界大佬是不会感到满足的；而伊卡利姆要追踪世界之心的变化，他的任务可以说更难:
    毕竟，世界之心的信息本质上只是一种与世界万事万物连接的“信息纠缠点”，这种概念并不是一种真正的实体存在，而当这一信息纠缠点附着在某一物体上时，有实体的“世界之心”概念才最终成立，然而，即使是将追踪速度提到现在的极致，伊卡利姆也无法期预测和捕捉这个纠缠点下一次将会跳跃到哪里，对此，他只能通过释放大量的探测器，来逐渐确定这一焦点的大致跳跃规律，然后再研究更加具体的操作手段，或者捕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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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之下，卡洛斯特所负责的第三条任务线的确要简单得多——他有维多维尔的计划初稿，有阿尔贝克和奥里夫，还有从上上个纪元就一路保存下来的军人，而且这批军人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最“开化”的那一批，在现在万物复苏的时期，复兴的活力加上更多作为执行手段而非阶级划分方式的权限沟通网，使得绝大部分军人都可以对此贡献出一份属于自己的思路。
    目前，绝大部分人口仍然在构筑殖民点。
    即使是加上流亡纪年里的六千多年时间，由于缺乏稳定的“土壤”，星明文明也没有重新长开，因此即使是人口已经回升到了几十上百亿，整体管理思路仍然类似于军队——有许多结构仍然处于空白状态。
    不过现在看来，在公民底层灵魂升级与摆脱Σ的不明暗示之后，很多原本必须的部门，现在也不再是那么重要的存在了。按照当前的网络连接与权限排布来看，帝国的整体人口构成，倒是更像一座联结紧密的，理论上有两个尖的金字塔。
    ……
    在现在的临时“首都”，也就是由那三艘类似于飞梭的方舟为基底扩展修建的太空城中，卡洛斯特向两位皇帝展示了进行了全套细化与改良的军事装备设计思路，从个人武装，到整支舰队。
    ……
    “扩展了很多细节啊。”维多维尔一边翻看着面前不断闪过的画面，一边不住地点头，“单兵装备可以说非常丰富，可以应对非常多的环境了，不过在我看来，这些装备......似乎都比较单薄？在我看来，这些似乎都不是为了打较为长久或者说强度较高的战斗而设置的。”
    展示在维多维尔面前全息投影中的，正是当前全套的单兵装备详解。虽然基于生物层面的繁殖方式已经被抹除，但是由于两性之间的灵魂差异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一种非常强大的差距，强行抹除不仅工作量巨大，也有可能对当前的灵魂造成伤害，加之在灵魂与身体全部被晶能升级过一次之后，两性之间原本的身体强度差异已经完全消失，因而这些设备在展开之后还是保持了传统了两性分别展示的习惯——仅限于它们在展开之后。
    作为“展开中心”的，是两套单兵战斗服，从形制上看，它们有些类似于轻型的铠甲，由晶能材料所制造的防护板可以按照使用者的身材进行重塑以实现精准的贴合，当使用者穿上它之后，这层轻铠可以提供几乎无死角的防护，防护板之间则以一种厚实而坚韧的“布料”来进行连接。
    轻铠整体以银色为主色调，而晶能有关的部分则主要被整合在了后背与大腿两侧的贴身型储物仓中，并以协调的曲线贯通全身，银色的基底，配合金色的光流，技术的体现从感官中就油然而生。
    而背部的加厚背板中，则隐藏着微型的晶能反应炉，还有基础的护盾系统以及灵魂稳固＼抗认知危急保护措施，而在大腿部分的加强区域中，则又一组较为独特的储物空间，这一部分空间中可以存储一些需要反应时间才能使用的东西，而下手臂部分则与精神空间的输出端直连，这样可以确保主人需要任何武器的时候，那些武器都能及时的、坚固的被主人握在手里。
    而军火方面，远距离火力则主要是被各种各样的“转化枪械”分别承包了，而近战武器，则只是一把输出端，可以选择直接卡在手臂上，也可以直接握在手中——看具体的使用要求，而泛用特种工具......维多维尔则就只看到了一种，晶能爆破贴片的升级版本——晶能辐射定向释放炸弹，提供贴合、飞行、短距离跃迁等各项服务。
    “确实不错……但是这种我们曾经认为很重要的，单兵集成轻铠以后究竟会有多大的作用……”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从我们目前的经历经验来看这些装备的话，我觉得它们还算是很完善的，不过我看了一下，后面的装备似乎都是专门针对于前面某些战争的高强度版本设计的，但是并没有更重型的设备了，我本来以为你们会再发展出一层动力装甲的。”
    “动力装甲就已经包含在这层轻铠里了，陛下，在空间拓展技术趋于成熟的情况下，外看的尺寸并不是非常重要。”
    卡洛斯特回答道，“在以后的战场中，人员除了控制战舰之外，其他最有可能用到人员参与的战争，就是各种不对称作战，如果像艾思凯特那种更强更特殊的单兵可以批量出现的话，则人员则有可能会被利用于有独特目的与要求的突袭与侵入......”
    “当然，这些任务并不意味着就把人直接当成消耗品了，真正的消耗战争是依靠自律单位来进行的。”
    停顿了一会，卡洛斯特补充道，“总体而言，真正的，以我们现在的“人”来组成的战斗单位会主要负责那些环境诡异的战场，而数量和质量，则主要依靠机械和载具。”
    “那么舰队......”维多维尔继续翻动着眼前的投影，很快，一支舰队的初级编队方式思考与各类细节则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嗯......不得不说，在还没有真正进行过资讯层面上的宇宙大战的情况下，能整理出这么多批注和对应的条款，还真是不容易，即使有超级计算机模拟，很多预料不到的情况也很难被考虑进去......”
    “陛下，舰队的编排思路主要还是来自于旧联邦时代，不过这其中的很多具体情况的确还是需要再好好考虑一下的，因此，我首先提出了舰队中应该包含的各类舰种，但是各类舰种的权重还并没有明确的安排，不过在艾思凯特的情况出现之后，我在您之前的安排之下较大幅度增加了护卫舰和信息战相关飞船的理论中权重。”
    “我明白。”维多维尔看了一眼舰队外侧的那一层广阔的防护屏障：“在以后，护盾不仅仅是隔绝能量和实体打击物的存在，它更重要的作用，则是为整支舰队挡住有害的信息攻击，小型战舰十分脆弱，除非舰队完全解体，否则机动性在大规模战斗中将失去作用——同等水平战争，我们几乎不可能需要跳帮打法。”
    “因而，一层由舰队内大型舰船来提供能源的“联合护盾”将撑起舰队的主要防御力量，而这些信息战飞船和护卫舰，它们的作用将会起到在这层联合护盾之中，寻找与填补各种类别各种层面上的漏洞——艾思凯特已经升级过的力量表明，现在我们的操控技术还远远不完善，但是即使完善，也很有可能达不到完美的层面——他的力量似乎可以部分绕过我们对晶能的赋值手段，并与原本的控制系统争夺权重。”
    “这种手段在以后的战斗中，也很有可能出现在战场上，我不希望我们的能源会成为任何可能的敌人的兵器，特别是Σ，我们还不清楚那个文明到底有多强大的实力，但是尽可能的进行强化，总是没有错误的。当时我设置护卫舰的主要目的也是如此。”
    “然后接下来，我提出了一些大概的战舰具体设计思路，按照舰队的舰种分级来进行了初步的分类。最小的载人单位就是护卫舰了，而更小，数量更多的单位，则交由无人机和导弹等武器去完成，嗯......导弹我稍后再解释它为什么会存在，去掉护卫舰的话，再往上的单位，是类似于古典舰队区分方式中对应的“驱逐舰”，在短距离内，它们拥有强大的广域火力输出能力，它们的职责，是驱散靠近联合护盾的大数量分散式目标，要么击毁要么打散，来避免它们过分干扰联合护盾本身的运作。”
    “往上一级，则对应“巡洋舰”，它们在设计中拥有强大的雷达阵列，可以攻击敌方可能出现的、具有跃迁能力、传送能力或者加密遮罩能力的目标，然后就是主力舰，这一类舰船是联合护盾的主要输出来源，还是舰队主要强火力的输出来源，除此之外还承载战地工厂与大数量消耗性物品称承载单位的作用。不过不知道目前我们的技术能否达到足以让这些船攻守兼备，所以我当前的设计中，将进攻与防守分开，让两类主力舰来分别负责，对此，每一类旗舰也有对应的性能加强，至于更多细节......可能需要先制造出一支舰队并进行实际测试，我才能回答您更加详细的问题。”
    “这个倒没问题，本身这就是在进行论证或者测试而已，目前我们还没有人打过这种层面的战争。”维多维尔又打开了一幅全息图像，有所不同的是，那里面所展示的，则是宇宙中灿烂的星海，“每一座殖民点都有向任何专门的据点进行转换的能力，我会将足够的据点安排给你作为船坞。”
    “明白，陛下！最后，还有舰载武器的问题，当前我的考虑，是直接的，接近于能量体武器的晶能武器和实体武器的综合搭配，而实体武器，目前我所想到的，就是各类可以进行超机动的导弹和无人机，它们的“外壳”内部可以搭载一些东西，用来抵抗或者解析外界的信息环境，并且其内部的“弹头”也可以有多种承载物，由于这些都是建立在晶能层面上的，所以实际威力与直接的晶能武器差不多。”
    “但是这些具有实体结构的武器，它们的外壳部分则可以更高程度的保证将那些危险的高能量水晶等东西送入目标，当然，这是针对弱护盾和直接性的信息干扰来预先设计的，总的来说，这些实体飞弹总体性能比不上能量武器，但是我认为以后，它们仍然可以具有独特的使用价值……”
    “另外，陛下，我必须提醒您……我们现在所做到的这一切，实际上还是相当程度的在依赖我们的旧有经验。我们的很多想法和构思还需要现实来验证，但是以后的战争或许并不与我们的种种预想一致。”
    “这不只是我的想法和建议，它们来自于我们所有的团队。”
    “我明白——我都明白，现在的我们遭遇了巨大的断层影响，但是在跨越断层后，我们的基础却又提高了太多太多……现在我们需要在意大量的未知。这种存在必然是需要无数实际的考验才能最终确定的……先关注现在。我先尝试确认，以上这些安排，还是主要建立在晶能体系之上的，对吧？”维多维尔问道。
    “没错陛下，我在部分程度上了解过奥术能量，虽然同为第一力，但是奥术本身的作用方式，还有操作方式似乎都与晶能截然不同，因此，奥术应该是需要翟卡希尔阁下先折腾出制造与控制体系，我这边才能做出下一步的考虑，这一部分我会实时跟进研究的。”
    “嗯……了解。那么接下来，你就先去负责我们的舰队计划吧，尽快将舰队的具体舰种权重，舰队规模等等都确定出来，船坞已经划拨给你了，你尽快去安排一下吧。”在精神链接中，维多维尔将一组代码发给卡洛斯特：在宇宙星空之中，临时建立的天极轴坐标系之下，第六卦限的边缘位置有一系列正在迅速成型的设施，正在与恒星的光芒分庭抗礼。
    “明白。”
    一道传送光环自舱室中亮起，卡洛斯特的身影消失了。
    ……

 第113章 第一支试验舰队

    在全新的秩序宇宙中，失而复得的宝贵生活环境可以说吸引了这个此前历经磨难的文明绝大部分的注意力。
    在每一个殖民点的建设与扩张的过程之中，帝国的人口数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不过即使是人口增长速度极快，处于第一权限级和第二权限级的帝国高层目前也并没有因此而更加疲惫——比起那些终究作为外物的各类插件和思维改造模块，彻底融入生命内部的灵魂修正手段和全新的，将基础底层法律刻进精神与身体的“新生命形式”，可以说他们自身就是一部移动的《原则法典》。
    同时，高度自律的灵魂底层修正则使得大批原本需要做出明确的法律细节不再被需要，而资讯－物质转化技术所带来的无上限的质量增幅，使得许多在单纯面对物质的欲望也失去了意义。
    即使有意去无上限贪图，到最后恐怕仅仅是记录这些内容的链表长的就能绕星球好几圈，最终长到足够压垮记忆。
    曾经的竞争建立在有限基础与公平最终存在缺失的基础上，而现在，没有上限的基础基本上已经可以挤占掉曾经的一切旧环境影响——同时，帝国人的灵魂与意志已经不一样了。
    只要在原则层面上管控好资讯－物质编码器网络，避免它们生产出难以管控的危险品，剩下的部分，处于第三，第四权限级的个体就足以依靠自己使得这个金字塔的最底层稳定存在，并能保证这座金字塔，或者是整张网络能够无延迟无畸变的交换海量的细节内容——万物本质即是信息，而在带宽允许的范围内，所有的信息交换速度都是没有上限的。
    因此，帝国高层并没有像旧联邦那样，成立各种各样的管理部门，来逐级处理各种各样旧时代才会出现的争端问题，当前的星明帝国，整体就像是一个秩序井然的大兵团，而就连维斯瑞凡都认为，当前这样的状态，非常好。
    ……
    当然，这其中仍然存在着问题，而且是不小的问题。
    联邦文明作为宇宙内部的顶级文明，它的强大可并不只是体现在军队上。
    而更重要的部分，则是联邦已经见识过宇宙中的绝大部分事物，处理过宇宙中可能出现的种种环境，并且在这些互动过程中配合漫长的时间而拥有了厚重的底蕴——换言之，母宇宙中出现的，几乎所有的事情，联邦都有办法，都有能力解决，这就是文明的底蕴。
    但是现在，在全新的环境之中，帝国并没有这样的底蕴，这个集体要是只维持现在的状态，那么他们或许可以支持这个存在稳定的存在，但是恐怕不能支持它产生实质性的发展。
    不过这并没有问题——作为公民，他们还有的一重身份，就是作为文明超个体的触角和神经元，去帮助帝国感知和记忆周遭的一切，并且能够解决绝大部分问题——这些人本身就将会是文明底蕴的来源。
    帝国高层一直想要营造的，就是一个能够拥有自发革新与发展力量的文明，即使有一天，现在的所有帝国管理者都不复存在，帝国，或者说文明也能自发存续并发展——目前看来，帝国公民可以做到这样的要求。
    在此基础之上，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主要的关注焦点则集中在了当前的帝国主要任务上。
    伊卡利姆的工作可以说最为麻烦——捕捉世界之心的难度大到惊人，那个无形无质的信息纠缠点在宇宙中的位置切换频率逼近秩序世界内可容许的最小时间单位，而且它是完全无视光速的，这意味着很有可能在一个基础时间里，它就有可能跨越千亿光年从宇宙的一端到达另一端。
    而且，它所“附着”的物体形式也非常不确定，小到一个原子，大到一颗恒星甚至整个星系，只要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出“独立”的信息聚合体，无论形式几何都有可能成为那个信息纠缠点的附着物，而数以亿计的高性能探测器所带回的数据则表示，它的运行完全没有规律。
    维斯瑞凡曾经自告奋勇的建议要不要用她灵魂内部的那个“附着物”尝试进行干涉，但是在进行了一定程度的研究之后发现，在离开与之匹配的世界频率之后，世界之心即使还存在，也只是变成了一个记录着庞大信息量的简单的“物件”——
    除去记载着原本的世界信息以及部分频率特征之外，完全可以说就是个摆件。因此，伊卡利姆已经开始筹建一个新的计划——利用晶能的力量，不断潜移默化的修改，填充整个世界，一方面通过这些异质化的填充物作为信息标定，将不断迁移的世界之心这种独特到超出帝国认识的存在用路径标记法标记出来；而另一方面，高度可控的晶能辐射在完全活化之后与世界同级，在高度可控的前提下，晶能护盾完全可以作为最可靠的滤网，而就目前的帝国有关研究来看，世界之心似乎与整个世界息息相关。
    这样巨大的信息体，现在看来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晶能滤网的。
    ……
    而在宇宙边缘，翟卡希尔所负责的计划进展则要稍微高一点——他拥有强大的验算资源，并且他本身的特殊身体情况也决定了他拥有相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较高的奥术认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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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段时间的尝试开发中，他所回传的报告则表示，已经初步确定了奥术能量与晶能的赋值方式差异与最终作用差异，正在进行细节化研究与可量化控制设备的制造尝试，不过他在报告中也已经注明，由于这两种秩序“第一力”的差异方式实在太大，完全达到帝国技术所要求的量化控制要比粗略的、简单的脑补构思做法要困难得多。
    维多维尔也用自己的行动完全验证了这个说法。就目前来看，奥术的可能搭建体系就算会与晶能体系有巨大的不同，它也仍然会遵从科学，或者说理智可知论这一理念。
    科学本身指的是分科而学，具体细化之后则指将各种知识通过细化分类研究，形成逐渐完整的知识体系的做法——它囊括了一切的理性。
    魔法的世界可以因为世界本身的不同和能源体系的不同而拥有与当前的科技体系迥然不同的规律，但是该规律是一定存在的，否则这个环境自身就难以维持稳定，更别说在这个环境下生活的个体——
    如果当一个施用奥术魔法的人都不敢确定自己会放出来什么东西，或者说不知道自己下一次搓出来的火球有多大，那么，这个体系，还会有利用价值吗？就算还有，那能被秩序生物所接纳吗？
    ……
    而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那边则还要更加顺利一些，他们的研究对象艾思凯特本身的变异情况出现在他的灵魂与这个灵魂所融合的晶能之中，而随着研究的进行，原本在这一方面就已经有所体现的托雷斯和阿格娜丝也先后加入了信息解析计划中，卡文瑞尔报告:
    艾思凯特的灵魂总体出现了一些“频率上的变化”，比起直接按照空间通道反应炉所提取出的“粗晶能”，他的力量在某些频率与方面似乎要更加“致密”，或者说“漏洞”要更少，而在此基础上，艾思凯特则可以借用这些漏洞的存在，将意志作为沟通方式，在原有的晶能系统中打入新的“赋值点”，当新的赋值点的影响超过原有系统后，能源回路的控制权柄将会易主。
    这里的阶段性研究报告则揭示了一个可能，在以后，很有可能会有相当数量的“部分完美化”个体出现，而他们本身，还有借助这些力量所制造的设备，将在相当程度上活跃于帝国各处，而且庞大的基数，千变万化的经历，则给“完美化”的部分提供了近乎无上限的可能，甚至到最后，很有可能的是，一个新的有益变化将直接重叠在所有个体之中，直接造成真正意义上的牵一发而动全身。
    “万众一心超个体”将远远不再只是一个理论中的美好愿望。
    ……
    计划中进展最快的，则是卡洛斯特的舰队大建，在资讯物质转化装置与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强悍的推进之下，所有设施的增长速度几乎都是指数级的。
    因此，虽然各类战舰的制造图纸都需要设计，并且由于还没有真正拍板定型，而且对于以后的战场现在也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因此每一种战舰，在制造的时候都衍生出了大量的不同版本，而且每一个版本都完全可以说是批量生产的，尤其是护卫舰。
    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军事讨论组中一旦出现一个新的提议，而经过讨论而被大多数人认为可能之后，建立在此建议上的新型号战舰就会投入生产——甚至到最后，试验舰队最终组合之前，就连卡洛斯特自己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不同的衍生型号了。
    ……
    当维多维尔抵达位于第六卦限边缘的舰队试验场，看到遥远太空中一团一团挤在一起的光点的“真身”之后，他都不禁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卡洛斯特：“这看起来几乎就是一支连制式设计都没有的杂牌军……出现了预料之外的问题？”
    “并不是，或者说，我们的计划本身就是巨大的问题……未来的“资讯战场”毕竟没有人见过，也没有人敢打确定将来都会怎样，因此那些各式各样的护卫舰都是在不同的建议之中对应产生的型号。虽然看起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是请您相信，我们绝对没有在这个方面有任何的敷衍了事。”
    “已经理解。说起来，今天的试验具有破坏力，因为没有敌人，我们现在只能自己把自己当假想敌来对付。”
    “陛下，在我看来，在载具的损毁有对应的价值的时候，我绝对支持。”卡洛斯特回应道，“只是目前，我们无法确定我们对于方舟的检测实验是否适合战舰，因此我们现在的测试只能算作效果表现，但是我们并不算完成了对它们的考验。”
    “嗯，那就开始吧，卡洛斯特，先展示一下各级飞船。”维多维尔说道。
    “明白，按照当前编号，攻击型主力舰一开始按照预定目标顺序进行炮击。”卡洛斯特命令道。
    在维多维尔面前，一副精细的全息投影精确的展示出了作为第一试验舰的外貌：与第一代星明流亡方舟相似度较高，长轴长两百千米，最宽处三十千米，最“厚”的位置厚度则为二十五千米，全身如果只看曲线的话，就像一颗拉长并微微压过的金色大种子一样。
    不过有很大不同的是，这艘飞船后方二分之一的舰体是厚重浑圆的实体，而在舰身中段，后方的膨大部分则戛然收束起来，而再往前的舰体部分则要比后段“纤弱”了至少三分之二，这一部分结构就像是从种子中抽出的芽轴一般。
    而在船头部位，也就是芽轴的最尖端，八条流畅精美的线状结构从这一部分发出，并与舰体中段保持膨大的位置相连接，似乎是刻意为之，这些飞架的“金属长廊”从剪影上是完全可以与飞船后段的舰体曲线融合在一起的，而在舰尾，维多维尔并没有看到捆绑在一起的粗大引擎喷口——喷口结构还在，但是那几个微小的结构几乎不甚起眼，而在这些喷口结构周围，则分布着一些看起来有点像是“天线”的簇状水晶结构。
    “尾部的结构是共用的，那些是晶能波广播天线，它们的作用是让飞船可以帮助撑起舰队联合护盾并为这层护盾提供能量。”
    卡洛斯特早已将冗长复杂的技术细节报告通过精神链接上报给了维多维尔，而这些则是简化程度为十万分之后面还多好几个九的高度浓缩汇报:
    “晶能护盾完全可以看作是信息隔离层，在此基础上就不再需要像真空零点能系统那样去设置均匀布置了。飞船的前段是聚能段，是主炮所在地，主炮开始聚能之后会产生干扰，所以舰体结构的前端我们进行了简化，尽可能的使这一段能够简洁稳定，而复杂的设备，还有主要的人员活动区域都位于舰体后方。陛下，主炮马上要开火了。”
    在太空中，辉煌的金色巨舰舰体前端的飞桥开始放射出煌煌金光，涌动的金色光流开始沿着这些飞桥与舰身主体的导能管网迅速汇聚起来，并在飞船的前端逐渐汇聚形成了一颗小小的金色太阳，而在这颗“人工太阳”的周围，一层显得很暗淡但是具有非常明显的实体质感的球形光膜则将主炮所汇聚起来的晶能球体与舰身相隔开来。
    “现在我似乎理解我们所拆解过的Σ飞船闭合程度为什么那么高了。”维多维尔抱着胳膊说道，“毕竟从信息层面上直接动手的话，攻击与防御均源自发出者的意向，在这两套系统可以彼此独立之后，很多时候就不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反干扰处理了，到了这个层面，只要意义没问题就行......”
    没等维多维尔把话说完，那颗越来越明亮的金色太阳就好像承受不住来自周围的虚无中所传来的强大压力一样猛烈爆发开来，全息投影迅速转换了模式，改为模型展示，而开成全景显示的观测基地中，一根无比耀眼的金色光矛则以超越光速千倍万倍的速度瞬间撕破了黑暗的太空，这股涌动着毁灭的澎湃晶能射流在数秒之后便洞穿了它的第一个目标——一片浓厚的星云，狂暴的晶能删去了光柱范围内的一切物质，并在缺口附近极其稀薄的云带里留下了大团大团的金色碎末。
    在维多维尔的注视中，战舰的晶能主炮一次次展现着自己的威力，而在见到第二个目标的时候，维多维尔就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卡洛斯特要选择稀薄的星云作为第一目标——他要向自己展示一下，在晶能这种超出世间法则的宏伟力量面前，常规的万事万物，都是一样的。
    就像失效的色核力装甲层一样。
    第二次，一颗硕大的幽蓝色恒星被击出了一道足有数万千米的裂口，恒星内部辐射的急剧泄露使得恒星引力瞬间占据上风并很快彻底打破了它与光压的平衡，毁灭性的超高能辐射流在太空中肆意驰骋，而足有数亿度的炽热烈焰喷泉则从这两个微小的破口中急剧释放出来。
    很快，恒星开始以光学手段就能观测到的速度骤然坍缩，并在宇宙中留下了这些物质作为一颗常规的恒星所能达到的最壮观的一幕：
    一此威力绝伦，远远超过旧联邦末期数亿年内所记录过的极超新星爆发，绚烂的氢射流与幽蓝色光芒以光速在宇宙中驱散夜空，而维多维尔知道，在这次恐怖的爆发所形成的星云之中，蕴含着这个宇宙很可能是第一批次的重元素。
    不过修订元素周期表并不是什么要紧任务，使用晶能科技的星明文明，早已独立在这些常规的自然产物之外。
    ……
    一小时后，一颗被临时制造出来的，可能可以被归类为中子星的天体被威力强大的晶能光矛洞穿并迅速晶化，在短暂的挣扎之后破裂成为了大大小小的淡金色透明碎块，在全息投影四处飞散的光点中，卡洛斯特自豪的笑了一下，“陛下，接下来二号试验舰，以防御力见长的主力舰将与一号共同进行试验，希望它们的表现，会让您满意。”

 第114章 矛与盾(上)

    “……这些大型战舰......饼？派？”
    不得不说，在有充足的时间，这一万年来的视野与思想拓展之后，随着资源的极大程度丰富和思想意识的极大程度细化全面，即使面对无与伦比的庞然系统，黑箱化仍然无法免除，但是现在，网络所能轻松交换的已经不止是数字或者分布那么简单——它能够承载心情，承载意志，承载思潮决策者不再是受限制于推定系统的冰冷存在，而是与所有人都一样的，超个体状态之下活生生的一员。
    因此，当有了足够的时间和机会之后，资源与高度统合的意志便可将想法化为现实——这是无尽的资源所带来的无穷的力量，在全新的星空之下，取得了长足进步的文明思潮坚信，只要有了足够的资源，任何想法都能被化为现实。
    不过很显然，这些新的飞船与以往大不相同，而之前的疑问，便是维多维尔将注意力集中到卡洛斯特所标注的那个太空中的大家伙时，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与刚刚的图纸之中“进攻型”主力舰的舰型截然不同，负责联合护盾主动力供给的飞船体积要更庞大臃肿。
    从整体来看，这就是一个从上面看有点椭的，厚重无比的金色大饼，长轴长一百七十五公里，短轴长一百四十五公里，最大厚度三十五公里，它体型庞大而厚重，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巨舰。
    整座飞船完全没有任何棱角，转而代之的则是圆润平滑的曲线。金色的外壳看上去似乎拥有金属质感，不过维多维尔知道，这种材料的基础构成理论就早已摆脱任何可能的宇宙基本力了。
    “可能看起来与设计有些不同，不过这样的结构是经过充分的计算与论证才最终选定的。”
    “信息大一统的理论之下，如果按照旧有的思路来设计载具，那么我们几乎不必考虑任何东西，无论多么奇形怪状与不合理，只要它启动之后能源回路是稳定的，那么它在那个时代里就完全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但是如果要考虑目前我们的状态……如果想要尽可能符合我们现在的技术还有认知习惯的话，实际上这些载具还是需要做出一些限制的。”
    “嗯......那为什么不干脆设计成球体呢？”维多维尔问道，“按你的说法，如果要追求最强的防御……旧时候的物理观念，抽象出来的方程都能表示，概念球体应该是最合适的载具设计样式。”
    “的确，不过对于当前我们的技术而言，球体......它本身的能源回路会造成一些问题，它强大的护盾发生阵列会对自身周围的环境造成巨大的干扰，如果我们不能研究出具有巨大进步的推进引擎的话，护盾场会极大程度的拖慢载舰的航行速度，球体目前看来造成堡垒更加合适，至少在我们的技术在突破之前是这样。”
    “这也是有如此多的杂型战舰的原因——它们都是失败的试验品，而且目前的这些战舰，也只是我们经过多次试验之后得到的，表现相对较好的模型。在新的环境之中，我们所面临的变数要多的多，仅仅是维度这一条就与原来的环境大不相同，在研发过程中，我们只能一边尝试，一边解决问题。”
    “明白了，卡洛斯特，继续试验吧。”
    “明白，试验继续进行。执行实体火力测试——主力舰一主炮攻击主力舰二，主炮最大输出功率！”
    “这么硬核？！”
    在精神链接之中，虽然说话的氛围与直接交谈完全相同，但是实际上，这一过程要快的多，例如刚才就算加上报告传输的时间，总共也没超过一秒钟。
    ——
    在太空中，两座金色巨舰都开始了自己的聚能过程，主力舰一的晶能光矛输出端已经再次汇聚起了一颗刺眼的“小太阳”，而在数千万公里之外，主力舰二全表面中镶嵌的数层“同心曲线”则以极小的时间差次第亮起。维多维尔发现，那些亮度正在不断上升的线圈结构，其构成与主力舰一的尾端晶能护盾广播阵列完全一致，只是规模扩大了很多倍而已。
    在这些排列规则的水晶天线推动之下，一层范围足以用数万公里来计算，浓重到仿佛具有实质的金色能量护盾瞬间成型。与此同时，在它的船头方向所面对的太空之中，一颗金色的亮星从排列的金色光点中突然出现并急剧放大，晶能光矛的攻击瞬息而至，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就直接轰在了这艘身躯臃肿的金色巨舰上。
    在两团作用方式不同但是本质上并无区别的高位阶能量冲击之下，沿着整条光路附近的所有空间结构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通过探测器的额外拍摄，维多维尔发现在原本应该说空无一物的真空之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金色碎屑——从量级上来判断，那些东西的量绝对不是游离氢氦等东西被晶化所能达到的，能解释的，就是空间本身在这种超出世间法则的强大力量扰动中出现了变异。
    在金色的光之长矛撞击在主力舰二的晶能护盾上之后，维多维尔清晰地发现，这层宛若实质的护盾亮度骤然提高了一下，随即局部开始变得略微下来，飞船本身和这层护盾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而那支威力无穷的光之长矛，就仿佛在被这层护盾不断的吞噬分解一样，而有所不同的是，并没有更多的晶能衍生物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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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数秒后，攻击结束，而那层护盾也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护盾暗淡是信息反相位化作用的结果。”卡洛斯特在精神连接中说道，“在光束主炮轰在护盾上的那一瞬间，晶能护盾本身的结构会抵抗直接的冲击，代表现象就是亮度的升高，而在两者接触之后，试验舰的舰载主机会开始匹配攻击源的信息涨落的反相位化振动，来直接使得两股完全“反相重叠”的波形完全湮灭掉。”
    “比起真空零点能护盾和能量炮台，晶能设备可以更大限度的消除战场冗余的“废能量”，一方面可以减少这些游荡的高危险信息涨落在战斗过程中可能对本阵所造成的损害；一方面，对我们所生存的背景环境稳定性也更好一些。虽然狭义上的环保对咱们来说意义不大，但是既然咱们还需要居住在秩序世界之中，相对而言，就不能把这个环境摧毁的太过分。而且，游离的能量也极有可能会被利用，造成二次危险——虽然不知道可能的作用方式几何，但是我们应该尽可能考虑到这些，与之相关的，还有飞船本身的安全问题。”
    “很优秀的设计。”维多维尔点点头。
    “对于同位阶的攻击而言，这一层晶能护盾是可以这样做到的，接下来，它会向您展示一下晶能护盾对于“常规物理”级别的防御力量，很遗憾，畸变的认知危机信息，还有可能的，基于奥术能量的新体系的攻击我们目前只能进行被动防御，与之直接相关的内容还无法进行模拟，也就更谈不上测试了。尤其是模因与认知危机问题，它们的存在在某种意义上是在扭曲现实，我们已经没有与之有关的样本了。只能说，类似的方面，我们还需要多等待一些机会，走的更远一些才能尝试触及。”
    维多维尔轻轻点点头，而在太空中，那座可以被称之为是厚重圆盘的巨舰开始缓缓加速，在推进过程中，维多维尔发现那层晶能护盾周围的蓝白色星光开始出现扭曲变形，似乎是空间本身在这层强大的护盾推挤之下开始变形扭曲了一般，这样的波动无异给飞船造成了巨大的阻力，不过在强劲的引擎推动之下，这层阻碍最终败下阵来，飞船进入了超光速推进，并撞向了遥远太空中的另一颗恒星。
    “现象需要稍微等一下，在火力试验之后，距离试验场最近的，可以作为目标试验的恒星也已经在好几千光年之外了，现在宇宙的引力还在重组，恒星之间也没有完成平衡。话说回来，目前而言，这种“盾船”的航行速度偏慢，这是强大的护盾系统导致的。接下来的被展示个体是火力支援舰，按照古典分类标准，应该算是巡洋舰吧。”
    卡洛斯特改变了标注重点，维多维尔的视线则再次被引向了太空中漂浮的那一系列金色光点中，比起之前怪模怪样的两艘主力舰，火力支援舰的外形看起来似乎更符合想象一些。
    它的舰身也以弧形为主，就像一个弧边菱形的一个锐角被拉长数倍之后，沿这两个角中间的对称轴劈开并留下一半一样，舰身主体结构是这样的一组有些怪异的结构，上方均为具有明显曲率的弧形，而原本应该是平面的部分，则也呈现出一种这样的弧面。
    在舰身后部，上端结构最高的位置所对应的下方，则连接出了一块仿佛远古飞空艇才会配备的舰桥结构，舰体全长只有五十公里，最大宽度七公里，而最大高度则为十公里——比起刚刚的两艘主力舰级别的单位，它可以说是相当“袖珍”的存在——对于当前而言。
    “火力支援舰的主要作用是捕捉机动性极高的目标，包括可以进行各种形式的超光速跃迁的单位，为了达到这个目标，舰载主机专门加强了与此有关的运算回路以增强目标跟踪与锁定的能力，与火力调配能力，不过在此基础上，飞船的防御力则有所下降。”卡洛斯特解释道。
    “那么说，目前决定飞船性能的部件中，主机所占的权重非常大？”
    “很大，但是并不算绝对决定。晶能输出能力是最基础的性能制约部分，晶能输出量决定了舰体能直接调配的能量极限。而下一层，就是舰载主机，几乎所有的舰体行动，都需要主机赋值与进行协调才能保证最大程度的协调稳定。与此相比，舰体内各处的自律系统也可以承担一部分相应的功能，不过这点“带宽残存”并不能够达到战术要求。”
    卡洛斯特在精神链接中快速回应着，“就目前来看，自律系统与主机会占去几乎全部的晶能输出，而在保证能超载运作的前提之下，仍然会有一部分运算冗余带宽——这一部分的设计是为了维持舰队联合护盾运作而准备的。”
    “了解。”
    在迅速而无声的精神谈话完成之后，卡洛斯特命令了下一步计划的执行，从他们两人所在的空间站中，还有遥远的太空之中骤然闪烁起几十团明亮的金色光焰——几十个仿佛导弹一样的飞行器从布置在不同位置的发射基站中升起，并且在晶能推进引擎的力量之下以极快的速度进入了超光速跃迁状态。
    即使是以叠加了多层视角来源与太空中广布的探测器阵列，这些靶标极快的飞行速度仍然使得维多维尔它们的捕捉变得困难起来，然而，即使是这样程度的位置的剧烈变动也没有使得它们能逃过一劫，数条明亮的金色光柱从舰队中放出，并准确的将每一个靶标都笼罩在了晶能主炮的毁伤范围之内，下一个瞬间，附近的太空中亮起了数团明亮的光芒，即使只用光学视野，这些明亮的现象都清晰可见。
    “当前看来，这样的程度应该可以说“够用”了，不过当前我们的条件实在是有些遗憾，在没有敌人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想法来进行假想敌模拟，Σ战舰太过超出我们的技术水平，我们手头曾经的那点破烂样本已经失去进一步钻研价值了，而材料的制造方式我们无法逆向，这些难以分类的超级单位又可遇不可求，因此，当前我们的舰队只能先以我们所能想到的部分为基础，并不断提高性能了。”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如果不能进行实践的话，的确有些部分我们难以获得足够清晰的资料。”维多维尔点点头，“不过卡洛斯特你也不用太失望，说实话，我们的经历已经不算少了，而且还有Σ那么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超级存在，遇事不明，就以它为努力目标绝对错不了。”
    “呃......”
    有些尴尬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大幅的全息投影便忽然在两人面前展开，而在两人的联网视角中也出现了新的画面——一颗金色的光点正在进行快速的移动，而光点所对应的方向，则是一片幽蓝色的炽烈火海与数不胜数的等离子喷流。
    飞船迅速钻入了那层厚重的恒星结构，并留下了一路因为撕开大气与辐射而留下的晶能碎屑。在超越物理层面了力量的驱动之下，飞船很快便稳稳地停在了恒星的核心附近。
    在物理基础规律高度相似的情况下，这颗恒星的能量来源仍然是氢氦聚变，与恒星已经放出的，那些已经在数千万甚至上亿千米厚的恒星结构中乱撞了几万年以上，早已被大幅弱化的光辐射不同，这些源自高光速恒星核心的强大辐射区所能产生的频率和威力甚至要远远高于曾经最强大的军用级别激光。
    即使是曾经的真空零点能护盾的确效果强大并且可以靠量中和，但是如果不动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力场仅仅是硬抗的话，就算加上色核力装甲，曾经最强大的星冕级都不敢说自己能长时间泡在这种超级恒星的核心之中——利用自然来对抗自然的做法终究是有限的，而星冕级也可以看做是仅用物理手段来对抗自然所能达到的极限——子集再强大，扩展到极限之后也最多只能等于总集。
    ……
    下一秒，在亮度高到难以衡量，每分每秒周围都相当于有与亿亿亿吨的正反物质进行绝对的湮灭同级的能量冲击，以及无数无限接近光速的超高能粒子的剧烈轰炸之下，那层浓厚的金色护盾只是比平时的亮度稍微高了一些，除此之外，整座飞船完全静止下来，仿佛周围炼狱般的可怕环境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而回传的数据则显示，护盾此时运作所输出的同化功率波动振幅——几乎不可见。

 第115章 矛与盾(下)

    在太阳炽烈的核心之中，晶能护盾仅仅是稍微增强了亮度，在低功率的运行状态之下，整座飞船安静的停在了这片近乎绝对的生命禁区中，仿佛周围的一切环境都不存在一样。
    “这就是晶能护盾对于常规的，已经凝固的低位阶信息不讲道理的防御手段——简单说来，直观效果就是无视。”卡洛斯特自豪的说到。
    “这些内容最早我是跟着卡文瑞尔一起从晶能旋涡那学到的，对于常规材料而言，超高温，超高动能等等属性都会对材料本身造成巨大的压力，包括色核力材料。它们的抗扰动性能很强，所以能在更强大的外来侵入中将自己的闭合稳定维持的更久，但是如果外来侵入能力不断增强的话，仅仅是依靠量来达成的闭合自洽很快就会被打破，但是对于晶能护盾——那些在常规物理状态下的超高能，已经变成了一串无效的字符信息，除去真空零点能那种已经开始偏向于资讯活化状态的能量之外，对于已经凝固的低位阶体系，我们拥有几乎不可被战胜的力量。”
    “也就是说，那些曾经危险性高的数据，现在看来，就跟屏幕里两个参数一样，最多看起来比较吓人，但是实际上，这些常规的物理攻击……对于晶能，就像程序之于计算机使用者?”
    “正是如此，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就像温度三百度和温度八万度一样。如果要说实感，八万比三百要大得多，但是在我跟您说的时候，这两种描述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偏差，晶能护盾就是如此。那些超高能的太阳辐射还远没有上升返回资讯活化态，在位阶低了一个级别的情况下所产生的信息应对差就是这么明显，常规的物理攻击量变，已经不再晶能护盾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毕竟要挡住一束未活化的资讯所形成的射流的话，射流无论是三百度的还是八千万度的，后面那个数据就是一个信息字符串，无论有多少个零，只要反相位删掉就好了。”
    “很好，就先让那艘飞船在太阳里泡一会吧，那么现在……应该还差“近卫圈”和“护盾圈”的用具效果展示吧?”维多维尔问道。
    “嗯，确实如此，陛下，护卫舰的作用有点像纳米虫，它们在战斗中会在联合护盾所组成的信息防护屏障附近不断逡巡，修补、增强联合护盾，无论我们的赋值能力有多么强大，在晶能的“广谱频率”上也达不到完美，这就代表了类似于艾思凯特等人所持有的特殊力量可以干扰这层赋值信息盾，而控制权重一旦丢失过多整个控制就会易主，因此，护卫舰一方面可以修正增强护盾反相位化的波形，来尽可能将攻击消弭掉，另一方面，就是在小范围内大量增加赋值点，来抵抗权重偏移。”
    “这一部分……听起来更像是理论上的内容啊。”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艾思凯特的力量我们还模拟不出来，如果可以的话，这一部分我想等卡文瑞尔首席他们完成解析之后，再向您做更加详细的效果展示，对于舰队近程防御舰，或者说驱逐舰，您或许会比较感兴趣，事实上，就连我也觉得它们很……壮观。”卡洛斯特一边斟酌着字句一边回忆着，似乎那场景相当吸引人，程度高到到就连这位强大的将军都为止着迷。
    “那就赶紧开始吧。”
    维多维尔话音刚落，他的眼神也瞬间直了：
    在舰队主队列中，无数细小的金色光箭从队列中的几个主要部分分离出来，数量难以估算，几亿，几十亿甚至可能都难以形容，无数晶能火炮迅速跨越了几千万公里的黑暗太空，耀眼的金色光芒在短短数秒钟内就迅速交织成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炽热防空“天网”。
    “一队，增强左舷弹幕，在维持精准的状态下，维持极限密度！”卡洛斯特一边给舰队下命令，一边欣赏着全景显示中无比壮观的景象，脸上则带着毫不掩饰的自豪。
    “这层弹幕的攻击范围比起我们当前的护盾延伸范围要大得多，如果有极端数量的攻击个体向舰队靠近，这层厚重的弹幕将会在它们能威胁到联合护盾之前将它们彻底撕开，并且这套系统所占的验算资源很低，在有实际目标的时候，弹幕会略微薄一点点，但是作为补偿，每一发防空火力都是经过路径验算，精确攻击目标的——它们的生效机理比以往更加优秀。”
    “的确……太壮观了……”望着足以点亮星空的绚烂防空“烟火”，维多维尔也深深地沉浸在了对于这道壮观的弹幕的欣赏之中。
    似乎……有了这些……许多问题就有可能——不，一定可以解决！
    “诚然，即使是我自己，即使是这些学着们，恐怕在面对如此辉煌如此新颖的武器成批入列时，也必然会忘记一些内容……”
    “形而上的割裂描述……但是……”
    “倘若这样直白且割裂的要求都能被满足，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无奈之举被彻底打破，我们还需要顾虑什么，担心什么……”
    不过，他并没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多久。
    卡洛斯特的一句话瞬间就将他打回了现实：“陛下，我们的舰船……除去这些临时的战术代号之外还没有名字，没有名字的还有与之匹配的大量系统，希望您能为这些军事载具定名，将荣誉赋予它们。”
    “这个……”
    ＝＝＝＝＝＝＝＝＝＝
    虚空，【东廷神阙】边界属地，“第一边界”对外虚空哨站，已知与未知的边界，故事诞生与消散的前沿。
    天枢舰队集结点。
    神造频率在虚空中波动着。
    频率之内，是无边的秩序场，神的力量支撑着这片区域的稳定与坚固，秩序场内的广阔时空中，分布着浩如烟海的光点，它们之间看似分布自由，但是如果从存在属性的角度看去，它们在梯阵的不同阶层里维持着成熟而强大的复杂共鸣关系。
    神的光辉，在凡人难以想象的广阔领域中熠熠生辉。
    环境中充斥着肃穆与认真，面对可能已经出现重大状况的强大存在，面对因为协议要求而导致的信息空白，无法被填补的缺口引神注意。
    自己拥有强大的力量，而强大的力量也代表着自己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而这份影响力又意味着，自己承担着深刻而厚重的责任。
    东华星奕同自己的神识会议网络一起。他的目光与其他所有有能力管控这里的神明们汇聚到一处，在他们紧张的分析过程中，来自无数领域的海量资讯正在不断刷新，向这支舰队的每一个存在传递着并不乐观的情报。
    不久之前，神明封疆之领边缘的大批节点失踪，而这一点被知悉的原因，是那里的缺口已经大到让许多故事都已经说不清楚，这些说不清楚的故事同现实的客观条件爆发了矛盾，那巨大的缺口才被察觉到。甚至——即使是在神明们的记忆里，它们也已经在不知何时被忘却。
    神族边界遭到攻击，与神族网络的虚空节点被直接击毁这两条消息同时抵达。
    原本存在的，似乎是凭借着两边的群体勉力隐瞒来维持的暂时静态环境已经轰然破碎。
    怪异的不合作态度，若隐若现的隐瞒思想，遥远边疆深处，无数世界群系之外偶尔传回的消息，还有汇总中已经出现过正式建交关联但却仿佛不存在的影子文明……伴随着安稳静态的打破，数个百亿年来的无数阴影和无数问题就好像是泄洪一般从墙后滚滚而出。
    在遥远的混乱虚空中，大量带有敌意的闪烁正在接近，而这恐怕，也仅仅是个开始——不是某一次事件的开始，而是一次规模无比宏大的，能影响所有神明的历史转折的开始。
    顶级文明的陨落已经不止一次，哪怕不提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不时出现的、已经异质化的亘古乱海之门，东华星奕自己也还记得，自己文明的背后，还存在着某些模糊的影子......然而，无论是那个影子，还是在虚空中不时出现的可怖残骸与亘古乱海巨门，它们都已经太过缥缈，太过于缺乏真实之感。而这次，在许多方面都已经被神族自身认可，被确立为平级的顶级文明却在神族的面前……瞬间消失了？
    神族自然不会就这样相信，顶级文明会一朝彻底毁灭——绝对庞大的体量总会孕育足够的发展路线与无尽的可能，那无尽庞大的体量自身也意味着极高的抵抗能力与安全冗余。
    但是现在，在Σ的遥远边界都已经出现了如此程度的灾难……
    没有存在能在面对“自己的影子”被一朝彻底扭曲而无动于衷。
    ......
    所有站在这里的神都知道，如果只是回到这件事情上，那丝毫不用怀疑——攻击神的领域，做到超越悄无声息，甚至做到欺骗神界的信息运转......整个虚空之中，只有一个文明能做到如此程度。而包括这支舰队在内，数个强大的神界封疆存在都被暗暗赋予了关于它的秘密使命：
    Σ。
    曾经虚空中最强大，最活跃的文明之一，也曾经是神族的盟友，为虚空秩序付出无数的战士。
    虽然两大超级文明相隔异常遥远，但是两方还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在虚空中尽可能架起了一条可以让两个文明直接沟通的伟大通道，崇高的繁荣与共赢，持续了万亿年之久。
    然而在那长久的历史之中，某些更加深刻的原因，正在悄然催动着秩序的变化，而这些潜移默化现在已经打破了这最终的、脆弱而扭曲的平衡。
    乱海，与架桥。
    来自于秩序的力量经过恰当的调控方式，它们的结合体可以刺破乱海那可怕的领域，在虚空中架起一座高于任何概念与描述的虚空长桥。
    遥远的虚空之中，或许有数个凡人文明在并不明了的情况之中贸然迈出了最后一步——他们已经全部在相当久远的过去葬身于乱海反震所产生的黑潮之中，所留下的，也只有一些性质诡异的乱海出口，还有已经被腐蚀的支离破碎的、或虚或实的记忆。
    对于最强大，最追求高效，甚至可能已经有些激进的超级文明而言，压力所转化出的其他存在，可能不仅仅是动力，还有某些阴影——
    足以毒化最强大的心智的阴影。
    很多时候，知晓这些过于遥远的事情，对于这些无比强大的存在可能产生怎样的影响几乎不可测。因使是在神界的内部，研究虚空灾难与架桥事件的存在也可谓稀少，而神界本身更是几乎从不向外提及这些内容——这样一个似乎遥不可及，但确实会到来的毁灭性事件一旦真的高悬天际，那么恐怕没有文明可以在它存在的情况下不受影响的继续存在下去——神明之言与神明之行，必须慎之又慎，因为因为祂们的背后，维系着无尽的凡人文明的生命与存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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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于强大的虚空顶级文明而言，或许目标与执念之间的差距已经被混淆。Σ当然有能力，也有资格接触虚空的真相，但是，比起最开始的，文明旨在削弱乱海，为秩序世界的稳定存续贡献力量的目标，文明的意志与执念，似乎已经在无尽的时空中已经被扭曲——或许，在某一些关键点之前，谁都没有发现这些潜移默化的变动。
    再往后的具体细节，即使是神明也无法再看清，Σ彻底封锁国境之后，神的眼睛也无法看穿祂们布设在虚空之中的层层封锁设施，而在后期，越发失去理智的Σ甚至将部分矛头对准了神明——严禁任何存在性互通协议之外的交流，违反者即被视为对Σ全面开战，存在性互通协议，是Σ在仅有的冷静之下，向神明做出的最后承诺，Σ彻底断绝了与神族的联系，即使神族后来或许又取得了一些结果……也永远传不过去了。
    最终，只有数次从Σ境内突破封锁传出的强大信息海潮表明祂们仍在活动。而第四十二，又或许是第四十五次存在性互通之后，也就是现在，回应神族的，就只有无数腐化战舰那没有理智的强大攻击。
    ……
    虚空节点的缺口表示，Σ的混乱舰队正在向此方向发动进攻，可以确定，它们的目标是沿途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凡人，包括自己甚至神界。
    现实已经注定，逃避不仅无济于事，无助于最终大业的进展，更会使得无数凡人文明受到戕害。
    虚空中，哨站与庞大的天枢舰队撑起的宏伟神造秩序场如同灯塔一样，熠熠生辉。而在这之后，更多来自于神界疆域甚至是神界本身的伟大力量正在调动——神界更多的、曾经因为维系关系而被停止的力量与视线正在向此调动，故事正在重新活化，现实就好像被唤醒，它们正在调集精力与注意力，并命令它们向此集合。
    或许应该说幸运的是，这里的故事并不超出预料太多，这里已经是锋矢所在，而其他的方向，故事与现实并行的线仍然稳定，这意味着Σ腐化舰队的主要攻击目标就是这里，其他的位置暂时还不会受到严重的波及。
    出乎意料——我们还是以这样的姿态了站在这里。
    “但是，后悔已晚。”
    神的态度与神明话语的力量驱散了整支队伍里所有的、最后的犹疑。
    “已经检测到大规模秩序场融合——检测到乱海污染！”
    “空间秩全部活化已经完成，神术环境兼并场全向展开完成，对世界周围衍生频率全向控制与扰动压制完成，神性权柄广播已经完成，现实稳定阵列已经启动，故事因素已经稳定，阵地主天枢枢纽运作良好。”
    “——迎击！”
    这个命令历经层层整合，被至高神明最终下达。
    而在这之前，仅仅是在此做出这个决定，所有知晓此事的高位存在们就不知道总共进行了多少轮紧急磋商。
    整支舰队中的一切结构迅速达到了活跃的顶峰——在决定向这些不明存在开火的命令被最终确认之后，那道最终目标十分单纯的命令迅速被所有分舰队的，包括指挥者以及协调者在内的高位神明接受。在层层任务细节的摊派过程中，庞大而模糊的命令以凡人难以想象的效率瞬间便化为每一个神、每一艘战舰、每一个确立与此的存在精确而清晰的任务。
    在神的话语扫过秩序场内部的同时，无数混乱而不成体系的战舰集群也彻底撕破了秩序空间的边界，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团团连神的世界都能瞬间扭曲的黑雾——在浓稠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强现实稳定场蛮横的防护之下，杂乱的映射瞬间便钉死了正在颤抖的空间结构，如同暴雨一般纷乱的各式攻击几乎瞬间就将这一片刚刚还宁静万分的广阔区域吞噬殆尽。
    神族本阵之中，矗立于舰队核心位置的天枢支柱瞬间便爆发出了与之针锋相对的力量，强度极高的真理现实扫过扭曲的环境，将已经建立的映射连接尽数破坏，闪耀着玄奥光芒的神性共鸣节点开始在无尽的范围中次第亮起，在不断加固秩序环境的同时一轮轮加强着神的权柄，稳定着激荡起无数骇然余波的现实环境和时空结构。
    迎向已经开始被扭曲的空间秩，无以数记的，宛若绸缎一般细腻而光洁的圣洁道路从庞大的神族舰队本阵中抽出，辉煌灿烂的星路在扭曲的环境中肆意驰骋。
    在转瞬之间便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高强度交火过程之中，混乱的Σ舰队的广域融合场一次又一次搅动着神明创造出来的空间，猩红的光柱就像是无形的锯齿，在横扫空间的过程中将一条条辉煌星路切断，将无数条幽蓝色的神雷拦腰击碎。充满波动与缺口的场态防护很快变被更加强大的实体护盾填补，而在更加密集的神性攻击之下，一层影影绰绰的晦暗光影已经逐步成型，存在性偏转信标的建立，代表着这些混乱的战舰仍然遵循它们以往的行为模式。
    “Σ舰队那复杂的整套防护体系仍然存在并且能够运作，这里却留下如此巨大而明显的漏洞，战场回馈链的首尾几乎被完全剪去，看来，Σ已经出现的变故十分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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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自己那能贯穿所有自然维度与经过归并处理的秩向的层层防御结构正在黑色暴雨的轰击下疯狂疯狂地波动，众神们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怪异。Σ舰队的攻击即使已经毫无章法，但是也仍然令神明需要全力应对。
    就像从无尽的地面拔地而起刺向笼罩大地无尽浓云的光柱，反向泼洒的暴雨几乎是瞬间修改了原本这里可能存在的上下概念，赤阳金环与太阳长矛发射出的神火射流短暂覆盖了黑红色的浪潮并刺破了天空，擦过近在咫尺却占据不同路径的Σ攻击，在旧日……或许是敌人的联合护盾上留下了大海沸腾一般的涟漪。
    “注意——检测到关键性映射阻碍缺失，全舰队注意，赤阳金环第二类运作模式！”又一次检索了战场之后，圣阳羲和下达了新的命令。
    伴随着至高存在的命令，在赤阳金环之上占据十二个伴随着古老的智慧、研究与信仰象征而形成的“本源方向”的神明们纷纷现出真神本相，大日金乌的力量在强大的神器作用推动下沸腾。
    无形的映射无孔不入，它们绕过了防护中的漏洞，绕过了正在处于无尽交锋之中已经有些混乱的空间秩集群，它们的尽头，是层层护盾与装甲遮罩之下，不知为何暴露出来的虚空反应炉——准确的说，是反应炉中代表创造属性的一切存在。
    伴随着金环中央点点金芒的熄灭，敌方那扭曲混乱的云海之中瞬间便出现了大批并不协变的涟漪。Σ的舰队已经陷入混乱，混乱使得它们的防御出现了无以数计的漏洞，这些漏洞被金环的光芒锁定。伴随着来自神明的命令，毁灭性的爆炸从那些战舰的内心深处猛烈爆发出来，血红色的光芒失去了控制，它们疯狂地闪动着，这些带着令所有秩序生命作呕的气息的光跨越这片广阔的秩序空间内已经张开的无数维度，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在时空中飞溅的污浊血浆。
    ……
    “第一波次战斗走向结束……继续观察……”
    “混乱秩序场仍在逼近，模糊感应阵列信号强度提升……环境被残骸扰动程度升高，有必要加速将其清除——？！”在惊讶于白热化战争强度如此之高的神明还未完全回应自己预感的同时，伴随着一系列诡异信标的转瞬即逝，异变已经陡然发生。
    十二道血红色的光柱从虚空中破空而来，它们撕碎了沿途的一切阻碍，甚至包括己方仍具活性的残骸与还未解体的防护层，在秩序场中沿途擦出了大片大片的绝对记忆真空区。
    光柱摧毁了空间秩的，它们沿途烧掉了所有能被稳定描述的时空法则，烧掉了形与意的边界，让可能性与记忆被彻底抹除。一切就像是一座小小的池塘被砸入了一座巨石，现实，那本应只是泛起稍强的涟漪的水面瞬时便天翻地覆，故事与记忆，形体与形意，它们被黑色的刷子擦除。
    那刷子无比高耸，但是有它似乎太过血红，红到看起来似乎是黑暗的，同虚空一样黑。
    即使是神的防御与支持场仿佛也并不比一张纸更加坚固。光芒最终在规模巨大的神族舰队中撕出了一块骇然的裂口，在神明也变得迷惘的视线之中，血色光柱激活了某些恐怖的链条，在这难以名状的攻击之中，一道在神的心中轰然炸开的链式反应以此为中心，席卷了整片战场。
    在秩序场混沌黑暗的边缘，不断游走着猩红色乱海闪电的云团开始以数个不明光点为中心猛烈坍缩，那些似有似无的扭曲光点，每一个都带有极其强大的“融合”能力。庞大的晦暗漩涡几乎是在瞬间展开，游走的黑暗节点辐射着极端而强大的混乱内容，仅仅看一眼，意识与本心都会被粉碎。
    在破碎的云海之中，游走着亵渎秩序的黑红色光纹的巨翼割裂了空间，庞然无比的巨舰从云海中浮现。现实与稳定猛烈震颤起来，仿佛就要被突然出现的敌人压垮。
    即使是强大的神，面对陡生的异变也陷入了一瞬间的愣神，而哪怕是这样，神的意念也强行将眼前的存在与自己的记忆连接了起来——“那是……决战旗舰队！！”

 第116章 奥术震荡

    侵入秩序场的庞然大物从云海之中展露出自己的身形。仅仅如此，强烈的压抑感与惊诧之意瞬间便席卷了注意到了异状的神明们。
    仅仅是在这些庞然可怖的黑红色阴影出现的一瞬间，这些已经站立在秩序顶点的存在们便已经做好了将注意力与锋矢对准这些甚至类似于“传说中”的，曾经是旧日盟友的、最值得骄傲的武备。然而，在下意识的沉默之后，这些神明们却无比惊愕的发现——虽然充满了惊讶甚至是恐惧，但是他们却无法升起丝毫对那些可怕的闯入者的敌意，甚至连自保的念头都召唤不出来！
    神族舰队的火力与保护能力都在这一瞬间出现了诡异空洞。而在另一边，还没有完全脱离那层诡异云海的身影们在周围一系列闪动的黑红色光点围绕之下，完成了对某些存在的汇聚—血红色的光柱撕破了已经被高度扭曲的时间秩–空间秩所形成的“阵地阻碍”，以绝对的强度狠狠轰在了被选定的目的靶标上。
    当目标被这些黑红色的光柱吞没之后，它们并没有来得及发生爆炸——准确的说，这些被划定为目标的强大战舰以及生命体们在支撑到自己的身体还能向无数方向飞溅之前就已经被彻底抹除。属于他们的故事在一瞬间戛然而止。然而到了这一步，破坏仍未停止——
    就在目标开始蒸发的那一瞬间，许多有形无形的变化也出现在了神明队伍的方方面面。伴随着某种链式反应的猛烈爆发，“目标”不仅自己在一瞬间被蒸发殆尽，甚至就连周围的同胞们都在一瞬间忘记了他们的一切。在红色光芒瞬息消逝之后，神们的注意力在察觉到那块有些骇人的狰狞裂口时甚至有些迷惘——为什么在自己的队伍里会出现这样的一块奇怪的空缺？
    无数世界内外延伸的可能性与故事就此湮灭，它们可能涵盖的一切也就此消失。然而，这只是最直接的影响。末日—创世抹除了许多真神自身的现实存在和叙事延伸，这些惨烈的后果跨越虚空，将毁灭撒布到了所有曾经被这些力量的主人庇护过的世界。伴随着一系列从世界的最深处响起的凄厉警报骤然弹出，无数凡人所信仰的神明们突然陨落带来的冲击扫过了无数片天穹，无数曾经在夜空下光彩绚丽的灯火在一瞬间熄灭了，同时，无数“凡人”的目光更是在一瞬间失去了焦点。
    毁灭性的打击瞬息即逝。它所造成的破坏仍然惨烈，但是如此严重的后续影响将被迅速封堵。作为虚空中拥有漫长历史的强大秩序生灵，神明们在无尽的虚空之中经历过无数的事情，他们自然也知道这些迷惘与空洞实际上代表了什么，也自然有手段反制它们。
    广布秩序空间中的离散神术阵骤然明亮起来，被击穿的时间秩和空间秩阻碍被重新修复弥合，天枢支柱之中蕴含的秩序之凝也在短暂的反应之后迅速铺展开来。遗忘的记忆与破碎的故事、割裂与协变之间的种种漏洞和骇然的缺口被代偿，被压制的感知在高位个体与无数坚韧的灵魂的抵抗之下最终挣脱束缚。防护被迅速重新拉起，新的元素迅速弥补了舰队矩阵的空缺之位。
    庞大的队伍重新开始集中注意力，并真正将自己的锋矢对准了阴森而可怖的另一边——
    在看起来仿佛要吞噬整个秩序结构的黑暗浪潮翻卷之中，一个个有些突兀的空洞从强度极高的强现实稳定场以及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中凭空生成，末日–创世的力量脱离了决战旗舰赋值的约束，向状态刚刚恢复的神族舰队迅速袭来。
    “防护体系已经来不及重新完成合拢……”
    在尽可能在短时间内，还能控制自身的高阶存在们释放出了自己所有可以调用的力量，充盈着神性的浩瀚神术阵列瞬间取代了原本的空间秩阻滞体系，同时也彻底取代了神族舰队的所有还未被防御体系遮罩单位的存在属性信标——陡然变化的存在基础法则使得无数来袭的火力，甚至使得看起来不可阻挡的末日–创世都出现了略微偏转的迹象。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道被无数太阳符文加持的广域防护场也瞬间与这道庞大的神力护盾融合——然后与末日–创世的一部分正面撞在了一起，而末日–创世并没有被偏转的部分，则再一次灌进了先前已经被撕开的巨大伤口中。
    “——！！”
    黑红色的可怖洪流狠狠地削切着由光点组成的防护壁垒，刺目的红光在它本不应该存在的地方亮起，疯狂的它们向着所有可以蔓延的方向扩散开来。不过，仅仅是在稍微的延迟之后，幽蓝色的雷霆与惶惶神火的秩序光辉就牵动着重重叠叠的神术阵列从黑红的巨大旋涡中强行亮起。无以数计的缎带从神明们的舰队矩阵中飘来，辉煌的星路看似柔软，但是它们此时此刻挡在缺口面前义无反顾的躯体无比刚强。
    为舰队抗下最直接的攻击的光点们飘落了，这些拼尽全力守护队伍的强大神明们伤痕累累精疲力竭，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从烧尽的薪柴中飘散出去的点点火星。即使是对于东华星奕等这样已经站在神明的顶峰的个体来说，人间之王的造物们发出的可怖攻击仍然具有相当的致命性——对于真神来说的致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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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此时此刻并没有更多的离别发生。
    借助这个短暂的，被强行拖延出的时间窗口，总算反应过来的神族军队终于彻底重新稳定了防护体系，并将所有的后备力量全部注入了权柄控制与防护隔离阵列中。在这前后或许也就够眨几次眼睛的时间里，顶级文明之间真正的交锋已经结束了第一个回合。
    “所有指挥官，天枢支柱启动至过载状态，辉煌星路全部转入防御模式。太阳舰队更改运作模式，改为向本方提供支援！太阳长矛进入链式打击！”
    一份简明的报告被以最快的速度发给了所有的指挥者。在遥远的对立面中，十二艘决战旗舰的庞然身影终于彻底从腐化的云海与闪电中浮现。在闪耀着耀眼血红色Σ徽记的舰首前端，血红色的长矛再次凝聚并被激发。
    它一路沿途撕开了神术防护场，瓦解了这里的时空秩向，撕破了层层辉煌星路的遮罩并在联合护盾上炸出了无数层层强度难以想象的涟漪——在庞大的资讯体系指向性的发力之中，原本看起来几乎无可阻挡的火力终于止步于此。
    【目标，Σ文明，顶级单位，决战旗舰队。
    三空间秩投影一亿两千五百万千米/一千六百万千米/四百万千米。
    装备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发生器、攻击映射割裂系统、自洽法则装甲与被Σ文明称之为末日–创世的强大资讯调制器等设备，具体性能及细节不明。
    根据该型单位的具体意义以及表现，该型战舰抽象等级可能不亚于Σ天区境内的文明象限管理大陆。在数次断裂带战役之中，末日–创世所表现出的破坏力强度极高，可能有能力攻击虚空宏现实与宏观叙事结构。
    主要资料来源于Σ第177、第179、第183，第206天区，时效：两百亿年】
    ……
    “这是……最新的资料也是几乎七百多亿年前的部分？！”在站立在这里的所有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所要面对的强大敌意存在本体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一股额外的诧异弥散开来。
    “究竟是我们忘记了在这些岁月中维持必须的情报更迭，还是它们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料……”东华星奕猛的掐断了自己的意念，以免这些后知后觉的惊讶与纠结拖累自己的判断能力，“立刻呼叫支援，点亮引导信标，三王星裁引导准备！”
    在舰队集群之中，作为压阵之用的天枢支柱两端释放出了辉煌灿烂的流光，光芒迅速聚集，就像天极轴一般刺破秩序场中近乎凝固的黑暗。在两条几乎已经彻底燃烧起来的火线上，双方的力量疯狂的生灭着。
    辉煌星路在得到进一步的充能之后，原本仿佛绸缎与流水的光芒转瞬之间便成为了足以划破黑暗的光辉长剑——这些充满辉煌的神力长剑有一些蛮横的劈开了阻挡在自己映射道路上的一切，将目标彻底熔化在了四射的光影之中，还有一部分，则突兀的撞碎在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暗淡光墙上，还有一部分，则几乎可以说是凭空消散殆尽。
    仿佛是后知后觉，一层不知何时矗立在两条火线之间的白色暗淡光膜彻底将两边完全分开，而在光膜的遮蔽之中，许多原本凝实的单位则越发像是虚幻的影子。
    在仿佛是某种发狂般的意志催动下，整个环境之中的一切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似虚似实无比凄厉的尖啸扫过整片秩序场，它是无比的凄厉，无比的突兀，以至于它从来不曾存在。
    “……？！三相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但这是……”
    ……
    瞬息之间，神的战场已然剧变，与剧变一起袭来的，还有异常猛烈的违和感与不真实感。战况超出了一切最初的预计，这无数世界，无边的现实内外曾经演绎的故事和细节好像在一天之内变得完全不同了。
    在逐渐展开的交战过程中，混乱的频率与污浊的“浓云”开始在秩序场外蔓延并吞并一切。这一切并不明朗，即使是神明们已经无数次尝试研究乱海领域，无数次迎战断裂带，但是这次战斗给神明们的感觉，确是混乱，以及绝对的陌生。
    恐怕并没有任何智慧会预料到，曾经联络紧密的凡人之王与众神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兵戎相见。
    在这已经几乎两极分化的战场中，没有哪一方存在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出现损伤——即使跨越虚空阻碍，跨越超凡力量的封锁，几乎对于神而言也独一无二的裁定之权也仍然会及时出现并帮助他们——在攻击映射割裂区之外，每一次辉煌星路的轰炸，以及对反秩存在必将被匡正的裁定都会成片的蒸发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场内所包裹的一切存在结构。
    但是与此相对的，神族舰队自己的防御体系也无法保证它们能够彻底化解末日–创世几乎不间断的，足以彻底蒸发存在破坏一切的猛烈轰炸。
    在不断被瓦解重组的防御体系之下，破碎的海量残骸之中，一轮轮强度高到足以击穿封锁的神性力量在不断爆发着，那是真神最后的荣光。
    神也会受伤，也会在无法挽回的灾难之中死去。在无可逆转的死亡真正到来之时，只要有机会，神明残存的力量都将会以最猛烈的方式爆发出来，而爆发指向的方向，就是自己记忆内外留下影响力的地方，它们并不需要具体的坐标，也不需要精确的定义，它们的作用，便是尽可能抚平因为扰动的源头崩溃而导致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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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就能确保秩序与稳定的天平不会轻易倾倒。
    无尽广阔的虚空之中，爆发的神性波动吸引了另一支大军的注意力。
    “这是……？！神性力量？！”
    ＝＝＝＝＝＝＝＝＝＝＝＝＝＝
    星明帝国，第一奥术试验场。
    “陛下，奥术能量赋值控制体系已经完成。”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翟卡希尔，嗯，看来这是……第一道赋值源自于控制者的意志，或者是精神力量，能直接性控制多少奥术能量源于这份精神力量有多么强大，而第二道赋值则是术式构建，在这一过程使得奥术能量衰变并向各类普通能量，来完成术式目标的细节实现。不过目前要是直接考虑赋值即是利用的话，第二段赋值并不用那么麻烦，是这样吧？”
    “没错，陛下。按照我们目前得到的观察结果，奥术能量的驱动方式在早期发展过程中与精神力量的关联非常大，如果不用信息大一统观点来看的话，这种力量的确偏向唯心观念。”翟卡希尔回答道。
    “另外，如果这里涌动的奥术能量确实是曾经的扰动力来源，它们的整体属性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与我们曾经并不在意的那一部分奇思妙想中所构建的格式相一致，那么那些魔法文明所使用的术式结构，应该都是在经由奥术能量的加成之下，通过认知范围限制形成的“不稳定再理解”来实现的。换言之，那些术式所创造出来的各类实体应该并不与真实的物理原版存在完全对应，例如……如果用火球来举例……它所创造的是用奥术加脑补模拟的火球。考虑到认识水平的不同，一般而言这样的流程不会是真的创造了一团火，而且认知程度越低，这种模糊程度就越高。”
    “此外，与晶能不同的是，奥术的不确定度在彻底衰变成低级秩序信息之前衰减的速度很慢，这也就意味着，奥术能量的使用要偏向“多变”这一方向。但是如果要这样做的话，每一个基于奥术能量赋值变化而实现的术式都会大量占据验算资源。”
    翟卡希尔摇了摇头，“这是目前拦在我们的目标，也就是拥有一套符合当前文明水平的奥术使用方式的最大障碍，一种快速而便捷的赋值方式，如果按照晶能用法来驱动倒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做的话，奥术的使用意义就失去了，没必要在最终利用结果一样的情况下这样再走一次一模一样的技术发展线。”
    “这一部分还是得麻烦你继续研究了，对了，维斯瑞凡有可能会来跟你一起研究，她非常感兴趣这种力量。”维多维尔说道，“你这里取得进展的速度很快，说实话，我一直觉得卡文瑞尔那边的研究会更快得出研究报告。”
    “说到这里，有轻微的变化。”翟卡希尔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自我开始研究这个宇宙的奥术场之后，奥术能量从世界屏障诞生的速度一直是在进行着微弱而震荡的变化的，这个过程在这些年间一直相对稳定……但是在不久之前……虽然很缓慢，但是奥术能量的生成速度一直在加快，下滑趋势已经近乎全无。”

 第117章 世界之心

    “……奥术能量从虚空向秩序世界衰变的活动在呈现出增长的趋势？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
    “在本成果取得的数天之前，当时就已经有一定的细微变化，但是奥术辐射曲线在这数个月的监控里一直没有绝对稳定的波动规律，但是就在最近的这段时间中，奥术辐射曲线在呈现增长趋势的情况下，增长速度也开始上扬，其程度已经开始超过规律值——我们从未在此前观察到类似的图线。”
    “翟卡希尔，你的信息视野能看清楚这其中可能蕴含的原因吗？”
    “……难以说明，只有过一些很微弱的，只能稍微检测到的波动，而且还几乎无法归类。”
    翟卡希尔皱了皱眉头，“我没有什么能力去直接感知虚空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在世界屏障上天然的奥术能量田附近，我感觉到自己好像有些……应该说可能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所有的设备都无法识别它们——我也并没有感觉清楚那其中有什么异常。”
    “......或许这也是某些正常的现象？只是我们此前还没有发现——？”
    没等维多维尔把猜测说完，一道皇帝级的通讯请求便瞬间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维斯瑞凡的声音从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我刚刚感受到了一次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微弱震荡，那个“世界之魂”似乎在短时间内活跃了一下，随后便再次沉寂下去了。”
    “……什么？”
    “陛下，我是伊卡利姆，世界之心与宇宙本身的映射连接强度增强。”
    “帝国网络汇报，晶能反应炉出力开始出现未知原因的上升，宇宙全境内所有的恒星活动出现微弱增强……”
    ……
    “所以，关于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原因，谁有推论，或者是较为合理的猜测？”在宇宙灿烂的星河中央，充盈着金色晶能光芒的太空城中，维多维尔望着被召回来开会的高权限级个体——除去伊卡利姆，因为根据交上来的报告，他认为这是观测世界之心与当前世界运作的最优机会，此刻他还在指挥着无数的晶能力场发生器，还有大量的数学率演算阵列在宇宙中到处跑，以期能捉住那颗正在不断跳跃的“世界之心”。
    而新建的殖民太空城等地方则出现了少许的不平衡——之前莫名的信息催动破坏了无数恒星的平衡。
    或许是帝国介入的原因，这个世界的整体环境似乎变得有些极端——某些闪动着淡紫色光芒的，受到来自世界太初扰动的“奥术恒星”所引发的，理论上不应该出现的星冕爆发还一度造成了某些干扰——这些星冕爆发甚至在小范围内毫无规律，不过根据已有的，对应几乎大半个宇宙的观测记录则现实，似乎绝大部分真正“灾难级”的星冕灾难似乎都远离帝国的活动核心区。
    为了抵抗有关的影响，包括飞船，太空城等东西在内的所有太空设施都将晶能护盾的强度开到了最强——新造的舰队情况要好很多，但太空城上面的护盾发生器绝大部分还是旧型号。像“不灭级a1型”堡垒战舰那样的可以进行反相位化攻击信息中和，以及做到完全的物理级凝固资讯无视的，真正意义上的军用级别护盾，还没有完全普及开。
    ……
    “……据我的观察来看，虚空向秩序世界的衰变强度提高，世界之心活跃程度提高，恒星活动增强……在这段时间中我对比了所有的有关模型以及思考回路……这些事件倒是可以归结为一类比较相似的现象……卡文瑞尔首席曾经用那个现象来描述晶能漩涡——创世纪，只不过是不同位阶不同程度上罢了。”翟卡希尔托着下巴缓缓说道。
    “……听起来似乎就是我们目前还无法处理的事情啊……”维多维尔摇摇头，“关于影响的来源有眉目吗？”
    “只可能是来自遥远的虚空之中，至少在我们周围……没有源头，雷达没有任何回应。”
    翟卡希尔摇摇头，“在目前虚空雷达所能清晰扫描到的范围内还没有出现其他的秩序世界，而在我们这个秩序世界之中，无论是晶能，奥术，还是世界本身，其位阶都是同等或者近似同等的，它们之间彼此不可能在没有外接操作的情况下直接越过其他同位阶的存在来发挥这种作用。”
    “嗯……对了，维斯瑞凡，你确定真的要一直将那个奇怪的世界之魂留在你的灵魂中吗？”
    “唉，这方面一直很谢谢维多维尔你的关心…但是恐怕我还真没办法再把它割离出去了…此前依靠世界之魂来控制世界碎片环境的时候，我就已经与它建立了很深的联系，并且因此我也没有进行生命形式强化，而是依靠这个世界之魂来作为“缓冲带”来修正自身的信息结构……”
    维斯瑞凡摇了摇头，“如果强行割离的话，在这个充斥着高频晶能的环境中生存，我大概很快就会变成黄水晶雕塑吧…哦对了，我想走奥术道路并不是一意孤行，或许曾经是…但是在融合了这个奇怪的巨大信息体之后，我自己也因此获得了数学率级的信息匹配能力，我有预感，我这个选择会是正确的。”女皇轻轻叹了口气，“曾经我稍微犹疑了一下，但是现在看来，这一切好像更像是单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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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了。我相信，现在我们的文明有能力解决有关研究的大部分问题。重点是莉尔，你还能保证自身的可控吗？”维多维尔严肃的问道，“这个问题……我知道或许不应该这样不恰当的提出，你我权限相同，我无权强硬干涉你的想法和行动，但是拥有皇帝权限而出现不可控情况的话……”
    “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控的地步……但愿你们会有能力杀死我吧……毕竟在这里，我没有什么独特的力量。”
    “……”
    “算了，现在一切待兴，而且先在文明蒸蒸日上，这完全是唱反调了，我提这个完全是没必要也没意义，这是我的错。然后翟卡希尔那边的研究也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展，莉尔你……尽快将自己的原本身体也尽量重组到高位阶状态吧，如果没有世界之魂的缓冲，在目前的环境里，你的原本身体太过脆弱了。”
    “明白。”维斯瑞凡点点头，“对了翟卡希尔，再交给你一个任务，维多维尔你也注意一下，当前的网络……最高级权限似乎是无法交接的，一旦再出现问题，那么无法安置的空权限会卡死帝国的运作，就跟仲裁者曾经空下的位置一样，哪怕平时影响再小，一旦遇到严重的情况，这种最高权限的缺失……后果也是不言而喻的。”
    “是…陛下，不过我必须先跟您说清楚。”翟卡希尔站了起来，“最高权限级的底层协议约束是在流亡纪年帝国重组的时候就已经确定并完全封存，除非整个网络再像之前那样被死潮进行一轮彻底的破坏，否则我也没有能力修改它，而且网络自身的权限等级在趁着那次操作缺口出现的时候已经下调过了，所以，最高权限的交接……我只能从您们那里出发来考虑实际的修改措施了。”
    “这些倒是没有太多的问题，问题是要一步一步解决的，先…”
    维多维尔话还没说完，太空城的ai就发出了告警：宇宙整体异常，所有宏观物质结构运作停止，所有信息变化活动停止。
    “什么？宇宙停摆了？”维多维尔轻轻一挥手，整座太空城周围的金色墙壁瞬间就变得仿佛水幕一般，从众人的视野中隐退出去，在叠加了遍布宇宙各处的各类探测器组网所形成的超维视野中宇宙的异象清晰可见：
    整个宇宙仿佛都变成了一张静止的照片。
    作为宇宙物质存在主体的，全部尚在等待引力重组融合的大质量恒星和仅仅只有雏形的星系结构全部停止了运动，所有的星系悬臂运转都停止，而造星运动所形成的氢射流也凝固下来，已经成年的恒星表面所释放出的炽烈日珥被直接定格……这种诡异的现象瞬间便蔓延整个宇宙。
    如果在正常的物理环境之下，运动的物体一旦失去速度，引力就将立刻占据上风并将所有能牵扯到的东西全部拉过来，将这些五花八门的物料挤压成一个密实的星体并抛射出大量不配合的物质。
    而现在，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星球就那样静静地停留在太空之中，完全不作出任何改变，而向微观细究，则发现无论到哪一尺度，万事万物均是如此，甚至就连能用常规物理手段追查到的最微观的量子，也失去了不确定性，比量子更渺小，比宇宙更宏大的层面，在无尽的信息视野中，万事万物都静止了。
    “……估计在这么个环境之下，我们可以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了……伊卡利姆！你那边做了什么？”在稍微的呆滞之后，维多维尔的喊声遍布了整个精神连接网络。
    “两位陛下！我和我的团队捕捉到资讯纠缠点了！”
    “……？？？”
    在永动钟计时五分钟之后，伊卡利姆的试验场中便聚集了帝国高层的绝大部分注意力，还有来自整个宇宙所有人好奇的关注。
    “也算幸好，晶能的高位阶能使得我们的发展趋势线不依靠任何一个秩序宇宙的本土时间轴，如果是在起源纪年的时候我们这样做的话，伊卡利姆闭锁世界之心之后，我们就只能停滞到世界末日降临了。”维多维尔小小的感慨了一下，“伊卡利姆，世界之心在哪呢？”
    “那里。”伊卡利姆传输了一组坐标，维多维尔便立刻看到了此时此刻的世界之心：在一颗幽蓝色的，已经完全停止活动的巨大恒星上空，一段璀璨的日珥被晶能约束力场牢牢抓死，在万事万物都已经完全停止活动的背景之下，那段似乎正在不断跳动挣扎的日珥格外引人注意。
    “不得不说这完全是幸运，世界之心似乎与整个宇宙，或者说世界的发展密不可分，在联系反应增强的的时候，我曾经尝试过解析那些奇怪的亮线，那些亮线虽然看似微弱，但是实际上是带宽非常非常巨大的通信连接，每一次闪动，都代表着无数的信息流动，在抓捕它的时候，就连数学率核心也比不上世界之心的演算速度——即使我们一方面在不断通过自己的设备侵入、挤占宇宙的结构，一方面也在通过大量晶能力场发生器围追堵截，但是这最终还是一场巧合……至于直接的现象，就确实是像您们看到的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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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利用数学率核心挤占宇宙结构……我知道数学率核心与常规的电子、量子计算机有本质上的巨大差别，有没有可能，在达到可以操作资讯的层面之前，对世界之心的存在等有所了解？”维多维尔问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是质的问题，量的修改已经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维多维尔刚一问完，伊卡利姆就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数学率核心与常规计算机的最大差别在于，数学率核心不再借用各种逻辑门，而是直接通过混沌环境来进行模糊信息匹配，然后再将这样的匹配在一定程度上精确化，来最终执行操作，换言之，它在工作过程中，绝大部分介质都是处于混沌状态的，混沌匹配与模糊处理，这两点相当于为我们的演算处理中心要处理的任务的计算量除去了一个概念级无穷大……两者之间的差距就像一张面再大也塞不满一块空间一样。”
    “或许……我有点绝对了，毕竟这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无限，不过……”在稍微停顿了一会之后，伊卡利姆缓缓说道，“常规计算机达到这一验算级别的数量级的话，那个数会大到……需要用迭代算法来处理很多次，而且多次迭代之后的超级大数也很有可能都是阶级低到微不足道的基础验算……我直说吧，要是用老科学计数法写零来算的话，从宇宙诞生那一刻算起，每一个最小时间单位写一个零，写到第十次理论中计算的本宇宙世界末日之后，可能还不够填满修饰词所需要的位数。这是绝对意义上的天渊之别。”
    “混沌到单一精确的展开的确是恐怖到难以想象的过程……”维多维尔在心里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样大的数量级差异对没能达到资讯操作层面的文明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便不再追问这件事，“那么，世界之心，与已经“成熟发展”的世界之间有什么联系？”
    “目前还需要探寻其中的更多细节……不过，根据我从那些亮线之中拦截到的资讯跃动，还有曾经的Σ不明造物对世界所产生的影响……我或许可以确认以下几点。”
    “世界之心即是整个宏观秩序世界的缩影，我们不清楚世界之心诞生的原因和形成过程，但是根据当前我们所掌握的所有资料，有一个推测值得详细研究:世界之心在每一个世界之中都应该是存在的，至少有类似性质的存在来占据这样的位置。”
    “世界之心的每一条在资讯状态之下才能显现的亮线，是信息线，它与整个世界的所有区段，包括时间，发展，历史，可能还有我们所不能完全揭示的底层结构都密不可分。按照推测，世界之心就是一个世界的模型，但是这个模型并不是按照世界的结构来建造的，相反，它与整个世界的现实结构互为镜像，它们可以干涉整个宏观秩序世界的运作。”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它对我们我们岂不是……”
    “如果我们能做到的话……没错，一个非常便捷的，用于进行整体宇宙操作的跳板，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演算能力。”伊卡利姆点点头，“很有可能在以后，“大自然”将全部可以转为能进行批量生产的产品，并且每一个“大自然”，都将处于精确的运算掌控之下。”

 第118章 频率，晋升者，我们

    第118章 频率，晋升者，我们
    “量产自然……嗯，这确实将会是伟大的行动——甚至是在现在来看，它也不那么遥不可及，那么像天方夜谭了。”面对伊卡利姆的豪言壮语，维多维尔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因为陛下，即使这些事情无论在我们看来会多么的不可思议，但是现在它们都是有理可依的。”
    “对了，伊卡利姆，世界之心……应该会影响整个世界的运转吧？”维多维尔忽然问到，“如果对它进行研究，那么我们是否需要……”
    “以目前的论证来看……不会。”伊卡利姆轻轻摇摇头，“我们虽然处于世界之内，但是我们实际上已经独立于这个世界，我们依靠晶能的高位阶属性，来确认自己在不同世界结构中的属性表征……需要更多演算才能确认具体细节，但是我们不会被世界本身的法则影响。”
    “这恐怕还会麻烦你们很久，破解这样的信息体映射联系……不会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
    ……
    “信息线映射连接模式已被探明，准备释放世界之心。”在漫长的研究之后，伊卡利姆终于可以自豪的宣布，他从中又获得了足够的知识。
    由于在信息线联络与镜像关联被冻结，在这段时间里，这个宇宙的一切都处于完全的凝滞状态，所有资讯趋势演化也都停止。换言之，在这个世界以内，时间已经完全消失了。
    在这难以用物理手段衡量的时间盲区之中，伊卡利姆已经从那一段被完全捕捉的日珥中采集到了足够的资料，晶能约束力场解除之后，这段日珥就像卡死的电影再度开始播放一般，在向太空中继续延伸了一定的距离，绝大多数的等离子流都进一步破碎化作了太阳大气——光压在此基础上已经可以中和重力，因此这些被抛出的物质已经不太可能再能完全回归恒星本体了。
    在资讯滤镜视角之中，明亮的资讯纠缠点重新开始了在宇宙中的迁移跳跃之旅，而在世界之心的演化与每一条信息线的强大信息交流能力之中，整个世界再次恢复了运作，与断片之前完全相接轨，没有任何冲突之处。
    ……
    “……总体来说就是这样，陛下。”在精神链接之中，伊卡利姆正在对报告进行着最后的解析，“资讯纠缠点连接着整个世界的所有资讯本身及其演变过程，而这一过程也可以通过外加设备来进行控制。按照我们已经掌握的有关模型，这类似于权柄争夺。”
    “我们的高频晶能设备在本宇宙中也可以算得上是位阶最高的造物了。当这些数学率核心的演算能力强大到足以模拟世界的时候，控制权的权柄就会易主，或者说，在验算速率不断提高的过程之中，世界之心是可以被代替，或者被捕捉的。当然，如果说直接用一个外接的设备来进行控制，那效果肯定要差一些，从理论上来讲，外加设备最多只能在已知的世界中进行加固等操作，只有能真正操作世界之心，才可以让宇宙环境能被我们随意控制。”
    “那么伊卡利姆，烦劳你尽量想办法找到捕捉与利用世界之心的方法吧，你在映射学方面的造诣很深，这些方面的工作应该很适合你，先继续你的工作。”
    维多维尔切断了精神链接，随后看向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三个人：“卡文瑞尔，艾思凯特的特殊能力形成原理已经解析完成了？”
    “没错，陛下。”卡文瑞尔轻轻打了个响指，两块悬浮着的金色显示屏便占据了维多维尔的视野：“这是常规的高频晶能波动形式，以及赋值方式，您可以看到，可以说算是……很平均；但是艾思凯特体内变异的，全新的力量，虽然说整体频率仍然与晶能十分相似，但是您可以看见，在某一频段上，艾思凯特的信息波动变得极为明显。”
    “那么，艾思凯特的力量就相当于是给自己在晶能方向上信息领域的操作中开了个后门？”
    “对于现有的控制体系而言的确是这样。他所拥有的对信息控制赋值方式更独特，更密集，这就使得我们原有的赋值方式并不能对这种能力进行有效的拦截。”
    “嗯……与最初的猜想差别不算太大……”维多维尔略思索了一下，“能依靠外力，或者说技术手段来批量增添这种新能力的拥有者吗？”
    “这个……有些困难。”卡文瑞尔摇了摇头，“我们进行过有关尝试，目前只能通过额外外加赋值来在设备中进行大致的模拟，而且由于原本的晶能并没有在目标区域内的新生甚高频波动，模拟的结果与艾思凯特的能力相比是有明显的差距的，不过目前有一个可以说不错的情况：可以利用灵魂自我修复的能力，将艾思凯特的灵魂进行批量培养，然后再将这些灵魂碎片导入新的躯体里，经过一段时间的融合与互相影响之后，以艾思凯特的能力为特别个体的全新的人群就可以出现了。至于说确切的设备……无法制造必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技术或者是思路。”
    “对于人的话，果然还是需要培养皿吗……好吧，如果说能够将这些宝贵的进化现象记录甚至是能普及的话，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处理方法。既然这样的话，托雷斯和阿格娜丝的能力，或者说特殊频率是不是也可以……？”
    “目前还不行，那两位的确已经有有一定的特殊之处，但是我和艾森德尔已经对他们做过检查了，他们的异常变动还只是呈现出在一定范围内的，相当模糊的大致变化，但是变异尚未明确，关于这些方面，我们的建议是，再多进行一段时间的观察，看看他们能否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之中自己能有所变化，或者说……晋升。”
    “不过如此说来还是有点可惜了。”想起这几个人在这段时间之中的待遇，维多维尔不仅感到有些遗憾。
    “最早培养晶能融合强化个体的时候，只是把这种情况当做是比较特殊的现象，进行了大概的记录但是也没有进行细究，并且很快整个文明都为了能跳离受到死潮污染的宇宙而在封锁区内忙方舟忙的焦头烂额，这一部分也就因此耽搁了下来。”
    “这使得我们完全没有观测到这些特殊频段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生成，而在流亡纪年时期，为了方舟舰队的稳妥，当时这些具有特殊能力变化倾向的人因为受过大量的训练，他们全部被派去各方舟作为舰长，艾思凯特能力的的进一步稳固过程也没有被观察到，如果他当时在旗舰上，说不定你们两个可以得出更多的研究成果。”
    “陛下，还有两位首席……您们的意思，是以我为蓝本，批量制造拥有我这样的能力的新个体吗？”
    “是的，没错，在此基础上，新的族群将会得到四级基础权限，也就是普通人所拥有的权限，但是在许多方面，这一群体将会有更多的信息通讯优先级，你作为这一组群的第一人，领头者，在维持当前权限的基础上获得通讯优先级，并且在这个群体足够大，可以做到能独当一面时，你的权限将会上升到第二权限级。”
    “……与卡洛斯特将军同一级别吗……”
    “陛下，按照您的意思，以后我们的国家将会……”
    “全民皆兵……我们必须做好一切可能的准备。目前的清静恐怕其原因就是我们周围相当大的范围内也可以说没什么世界了，就算不考虑与其他可能存在的，与我们等级差不多的文明，诡异的死潮和Σ的存在也使得我们不能放松一丝一毫的警惕。”
    “流亡纪年时期，被来自故乡的秩序碎片捕获的时候，所有人都见证了当时在我们那个宇宙中出现了多少Σ造物，而在我们进行抵抗的时候，仅仅只是数十架体型微小的飞翼和一座几乎没有发挥什么明显作用的天体要塞，就将整支舰队糊了个半死，如果说再叠加上足够的数量……无论怎么说，在再次与那些可怖的家伙相遇之前，我们把自己的武力值堆得再高都不过分。”
    “同时在此基础上，第四权限级个体全部进入人口批量生长阶段，所有的制造工厂务必投入全力，并且，每个人都要配备单兵装备，并进行足够量的训练，让他们尽可能掌握与所有与晶能相关的注意事项，使用事项与研究事项……无论如何，在有了充分的资源和条件后，我们必须考虑好自保。”
    “陛下？”
    “尽可能提高人口基数，通过海量的常规个体来提高变异个体的总数，目前不知道这些方面的变异是都是获得更强大的新能力，还是说会有一部分是有害并且有污染的，但是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前，我们必须要去做去尝试。”
    “我也不知道这是否恰当，我们的文明从未走到过这一步，而在我们的文明恰好走出这重大的进步之时，我们原有的整个文明体系，还有我们所有人的，曾经无比信赖的认知方式和世界观也都被那座要塞摧毁了，这使得现在的我们不知道，不清楚我们应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维多维尔将部分建筑结构切换回到全景模式，让整个宇宙那辉煌而灿烂的星空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作为最高权限节点，不断对网络之中翻涌的思潮和交互请求进行比对和批准时，那些位于遥远星空之中的金色光点集群所产生的亲切之感也能被自己清楚的感觉到。
    “至少，现在的我们有无尽的资源，而这也就代表着，我们可以去进行任何我们想要进行的尝试，哪怕结果最终失败，我们也不会因此走投无路！”
    “……明白！”
    ＝＝＝＝＝＝＝＝＝＝＝＝＝＝＝＝
    “嗯，维多维尔你的计划还真是……”在精神连接中，维斯瑞凡有些无奈的叹着气，作为皇帝个体，她自然也知道最近帝国网络正在以多快的速度扩充：复兴纪年元年时期，星明帝国驻本宇宙的人口大约有数百亿。
    而仅仅是在几十年之后的复兴纪年35年，在不断扩张的工业基站，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和近乎培养微生物的人口制造方法的多重催化之下，帝国人的数量便已经增加了是好几个数量级。
    恢宏的建筑在宇宙各处傲然伫立着，在晶能的超维效果影响之下，这些明明并不算非常明亮的光芒却能完全无视光速限制，一个具有此效应的亮点在宇宙的各处都能被第一时间发现，长久以来，甚至原本为深褐色的宇宙背景颜色都被添上了一层存在于虚无信息层面的，淡金色的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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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方面我想你应该是理解我的。”维多维尔看着灿烂的星河——几乎是经过暴力重组的星河。为了确保在一段时间之内，自然环境不会贸然添乱，那一大票已经被外力抽掉绝大部分质量拆解重组之后已经乖巧下来的，已经变成黄矮星群的璀璨星河:
    “首先一条，改造环境我们必须有足够的人手，之前那些规模太大的超级蓝巨星，那里面甚至还有辐射压力甚至能抵消自身重力的不稳定变星这种存在，在这个有奥术环境的宇宙之中它们太危险。无论如何，我们不能放任它们在我们的家门口天天搞超新星伽马射线暴，而伊卡利姆那边还没有办法将以世界之心来操作宇宙的后门开到我们的设备组中，只能先用这种比较低经济的方式了。”
    “对于人口……你通过制造海量的个体，来尽可能获得较多的力量变异体，或者说晋升个体，并且以期将这样的变化研究到可以通过工业技术，来制造出模仿能模仿他们能力的设备，甚至到最后直接随心所欲的来获取不同种类的晋升体”维斯瑞凡轻笑了一下，稍后她的神情便严肃下来：“……不过，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确实有。”维多维尔转瞬之间加强了通信的加密等级，“无论在这万把年里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的灵魂始终没有说进行完全、彻底的打碎重组，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与几百亿年前的星明祖先，所用的灵魂仍然同源，我们必须好好检查一下，这些灵魂之中有没有可能出现外源的可操控漏洞，而足够大的数量……或许能暴露出一些问题，毕竟，灵魂的基板只有那么大。”
    “你怀疑……Σ？”
    “没错，我们见识过的宇宙到目前为止加起来也不过三个半，或者三个，而有文明可参考的宇宙，就咱们的故乡那一个……”维多维尔低声说道，仿佛有人在从世界之外偷听一般：
    “莫多里虫族文明系，特奥达尔帝国文明系，前者拥有直接通过灵魂来操作空间，运用真空零点能这种类资讯能量的手段，而后者与我们类似，却拥有我们完全无法复制的模因感染与认知危急能力——我们为了对抗它们，大批量使用超越建模，而甚至直到最后，我们也没有在宇宙中找到明确的，能与那些诡异存在对应的部分——它们几乎就是活在模型里的存在。”
    “此前怎么想都无所谓，但是至少我们已经探明，我们的故乡宇宙是大致上均匀的。在那样的环境之下，按理说应该诞生到碳基，硅硫基等生命形式，而最后所发展起来的三大种族，除了我们，剩下的两个，诞生的……没有根据。”
    “所以……可以肯定，即使包括我们在内，其诞生过程也不一定正常……即使现在还做不到，我们也必需尝试自测，看看我们的灵魂之中，是否可能有与此有关的后门通道——很难说Σ在创造，或者说干涉我们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下可以进行外源操作的后门。”

 第119章 真理符文

    在一万多年前的那场来路不明的死潮天灾之中，星明文明曾经的一切基础几乎都被抹杀殆尽。
    一万年后，在曾经的旧文明所遗留下来的一点点火星在历经挣扎，考验与奋斗之后已经重新扎根于新的世界，生命与希望将有机会再次绽放。
    而复兴的文明，重组的世界观，在此建立自己对世界和虚空认知的过程之中，仍然存留的危机感也从未消失。
    星明文明的诞生实际上充满诸多疑点，因为虽然按照原有宇宙的演化规律，这样的生命可以自然出现，但是实际上，与星明文明可被看做同源同等的生命却再没有第二家。
    三大文明之间的不同性质，使得帝国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体内是否可能会埋藏着某些危险。
    能考虑得到的危险。
    ……
    “原来如此……陛下，我懂了。”感受着帝国整体网络之中暴涨的人口，翟卡希尔会心的点了点头，“陛下，我有信心将这些可能的问题全部筛检出来。”
    “能做到吗，危险程度如果太高就……”
    “陛下，按照我们旧有的观念，如果我们真的要设计这样具有自我发展潜力的造物，那么我们必然会设定一段后门代码，这样的信息结构能使得我们能够直接去戳破一张纸的中心，而不用在意纸上那些保护中心的铁圈一样——因为那张纸的水平就是如此。”
    “更高级的标准自然可以存在，但是很多时候，那是并没有必要的。如果说Σ设计了我们并且对于我们做出了种种限制，那么他们的限制锁必然会被设定至它们所许可的范围边界……”
    “但是这只局限于操控者自身的决定——恐怕，Σ在那段时间里真的遭遇到了重大变故，不再有能力管理我们，这才使得那一系列不明状态出现但是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发生事故——后门限制代码往往都需要严格的启动流程。”
    “而现在，我们的发展水平已经超出了那个曾经的限制——那么现在，恐怕那个曾经的后门设置再隐秘，也逃不过我们的全向结构查询。”
    “我想到这个问题的时间也确实太晚了……”说到这里，维多维尔也有些后怕，“现在我们脚下所面临的道路骤然开阔，但是这同时也意味着……现在恐怕很多时候，不能再不要多想了……”
    ……
    复兴纪年95年。
    历了接近百年的人口爆炸，在一次原因不明的灵魂批量培养失败后，维多维尔的研究组终于在庞大的灵魂信息组中发现了端倪。
    一个“后门隐藏指令”，隐秘程度极高，安置手段相对于物质生物而言十分高明，同时又极度危险——如果对比常规的物质生物的话，这个指令一旦被激活，其效果不亚于在瞬间将该生物体内的每一个化学键全部删除干净。
    “说实话，我还以为我们的“创造者”会把这个后门弄得更隐秘晦涩一些，难缠到以我们还需要多费些功夫。”
    翟卡希尔轻舒了一口气，“正在进行全网络灵魂信息筛选与查杀，不得不说，这个后门指令只有在激活的时候才会出现危险，如果不激活……那几乎就可以看作是没有，它的存在表明它一旦激活，就可以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产生灵魂内部自洽崩塌的连锁反应……但是现在，在我们的灵魂融入晶能之后，实际上这样的链式反应几乎就不会在发生了……只要我们再把那块有特殊标记的骨牌拿掉……”
    “但也只能说是对现在的我们而言意义不大，因为可以说在完全的误打误撞与好运中，我们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真理。”
    维多维尔摇摇头，“如果是旧联邦时代，这样一个后门指令可以在瞬间就把整个联邦的所有人从生命层面上抹掉。其实……如果不是一系列的运气使然……我们恐怕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
    “终究还是试验品吗……反正现在来看这也无所谓，反正智慧与生命存在就是存在，无论是自然形成的还是外来者创造的，只要存在性一样就行了——我们重新学习去面对这全新的环境，旧时代的羁绊……也被清除了，这……其实有助于新的文明法发展，哪怕这话对旧同胞而言很残酷。”
    在翟卡希尔眼中，海量的数据从屏幕中快速滚过，表明着灵魂信息查杀的进度，“而且或许从某些方面，我们还要感谢一下我们的“创造者”，我们的灵魂和之前的身体结构对晶能有很高的兼容能力，虫族残存肉体对晶能几乎没有兼容能力，特奥达尔帝国更是如此……我不知道依靠解析肉体和灵魂的信息结构来获取资讯操控跳板以及相关技术在虚空中算不算正常……但是在我看来，这一部分也是我们进行技术进步的一个非常有趣的跳板……”
    “你干的不错，无论怎么说，这样一种定时炸弹一般的隐形存在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来我这里一下，联网运作团队有全新的发现成果，有关奥术能量操作方面的。”
    ……
    世界边缘，第六卦限，奥术试验场。
    在维斯瑞凡加入奥术研究之后的几十年中，奥术也已经与晶能一样，已经可以通过空间通道反应炉直接从虚空中提取并批量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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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造这样处于虚空第一秩序阶梯的信息所需要的，就是一种可以从虚空中将所需的资讯结构过滤，或者说衰变出来的数学环境。
    而当这样一个“滤网”制造出来之后，只要将它植入资讯空间通道，空间通道的秩序端和悖论端就将解决全部的提取过程需求。包括晶能反应炉在内，处于空间通道之中的这一部分纯数学环境是通过高位阶信息的性质逆向解析出来的——而反应炉所生产出的部分能量将会回流用于维持此环境的稳定与坚固。
    通过解析现有高位阶信息的具体结构，帝国可以知晓它们的组合方程。进而可以直接通过类似于套公式的方式，将这些超级能量进行可以符合当前水平的批量化生产。
    但是从另一方面，由于当前的“解”都是固定的，回溯求解过程并不能起到举一反三的效果。同等位阶存在的秩序位阶信息理论中有无数种。但是目前看来，这种结果不是随便改改参数或者解题过程就能批量发现的东西。
    因此，帝国也只能通过现有的，“自然存在”的高位阶信息来进行此类逆向工程，但是无法自行寻找新的同等存在，也无法直接使得已有的超凡信息组塑造出真正意义上的变种——全新的资讯需要绝对意义上全新的模型。
    ……
    通过已经掌握的变异频率，来进行尽可能相似的模拟，这就已经是在当前技术上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当传送光环逐渐熄灭之后，维多维尔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类似于瞭望台的地方，与动辄几十上百公里的巨大建筑不同，自己脚下的这座露台可能最长轴也没有超过一公里——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袖珍建筑物了。
    “抬头看看。”伴随着维多维尔所十分熟悉的波动，另外的两个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那就是奥术能量的…比较“魔法”的操作方法？”维多维尔抬头一看，便立刻发现了不远处的空中正悬浮着一片十分玄奥的光影：这片光影闪动着淡紫色的光芒，整体呈现为结构并不规则的类同心圆结构，该结构的圆心位置为一颗亮度稍高，看起来十分“致密”又有些呈现出放射性的核心。
    在这颗核心的“外侧”，在各个“同心圆”的圆弧轨道上都排列着数个看起来十分玄奥的符号。一条从中央延伸出的折线将璀璨的核心与数个花纹连接起来，整片光影在无声中微微闪烁着，似乎在宣告，它已经准备好接受检测了。
    维斯瑞凡微微一笑，右手轻轻向空中一挥，作为回应，位于不远处的太空之中的那片光影便瞬间爆发出了一条仿佛火焰一般、但是却闪动着紫色且呈现出虚幻之感的射流，随后，维斯瑞凡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划，太空之中的奇观就恢复了原样，好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最直观的第一道展示流程做完了。呐，维多维尔给你这个，抽奖活动哦，我想了很久才想到如何最直观的体现这个术式呢。”
    女皇神神秘秘的递给维多维尔一块光屏，维多维尔轻轻扫了一眼便发现，屏幕中的一万个格子里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标注着一模一样的“有奖”，而只有在右下角的一个极为晦涩隐蔽的孤零零的方格之中，标注着可怜的“无奖”两个字。
    “嗯？这是要考验我的运气吗，说实话看这个面板，我倒是觉得能抽不中才需要运气。”
    维多维尔轻笑了一下，随即将自己的精神通信接入了这块光屏，一息之间，光屏中的格子便已经闪烁了几百次——被选中的格子之中所显示的内容，全部都是“有奖”。
    “看起来结果很正常嘛。”
    “的确，现在的试验中，所有样本点的出现都是随机的，对于系统而言，这是真理，那等等看接下来的情况，看你还还能不能说正常。”
    维斯瑞凡对着那块光影，或者说类似于法阵一样的存在勾勒出一个手势，从核心处延伸出来的光路遵从女皇的意志改变了连接方式，维多维尔注意到，这次光路改道点亮了一些花纹，而之前的花纹则就像失去了能源供给一般，缓缓熄灭下去。在维多维尔注意观察的时候，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闪过几个似虚似实的影子，就好像某些东西在冥冥之中聚合到了一起。
    “先说好，无论待会抽出什么结果，都不要惊讶，整个帝国网络都可以证明，你手里的终端并没有被入侵而设置后台，待会你所要面对的，是一个纯粹的奥术术式所造成的结果。”
    “怎么搞的这么神秘呢？”看着努力憋住不笑的维斯瑞凡以及翟卡希尔，维多维尔心中不禁一阵阵发虚，然而才过了不到一秒钟，摆在自己面前的事实便让他转瞬之间陷入了尴尬——自己抽了几百次，居然次次结果都被定格在了这样的一个概率极低的点上！
    “这是……什么情况？”维多维尔差异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光屏，他当然能感受到屏幕上缠绕的那种似实似虚的怪异信息流，但是却不曾想，这组信息流却带有着这样巨大的威力。
    “实话实说，魔法描述方面的“事件诅咒”术式，全名叫概率发展线收束。事件诅咒原本的意义，就是使得一些糟糕至极但是概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百分之百在目标对象身上发生，而如果采用更宽泛的理解的话，就是将小概率事件的概率以外来不确定因素进行叠加之后定点坍缩，坍缩到该事件必然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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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意思，这真是很有意思。”维多维尔不住地点头赞叹道，“这套体系是如何运作的？”
    “中央的核心是奥术能量输出源，同心圆法阵则表明着不同层级，具有不同的控制权重的“奥术语句文段”，折线代表着一个术式从发动到结束需要哪些文段，需要被注入哪些意义，而位于每一个同心圆轨道上的复杂花纹结构，则是——真理符文，它们以本身所蕴含的意义，来对奥术能量进行简洁的赋值，并最终创造结果。当然，现在它只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它的欠缺还很多。”
    “另外，目前可以确认，它的生效权重和晶能一样高，并且在赋值密度差距与频率差距不同的情况下可以互相影响。”
    “那么……真理符文自身的意义来源呢？”
    “自第一层思维控制衍生下来的，类似于智慧生物赋予客观存在物外来的意义那样的过程，说白了，就是倾向于脑补。”
    维斯瑞凡笑笑，“按照我们的思路，要是按照旧时代唯物唯心的方式来分辨的话，晶能相关技术的开端可以等价为需要通过我们去做，去令自身的物质实体干涉现实并造成变化；而奥术力量，或者与奥术力量说法高度匹配的魔法的开端，则是通过自身精神力的影响，控制奥术能量，赋予这些原始能量新的意义并使得它们能为己所用——这是全新的知识体系，我们或许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确定它的操控与运作方法。但是目前看来，这样的做法已经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弥补我们曾经的短板。”
    “明白了，不过，如果仅仅是按照精神力-思维衍生来控制奥术能量的话，这个过程应该有不稳定的地方吧？”维多维尔回想了一下维斯瑞凡刚刚描述的操作过程，便立刻发现了其中看起来并不稳定的地方：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第一层精神力“圈定”奥术能量的过程是通过设备模拟的，而模拟设备中所继承的模拟精神力广播来源应该是我们自身，那么在我们的认知中，这样的一个符文可以被赋予某些意义，但是如果我们的认识要是出现整体改变，或者第一层精神力赋值就出现问题的话……真理符文还能够起到作用吗？
    “嗯，你所担心的问题是存在的，不过这一部分也不必太担心，真理符文组玄奥不是为了画起来好玩的，而是这些符文本身便具有稳固自身意义表现的性质……没错这一部分目前还存在问题，有关内容仍然在建设。”
    “目前，我与翟卡希尔正在不断扩充真理符文的数量并同步提升它们的质量——按照我们目前的理解，当最终虚空中的万事万物都能用这一套符文组解释的时候，这套体系就算最终成熟了。当然，我这么说了，估计维多维尔你也能想到，这些技术很可能永远都没有成熟的那一天，这部分先略过；实际上，奥术操作，或者说“魔法技术”、“魔导技术”在我们这里，精神力控制相关还是次要的辅助存在，这些辅助存在可以大幅度降低奥术能量的控制难度，而真正的奥术体系控制枢纽，则仍旧是数学率核心。”
    “数学率核心？总师，奥术也可以完全被数学率核心控制?”
    “嗯……数学率核心的作用在于进行混沌匹配的模糊运算，晶能操作系统只是为它注入了一种介质，这种介质换成其他的类似存在自然也可以，毕竟它并不是需要依赖于某种特定的信息才能运作的设备，而是对信息进行匹配与运算的装置，我搓出来的最早的数学率装置，动力来源还是真空零点能……当时为了创造出那种能匹配信息的纯数学环境，我可是废了老鼻子劲，好像成品当时还一堆问题来着……”
    “翟卡希尔，你有些心不在焉吧？”
    “嗯…啊，陛下。”翟卡希尔浑身激灵了一下，“有一点奇怪的感觉，似乎在我们的世界屏障之外……有一些变化正在发生，我无法感知到具体细节，只能知道，它们的强度……哦不，趋势强度极高。”

 第120章 创世纪大爆发

    “来自世界之外的扰动和不明感觉……这可是原来不可能有的词汇，怎么了?”
    “感觉上……类似于……概率坍缩吧，虚空目前可以被认定为可以兼容一切合理与不合理，存在与不存在，可能与不可能的无限概率之海，我们必然没有能力直接从这样的混沌环境中读取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从虚空中获取的信息全部依赖于漂浮其中，无穷无尽的秩序世界所形成的扰动整体层。”
    “您还记得流亡纪年时期我们是如何修正自身的虚空航行方式的吗，正是通过让三艘方舟在虚空中偏移一段距离，随后再根据信息偏移所产生的最终偏差与理论数据进行对比校正，才有了最初的，也是一直沿用至现在的，可以描述虚空航行的基础数据……至少是现在仍然如此，我个人没法从虚空中得到什么资料，但是借助各个世界南北天极的眼睛，我还是能多多少少看到一些已经回到明面上的波动的。”
    “怎么忽然打下了这么多不确定前提？”维多维尔有些好奇的看向翟卡希尔。
    “因为没法解释虚空“分界”的现象，而虚空在我们的实际面对中似乎也没有那么……空。”
    网络总师苦笑了一下，“阿格娜丝的第十六方舟很明显应该是进入了一个与“当时”的我们所在的地方环境，或者说秩序世界扰动规律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按照常理来讲那座方舟应该彻底迷航才对，但是第十六方舟后来的数据则表明在近乎失联的那段时间里，方舟的信息偏移量以及虚空偏移坐标与理论值的误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再到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们已经连续两度受到来自于世界之外的影响了。”
    “……”
    “不过陛下，这些问题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去研究，现在，我个人建议您可以让伊卡利姆搭船跃入虚空中，回到最初的话题，趋势强度高则意味着信息体自身的体量巨大与演化的稳定，如果考虑到之前我们的宇宙，还有我们的造物，甚至就连恒星都被加强了活动，在这种来源不明的大规模创世纪趋势催动之下，我的感觉告诉我，在虚空中，离我们并不“遥远”的位置，将有可能会出现类似于创世大爆炸一类的情况，而伊卡利姆要想研究世界之心与世界本身的关系，那么眼下的机会则可以说再好不过了。”
    “了解了。”维多维尔微微一点头，随后在精神连接中拨通了伊卡利姆的号码。
    五分钟之后，伊卡利姆指挥着不灭级a1型无畏舰冲入了虚空之中。按照已经得到的实际观测结果可以确定，晶能信息传播网络的长距离自洽维稳信息传播束保证了那艘飞船仍然会维持足够强度的信息交互，进而保证时间管辖，这使得其不会出现虚空时间轴独立断裂的情况。
    ……
    收到报告：【虚空信息扫描阵列检测到数次大规模源生信息涨落】。
    ……
    系统检索确认：【在虚空中的造物概率强度正在大幅度升高，整体范围未知，具体作用强度未知。】
    “......这些都是什么？”随着各类提示的接踵而至，维多维尔等人也从一开始面对有利变化时的兴奋转向冷静、转向谨慎和担忧。未知实在是太多了，每一种现象背后究竟对应怎样的本质，大家现在还都无法弄清楚。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
    在已经流逝的时间中，遭受影响而产生的动荡应已消散，弥散的神性力量将会重新点亮这里浩瀚的空虚。
    在这以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神的光芒或许都不会再点亮这片无尽偏远的微小秩序岛了。
    ＝＝＝＝＝＝＝＝＝
    在已经不知道被资讯碾压洗练了多少次轮回的秩序场中，两条自成一体、高度融合的“火线”仍然在超越一切的领域中搏杀。
    神的军队实际上占据着整体环境的优势——增援可以帮助主力舰队清除战场周边已经异化的世界频率，粉碎为Σ舰队整体提供支援的中小型单位并蒸发掉难以理解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而这样的时间，已经足够引导神界中枢对此提供力量。在神界周围已经高度惰化的虚空之中，不断扫视所有挂载秩序世界的二十六座象限大陆已经将更多的视野投向了这里。
    战况依旧胶着。
    神明对于决战旗舰的认识止步于七百亿年前。在这七百亿年的时光中，这些庞大的文明“移动的首都”与“移动的母星”似乎变成了连神明都难以招架的怪物。
    神明没有直接对抗决战旗舰队的有关战术——在同为秩序盟友的时候，他们交火的概率几乎为零。而在协议破碎，双方已然互为敌人的时候，一切早就……物是人非。
    如果能再有更多的时间，某些用于对抗断裂带的半固定式装备或许能够被调用，但是到了那时，时效意义就已经失去。即使是神明的演绎，神的故事，也无法直接压到那些凡人——它们很久之前便已经与神同列。
    “检测到大规模秩序场波动！信息总量巨大！扰动极端强烈——未检测到乱海污染！！”
    “？！”
    “我们，我们的设备，这是......共鸣？！”
    “神性力量！？”
    在漫长的时间与空间断层中，许多意识的渴望与发展的必然趋势早已成立，许多事情会在过往，现在与未来发生，许多概率也已经注定。不过，这早已不是开始，更远非结束……
    这两支队伍，在彼此都未曾想象到的情况下相遇了。
    惊讶，诧异，欣喜，迷惘，甚至是某些后知后觉的怀疑……这些古老的真情实感席卷了神的队伍，不过，比起那些，现在最直接的问题，还仍然是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的决战旗舰队。
    这两支第一次相遇的队伍，第一次合作，他们的融洽程度就足以堪比同生共死一辈子的战友。
    在陌生浩如星海的强大援军支援下，共鸣间，存在开始扬升，神明们终于压下了这里的一切权柄。在神力无孔不入的攻击与乱海天生对秩序的矛盾挤压之下，行为变得毫无规律的，已经摇摇欲坠的决战旗舰队终于被撕开了防御。
    文明的缩影仿佛失控的洪流，从扭曲溃烂的破口中滚滚流出……
    随着自洽体系被彻底破坏，决战旗舰内部的文明倒影镜像正在大团大团的泄露出来。处于虚实之间的诡异云团污染了秩序，在两片仿佛足以割裂天渊的断崖之中，一条接通乱海领域的血色光河正在以某种十分诡异的运作方式亮起……
    ……
    虚空，【东廷神阙】边界属地，“第一边界”对外虚空哨站遗迹。
    在庞大神明舰队持续了数百年的高强度战斗倾轧之下，最后一座Σ决战旗舰的最终防御系统也终被彻底摧毁。
    在缓缓破碎的过程中，这些伟大的舰船正在化为虚空之中最亵渎秩序的结构的一部分。
    “断裂带”。
    这是虚空中真正危险的可怖战场。
    遭受高度的死潮污染的世界往往会具有某些诡异而极端的性质，如果条件合适，在达到一个诡异的平衡点之后，它们会逐渐扩展并且在虚空之中形成一种裂谷般的巨大结构。这些高度腐坏但同时也几乎摆脱了所有秩序意义约束和压制的世界将严重变异，它们那千疮百孔的秩序屏障残骸很有可能会恰恰成为那些腐坏的结构体从虚空之中榨取无尽的创世纪力量的源泉......
    在这样的环境中作战极度危险。甚至即使是众神，面对断裂带所能做的第一件事，也只是自保。
    在过去的时间中，虚空中有无数这样的可怖结构在联合行动中被彻底击溃。
    但是现在，即使是纯粹的神明力量，也无法再挽救这些已经被彻底腐化的凡人之王。这些写满血泪，充满荣耀与辉煌历史的伟大旗舰自身却在曾经的盟友的注视中陨落，缓缓化为这亵渎秩序的结构的一部分。
    ……
    在无比猛烈的战争，以及某些全新的力量融合之后，陌生的力量，却十分洽合。仿佛这感官已经不再稳定的战场被明亮的，前所未见的火花点燃……至此，神族大军才最终压下了胜利的天平。
    神本身代表秩序，无数真神的力量与象征权柄在此集合，即使是断裂带，也已经被压制。在正在逐渐恢复平静的神造秩序场中，来自两个之前并不明确知晓彼此的神界的神明们互相拉开了一个不冒犯的距离——在一片秩序场里，这样的距离实际上并不是非常重要，这样的做法是实力相近的双方表明态度的泛用方式。在彼此还互不了解的情况下，保持距离的礼貌比不合时宜的亲近与暧昧更能帮助第一次会谈顺利完成。
    在经过最初的，未加密的明码沟通尝试之后，一个双方都曾使用过的频率被作为了最开始的共同交流媒介。虽然首次接触的氛围有些奇怪，但是这并不会影响什么，所有的要素都已经齐备，所有的明线暗线已经铺就，线索已经完善，现实正迅速回归稳定，现在，没有任何因素能阻止这个故事顺延行进。
    对于众神而言，万象表意能力是通用的，有了它的沟通与转换，神明之间的交流正在迅速变得流畅且正式。
    “确认，已经建立沟通渠道，万象表意转换完成，相关方面开始记录……”
    ……
    “很幸运，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也很幸运，我们彼此之间的造物和做法并不会让对方感觉到冒犯。很幸运我们拥有近乎共同的目标和行动……这是很巧合的事情，甚至……即使是在预料之中，或许也仍然有些意外。”
    “确实如此。我们一直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向遥远的虚空中探索，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太多明确的结果。很多时候，一切就像是被隐藏在浓雾中……或许，这不是当前我们的技术和想法能容纳的，这或许是命运或者虚空注定的……”
    达成一份最初的协议并不算困难——刚刚打完的，激烈异常的战斗是由两支神族以亲密无间的合作共同而取得胜利的。来自虚空意志的血脉共鸣所提供的亲和力本身就足以说明，他们彼此在秩序层面上并非敌人。并且很快，在短暂的最初交互之中他们就能确认，神族彼此之间存在着许多共同之处。几乎共同的行动方针和思维方式也使得他们很快就放下了对彼此的警戒性提防——至少，这些已经相遇的神明们，他们之间可以更进一步的谈下去，了解下去。
    ……
    毕竟，无论这里发生的一切究竟取得了怎样的成果，它也不可能最终决定两大神界彼此之间真正的沟通态度与外交关系——神界太大了，这件事情本身也太大了。
    在一方面，这或许有力证明证明了长久的历史之中许多的猜想确实是成立的。许多曾经被建立的、优先度相当高的影子外交以及官方记录或许也会落实——在过往的历史之中，这些影子外交和部分真正的官方记录或许已经代表双方曾经在相当高的程度上影响过彼此，甚至是已经可能进行过彼此确认……
    不过，双方至高神明的窃窃私语与试探性的招呼很快便戛然而止——在那一道优先级前所未有的资讯出现之后，他们便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只局限于秩序层面。
    ......或许，面前这条新生的断裂带也不再需要大家去处理。
    他们收到了命令，来自神界核心，来自神王，来自虚空意志的最直接命令——
    “我的另一位同胞出现了？！我要见他（她）！！”

 第121章 关于宇宙诞生的一些小秘密

    再遥远的距离，也无法阻止虚空的意志与决心。
    两大神系与两位虚空意志，在虚空纪元之中已经度过十几万亿年才第一次真的相遇，还有真的确认彼此的存在所引发的热闹场景会持续很久，也留下了无数在外人看来接近于小孩子打闹和情侣之间打情骂俏的故事和很多只存在于神明内心深处的深刻思考、总结还有对未来的计划。
    当帝国知晓这些已经成为历史密谈的情况，还有这些情况背后的故事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万亿年时间。
    在那时，帝国也已经在经历了极大程度的发展之后，在某种程度上倒也算是真正践行了自己亘古以来的意志信仰，沐浴于强大的联合神界那如明星一般的秩序辉光照耀之中，在星环联邦那真的如同辉煌星环一般包容了无限秩序的最高议会之下，与众多联邦文明一起，为虚空秩序的发展与稳定提供着自己的作用与力量。
    当然，那是数万亿年以后的故事了。
    ……
    对于当前而言，与此跨越数个虚空象限之差，相隔距离极端遥远的星明帝国对这次大战根本就没有任何具体的感知。
    不过，神力最后一次辉煌时所产生的爆发虽然最终耗尽了这里可能的，看不见的恩惠，但是从明面上给帝国带来了巨大的好处：新生的秩序世界，还不止一个。
    从起源纪年遭遇死潮爆发开始一直到现在，凡是只要文明不是处于生死线上，资源已经匮乏到灯都没法点亮的时候，星明帝国的不同层级、不同水平的虚空资讯扫描阵列一直在进行着不间断地工作，但是长久以来，所得到的回复都只有一片近乎永恒的沉寂——连背景噪声似乎都沉没了。
    曾经，一直到方舟舰队更新换代之前，帝国高层都一直在用“虚空资讯扫描阵列能扫描清晰的区域太小”来解释那时的情况。
    然而，在秩序世界碎片里发现的某些造物极大的点燃了帝国设计者们的灵感。在成功从数学模型方向取得了重大技术突破之后，新生的方舟舰队所拥有的强大功率虚空扫描雷达，以及进入秩序世界之后，在世界屏障附近所布置的，功率与效能比第一代产品强了不知多少倍的强大资讯探测阵列所得到的的探测结果之中，这些当前最强大的设备力所能及的虚空范围内仍然是一片荒芜。
    或许，这些设备仍然功率太小，或者说方式不对，但是无论如何，这些结果——这似乎并不正常。
    一万多年的流亡纪年，有人仔细分析过文明力所能探测了解的虚空环境——这片无限概率海之中并没有呈现出任何可以被直接察觉的明显倾向，至少是以研究时的最高探测技术来看是完全没有的，虚空可以看作是“均匀”的，但是这就立刻反应出一个问题：
    茫茫概率海之中，两个宇宙诞生时产生的频率是如此的相似，或者说两个宇宙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简直就像双生子一般。
    但是，在离开这组“双生子”之后，茫茫虚空之中就似乎再无秩序世界了一般。尽管翟卡希尔最先发现的，从虚空深处爆发而原因不明的超大规模资讯海潮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星明文明周围宇宙的去向，但是在一万年的流亡纪年之中，可被探知的创世纪活动显然没有再次发生。
    尽管此前的起源纪年星明联邦没有能力观测虚空和创世纪过程，但是现在的这一票帝国缔造者可都是从比晶能旋涡爆发还要早数千万甚至上亿年的时候就开始活动的个体，他们本身就是一部又一部的活历史，经历过的历史现象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星明联邦在掌控全宇宙之后，曾经记载过发生频率甚高的不正常现象，例如宇宙背景辐射小范围变化，区域性的常数轻微畸变还有没有引力却莫名出现的星光歪曲——在“目标宇宙”的碎块猛地撞在故乡宇宙的世界屏障上时所引发的现实冲击为所有人所铭记，而后来的对比也显示，那些曾经的“异常现象”出现的原因基本上就是世界碎块的撞击或者其他世界生灭所产生的扰动。
    同等存在的大规模信息体所产生的影响以各类方式传递至本宇宙，并出现不同程度的交互影响。考虑到信息波动源的强度，很明显，当一个宇宙的信息强大到足以干扰相隔虚空的其他世界的话，恐怕只有两个时间节点它能拥有如此威力：创世纪，或是世界末日。
    留在皇帝记忆之中的，源自于联邦时期的大量记载证明，原本在星明宇宙之外，这样的活动曾经十分频繁。
    在脱离一个秩序世界之后，时间轴在虚空之中没有意义，但是其对于现实世界是有意义的：
    只要两个秩序频率一同在虚空中波动过的话，那么这两个秩序世界互通时就可以进行有意义的时间换算，流亡舰队的秩序场内部环境模拟曾经的故乡宇宙，而时间轴校准则依靠永动钟，因此即使舰队离开故乡，其仍可以看作原本故乡的时间延续。
    但是自从流亡舰队蹒跚于漫漫虚空之后，创世纪活动却全部停止了下来，即使星明文明当时的眼睛不够亮看不了多远，脆弱的秩序场边缘强度远低于世界屏障，如果有外来波动产生资讯撞击那么舰队内部的成员是绝对可以知晓的，然而一切都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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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相当大范围之内的创世纪过程被完全压制住了一样。
    秩序世界对于星明帝国而言重要，但是并不能说是绝对的必需品，拥有可复制的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还有资讯-物质转化技术的情况之下，舰队可以在虚空中制造出永续的秩序场，足以让飞船上的人一直活到自己不想再活的那一天。
    但是，这也意味着舰队处境的脆弱，还有开拓的停滞，秩序世界虽然从位阶是来看不如晶能体系，但是在无穷多样的初始形态与漫长的时间演变中，资讯不断分解重组所诞生的现象以及由此可得到的灵感与最终造物，不是蜗居于一隅的智慧那逼仄的认知范围所能想象到的。
    在世界之心有关的研究方面，有相当一部分关键现象也因为创世活动的停止而陷于停滞。因此，这次帝国的新殖民宇宙“附近”出现了大规模的创世纪活动，先不说具体原因是什么，仅仅就是“大规模的创世纪活动”这一条，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就是弥足可贵的了。
    ……
    在事件刚开始的时候，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还会感到兴奋，但是随着南北天极的终端塔台叮叮当当日复一日的不断汇报，两人也很快就将这些现象划归到了“熟悉”的范畴。
    眼下，伊卡利姆正开着帝国防御力最强大的不灭级a1型无畏舰在周围的虚空中尽全力捕捉着一切可能的爆发性事件，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而看着不断趋近于平稳的生活与日益走向正轨的帝国及国民，维多维尔开始考虑一些事情：法律，帝国现在的基础环境模式，还有——部分该更新的象征意义存在。
    法律方面，由于大规模的灵魂手术已经将全部的原本被认为是完全没有一丝利于维持稳定与环境公正，或者干脆就说是“最不优良”的品格已经几乎被从所有人的人格之中完全去除，再加上重新修订的强大底层协议一直在起作用，因此原本常规而琐碎的法律条款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新的法律体系的起点本身就要比旧时代高得多，但是无论所谓的“自律”程度有多么高，世界也总免不了矛盾与并不情愿的选择，感情用事永远会被现实环境影响判断的准确性，只有足够明确的准绳，才能真正起到修正的作用——而且这是必须存在的，哪怕它平时会被放在最深的地方吃灰。
    “法律体系……陛下，说实话，包括我在内，我们目前认为在公民灵魂基础之上的那一部分约束体系就足够使用，剩下的部分应该交由经历与经验来完成。您如果真的要完全建立一套这样完善的体系……那恐怕您需要不断修正它，并且很有可能修改频率会很高……虚空之中，可能的事件种类无限繁多，而现在的成文条目……实际上还是太过专一……而且这还是“新”建立的——恐怕在以后很久很久的时间里，它都是不完善的。”
    “但是现在，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更优秀的手段——谁能保证自己能做到对于帝国而言从心所欲不逾矩呢，甚至……帝国的矩在哪？我们那形形色色的行事准则又在哪？没错，方舟舰队时期，我们的公民就已经将高效与认真等原则刻在了灵魂之中，但是那只是继承了联邦已经不成文的点滴基础。至少现在，虽然在种种领域都能高歌猛进的积极氛围能压制住许多问题，但是我们的文明内部恐怕也还有许多混乱之处……我们需要它，需要这样的，利用旧思路堆砌的约束准则，需要一种可以被参考的标杆来作为一种可以凭借的基底……哪怕是一阵子。”
    ……
    而至于居住的地方……细想之后这一点令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都感到惊奇——星明文明已经在很长的时间里不必借助自然天体的存在生存，但是如果要遵从内心的感受的话，似乎他们还是更愿意居住在星球上，而飞船或者太空城无论多么庞大先进，只要它还不是一个能跟天体比拟的球，就总会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
    不过，这些心态都是完全可控而且随时都可以被彻底删除掉的。在现有的资源之下，制造行星也并不算困难，或者说，制造星球那么大那么圆的飞船并不困难。
    ……
    而象征意义存在当前最该产生的变化的，就是国徽。
    联邦时代已经过去，“三贤者议会”不复存在，执政官之职也不再存在，因此，古老的联邦徽记与金色双剑徽记都已经不再适用，徽记一直被看作是文明的象征，它在一定程度上能代表文明。
    ……
    眼下，伊卡利姆的坐舰还在虚空中造访每一个资讯激发点，北天极的虚空资讯扫描阵列实时跟进着他的进度，对此，维多维尔一开始也会长时间监控着，并不断提醒伊卡利姆注意安全。然而久而久之，随着观察记录的极大丰富，以及航行经验的日趋完善，这些提醒也逐渐变得没有必要了——
    晶能护盾可能还扛不住创世纪闪光，但是抵抗高位阶秩序冷却所产生的小范围冲击却还是轻而易举的。伊卡利姆有几次太早钻入频率刚刚诞生的世界的时候出现过短暂的通讯中断，但是即使是这样，他的时间轴也没有与帝国主宇宙出现什么大的偏差，这也使得一个原本需要被特别谨慎考虑的问题或许可能并没有被想象的那般重要——
    高频晶能或许不存在常规意义上的时间轴，它的“时间衡量方式”是信息演变趋势，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而在它被赋予了近乎所有可演化的资讯之后，它，以及它背后的整个星明文明的“时间轴”就已经可以说相当稳固，即使出现断片，也不会出现因为“位阶过低”的时间轴在虚空中彼此闭合独立，进而出现在一个秩序世界时间轴里只过了一秒钟，而另一个时间轴已经逝去了万亿年时间的可怕情况了。
    毕竟，当来自秩序的扰动足够强大时，就连虚空之混沌也将能够跨越。
    ……
    复兴纪年117年。
    “伊卡利姆……他是不是已经真的把时间忘光了？”看着眼前仿佛血脉一般的，涌动着金色光流的晶能管网，以及广阔光滑的银白色金属大地，维多维尔不禁有些奇怪，“他现在连通讯都……”
    “上次他不是说研究到关键点了吗？前沿学者都这样，特别在原有的大智库和共享团队沦陷之后更是如此。况且毕竟是现在，很多内容实际上还没有确定，可操作可容忍的空间很大。别忘了，你的首席卡文瑞尔当时在晶能旋涡封锁区内超出实验安全规章的行为……在那个时候都够他被枪毙复活好几次了。”
    维多维尔的身边的虚无之中冒出了几束淡紫色的奥术光辉，维斯瑞凡出现在他身边，在她的脚下，一个由奥术传送法阵所打开的大门正在黯淡下去。
    “看起来你掌握这个新体系掌握的已经不错了。”维多维尔点点头，“眼下，以奥术能量为基础高位阶信息载体的新群体正在发展壮大，支线发展方面……”
    “自然有所考虑，与晶能相对“精确”的性质不同，奥术载体本身的不确定性就要比晶能载体大得多，因此与之有关的一切都需要安排全新的技术树。不过你也可以相信，两条全然不同的技术线需要完全不同的思路来驱动——当两条技术线最终有一天发展到极致之后，即使殊途同归，但是其道路上所开散的枝叶也将完全长成一株比单一技术线更加丰满全面的大树。”
    “这个我完全不怀疑，不过比起文学作品，实际应用起来的情况可能会有很大的差异，你……”维多维尔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空前庞大的空间门便瞬间开在了自己面前数万公里外的太空之中，紧接着，一种晶能振动事相便被维多维尔察觉到了——那是一种仿佛超高速物体划破大气层时所带出的，击穿空气的刺耳尖啸声。
    “等等……那是什么？！”
    只见从空间门中掉出的物体至少有两百公里长，就像一整座山脉一般迅速向着大地坠落下来。
    在它的剧烈撞击之下，气流冲击波瞬间爆发，大气稳定系统立刻反应，平复了这些异常的狂暴气流。这些气流没有伤害到围观者分毫，但是随后维多维尔很快就注意到了更加严重的部分——
    很显然，从那个巨大的空间门里掉出来的物体蕴藏着晶能。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处于下方的装甲板也失去了影响豁免能力。
    这个巨大的造物撞击星球表面之后，大范围的地壳就像融化的奶油中掉入了一颗巧克力球般剧烈震动波起来，仿佛行星表面不是由金属组成的，而是铺满了液态海洋。
    所幸，地下的管网层足够结实，实际上，这一部分才是整个星球最坚固的结构。
    “……？？！”当后知后觉的维多维尔终于看清了那个摔在地面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的不明坠落物的真身的时候，他不禁瞬间陷入了抓狂状态——那曾经是帝国最强大的无畏舰之一，但是现在，它似乎更像是……废墟了。
    ……
    “一定要迅速完善内容……这种没有底线没有约束的情况不能再这样发生了……”伴随着一阵嘟囔，伊卡利姆几乎是被维多维尔“提”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驻扎在这里的快速反应部队也立刻冲入舰体残骸准备救人——按照当前检索来看，这次事故似乎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灵魂宝贵，灵魂宝贵，这次就算了……”维多维尔边说着，边将一个全息窗口甩给维斯瑞凡：“你也看一下吧，至少……应该是有了有价值的结果。”
    “…这是？”维斯瑞凡也不禁好奇的凑过来，光屏中报告的标题瞬间也吸引住了她的注意力：
    《关于宇宙诞生的一些秘密》

 第122章 逐渐完善的创世纪模型

    “这么个奇怪标题的报告……看来伊卡利姆就是为了整理出这份报告，连时间都忘光了……醒醒！”维多维尔一边使劲摇摇被自己架着的伊卡利姆，一边头疼的看着眼前已经摔落下来的飞船，现实的惨状使得他忍不住的叹气。
    “……唉，这种紧急迫降倒也真的不算什么违反规则的事情，甚至说，为了在长距离通讯被屏蔽的情况下进行物理运输，这样的行为还是被支持的……哎，他好像还取得了很重大的研究成果……而且现在，这个环境本身的氛围就支持各种各样超出原本限令的自由发挥，卡文瑞尔好像意思是还应该更鼓励……”维多维尔最终摇了摇头，“好像连找个理由打他一顿的理由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想这么多……我太难了。算了，自律结构，开始解析损失情况！”
    ……
    飞船整体结构仍然还算保持完好，但是从裸露出来的上层装甲板表面可以看到，那些原本整齐划一的水晶矩阵现在已经全部都在呲呲的冒着怪异的金黄色火花，而很多水晶簇也已经完全碎裂解体。
    而外表的惨状不过是个开始——在一度被伊卡利姆屏蔽的自律告警系统解屏之后，那刺耳的，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几乎可以让人当场抓狂，而这些警报对应的，舰体内部出现的问题，每一条对于舰船而言都称得上伤筋动骨：
    空间通道反应炉输出段看起来似乎是因为过载，结构模型中出现了类似于被虚空侵蚀过的物质才会体现出的的崩溃征兆。晶能管网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痕，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传感器都已经严重损坏。
    不过也有例外——数学率主机所在的演算机房，还有隔开一段距离的通讯附属部分保存状况仍然良好。目前来看，它们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的损坏迹象。
    如果这是在以前，一艘天舟级改装的押运舰伤到了如此的程度，那么修复它将无异于重新再造一艘船。
    不过现在，这些由晶能构筑，可以通过数学模型搭建来建造的舰船几乎可以说是活的——有蓝图和数学率导流设备，高频晶能就能在引导与控制之中逐渐衰变或者凝固成所需要的任何结构，来修复一切损伤。
    只是，管网的裂痕还有近乎损坏的护盾水晶矩阵都无法进行程序性的批量预制，主机必须按照原有蓝图，亲自严格操作来进行修复——不过无所谓，现在并不算紧急。因此，这样可以自行消失的软性损失甚至在拥有无限资源的文明面前根本算不上问题——维多维尔不能以此为理由，把伊卡利姆还有他的船员们揍一顿。
    “唔……陛下，我完成研究目标了……”伊卡利姆总算是悠悠转醒了过来。在这维多维尔之前已经通过网络确认了他的身体结构和直观的灵魂层面没有受到损坏——否则，他就不是这个待遇了。
    “伊卡利姆你怎么搞的，研究得也太忘我了吧？”维多维尔把他放下来，“后期我们的通讯请求你都不接了，怎么回事？”
    “额……陛下，这一部分您可以查一下航行日志，不过我先在这里挑重点说明一下我的一个发现……在这段时间内，飞船数次正面撞击创世纪余波的冲击，舰体内部部分设备受到信息冲击受损……不过总体而言问题不大，因此我们就没有返回。在那以后的舰体中，直接的短距离全身体传送会遇到问题，在这其中……只要能保证完全传输灵魂，这一个体就仍可存活。”
    “可能关联性不大，但是我觉得这可以算作一个额外的发现。我认为，这项做法在以后可以作为战场中的一重保命手段——如果无法直接使得整个个体逃离险境，就传输灵魂。我们已经将灵魂层次拓展到了很高的层次——在我们的认知层次中，灵魂这个存在记载着它所对应的生命所有的信息与资料。而且直接传送灵魂所占据的信息带宽要小得多，灵魂本身的自我修复能力也相当强大，其实如果只拯救灵魂，我们将有更高的伤亡挽救上限。”
    “嗯……这一部分我，还有卡洛斯特稍后会详细考虑的。现在最重要的部分，进一步解释一下你的《关于宇宙诞生的一百个小秘密》这篇标题奇葩的报告吧。”
    “明白。”伊卡利姆一边站直一边拍打掉还附着在身上的水晶碎屑，“在这段时间中，我可以说很幸运的数次观测到了新世界最直接的诞生过程，并且我可以由此可以将这一推论作为某种不证自明的公理——世界之心在世界诞生的时候必然会出现，它是虚空的多元世界之中都会有的一种存在。”
    “当虚空中模糊的某些趋势强化到足以达到秩序层面时，一个频率就会在虚空中诞生。频率的诞生，相当与这个世界所经历的信息总爆发，如果从频率内部来看，就是创世大爆炸。只是，这其中的细节观察对于当前的我们来讲……我们还只能做到外部观察，内部的话在世界诞生之前我们是无法介入的——那个时候世界还未诞生，我们目前的技术……并不能做到直接打破这道零的阻碍。”
    “……那么，在爆发诞生的这个时候，世界之心也就随之诞生了？”
    “不，世界之心，或者说构成它的最重要的信息纠缠点并不会在整个创世纪过程的源头时刻立刻诞生。”
    伊卡利姆摇了摇头，“在我的观察当中，创世大爆炸会产生两道“辉光”，第一道辉光会在较短的时间内在虚空中塑造出一片非常短暂的虚空频率宁静段。随后，第二道辉光是彻底的创世纪展开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世界屏障将会生成，各类秩序冷却与衰变过程才会开始——物理层面的宇宙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展开的，而整个世界的资讯纠缠点，则诞生于第二次辉光的回流之中。”
    “辉光“向外膨胀”的过程之中，有部分信息会在这样的过程中反常跌落并坍缩为一点，这其中的坍缩目前看来是均匀的。如果要举例子，就像是爆炸的云团在向外膨胀的过程中，外界的气压以均匀而标准的挤压膨胀的云团，并将一部分结构重新压回了爆心的真空区一样——这个点就是世界的信息纠缠点，世界之心的“本体”。”
    “它是在秩序环境真正开始运作之时诞生的，唔……大概可以看做是一个镜像，或者说是与主世界保存千丝万缕联系的……极体？从目前记录来看，世界之心似乎离开原本的世界之后，基本上也就只能作为摆件使用，但是它们仍然蕴含着几乎顶得上世界镜像的巨大的信息量。不过那个类比好像不太对，极体没有控制和演算更新能力……”
    “……极体……”维多维尔被这个词弄得不禁直翻白眼，“行吧，我能理解这个过程，还有这个过程都诞生了些什么。然后呢？”
    “当这个世界的完善程度足够其能在虚空中稳固发展之后，世界之心将开始主导宇宙的绝大部分演化规律。根据我们目前所能采集到的数据和结果来看，它也将作为一个实时同步的世界镜像，这些与当前的推论相符……但是在第一次与第二次辉光爆发的空隙的时候，我观测到了一些异象——我们周围的虚空之中，可能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世界的诞生。”
    “怎么说？”一听到这个较为极端与危险的猜想有了实打实的证据，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脸上的神情都瞬间严肃起来。
    “实际上，有相当多的世界还未诞生就凭空消失了。”提起这个，伊卡利姆也是抱着难以置信的态度摇了摇头。
    “许多世界的第一次创世辉光所诞生的秩序环境非常恶劣，甚至几乎与直接的虚空无异。这也说明，那些世界自己的底子非常差，在第二次创世辉光之后所展开的，将会是一个千疮百孔，处处布满虚空裂隙，每一条法则之间彼此都在冲突，宇宙常数甚至可能时时都在变化的世界。这样的世界不仅无法拥有内部宏观结构，错误百出的屏障也使得它们在虚空中无法长久存在，它们很快就会因为世界屏障被虚空倒灌摧毁，进而因被打破所有的秩序平衡而消失，但是……”
    伊卡利姆顿了顿，似乎是想给两个皇帝留下反应的时间：“相当多的第一次辉光闪过之后实际上都没了下文，第二次辉光还未闪动，那整个信息体就直接从虚空中消失了。”
    “？！”
    “而且还不仅如此，更离奇的是，还有一小部分第二次辉光也点亮了，但是实际上居住条件很差，或者说自身彼此之间冲突是在太多的世界，在苟延残喘到世界之心诞生之后，也会就此消失。”
    “可以确定，那绝对不是虚空自己的手笔！按照我们的观察结果，虚空自然吞噬没有秩序屏障保护的大型信息体是需要过程的。像世界这么大的一个信息体，不利用外力催动的话，仅仅是虚空倒灌根本做不到瞬间蒸发一块世界残骸。在更细致的观察之中，这些消失的资讯并不是凭空消失，也不是被虚空以另外的方式吞噬，它们似乎是被一个巨大的“外力”从虚空中直接“拽走”了。我观测到过一点点遗迹，那点遗迹像极了我们曾经的破坏性试验留下的，而那个试验的内容时——如果在虚空中将信息偏移量开到无穷大，将会怎样。”
    “嘶——”维多维尔倒抽了一口凉气，“直接将整个世界以信息偏移量接近无穷大的速度瞬间拉走？目标可确定吗？”
    “找寻不到目标，我们的探测波跟不上，不过这样的事件发生是有条件的——我记录了我能记录的每一次创世纪基础信息模板，被拉走的世界都是将会在世界屏障形成之前就将死亡，或者说是自洽程度太低，自己需要天天跟自己打架才行的那种低稳定程度的那种世界，而稳定性较高的世界则不受此影响，这次记录中有五十七个世界幸存了下来。”
    “这算是个好消息。”维多维尔点点头，“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彻底没有其他世界能开拓了，我们多了很多机会。”
    “还有一个另外的好消息，我们目前最够得着也最有用的。”伊卡利姆脸上的自豪正在变得可见，“有关通过控制世界之心来进一步控制宇宙的技术，经过研究我已经有头绪了，而且，很快这项技术应该就能实现。”
    “嗯？那你先等等，我把卡文瑞尔他们也找来。”了解到这样的情况之后，维多维尔心中的确是惊喜了一下，很快，会议组就从三人变成了六人，以及所有他们维持紧密联络的背景智库——这也是一万多年以来，星明文明最高学术会议的标配与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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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于利用世界之心来控制宇宙的相关技术，目前有部分缺失的模型已经建立好了。”伊卡利姆在精神链接中说道，“此前没能被观察到的创世纪过程已经被补全，这一部分资料我随后就会上传到帝国网络之中，所有人都可以去看，不限权限级，其中有些过程是很值得被认真思考的——这或许会对新能力群体的晋升有所帮助。现在首先说说，我们如何捕捉控制世界之心。”
    “之前已经说过，世界之心算得上是一个与宇宙演化有关的镜像体。宇宙的演化会反映到世界之心身上，这一点反过来说也成立。那么，我们需要做的，要么还是像以前那样捕捉世界之心，然后将世界之心囚禁起来装进一个数学率主机里然后暴力破解掉它的运作……不过这样本身会破坏世界之心的自洽处境。正在运行的世界之心遭到破坏会怎样的话确实是不好说，而且，那是通过巨量的资源强行做到的，虽然可以暴力破译并改写那整个过程，但是效率实在太低……”
    “因此，我们可以考虑一下通过世界之心的信息线逆向侵入世界之心，然后通过外接数学率设备，使用外力将世界之心固定下来——这个后门可以从世界屏障上方便的找到：世界屏障与世界之心之间的联系相当稳固与强大，而且比起其他轻易可以受到外力运作而改变历史线的小型宇宙内信息体，世界屏障可以说要稳固的多——
    它是世界的一部分，也是世界在虚空中的“身份证”与“保护伞”，时间-空间-法则，这些过去的分类转换成信息描述的话，是完全可以用来描述一个世界的瞬时情况的，当然，我在这里先说一个行之有效的思路——具体实现肯定还有更多困难。”
    “你们怎么看？”维斯瑞凡问道。
    “如果只是现在的话，只依靠我们的设备应该也能做出类似的效果吧？”卡文瑞尔问道，“以晶能为通讯宽带做成信息联系线，一端从数学率主机发出，另一端与世界中存在的信息绑定起来，这样通过人造的模拟机，我们就不用再找世界之心的麻烦了，毕竟囚禁世界之心还是太困难了。”
    “那样……的确可以，我不是没考虑过，但是那样的话我们在很多方面就会陷入曾经的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黑箱情况——就像曾经卡死在物理大一统与信息大一统之间一样，如果我们不能夺取世界运行的后台，那么我们就永远只能对着屏幕干瞪眼——当然，假如说把整个宇宙都用晶能同化掉，用秩序场代替世界屏障，让晶能取代宇宙背景辐射的话也可以，但是那样做工程量太大，得不偿失。”
    “……更何况，世界所蕴含的知识恐怕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极限，我们现在也不过只是摸到了一点点皮毛而已，很多世界内部的可能和细节即使到现在我们都没有研究透，我们不应该放弃它们。”
    “不过如果伊卡利姆的理论成立的话，只要能找到破解的后门，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有了一个固定的世界之心，剩下的部分，例如被晶能加强的信息联系线，卡死内部运行而通过外加计算核心来掌控世界权柄等等……对于当前的技术而言，都可以办到，我们的文明在过渡期停滞了太长的时间，因此我们拥有了足够的时间来研究唯一一样可以不受基础物理的学科——数学，并且在其中积攒了足够量的底蕴。现在，至少我们四个人所在的团体的综合映射思考与搭建能力都还有足够的冗余，匹配数学率主机的话……解析数学模型不成问题。”
    “那么，科研工作交给你们了。”维多维尔点点头，“接下来，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殖民所有我们所能找到的所有的秩序宇宙。”
    “……？”
    “时间轴，虚空中的每个时间轴都是闭合独立的，只要其他宇宙与我们的秩序参考系一样，同时在虚空中存在过的话，那么如果我们不去干涉它，就不排除那个宇宙很有可能在以比我们的时间轴快亿亿倍的速度演变，并且很有可能衍生出不弱于我们，甚至比我们还要强的文明……”
    维多维尔扫了一眼北天极传回的数据，话音与意识也变得奇怪，就好像他并不站立在这里，而是远在世界之外。“目前来看……还是不要让更多人来打搅我们比较好。”

 第123章 巧合，还是新的规律?

    “……为了防止战争的诞生，就直接阻止战争的另一方出现？这种面对方式还是真的很直接。”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恰当，战争……在不同文明种族之间，一旦有利益冲突，战争几乎不可避免……我们现在还不能清楚的认识自己，不能有效的明白周围的世界……在这种情况下，交流或许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总之，最好现在还不要将精力分散太多。”维多维尔摇摇头，回想起曾经在扰动之下烧遍世界的战火，他心中感觉有些奇怪。
    “我感觉，还是不要贸然尝试我们完全未知的部分，至少，在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之前……”
    “是啊，其实，这是个烂摊子呢……”
    ……
    “开拓行动已经于永动钟计时复兴纪年117年……”
    ……
    “对了，翟卡希尔，现在那个由曾经的伺服器晶化变出来的不明材料作用是什么？它还能校准我们的时间吗？”
    “已经不能了，陛下，曾经由于它的内部是具有一定的奥术能量驱动的，因此它可以借助位阶差异在网络中起到独特的影响，而现在，由于它的位阶实际上还比不上我们，更谈不上约束我们的信息趋势变化了。现在的它最多算是一块走的还算准的表而已，而且还有一点变化，宇宙在资讯层面来看已经趋近于连续，这个分段的时间记录方法其实已经有点不适用了。要考虑将其淘汰吗？”
    “既然还算准的话……暂时就先把它放在那吧，以后没准还能有用。以后将事件记录分散到每一个体每一设备之上，通过总体网络足够的庞大体量来维持信息流稳定，那个，就当个纪念好了……”
    ＝＝＝＝＝＝＝＝＝＝＝＝＝＝＝
    复兴纪年117年9月，大开拓行动开始后一个月。
    全新的资讯模型匹配主机与充沛的晶能保证了飞船在虚空中航行的安全，以及它们下沉至秩序世界之后还拥有绝对的行动力。在奥术技术基础与艾思凯特的特殊能力相关研究成熟之后，卡洛斯特尽可能的调整了舰队的防护模式、晶能护盾频率还有各类飞船在舰队中的权重：
    两种主力舰总共占有百分之十五的权重，它们是舰队中最主要的火力输出者和舰队联合护盾供能者；火力支援舰占有百分之二十五的权重，它们的主要职责是跟踪和点杀具有高机动性以及强隐匿能力的目标；舰队近卫舰（驱逐舰）具有百分之十五的权重；
    它们负责在集群目标来犯之时为舰队拉起防护天网，避免联合护盾受到过于杂乱的攻击冲击而变得混乱脆弱——当面对可能的高位阶信息攻击时，能彻底进行反相位化中和才能尽可能发挥护盾阵列的力量，如果不能彻底湮灭，那么会有大量的冗余信息杂波脱离中和，形成游离的高能云团。
    这些高能云团将会有可能再被利用，它们也有可能会直接干扰联合护盾。小而杂乱的目标会极大地占据联合护盾构成者的演算能力，因此，将它们再挡在护盾之外，才是必要开战时最理想的。
    护卫舰具有百分之四十五的权重，它们几乎没有防御能力，但是却配备了强大的晶能控制介入设备以及性能极高的主机——前者来自于艾思凯特的能力模仿所制造出的设备，并迅速在护卫舰群中完成了换装，它们单独行动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改变联合护盾的赋值密度和频率，来提高攻击抗性，而联合行动时，整层护盾都会在它们的影响之下变得更加强大。
    至于数量？那无关紧要——资讯物质转化技术代表着资源是无限的，再加上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本身的属性，帝国工业体系目前可以说几乎没有限制。
    再加上已经被确认可以使用的精神力构筑空间。如果一个人的精神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能力维持一块宽阔而稳定的空间的话，他甚至可以在他的脑袋里建造新船——当然，这现在对于几乎所有的人而言也就只是一句豪言壮语。
    ……
    宇宙很大，星系之中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基础。只要工业能力足够，广阔的宇宙就是最好的厂房。短短数年，全新的战舰群数量就已经开始逼近旧联邦的军事巅峰。在这样的技术革命之下，大批量制造各类设备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只需要一个基础工业模块，让它在受控状态下自我复制开启按照蓝图进行制造即可——指数暴涨的力量是值得敬畏的。
    而这些战舰，除去暂时看做在当前技术下已经成熟的大型飞船之外，中小型的飞船都被留下了对于舰队指挥官而言很明显的读加用后门控制——小型舰船占据舰队的百分之六十以上数量权重，而且它们的设备可能并不稳定——面对千变万化的攻击，前线防御随机应变的能力与抓取信息的能力非常重要。
    留有这样一个操作后门，也更方便对它们进行升级——万事万物皆为信息，这样的做法被看作是战场打补丁也未尝不可——在流亡纪年的后半段之中，帝国完全可以说是打下了相当坚实的发展基础，所欠缺的，不过就是足够的场地和带宽够高的通讯资源。
    当资源无限，理想化为现实完全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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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这些舰队正在为星明帝国开拓新的疆土，顺便面对自己的第一战场——虚空级别的自然，同时这些飞船还搭载着无数的个体——有艾思凯特的特殊能力族群，有基于奥术能量的第一权限级个体，也有数量更多的常规晶能塑形个体。
    除去奥术能量基础使用者的发色瞳色多呈现出一种淡紫色光泽，而晶能基础使用者的发色瞳色多半呈现淡金色之外，两者之间的生命形式其实并无不同，都是能量封装体，而甚至新造的奥术个体耳朵也呈现出一种略微的拉长、上耳廓变尖上翘的迹象。甚至如果愿意的话，所有的差别也都可以被主观抹除，高位阶信息可以向任意方向暂时凝固不确定性或者衰变，因此，外貌实在可以说无关紧要，至于这其中的更多细节……被认为是某些固有的扰动也未尝不可——就像曾经的联邦生命都生活在重力场里面一样，虚空之中可能同样遍布着某些类似于背景环境的影响力。不能因为帝国以前没见过，帝国现在就要深挖滥打——面对未知，有时尝试接受才会更快适应环境。
    不过，在开拓舰队登入越来越多的陌生宇宙之后，一些情况开始逐渐引起了帝国高层研究者们的注意。
    曾经一直被严重担心的，独立闭合世界的时间轴会彼此间产生巨大误差的现象居然完全没有发生过！
    由于世界屏障本身的位阶并不低，因此在进行跨世界虚空通讯的时候，这层屏障还是会造成一定程度的信号干扰。
    因此，开拓舰队并不会直接沉入某一个世界中，而是先向其中投放两组设备，一组是虚空资讯探测扫描阵列，另一组则是跨世界虚空通讯基站。后面这组设备所汇总的信息将会在秩序世界内被强化、放大然后传递至虚空端，虚空端再发送给位于首府宇宙的同级设备。
    最终，这些汇总信息会被呈报给南北天极终端塔台，这样，开拓舰队就能始终与帝国标准时间轴绑定在一起。但是在一个又一个宇宙被点亮之后，维多维尔发现，这些宇宙宏观物质时间换算之后，相对于首府的时间而言几乎都没有畸变程度超过百分之三百的，无论快或者慢。而即使受到最严重的干扰，独立现象也并未发生。
    按理说，虚空本身是没有时间这一概念的，它永远位于任何概念诞生之前，因此，如果真的走入这样一个时间之外在返回秩序时间轴的话，所产生的差异应该是极大的——毕竟当处于一个数轴外的点重新落回数轴时，从负无穷一直到正无穷，每一个位置相对于这个点的落点而言被命中几率都应该是相等的才对，但是在这样一个无限延伸的线上，点却只能始终落在正负三的范围之内？
    如果按照这么个结果来画概率分布曲线，恐怕这条曲线会一直平缓到正负三之外，并无限接近于零，而到正负三的位置时几乎就将不再有曲率，而是直接瞬间窜到天上去。
    时间还只是一方面的问题，另一方面，在已经被开拓的宇宙中，处于第二权限级的研究人员在假设探测器阵列之后很快便发现，这些新宇宙的物理规律，宇宙常数之类的也都十分相似——至少宏观低速力学下没有出现加速度与力和质量的二分之一呈正相关，或者高速之下百分之一光速就会出现极为明显的时间缓慢以及质量膨胀，或者是反过来，速度越快时间流逝速度越快等可以被想到并初步勾勒模型的顺延性畸变。
    ……
    “嗯……回想一下，这也算是正常的，或许，过去存在过的海量宏观世界即使已经消失，其仍然对虚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无数仍然存在或者已经逝去的世界，在无数次对虚空信息广播之中，有一些秩序残骸或许改变了形式，阴差阳错的在虚空中成为了某种弥散的秩序而叠加在原本的无限概率海之上。在这些影响之下，新生成的世界或许也会大体按照这样的一些先代规律来进行自我演化——毕竟，虚空航行的信息偏移量大致均匀就是一种证据——我们可以在虚空中航行，而不必必须以某一个秩序世界为最终目标。”
    “或许如此吧。”面对翟卡希尔的解释，维多维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此前的我们，可从来没有达到过这样的一个层次，跨宇宙文明的存在，曾经可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相对应的，这方面我们的管理……恐怕也会出现很多空白之处。”
    “的确，毕竟要建立的宇宙网络可无法简单的等价为星球之间的星桥交通网……”
    “现在，伊卡利姆那边正在加紧研制基于世界之心的、可以直接操控全宇宙的设备，等它实装之后，所有宇宙的时间流速还有乱七八糟的常数我们就都可以直接统一起来，到时候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可能会出现天体无法适应法则而直接损毁的现象，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们现在并不多么需要宇宙中的资源了。”
    “陛下？”
    “哦，接下来这个任务交给你还有卡文瑞尔去做——跨越各个世界的话的确可以通过虚空航线来完成，但是虚空航线毕竟还是要危险一些，而且也更加麻烦，你们想想办法，看看是否能像我们曾经在故乡宇宙中假设的老跳跃桥接网络一样，在每一个世界，或者说宇宙之间架起这样的网络，进行跨宇宙转换时直接在世界之内完成，而不再通过虚空引擎和虚空航路。”
    “嗯……没问题，陛下。”
    “嗯，那么……哎？怎么……有船失联了？”
    维多维尔心里一惊，在他那无数个滤镜所叠加起来的怪异视野之中，一条跳动着警告标示的信息突然横插进来：第八开拓舰队整体失联。
    “通讯被遮断了，翟卡希尔，用你的信息视角感知一下。”
    在一道淡淡的奥术光辉闪过之后，翟卡希尔也是眉头紧皱：“不，陛下，这不是通讯被遮断，舰队仍然存在，但我们的通讯却到达不了舰队所在的位置，换言之，那支舰队现在可能也找不到我们的位置，这是……”
    “虚空分界？”回想起差点在当时坑掉整支流亡舰队的第十六方舟迷航事件，维多维尔嘴里瞬间就蹦出了这个词，“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虚空航行方式就这么一种……”
    “陛下，按照推测与已有资料……现有的虚空航行方试，是建立在秩序世界生死明灭之后，弥散的信息在虚空中铺筑的网络与基础至上的。”翟卡希尔出声道，“或许虚空航行方式的确只有一种，即依靠信息偏移量来在虚空或者不同的世界中穿梭，但是很有可能，这样的秩序世界信息网……不止一张。”
    “哎？”
    “这批世界与我们的现在的首府世界，还有与故乡世界和目标世界都高度相似，或许是因为我们正在探测的这批世界的诞生都与此前虚空中传来的不明扰动有关，但是这种扰动并不能解释前者，因此我认为，这或许是说明，我们当前正处在……可能一张由无数个类似的世界所组成的超级大网之中。”
    “这张网会自动生成节点，而在这张网之外，还会有更多相似的“网”存在着，而这些网同时还互相完全重叠在一起，重叠在虚空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出现我们明明是按照预定航路进行通讯尝试却无法接到应答的原因——例如两个各项规律都相同的平行世界，一个人一不小心原地穿越了，他可以按照原来的物理规律在新的世界中来移动，但是他已经不在原来那个世界了，而对应的，在原本的世界理论上的位置也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这段时间中，与之有关的猜测与模型匹配一直没有间断……初步猜测，划分它们的基础……可能是逻辑，强法则级别的逻辑。”
    “......或许如此，可是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嗯……按照第八开拓舰队的虚空航行路线航行，去找到这个世界大网之间的天然缺口，然后……或许，不，用最简单的方式“隔一段路”设置一个通信中继，找出世界之网之间的转换方式，然后再去找第八舰队。”
    “在这一点上，并不需要太担心第八舰队——他们再怎么样也已经比任何宇宙文明存在要搞出一个位阶了，文明要诞生，要生存发展，要面临各种各样的挑战，我们这样等级的文明恐怕并不是随便到哪都能抓一大把的——另外，第八舰队不用我们像担心第十六方舟一样，关于这件事的原因，陛下虽然你可能不太喜欢听，但是……那也算是事实:
    “Σ造物提供的数学模型对我们提供了极大的帮助，特别是那其中提供的虚数性质以及虚实连接模型。那些以虚空秩序存在性为基准而创造的数学模型给了我们莫大的启发与帮助，至少现在，我们的网络节点连接之间，就有一重是一定程度上的存在性连接，只要并网的节点还存在并且其原有属性不变，这条连接就不会被遮断。这样，第八开拓舰队就仍然与总网保持着连接，而它们自身的各项参数与信息演化趋势也不会偏。”

 第124章 宇宙基准稳定锚

    “直接建立一条在虚空中漂浮的实体通讯线路……说实话，我一直都想好好的问一下，曾经的世界到底做错了什么。”维多维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翟卡希尔——尽管他知道这种处理方式，更是找很多人问了好几次有关的问题，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或者说，他始终没法让自己也用那样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我知道曾经的理论停滞给科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也给你们造成了很深刻的心理影响，但是……最起码现在这些问题已经没了，至少你们总可以选用柔和一些的，比较符合你们身份的方法了吧……？”
    “陛下，您并不能否认，有了足够的资源，我们以前必须考虑经济和效率还有代价的部分就不用在意了。以前的那些需要多次操作的方法，其实都是为了进一步提高实验的精度，或者是放大某些无法被我们直接看清的微观内容……而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源，而且还几乎没有限制，那么我们自然就要将我们所有的想法变成实际——先在，一切都在高歌猛进，我个人认为这样做，又可以向曾经的旧时代致意，又可以体现我们现在资源极大丰富之后所拥有的固有优势……”
    “……我不需要上历史课。”维多维尔摇了摇头，赶紧摆手让翟卡希尔打住。
    “你们愿怎样做就怎样做吧。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们能直接把虚空填成实心的。尽快把第八舰队找回来，然后拿出一套对应的理论体系，尤其是各类专有名词，事先全部拟定好解释好。提起这个我就尴尬，明明我就没学过意义赋予，卡洛斯特还非要让我给舰队飞船还有设施拟定名字……太为难我了。”
    “明白，我这就去做。”没等维多维尔说完，翟卡希尔就打趣的离开了。
    ……
    站在首府星的大地上望向太空时，视野中总会少不了移动的光点，即使是不使用那多层叠加的信息视角也是如此，晶能推进设备所释放的金色辉光是不会受到光速壁垒限制的。而且如果宇宙本身的结构更复杂一点，有更多的维度在一个点交错的话，这些晶能光团甚至还有可能会更亮更大，看起来仿佛更近在眼前。
    当自然界存在的维度更多时，空间曲率的存在方式也会更丰富。一个点，在两个远方观测站中可能拥有一样远的三维距离，但是在四维之中，则有可能是一点临近而另一点则相当远。不过，这只能阻挡常规的物理位移手段，但是却挡不住晶能的辉光——甚至还能使得晶能辉光可以作用于所有维度的性质更加明显。
    倘若伊卡利姆所研制的那一型设备能投入实际应用的话，晶能能作用于所有维度的高位阶力量将会被以真正有价值的方式利用：所有的宇宙常数彼此之间有所关联，而只要能够进行协变化处理，那么就可以说，所有的常数体系都可以被装在一个交互界面里面进而被修改增删。
    看着遥远太空中一队又一队的金色光点骤然加速消失在太空深处之后，维多维尔的右手轻轻一托，一片流光便在他的手掌上方勾勒出了一个复杂而又略有些奇怪的徽记。
    联邦已经不复存在，三贤者议会已经灭亡，旧时代的徽记已经失去意义。
    因此维多维尔在与维斯瑞凡经过商议和设计之后，将象征联邦和三角星座的徽记与双剑徽记进行了融合，不过此时，双剑中的一把被替换成了一根权杖，纹章也由单纯的武力整体改组为统御之意；而金枝所环绕的，也不再是倒立的恒星三角，而是一个曾经的奇观——通过一万多年之前，翟卡希尔与卡文瑞尔两人牵头建造的“资讯匹配试验基地”空间站的终端控制塔望向翘曲世界长墙所遗留的空间隧道时所能看到的景象，双塔正对星明之星，来自内外宇宙的扭曲星光汇聚于此，正巧可以与这座建筑完美的融合起来。
    不过当下，这一徽记还没有被正式启动。
    维斯瑞凡告诫维多维尔：在自己庞然的灵魂体量内部，就仿佛检测中微子衰变的巨大深层水池一般，一些原本隐秘的信息影响也会被动的从宁静之中浮现。
    她可以感觉得到，随着文明体量的不断成长，一些新的、由星明文明自身所创造的信息扰动正在悄然扩张开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文明内部任何绑定重大含义的事物更新之时，或者某一图案或徽记被赋予意义之时，其影响都不再局限于常规层面之中，而现在的国徽问题，就属于后者。
    一个徽记应该有更多的实用意义，甚至真的变成一件可以使用的工具，而非仅仅是一簇被悬挂在战舰或者建筑控制塔上供人观看的图案。而维斯瑞凡对此所给出的更加精确的建议，就是在三条主线，四大基本任务全部完成之后，进行全网络重大成果发布的同时公布并启动这一徽记，让徽记与文明的巨大进步能真正有所联系。
    维多维尔认同这一看法，以及做法。
    ……
    复兴纪年124年1月21日。
    翟卡希尔已经找到了第八舰队曾经的“航路”，与第八舰队进行了几次短暂而又杂乱的通讯，但是通讯的质量本身极低——由于缺乏两大“秩序世界网络”所遵循的虚空弥散秩序组成规律之间的转译方式，来自某一网络的通讯还无法清晰而完全的在两个秩序世界网之间彼此传递。
    即使有零星的通讯接触，也无法依靠这些无法准确量化的窗口拓开通讯网。从第八舰队的通讯杂音之中，翟卡希尔了解到，第八舰队跨越这两大“秩序世界网络”之间的“空洞”的时候正巧处于一次大规模的资讯偏移跳跃之中。
    资讯移动的过程点只能显示出舰队到达秩序世界还需要调出多大的信息差异，并不能提供一个准确的虚空坐标，因此彻底修复这些问题实际上还有其他的困难。不过两次误入这样区域的实际情况或许可以表明，即使是真的换了虚空秩序世界网络，基于资讯偏移量的各类做法也仍然可以成立。
    这只能说有好有坏——至少不会每跨越一个这样的“网络”都需要单独制造一套虚空引擎。而坏的，或者说不那么好的部分，就是从文明的视角看来，每一个秩序世界网络都交叠在一切，难以区分。而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更加棘手，因为必须去一点点试验去找，才能把这些隐藏在正常之下的“异常”准确的挖出来，毫无疑问，这需要难以想象的资源和耐心。
    不过对于当前的星明文明而言，资源和耐心都是最不被珍惜的存在。
    ……
    现在，维多维尔并不在首府星，他正在与维斯瑞凡，近乎所有的第二、第三权限级个体一起乘坐着一艘不灭级a1型无畏舰一起在宇宙的中心位置，在那里，伊卡利姆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建造一种能通过控制世界之心，来进一步控制世界的，无与伦比的重器，现在，这件庞然大物正静静地漂浮在飞船十几万公里之外的太空之中。
    这件完全称得上是帝国重器的庞然大物被以如此快的速度制造出来，这件事不禁使得从联邦时代存活下来的人们都感到无比的惊讶——且不说联邦最终那堪称压抑的大停滞，将目光放的近一些，放到解析世界碎块中的Σ造物时，在存在多个完好样本的情况下，弄清楚到底哪些部分表征虚数意义这件事就用了数百年，而在那之后的所有行动则几乎都是在按照可以被观察和接触的结构，一点一点进行数学率逆向解析和复刻——帝国最后复制出的造物所具有的功能相比于原本造物必然是大打折扣的——仅仅是Σ造物的虚数反应炉根本就不需要充能维护，在绝对静默的状态下都能完好维持自身结构这一条，帝国就几乎不可能做到。
    更别说，它还是个纯粹的黑箱——帝国只知道这样做可以达成这样的效果，但是问到为什么可以……翟卡希尔直言，或许自行解析需要的，已经不仅仅是时间了……
    以前无数看起来几乎不可解决的困难与现在这样“简单”的成功构成了鲜明的对比——惊讶由此而生。
    但是对于生在这样本身氛围就处于高歌猛进的状态的人来说，这只是无数重大成果中的又一个进步而已。并且，这些感觉实际上并不准确，如果用严格的知识体系来衡量它们，人们就会发现，这些看起来骤然出现的成就基本上都具有全面而坚固的理论支持。
    帝国保有大量的，用于解析世界结构的资讯模型。联邦本身就有雄厚的理论储备。晶能出现之后，封锁区内的短暂辉煌还造就了大批量的资讯模型——它们曾经或许只能用来匹配一些偶发现象，只能用来进行最基础的资讯–物质转化。但是现在，它们却是帮助帝国理解，进而控制世界的重要基础。
    回到联邦时代，虽说那个时候没人知晓那座诡异要塞的存在，但是联邦本身对宇宙的研究也已经在那个基础上做到了极致，再加上翟卡希尔对于偶然捕捉到的人工信息联系线的多次深刻思考，以及对维斯瑞凡控制世界碎块的能力的研究……
    由时间和心血堆积起来的基础已经足够深厚，得到回报，理所应当。
    ……
    从外观来看，设备本身没有采用星球制型，它更像一个旋转体，一个类似于由两组反比例函数曲线拼接在一起绕纵轴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的旋转体，倒也很像一个陀螺。
    不过很明显，这个陀螺实在是太大了些——它旋转之前的曲线图案对应端点间距都是八千公里，这么大的陀螺，能玩转它的存在恐怕并不多。
    现在，宇宙整体正处于停滞状态，世界之心目前已经受控。与曾经的那次世界停摆不同，这次不光是外面的世界停摆，就连世界之心自己也停摆了。眼下，它正处于自己的外置型思考回路的外壳保护之中，等待着被重新激活的那一刻。
    “一次系统自检完成……所有验算模型无误，所有硬件工作状态正常……”
    “二次系统自检完成，所有验算冗余模组正常，系统冗余量充足，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阵列工作状态正常，备用出力冗余量正常，护盾系统正常，紧急停推模块效果正常，紧急放逐模块效果正常……”
    “最终系统自检完成……全系统自洽状况良好。”
    看着眼底划过的一条条报告，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彼此对视了一眼，注意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大家们的反应。
    “开机。”
    “命令已经下达，释放世界之心信息线，宇宙基准稳定锚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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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随着伊卡利姆的命令，被称为“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巨大设备那淡金色的表面骤然浮现出了一层瑰丽的光辉，镶嵌在两尖端以及赤道环带上的水晶矩阵开始被依次点亮，一些仿佛电弧一般的信息光流在“赤道”与“天极”之间贯通明灭。
    隔着飞船的晶能护盾，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等人也能感觉到这座巨型设施所充盈的能量有多么强大——伊卡利姆之前的解释已经很完善：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实际作用其实就是世界之心的外接演化设定思考回路，它不仅要有足够的能力来对海量的信息进行验算，还必须有能力塑造并维持一个足够强大的纯数学环境，来为世界之心的稳定存在与演化功能，因此，这座设施里的能源回路，是目前整个帝国所有造物中最强大的。
    在不断充能的过程之中，那些仿佛实体化的磁力线一般的金色亮线也也发明显起来，它们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赤道水晶矩阵中喷射出来，然后又收束在了两个极点之中，不过很显然这并不是这座设施最终工作时所应该出现的场景。
    在下个瞬间，所有的金色丝线都几乎在同时从最为“鼓胀”的中间部位猛地崩断开来，一场光华绚烂的信息爆发就这样在宇宙中诞生了，而那些断裂开来的无数丝线，就是经过编译与拓宽之后的世界信息线，在限制解除的那一瞬间，它们便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并最终没入宇宙的万事万物之中——如果细分，甚至连每一粒夸克甚至更小的粒子，都有这样的一条丝线与宇宙基准稳定锚相连接。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被静止的画面再次开始了运动——与断片之前的场景完美融合，没有出现任何一丝系统错误。
    “检索，所有论证已经符合无误，可触及必要情况均被考虑，确认割裂性信息与概念模组换算与转译部分当前稳定。”长久的调试之后，这最终的稳定回馈终于被提交上来。
    “现在准备开始进行各类功能测试。”伊卡利姆严肃的命令道，他必须确认，眼前的设备的确可以利用世界之心来操作宇宙。
    “第一卦限微点试验区域光速降低至三十万千米每秒，试验开始，记录常数差异与现实环境与物质对应影响……”
    “目标区间选定星球姿态与轨道位置调整试验开始，地轴倾斜角度增加十五度，转移至“北半球夏至”位置……”
    “区域性结构内部，冲突性法则条目再编排试验启动，信息体之间兼容性测试……”
    “本世界虚空坐标转移验算开始……开始检测是否可以进行世界级虚空“位移”……”
    ……
    “陛下，试验项目已经全部完成。”伊卡利姆认真地向两位星明皇帝报告以后，面对着所有人严肃的宣布着：
    “全部试验的结果表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功能完全与它的设计目标相匹配，按照我们现在的看法，这个宇宙已经被我们控制。”
    “从这一刻起，本宇宙全部的法则与秩序，由星明帝国，接手管理！”

 第125章 记录下的日常，以及……虚空象限?

    “……从这一刻起，本宇宙全部的法则与秩序，由星明帝国，接手管理！”
    从这一刻起，文明将有能力自行修改秩序，掌握不同宇宙之间的不同真理，“本宇宙”，“本世界”等说法将真正成为一种“下位范围衡量手段”……
    可能以后还会有很多变化，会有很多新的认识，也会有很多感慨。但是实际上，若追根溯源的话，早已有人在无尽的历史中艰难跋涉了无数年来探寻这些结果。而在最黑暗的时刻，这些辉煌的盛况也被提前提出并编制成梦境，用于安抚在水晶中沉睡的灵魂。
    当灵魂拥有了足够的信息量之后，外来扰动对自身能造成的影响也将变小。再加上，现在的环境中，来自于灵魂自身的坚韧与冷静……
    “或许以后，新的突破出现时，会在网络中激起整体的欣悦与兴奋，但是很难引起海潮一般的欢呼与激动了……应该注意珍重……”
    但也未必……活络的情绪与灵动的感情，未尝不是文明的动力与发展的一份良药。
    “我在想些什么？我们在想什么……我们？？”
    ……
    “干得不错，伊卡利姆。”维多维尔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里程碑级别的突破。不过我必须说明，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可以预料到，很快，在我们越来越多的殖民宇宙之中，每一个宇宙都会有这样一座光辉灿烂的建筑，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然后还有翟卡希尔也会参与进来。”
    “是，陛下，请再说明一下具体的任务细节。”
    “我们以后的国家领地必然不止一个宇宙这么简单——那很有可能会是几十，上百甚至更多个宇宙所组成的宇宙网络，在这样的网络中穿行的话，走虚空航路充满危险，而且相对而言也更耗费时间，我希望你们能研制出一型强大的传送门，强大到足以支持在秩序宇宙之内进行跨世界级别的转换。我们需要它，在现在的这个情况中，从世界前往另一个世界无疑要比走虚空航路要求要低得多。”
    “……恕我直言，陛下，这恐怕真的有些困难。”在认真听完维多维尔的要求，又仔细思考了一阵子之后，伊卡利姆还是紧皱双眉摇了摇头。
    “世界如果按照虚空角度来解析的话，是一段频率。要想实现您提到的目标，就需要想办法沟通两个不同的频率。不过，在一个世界中出现另外一个频率，从虚空中就相当于有两个世界短暂的叠加在了一起……这样做的后果，恐怕可以参考一下两颗星球忽然出现物理位置重叠一样……”
    “伊卡利姆，面对和解决学术困难是你们的问题。我只想知道，我的要求到底能不能做到，如果太过天方夜谭，你就直接说做不到，或者暂时做不到。如果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实力能做到，那就请你尽快去做！”
    “…是，陛下！”
    ＝＝＝＝＝＝＝＝＝＝＝＝＝
    ……
    不得不说，自己摊牌下去的任务的确都是浩大的工程。翟卡希尔和伊卡利姆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报告回应，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还有所有隶属于他们的研究设施和团度假也陆续被这两个人以研究世界之门为名义拽走了；艾思凯特正带领着自己的晋升者族群探索其他的宇宙，而阿尔贝克等人，基本上也都随着舰队出去开疆拓土；维斯瑞凡在宇宙边界研究奥术能量。眼下，她开始尝试用这一特殊的信息波动来重组自己的躯体和灵魂。维多维尔看得出来，她的确是很喜欢这样的一条路。
    眼下，维多维尔开始面临一个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自己能干些什么？
    在细想了一下之后，维多维尔发现，自己居然还真的无法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独特领域，他拥有丰富的军事知识，但是在战斗层面还有战场都发生剧变之后，旧有的知识已经不能适用于新的体系。
    他也需要重新从很低的起点开始学习，传统的经验有很多甚至可能已经沦为累赘。而仅有的那些有价值的经验，也已经在那组图纸中与卡洛斯特及其顾问团队的思想结晶融合在一起，然后变现了。
    “唉，看来真正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还需要很长时间啊。”维多维尔好好思考了一下之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从联邦时候开始，术业有专攻的思想就已经是一条近乎铁律的存在，自己拥有广大的知识库，但是灵魂方面和思维方面，他并没有专门的科学家那么强的信息推演能力和思路基础。
    即使外挂计算模块也不行，这不是这类冰冷的设备所能弥补的问题——没有灵感，这些做法实际上完全称得上是浪费。如果自己没有足够的理解，那么他去干涉各个主要团队的研究是绝对不会受欢迎的，即使那些领导者们不表现出来，也一样。
    而带队出去等行动也不太可能，虚空中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未知与危险。如果维多维尔带队出去，一旦舰队迷航或者陷入某些奇怪的环境的话，那么帝国将陷入危险——尤其是维斯瑞凡始终还是处于一种无法百分之百控制自己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之下，一旦维斯瑞凡出现问题，那么维多维尔就必须负起责任，特别是在皇帝权限的传承等问题得到解决之前——没人敢保证皇帝不会死，而作为网络中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的第一权限级，为了避免在网络宕机的时候，网络自身权限出现回应空白而进而卡死的情况，皇帝必须被保全。
    两个皇帝之间处于平权状态，一条指令想要绕过其中一方强行执行是不可能的。网络本身的判定基于命令权限来源，而判定规则来自上次网络结构封装确定之后的底层协议，底层协议是网络存在的根本，是不可能被随意修改的。
    要协调网络、皇帝权限等等问题，还需要多人在许多方面共同协调才行。
    在有一段时间里，维多维尔所做的事情，除去跟卡洛斯特探讨一下舰队的构成问题与实战预测，制定第三第四权限级个体的“战斗与学习”训练之外，剩下的日常就剩下了一个可以被称为“恶趣味”的爱好——窥屏。
    全新的文明，全新的社会结构之下，人们的所谓日常生活也有了巨大的差别——新的文明结构之中，任何信息都流动在整张大网上，重要的信息条目在检索时会高亮在所有人的搜索视野之中。任何人都可以以接近本能的方式随意查询与检索信息条目。
    而由于灵魂基底的高度秩序化与理性化，公开信息即使有不同的读取思路，也不会产生恶劣的思维战争。外接的思维模块终究不属于生命本身——即使看起来再融洽，那其中也始终还会有问题。
    而现在，至少来自于灵魂的理性与自律首先使得恶性争吵不会再出现。与此同时，相当数量的官方部门也在这样的环境下被取消了——不是因为有关方面的管理不被需要，而是在很多内容，已经归入了灵魂自身自律的范畴。
    而在仍然需要国家力量管理的方面，例如重大物质变化，国家层面的大是大非等问题上，帝国并没有忘记对它们树立标准与裁定方案，而执行者，就是网络协议与他们每个人自身灵魂之中的基础准则。
    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之中，一个人的日常生活必然会发生巨大的变化，而维多维尔现在的一个重要活动，用以前的角度来看完全可以说是恶趣味活动，就是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日常——旧联邦灭亡之后，那些浮华无意义的公民个人法案有大半部分已经在死潮冲击之中消失了。
    现在，权限级一词，便代表着清晰而明确的管理体系——说实话，比起执政官时代那些为了政绩而制订的乱七八糟的，各类继承性较差的法案，权限级可以说靠谱得多，也实际得多。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行事作风，即使是现在，维多维尔还是按照习惯对这些人下了一个简单的通知之后，才开始这些活动。
    ……
    不同点很明显——首先，旧时代的大部分伦理观念，甚至连旧时代的生殖方式都消失了。严格来说，除了少数几个人因为还没有进行彻底的身体重塑因而还保持性别之外，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以上的人都已经不再有生理性别，性别区分已经转移到了灵魂的某些特殊表现之中。
    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只要彼此都愿意，任何人都可以组建结构迥异的家庭，甚至这个家庭还可以不断扩充——只要保证每一个人都能彼此接受的前提就行，细碎的问题早已被灵魂自身的结构掐灭，只要前提存在，这个结构就能永远稳定的发展下去。
    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几乎可以说已经普及到个体，有关于人体制造的各类信息也早已公开。在这些全新的“家庭”之中，如果想获得子代，家庭内部可以进行两个人或多个人的灵魂碎片融合培养，然后再将这全新的灵魂封入制造的躯体之中，灵魂自身的预设结构会保证融合体的迅速成长与稳定成熟。
    而在这样的“子代”之中，维多维尔发现，他们的灵魂波动要更加活跃一些。这或许意味着，这些个体可能会有更高的概率出现晋升者，他们自身比同等条件下的，从生产线里走下的常规个体更加活跃更加强大。
    至于高位阶信息融合生命……由于灵魂基础差异太大，灵魂碎片融合过程中会出现一定程度上的冲突。现有的躯体无力使得两种完全不同的信息能够进行互不干涉的自洽运作……或许，这些项目部分可以交给大众，让他们自己去处理更好？
    毕竟，“万众一心超个体”的最终目标并不是让皇帝，或者第一第二权限级个体成为绝对中枢。相反，它的目的是让整个文明能拧成一股绳子的同时，保证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独立思考与行动的空间。在个人思想与集体要求中做出最优选择以确保不至于浪费力量，与此同时，还能让每一个个体所产生的积极影响都能为全文明所知所用。
    至于安排？
    单位时间内保证预定的推演训练，包括虚拟与实际的身体训练，以及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观察、记录合理，或者不合理之处，这就是全部的必需日常活动。只要能够按要求完成这些，剩下的时间，如果想要创作一些艺术作品，或者说围着宇宙飞一圈等等，只要不违背网络中立下的大前提，其他的随意——甚至这些部分也是必要的：
    晋升者的诞生条件还未明确，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将所有人拘束起来，只要求他们按照固定模式行动的话将会使得他们的行为模式变得极为狭窄，而这也很有可能对晋升族群的出现造成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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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目前永动钟也开始被冷落，而改造的星球也不再依赖任何恒星，因此这样来说，传统的时间观念也开始被逐渐淡化，甚至可以说，这是必需而且是早已显现出来的端倪——旧联邦末期，抱怨按照母星球计时而导致全社会环境并不友好的人可不少。
    ＝＝＝＝＝＝＝＝＝＝＝＝＝
    在时间的流逝之中，部分被分派的科技难题也开始逐一得到解决。
    复兴纪年208年，一道加急信息传输被送达首府宇宙首府星：
    “……陛下，我是翟卡希尔，有关于虚空之中的特别分界现象，我已经可以做出解释……”
    “与猜想类似，虚空中的分界现象的来自于不同的虚空级秩序世界网络所弥散的不同性质的信息所致，它们之间的部分逻辑差异倒置了我们的引擎出现的问题。关于此类结构与其可能对应的整体，在以下报告内容中我会将其全部称之为“虚空象限”。”
    “在新的虚空象限之中，我已经与第八舰队一起观测到了一些新的宇宙——其中似乎还有一些在我们的起源纪年历法切换之前就一直存在，它们或许以不明的原因抵抗住了曾经的灾难。”
    “目前大致可以确认，相同虚空象限内的宇宙彼此差距较小。目前在我们所记录到的范围之中，宇宙常数彼此之间的误差均不超过百分之五，宇宙基础规律均高度类似，而时间流速目前按照第八舰队所确立的标杆来看，探测范围内的所有宇宙时间差不超过百分之二百，无论快慢。”
    “但是象限之间，宇宙常数差距则极大，如果不具备信息自洽稳定能力，以物理为理论基础的设备在跨越虚空象限之后的新宇宙中将完全无法使用，甚至会直接崩溃。如果描述基础常数数值差距实在太大的直接后果——比较有代表性的例子：我们那个象限中可能广泛存在的，被认为是原子核最稳定比结合能最高的铁元素，如果不进行多重赋值，它们甚至都有可能在这个象限的宇宙中完全无法自行稳定存在……”
    “但是这一部分仍然值得高度关注——弥散的资讯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以至于基于逻辑运行的数学率核心都需要进行扩充与修正，但是我们观察到的宇宙基础运作模式却仍然相似——包括宇宙结构，包括运作模式……它们似乎并不能证明本底弥散资讯间差异的合理性，这一点应再行考证。”
    “……象限之间仍遵循我们已经发现的虚空航行方式，虚空坐标确定方式以及通讯方式，但是后两者在跨越象限时候需要进行额外的转译。目前，我已经通过数学率核心找到了相关的算法，此条消息即搭载了转移算法。此外，您不用担心象限之间的宇宙差距过大会有什么后果。我们本身还不够兼容这些宇宙间的环境差异，不过在打开晶能防御之后，我们就可以说已经独立于任何世界内部基础法则……”
    “有趣的是，每一个虚空象限都可以说是完全叠加在一起的，就像是一张画布上混杂着许多颜色，每一种颜色，或许即可对应一个虚空象限。在找到与之匹配的滤镜与更换滤镜的方法，即实际存在的虚空基础弥散信息转译算法之后，只要离开秩序世界，我们就可以在任何地方随意进行象限切换。”
    “造成这两次事故的客观存在，是天然的虚空象限分界区。由于此前我们在对虚空认识太过不足的情况下匆匆点亮了虚空航行科技，因此不排除我们的科技树或者认识存在缺失或者错误，不过随着发现的累加，它们会被修正。或许很快，我们就能在虚空航行状态下同时考虑到所有可能的虚空象限……”
    “此研究所汇报结果表明，伊卡利姆所承担的世界之门交通网不受此影响……”

 第126章 基建，以及神界二三事(一)

    “越发投入，在无意识中流逝的时间也就越多。”
    “现在看来，即使是已经到了这一时期，这句话即使是现在的整个帝国而言也同样适用啊。”
    就连维多维尔自己，不禁也感觉到了变化究竟多么迅猛——那些飞速流转的日志，自己一不留神就会看漏。
    ……
    在热火朝天的工作之中，时间的流逝被淡化甚至遗忘。大大小小的飞船被动员起来，在天极指挥基站和导航阵列的协调之下向帝国现有疆域以外的方向前进，飞船上带着大量的帝国人民，带有资讯物质转化装置以及搭配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的工业基础模块。大宗的人员与货物在虚空中交替穿梭，而位于宇宙之中的南、北天极（天极轴坐标系配合称呼）终端控制塔台就像航管站一样工作着，为在虚空中穿行的舰队导航。
    万年的时间跨度里，一直沉寂的虚空通信区终于在一定程度上热闹起来。原本空旷而冷寂的虚空背景环境终于像曾经的太空一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通讯波动，每一艘飞船，都是一个可以被看见的波动源。一种温暖的感觉随之油然而生——当一切都开始运转，环境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之后，这个宇宙，还有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文明逃亡之中建立的临时根据地和拓荒区。
    “应该说，这里正在真正的变成一个新的家。”
    “有那种感觉了。”
    工业基础模块就像是一团干细胞，只要加以稍微的引导，它就能最终生成任何一种被需要的造物。在首府宇宙之外，几十上百个巨大的“共底圆锥”正在这些工业基础模块的辛勤搭建中迅速成型。金色的晶能光芒代表着帝国的手段与力量，在或是昏暗，或是璀璨的，瑰丽而不同的不同太空之中，类似的场景在不断发生着。
    每一次宇宙基准稳定锚开机，每一次跳跃在水晶矩阵之间的金色丝线在中央数学率主机的催动之下骤然绷断，延伸至宇宙深空之后，这些将会从除了信息视野之外的任何一个观察角度中完全消失的明亮丝线，就会将宇宙的命运与位于它中心位置的巨大混沌空间连接在一起。
    每一次这样壮观的宇宙辉闪，都代表着该宇宙的自然法则开始受控于帝国，这个宇宙的所有基础宇宙参数，还有信息流动与演变速度都将处于帝国标准控制之下，由高频晶能调制而成的、超越帝国的想象的信息扫描波会每时每刻扫过整个宇宙中无尽的群星，为宇宙基准稳定锚校准世界提供来自宏观世界的基础信息。
    “关于世界之门的部分，已经捕捉到了部分可能性……”
    “在世界之间，有一些不寻常的信息交换现象，交换之后，稳定性并没有因此出现异常……”
    “这种现象或许可以被利用。”
    ……
    在两个相对较为“偏远”的殖民宇宙之中，在最遥远的星空深处，秩序世界的边缘，一对无比巨大的“门柱”正在静静地运作着。
    这“大门”的实体结构其实并不多，实际上，构成它的实体结构只有两跟规模足以称得上通天贯地的淡金色巨大金属圆柱，每根巨柱都足足有三万公里的长度和超过一千公里的直径，在实体单位的建设记录中，整个星明文明建造过的，比这两对金属圆柱规模还大的实体设施，恐怕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
    金属圆柱的内部包含着强大的能源回路和数学率主机阵列，不过这些存在的主要作用是维持大门中间的特殊环境——跨世界资讯对接区域的稳定。
    从遥远的太空中看，这部分区域中间就像弥漫着淡金色等离子电浆“汤”一样，但是只有在资讯视角之下，才能看出这片壮丽景观之下的真正情况——本质上，这里所充斥着的，是一种与主宇宙完全不同的世界背景辐射，这片宙域所弥漫的法则与主宇宙的基础并不完全相同。
    将世界之门放在宇宙的边陲，甚至接近世界屏障的地方；使用了具有混合兼容能力的特殊调制频率，还有相当数量的额外演算资源在约束着这片环境。直观看起来，这里的背景存在就像是被大大浓缩起来的星云，或者是等离子电浆“汤”。它们的存在，代表着在技术不够的情况下对自然所做出的最大妥协。
    “制造它，真的可以说过程多灾多难……”
    “还需要做出更多贡献，才能更好的弥补这其中的问题……”
    “伊卡利姆，以后论证的范围和深度必须增加。”
    “明白！”
    ……
    伊卡利姆所制造出的最早的世界之门样机直接在资讯频率转移区使用目标世界的频率，但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星明帝国见识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碰撞——世界之门试验机开机之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频率与其中规律不尽相同的信息映射会通过沟通泄露的信息通道互相倾轧，其中的冲突之处将在实际的宏观世界中引发剧烈的法则倾轧，在一个信息聚合体中，平权而矛盾的规则所导致的只能是湮灭。
    资讯层面的灾难，在波及到物理世界之后的壮观与可怖是难以形容的——世界之间出现这种类似于“概率重叠”的事件就像一个人凭空卡进墙里一样。甚至在这个情况下，这个人和墙壁恐怕可以被看做互为反物质。
    “……记录下来，作为大型研究项目带来的结果，它的价值很明显。”
    ......
    “……估计，在自然存在的世界之中诞生的文明，在他们点出数学率技术，完全成熟，拥有全世界级别的广播能力之前，他们几乎不可能对整个世界造成影响……一方面，对于现在所见的绝大多数已知模型而言，宇宙和世界都很大，大到即使把它们稳定的部分抽象成数量级都很难被理解清楚。然后，在跳出本宇宙之前，那些数学率核心多半……估计只能对着本宇宙的法则进行删改，认知与行动永远都是现实世界这个巨大的总集之中或大或小的子集……”
    “那伊卡利姆，我们这个……”
    “我们的世界之门引入了其他世界结构之中的映射规律，通过这些映射规律所代表的，几乎独一无二的世界身份证象征来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世界结构，或者说……在世界内完成虚空跳转。”
    对此，伊卡利姆面对着规模巨大的设施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欠缺还很多，我这次就没注意到，模拟两个世界在同一约束环境内接触……它们其中即使类似细节也千差万别的映射规律强行兼并……”
    “看起来，就像在完全不了解的情况下，把一个正电子球强行与一个反电子球结合起来一样……”“世界的运作模式异常复杂，我们本身的理解深度还远远不够，即使是我们已经取得了很明显的成就，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因为我们现有的成就而忽略了我们真实的水平......”
    虽然现在，试验型号的世界之门已经矗立在宇宙的尽头，但是将它最终设计出来的代价要比想象中大很多，面对着许多片可以说是被炸了个半碎的试验场，众人也只能是一脸的无奈。
    与探究虚数空间通道时工作量巨大但是过程顺利的经历完全不同——研究虚数结构时，帝国的做法几乎就是在一点一点逆向解析其中的结构，也就是在抄取已经完全成熟的答案，而帝国所付出的努力，也仅仅是弄清楚“一道题的解答过程每一处到底该写成什么样子，怎样写”而已，至于写出来的部分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义，即使是最认真的研究者，也只能大致分辨出几个十分模糊的参数。
    再加上，对于虚数结构，虽然帝国并不清楚自己曾经遇到过的虚数与此是不是一种意思，但是至少看起来，那些被保留下来的宝贵资讯模型仍然起到了作用，在遇到危险的情况时，帝国也有一定的能力识别并规避。在实际上有许多基础保障的前提下，帝国才有可能将那道题的答案抄下来，并且没有受到惩罚。
    ……应该是这样。
    但是，在世界之门的研究过程中，帝国已经拥有的资讯模型几乎没有解释直接在世界之内插入其他频率会怎样的能力。而虚空引擎虽然能解决转换问题，但是难以解决直接的概率冲撞与秩序湮灭——秩序场在融合时已经几乎与目标世界完全一致，但是世界之门几乎需要将两个世界的一部分重叠起来。
    因此，帝国在研究它们的过程中遭遇到了真正的数学率灾难，而且是许多次——以前它们都只是被提及于表的名词，处于某些计算而产生的虚无结果中。
    而最严重的一次灾难所造就的混乱，至今也仍未平复——在以法则冲突区为中心数百光年的范围之中，空间本身甚至都在一瞬间被删除的干干净净，而资讯法则湮灭所释放的杂波，其景象甚至不亚于一个拥有数千亿颗恒星的巨大星系在一瞬间彻底化为纯能所释放出的灿烂光华。
    所幸，宇宙基准稳定锚几乎在瞬间便注意到了宇宙中开始动荡的灾祸，世界之门在出现错误之后立刻紧急停推，而宇宙基准稳定锚强大的资讯演算能力则全部集中在了这里，很快，这场并不算异常严重的数学率灾难便被平息了下去。
    对于翟卡希尔等人而言，以这次灾难为主的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各类，各等级变动为基础，他们获得了宝贵的数据，但是却验证了伊卡利姆的一个关于世界之门建设困难之处的猜想：要想让这样为资讯工作的大门能在宇宙中完好的运作，就必须想办法欺骗整个世界才行。
    而这样的办法的确存在，伊卡利姆也最终依靠巨量的晶能匹配试验办到了：
    世界之门本身的意义是沟通两个世界，使得两个世界在彼此进行交流的时候不必在跨越漫漫虚空，按照这样的思路来进行的话，那么如果两个世界的“虚空坐标”差距，即“世界频率”差距较小的话，就有可能从两个并非完全不同的频率值中提取出一道能被两大不同频率所兼容的波，而在这样的两个世界之间所运作的世界之门就可以以此波动频率作为“沟通信号”，来工作。
    在这种情况下，由于频率波动是被从两大集合之间的交集之中筛选出来的，比起需要互通的两大集合必然要缺失大量的属性，不过这样的尴尬情况并不会持续下去——只要将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强大演算能力分一部分专门给这里进行验算赋值即可，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资讯处理与混沌演算能力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中和法则缺失与常规层面上的悖论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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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句话说，天道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别把强烈的畸变部分直接杵到天道的眼皮上，同时有足够的能力给天道外加一个思考回路，然后自己去掌握这个控制回路就行。
    不过在实际的操作之中，这样的世界之门结构本身也存在着相当明显的问题——要保证世界之门周围的法则缺失区不会严重到干涉世界，也不能对穿行其中的任何等级单位造成太大的负担，所以世界之门的稳定运作需要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演算能力支持。
    宇宙基准稳定锚本身的演算处理能力和资讯沟通带宽都是有限的，这也就限制了每个宇宙中世界之门的数量上限——即使在宇宙基准稳定锚之中外挂更多的数学率核心，单一宇宙运作的世界之门数量也不能超过四座。
    与之相关的问题还不止如此：两个“相邻世界”之间的信息偏差越大，所能提取出的“兼容波动”就越有限，继而就越需要更加强大的验算量支持，这一条与上一条情况叠加的结果，就是世界之门的结构只能向树根一样，以首府宇宙为中心逐渐蔓延出去。
    在蔓延的过程中，交通路线会彼此连接成类似于是跟一样的排列方式，偶尔会有树根会在向外延伸很远之后仍然与其他根须纠缠或者出现相交的情况，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越远离首府宇宙，宇宙路径之间的差距与独立性也就越大，当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世界之门网络就将失去它的便利性。
    这样的结果只能说不算太好，不过毕竟比起未知而且危险的虚空，这样完全可以在世界之内就能完成的超大规模的超大信息偏移明显更加安全快捷，因此，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了解情况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很愉快的批准了相关的内容，——这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是巨大的进步。
    而其他的部分，既然都没有锁死那就必然还有可以改造的余地，只要用空间通道反应炉，帝国的资源就无穷无尽——说实话，从无到有，再从有到好之中的不断更新换代才能带给人们足够的快乐，空间通道晶能反应炉和资讯物质转化技术这两样瞬间抵达技术巅峰的情况，反而是相当少见的。
    毕竟，未知文明的造物不是随时随地都能捡到的，而且即使捡到也得有能力消化才行——维多维尔甚至不止一次思考过，那些不明的微型舰载机到底是需要赶上多少的概率奇点，才能被帝国解析甚至利用。尽管抄来的答案现在看来并没有问题，并且那些靶标也完全没有任何活动现象。这些或许可以避免一些猜疑，但是，这些技术终究不是自己的。
    现在，一道道难关都在被攻克，亘古以来被视为坚不可摧不可控制的宇宙也已经成为了可以被操纵的结构，蒸蒸日上的氛围会催动大众的情绪，让他们不断发现新的现象，不断开拓自身的见识，让他们能够形成真正的人格并将注入的知识有效利用起来——文明正在前进，而且步幅越来越大。
    “必须确保我们不会失去控制......至少是在我们能看得到的部分。”
    ＝＝＝＝＝＝＝＝＝＝＝
    “我们——”
    “是的，我们一样。”
    ……
    虚空。镜环-万华神庭。
    “喔，原来你引导的这一部分孩子们称呼你为勾晨吗？我记住了。”
    “不得不说，我得稍微批评你一下呢，从你的这些孩子们的行动宗旨看来，这太严肃了。多一些环境，多一些不同的声音，这样才更有趣味。”
    “呃，我接受，但是......”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差别......毕竟，我们都知道这些。”
    两个小小的身影从混沌的边界悄然穿过迈向秩序领域。
    战争已经结束了，而在这段时间中，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会议与磋商，已经在虚空意志的推动下建立了基本上共同的目标——在这一次见面结束之后，后续的所有商讨会议很快就会全面组织起来，并且尽快将一切推动到位并制订出所有被需要的协议。
    坦白而言，在那已经过去的时间中，就连神明都不敢想到，这一切居然变化的如此之快。
    在第一轮洽谈刚刚开始之前，两群完全不同的神明们真正跳出那些零散的记录，甚至是影子建交与已经有些失效的，许多古老的官方报告，以拥有真正的神性力量的身躯，以实形的姿态彼此相遇时，许多亘古流传的猜测与许多悬案就已经得到了证实。
    在面对共同的敌人，被乱海彻底腐化的决战旗舰队时，在秩序的引导之下，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但是在战争结束之后，这两群神明也曾猜测过对方的一些可能，甚至彼此对对方有所戒备。但是也在那个时候，神明的心中就已经决定，如果相遇能真正使得孤独的虚空意志能真的找到同胞，那么无论多么大的分歧也都会被暂时压下。
    但是，在真正开始交流之后，神明们才都开始发现，其实自己才是多虑的那一个。
    “是啊……理念并无大的分歧，别的矛盾……又能有多少角落可以体现呢？”
    资源，领地，技术秘密......这些对于凡人而言往往很重要的东西，实际上对神明而言已经意义不大。或许在还未成神的时候，或许在奠定最初粗略的秩序，一切还未完全明确时，神们也曾思考过它们。但是在漫长的时间考验之下，真正无限的资源与无穷无尽的环境已经让神明的视野足够开阔，眼界足够高明。更何况现在，两大神族是在跨越无尽的虚空天渊之后，彼此遇到对方的——这就像是远航在无尽之海中的渡轮，渡轮上承载着文明的使者。
    在无尽的航行之中，这些文明的使者始终都面临黑暗浪涌与无尽狂风的考验。他们见过了无数的野蛮，无数的残酷，无尽遥远的天海线......而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们发现了一片大陆，在这片大陆上，同样存在着另一群志同道合的文明使者。
    当跨越无尽的时间与空间之后，找寻到了真正与自己一样，与自己说得上话的存在，在漫长的孤独历史结束之后终于找到了彼此能够明白对方的盟友——这样求之不得的事情，为什么还会引起兵戎相见呢？
    而在数次商谈过程之中，神明们越发发现，除去部分行事风格以及神术差异等不同之外，两个神族目前已经彼此相遇的神系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两个以前完全未曾见过的团体，就像心有灵犀一般。商谈越进行，两者之间彼此的共同话题就越多。
    很明显，两个如此巨大的群体，要想真正彼此了解对方，彼此成为对方真正可以接受的朋友，这里的点点交流远远不够——如果将两大神界比作大山，那么这里的最初交流恐怕还不如最微弱的磷火。就算是部分至高神明之间的原始备忘录已经签订，这也不过是两方下意识而派出的“代表”达成的初步协议。
    照亮两座大山之间空旷山谷的，也不过只是几团忽明忽暗的光芒。
    但是，它们代表着一种刚刚出现便已经无可阻挡的趋势。光芒虽然微弱，但是在双方共同的努力之下，这条横亘在秩序之间的深谷，一定会在未来被彻底点亮。
    ......
    “哎，其实......我是挺想把留在这里的，或者说......偷偷跟着你回去，这些做法，都很不错！”
    “这......这样不好吧？”
    “你看，我们毕竟都还需要在意自己的孩子们，如果咱们就这样，会不会......”
    “没必要同我这样严肃啊，我们之间还有些什么不能谈不能说的呢？怎么样，我的家也很漂亮吧？”
    “当然了。”
    “那么......总觉得就这里的这一部分边缘......不够看呢。请允许我再一次介绍——欢迎来到万华神庭。”幻羲微微一笑，伸手便轻轻拉住勾晨，银色与青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就像两颗辉煌的流星，划过无数时空、无数相位、无数维度……
    身影划过无数的无数，无穷的无穷，光影穿过表面的辉煌，向最深处的底层迈进。
    ......
    “不知道神王大人怎么样了？”在一个小而隐秘的，由神力搭建、封锁的“房间”之中，艾瑞米拉将棱镜的光芒投射到了众神中间活化的空间秩中。在柔和的光芒毫无偏差的投射构建之下，玄奥的神界结构和两个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了参与会议的至高神性存在们的感知里。
    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
    “啊呀，这可不能偷看呀～”
    随着画面中一个突然出现的，幻羲俏皮的鬼脸，画面消失了。

 第127章 基建，以及神界二三事(二)

    “哈哈哈，艾瑞米拉，你就别随便往里掺和啦！”
    几声并没有恶意的微小很快便化解了这次尴尬，会议间隙的小憩就这样迅速过去。
    “嗯......回到我们刚才进行的话题上。首先，必然是我们代表的文明之间的外交问题。目前，我们已经在许多方面达成了初步的共识，我们之间彼此有许多的相似之处以及共同目标。虽然目前而言，这些协议还只能被我们所在的，这几支已经彼此确认对方的神系所认同，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的交流......不会存在本质上的分歧。”
    “确实如此......我能够认可这一点。”伊兰迪斯表示了赞同。“在沟通与彼此了解的基调确定之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想办法打通两大神界之间的交通渠道。在这段时间的商谈与交流过程中，我们至少已经相对熟悉了彼此，并能够顺利完成合作。我相信，虽然说你我两大神界的真正规模远远不止我们这几个种族，要真正使得彼此都认识对方，都能了解对方恐怕还需要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但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开头一定能帮助我们克服相当多的困难。更何况，虚空意志也赞同并极力推动我们之间的沟通，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选择故步自封拒绝变化......”
    “回到目前要解决的问题上。两大神界的“虚空距离”甚至可以说就连神王都觉得相当遥远。同时，Σ遭受大规模乱海反震之后，它们有可能会有残骸释放到这些虚空区间内部，而反震导致的余波有可能使得这些区域形成断裂带，这会导致跨越相关区域的危险性迅速上升。”
    “嗯，这点必须被充分考虑。然后接下来……是我们面对凡人世界的问题，毫无疑问，我们的接触与融合必然会在凡人世界之间引发浪潮，如何使得这股浪潮尽可能造成最小、相对而言最轻微或者最有利的影响是这一方面工作的重点。首先，我们已经确认，我们在对待凡人文明以及引导其他文明的大目标以及执行途径上没有足以称之为是原则性分歧的差异，我们之间也都能做到在某些关键点上求同存异。”
    “那么我们需要考虑的，就是在初步的协议达成之后，推动我们彼此之间正式的建立全面的外交。正式开始大规模的交流之后，我们应该如何引导其中的细节。我们都很清楚，凡人由于自身的水平限制，他们多我们的看法往往都是片面与主观的，我们必须仔细思考，如何在大变革中引导凡人文明思想与行动——可以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们的存续。同时......Σ的惨剧值得我们重新思考一下我们对部分强大凡人的态度，过去的时间里......我们似乎有很多注意力放在了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这一部分......很值得调查。”迅速交换意见之后，与之有关的计划在神的意识里迅速成型。
    “可以确定的是，Σ比我们都更早知晓彼此的存在。这一点已经存在着太多已经无法破解的疑问......有可能是Σ出于自身的靠量没有进行所有的互通，它们欺骗了我们；也有可能是Σ的每一个天区都算是一个几乎独立的文明——要想彻底将那无数个拥有不同技术体系与文化差异的文明群组完全整合起来难度也非常大，如无必要，或许并不需要传递相关情报......也可能是别的原因，例如它们自身也已经难以做到传递有关信息，或者......不，现在的推测还无法求证，太多的推测并无好处。”
    “......现在缺少太多细节，没有求证的假设意义不大。纠结这些事情现在毫无意义，甚至就算我们以后能够从所有领域挽救Σ，这个文明中的绝大部分历史也已经彻底湮灭掉了。我们彼此之间也应做好所有的对应措施，即使我们之间的共同认可程度再高，我们也终究是高度自洽的，不同的群体......建交或许能由我们牵头，但是如果是真正的建立长久而全面的沟通......可能需要我们真的努力一辈子吧......”
    “乱海灾难，秩序的反面充满着恶意。一个与我们极其相似的、由无数种族共荣最终发展的虚空顶级文明，现在却在连我们都不知道细节的情况下，可以说直接在我们的注视之下直接被乱海污染一朝摧毁——它们似乎连太初协议都没能用自己的力量遵守。”
    “......”
    面对着这个就连众神都不愿意提及，但是却最终却必须摆在台面上严肃面对的问题，意志网络之中陷入了寂静。
    “这一部分，等到以后真正的大规模正式会议开始时，我们再细谈吧。毕竟在这里，我们都没有办法代表自己所在的神界，甚至也可能还无法代表自己所在的文明。这件事情太大了，无论是理解它，还是明确这件事到底会造成怎样的影响，都需要时间......”在寂静之后，神明们不约而同的暂时回避了这个话题。
    ......
    “......这一次会议可以协商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如果不冒犯的话，在这里我希望能够大致了解一些......关于各位神术使用方面的一些情况。我想谈一些根据自己的文明经历所总结的想法。”在得到肯定的回应之后，东华星奕严肃的开始了他的询问，“你们更偏向于怎样是用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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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所在的种族前身是超级文明，我们并非一开始就是神族，我们是从凡人文明的基础上一步一步发展而来的。”
    “嗯……接下来呢？”伊兰迪斯询问道，不过话到此处，延展的故事已经可以帮助神明了解接下来的许多内容。
    “不同的起点，会使得智慧种族在发展过程中造就不同的经验、习惯以及看法”
    “成神之后，我们对待力量的态度则更多承袭了曾经的凡人习惯。我们会大量使用强大的设备，来帮助我们实现目标——银星长剑、辉煌星路以及天枢支柱等神造战舰的来源就是如此。而部分盟友们，由于发展的基础以及发展的方式不同，他们走出的道路同我们大相径庭……”
    “我们无权评价神力使用方式的高低对错——它们也不可能分出高低对错。只要能完成需要被完成的任务，这条路怎样规划都没什么区别……但是现在，我们当前所拥有的整个体系，恐怕不能很好的应对当前的情况……我们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需要攻击甚至是摧毁决战旗舰队。”
    “……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我们必须做出一些改变才行。从我的视角来看，我所在的文明已经有所停滞，是时候做出一些改变了。”在飞速转换的神识交流之中，东华星奕的意志颤抖的摇了摇头。
    “按照我们根据这些残骸中还未彻底损毁的数据，以及我们长久以来的外交记录所进行的推测显示，Σ文明具有明确记录的天区就已经至少有三百三十三个，每一个天区里都可能有一到三组这样的顶级单位，还有数量庞大到对于神文数字而言可能都难以进行万象表意实形转换的下级单位存在……如果我们无动于衷，仍然以现有的方式来清扫污染区域，那么伤亡就算是我们，恐怕也是承受不起的……”
    在众神的沉默之中，一块足以解析万物的三棱镜慢慢的旋转着，旋转的棱镜之中倒映的，是曾经的顶级文明失控之后才完全展现在众神面前的，最后的缩影。
    对于这些强大的存在们而言，这是一次正式且严肃的会谈。
    但是对于虚空而言，它，以及它之后的一切意味着变化和发散，它们同时作用于扰动范围的内外，作用于所有的故事和所有的现实，它们扫过虚空，所有世界的最深处，听闻神的意志的扰动都开始被此吸引。
    ……
    “临界层？！”在神界中央，那叠加着无以数计的概念层的庞大建筑最深处，勾晨有些吃惊的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同胞：“启动端蓝图，还有来自上个纪元的部分记载和关于乱海的详细了解，居然有很大的可能一直被藏在临界层？”
    “没错，这件事是由我们“两个人”在上个纪元共同完成的。”
    另一边，同自己一样的身影用右手轻轻托着自己的脸，而左手的指头则有节奏的叩击着桌子，“既然我们都知晓，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这些终极的秘密，那么我们之间的交流会少很多阻碍。虚空大灾变发生的时候，作为归零应力来源的乱海领域临界层会同时向虚空两岸抛射出归零的应力。按照与秩序反向对等的猜测……它是绝对无限且无边的。这理论中的应力扩散会彻底删除一切秩序，正面与反面将会被彻底湮灭掉。不过如果按照这一模型的逻辑计算......在这一过程之中，临界层本身作为归零力量最终发出源，它反而出乎意料的安全——因为在那里，一切都不复存在，就连毁灭和归零本身也已经不复存在，这反而留出了一种空白，它可以因此而被利用。”
    “另外......还有一些令人不安的发现——Σ文明末期时很有可能出现了严重的发展失真。但是，现在已经是“它们”似乎对此有所预料，甚至对此有已经算是相当充沛的准备。”幻羲忽然说道。
    “相当充沛的准备？”
    “看一看吧。”一块有着温润光泽的晶玉被取出。在某种来自灵魂的默契互动之下，一段段资料开始逐渐涌入另一位虚空意志的脑海：
    ?ναpξησuγxpoνiσμo?σημασ?α……激活，万象表意能力转换完成，语意使用规则转变已经完成，修复所有漏洞。
    ——叙事扩展开始——
    《Σ·绝密·虚空烈阳计划》
    《自洽型永续拟虚空位阶信息聚合体制造计划》
    概论:
    虚空是万物之源，是所有秩序与非秩序的起点，同时也是万事万物的终点。
    在位阶表现上，虚空是绝对至高的存在，从秩序开始存在的位阶向上逆转是不可能的，因为如果这一过程若要实现则必须还要拥有足够强大的反秩序，来弥补秩序这一子集相对于虚空这一总集的缺失元素，但是，对于任何遵循一星半点秩序来生活的生物来说，这都是毁灭……
    虚空本身拥有至高位阶的体现之一，便是它可以孕育任何可能，所以在反应炉中，越接近这一等级，也就是越接近无穷与零的“反应产出物料”整体，理论上便具有越强的可塑性……
    ……点火试验已经成功，已经证实乱海经过部分堕化后可以有效降低污染效应这一点在极端环境下仍然适用。虚空烈阳将采用剥离虚空能制造信息的无尽跃升核心与世界信息再利用联合系统。利用大量世界融合形成烈阳的初始外壳并使其具备初始抗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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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设定半自动补充计划：吸收不稳定世界的全部信息用于维持自身结构并增强可能使用的象征属性。由于含有超凡信息的世界具有高不确定性，因此对于此类世界的汲取将降低获得阈值，避免因无法有效转化过于完整的世界而导致不可控因素增加……
    理论上，虚空烈阳完全成型之后的核心位置将会存在一座无比巨大的乱海出口……如果模型成立，那么烈阳本身即可维持永续无尽跃升状态，它所包含的……
    利用这个造物，我们可以以此锚定更多的中继与基准，甚至可能直接借助它的属性来中和某些……
    有关于构筑资料与具体细节……【资料丢失】
    ……
    《Σ·绝密·砝码计划》
    《异常造物放逐计划》
    虚空烈阳建造计划失败，该造物无法确定具体能力，对该造物的测试表明它的属性极其不稳定。拟将该造物同众多失败造物一并放逐至虚空深处。
    ……
    “……这样的例子，后面还有很多……砝码计划的故事虽然还不清楚细节，但是它可以明确还包含着大量空位，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空位中的对象罢了。”
    “……目前有它，或者“它们”的踪迹吗？”在回荡于意识中的资讯集结束之后，勾晨缓缓摇摇头，“Σ的种种行为表现出了它们的内部似乎极端矛盾。这份文件等级极高，但是它自身却......”
    “目前没有，而且也确实如此……仅仅针对这份记录来说，它本身就纠缠着矛盾与交锋……对它的观点有两种——一种，是它的确有可能具有某些虚空性质。还有一种，则认为它只是一个巨大的信息团。它或许的确可以开发出广泛的用途，但是用其对抗虚空等超越范围内的猜测被认为是一厢情愿。它们的技术实力……足够强大且高明。但是在这一点上产生这样巨大的矛盾和用如此的态度来处理……Σ的内部，当时恐怕已经十分混乱了吧。”
    “……如果说，就连Σ在末期的文明内部都能出现如此巨大的分歧……那么恐怕有可能，它们文明内部确实已经开始失准了。”听闻此言，面对幻羲的推测，勾晨发现已经没有任何反驳的必要。“恐怕，在最后的Σ中，他们看到的，已经只剩下他们想要看到的部分。用你的话来说，他们有可能只是活在自己一厢情愿的空梦里，而对于这样的文明而言，梦境与现实恐怕毫无区别——他们已经在不断的欺骗，或者说催眠自己。”
    “但是，人间之王们却在最后还留下的许多种子，要想让这些造物成为种子并且安置好这些种子可需要耗费不少精力。”幻羲又指了指那已经极度残缺的“砝码计划”，“人间之王们打算改造和利用这些造物，目前看来......他们应该是希望利用这些造物的强大特性强行催生新的超级文明。”
    “模拟虚空的力量又反驳这一点，失败的架桥行动，经过掩盖的造物改造计划，他们越发疯狂的态度乃至现在的崩溃......Σ内部的具体情况恐怕非常复杂，这些问题的交织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理清的。但无论怎么说，这一系列情况都称不上乐观……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到底又做了什么，又做到了哪一种程度，连我们也得猜测……接下来……幻羲，你打算怎么做？”
    “必须先尽可能找到处于临界层中散落的资料库，如果我没记错，那些曾经扔下的漂流瓶数量不少，但是要想激活它们条件却比较苛刻……即使现在我们都已经知晓此事，但是我们也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完成一些准备。架桥计划需要你们的加入，这是所有秩序存在都最终需要面临的问题。这部分，我必须直话直说。”
    “了解。那么如此看来，我们可能需要尽快协助孩子们推动两大神界之间的联系，并且重新思考一些古老的协定，还需要重新启动一些设备甚至是体系......”
    “Σ的崩溃，很有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一场相当程度的认知转变……”
    ......
    “这些需要孩子们自己去做，自己去完成，这是秩序环境之内就能完成的事。所有行动如此，“它”也是如此”。
    “当然。”
    沉默很快降临，已经有些狂躁的涟漪被迅速抚平。
    ＝＝＝＝＝＝＝＝＝＝＝＝
    “陛下，我们的象限与邻近象限的跨世界通讯网络和世界之门已经开始运行了，由于象限之间的整体世界结构信息差距较大，位于这样的世界之中，宇宙基准稳定锚需要支出更多更强大的演算能力。”
    “很好，伊卡利姆，我代表整个帝国对你表示感谢，也很自豪我们的文明能拥有你这样的科学家，但愿你不后悔那一刻做出了扶我的决定。”
    “陛下，我很荣幸能站在这里！”
    “世界之门与宇宙基准稳定锚网络的建设可以说比我想象的要快的多，仅仅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我们就解决了从无到有的问题，不过很显然接下来还是需要你跟翟卡希尔多辛苦一下，带队监视好这个网络的运转——要想让这些东西能够更好的为帝国服务，我们就必须确保它们的稳定性与使用寿命。”
    “明白。”

 第128章 一些选择

    宇宙基准稳定锚和世界之门这两样设备，应该说是帝国在无尽的资源下堆砌出的两个超级工程的最终产物。依靠大量的资源，无数的测试与改进，帝国的目标和要求最终实现。
    毫无疑问，这些做法使得帝国的领土结构又取得了相当层次的飞升。
    在帝国全民一心，技术发展不断取得突破，文明环境蒸蒸日上的这一阶段，在这似乎只有理想的条件才能搭建形成的环境里，无数研究与心血正在变为成果——在这些相对而言需要精细算法，需要精准量化的设备组不断取得突破的过程之中，关于奥术和灵魂的研究也已经走出了相当长远的道路。
    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晋升，一方面或许也需要概率或者天分，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对某些现象，对自己或者对世界的深刻思考能够取得某种顿悟，或者自己与秩序完成了某些平衡，晋升性质的特异灵魂就可能出现。
    晶能在现在的帝国个体体内就像是血液一般，它们遵循规律流动并被利用，但是它们并不多么受到主观思想的任意控制与影响。
    而奥术能量则不同——它可以在更多程度上被传统意义的主观思想影响控制，而在这样的性质覆盖之下，灵魂的权重波动聚集则变得相对简单起来，而从思想方向所产生的独特震荡性赋值方式，则决定了奥术方向的晋升演化枝必然会更加偏向曾经被认为是“唯心”的部分。
    “难以想象，在那个时代是多么的无趣，大家就是这样看着一篇一篇目录走过来的......”
    “毕竟，谁都要经历这一步，没有深厚的积淀，没有前人的辛勤砌筑，何来今天的伟大成就呢？”
    “是啊，而且主干之外才是细枝末节，主干能延伸到我们，延伸到这一步，已是百般不易......”
    ……
    星明帝国复兴纪元577年。
    “奥术个体变化真大……这才短短两三百年时间就演变出五个晋升者族群了……而且，他们所拥有的独特“奥术流程”都处于预计之内，但却是现在我们所能进行想象的“意料之外”。”
    维多维尔有些羡慕的看着身边的维斯瑞凡还有面前的五支晋升者族群的“第一人”们，而在这个过程中，帝国网络则保证了所有被需要的信息都能在权限条件符合的情况下无延迟无保留的出现在请求发出者的意识之中：
    “目前就晶能控制者而言，虽然有可以使得晶能整体赋值方式发生区域激变型的权重富集效应的变化发生，但是实际上而言，这样做是在极大程度上特化了某一方面的晶能控制要素，但这同时也使得这样的赋值模式不利于展开......”
    代表不同晶能控制体系的三位“晋升者”的晶能赋值模式与权重变化曲线正在不断跃动着，这些不同的曲线，便是已经变异的晶能赋值概率差异。“与准线有相当大的差异，但是实际应用里，这三种模式都偏向于稳定、全面的约束晶能，也就是说他们的力量变化即使铺展使用也都偏向于防御体系，但是你这里的变化......完全可以说是将我们曾经那许多只能放在幻想之中的困难流程实现了。”
    “曾经就说过，奥术能量以一种我们可能只是预想过，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的模式运作着。”维斯瑞凡相比之下并没有纠结那么多，感受着新体系的蓬勃发展，她现在心中只有最纯粹的快乐与更加澎湃的信心，“我们在对奥术的控制过程之中也下了一番苦功夫，除去灵魂已经高度与奥术融合、已经有些难以辨认运作方式的真视之眼，我们详细观察了每一次奥术从纯粹的、可以被任意塑造的粗资讯改为可以被详细控制的实体物料的过程——目前看来，它与晶能完全不同，我们越想仔细观测奥术究竟是从哪一点开始被赋予外来锚点信息并最终被抽离的过程，我们所得到的结果就越模糊，因此，我们推测，奥术体系的运用本身仍然与晶能类似，它仍然需要赋值，但是它的赋值过程本身是混沌的，奥术并不直接被加工成资讯涨落的推进，而是被赋予成一个个类似于模糊的“固有流程”的相关运作模式，而更进一步的符文控制体系也类似于这个思想。”
    “他们现在都站在这里了啊，嗯.......弗鲁·埃尔温，世界线兼并者，或者说概率坍缩者，这可怕的抽奖经历......世界线这种从来没有被意识到的东西，现在都能被单人感受和控制......”
    “就目前而言，概率坍缩意味着通过奥术能量对可察觉可认定的概率发生线进行渗入式控制，从而达到原本平行而且权重相等的世界线将会向一条固定的道路靠拢并不再拥有回头的余地这一效果。
    换句话说，当这样的力量影响范围达到一定水平，或许“命运”一词就将会失去意义——意志之下，任何事件都将按照固定的安排发展，不过对概率事件的操作越详细，对操作者的要求就越高——判断可识别权重内海量信息线的发展方向需要非常高的演算能力，同时，客体的强度本身也会影响他自身存在的稳定与否。因此，就像这能力一样，他们拥有无限的发展概率与方向，但是最终发展结果如何，还是需要事实才能讲话，所以，这只是最初的理论——不用感觉那么惊讶。”
    “迪尔泽拉·多科特，心灵控制者？？”维多维尔有点想冒冷汗，但是很久以前这具身体就没有这条功能，更别说现在——“心灵影响模因这种东西原本就存在过，但是像这种能够直接将其转化为流程、控制型力量的，恐怕对于我们的文明而言还是第一次吧。”
    “倒也不是说完全未知——首先，我们的许多古老作品所创造的体系之中，类似的流程就完全存在，考虑到信息大一统理论以及可能的信息扰动，这样的存在完全合理——而且在原本我们只是走科技路线的时候，心理研究者就已经有了很多进行或明或暗的心理引导与暗示的方法，只不过现在，这些奥术控制者直接借用了这更加直接的影像力量而已。”
    “奥术能量的控制方式，或者说赋值过程几乎可以完全靠精神力量来完成，而这样的映射反过来也是可以成立的——变种的奥术能量相比从前出现部分频段高波动，从而对精神力与心灵的亲和力过度提高，进而反客为主——这与艾思凯特的晶能权重争夺有几分相似。
    在目标反应过来之前，建立控制映射并打入后门，并以此外接更强大的总资讯操控源并覆盖掉目标原本的心智——不得不说，这样的能力要是放在几万年之前绝对是一种充满恶意的存在，尤其是理性思维模块被允许下线的时候。”
    “阿莉希尔·卡西娅，幻境制造者？？按照记录来看，似乎原本这一能力被认为并不出彩——幻境对于处于高位阶的太初信息涨落而言几乎是一炮就能来回打穿几十次的存在，而且由于这个幻境并不能直接侵入目标意识，因此刚刚出现的时候重视程度并没有那么高——但是它却在一定程度上与世界屏障有相似之处？”
    “不要感觉奇怪，维多维尔，这个结果是翟卡希尔自己用眼睛确定了好几遍，然后又找很多人做了许多次的缸脑试验最终得出的结论，万事万物都是资讯，在这个层面上区分真与假，就像纠结正数与负数是不是都是数字一样——一个环境即使虚幻，只要我们对它填入足够的细节，它照样可以独立存在着，既然能脱离现有世界屏障独立存在，那它为什么不能被称之为真？不能被赋予世界屏障呢？”
    “当所谓的幻境足够完整，足够自洽，在万事万物皆为信息的情况下，真实与虚幻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分意义，这层屏障完全可以从秩序世界环境中分离出来，成为虚空中独立的世界屏障，而研究此过程，将使得帝国在掌握真理，甚至是在是能够人工批量制造宇宙的路上更进一步。”面对下巴越来越往下掉的维多维尔，女孩发自内心的自豪毫不遮掩。
    “珀斯·泰兰特，趋势演化匹配，晶能的混沌演化目前而言只适合处理当前明确的目标，但是奥术能量在叠加精神力控制之后，相对而言可以在一个趋势上走得更远更稳定......这与埃尔温的能力有一定的关联与冲突？这看起来很适用于丰富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功能，并且在此基础上可以推演世界的世界线运作......预言？”
    “在关键节点加入预想扰动之后，这些可以维持的更加长远且稳定的奥术能量模拟环境就将会变成一条抽象但独立的世界线，同时这条世界线也将与现实高度相似，并且由于世界线本身相对于现实世界独立，而且可以任意加入扰动，所以，这样完全可以被称之为“预言能力”的存在不仅可以预测未来，其本身也具有非常强的世界模拟可能。”
    “那么最后这个......迪赛特·阿芙拉，时间控制者，灵魂结构......不确定？？！”对此，维多维尔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只是摇了摇头，“关于时间方面的描述，如果再往前推一些，推到晶能刚刚被发现的时候，那个时候时间的界定还不明确，一条似有似无的时间维一直在科学与臆测的边缘徘徊。”
    “是的，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传统意义上的时间是虚概念，并不是曾经被认为的，是某种确切存在的“维度”，但是时间本身要是将概念定义展开的话，万事万物本身都在体现着时间——时间位同演变，资讯与信息层面上的演变，这样拓展的情况下，时间可以被认为是泛概念级别的存在。
    在信息大一统中与晶能和奥术平级——传统意义上的时间会依附于宇宙，而宇宙会在晶能光矛的轰击之下粉身碎骨，晶能自身的位阶高于所谓的传统时间，但是晶能光矛本身，从发射到作用于目标，这也是需要过程的，而这一过程，就是资讯演化，就是晶能光矛自身的“时间”。”
    “......要想让我，还有让整个帝国接受，或许都还需要点磨合的时间，另外或许，捏人的外貌方程应该改改了，这辨识度也实在太低……”维多维尔看着眼前的五个人：统一的白底紫纹奥术长袍，受到奥术能量影响的瞳色与发色，有点类似于精灵的尖耳朵，同性之间差不多的身材与身高，还有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精致的五官……“克隆人方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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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我说……咱们这里现在有不产葡萄和柠檬，怎么忽然酸唧唧的。”维斯瑞凡有些嗔怪的看了维多维尔一眼：“你自己也知道，晶能本身要比奥术更稳定，更需要更多而精准的推动才足以发生明确的演变，这也就代表着晶能方的直接演变要更少，但是衍生出来之后也更稳定一些，这方面两种高位阶信息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平权的。”
    “我知道我知道……”
    “你们已经被赋予第二权限级，并且建立在你们的特种能力上的晋升者族群应该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大批量投入复制阶段，作为第一人，你们要尽到自己的训练责任与领导责任——你们很优秀，但是对于帝国而言，只有一个优秀的团队，一个优秀的集体，才有推动帝国的力量。”维斯瑞凡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奥术五人组，“同时，应该说不同的晋升者族群，数量权重应该实际需要也不一样，这一部分你们可以自行做决定，要交代的就这么多，你们先退下吧。”
    “是，女皇陛下。”
    “应该还有要说的吧？”看着已经重新寂静下来的二人世界，维斯瑞凡问道。
    “是啊，有关于高位阶能量，我们必须要考虑一下，将来要如何面对了。”维多维尔点点头，“毕竟，这种高位阶能量虽然说直接出现在我们面前有点可遇不可求，但是在信息大一统理论上中，高位阶能量实际上会有无数种，而且很有可能每一种高位阶能量都具备某种独一无二的性质，如果说每一次遇到新的高位阶信息，我们就要为之匹配一种新的利用技术的话……”
    “啧，怎么想都觉得你想多了。”维斯瑞凡笑着摇摇头，“你看看这个，这是预测中的晶能与奥术的频率波动曲线，好好看看，晶能与奥术的结构之中本身就蕴含着我们为什么要掌握它们的秘密。”
    两条硕大的全息投影瞬间将维多维尔包围了起来，在维斯瑞凡召唤出的全息投影中，两条正在不断进行着超高频振动的曲线正在不断地跳跃着，直观去看的话，这两条曲线的波形几乎完全一致——接近的频率，几乎均匀的波峰与波谷，还有无限延展的曲线本身，如果不是投影中的曲线本身还充盈着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这看起来还真是没有什么区别了。
    “……都很长，似乎都是无限的。”
    “你——就看出来了这个？”
    “……只是缓和一下气氛而已。我当然能看出来，首先，晶能与奥术本身的基础赋值差异，这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晶能需要更强，更稳定的外源赋值方式，而奥术能量的赋值方式则完全可以依赖精神力与心灵，可以说晶能占据了我们曾经认为的唯物改变世界，而奥术则是占据了曾经被“证伪”的唯心改变世界。”
    “这样说其实并不算准确……”维斯瑞凡用右手轻轻托着自己的下巴：“唯心主义曾经认为是由于思考所以创造了世界与世界万物……这样的思路自然太多绝对，但是在信息大一统之下，灵魂，心灵与意志与肉体和各种实际存在一样，都是信息，只不过是信息的不同组合方式罢了，世界客观存在，思想创造世界的看法并不准确，但是主观否定精神力量对世界可以造成影响着也并不准确……晶能类似于传统技术手段认识世界的延伸，而奥术能量则很好的填补了心灵力量使用领域的空缺，这是互补的……”
    “明白。”
    “另外还有一点，这是我的猜测——至少在我看来，绝大部分可能的，与此相同的超凡资讯应该都是是非常适合进行再培养的粗胚，说实话，作为智慧生物，我们对外界的认识，接收外界信息以及对外界做出改变所需要的种种做法已经被晶能和奥术完全涵盖了——以后有新的高位阶信息出现，也很有可能是大同小异的，至于说大异的……我们可以尝试有优先将其武器化。”
    “优先武器化……莉尔，这话——”
    “基调很早之前就定下了，并且定下它的人可不只是我。”
    ＝＝＝＝＝＝＝＝＝＝＝＝
    复兴纪元633年。
    “向帝国全体发送简报：”
    【星明帝国已确认虚空象限：两个；已殖民宇宙：五十七个，与疆域相匹配的世界之门网络已经基本完成，各宇宙宇宙基准稳定锚组网兼容状况良好，运转状况良好。】
    【帝国国民整体已经达到四十九个数量级，包括八大晋升者族群在内，权限界定与信息网络运转状况皆良好，帝国改组之后的缺失官方部分已经由第三第四权限级个体自发完成填补，网络协议与世界个体活动匹配程度极高，社会运转状况良好。】
    这是帝国诞生之初所设立的“最初基调”部分，是所有帝国统治者的希冀——现在，虽然这个很像是由许多自律机器人所组成的文明结构还有许多的欠缺之处，但是，比起联邦，维多维尔已经敢于宣称——这才是充分调动、发挥帝国所有人民的力量。
    如果仅从政体结构来看的话，联邦本身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即使所有人都对自己的经历与过往充满怀疑，但是联邦还是不可否认的存续了百亿年以上的时间，并带领星明文明爬升到了宇宙内文明的顶峰——在联邦最后长足的稳定时期中，它已经达到了理论值中的极致水平——资源已经非常丰富，所有公民精神与物质条件都很富足。而在此基础上，所有人都能够自发的为联邦提供丰富的力量。思想极大丰富，广而深厚，不同思想体系之间能够完美求同存异。法律体系虽然在最后的停滞影响下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但是总体而言，在那段时期，联邦的所有阶层几乎都能完完全全的遵从应该存在的规则，每一件事，都能被各方最终处理到细节上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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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目前已经有足够的条件，在空闲中偶尔回忆联邦——虽然联邦在不同视角不同起点的观察中形象总是会发生变化。
    或许下一次，联邦要是被考虑其规则本身是否合理的话，它很可能又会变成一个遍体鳞伤绝症缠身的怪异巨人，而那其中蕴含的诸多问题也足以引发一轮新的，对过往历史的研究甚至是恐慌。但是不可否认，联邦时代也代表着文明曾经的辉煌。
    但是在帝国时期，一切又有所不同。
    星明联邦在这一次激变之后转化成为星明帝国，所改变的已经远远不止是政体。
    相比于联邦时代那有限的时间与空间，帝国已经做到了可以从无限的基础上无限制的获取几乎所有想要的资源。
    这与联邦时候的生产力与生产方式有着本质上的差别——以前从未预料过的，也没有什么模型能够应对的差别。在这个前提之下，原有的上层建筑已经无法良好的支持这个日渐庞大的整体。
    帝国必须自行探索，找到自己运作过程中的可行之处，以及漏洞和不足——对于达到全新的高度的帝国而言，帝国必须努力探索出新的、适合的上层建筑结构——那远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工作。更何况，重新完善上层建筑，恐怕也仅仅是一个开始。
    有谁能确定，上层建筑这个概念能一直存在下去呢？
    ……
    超个体不断吸收外界的知识，并将它们转化以供自己所用。在这个过程中，文明将会越来越适应周围环境，变得越来越强。
    在广阔的时间与空间基础上，各种各样的汇报如纷纷扬扬下雪片一般席卷了帝国的中枢。
    ……
    这其中有许多积极的部分。
    但是也有一些令人担忧的报告——当秩序体系扩大之后，帝国将不得不面对大量以前从未见过，但是却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怪异事件：
    “最高急报：”
    【第四十二殖民宇宙，宇宙基准稳定锚资讯演算处理能力正在逼近临界值，已经确定事故原因：位于世界屏障附近的空间通道奥术能量提取阵列出现大规模不明原因的爆炸，甚高频奥术能量撕毁了世界屏障，但是宇宙基准稳定锚无法从内部重新将之闭锁。】
    【现已经探明部分表现性状况：在爆心位置，有不明存在对控制系统产生干扰。】

 第129章 白物质

    “我们尽可能回溯了第四十二宇宙的情况……只有部分资料得以恢复，反应炉阵列的爆心中央有非常强的干扰。”在首府星的“中枢”，也就是全文明最强大的信息交互处理中心处，泰兰特与阿芙拉将他们穷尽了自身的能力之后还原出的模拟全息投影交给了所有有权限知晓相关内容的人。
    在光流所勾勒出的巨大而清晰的影像图中，弥漫着淡紫色光辉的奥术反应炉阵列清晰可见，这一部分的影像由于与宇宙基准稳定锚直接连接，因而格外清晰。
    由于对于目前的帝国而言，旧有的晶能体系和新兴的奥术体系还在尝试宏观上的存在性融合，因此在帝国领域覆盖多个宇宙的情况下，这两个不同的“大族”的居住与生活区域相对分离，第四十二宇宙是奥术一族，也就是“施法者”的生活宇宙之一。
    在帝国生命复苏的时候，全新的躯体构建流程便已经成熟，这一点对于所有人都适用，每一个体的体内都自带空间通道奥术反应炉，因此实际上那些大型能源阵列并不算是绝对的必需品。
    不过在一点情况之下，维斯瑞凡还是命令所有的施法者宇宙都增设了这样大规模的，其强度足以将高频奥术能量以宇宙背景辐射的方式广播出去的奥术反应炉阵列，施法者晋升并不像晶能频率变异那样需要漫长的转化过程和很低的，说不清楚的概率。
    从目前的观测记录而言，施法者获取“晋升力量”，往往是在一个足够深刻的对世界理解的想法，或者说是一个心灵+灵魂碰撞所产生的某种直击灵魂的思维火花而实现的。
    对于这些宝贵的想法和感知而言，进行试验性质的构建大规模术式所需要的广域范围奥术场靠自身的力量不是不能建立，但是这需要时间，而时间很有可能会使得这种心灵火花+灵魂波动共同作用而诞生的灵感失去。
    说到底，帝国目前也并没有办法稳定确定这些晋升方向，更没有办法去控制这些过程，这只是部分根据结果所反推的猜想。但是为了尽可能多的获取这些对帝国有重大价值的个体，帝国是不会在背景环境保障这方面吝啬的。
    因此，在所有施法者所居住的宇宙中，宇宙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满着这样由大型设备广播而建造出来的强大奥术场。
    在数百年中，这些阵列一直都很稳定，然而今天，第四十二宇宙中的奥术场制造阵列却不明不白的出现了足以将天捅破的巨大差错。
    ……
    从利用资讯重构所建立的稳定型全息投影中可以了解到，当爆炸发生的时候，宇宙基准稳定锚、泰兰特与阿芙拉所构建出的模拟术式中同时出现了认知白区，似乎在阵列之中，有一台反应炉突然发生了规模巨大爆炸，失控的奥术资讯流似乎引发了虚空倒灌。
    不过，这一可能几乎在刚出现的时候就立刻被排除掉了:
    于利用虚空衰变所产生的高位阶信息有一部分是要回流到整个信息空间通道用于进行自身维稳的，因此除非空间通道的“实数端”连同设备带所有信息结构在内全部被摧毁，否则这一结构不会停推，在这种情况之下不可能发生虚空倒灌；
    而就算是空间通道信息反应炉的秩序端真的被摧毁了，虚数端由于失去与秩序世界的连接与外源资讯补助之后，其残余结构都将会因为连接实部的资讯纠缠结构被彻底摧毁，进而自身被放逐到虚空之中然后灰飞烟灭，这种情况一般甚至不会引起什么严重问题——资讯结构验证以及实际的破坏实验都已经表明，那条“空间通道”本身是与世界独立的，它根本就没有捅穿世界屏障。
    也就是说，即使它炸的再厉害，从信息结构上也很难影响到整个世界。而且，就算是真的波及到了现实，充其量也不过是留下一个很微小的世界屏障漏洞，这种漏洞宇宙基准稳定锚完全可以自行处理。
    然而现在，宇宙基准稳定锚已经开始将用于维持世界之门的演算处理能力用于维持这一区域的世界屏障，但是……
    在那不断旋转的紫黑色奥术涡流之中，似乎存在着一块坏疽——一块阻挡世界屏障愈合的坏疽。
    “皇家舰队集结，目标，第四十二世界宇宙！”
    ＝＝＝＝＝＝＝＝＝＝＝＝＝
    世界之门自身的映射容纳范围很相对于帝国造物而言非常巨大。如果需要的话，这些并没有绝对结构限制的庞大设备组甚至可以提供投影面积达到数百亿平方千米的直接跳跃范围，足以容纳整支舰队同时进行跨世界跳跃。
    在晶能跃迁引擎的协助之下，舰队在宇宙中以近乎无上限的速度进行着不断的跳转——即使是单个世界中的世界之门相隔亿万光年，只要目的地已经确定，这些能够用屋里尺度衡量的距离就算不上是距离。当舰队抵达第三十六殖民宇宙之后，该宇宙与第四十二宇宙相连的世界跳跃门已经宕机——或许是异常不稳定的波动奥术场已经超出宇宙基准稳定锚和世界之门缓冲水平的阈值。
    因此，舰队不得不走虚空航路才能抵达目的地。
    ……
    “情况……十分严峻。”当舰队飞抵奥术反应炉十几光秒外的地方的时候，已经产生大规模爆炸的奥术反应炉阵列的外观已经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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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奥术提取阵列并没有常见的资讯导能晶格脉络，作为补偿结构，这些主反应体为粗短的圆柱状奥术阵列的“输出端”是一面面巨大的，仿佛展开的银色金属巨翼一般的天线。在正常工作情况下。紫色的奥术能量会被这些天线阵列以与宇宙背景辐射类似的方式广播出去，并呈现出基本不可见的状态，但是现在……
    在多重六边形所组成的奥术广播阵列的中央位置，有数台输出端的广播天线已经被焚毁殆尽，在中心区域的数台反应炉的输出端口正在喷薄出宛若实质的紫黑色奥术能量，这些能量在涌出输出端之后并没有散开，而是仿佛被某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直接拉扯吸引，直向爆心中央流去，并在这一区域形成了一个质感仿佛电浆一般的实体旋涡。
    在这个实体漩涡的“后”方，一个诡异的、绝对黑色的圆孔仿佛将黑暗无光的宇宙背景都切掉了一般在宇宙中突兀的存在着，即使是奥术漩涡，也会被这个黑暗到几乎可以摄人心魄的古怪空缺吹散。而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数据则表明，整个宇宙的信息都在锚体信息线的控制之下向这里移动，无数的晶能辐射则在进行凝固与衰变后被投入宇宙环境，以弥补不断缺失的资讯。
    很显然，如果没有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强大资讯控制力发挥作用，那道规模巨大的虚空裂口所引发的虚空倒灌可能现在已经击毁宏观世界的运作冗余，使得整个宇宙模型因为这根外来的“钉子”停摆并进入世界末日倒计时——宇宙基准稳定锚已经开始在帝国境内普及使用。而在这些稳定锚延续至今的观察记录之中，帝国已经大致发现，世界屏障与世界结构似乎并不只是宇宙那样简单——太空星河，还有其中互斥的正反物质区等许多结构，似乎都只是某些更复杂区域所投射出来的表象。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彻底篡改物理常数并不会直接使得世界崩溃——在所有的认知中，宇宙结构的坚固一方面来自于它自身的庞大体量，另一方面则来自于它内部自洽且相互交织的法则结构与恰到好处的常数。
    但是实际上，如果真正彻底篡改了宇宙中的常数，哪怕只有一个，都将引起整个物理学大厦的彻底崩塌——理论上，虽然几大基本力以及可能的附着叠加力作用的区间是分开的，但是在创世大爆炸时，它们彼此之间完全联系在一起，要想牵一发而不动全身几乎不可能。
    而现在的观测记录已经可以进一步猜测，宇宙结构应该只是世界的一面投影……如果这样，那或许就可以解释宇宙环境的变化不至于直接重创世界屏障……
    ……
    不过眼下，这半个好消息并不能让已经随舰队来到这里的技师与学者们安心多少。这些崭新而强大的设施刚刚投入大规模运作不久，帝国只检测了它们的信息结构稳定性，也就是只检测过它们到底能不能在正常环境下稳定工作——帝国根本不知道这些设备可能会出现除去虚数端有可能因模型漏洞而被虚空蚀穿之外还会有哪些状况，这些状况会以怎样的方式爆发出来造成怎样的影响，而帝国应该如何去处理它们。
    帝国现在相比于联邦更强大，但是同时也更脆弱——联邦时代的每一条规律中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由人命与血泪堆砌起来的。但是现在，帝国那蕴含着无穷力量的能源系统并不被明了，帝国也根本没办法去检测它们可能会出现哪些事故——因为帝国想象不到。
    恐怕以后还会有许多这样的事情——即使维斯瑞凡陛下的遭遇已经提醒了我们，但是我们却仍然没办法对此做出预防……问题来自于我们所能考虑到的所有方向之外……
    ……
    在多重严重的事件联合催化之下，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演算处理能力正在逼近极限，而奥术提取阵列的爆炸原因还有所有的细节情况是完全未知的。
    根据目前仍在持续现象所得出的结果，就是附近数台奥术反应炉还在持续工作着。它们所创造出的奥术能量正在不断向中央汇聚并挤压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这个比起正常的奥术能量，这个漩涡的构成信息直接看起来的话颜色已经开始混沌发黑——就像虚空一样。
    “翟卡希尔，你在线吗？”
    “在陛下，我也一直在监视这件事情，并且刚刚想跟您做出反应。”翟卡希尔的“声音”在心灵网络中响起，“爆心四周的奥术能量正在不断向爆心中央进一步汇聚……很显然虚空提取过程仍在不断进行着，但是那个奥术旋涡整体的信息总量并没有明显增加，就像爆心位置有一种奇怪的存在正在不断归零奥术能量一样。而且我很确定，虚空倒灌现象的确存在，但是真正的白区并不与爆心彻底重合。虽然有些模糊，但是我们的视线和网络都能确定，处于爆心位置的反应炉并没有被摧毁。”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新的高位阶信息在起作用……？”维多维尔稍微想了一下，“按照目前的环境来看，也不像是死潮爆发……”
    “抱歉，陛下，这一方面我无法做出解答，我找了其他几个联网者确认过，那层厚重的奥术浓云遮挡了一切……探测器无法抵达那样的危险区域，它们的防御力不够，要想弄清楚现在爆心的情况可能需要直接调动大型舰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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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动不灭级a2型无畏舰吗……”维多维尔在脑海中比对了无畏舰的各类性能以及它面对不同的环境而做出的表现之后，考虑到现在整体的文明氛围以及部分价值细节之后，便做出了让帝国防御力最强的战舰去做“开路先锋”的决定。
    目前，帝国只能凭借自己的摸索来解决这些问题……摸索中可能会找到正确的路，自然也有可能误入歧途——如果这次直接派遣战舰，甚至是舰队去解决问题的做法成功了，那么帝国会收获护盾扰动数据，飞船耐久度与抗性参考信息，以及知晓爆心中央的情况，如果失败……帝国也会收入数据，只不过这份数据会变成晶能护盾的抗扰动上限。
    ……
    “已经进行过大致计算，一艘不灭级a2型无畏舰的基础防护，叠加护卫舰队的范围补充和晶能塑能能力之后，可以抵抗已经被观测记录到的奥术环境——同时，根据已经得到的环境数据推算，联合护盾可能无法产生更高防御力，护盾投射也会受阻……单舰执行实际上为最优解决方案。”在做出决议之后，翟卡希尔进行了最终的审核测算。
    在基础的命令指标确认之后，一艘身躯庞大的飞船从舰队队列中缓缓飞出，与它伴飞的，还有无数身形娇小的护卫舰编队，这些护卫舰直观长轴都不超过一公里。
    在无畏舰能叠加空间拓展技术之后，这样的小型飞船甚至可以被成千上万的码放在母舰的机库之中。不过虽然舰体娇小，但是它们所起到的作用却不能忽视——它们编队级的存在，可以让飞船的晶能护盾反应能力提高至少百分之五十。
    由于目前的情况从未出现过，帝国现在也不能给出合理的工作流程。因此，讨论最终给出的结果是，让这艘无畏舰决定尝试直接从奥术漩涡浓度相对较低的缝隙中接近爆心设施——帝国还没有富裕到可以为一件事情无限制填入已有的集合资源，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一步办好，有些时候，冒险也是探索的一部分。
    ……
    飞船缓缓驶向奥术涡流的中心位置。
    紫黑色的风暴甚至在宇宙空间中激发出了成百上千条长达数十万千米的亮紫色电弧，在超高频率的奥术能量侵染之下，旋涡周围的空间甚至都开始发生变化——仿佛雾气一般的淡紫色星云开始从毫无一物的真空中不断产生，并加速形成了一堵宽达数光时的云墙，这座云墙在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开始达到平衡状态，而云墙范围之外，那深邃的几乎没有任何反应回馈的区域，就是正在不断侵吞分解现实世界的虚空裂痕了。
    “这是奥术作为高位阶信息侵染低位阶信息之后的现象吗……”维多维尔眉头微微一皱，“艾思凯特，注意你的职责。”
    “是，陛下！”艾思凯特点点头，随后在精神网络中开始了对自己“孩子们”的部署。而飞船表面次第亮起的水晶矩阵则迅速撑起护盾将整座飞船笼罩起来，在这层浓厚到似乎具有实质的晶能护盾之中，有一些不同寻常的金色亮点在闪烁着——艾思凯特所率领的“晋升者族群”正在将特殊的晶能控制力延伸至晶能护盾之中。
    “飞船防御已经升至最高层级，开始接触奥术旋涡……”仿佛彗星一般的舰队在接触到甚高频奥术能量的瞬间，那层浓厚但并不耀眼的护盾瞬间便爆发出了一阵刺眼的闪光，只有在注意力与强大环境处理能力叠加的帝国网络之下，这艘小小的无畏舰产生的变化才能被注意到。
    在太空的尺度上，如果不是那晶能护盾所产生的金色闪光是超维的，长轴两百千米的巨舰在这么大的浓云之中实际上根本就是不可见的尘埃。
    尽管漩涡中心比起周围稍远处的风暴幕墙而言要安全，但是仅仅是这样的程度，也使得这座强大的无畏舰经过多重加护的晶能护盾剧烈颤抖起来。不过在稍微的适应之后，护盾的反相位化中和便开始计算，虽然这会大大增加飞船的能耗，不过飞船的压力也瞬间降低了许多。
    “这里的信息密度要比漩涡的其他部分低很多……有不明存在正在不断归零信息……判断水平不足……不排除是死潮……”
    “不，等等，将军你看，那是——”无畏舰的信息回馈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撕破那层奥术幕墙之后，这艘强大的母舰便几乎是一边开着常规引擎的最大动力，一边半开半关的点亮着秩序场在超高浓度的风暴中前行。在飞船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作为“罪魁祸首”的那台反应炉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产出物料与预设虚空衰变方程明显不匹配……”艾思凯特的意识之中泛起一丝波澜，巨舰面前那原本应该输出淡紫色奥术能量流的输出端正在喷出某种怪异的炽白色射流，喷溅出的巨大射流在与周围巨大的奥术幕墙接触的一瞬间，两股完全不同的能量便会在一瞬间一起“湮灭”一般的从所有人的感知中消失。
    “那种白色物质简直像在吃我们的护盾一样！”通讯频道中传来这样一声惊呼，而在监视器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从漆黑的空间通道中汹涌而出的白色物质在冲击不灭级那层淡金色的晶能护盾时，护盾容量下降的速度大大超过反相位化外源信息中和所需要的量。
    “如果飞船已经彻底无法继续坚持，那就必须撤回。如果还有余量，那就先想办法，尽可能在保证那台怪异的反应炉不受损的情况下关停它！”维多维尔命令道，“很明显，那种白物质是一种全新的高位阶信息！它非常有研究必要！”

 第130章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很明显，那是某种新的高位阶信息，在保障船员安全的情况下尽可能将故障机内部的空间通道结构提取出来！”维多维尔在网络中说道，“这种变异，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它的出现……对帝国而言应该会有巨大的价值!”
    “如果这样的话……艾思凯特将军，我们需要更多的赋值资源来调整舰队结构！”在那诡异的信息风暴中央，所有的护卫舰已经全部紧贴在了无畏舰的外壳与水晶矩阵附近，尽可能缩小晶能护盾的庇护范围来降低无畏舰的压力，不过这并没有太大的改善——旋涡中央不断喷涌出的白色物质就仿佛是机械纳米虫吞噬金属结构一般瓦解着附近的全部信息，诡异的归零强度甚至连如此高纯度的奥术旋涡都无法完成中和。
    盘型的战舰身躯开始倾斜，在这样的信息冲击之中，即使拥有帝国现在最强大的单体晶能护盾，飞船也很难维持自己的稳定性，而且由于多种高位阶信息都在此彼此冲击和湮灭，再加上世界屏障上越发深邃与可怖的虚空裂痕以及飞船并没有完全闭锁虚空引擎，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正在将这个宇宙逐步推向瓦解的边缘。
    “陛下，请尽快解决——这次事件的源头是超一切的！再这样拖延下去，这个世界里的宇宙环境就保不住了！”翟卡希尔的意念传输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警报在皇帝们的脑海中一同响起。
    现实被扭曲破坏的压力已经超出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最大稳定工作阈值，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宇宙自身开始不再稳定，深邃浩瀚的群星似乎受到了惊吓一般开始剧烈震颤起来，而其中甚至有一些怪异的星体会瞬间扩展成面和线，随后又会被挤入还在量子尺度之中存在的，还未被宇宙基准稳定锚完全控制并展开的各类结构中。
    原本平稳运转的螺旋星系开始被拉长或者压扁，就像被加工之中的面团一样。星云开始以不正常的姿态流动起来，连亘千百光年的恒星吹拂环带与富氢造星区的厚重浓云就像被被暴风吹动的云层一般翻滚起来。在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区域周围，大片大片原本空无一物的宙域中，一片片仿佛全反射镜面一般的光影结构和亮度极高的白色光团开始逐渐显现。
    包含亿万星系的太空，在这样的外源压力之下已经开始从整体上临近破碎，但……世界稳态仍存。
    世界结构远比宇宙环境要深刻复杂……世界层面的扰动更像是超距作用，可以直接超越物理空间的限制引动现象……如果说宇宙确实只是我们所能看到的，世界这个巨大自洽体系的一个直白的投影的话，那么或许这些问题就可以解释……
    “世界的结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帝国设施即使可以控制世界，来自世界的很多细节内容恐怕我们还根本无从理解……”维多维尔摇摇头。
    “已经从“侧面”接触异常反应炉，开始进行突入作业！”一条这样的消息从已经深埋在奥术旋涡之中的舰队传出，由于干扰太过严重，绝大部分需要占用高通讯带宽的对外链接基本上都被关闭，只有基础的交流网络还在维持运行。
    ……
    “已经突入反应炉外壁……反应炉已经严重受损，基础结构完整程度低于百分之五十，数学空间通道结构仍然维持完整……”
    “已经找到终端机……开始检索日志……记录：空间通道数学结构发生变异，数学模型整体与多个参数均已不符合奥术虚空衰变方程原始结构……由于遭遇强干扰，此消息未能发送……”
    每个人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看着舰外那规模巨大并还在缓缓膨胀并挤压世界的奥术幕墙，感知着若有若无的通讯，维多维尔一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
    “已经开始接近纯数学空间……空间结构自身稳定性良好，充能防护壁完整性良好……炉心本身几乎未受损，白物质射流并没有直接侵蚀炉心结构，开始尝试取样……注意！人员后撤，后撤！”
    “怎么回事？”听到突然急促的通讯，艾思凯特顿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我们观测到了白物质对外源信息的拆解流程，已经进行记录并完成取样，样品用晶能封装力场保管箱保存，有数人受伤严重，已经保存灵魂，灵魂损耗……原身体废弃……”
    ……
    通讯越发稀少，而在外面众人紧张的注视之中，整个宇宙已经开始像一张被进行了超长时间曝光的星空照片一样，以宇宙基准稳定锚为基点，万事万物都开始向基点坍缩与倾斜下去。
    体型庞大的恒星就仿佛一个个点缀在黑色幕布上的光点，在外力扭曲之下被拉成了一条又一条晶莹剔透却又狰狞扭曲的曲线，仅仅是看到这些在天空之中完全不符合秩序宇宙规律的星空图，就会让一般人感觉自己的心智与潜意识正在被慢慢污染。
    不过很快，奥术旋涡中心位置便爆发出了一道微弱的金色的十字闪光，记录器很快便精确锁定了这颗仿佛十字星一般的微弱光点。
    飞船从紫色的旋涡浓云中冲出并在瞬间加速到了百万倍光速，在晶能跃迁引擎的推动之下，半开半闭的，被强行启动的秩序场甚至在太空之中划出了一条长达数万光年的怪异裂痕。
    “宇宙基准稳定锚停止对宇宙缓冲作业，开始切割第二卦限受损区间。”在看见先遣飞船完好无损的飞出之后，维斯瑞凡立刻下达了放逐命令——就像一片燃烧程度已经失去控制的房屋一般，在无力阻止灾难扩散的情况之下任由其发展或者维持当前状态只会导致灾难不断扩大，在这样的情况之中，还不如将其彻底摧毁。
    接到皇帝命令之后，宇宙基准稳定锚原本那应该完全隐形的信息线开始不断暴露出来，一部分信息线开始被切断，而更多的结构则开始被“收紧”，就像是具有高弹性的膜正在回弹一般。
    原本已经非常扭曲的宇宙仿佛电影倒放一般瞬间弹了回去，较为正常的景象重新占据了太空。而在失去外源资讯补充之后，虚空裂口的规模开始骤然扩大，并且在失去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演算演化支持之后，这数万光年的宙域本身也宣告停摆，而在更大范围的宇宙环境之中，一道巨大而暗淡的金环开始显现并增强。
    宇宙，被切开了。
    存在于背景之中，仿佛近在眼前而又永远不可能靠任何常规引擎抵达的巨大金色环带骤然收缩为一个点，随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稳定的样子，这个宇宙的背景辐射之中仍然充斥着奥术场，不过“场源”已经不复存在。
    ……
    “这……也总算是解决了，而且没有人员死亡。”维多维尔看了一眼处理报告后也算松了口气，“本宇宙进入修复作业，尽快恢复奥术场场源提供区域，另外……宇宙基准稳定锚注意，一旦检测到其他宇宙有类似情形发生，就立刻准备最终放逐流程，一旦事件失去控制，就启动最终方案。”
    “……同时，集结所有研究者，将所有的冗余演算阵列的资源全部调来！帝国一定要知道，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它还有没有可能再度发生，我们应该如何利用，或者预防相关事件！”
    半小时后，数组正在监视此事件的多元宇宙北天极虚空资讯终端控制塔台发来消息：被放逐世界碎块的结构已经不可见，虚空信息噪波已经降低至寻常水平。
    ＝＝＝＝＝＝＝＝＝＝＝＝
    “这次抢险还有一个意外收获……飞船超载时候的又一类损害原因……”卡洛斯特检索了一下整座飞船的结构：在空间通道反应炉输出端口附近和晶能导能管网的总管位置都出现了结构性的缺失，与秩序产物暴露在虚空之下的情况是一样的。
    “然后我这里还有这个情报的另外一部分，有人因此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灵魂损伤，他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重新完善自己的记忆与人格……”
    艾思凯特一边说着，一边注视着根据卡洛斯特的建议而展开的日志投影。日志显示，为了尽可能提高动力炉的晶能输出总量，空间通道的约束限制在不断下降，当超出一个阈值之后，从输出端涌出的信息流发生了外观上的重大变化——金黄色的晶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极为深邃的黑色的射流，这种射流仍然可以像正常的晶能一样在管道中流动，但是有所不同的是，这种黑色晶能会强烈的侵蚀输出端与导能管网。
    就如同虚空一样。
    “即使到了信息层面，还是没能摆脱超载损耗……啧，原本以为热力学问题不是问题之后超载损耗应该会消失才对。不过目前看来这样的超载并没有直接损毁空间通道反应炉中最重要的数学结构，只要数学空间结构不受损的话，冗余部分会自发获取能量并将整体结构修复到正常值。”
    维多维尔对着报告点点头，“对了，这次宇宙基准稳定锚执行了完全不同的宇宙操作模式，有关于这一部分的相关问题，卡文瑞尔你们加油研究一下，看看这样能控制整个宇宙的超级设备还有没有更多的细节工作流程。”
    “明白，陛下。”
    “好了……接下来咱们就来研究一下，导致这次变化的罪魁祸首。”维多维尔打了个响指，之前一直被“封印”在桌子下方的保管箱开始徐徐升起，一层淡金色的流光已几乎在同时攀上了那个浮起来的大箱子。在这层晶能护盾发挥作用的时候，附近所有人的身上也都升起了一层护盾，或为淡金色或为淡紫色。
    如果是以前的话，这样危险的东西一定会被塞进紧急医疗试验舱段紧紧的关起来，同时还要派遣一队身着能抗高能伽马射线的防护服的人们去研究它们。
    不过到目前，由于万事万物的真理已经开始被洞悉，很多莫名其妙的存在也并不再需要那些诡异而繁杂的研究手法才能确定性质——这种诡异的白物质的确可以归零信息，但是似乎也同样有被控制的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用帝国技术来衡量它所能产生的影响，那么它相当于只能进行高位阶信息平权，或者最多叠加后门操作的水平。
    ……
    确定白物质的大致生效水平之后，再加上交互双方两边的信息总量差距以及之前那艘无畏舰回传的护盾变化数据——可以确定，眼下箱体内的晶能约束力场，箱体之外的晶能护盾，众人身上的晶能奥术护盾冗余强度已经远远大于当时的无畏舰对抗白物质直击时所留下的冗余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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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目前箱体内自带的晶能约束力场并没有出现波动……白物质好像并没有与约束它的信息流产生任何互动……这与无畏舰所传回的数据情况不符合。”
    “但是无畏舰的晶能护盾波动情况确确实实的表明了当时白物质确实在某种程度上影响着晶能护盾的稳定性，而且信息量影响并不对等。”翟卡希尔摇摇头，“高位阶信息之间彼此的属性差距很有可能就是不同的后门问题，在这一问题上，我们……”
    没等话说完，翟卡希尔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面前那张大圆桌子中的保管样本上：通过强化过的信息视角，众人都可以观察得到，被无形的晶能约束力场束缚起来的白物质表面似乎散发出了某种暗淡的白色光芒，这光芒很微弱，甚至就算开着信息视角也有可能忽略这微弱的参数变化，不过就在这道暗淡的白光出现之后的下一个瞬间，悬浮着的白物质便突破了晶能约束力场的封装，白物质飘飘悠悠的升了起来，直接便接触到了桌子上方的第一层晶能护盾。
    “……所以刚才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愣愣的看着这个有点像球状闪电的古怪白球顶到了晶能护盾的位置，“晶能约束力场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
    “晶能力场本身的确不应该如此脆弱，但是……”翟卡希尔的眉头很明显收紧了，“陛下，传感器仍然在线……您应该可以感觉得到，在这一层晶能护盾的封印之中，有很多非常杂乱的信息涨落……”
    “……确实。”维多维尔凝神望了望试验区，便发现了这一问题：在受到白物质“衍生辐射”照射过的区域之中，那些原本应该以一定规律运作的高位阶信息似乎直接被拆散开来，就仿佛是晶能自身的存在规律被“抽离”了一般，就像一块金属，抽走所有能维持它自身稳定存在的物理属性，到最后可能留下的就只能是一个连夸克组合体都算不上的奇异物质团子了。
    ……
    正当众人议论这种白物质奇怪的性质的时候，接触到晶能护盾的白物质似乎又自发产生了某种变化，它的表面开始释放出那种暗淡的白光，在被这种白光干扰到之后，晶能护盾的耗能开始急剧上升，就好像护盾本身就在被源源不断的“吞噬”一样，而白物质光团本身也在缓缓缩小，但是很显然——两者之间的变化并不成预定比例。
    “仍然在冗余安排之内，陛下，晶能护盾内部出现信息乱流，强度……很诡异。”
    “怎么说？”维多维尔抬起头问道。
    “晶能如果直接冷却衰变成为低位阶的稳定信息的话，由于高位阶信息巨大的不确定性会在这一过程中展开，因此实际上会有非常大的“膨胀”过程，并且这也是低位阶信息仍然存在不确定性的结果，如果有以虚空为参考系而言完全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的物质的话，晶能向此物质衰变就会达到无穷大变化的程度，但是这里的信息乱流……位阶很明显要比晶能更低，但是“量”在数学率计算法中是与晶能一样的，这相当于晶能衰变了，但却没有进行不确定性展开，就好像晶能自身原本的规律消失了一样。”
    “结论呢？”
    “陛下，我们需要再研究一下那道变异的空间通道结构的具体情况，才能给出更加确切的答案，不过按照我的猜想的话……”翟卡希尔略微思考了一下：“这种白物质其自身可能具有某些独特的属性……而那就是拆解同权存在的秩序，与规律。”

 第131章 这东西怎么用?

    “……以拆解信息组的秩序与规律为自身的特殊属性？”维多维尔眉头微微一皱，“如果是这样的话……这种“能量”可以说非常危险，如果它再有个模因级别扩散能力或者是感染属性一类的副属性，我甚至都要怀疑它会不会是死潮的变体了。”
    “陛下，还请不要这样贸然就下主观定义，这样会严重影响您，还有您周围的所有人的的判断能力。以目前所能得到的结果来看，白物质的特殊属性确实与死潮有些类似，但是在相当多的方面也是完全不同的。”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白物质在我的信息视野之中是一种明显存在的、稳定的信息。但是在我的记忆中，我曾经多次凝视死潮及其衍生体……我很清楚的记得，死潮在信息视野中要么是一块突兀的空缺，要么是一种纯粹的黑雾，综合起来，就像是世界直接被挖掉一块一样。”
    翟卡希尔鼓起勇气，在检索了一下那些能直接撼动自己心智与灵魂的不美好的会回忆之后，还是最终决定把这些说出来：
    “恕我直言，虽然死潮摧毁了我们的故乡世界，摧毁了五艘流亡方舟与大部分逃出来的人口，同时还导致了一系列非常严重的事故，但是从始至终，我根据这些现象所观察到的结果都是，在有死潮沾染的地方，信息组在自己走向崩解与毁灭，但是死潮本身却并没有任何附加的信息显示……直到现在，我都不能确定死潮到底是某种确切的存在，还是一种单纯的现象。”
    “好吧。”维多维尔点点头，“关于这一部分，我武断了。”
    “关于这些高位阶能量自身的属性……或许是直接与虚空本身相关联的，无论何种高位阶信息，其自身都可被认为是虚空这个总集的一个子集，而且是绝对意义上的真子集，如果是这样考虑的话，那就不能否认……白物质继承了部分虚空的分解吞噬能力或者说同化能力。”
    “不得不说，如果能将其妥善利用起来的话，白物质具有非常强的武器化潜质，同时这种奇怪的存在也给我们当前的舰队与防御相关技术提出了新的考验。”
    “晶能护盾的位阶的确很高，而且也可以对目标进行很彻底的反相位化湮灭，但是晶能护盾本身在信息结构上并不是没有漏洞的。造墙尽可以用更加坚固的材料，但是如果说外来信息能直接把材料维持坚固的理论基础瓦解删除的话，那么原料多好也没用了……看来，这东西真是令人头疼。”
    维多维尔使劲摁了摁眉毛，“目前这东西要是在产生不明变化放出白雾的话，就连晶能护盾都不一定能关住这个小小的能量团块，更别说各类实体设备了……我们真有能力用它？”
    “我们甚至可以在虚空里飞，这东西确实性质诡异了一些，但是比起虚空……差远了，而且哪怕再不行，我们还可以用足够的材料将其彻底关住……”
    “如果想要能够操控它……我们必须先研究透彻白物质自身的性质，目前来看，白物质自身对外接触是安全而稳定的，但是在某种条件之下，白物质会产生某些变化，最终结果就是产生那种仿佛白雾一般的暗淡辉光，这种辉光一开始接触到其他信息，白物质的拆解能力就会开始发挥作用，这或许是白物质天然情况下对外赋值的过程中的现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解决思路就有了：”
    “首先，我们可以尝试研究清楚白物质会在什么时候什么状态之下完成衰变，然后将这一过程收归我们的控制之下，或者制造某种类似于世界屏障一类的隔绝力场，以自身的自洽稳定来阻止白物质衍生产物进行“附着”……总之，办法不是没有，但是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时间。”
    “这倒是无所谓。”维多维尔耸耸肩，“白物质样本还有白物质空间通道数学结构你们随便研究就行，只要别把宇宙炸了——现在我们的法律几乎全个体生效，在我们的宇宙还没有丰饶到可以随便当试验场之前，别轻易损毁它们。”
    “这个当然，为了确保安全，我们会在虚空中单独撑开一个秩序场来进行相关研究……”翟卡希尔接手了那些奇怪的空间通道数学构成资料，但是看着已经被保管箱的晶能封装力场重新封印起来的白物质样本，他跟卡文瑞尔等人还是大眼瞪小眼起来。
    “陛下……我们曾经的考虑或许有些问题，这些东西理论上可以使用精神力拓展空间存储，但是实际上……”
    “啧……大意了……”细细思考了一下设计目标与实际情况之后，维多维尔也忽然发现，那部分额外的拓宽空间实际上的用处可以说着实有些鸡肋——
    精神力随身空间已经存在数千年之久，在这长久以来的时间中，绝大部分人也会很放心的使用这种可以说是躯体自带的特殊能力，以往也不是没有人考虑过危险性存在是否能放进由自己的精神所打造的空间之中，不过后来的研究结果就是——在精神空间中照样可以设置晶能护盾，而对于需要往这样的随身空间中存储的物件来讲，晶能护盾本身的防御力就可以说是坚不可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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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前，白物质样本的麻烦超过了往期的任何一种存在，它所能造成的危害也没法参照曾经发生过的情况或者事故——谁知道白物质一旦开始变化，它到底会拆解掉什么结构？造成些什么样的影响？
    而以后，类似的危险结构还有多少？
    “……看来，我们还是用老办法吧。”
    思来想去，翟卡希尔还是想办法给这个保管箱套了最厚重的晶能护盾，并以最高强度的押运船将其送往了研究试验场。
    ……
    “艾森德尔，卡洛斯特，你们两个等一下。”在众人离开之后，维多维尔单独把他们两个留了下来。
    “陛下？”
    “关于舰队的情况，我目前有一个新的要求。”维多维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人：“目前我们正在不断发现新的存在，我们的技术在不断升级，而随着我们以后的不断发展，我们很有可能会不断遇到更多更新的情况，单从这次的情况来看，我们的飞船就可以说遇到了新的问题。”
    “曾经我们担心特殊的晶能变异能力会干扰飞船控制系统的运作，而有关于奥术能量的担心也集中于此。在有关方面发展成熟之后，我们的不灭级a1型无畏舰便升级成为了不灭级a2型，但是要是按这样的外来信息变化速度……我们要是一直靠改图纸来保证舰队的适用程度……那绝对不现实。设计本身就会存在着很多的问题，而且这样的话更新换代将会消耗大量的时间，很有可能就在更新换代的这一过程之中，我们就需要再撕毁图纸很多次了。”
    “……所以，我不希望战舰的改建与升级方式还与我们在旧联邦时所采用的方法一致，还在使用改装升级和图纸升级的老办法。我希望，能把整艘战舰看做一个执行程序，而我们可以随时通过更加高明和直接的手段，直接升级战舰的部件或者战舰整体，就像加装补丁和附加包一样。”
    “关于这一部分……一部分舰船上的确有类似的技术，也就是升级后门。但是以我个人的看法来看的话，如果留有一个可以直接对全舰进行操作的系统后门是很危险的……”提到这个，再联想到之前那个并不高明但是十分危险的生命后门，卡洛斯特不禁有些紧张。
    “信息大一统下，万事万物皆为信息，卡洛斯特将军，看来曾经卡文瑞尔给你上的课还是没能把你的观点掰正过来……”艾森德尔摇摇头，“这个后门只是说给了一个舰队或者研发部直接向任何一艘下属战舰提供“更新包”或者“插件”的能力，又不是直接将飞船自身的控制甚至是组成都交出去……它肯定会受到严格的保护，如果说直接就被突破并占据……那么大的技术差距如果存在，那么我们绝对会被碾压。”
    “……不要忘记我们约定过什么。”
    “嗯……”
    “更加适合量产的，成熟的端口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这其中我们也需要时间来调试相关的信息转译方程。对于大型战舰而言，下载这样的更新包也确实更加麻烦一些。因为这样的操作并不是在绝对的数学空间中实现的，这样的话完全自律的数学模型就不能直接使用了，必须外接更多的主动干涉才行……”艾森德尔抬起头，金色的牟子里闪过一道道光辉，那是个人的小型数学率核心正在高速演算所产生的现象——“我们可以处理。”
    “那么，去做吧。”
    在这两人起身告退之后，维多维尔开始思考这段时间里他所做出的决策，以及自己应该朝向哪个方向发展——没错，他是星明皇帝，要是按照恒星照耀下事件都将回归为同一起点的谚语来说的话，他早晚会成为一个压迫者或者独裁者，会成为拖累整个文明的障碍，甚至是蛀虫，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恒星不够大，已经不一定还能照到他了。
    他是一位管理者，一位并不需要事无巨细的去处理整个帝国所有的细节事物，而是需要在帝国发展的过程中遇到岔路口的时候，参与文明中的方案决定并最终拿出主意的人，这也是自己以后跟着帝国一起前行时，自己理应起到的作用与尽到的职责。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海中划过，但是这微弱到似乎没有的一丝火花并没有给予他任何能使自己眼前一亮的新思路或者新想法。
    “看来，你似乎就快要摆脱自己的苦恼，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路途来与帝国一起前行了？”此前一直坐在角落中的女皇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不要忘记，你与我，你与帝国，你与任何人和任何属于帝国的存在……彼此之间的进退都是分不开的。”
    ＝＝＝＝＝＝＝＝＝＝＝＝＝
    复兴纪年926年。
    “陛下，很奇怪，在我们周围的虚空之中，创世纪活动强度再次下降到了难以理解的程度……仿佛在上一次创世纪活动大爆发之后，一切又重新停滞了一样……在这样长久的时间中，我们的领土宇宙才多了仅仅三个，并且，在所有宇宙的北天极资讯终端控制塔台的记录之中，虚空里都是一片沉寂。”说到这里，卡洛斯特忽然停顿了一下，“额，陛下，这里的沉寂并不包括几位首席他们的试验场反应……”
    维多维尔检视着从精神网络中传回的报告，在那里面可以清晰地看到，六十个殖民宇宙的北天极虚空资讯终端控制塔台的日常报告就是检测到类晶能虚空信息波动，波动源xx，波动强度xx，已记录……而贡献这些大规模虚空信息波动的来源，就是卡文瑞尔等人建起来的试验场，他们的任务是尝试控制白物质，但是很不巧，白物质每一次都能把他们的试验场连同自己一起炸进虚空之中。
    “据说他们目前已经得到了白物质辐射产生的条件，但是目前的问题就是限制材料还一直做不出来，而且白物质自身也很难锻造成某种材料或者某种常规结构，一旦这些结构自发出现形态转变产生辐射的话……可控性就太低了。”
    “我们又遇到困难了吗……”
    维多维尔嘀嘀咕咕的看着自己脑海中的报告，“对了，卡洛斯特，各处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一直在按照要求向整个宇宙广播晶能辐射对吧？”
    “是的陛下，所有的宇宙基准稳定锚都在信息联系线中加入了晶能因素，同时稳定锚本身还一直是直接将调制后的不可见晶能辐射广播进入太空，目前而言，所有宇宙中的全部星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晶能侵染现象……您…”
    “也就是说……目前来看，在我们的控制之下，这些世界之中不会出现自发的生命甚至文明，对吧？”
    “……没错，陛下，按照您的命令还有我们对世界之心和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安排……演算过程中会阻止绝大部分由于进化算法而导致的自洽信息体出现……”
    “了解——继续维持现状。”

 第132章 死潮之门

    “明白，现在的我们还并不适合去接触其他可能存在的各类文明……在这一方面，我们的传承已经断档，本来之前在故乡宇宙的时候，我们极度缺乏外交方面的经验与经历……等等！”
    忽然出现的波动，在网络之中带起了一股涟漪。
    “……其他文明……”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维多维尔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内心状况：与曾经受到可能来源于Σ天体要塞的广域心理暗示时候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个时候，无论是喜怒哀乐，一旦要是挖心思直接探查内心的底层所发现的只有麻木与无感，害怕别说有原因，即使是毫无理由，即使难受也仍会认为自己是正常的——摆脱这些影响之后，内心才能真正的从半死状态“活”过来，仿佛自身灵魂与世界有了半分延迟的不真实感才会消失，任何一个人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现在，维多维尔就能感到，这些心情的来源……确实是自己，并且合情合理，突然的颤抖只是一个激灵而已。
    “应该说没有更多的不明影响……或者说，即使有不明影响，它恐怕也早就融入到了我们觉得合情合理的现实之中……。”维多维尔再次从自身和系统两个方面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也并没有被什么其他的不明干扰控制，“莉尔，你感觉呢？”
    “目前而言没有更多问题……环境扰动在我看来很纯净……”
    “一步一步来吧，我们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的……面对无尽深远的未知，我们不可能把每一步都走对走明白……”
    ＝＝＝＝＝＝＝＝＝＝＝＝＝
    在不知不觉之中，帝国那无形的躯体就这样在虚空中发展扩散。
    在无尽虚空之中，文明发展几乎可以说不会遇到资源上的阻碍，在帝国基础时间的缓缓流逝之中，频率极低的新创世纪活动也开始被记录，一个个或已存活许久或才“刚刚诞生”的宇宙也在不断被发现着。
    在这开疆拓土的过程之中，并不是只有直接的皇家舰队的成果。在不断的发展之中，至少有三成以上的成果，来自于位于第三、第四权限级的普通个体，并且，由于共存于一个网络，共同行使一套规则，所以他们做的同皇家舰队一样好。
    在流亡纪年之中便确定下来的指导思想影响之下，现在的星明文明看起来越来越像是一个整体，只不过这个巨大的整体中的每一个微小的结构也不会失去自己的智慧，这是早在星明联邦时期就已经被部分模型预言的结果，也更是被当前的整个文明所认识的，更加合理更加符合演化趋势的存在模式:
    随着文明的不断发展与增强，信息交互与文明的判断处理速度会越来越快，在这样的发展趋势下，曾经维持文明的各类上层结构将开始逐步融合起来，阶级的体现将从自身对于文明的权重方面分离开来，而不再是资产等其他“身外存在”。
    甚至……在过了无数次逻辑构造测试之后，研究者们可以说，许多联邦后期在一定程度上鼓励独立，鼓励天马行空，鼓励各类跃进性质的“创新”其实就有一点莫名与此趋势抗衡的本质：就像封建制度越走向瓦解，君主集权的程度就会越高一样。
    或许，这些并不完全合理的开倒车部分，就是Σ造成的影响的一些体现——这些影响在跳出原有的影响范围之前，是不可能被察觉到的。
    ……
    随着星明帝国在相关理念上的不断发展，还有一系列技术上的不断突破，旧联邦时期那些已经形同虚设的各类结构被完全撤销殆尽。
    但从结构上来看的话，现在的星明文明与理论中的常规人类社会已经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却在许多方面开始类似于曾经的虫族——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里的超网络中，每一个网络节点，每一个个体都是在需要遵守规则的条件之下，自己还有相当程度的智慧权重的。
    这不仅大大加强了网络整体的活跃程度，也有效减少了面对矛盾选项时自身陷入死循环的可能性——在目前的条例规定只下，只要符合符合帝国原则法律，即使做法违背了一般条款，只要在没超过法律所规定的权限级-影响力范围之下，只要你有能力弥补你所造成的损失，无论是用何种方式，只要能做到，前科就都会被一笔勾销。
    在当下的帝国眼中，在这样加强连接的文明之中，旧时代的详细判刑方式可以说毫无意义，甚至是在文明内部引起左右互搏的可笑场面——惩罚原有的意义是警告群体遵守法律，然而现在，在灵魂都被打上了帝国规则钢印的情况下，主动违反约束的情况恐怕早已不再存在。
    然而，惩罚消失并不代表约束的消失，帝国虽然目前拥有了更为巨大的体量、成为了更加团结且内部和谐的整体，但是这并不代表帝国能够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
    因此，规则仍然存在。
    当然，这些所谓的法律法规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不要说现有的规则条目，很有可能还没过不了多久这个体系又会继续洗牌——帝国和所有人都在尝试重新全面的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生存的环境，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恐怕没有多少内容是可以被确定可靠并长久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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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至于那难以处理的白物质……是的，那的确是一种难以使用的东西，不过白物质辐射的诞生规律与与作用方式已经被基本被解析完成，与之有关的研究也正在进行之中。
    如果那新的存在可以被有效利用，那么很显然，帝国就又能将自己的认知范围拓展出相当大的区间。
    ＝＝＝＝＝＝＝＝＝＝＝＝＝
    复兴纪年966年5月5日。
    星明帝国标准第二象限，第三预殖民宇宙。
    此宇宙尚未植入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世界之门。
    不知是否是隔离了一个虚空象限的关系，第二象限之中，有部分宇宙似乎在此前的虚空灾难中存活了下来，虚空象限整体差异与不同宇宙之间的时间轴对接算法也证实，这一象限中的确有部分宇宙是一直在此存在的。
    帝国已经下达了命令，这样的世界在被彻查清楚之前不能直接并入版图。
    ……
    一架单兵巡航战机正在这片小小的宙域中航行着。
    虽然只是一架单兵战机，但是由于其内部可以叠加巨大的拓展空间，因此，这架飞机并不比旧时代的小型战舰规格差多少。在进入此宇宙之前，承载这架单兵战机的母舰舰队已经通过依附在世界屏障上的方式对宇宙整体进行了扫描——这里没有原生文明存在。
    说来奇怪，这里的宇宙法则彼此自洽的程度很高，物理常数也不至于出现无法使用自然界的能量，或者利用自然规律所需要的能量高于常规能源的情况，宇宙规模大约九千七百亿个大小河系，每个河系平均五千亿颗恒星——这样大规模的正常宇宙，没有文明存在可以说是值得怀疑的。
    在宇宙基础环境确定之后，母舰群便开始将它格纳库里的子机源源不断的释放出来——由于母舰级别的舰船可以叠加非常庞大的空间拓展，它内部的单兵舰载机数量也非常庞大——最起码好几亿架是不成问题的。在限制锁解除之后，舰体外壳打开所形成的通道非常庞大，足以容纳几亿架这种小型舰载机同时出入。
    它们并不直接负责占领宇宙，它们也占领不了一个这么大的宇宙。
    它们的任务，是为乘坐它们的人提供学习与记录的基础空间与设备。
    这样做便是在为整个文明网络注入新的知识——如此多的舰载机与成员，将其广布到宇宙当中之后，他们将会承担起记录自然变化的任务。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的约束之下，帝国的直接殖民宇宙各参数几乎都会被锁到相同的值上，而在这样的变化过程之中，由于物理常数的剧烈变化，表层宇宙的天体环境往往会发生剧变，而在这些过程中，许多不太可能自然发生的现象会大量出现。
    新的逻辑自我衍生模块已经证明——想象无论多宽广，其范围也永远受制于自然。自然界的宏伟变化很多时候不仅仅是看起来壮观，在信息层面，这些宏大的自然现象也有很多独特的信息变化，甚至是某些难以清明的“象征变化”，而即使虚空象限的存在使得象限内的宇宙各常数和结构实际上差别不大，但实际上每一个宇宙的具体细节都是大不相同的。
    很多时候，一个常数0.01的偏差就足以导致宏观结构之间出现巨大的不同。而这些来自于自然的信息将被记录下来，回传至帝国信息网络，或许有一天，这些看似普通的记录就会与某个独特的心灵发生碰撞，从而诞生出独到的新思路，甚至是新能力。
    ……
    在当前的任务指令之下，这架舰载机正在巡查一个普通的恒星系，这个恒星系的中心是一颗黄矮星，而在这颗黄矮星的黄道面上，有六颗行星正在按照数亿或者数十亿年前确定下来的轨道稳定的运行着。
    不过……这个小区间里似乎的确存在着一些问题。
    观测结果显示，第一颗行星与第三颗行星之间的“环境稳定带”位置没有任何行星等级的大型天体，转而是分布着一圈仿佛迷雾一般的巨大环带，这条环带的直径甚至可能有数亿公里，并且质量极其稀薄，稀薄到这片区域近乎与正常的宇宙真空区域无异，此外，探机还发现，尽管从资讯角度上来讲这里的确存在着一圈非常稀薄且庞大的物质环带，但是……
    环带并没有质量，并非是指的哪一部分，而是整体，就像整颗行星骤然破碎之后，它自身原本的质量也随之消失了一样。
    在注意到这些情况之后，这名士兵不禁感觉到一丝紧张——他的记忆中清楚的记载着，流亡纪元时期的长夜前夕，方舟舰队中爆发的大规模信息部分缺失所导致的恶性瘟疫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症状就是这样——一部分资讯消失了，但是信息体总体却还是相当稳定的存在着，这使得那些“病人”所遭遇的情况并不像疾病，倒是更像悖论，而现在，这个没有质量的物质环带就是这样一个可怖的悖论体。
    巡航机开始加速，晶能跃迁引擎赋予了所有的载具近乎无上限的速度，在任何载具在一个秩序世界从一点到达另一点的过程之中，花费时间最主要的部分就是晶能跃迁引擎的启动与熄火过程了。
    ……
    这个星系的第六颗行星对于本宇宙环境之内的岩石星球来说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夸张到无与伦比的庞然大物。由于这颗质量巨大的行星的存在，整个星系的质心甚至都被从中央恒星附近拉离开来，这使得整个星系与其说是一个恒星-行星系，倒是更具有微弱的双星系统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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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数十亿千米之外的遥远行星轨道上，原本炽烈的太阳已经缩小成了一颗几乎称为背景陪衬的微弱光点，因此，这颗岩石行星可以说十分冰冷黑暗。……或许是因为没有外来的能量干涉，这颗行星表面的大气运动可以不受干扰的一直运行下去吧……
    当资讯扫描滤镜锁定这颗行星之后，驾驶员便立刻发现了异常之处：这样的行星由于远离太阳，它的大气活动可以在惯性的存在之下活动相当长的时间，但是这也并不代表这是永远存在的情况，这颗行星的地貌并不平坦，吹遍全球的狂风会不断收到来自山脉和高原的阻碍并最终停滞下来，而且，即使这里的风暴比较厉害，足以在息止之前将整颗星球磨得毫无棱角，那也不代表——风暴圈可以不断加速。
    在不断加速的大风之中，冰冷的地表开始出现点点暗红色的闪光，那是超高速的“固体风墙”摩擦地面所熔化的岩石，狂风使得遍布星球的浓云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而通过这道口子看见星球全貌的时候，这架载机的乘员便立刻感觉到了现实与伪色图的不同之处，这颗星星的表面遍布着高耸而狰狞的山脉，按理说足以将自身压垮的山峰仿佛折断的骨刺一般斜斜的指向天空。
    而山峰之间，扭曲的巨大地层结构仿佛交错病变的血管瘤一样在大地上纵横交错，露出的行星大地呈现出黑色与一种粘稠恶心的质感，就好像是充斥着怨灵与模因污染的沥青湖一般。
    “这颗行星……以前帝国统治下的世界之中出现过这样狰狞可怖的星球吗……?”
    一阵奇怪的悸动与狂躁感笼罩了这架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小飞行器，驾驶员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缓缓堕入一道无底的裂谷，又像是有一千万个毫无顾忌的人在自己的耳边肆意谩骂一样，他不得不将精神从古怪的行星地表收回，这才稳住了自己的心智。
    一道巨大的蘑菇云柱冲破了大气层顶，高达上万千米的火山灰云瞬间遍布了整片大气层，在狂风的吹动之下，灰云瞬间便彻底遮住了行星的每一寸能从太空中看到的地表，怪异的黑红色电芒在灰云中闪动着，一秒钟就会有数千道强度极高的霹雳划破长空，在地面上割下大片大片的碎石并为狂躁的烈风送去新的武器。
    毫无疑问，这样的行星环境甚至足以撕裂任何还只依赖金属构成外壳的飞船。
    “违反当前法则的怪异物理现象，接近自毁的地质活动，这是……”驾驶员忍住狂躁思考了一会，心中便骤然一紧，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从舰载机身上分离出来。通讯波动在下一瞬间便穿过了世界屏障，抵达了停泊在秩序世界与虚空边界的母舰舰队中，这条简讯只有四个字：
    疑似死潮。
    下一秒，行星的轨道与运动方式都开始剧烈变化起来，整颗星球就像在轨道中乱碰乱撞的弹力球一般在宇宙中肆意飞旋，就像一个发了疯的陀螺一般失去了任何物理法则的控制，在这颗行星周围的空间之中，就连星光都开始弯曲波动，就像空间本身正在一步步走向扭曲与解体一样。
    在母舰舰队的信息接收阵列之中，这架飞机的存在信号消失了。
    行星还没来得及开始自己的失控狂飙多久，早已超越这个宇宙基础法则的运动模式便早已将它扯成了一团碎片，在不明辐射的干扰之下，其中有些碎片的飞行速度甚至一度超过光速，在这些碎片的剧烈摩擦之下，一条条闪烁着诡异光影的空间裂痕开始无声的从黑暗之中上浮起来。
    仿佛世界坍缩一般，大片的空间开始骤然紧缩，仿佛被吸进了无限遥远的世界之外，万事万物开始向一点塌陷，就好像宇宙仿佛被凭空挖去了一块根本无法衡量的范围，在被挖去的空缺之中，一座散发出毁灭性的力量的、呈现出绝对正圆形的“黑暗之门”骤然炸开。
    在它的影响下，它周围的行星、星骸、远在数十亿千米之外的太阳，甚至连空间本身，都在一瞬间呈现出了一种即将衰亡的腐化气息。

 第133章 大爆发

    “……部分载机的通讯中断了。”在那支位于世界屏障附近的晶能母舰编队中，阿尔贝克发现整支舰队已经有许多节点无法进行联系。
    “命令所有舰载机立刻返回至第一预定集结坐标待命，不要让它们直接返回母舰。死潮的污染能力非常强大，我们还不知道，在当前的信息使用水平之下，我们的精神，身体与网络本身有没有能力挡住死潮污染……在更高层次的命令下达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在安排完可以说是出来进行学习与采集的小舰队之后，他反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与灵魂，确认无误之后，他接通了直连最高层的通讯。
    ……
    “陛下，第三预定殖民宇宙出现不明反应，高度疑似死潮污染。目前已经确定的情报为发现者失联，舰队所释放舰载机目前都在世界屏障附近待命，晶能约束力场已经对所有载机进行压制，他们与帝国网络的整体联系已经被临时屏蔽。”
    卡洛斯特要说的话被通讯网络无延迟的传递给两名帝国皇帝，以及所有处于第二权限级的每一个人。
    ……
    “陛下，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死潮的感染能力和污染能力可能已经没有以前我们想象的那么危险了。”
    翟卡希尔回应道，“死潮的直观感觉就是信息被吞噬消失，而晶能奥术等高位阶信息自身的存在稳定性是非常强大的，在曾经的封锁区中，我自身已经证明过，晶能奥术都可以净化死潮污染。”
    “确实如此，不过当时附着在你身上的也不过是通过信息采集网络渗透过来的次级污染，而这次，我们将直接与污染的源头相接触……我们是一定要去解决问题的。但别大意，即使我们现在拥有了足够的资源，我们恐怕也还无法直接靠这些资源来解决自己所遇到的一切问题……”
    维多维尔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这次要更加危险一些，而且我们并不清楚现在我们的身体与灵魂能否抵抗死潮污染。”
    “或许……可以。”泰兰特忽然回应道，“我刚刚试着匹配了一下那架舰载机的情况，模糊世界线匹配显示，舰载机仍然还存在，驾驶员仍然存活，只是为了确保安全，载机自身主动完全屏蔽了它对帝国网络连接这一结果所占的贝叶权重很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让军队压到足够接近污染源头的位置……做好屏蔽准备，这其中会发生的事情和现象，以及数据……不测试是不可能知道的。我们无法一直回避问题。四位首席做好准备，这次接触将会给你们带来第一手的研究资料，同时，这也是帝国打响对死潮反击的第一枪，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值得记录。”维多维尔下令道，“命令舰队集结！”
    ……
    在作为舰队旗舰的不灭级a2型无畏舰之中，维多维尔第一次直观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文明在这段近乎“放养”之下所积蓄的力量：在没有资源限制以及工业基础限制的条件下，几百年之中，仅仅是这样不灭级大类，还有与它同级别的原i型攻击旗舰真理级加起来就已经具有数万艘，这还是因为在缺少足够的战斗考验，舰体任意升级模块还没有达到所需要的标准而舰队整体建造速度被刻意放缓的情况下造就的结果。
    而那些身躯娇小的护卫舰到后来干脆就被取消了舰队编制，直接变成了大型飞船的舰载子机——只要数学率验算带宽允许，空间拓展模块可以将空间拓展到很高的程度，一艘外表看起来只有几百公里长的飞船，其内部可拓展的空间完全可以容纳一颗直径上万公里的行星。
    一万艘主力舰，两万艘高精度火力支援舰，五万艘舰队近防舰，还有数不胜数的“联合护盾加强工作子机”，这就是第一次舰队真正要作为战争载具上战场时的既定编制。
    在已经接近宇宙秩序边缘的世界屏障附近，这数万艘充盈着晶能光芒的战舰集结所挥散出的明亮光芒驱散了盘踞在这片宙域之中的亘古长夜，甚至一度使得这附近的空间都微微波动起来，从舰队中向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方向看去，整个世界仿佛都倒映在粼粼的波光之中。
    虚空象限之间，航行方式仍然遵循原有的信息偏移跳转规律，但是由于不同的虚空象限之间基础宇宙参数和世界观相差非常巨大，其所形成的巨大影响也使得不同的象限在彼此完全重叠的情况下却又并不归于一体——目前在通讯方面，这样的问题尤为显著，跨越虚空现象之间的通讯需要经过更多的编译与换算才能畅通无阻的跳转。
    即使有困难，目前象限之间的通讯也是畅通无阻的，在这些方面的成就上，翟卡希尔大师带队在虚空中按照模糊坐标一个一个万分比缓缓偏过去，直接以近乎物理链接的方式强行开拓出的虚空通信通道堪称典范。
    ……
    在有明确坐标指引的情况下，帝国虚空舰队的信息偏移速度早已不是方舟舰队时期在虚空中慢悠悠的飘过去那么尴尬迟滞——在帝国标准计时五小时内，皇家舰队便与暂时停靠在第三殖民宇宙世界屏障“外侧”的勘探舰队接上了头。
    “陛下，这是刚刚汇报的情况的后续，那架报告可能有危机出现的舰载机已经被高强度晶能屏蔽力场“回收”，那架舰载机受损严重，但是驾驶员仍然清醒，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它与帝国网络处于整体隔离状态，我们用保管危险物品所用的晶能约束力场将其镇压在非常接近无尽虚空的地方，一旦那架舰载机出现任何超过维稳阈值的异动，它将会立刻被抛入虚空——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处理办法。”
    “很好，阿尔贝克，你我都见识过死潮到底有多危险，在这些方面无论做到多谨慎都没有错。”
    维多维尔赞许的点点头，“十分之一的舰队与我一起留在这里，同时建立一条足够强大的通讯链路与死潮之门直联，舰队主力与死潮源头交战，维斯瑞凡，你在线吧？”
    “在，资讯分析阵列已经组装完成了，泰兰特和多科特两人都在这里，这里的分析阵列有足够的冗余，它应该是可以抵消死潮污染的影响的，毕竟之前的方舟舰队中这一结果就已经进行过试验——高位阶信息足以抵抗死潮污染。”
    “好的，知道了。诸事小心，所有人。”
    ……
    由于死潮污染已经开始对空间结构造成影响，因此前线部分的舰队并没有直接压到死潮爆发的源头坐标。按照第一推算差距，舰队脱离跃迁状态的位置距离死潮源头在大约有数十光年，当这支舰队所记录的画面沿着一座座以晶能为动力所驱动的中继节点并回传至维多维尔所在的旗舰时，帝国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曾经近乎抹除整个旧联邦的敌人真身——至少是一种可能的真身的样子：
    那是一座绝对规则的正圆形黑色洞口，在这座黑漆漆的洞口附近运行的天体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感染，黑红色的花纹开始爬满一颗又一颗星球，行星自不必说，就连幽蓝色恒星表面那沸腾的火海烈焰都无法将这些诡异的花纹烧毁。
    这些场景着实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过在瞬间看到这些画面而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而负责进行转播的中继节点也稳定的时候，人们也就临时松了一口气，这就算是一条非常好的消息了——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晶能护盾的确有能力将死潮污染阻隔在外。而现在经历过灵魂和心灵强化的帝国个体已经有能力抵抗死潮的部分衍生污染了——以前，就算是在晶能环境中，像这样的场景只要看一眼都会使人陷入疯狂。
    如果这最开始的考验已经通过，那么接下来的考验，就是现在帝国的载具能不能支持这样的战斗，能不能从曾经险些毁灭文明的灾难中夺回些什么了。
    “有能力确定这些死潮表现的具体结构吗？在我看来……死潮的源头似乎是一个黑色的球体？”奥里夫愣愣的盯着画面中的正圆形黑色。为了回应他的问题，数百个探测子机从联合护盾的庇护之中脱离，抵进那个奇怪的黑色洞口，而在前线舰队内部，众人也紧张的注意着那一部分延伸的网络，这是一次大胆的尝试——检查网络对死潮污染的抵抗能到什么层次。
    为了安全起见，这些子机实际上从不同角度组建了数条在太空中向死潮之门延伸的物理通讯链路——每一条物理链路中，都具有很强的隔离屏障。
    “子机有部分损毁，但是由于那些探测器是晶能设备，它们可以直接靠自身的驱动能源在死潮源头附近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目前看来，它们所传回的数据是可以被认为没有畸变的……”一位隶属于艾思凯特名下的晋升者仔细研究着那几百架子机同时传回的数据：“不，将军，不对，死潮的污染源头并不是一个球，那个结构是……数学层二维的。”
    “二维？怎么说？”
    “就是我们物理意义中的二维平面，没有厚度的平面，它看起来像一个黑色的球体是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它，它向观察者所呈现出的自身结构都是一个黑色的二维正圆！”
    “性质如此诡异……”就连一直挂在网络之中记录结果的翟卡希尔也闻所未闻，“如果说永远使得自己对观察者呈现出二维平面这句话也算是一条描述性信息的话，这样的结构要是存在也并非不可能……但是如果说考虑死潮及其衍生物的表现力……它会有性质这种东西吗……”
    “注意，检测到不明飞行物，飞行速度远超本宇宙光速！”舰载ai的提示使得奥里夫的注意力瞬间回到了自己面前的正圆形死潮源头上：在开始缓缓抖动的空间之中，无数裹挟着死潮感染的碎片正在迎面撞向晶能舰队金色的联合护盾。
    “迎击！”
    在舰队中主要起到点杀与拱卫作用的近卫舰队和火力支援舰在得到开火命令的瞬间便立刻做出了回应，无以数计的高精度点杀火力与厚重到几乎可以再变成一层联合护盾的密集近防打击幕立刻在联合护盾前方成型。
    毫无疑问，这些诡异的碎块来自受污染区域之中已经被感染自毁的天体，在死潮污染的影响之下，这些碎片的“自毁倾向”和“威力”已经被成倍的加强了。
    无声但绚烂的爆炸从已经交织成密不透风的金色天网笼罩中亮起，并且数量开始迅速暴涨。难以想象，这样的碎片密度之下，到底已经有多少天体开始破碎，而破碎的天体碎片又都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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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晶能光流的不断扫射之中，光炮扫过的范围之内，空间开始从本底之中闪动起暗淡的金色光芒，这一现象没有被精准的帝国舰队感应器遗漏掉，“空间本身正在受到影响，频率……与晶能炮火的频率相一致？！”
    “什么？”别说奥里夫和维多维尔，就连最开始就在研究晶能的卡文瑞尔都愣住了，“晶能炮火还会有这样的现象？在这之前，我们从来没有观察到过。”
    “周围空间自身的稳定性已经在死潮污染的影响之下下降了……或许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原本正常空间可以承受的影响现在正在凸显成现象显露出来……”
    奥里夫分出一部分精力迅速检索了一下观影器回传的信息，“在晶能炮火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谐振作用，在这样的共鸣影响之下，晶能炮火似乎可以大范围的扩大杀伤范围……”
    “注意，受污染范围正在扩大，帝国舰队侧翼空间开始不稳定，建议后撤……”一幅幅全息投影瞬间在舰体内部和所有参战人员的脑海中展开，在投影之中，相当大范围的空间正在走向瓦解，死潮污染蔓延的速度远远超过光速，每当一颗星球爬满了阴影和黑红色二维花纹之后，这颗星球就会轰然破碎，化为一颗足以将数千亿立方千米的空间中所有的实体物质拖入自毁的高危险炸弹。
    “派出小型率空间场稳定装置，压制住感染范围之内所有恒星的星体辐射，炸毁所有天然星桥，真理级主炮充能，在死潮将更多的星球化为扩散其污染的爪牙之前，把它们全部终结掉！”
    维多维尔咬牙切齿的看着回传的画面，死潮这种几乎无可阻挡的跳跃式感染方式使得旧联邦的整个宇宙没坚持几天时间就彻底消失在了无以名状的毁灭浪潮之中。如果不是皇帝权限问题还没有解决，一旦皇帝个体自身直接上前线有可能会使得整个文明陷入危险，他自己恐怕会亲自上战场。
    哪怕现在的成长使得帝国所取得的成就远远大于星明联邦，哪怕帝国现在打破了许多曾经的僵持局面，哪怕现在的帝国仍然在尝试认识世界，尝试理解周围的一切，尝试使得自己更适应新的环境，哪怕文明蒸蒸日上，局势真的一片光明……
    但是无论如何，很多文明层面上的东西，哪怕平时隐藏的再深，这些意志也从未失去。
    ……
    作为舰队中最显眼的战舰，成千上万艘真理级同时开火的场面完全可以在帝国人造景观中排第三——前二中第一是宇宙基准稳定锚激活时候的信息线激活，第二则是世界之门内部的超大规模信息转译界层。前两者规模更大，但显然万千主炮齐射的场景更震撼人心。
    在联合护盾的前方，数以万计的金色光雾开始从护盾那原本光滑的表层上分离出来，并在某种强大力量的控制之下从光雾被压缩成为一颗只有十几公里直径的密实球体，每一颗球体都对应着一艘散发着毁灭性力量的淡金色巨舰。毫无疑问，这些巨大的飞船完全可以被称之为艺术品，但是这些艺术品所蕴含的，是战争的艺术。
    就仿佛某种约束条件已经达到极限一般，这些凝聚在晶能联合护盾上的光球同时爆发开来，金色的光矛发射即抵达，笼罩在死潮污染之中已经逐渐开始自毁的天体在接触到这种来自于宇宙之外的高位阶信息时几乎在一瞬间被点亮，就好像水晶球的内部忽然点亮了一盏灯一般。
    不过点亮仅仅是一种信息湮灭流露到现实世界中的事相而已，光矛破坏了这些低位阶信息聚合体原本安稳存在的规则。在某种类似于链式反应的作用之下，被作为目标的一颗颗星球就像被高能光束直击后被玻璃化一般，其质感开始迅速变异成为某种怪异的水晶，随后破碎为点点微尘。
    “数学率空间稳定器已经锚定，生效强度升高——重力以及关联影响减弱，开始压制划定区间内所有星体活动！”
    在类似于小型的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数学率稳定器作用之下，整个宇宙的星光几乎在一瞬间以眼睛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以当前的污染-未被污染区域为边界，在留出了数千光年的空间断层冗余之下，宇宙自身开始形成一系列不稳定的空间断裂带。
    一旦事态超出控制，这座临时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就会动用自身的宇宙操控权柄直接从世界屏障处开刀将整块被污染的宇宙从主宇宙上切下来，即使舰队处于其中也没有关系，强大的晶能护盾和秩序场绝对能保证舰队坚持的比受到污染行将破碎的宇宙碎块更长。
    而在舰队中，无数的y-1“冥河”导弹开始以空间坐标转换的方式从舰体内部的弹药库中被推入宇宙，这些导弹的规模非常巨大，其上百米长的身段足以堪比小型飞船。而这巨大的体型之中，推进装置还只是占有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部分，都是战斗部，里面……塞满了内容已经经历过毁灭性编译之后的晶能水晶。
    曾经炸水面舰艇的舰爆是千磅，炸恒星际飞船用的炸弹当量在亿磅烈性炸药左右，而炸可以在星系之间飞行的飞船的武器当量已经远远超过兆，对大型星球进行烧玻璃操作的大威力武器当量以京为基本单位，在对抗真空零点能时，垓也已经沦陷……现在，武器的威力已经全部处于超越宇宙法则的水平，这是概念级别的碾压，是当量与量词无法弥补的。
    那些在光芒亮起时就已经彻底被删除干净无影无踪的恒星能非常清楚的说明这些问题。
    在璀璨的晶能炮火扫射之下，被隔开的区间内，空间，时间，法则，正在逐一走向毁灭。
    光芒压制之中，似乎是受到了晶能炮火的严重干扰，原本古井无波的黑色正圆形“大门”似乎就像受到岩浆加热的沥青湖一般开始沸腾起来，在翻涌的黑色浪潮之中，一层透明的“膜”正在海面上艰难的维持着自身的完整。
    “等等，死潮污染源——！”
    “……遭了，看来是那个污染源也有稳定限制……我们制造出的扰动……立刻记录！舰队防护增强！”
    像是大坝崩溃，又像是巨大的压力冲破阀门一般，死潮污染源的某种约束似乎被打破了，混沌的黑红色雾气从大门的位置喷涌而出，形成了磅礴的海潮，这污染是如此猛烈，以至于临时宇宙基准稳定锚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
    前线舰队与帝国网络的连接戛然中断，摆在维多维尔与维斯瑞凡面前的宇宙星图之中，宇宙中肆意延伸的光脉边缘已经开始出现了一层层不详的的气息——一条又一条明亮的银河开始被象征着毁灭与死亡的二维阴影与黑红色花纹笼罩。

 第134章 损失惨重……以及之后的技术总结

    死潮之门骤然失控，猛烈的怪异污染气息在星河之间肆意驰骋，在冲击之下，原本安全的宙域瞬间便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晦暗阴影。
    在这些足以吞噬所有光芒的阴影之中，黑红色二维花纹正在一点一点从虚无中诞生，它们吸附在所有物质的表面并无声的啃噬着万事万物的秩序，在千万光年级别的宇宙尺度之下，所有层面的秩序都开始逐层崩溃。
    无数恒星开始被污染而变得危险且狂暴……然而，那还只是基础。
    “……该死，我们还是太轻视这该死的存在了!”维多维尔一拳砸在控制台上，“ai，还能联系上前线舰队吗？”
    “遭遇被定义为死潮的存在的剧烈干扰，无法直接联系前线舰队。”舰载ai的声音还是一样的古井无波。
    “……按照方舟舰队当时的经历来看……前线舰队应该不会直接就这样损失掉，污染的直接破坏力并没有提升太多，但是现在……舰队拥有强大而完全的晶能护盾。”看着正在不断陷入毁灭的宇宙边缘，维多维尔叹了一口气，“希望他们能够安全返回，也希望他们能够为帝国带回有用的数据，稳定装置，准备执行宇宙放逐程序！”
    “陛下，请不要直接切割掉所有的受污染区域！我们希望在能保留在死潮污染源移除之后的安全内受污染部分，这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资料！”翟卡希尔的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另外，请放心，尽管影响很大，但是我仍然可以部分了解污染区域的情况！那支前线舰队目前还是安全的！”
    “……好吧，我知道了，按照预定程序，切割死潮之门所在宙域，切断该宇宙与帝国总网高权限节点直接通讯的权限！”
    ……
    虽然从虚空中看，一个世界只占据一个固有频率，但是目前为止，帝国所记录到的世界之中，每一个世界频率之下，都固定只有一个宇宙。
    在物理层面上，世界屏障是不可见的，它的部分结构就像克莱因瓶或者莫比乌斯带那样承担着宇宙这个秩序体有界限但并不会在界限终结的奇特性质。
    而它的整体部分，则更像是整个世界在信息层面上的“细胞膜”，只有符合这个细胞膜的特定受体，也就是与这个世界一样的秩序频率之后，才能在这层屏障上进出，而对于切割世界而言，直接将这层只存在于信息层面的屏障理解为“细胞膜”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错误。
    在临时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勉力工作之下，吸附在宇宙尽头的巨大金色光环开始沿着预定的“脆弱部分”收紧，就像细胞被切割一样，但是很显然，这个细胞要大得多。
    随着一整条空间断裂带的雪崩式破裂，资讯金环也开始“牵引”宇宙边界骤然紧缩起来，在法则级别的操控力量面前，原本坚固的空间也开始被分批剥离粉碎，巨大的星河被直接划开，一半直接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另一半则仍在坚持着与已经泛滥的死潮污染对抗。
    在数学率控制装置的牵引之下，资讯金环的尺寸急剧缩小，重新聚合的世界屏障在完全合拢之后，如果无视着里残破的星系的话，即使考察得再细，也不会注意到这里的世界边界曾经有过这样的一次重构，但是实际上，宇宙本身已经被永久的改变了。
    ……
    “舰队护盾压力过大，放出第三批次护卫舰开始协调联合护盾！”
    “全舰队火力自由射击，目标，当前世界结构！”
    “检测到不稳定讯号，数学率空间场稳定装置的最终操作疑似已经被激活，准备张开秩序场！”
    在被切割下来的宇宙碎块之中，不灭级正在释放出潮水一般的小型护卫舰，这些护卫舰自身几乎没有任何这一层面的防御能力，也没有什么武器，这种被不灭级直接拿来充当舰载机的战舰系列只有一样工作：利用它们自身强大的区域性晶能赋值设备稳固联合护盾，为大型舰只减压。
    晶能护盾对抗与它近乎同质的晶能奥术攻击时，可以通过使护盾自身反相位化的方式来直接中和掉攻击，对抗不稳定攻击，例如各类术式影响时，晶能护盾自身的阻隔作用就可以起到非常好的效果。
    而要打击护盾本身的话，就需要信息量层面上的蛮力硬抗，因此，可以说在当前认知中的绝大部分此类外来干涉之下，晶能护盾都是非常强大的防护屏障——即使有某些奇怪的技艺可以在护盾上开后门，在使用之时也需要同整面护盾原有的赋值总量作对抗，一整支舰队撑起的联合护盾，信息量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对于白物质……翟卡希尔目前为数不多的研究成果表明，白物质自身衰变所演化出的白物质辐射，就是白物质自身对外产生作用的赋值方式具体体现。
    而如果研究无误的话，那么只要想办法将护盾或者其他防护屏障打造的更“光滑”一些，使得白物质辐射无法在信息体上安插可赋值点就好。
    不过……这似乎非常难以实现，因为晶能自身的频率波动线是无限长的，即使可以通过直接修改空间通道反应炉纯数学空间内的虚空衰变方程来进行弥补，但是无限长这一条性质，本身就代表着它永远也不可能达到绝对意义上的毫无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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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晶能护盾正在再次面临到目前为止的第三个主要敌人——死潮。
    不同于任何秩序信息会出现的反应，死潮污染本身所导致的现象就是放大一切破坏，摧毁一切秩序并将万事万物全部毁掉，而这种诡异的存在在对晶能护盾起作用时，除去间或的舰体故障之外，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直接将晶能护盾一层层吞噬掉，虽然比不上白物质的直接破坏量大，但是……
    到目前为止，对死潮本身还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研究，因为它实在是太过危险，而且它的影响也非常广泛，它可以催动任何秩序崩溃的事件，隐患甚至是趋势。
    而且，如果没有严密的信息流动级防护，没有人或者设备能直接面对它而保证自己仍然绝对清醒稳定，而翟卡希尔那通过钻空子才能瞥见部分的死潮本体……在他的视野中，死潮微弱时可以看做不存在，而在浓重时，视野内就是一片绝对的黑雾——一片没有任何信息反馈的黑雾。
    ……
    在淡金色的强大护盾庇护之下，舰队正在向周围的空间中肆意泼洒自身的火力，每隔几分钟左右，舰队整体就会向外迸射出一簇或几簇异常明亮的光柱，真理级的主炮在作用原点彼此足够贴近时，将会产生一种非常明显的谐振现象。
    在这种类似于共鸣的加持之下，晶能光矛那原本并不可观的杀伤范围可以被成百倍的扩大，数学率主机的超高速演算保障着炮击的准确性。
    在资讯层级的技术面前，舰体自身的存在只是一个单一的秩序约束装置，它的任何设备可以直接以自身为整体对外产生作用——例如晶能光矛可以看起来在舰首方向聚能，但是攻击冲击却从舰尾方向打出，顺带捅穿世界中的每一个维度然后直接轰到世界屏障上。
    这也是疑似Σ的那些战斗机所给予的启发，曾经每一个见识过那些小飞翼自身密封性与独立性的人都会质疑那些载具到底能对外界产生多少作用，包括帝国高层，即使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在方舟舰队身陷故乡世界碎块时，那几架小飞翼都做了些什么，而现在，他们早就一个个闭紧了嘴巴。
    ……
    “流程反应已经激活了，这块世界应该已经被从主宇宙切割下来。我们目前还无法离开吗？”奥里夫皱起眉头。
    “虽然还很微弱，但是一种隐隐约约的燥郁感开始在我的心底逐渐升起，晶能护盾无法完全隔绝死潮的影响，如果在这里拖延的时间过长，舰队会陷入不利局面……这种诡异的战场太难处理了……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要面对多大的范围。敌人无形物质而又无孔不入，也不能过度施加对环境的刺激……”
    对于这些全新组建的军队而言，死潮环境可谓是他们建立以来最严酷而又最诡异的考验。
    在无形无质的腐化污染搅动之下，联合护盾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发送着凄厉的警报，在联合护盾之外，原本正常的星空甚至空间都被不明的黑潮和浓云吞噬，机理不明的黑红色闪电在云海中无声的穿行，帝国舰队的每一次齐射都能在云层中击出巨大的裂口，然而很快，这些裂口又会转瞬之间愈合……
    横亘在帝国舰队面前的敌人，似乎已经成为了整个世界，在现在的攻击手段之下，舰队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被锁定的目标，而面对这难以处理的情况，重炮集群所挥出的每一拳，也都被混沌的背景无声的吞噬
    对于这支新组建的军队而言，这是一场考验——可能需要付出生命的考验。
    每一个人都知道，解决这些问题完全可以不付出代价。但是那些不付出责任的办法，就是回避与拖延。或许那些做法可以维持一时的稳定，但是帝国不可能躲一辈子。
    抗争是独立生命面对威胁与压迫时与生俱来的本能。
    ……
    “目前在死潮影响之下，舰队难以确定这块世界碎片内部空间的准确坐标，而且这世界碎片其实并不包括多大的宇宙范围，如果强行启动晶能跃迁引擎或者虚空引擎的话，我们是有可能直接一头撞进虚空中，或者因为世界自身的不稳定而引发一次大规模的信息湮灭，目前的这块世界碎片已经遭遇严重污染，我们很难确定它到底还遵不遵循秩序规律。舰载ai建议，舰队坚守到虚空倒灌完成对这块碎片的侵蚀，舰队有足够的能力在虚空中坚持到秩序场开启。”
    “明白。”奥里夫在心中默默地回应着舰载ai，同时自己开始尽力寻找之前距离舰队并不遥远的正圆形死潮之门——既然那个源头会无止境的释放出令世界自毁的污染，那就直接击毁污染源，反正它都已经失控爆发了，情况还能坏到哪去？
    数团散发着毁灭性能量反应的金黄色光团开始在舰队广阔的联合护盾外侧成型，真理级的晶能光矛是主力武器，而那些火力支援舰的高精度支援火力则担负起了晶能光矛之间的“中继点”，虽然这是不久之前才发现的现象，但是在明白其原理之后，帝国舰队使用起来却已经得心应手。
    伴随着再一次的开火命令，一座似乎足以通天的巨柱从舰队“前方”延伸而出，谐振之后的主炮作用范围是这样明显，以至于维多维尔近乎隔着虚空都捕捉到了微弱的晶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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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视野之内到处都是弥漫的黑雾以及闪动着黑红色花纹的天体碎块，因此，这次舰队齐射并没有一发即止，按照此前记录的相对坐标，晶能光柱在舰队的控制之下缓缓扫过污染区，沿途将一切都烧蚀得干干净净，包括宇宙最基础的各类存在，都在炽烈的晶能射流中消散殆尽。
    然而，光矛扫过之后，原本应该在源源不断的向外喷发死潮污染的那座黑色大门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仿佛黑曜石破碎在无光的黑夜中一般，一些更加黑暗更加纯粹的细碎裂纹开始从空间中逐渐显现出来，碎片自身早已停摆，它现在仍然在运动和发展，完全是因为残存的死潮气息还在不断驱动这块碎片内的一切以及碎片本身走向自毁。
    失去了世界屏障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保护，又接连遭受晶能炮火和死潮污染的重创，这块世界碎片已经岌岌可危，它再也无力抵抗虚空倒灌所产生的侵蚀了。
    “全舰队，打开秩序场，准备跃入虚空！”
    “——！！”
    ＝＝＝＝＝＝＝＝＝＝＝
    复兴纪年970年。
    “……翟卡希尔，卡文瑞尔，还有……时间已经足够了——最后一个伤者已经康复，该回来做总结了！”
    “额，是，是，陛下，我知道，报告已经都提交好了。不过我必须说，死潮自身的存在简直是难以理解，我们根本找不到死潮自身的某一种具体量化方式，甚至都不能确定死潮到底是不是一种真实存在的某种东西！”
    翟卡希尔在精神链接中意志波动十分急切，而维多维尔还感觉到，在这精神波动之中显然不只是单一个体的“兴奋”，很有可能是那四人组，以及跟着他们如同跟屁虫一般的团队都在那个宇宙里呆的太久，要么是陷入了研究的癫狂状态，要么就是脑袋被研究成果烧坏了。
    这是“新东西”、“新成果”，虽然它们来自于灾难，哪怕它来源于灾难。
    ……毕竟，成果本身无罪。
    ……
    首府宇宙，首府星，在有点像是控制大厅的地下室主厅之中，维多维尔见到了一系列与之前的死潮事件密切相关的人。
    “两位陛下，在这段时间的观测之中，我们详细记录了残存的死潮污染会对世界起到那些作用，以及起作用的形式，如果没有污染源持续不断的释放污染，那么已经作用于宇宙之中的死潮在催动放大所有自毁与破坏行为的时候，其整体会先从微观开始出现更加直接的破坏，在那些受到污染的星河之中，我们观测到了无数规模巨大的灰白色团块。”
    “那是什么?”维多维尔指点这那些仿佛白色泥浆一般的东西，“这是方舟中的那种类似物?”
    “我们无法分析，或者说分析不出来它们的构成材料到底是什么，也得不到它们的任何传统物理意义微观结构。那些灰白色的，仿佛泥质一样的存在几乎完全就是靠还没有失控的引力维持着星体的完整，在此之下，它们自身的一切细节都已经被摧毁，甚至可以说，那些东西比奇异物质团还要古怪——死潮腐化中间态物质具有的性质或许可以帮助我们更方便的理解死潮的作用机理。”
    在汇报成果之中，卡文瑞尔的心情波动越来越剧烈，“而且陛下，您一定要知道，死潮污染真的可以看做污染——自然界可以净化它！在主污染源被割裂之后，稀释的死潮污染可以被世界环境净化掉!”
    “那么，死潮或许不像我们想象当中那般难缠，如果把死潮定义为会伴随黑红色二维花纹出现，同时催动破坏与自毁并且可以自身直接删除信息的存在的话，那么只要失去源头供给，在被逐渐稀释的情况下信息体可以将之消除，而它并不会在此基础上自行增殖……?”维多维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很好，其他方面的情报呢？”
    “在接触死潮之后，如果以晶能护盾相隔，而非经受直接照射的话，任何设备以及人员只要在洁净区域呆一小段时间，就可以自行消除所有影响，但是如果是直接经受过死潮之门污染照射的话，就必须进行洗消——直接用晶能在洁净区域里再照射一次，人与设备均是如此，被可以设定为没有灵魂的设备对待可以更粗暴一些，但是如果是人的话，就必须立刻进行洗消作业，这种直接的污染会同时侵蚀身体与灵魂。”
    卡洛斯特和艾思凯特同时回应道，而在他们两位中间，则是今天才刚刚重新唤回士兵便装军服的，首先汇报死潮反应的那位舰载机驾驶员，与其他与会者不同，由于首次操作，他接受了过量的晶能照射，不属于他身体的原始晶能虽然净化了他身上的污染，但是也给他留下了一些新的伤痕——晶能同化症在他的皮肤上烙下了晶化碎片。
    “接下来的这部分建议维斯瑞凡陛下审阅的权重较大，晶能方面，我们的技术仍须改良，不过我们也尽快希望，您主导的奥术相关领域开发也能尽快成军，晶能护盾的确非常好用，但是很多时候，它也会面临很多问题，因此我们希望，两种不同体系所驱动的个体能够尽快合并。”
    卡洛斯特在精神连接中说道，“虽然两种由完全不同的能量，或者说信息驱动的个体组甚至舰队直接融合比较难，但是考虑到两者的互补性，我们应该将这样的互补性融合视为一种趋势，并尽可能尽快尝试将这两种实际应用与体现完全不同，但是最终却可以殊途同归的信息组尝试按照恰当的方式放在一起。”
    “对了，关于死潮之门，陛下您因该也观测到了我们最后一次齐射时所创造出的信息反映，晶能主炮可以产生很强的谐振效果，如果我们能妥善利用这一点，那么我们就可以随意扩大晶能主炮的影响范围，或者制造出有杀伤范围性质的晶能护盾网，或者层。”
    奥里夫眼睛一亮，“关于死潮之门，之前我已经汇报过，在我们视野被遮挡的时候它已经自行消散掉了，而根据这次死潮爆发推测，在我们故乡宇宙所发生的那次死潮爆发很有可能污染源一直存在，从爆发直到我们撤离宇宙有相当长的缓冲时间，而这次，它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无法被观测，按照它大爆发和迅速消散的现象，我有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想：或许……死潮之门的破坏作用是可以作用于自身的。”

 第135章 如何奥术?

    “请说的更清楚一些。”。
    “好的，首席阁下。目前我们的资料经过筛选与分析，已经可以确认这一次死潮灾难爆发时，灾难源头的形式——一座任意观察者在任意方位进行观察时，其总能对该观察者呈现出黑色二维正圆形状的“大门”，在某些条件之下，这座大门自身原本的稳定性似乎被破坏了。在大门原有的稳定被打破之后，强大的死潮污染就从大门中涌了出来，世界的被破坏程度也因此大大增加。”
    说到这里，奥里夫稍微停顿了一下:
    “抱歉，首席，我们已经尽力尝试取样，但是……很抱歉，我们仍然没能得到任何一种可以被称之为死潮的样本，我们当时所取得的样本都覆盖着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并带有强烈的污染能力，但是在我们将它们封入晶能约束力场之后，那些样本自身就直接缓缓崩溃掉了。”
    “你们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作战，没有造成重大伤亡，没有被入侵，并且还能想到采集样本这就已经让我感到很感谢了。其实我甚至怀疑，死潮即使自身有实体，也根本无法让我们去观察——它的自身性质就是拆解、摧毁信息。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的任何视线，任何探测手段都可以被视为希望利用信息作用来取得反馈，进而探明目标的某些性质，那么既然作为观测手段的信息会直接被死潮所摧毁，那么我们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反馈结果。”
    翟卡希尔摆摆手，“请你继续说下去，我感觉你的猜想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好的，在我们汇聚全舰队的所有炮火直接扫射宇宙空间的时候，光矛的炮线扫过了之前死潮之门理应存在的位置，但是当晶能冲击缓缓扫过空间并清理出了一片相对而言较为“清晰”的视野，但是死潮之门已经不存在了，我们非常确定，如果当时的炮击力量直接接触到死潮之门的话，无论如何都会产生巨大的变动——之前仅仅是之前范围性火力擦过而产生的扰动就足以让它发生大爆发，但是……”
    “虽然当时光束扫过的范围里都是一片混乱，但是并没有哪一片空间比其他位置更混乱，当时的探测器网络不稳定性已经很高，所以我并没有太参考那时候的数据，但是那些数据当时也体现出一种可能：死潮污染在齐射之前的某个时间点就已经停止增长。因此，我猜测，那座死潮之门很有可能在接受强大的外来干扰，释放出足够强大的污染之后，自行崩解了。”
    “这样说的话……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既然如此，那么如何解释我们故乡宇宙出现的那次死潮污染？在我们最后抵抗的那段时间中，被感染的死潮衍生体一直在不断将整个宇宙拉向毁灭，即使是翘曲世界长墙这种已经有点像是世界屏障的存在都拦不住它！”
    “阿尔贝克，冷静下来。”奥里夫白了他一眼，“那次死潮爆发的时候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死潮源头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次灾难的源头与我们这次是否一样都很难说。”
    “并且别忘了，几乎可以确定，在当时我们的宇宙之中，存在着Σ的巨大不明造物，而Σ造物的巨大变异很有可能揭示了它们也在那次灾难中受到了巨大的冲击，Σ的造物本身就是巨大的变数，大到我们现在可能根本无法想象，如果它们对死潮有更深刻的研究，那产生更多我们无法猜想的情况是完全合情合理的！那座仿佛融化的沥青一般的天体级要塞可是能拖着一块世界结构跨越虚空！”
    “冷静下来！”翟卡希尔直接用自己的高权限制止了两人的争论，“不要再计较那些我们已经没法追查的细节了！说到底，我们现在的经历还是太少，所记录的事情也太少，一次两次的偶然现象可以具有参考价值，但是不能就因此而将思维僵化在这里！要想了解到更多的情况我们……还需要……多几次样本记录。”
    “唉，要是光从你们科学工作者的眼光来看这说的是不错，但是这究竟还是会造成严重损害的大灾难啊。”
    维多维尔长叹了口气，“说实话，死潮之门的产生是我们无法预料的，我们不敢保证以后还会以怎样的方式遭遇它们，从整个帝国的近期安全来考虑的话，我自然不希望这种可怕的灾难再出现，连宇宙基准稳定锚都会受到死潮之门的巨大干扰，如果那种存在直接出现在我们的领地宇宙，恐怕我们就的面临更大的损失……”
    “但是从长远来看的话，如果这真的是一种虚空中的毁灭性现象或者某种确实存在，那么我们就必须想办法将其研究清楚，或许短期之内会付出代价，但是其成果是整个文明的事情。”
    “那么，其实就是需要在文明发展过程中从足够丰富的现实中汲取经验，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呢。”维斯瑞凡没有直接用精神网络，清脆的声音扫过首府星的会议大厅，这声音仿佛拥有力量，压抑气息也因此被驱散了一部分。
    “都是为了帝国进步，谁又何必在意这些呢，维多维尔好像你还说过，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也能牺牲一下的吧？只要收集好每一次的资料，在灾难真的再度降临的时候能比上次更强大，能有所收获就好。行了，别讨论死潮了，说点轻松一些的吧，在奥术能量的精确使用与控制上，还有有关于奥术基础晋升者的力量模拟设备方面，我们已经可以开始做到部分设备小规模精确量产了。但是与此相关的缺陷也存在，就是其中的散逸与不稳定，而重新充能的话，也蕴含着很多或直接或间接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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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尔，我知道我说过什么，我也知道在面临绝对的全新领域之下你需要面对很大的压力，不过……确实会议已经可以看做结束了，你打算说这些是要做什么呢？”
    “当然是把研究者们带走啦！”维斯瑞凡嘭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任务没有完成呢！”
    ……
    “奇怪，曾经的真理符文赋值的确是可以使用的，但是符文会失效的问题怎么现在才发现……”
    艾森德尔抓着头发，看着自己面前的尴尬结论——之前维斯瑞凡所发现的真理符文阵列的确可以有效地将繁杂的奥术范围控制-奥术细节控制两个层次的赋值过程整合到一座类似于“魔法阵”的半模糊逻辑网络里，但是这个网络本身还存在着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真理符文会失效。
    而在真理符文后期的处理之中，首先，是解析思想与心灵向某一具体事物赋予概念和意义时产生什么样的变化，然后再将这个过程通过设备再导流到真理符文之中，这样就使得原本只是一张画的符文本身具有了真正的“固定意义”，再加上文明长久以来将这个图案与现实中的某些现象长久的联系在一起，历史的积淀也可以加强符文本身的意义稳定性。在这些基础上，第一批真理符文就此成型。
    不过，由于赋值意义本来就是外加的，它的位阶与稳定性比不上每次发动术式都需要流动的强大高阶奥术本身，只要是独立于生物体环境的术式阵列发动次数一多，整个符文阵列原本被赋予的，有明确赋值意义的信息就会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而可以勉强撑得更久的，建立在长久的认知与历史上留下的积淀性信息赋予，也就是形状……艾森德尔摇摇头，那点残存意义的效果只能说比没有还不强。
    而且，奥术能量本身最有价值的一点，同时也是奥术与晶能之间差别最大的一个点：晶能这种信息发挥作用时产生的现象与作用是直接的、稳定的，驱动晶能的赋值过程要描述起来也是如此。
    但是奥术能量的赋值过程要更加复杂模糊，比起晶能看起来更倾向于直接对现实产生作用，奥术能量似乎更像是在原有的眼光中，以某些潜移默化的方式干涉现实世界，例如概率坍缩，例如心灵控制等等。
    如此不同的应用表现力，自然也使得帝国使用他们的思路之间有很大的差距。在类似的水平上，如果说能有较为高明的控制方式，那么这两种资讯就既可以各施所长，又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完成同样的事情。
    在这个过程中，两者之间最明显的差别，或者互补性还是在于，晶能继承了帝国人的现实主观能动性对世界所造成的影响；而奥术能量则正准备继承帝国人的精神力与心灵对现实世界存在的影响——在长久以来对抗（曾经）强大的特奥达尔帝国那诡异的精神污染以及模因认知危害时，星明联邦的个体都尽可能强化过自身的灵魂和精神强度，这可以说本身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底子。
    信息大一统理论确立之后，灵魂从相对虚幻无形的存在一跃成为确定的，与身体共存的信息组，如果只强大躯体这一方面而忽视另一方面，就会留下巨大的漏洞，即使灵魂现在由于融合了高位阶能量而使得它们的位阶整体升高，但是灵魂本身的可发掘潜力和可能的漏洞都会因此而无法被发掘——强大的肌体并不代表这具身体就没有死穴了，而留下这样的问题可以说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但是，在没有任何前人探路的情况下想要直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技术体系，甚至可以说是全新的认知体系的情况下，其难度甚至可以说超过任何曾经的经历——信息大一统理论在维多维尔这一代人实践之前就已经有整整一代人提出过，而这些人能提出这样的理论也极有可能是由于Σ，或者其他存在而产生的信息扰动力影响，这完全可以说是有前人指路。
    而晶能科技除了操控由反应炉，导能管网体系，光子压力差阵列的综合体换成数学率核心了之外，其具体本质并没有发生太多变化，甚至可以稍微直接看做真空零点能控制技术的升级延伸，真空零点能在一定程度上也已经具有一定的信息涨落性质。再考虑到大量成熟的数学模型，星明联邦自身就是帝国晶能技术的奠基者。
    而奥术，或者说与奥术很有可能非常搭配的“魔法”、“神秘”技术，帝国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先人可以借鉴技术经验了。研究者们也曾向整段历史请求经验，然而有很多的资料由于在还没来得及进行备份时就已经被死潮污染损毁，而剩下的全部线索之中……
    历史之中或许曾经有过某些神秘方面的整体体系，但是从最终的实际效果来看，那些古老的体系似乎并没有实际的效果，更没能有多有效的实际传承。
    或许在曾经的文化结构之中，的确存在过可行的奥术/神秘操控体系，只是由于环境实在不支持奥术衍生内容的存在，因此那些隐晦的说法只能沉沦于看起来是奇幻的叙事结构之中。
    信息扰动可能会带来一些直奇怪，但是实际上确是确实可行的内容。但是哪怕是已经被认可的信息大一统理论，它在已经经过研究的情况下，也只是留下了几条几乎不讲道理的公理——观测记录很好的符合了这些公理。但是与之相关的整个理论体系根本都还没有完全成型，哪怕到现在，有许多条目都还在不断被完善。曾经艾森德尔所做的，实际上更像是换一个思路重新解释世界中的一切。
    如果是突兀的要从这些内容里面强行提取出技巧与方法……
    想想两者之间走出的“距离差距”，还是算了吧。
    ……
    当下，这些就是摆在所有新生的奥术系个体面前的问题：
    “如何奥术？”

 第136章 隐藏目标:人工创世纪

    “……果然还是不行啊，现有的技术根本就没办法组建出自身能永固存在的符文……要是每一个符文组都再额外加装一台数学率主机，那效率实在是低到根本无法容忍，而且还违背奥术技术的初衷啊……如何避免真理符文的失效呢……”
    看着第不知道多少次失败之后仍旧会被高频奥术能量冲散的真理符文阵列，艾森德尔抓着自己的头发有些抓狂的长叹了一口气，要想将两种高位阶信息作出本质上的、有价值的技术体系区别，其困难真的要超过自己的预期许多。
    晶能与奥术两种高位阶信息两者之间有着对于整个文明而言可以说恰好互补还能恰好占据整个文明当前所有发展空缺的不同之处，而要想将这两种可以说并不相同的高位阶信息的作用都发挥到预计之中的最大作用，就需要找出最符合这两种信息自身运作的技术手段。
    奥术这一类资讯如果一定要像晶能那样使用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这样做就会浪费奥术本身的诸多模糊但有价值的属性，帝国的新技术开发和短板弥补之路也会被中断。
    困难必须被解决。
    ……
    复兴纪年1200年。
    文明的注意力与资源正在向此集中。
    真理符文第六千二百八十七次外源赋值结构被验证为稳定性不足以支撑以奥术作为运作基础的神秘方向技术体系。
    无论是通过奥术能量将真理符文塑造的多么庞大坚固，又或者是向其中注入多少模拟出来的帝国统合思潮力量，这些符文的固有问题却始终存在。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艾森德尔开始渐渐认识到一个问题：或许，进行这种层面上的，也就是基于复制当前的奥术使用者的精神-心灵奥术赋值信息波动，然后再将这种信息波动直接提取并固化于受文明认知的某些“图腾”中的计划本身就行不通。
    ……
    全帝国的所有人都经历过类似于生命形式晋升的过程，其生命形式已经不再依赖于秩序世界。但是他们在认识虚空与世界的过程之中，被进行认知与信息采集的最主要对象仍然是各种各样的秩序世界，那么这样就会产生一个问题——
    任何基于秩序世界，尤其还是寥寥无几的几个秩序世界的认知对于虚空中的无尽世界而言，都是片面的，特殊的，从某些方面而言，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
    最简单的例子：奥术场广播阵列可以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抽取信息并作用于秩序宇宙，而宇宙基准稳定锚则可以在工作的时候不断消除有危害的信息碎片，因此帝国治下的奥术宇宙可以体现出非常强大的反熵性，即在当前环境下，低熵体的影响非常强大，如果技术足够，世界的熵值反而会下降。
    而如果除去人工干预的影响，天然的奥术场已经确定是可以与秩序宇宙共同存在的，帝国的首府宇宙就是典型的例子，在世界屏障上偶尔出现的某些“小缝隙”中形成了某些纯数学环境，这些环境可以引导虚空源源不断的衰变成为奥术。
    这些有着明确秩序倾向的高位阶信息如果被土著文明不断使用的话，在高位阶信息向低位阶信息凝固的过程之中出现大规模的宇宙混乱度整体下降也不是不可能——这样的模型之下，整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稳定的闭合系统。
    这样的演变方式在没有奥术与类似外源结构的宇宙中是不成立的，也很难被理解的。但是生活于这个宇宙中的智慧即使不理解，也不能直接将上述结果直接定义为错误，因为他们遵循的各类规律都是本宇宙确立之下的，这些规律的成立范围仅局限于本宇宙。
    在这些巨大的认知差异，以及导致认知差异的自然规律差异在各个宇宙中存在广泛存在这个虚空级别的前提之下，以一种或几种建立在片面之上的认知来企图合成能“永固”，或者说能在虚空多元宇宙中“泛成立”的真理符文，或者说奥术信息演变固定转换基板很明显是不现实的。
    理论上，那是与奥术和晶能都平权的强法则级存在——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如果把帝国的本质思路剥离出来，那帝国所需要的造物实际上几乎与此无异。
    如果想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恐怕就需要一些暴烈的做法——要么动用穷举法，将虚空中的多元宇宙全跑一遍然后将描述某一事件或者过程的特征信息全部记录下来；要么直接想办法将其从虚空之中直接衰变出来。
    很明显，比起前者，后者“更”具有实际操作性。
    但是这样的“实际操作性”也只不过是比完全不可能的前者稍微靠谱一点点而已，实际上，这样的做法，无异于直接再编造出一种，或者无数种完全不同的，位于虚空秩序态第一阶梯的高位阶信息的合成方程——
    这种程度的做法难度大到难以想象，重新合成一种新的第一力所需的可不是将老的信息组调调基础数据那么简单，那是需要一种或者数种全新的参数，甚至是全新的信息映射方体系才能最终创造出来。
    这种层面上的未知和全新是绝对的。这样的存在一旦出现，它就足以补充整个文明认知库存。文明自身的认知范围是有限的，无论多能猜想，构思，其内容最大也无法超过文明整体认知这个总集，而在这个总集之中无论如何尝试取得子集，也是不可能获得新元素的。
    ……
    一段时间的无功思考之后，艾森德尔发布了一道属于自己的命令：来自帝国第二级权限所有者，帝国首席科学家阿里奥萨·冯·艾森德尔，符合自身权限级以及命令范围之下的所有帝国个体均加入真理符文的稳定赋值方法试验之中。任何方法或猜想，在被自行试验确定为符合试验目的之后即可上报，当上报结果足够多之后，女皇与我会一同组建一次学术会议以用于探讨相关方案的最终可行性。
    试验初衷：【真理符文最终意义体现强度达到强法则级，即在虚空以及虚空的多元世界之中均可生效。】
    “既然单靠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无法解决，那就动员足够多的人来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在这段时间里，晶能技术没有取得新的决定性突破，但也一直在发展——考虑到匹配性的问题，奥术研究领域需要加速了。
    至于说更多的问题，艾森德尔一时倒并不算担心——文明本身没有级别类似的竞争者，在资源无限的基础上，帝国可以调动相当大量的资源用于攻克某些单一问题，帝国在目前可以考虑到的时间与空间上不存在明面上的竞争与压力。至于自己的这次命令，或许本身也可以视结果而提供参考价值。
    目前，帝国实际上仍然在尝试重新组建认知体系。以往的经验与思路可能并非完全不能继承，但是帝国必须在全新的环境面前，让许多事情重新来过以重新确定它们的可行区间。
    ……
    对于这件事情接下来的研究路径本身，艾森德尔自己也不是说毫无想法——在世界诞生之时，秩序还未最终定型，而在急剧的变化过程之中，原本应该毫无秩序可言的宇宙在某些未知过程的催化之下便会不断冷却凝固，并最终成型——在那个世界刚刚诞生，用以约束本世界的法则还未诞生之时，一定有什么比世界法则更加强大的存在，在主宰着那时的一切变化，而这种能引导宇宙的雏形分化凝固的“太初规律”就有可能与真理符文所需要的稳定意义表现密切相关。
    如果说的更加具体一点，如果想要找到能使得真理符文永固的信息组，那么很有可能在达成这一结果之前，帝国需要想办法建立起完善的人工创世纪手段，不是在虚空中建立一个空无一物的秩序场，是建立一种真正的，可以自洽运行的完整世界，并从中找到某些由无尽的秩序确定的演化真理。
    但是艾森德尔并没有在自己的命令中加入这样的一条内容，而是将它以离散个体的想法为基础推了出去——自己作为绝对意义上的权威，一旦直接将自己认定为“最可能”、“最有效”的研究目标贴出来的话，那么无论在这样的补充条目上加多少标注，也不可能阻止广大研究者将自己的选择目标与研究方式向此条目相关的内容倾斜权重。
    曾经，很多古老的权威自己反而会慢慢变成发展的绊脚石，新思路与新技术的扼杀者，前一个原因是由于那些老权威所积攒的社会地位与传统守旧的思路终究会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使得他们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存在与发展。
    而后一个原因则往往就是因为这些强大的权威在无意或者有意的活动之中会源源不断的将自己的猜想或者看好的方向流露出去，那么，这就会导致许多与其方向不同的、社会地位较低的研究者会自然而然的修改，甚至放弃自己原先坚持的目标——有些时候，这会导致弯路的出现。
    艾森德尔可不希望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一种存在，虽然很多时候人们真的会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
    命令得到的回响令人惊讶。
    或许……这也算是在文明不断进步的前提下，对更高阶段挑战的号召令？
    ……
    “……真理符文的意义注入方式吗……”在脑海中默默地阅读了数次首席科学官命令之后，一个年轻的女性身影手指轻轻一挥便驱散了自己身边漂浮着的，在经历过数次术式发动之后已经失去意义的真理符文阵列，一颗充盈着淡紫色奥术光辉的“太阳”正在太空中默默散发出光芒，光线被她在太空中完全放松的身体遮住了一部分，从而形成了一个曼妙的剪影。
    迎着“奥术太阳”那并不炽烈的照射，女孩开始默默思考该自己应该找到如何的一条路，来为艾森德尔首席签发的命令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真理符文……这种存在的意义在于，为奥术能量的演化进行赋值，就像是浓缩了多个信息赋值流程的一道映射，注入奥术，就会得出某种结果……”
    “根据当前结果来看，艾森德尔首席所提出的，当前真理符文的问题就在于，无法经济的维持它自身的意义存在，一旦经历过多次奥术冲刷，真理符文中原本被注入的，从帝国人精神力与心灵波动复制而来的赋值信息会在没有外源信息层面维系的情况下自身缓慢崩溃，换而言之……在这样片面的认知之下，无论是精神还是心灵，所给出的信息反馈都是不足矣维持自身稳定的。这么看来，需要信息大一统中曾经提到过的强法则级别才能胜任吧……”
    ……
    在无声之中，迎着不断变化的玄妙奥术场，在自己的知识范围还有部分基础之上，一些对于艾森德尔命令的可能猜测：
    “虚空是如何，或者说是用什么来推动如此多的多元世界最终形成的？”
    “很显然……世界创造的过程只中存在着固有的规律……”
    “如果按照首席的意志……那么在他看来……如果说能够直接从创世纪过程下手……找到虚空为何能在自发形成世界的时候就能够使得一些现象一直广泛而长久的存在着……”

 第137章 找寻创世之律

    “……艾森德尔，按照常理来说我的确不应该干涉你们的项目，不过……”在首府星巨大的控制塔之中，维多维尔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首席科学家：“能否请你再详细解释一下，锻造真理符文与研究人工制造世界有什么关系？”
    “陛下，或许您直接看这两个方面的话，它们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不过很多时候，技术的进步和认知的发展都需要很多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领域之间进行有机互动，才能最终取得突破。”
    艾森德尔回答道，“据我所知，目前的另一个大项目，也就是白物质约束器的发展进度也陷入了停滞，而停滞原因则是翟卡希尔首席找不到一种可以稳定约束白物质的方法，或者控制白物质自身不产生衍生辐射的方法。这两件事情综合来看的话，其最终本质都是缺失一种位阶足够高、足够稳定的信息组，而在经过初步论证之后，考察秩序宇宙诞生之前的那一小段时间中，“奇点”所受到的扰动与产生的变化将有非常大的可能帮助我们填补这些缺失的漏洞。”
    “陛下，在以往，我们认为讨论宇宙大爆炸之前的情况是没有价值的，因为对于曾经的我们而言，在宇宙发生大爆炸之前，万事万物都还没有诞生，那一时刻处于能被任何时间、概念、法则所描述的点之前，在那里，一切基于宇宙规律的知识都会失效，所以讨论大爆炸之前，还有黑洞之中的环境无意义，不过现在很明显不同，即使在世界诞生之前，我们仍然可以捕捉到某些层面上的信息涨落，关于这方面，伊卡利姆了解的应该比我更透彻，毕竟他当时是负责观察与开拓秩序宇宙的。”
    一想到那一次惊心动魄但是仔细考虑之后自己不能批评什么的迫降，维多维尔就不由得直摇头，“然后……你是说有某些适用范围更强生效权重更高的存在会出现于世界诞生之前所闪耀的辉光之中？”
    “没错，陛下。无尽虚空之中，秩序世界可以说根本就是无限的，如果我们按照现有的观察数据进行某些推演……即使是有虚空象限这样更加宏观的区分方式在约束着世界形成之后的规律，但是世界诞生之后其本身的发展方向仍然可以说是无穷的。但是这些无限世界之间，应该说始终都是存在部分共同之处的。”
    “如果那一条现在被承认的公理可以真正推广开来，那么，在宇宙诞生之前，必然有一些隐含的强大第一推动力在推动这些部分的形成。”维多维尔接上了艾森德尔没说完的话，“而你认为……我们所缺失的信息组，就有很大的可能隐含在这些存在极其短暂的第一推动力里面。”
    “正是如此，陛下。我想举一个与现状有一定关联的例子：我们的虚空反应炉所一直在使用的存在性虚数技术破解自Σ飞翼机体，而这种虚数科技能存在，恐怕就是那个正体不明的存在对虚空中多元世界的了解非常透彻，以至于它们直接做到了从秩序世界的“存在性”这一层面动手……”
    “我们在这里面临困难。”艾森德尔稍微停顿了一下，“我们的所谓破解，也不过只是强行照搬了一些我们看得见的结构。我们对其中的所有细节几乎还一无所知。就这样，我们还几乎将一千多年里所有的资源全部填了进去……我认为，这件事最理想的解决情况就是这样：我们确实找到了某些更强的规律，并能有效将其利用。就像存在性虚数，它的难度应该说在于找出这种能够相对于所有秩序结构均成虚数的“属性”——在属性破解之后，实际构建并不算绝对艰难。正如您所见，在得到明确而清晰的答案之后，我们也能利用这一属性来构造造物，尽管只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粗劣的复制，但是我们确实可以做到。”
    “陛下，当我们能破解世界诞生时候的某些特别属性的话，我们或许可以能在当前的基础上，对其获得更多的理解，也可以为我们的技术发展拓宽道路，宽阔到可能难以想象。”
    “恐怕这会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任务，比起我们在这段时间之中所计划过的任何项目难度都要大。”
    “要制造一个新的世界复杂程度可远远比建造一片空间，甚至比单纯的建造宇宙难度还要高，如果我们只是单光制造像宇宙的环境的话，那么即使我们在完成之后赋予这个宇宙中的每一个天体完美的运行参数，这个“人工宇宙”也只会在这样的初状态之下根本不产生演化的寂静运行，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天体解体重组并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归于混沌。如果想让这个宇宙能自己稳定的运行下去并能自发演化发展，就必须存在某种引导系统……世界之心。”
    “……没错，一旦没有世界之心，这样的环境之中宇宙基准稳定锚就会失去大部分的效果，或许它仍旧可以用于维持边界的稳定，也可以设定部分区域内的天体运行参数，但是那是纯粹靠消耗信息匹配能力来做到的，只能说是事倍功半。”
    “这是很艰难的任务，而这个任务现在已经摆在了你们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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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信心破解这一切。”
    艾森德尔的身影消失之后，维多维尔仰望着充盈着晶能数据流的巨大穹顶，一个与之前有些相似，但本质却又不同的角色开始在他对自己的认知中隐约显现：“推动者”。
    ……
    在虚空之中，一架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小型单人穿梭机正静静地悬停在一片安宁的秩序场之中，机体的周围是一片黑暗的空间，不过这里的黑暗相对于虚空而言并不绝对。
    除去这架小型载具自身所发出的光芒之外，在可能是几百，或者上千公里的半径范围之外，一层暗淡的屏障正在隐隐约约的波动着，这是这架飞机当前所拥有的秩序频率在秩序场内来看延伸到的边界，在这层边界之外，就是完全无法被理解与描述的无尽虚空了。
    在这架小穿梭机相对而言十分平坦的机头平台上，一个身着紫黑色奥术长袍的女性身影正在凝视着秩序场的边界，如果秩序场边界经历过调节的话，那么它就不会像世界屏障一样具有终点即原点的无尽性质。
    而目前，她显然改变了秩序场边界原本的设定，她的视线并不会在这层屏障上折返无数次，而是会融入屏障，并最终散逸于无尽虚空之中。
    由于虚空本身又无法描述又具有无限的可能，因此凝视这里的视线有可能被一次无端端的虚空倒灌直接吞噬；也有可能是凝实者接收到不知从哪传过来的一声问好——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不过哪些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的权重都接近无限低。
    黑漆漆的，无法将视线进行回馈的无尽虚空也没有办法告诉熙和舞衣如何才能靠谱的手搓一个世界——理论上虚空可以使人顿悟，但出现的概率是无限小。
    尽管自身的感知能力有限，但是通过自身与座机的连接以及自身与网络的连接，她可以感觉到，在虚空之中有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频率，那个频率正在不断地变化着，而无数的晶能反应炉和奥术反应炉都在源源不断的为那个原本内部空无一物的秩序频率送入源源不断的高位阶信息。
    这些未经过分雕琢的太初信息涨落将会被引导逐渐衰变并最终被塑造成为各种各样常规的宇宙万物——这只是预实验，艾森德尔首席所发出的后续通告之中已经清晰的说明了一个秩序空间与一个世界相比到底有多大的差距——差不多就是人工合成躯体零件与直接合成一个生命那么大的差别。这两者之间的难度和意义相差可以说相隔天渊。
    曾经为了保守起见，也是技术层面上的不到位，伊卡利姆首席在驾驶不灭级坍缩虚空之中的创世纪活动时并没有直接骑脸那些世界的“诞生源点”:
    后续数据记录可以证明，那两次秩序辉闪的强度完全可以等同于好几百轮全部真理级的主炮齐射，现有的不灭级是顶不住的。
    不过，这也确实导致了相当一部分的资料没有被观察记录下来，例如在世界诞生之前，它位于虚空之中的前置体究竟是什么？会是理论之中不同于宇宙奇点的世界奇点吗？还是某种被极度压缩起来的压缩包骤然解压？甚至就是一个频率的诞生与自我演化过程？
    这些数据恐怕一时半会难以被直接发掘。就算是又发展了一段时间，以现在的技术，激活全部护卫舰之后展开的舰队联合护盾强度仍然无法直接抵抗那两次威力巨大的秩序辉闪。而在相当大范围的虚空之中，创世纪活动再次陷入了停滞。
    “哎，要是伊卡利姆阁下能把他的指导性资料写的涵盖面再大再具体一些，或许就能有更多的启发啊。”
    释放着微弱的晶能光辉的单人飞机表面上，熙和舞衣轻盈的站起身子。同时，在她广阔的精神海之中，一道道仿佛云雾一般的奥术能量开始回应她的意志并逐渐从她的构装身体内部逐渐浮现在近乎空旷的秩序场之中。
    在不依赖任何外接手段，仅仅是依靠她自己的仔细构想之中，一个并不庞大但非常精细繁杂的独立幻境开始逐渐成型。这幻境是如此复杂，以至于就连出身即为卡西娅晋升者，也就是幻境专精一族的的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在她的多重视野多重层面观察之中，包裹着她以及附近一小部分秩序区域的奥术幻境开始越发真实，如果不知前因后果而直接立于其中的话，恐怕很难意识到，这样的一个仿佛小小的、独立的生态圈一样的世界只是用奥术所模拟出的一个虚假环境，一旦术式停止，这片区域就将无影无踪。
    ……
    “不，不对。”熙和舞衣猛然间摇摇头，在信息大一统的层面之下，过去意义上的真实与虚假的分界线早就被打破了，万事万物皆为信息，即使是模拟出的世界，只要模拟的足够自洽合理，以及足够稳定，自己就可以对其赋予更多的自由发展空间，使理想环境下那样的一个幻境成为真正存在于虚空当中的多元世界之一。
    “当眼界整体变化之后，万事万物之间将会有非常大的差别，甚至会出现整体的完全转换之处……啧啧，这样看来的话应该尽快向皇帝陛下建议一下，看看是否需要修改长久以来他们一直在使用的基础知识遗传模板了，旧知识并不能说没用，但是很多时候也会影响在这一技术水平之下人们的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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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自己所处的幻境一切都已具备之后，熙和舞衣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术式中的细节精神振动是否存在谬误，当一切齐备之后，她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原本仿佛被定格一般的独立幻境，就像一个真正的生态圈那样，开始缓缓运行，在意志的催化之下，部分虚度较高的思维波动在进行对奥术赋值活动，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以奥术对这些原本与客观世界并无关联的想法进行注能之后，这些意志则被实际作用于正在运作的幻境之中，幻境的演化速率开始加快，而熙和舞衣也在不断得向其中注入更加符合现实世界结构的资讯补充条目。
    ……
    在无声之中，虚空周边世界所组成的帝国繁忙航线并不会干扰到离开航线数单位以外的，广布于虚空之中的虚试验场。在近乎闭门修炼般的破解过程之中，一条条疑问也逐渐缠绕在了熙和舞衣的脑海中:
    奥术能量的赋值结构本质并没有相较于晶能差距过大，为什么首席他们需要直接破解世界的创造规律来强行整理这样的结构?这明显是有太多能量没处用了，才会如此浪费啊?
    为什么要直接将真理符文的资讯结构强行进行闭环处理？真理符文的本质作用是作为一些固定的流程向奥术赋值，赋值过程本身是需要消耗资讯的，但是流程结构除去耗能所导致的涨落失效之外它本身并未收到损伤，难道首席大人认为的是，奥术能量直接冲毁了它们？
    世界自身演化生成……秩序辉闪部分当前还无法破解，但是……似乎秩序世界的生成在相当程度上遵循虚空的客观规律，而真理符文遵循的，确是帝国人存在于虚空之下，拥有灵智，能够尝试思考与理解客观世界而进一步衍生的主观意志所带来的思维信息涨落……现在……这两种理论上应该没有联系的课题……为什么会出现在一起?”
    “艾森德尔首席难道混淆了客观，主观和虚空真理的不同甚至天渊之差？难道他想通过资源的堆砌，直接以自身主观意志击穿虚空真理？！”

 第138章 延续万年的目标

    “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以建立基础证明链……”在许多次实验之后，女子有些诧异的总结着秩序场中正在散乱的结构体所透露出的信息，“这其中……跳跃似乎太大了”。
    ……
    充足的时间与广阔的空间使得帝国的工业几乎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客观环境的限制。在遍布群星之间的诸多资讯–物质转化设备毫无断点的工作中，帝国的高端基础设施体系正在被完善。
    按照逐渐完善起来的新一代标准与规章要求，帝国决策层下达了基础命令：明确位于帝国治下的宇宙，会配有四样主要的大型设备组：宇宙基准稳定锚、世界之门、北天极虚空资讯扫描终端控制塔台以及南天极虚空资讯解析阵列终端控制塔台。
    后两样大型设备继承了古老的前代设施的称呼以及整体意义。它们主要用于接收、解析虚空之中的各类信息波动，在虚空航线的概念逐渐出现之后，与之匹配的协调系统也同样出现了。
    一般而言，绝大部分能跨越虚空传过来的信息要么发射源很近，要么强度足够高——目前而言，南天极设备组用得比较少，北天极则接管了绝大部分的通讯要求以及扫描要求。
    而现在，来自南天极的报告也与日俱增——为了寻找能够人工制造世界的方法，由海量的人口组成的，大大小小的团队正在帝国领土宇宙附近进行各种各样的试验，例如建立一个临时秩序场，然后在秩序场里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制造出各种各样奇怪的秩序环境。
    在这群人里面，又以奥术-幻境系成员最为活跃，然后就是晶能方面走技术研究路线的人。
    在确认寻找制造世界的方法这一项目有助于帝国破解缺失的高位阶秩序之后，之前的单一科学官命令被进一步提高了生效权重，而目前虚空之中的活跃现象，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被催动起来的。
    不过很显然这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解决的问题，独立创造世界这一问题恐怕很长时间里整个帝国连头绪都找不到——创造一个能在虚空中独立的空间，创造一个能独立存在的宇宙，创造一个能在虚空中自主演化的世界，这些概念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而现在，帝国能做到的就是搓一个连灵魂的灵魂都没有的秩序场空泡。
    而由此诞生的问题也很明显——在虚空之中所创立的秩序场内部所撑开的范围有大有小，而且这类为了小型试验而临时撑起的秩序场内部空间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光年，这看起来没问题，但是，如果从虚空中去扫描的话，任何一个秩序场都具有着独一无二的秩序频率，这些临时的试验空间与正常的大宇宙在虚空之中存在平权。
    对于走虚空航路的飞船而言，这就相当于是原本安静的航道上多出了千百口能把人带歪的、嗡嗡作响的大钟一般；而对于世界之门而言这些多出来的空间也没好到哪里去，由于这些临时秩序场数量过于巨大，而且彼此之间的频率相似度极高，传送失误时有发生。
    在这些现象越发严重之后伊卡利姆等人不得不着手处理这些问题，不过从他上交给维多维尔的报告来看，这也是一件令人无奈的事情：除非能让世界在小范围之内兼容一个独立的第三方跳转频率及其配套的转移缓冲空间，否则除了增强稳定性和尽可能排除干扰之外，他也无计可施。
    “规则制度需要进一步完善，现在处于变革时期，并且幅度大到超越以前文明的任何阶段，现在，我们的做法并不足以保证本应存在的安全，而我们的记忆与世界观……”
    “不能全部排斥全部否认，但安全性存疑。”
    ……
    这些临时的秩序场中的演化趋势都被强行加快，并且一旦研究结束，这些残留的试验场就必须被立刻处理干净。
    这不仅仅是探索目标的时间，更是收集经历经验总结教训的时间。帝国第一次开始考虑与虚空航路安全稳定有关的约束条目；第一次发动如此多的人来共同参与对一件事情的研究，高级命令的直接作用，不同力量的多重应用方式……这些记忆都是宝贵的。
    ……
    复兴纪年1579年3月26日。
    在由无数人与设备所组成的巨大网络之中，一场热闹非凡的学术研讨会正进行的火热。
    “目前，我们确定了更多有关情报。创世纪过程最关键的部分，就是如何制造一个世界的源头，也就是理论之中创世之前的那一个奇点。在这数百年的时间段的试验之中，我们基本可以确定一点：世界本身的确符合信息大一统中所描述的高位阶概念，它在诞生之后可以进行自发的演化与成长。通过在秩序场中制造世界万事万物然后再赋予其推动规律来模拟一个符合概念的世界的做法是无法成功的。”
    艾森德尔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继续将自己的思绪广播至网络中：“很遗憾，在以我们为参考系所度过的这数百年中，我们“附近”的虚空仍然十分宁静，我们仅仅观察到了一次有价值的创世纪活动，并且两次秩序辉闪仍然是通过虚空传播过来的衰变信息波才了解到的，当少数探测器挺过创世纪的余波进入新生世界之后，世界本身的内部仍然只是包含着一个正在急剧冷却的宇宙，而且世界之心已经完全成型了，可以说，除了在那个宇宙更冷一点之后可以将其纳入我们的领土之外，这次活动的价值并不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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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所有自发组成的研究小组递交的，被判定为内容新颖度与组合度较高的所有报告我也都已经看过。在这些报告之中，熙和舞衣的小组所提交的报告最具有现实可行性。”
    艾森德尔在心中给了这个女孩和她后来建立小组一次称赞——“不过有些可惜的是，有关部分在经过细节论证之后，此推测仍然存在诸多不成立之处，预言能力与概率控制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使用方向之后的确可以用于回溯，但是埃尔温和泰兰特两人的力量即使外接奥术反应炉也没有办法达到如此的强度。”
    “而且，最主要的一点问题就是，他们的能力虽然在绝大部分秩序体中生效，但是却无法直接在虚空之中生效……而且，即使能生效，我们也无法确定究竟需要这些力量催动虚空中的哪些趋势进行探索才能达到我们所需要的目标。”
    “因此，有关内容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尽可能寻找可能的解决办法。感谢各位为帝国做出的贡献，超个体的发展需要其全部组成个体的共同努力……”
    “卡文瑞尔，在目前我们最强大的科学家团队之中，你和伊卡利姆应该可以说是拥有整个帝国中最强的建模能力和映射学相关能力的人了，我知道或许这样有些奇怪，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觉得，解决这样的问题，会耗费多少时间？”
    “陛下，既然你这样问了的话……您也知道，目前我们的问题在于，我们找不到办法去观测世界诞生之前的那一个点究竟会呈现出些怎样的性质，它自身究竟有没有结构，如果没有，那么它究竟是如何生效的；如果有，那么那些结构肯定会处于极度的压缩态——我们要如何尝试研究与还原与之相关的性质？”
    “同时，关于这方面的话，我实在不是很建议您下令通过数学率核心的纯数学环境模拟做法……虚空就是虚空，纯数学环境只能帮助我们便捷的构造出信息映射和帮助高位阶信息赋值，但是它自身与虚空相差太过巨大，如果我们在错误的环境之中进行模拟的话，那么我们所拿出的结果也很有可能是错误的……回答您之前提出的问题，如果虚空仍然保持当前状态下的创世纪“速率”的话……或许我们可能需要七万年，甚至更多的时间。”
    “……这有些似曾相识。”
    “技术爆炸不可能一直持续，数百亿年的历史之中，技术体系必须全面发展才能在新技术诞生之时提供足够的前置基础，甚至在有些时候，历史会呈现出螺旋形的发展，在这段时间中文明整体甚至可能出现后退的情况。”
    “嗯……我了解，那个曾经的年代，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个方向发展才好，但是至少现在，帝国本身就有着明确的前进目标。只要目标还在，我们就一定会达到它，剩下的，但愿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但愿那些阵列，不要过早的发挥它们的作用。”
    遥远的虚空中，比起帝国的舰队与殖民地，扩散最快的，是预警设施阵列。
    希望它们会有用——更希望，它们能不起作用。
    ＝＝＝＝＝＝＝＝＝＝＝＝＝
    “探针已经失联，已经超越最大预计浓度区。”
    空旷的试验区内，一系列体型庞然的，仿佛由水晶所铸成的巨大建筑正静静地漂浮在黑暗的太空中。建筑上端所延伸出来的，带有玄奥细节与复杂光影线条的棱镜阵列正在一组组的凭空消失，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
    在这些巨大的建筑阵列周围，边界已然模糊的流光正在缓缓重塑着整座试验场的细节。
    ……
    消息已经完成了它的初步扩散。神明之间相遇之后发生的一切，双方在初步交涉之中达成的共识以及部分协议，还有许多已经被彼此确认有利于互相了解的故事已经在两大神族中传播开来。这一次的所有资料将与以往不同层次不同来源的资料一起构成基础资料系统，为神界之间的深化交流与全面开放提供参考。
    大大小小的神识会议被组建起来，在虚空意志有力的推动之下，神界的反应速度令神明自己都感到惊讶——神族文明的规模太过庞大，要想在短时间内充分将这个系统调度起来甚至是可能需要付出“代价”的。不过现在，在神界仿佛正在从沉睡中苏醒，准备面对变化的过程中，一切并没有变得散漫。
    可以确定，仅仅是双方完全展开会谈，加深交流水平这一道流程，就有可能需要数万年的时间。
    不过，或许在真正达成共识之后，这些圣洁而强大的存在所做出的决定，或许也会同以往一样，对虚空秩序造成十分深远的影响吧……
    ......
    “嗯……技术融合已经有了初步进展。具体到这里，如果我们能充分使得彼此之间的深潜技术相互协调相互补充，那么我们或许可以更进一步推进。但是考虑到我们目前的深潜技术水平大致类似，如果没有更加决定性的突破，要想达到Σ那样的应用高度，我们还需要许多时间。”
    面对经过层层过滤和重置最终展现出的结果，至高神明们，以及他们背后，那由更多的智慧组成的研究组与智囊团正在分析这其中表现出的本质内容并针对不同的现象发表属于他们自己的看法：
    “确实如此......想在乱海领域中安全的活动，达成这个目标需要的技术条件可谓严苛。要想达成这一目标需要的不仅仅是高明的技术，更需要高明的使用方式与组合方式……”伴随着一条条报告闪过，无数生灵们积攒下来的经验与知识汇聚而成的结晶所提供的，乱海领域内部的情况正在被众神读取。
    “……目前，我们本身的研究加上我们以往从虚空中收集的资料综合之后所能做到的技术极限，就是让探测器接近乱海的深层表层区，如果不考虑技术手段，只是用大门可以承载的信息进行加固的话，还可以尝试接近深层结构的中层分区……目前，现在，我们能做到此。”
    “长久以来，出于对秩序安全的考虑，我们没有进行太多的实际操作，更没有进行过可能导致巨大伤亡的毁灭性实验……我们的身上纠缠着太多因果。我们不能过激，在这些方面，根据我们已经进行的商谈来看，我们存在诸多共识。但是现在，我们也必须要想办法在这个领域走得更快一些了。”
    “不排除一些可能性，曾经的一些基础与支柱被抽走后，我们曾经的建树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垮塌。”
    “没错，但是现在并不适合处理它们。”
    “同时，也应当注意，当前我们仍然在细节方面有所缺失，这些细节可能是制约我们进一步前进的关键所在。考虑到当前面临重大改革契机，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在当前的技术体系中融入部分我们曾经忽略的部分......”
    “在这个领域中，我们要面对的问题可以说是明确的。我们应该尽可能掌握依靠可控方式打开乱海出口的技术，如果永远依靠腐朽的污染物来激发出大门，那么我们的试验条件就会受到很大的限制，而这也是我们能稳定掌握乱海领域–秩序世界稳定映射关联所需的部分前置技术。如果我们一直无法直接在世界中打开对应的乱海出口，那么我们就始终需要排除映射联系之中的扰动参数。虽然说这并不至于导致计划的彻底中断，但是有可能会降低效率。”
    “乱海领域以及乱海出口不稳定，这一部分可以说是我们目前需要面对的最主要的一部分困难，但还远远不是全部。乱海出口本身就是有承载限制的，我们无法无限制的使用常规乱海出口，亘古乱海巨门则又普遍失去了活性，没有太大的利用意义……信息在乱海中稳定传递的困难比在虚空环境中要多的多……目前从部分活性还未完全丧失的亘古乱海巨门中向乱海领域深处布施节点的做法已经较为成熟，但是这样做的效率很低……”
    “如果我们想要在乱海领域中捕获到强度足够的信息，那么我们就必须拥有一张足够大的网——目前看来，如果能更进一步的掌握秩序世界沟通乱海领域的通道映射关系，那么我们的进度或许就可以加快。高效率的在乱海中航行，甚至是不依赖乱海出口进行污染区域内的半永续航行所需的技术恐怕需要更长时间的研究……”
    “大型深潜设施目前处于缺乏状态……乱海领域内部的归零能力过于强烈，常规大型信息体所使用的防御系统强度与整合程度均无法满足要求……过于强大的超级防御系统难以被任何乱海试验场承载，而且它们的构造与已有的模型结构也不适合乱海航行。”
    “目前看来……考虑到我们的要求，我们似乎应首先将较大部分的注意力继续放在极限深潜的方向上——我们需要深潜结构体能跨越理论中的临界层，在抗住虚空两岸可能存在的巨大存在性不兼容基础上将我们的想法送往对岸。大型深潜船同样必须拥有，但是考虑到权重差异，优先级应当在一定程度上稍微降低……”
    “有关的缺失技术，应由我们之间各挥所长，进行弥补……”
    探讨之后，初步的总结开始随之诞生。
    在交谈中，因机缘巧合和彼此相遇的高位神明们彼此正走得越来越近。神界的庞大与强大的实际体现，是深邃的思想，宽广的视野与深厚的经历与经验，它们是真正的“活”存在。而这些神明们，则正是这些活存在的表现之一。也因此，这些至高神明和高位神明们的会议与讨论，就足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他们所在的神系可能是在阔别之后，正在抓住机会重新认识彼此。
    ……
    “目标已经基本确定。目前看来，我们有机会再进行一次深潜协作测试——在这一次测试结束之后，这座乱海出口的稳定性应该说就不支持再进行试验了。”在建筑已经活化的资讯大厅中，神识会议决定了离目前最接近的下一步行动。而在决定做出之后，许多更加具体的行动在这一次试验之后基本上就会开始进行。
    试验场中的众神开始忙碌起来——稳定环境，重置参数，确认乱海出口稳定性，探针组建……要想完成这些事情，神明们必须切实的去行动。
    “……其实，现在我们做的事情，也并不仅仅是为了完全的去探索什么，去尝试和发展什么。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能让我们自己尽快恢复一些可能被遗忘的部分，包括我们自己的力量、活动能力还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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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Σ长久以来压制自身的信息发送与存在属性的表现，他们这样做可能导致我们遗忘了相当的、同他们可能有关的信息，同时，他们交给我们的报告和技术流程也被同步抽走……他们有可能最终已经在尝试以整个文明为基础的“边界线”系统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这些想法存在于神识会议与神明们的思考之中。它们在朴实无华的建筑内部跳跃浮动。而这些使用神的材料建筑的巨型空间设施，则在所有秩向上约束对应的信息流动，它们在同神明一起监控着需要被注意的一切。
    冰冷的太空中，神造建筑物所发出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有些冰冷。
    在建筑所组成的模糊矩阵中央，一道电光闪烁的圆环为整片太空带来了一丝生气。幽蓝色的雷霆被神造的天枢琉璃方尖碑调制约束，形成了足以镇压乱海出口的炽烈光环。在强大神器的压制之下，乱海领域贯通秩序结构的通道被钉死在两条空间秩所组成的可约束发展平面上，那些诡异的无法性质现在已经无法体现出来。
    而在稍远处，一个微小的光点正在围绕着这个不稳定的结构体运行。这个光电点的本质是一枚新的融合探针。此时此刻，它正在进行最后的稳定性确认。
    “试验即将开始，最后检查所有稳定设施并设置关联性熔断节点。此乱海出口已经承载过多次内外信息交互，大门本身的稳定性已经开始下降。这一次测试的目标为极限深潜，本次试验后，本世界将会被废弃并进行无害化处理，请所有相关责任主体做好准备。”
    为了尽可能使探针航行的更深，探针本身被制作的十分坚固，同时，高位神明们也按照自己的理解对探针施加了祝福——这些已经可以被信息衡量的边界的至高神性祝福或许有些模糊，但是在未来或许也可以被神术量化。
    “这里……或许值得注意。”
    “怎么了？”熙熙攘攘间，至高神明间的话语引起了一部分新的关注。
    “我们的行动，我们的思想，我们的意志其实整合了很多复杂的信息结构，我们的单一神术……按照超凡起步的阶段来算，即使是很简单的神术，其背后对应的种种规则可能需要比世界还庞大的演算矩阵和数据库来分析记录，但是我们却已经将它们整合在了我们的行为与感知里。”
    “这确实是很现实的情况，这也很正常，但是为什么提出，为什么再……啊，这里？！”
    “或许，这就是我们对技术不够敏感的原因……我们耽误太久了，也可能是我们确实忘记了一些曾经属于自己的什么。”
    “过往，我们肯定弄错了些什么，但是现在，本次试验是现在的重点。我们一定会进行调查，但是那是在以后，我们开始将更多的精力与注意力投向那里时才会开始的。”圣阳羲和提醒道。
    “嗯，这是自然。”
    “说起来......”
    “超级文明、超级文明的统治者都会如此吗？”
    “什么？”圣阳羲和问道，而在神识会议里，提出这个问题的意识，艾瑞米拉缓缓回答道：“忧郁，虽然很暗淡，但是它们就好像在时刻伴随他的同时......深达灵魂。”
    ……
    随着一切检测按部就班完成，探针以凡人根本无法接受的运动形式直接穿越了那道大门，凌厉的秩线变换所产生的轨迹波动即使是在探测器的身影消失之后仍然十分清晰。
    “乱海领域的内部是如此的违背秩序……不过乱海领域的浅层区似乎仍然带有微弱秩序残迹。虽然我们的视线也不一定保证我们能在这里看到真相，不过相比而言，这一部分区域仍然相对安全……”
    “……如果无法维持强度足够的自解释维持，探针甚至无法在乱海领域中存在。在乱海中，即使是对于我们而言，可以寻觅的秩序与法则也几乎不复存在，越深越是如此……”
    “目前，最基本的本质性内容仍然缺失，我们不能确定这些探针在乱海领域内相对何种参考系而运动，更无法确定，它们与周边环境互动的真实细节......这可能使得我们无法使得理解更进一步深刻下去。”
    在零星的讨论之中，这枚探针就像流星一般击穿了浅层区，并在强大的引擎计算之下继续向深层区域迈进。翻卷的黑红色烟云与无穷无尽的恶意浪潮一轮又一轮碾过这枚探针。在环境开始崩溃，所有现实都开始向迷雾跌落，所有故事，所有叙事如同正在浸入墨水的纸张......一切都在崩溃，而带来的是陡增的稳定性压力。
    广阔的太空中，神的建筑内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
    “探针航行时间为时间主轴三周，正在接近乱海领域深层区表层……”艾瑞米拉托举的棱镜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按照当前速度计算，大约对应主轴时间的两周之后，它将会抵达我们的技术普遍能够抵达的最大浓度区……如果对比其他资料记录，或许我们要想抵达临界层还需要更长足的发展……”
    “希望……有些内容还没有损失殆尽——等等，怎么回事？！”
    在所有神识与感应器阵列之中，探针的信号戛然中断。
    探针自毁了。

 第139章 那一刻

    控制中枢里的情况有些怪异。
    探针在彻底毁灭之前所记录的，乱海底层环境中未明的异动经过层层接收器、感应器与过滤器的净化传输，最终经由神的力量最终折射、调制并发给了每一处正在关注这次实验的神识会议。
    乱海的内部……强行看待的话，仍然可以认为存有称得上是“规律”的东西——至少它对一切可以被描述或者记录的内容的损坏过程来看确是如此。按照之前稳定时期的数据来看，探针还需要在神族主秩序轴协调下运行至少两周才有可能达到它的极限设计深度，而且考虑到它已经被施加的强大祝福……
    神识会议中，真正的沉默罕见的出现了。而直到逻辑链发出多次提示，神明们的主要注意力才从下意识中进行的多次调阅核对行动所产生的混沌中被拉回：“乱海领域之中的又一种现象被记录下来了，这种现象以前可以说前所未见......”
    “架桥......架桥本身会造成这种模式，这样规模的波动吗？”
    “按照我们已经交换的情报与记录来看，我们都没有进行过满强度甚至是超强度的实际架桥试验，我们也从未直接捕捉并确认过曾经的文明架桥失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我们恐怕无法直接回答自己的疑惑。理论之中，启动端激活之后对乱海领域造成的冲击可能是多种多样的。目前我们确定的现象实际上不太多，例如，启动端彻底激发之后如果完全失败，那么启动端本身会使得乱海出口发生变异，生成一种被称为“亘古乱海巨门”的，相比而言较为特殊的巨型乱海出口。”
    “它们仍然具有可被检测的乱海污染读数，但是其本身性质却近乎固化稳定，即使是基础的初级神也能安全的在其中生存生活。”
    “这是已经被掌握的、确定的后果之一，但是其他的方面......它们不经过试验是无法得出结果的，但是这样的试验很有可能引发严重的灾难。”
    对话间，神的意识彼此传递着来自各方的信息，也同时传递出更多的担忧与疑惑。遥远的疆域各处，各个似乎已经沉寂、已经被遗忘的庞大数据脉络、巨型存储库以及无数概念扭结形成的核心开始悄然运转。它们输出无以数计的资料和记忆，并最终形成高位神明之间话语的凭据。
    “……我们需要尽快做出更多有效的记录筛选与对比试验。如果乱海内部出现浓度差距如此巨大的超大规模震荡，那么这些震荡极有可能会在未来对无以数计的秩序世界造成大量的损害……”
    “这些震荡本身的存在就已经不同寻常——无数秩序文明彼此聚集的地方，秩序环境和无尽的多元世界应该对乱海具有极其强大的抵抗能力，至少在宏观和整体层面有足够强大的抵抗能力，这些波澜本不应该……”
    ……
    “神识会议资讯纠缠无差别传输状态稳定……已经与高阶主神会议进行基础记录校对，特别筛选小组对过往卷宗筛选后发现数次疑似匹配事件，具体细节无。当前可用活性资料与时效性未失去资料处于严重缺失状态。应立刻进行实际勘测，这是神识会议高度集合后的共同意见。”
    以清楚简洁为前提，沟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完完成了。虚空意志给予完全的许可之后，长久以来一直负责着相关领域的高位神明们与对应的储备力量立刻就被调动起来。有关的深潜港乱海领域试验设施被迅速转移到了先前会议确定的目标世界，这些世界在实际差距与象征意义上组成了协变的网，它们无声的迎向无形无质但可能已经抵达边境的、汹涌澎湃的无边暗潮。
    在许多双眼睛，许多个强大意志的注视之下，依据存在性偏差来进行标定的“地图”已经被清晰而完全的展开，到目前为止与此事相关的所有文明的“相对存在性囊括范围”与文明之间的“虚空迁移偏差”和存在性基础差距均“一目了然”。
    “细节检索完毕，请决定组再一次确认当前虚空模式图有效且符合当前时效性。”神识会议中，经过仔细的对比与筛查之后，检验地图的责任主体们向控制整套行动的至高神明们当前的主意识发出了报告。
    “正在进行最后核对与校准——第一类虚空模式图，使用“归属性”来进行分类划定、利用世界与世界之间表征之间的偏差数据来进行衡量与测算，进而维系秩序世界之间宏观程度上的联系。时效性确定，准确性确定。校验结束。”
    “第二类，“存在性偏差”标定图，所有存在属性校准完成，非零部分确认完全，“安全性岛屿”全部确定，“波峰”“波谷”对应差距准确，秩序结构相关关联差异准确。”
    迅捷的校对口令之间，两张广阔到仿佛要将一切都包含进去的“图”彼此产生了一些列变化，无数复杂的、其脚注展开都足以令凡人无法承担的复杂坐标表示矩阵同最复杂的网、无以数计的山峰沟谷交错排列彼此堆叠的存在属性群落一一对应起来。
    “确认地图协变，相关场地选择准确，现实环境已经校准，试验前置条件满足。”
    ……
    “探测器最后一次自检完成，设备全系统稳定，神性祝福稳定！”
    “所有校准研究用乱海出口匹配的抑制塔已经全部投入最高紧急工作状态，随时可以进行高强度过载出力。”
    “防护系统全向就位，虚空象限大陆关联性隔离强度提升，备用净化滤网已经上线，现实空洞与叙事白区预设完成。所有试验用世界与主网络的通讯模式与连接模式均已被设定为熔断模式……”
    最后的现场核准迅速完成之后，九枚仿佛飞梭一般的探测器便几乎在同一时间启动并冲入了它们各自所面对的乱海出口。与之前有所不同的是，它们的身上这一次出现了功能相当强大的单向通讯阵列——以层层嵌套彼此维持的规则为芯，以至高神明的意志为壳。
    一圈圈或为幽蓝或为金黄的明亮流光从大门周围的抑制塔下方爆发出来，流动的光影与飞速变换的神纹在所有秩向和所有领域同时起效，它们迅速固化了秩序结构，在更大规模的爆发之前压制住了颤抖的黑潮。
    神明强大的神力可以提供效果极强的加持，密布乱流的浅层污染区几乎没有对这些探测器造成什么影响，即使是有几枚探测器中有运气不好的单体遇到了正在不断涌动的浅层污染带，它们也都靠着自身强大的性能几乎直接将其击穿。
    ......
    大约三周之后，这些探测器已经下潜到了更加“凝重”的深层污染区。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中，即使是神的探测器也不再安全，在剧烈的污染侵蚀之下，探测器表面原本闪动的光辉一层接一层的黯淡了下去，就像泥沼吞噬一粒沙子，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九粒沙子虽然已经没入黑暗，但目前它们仍然在以还算稳定的状态工作着。
    “按照标准数据以及模糊推测，预计探针即将抵达异常爆发区间......”
    “目前污染浓度均匀增加，对比探测器的设计程式，可以确认当前环境环境无异常。不过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的确是太悖离秩序了，即使是以这样的隔离方式来观察，这其中的毁灭意向仍然呼之欲出，这些意象恐怕来自于探测器自身……”
    “净化阵列启动，叙事空白代偿措施启动，稳定神术阵列启动，心灵稳定措施启动，传染性象征意向禁止，反超形而上协变神术场启动......”伴随着监控设施的不断告警，预先被设置的一系列安全措施也随之启动。冰冷的太空中，神的建筑熠熠生辉。
    “检测到外围防护层周期性剥落——修复过程。深层区已经抵达，探测器基础存在与基础描述开始被用于再构建自身，信息总度开始降低。”
    提示被一个个点亮，神明们知道，这些探测器已经先后进入天枢琉璃装甲的剥离-修复层中，这意味着它们已经进入对于自己而言都危险万分的乱海深层区，更是已经进入了可能的“异变爆发区。”
    “检测到高强度污染浓度波动，二号探测器自毁，一号探测器自毁，九号探测器自毁……解析相关细节，计算所有可能置信区间并取得最终协变迭代......开始呈现。”在资讯解析阵列所导出的数据帮助之下，覆盖众神头顶的那张巨大的虚空地图中，神明疆域的“边界”附近相当大的范围中开始浮现出一片黑红色的旋涡，就仿佛一场灾难即将挣脱束缚。
    “按照自毁顺序以及与之对应的关联差异来看……波动的源头的确来自于Σ，记录下来——架桥行动在到达某一阶段之后，将会对乱海底部环境造成强烈扰动。”东华星奕轻皱眉头，“如此迅捷的扩散速度，这么高强度的波动......恐怕接下来虚空环境之中......将面临一场强度相当高、范围相当广的乱海爆发过程，大部分巨型世界结构联合体可能被袭击或者转化。我们应当尽快启动对此有关的紧急预案。”
    “乱海领域......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够在浅层领域长期稳定巡航的载具……看来只能通过多波次交替的方式，尽可能让现有的小型载具先代理这些职责。”
    “按照我们的模型，乱海应该说是某种压力所造成的“反压力”的直接体现，它们与秩序世界密切相关。诸多实验则共同证明，乱海会受到来自秩序世界的强大排斥，因为这道巨大的排斥力存在，乱海领域中的强烈污染被压制在乱海领域这一“层”范围之内。目前来看，乱海出口的出现与两条映射关联相关，一条是“本底浓度”，还有一条则是“秩序压力”，现在可以说相当大范围的虚空中，乱海领域深层的本底污染浓度都在剧烈波动着，这很有可能会使得乱海出口出现在秩序世界的概率提高。”
    “这里其实有很多地方值得注意——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由于过于恶劣的环境和极低的成功率，我们对于乱海领域的探索实际上也一直都偏少——应该说即使是我们，也都是如此。而已有的探索行动……我们并没有专门为此开发设备。而按照Σ曾经的记录，建造深潜设备需要的技术阈值实际上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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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包括多位至高神在内，这个话题已经被提到了很多次，我们使用的技术，我们见到的寻常与普通，对于凡人而言恐怕是天顶之上，这其中的差距却又很容易因为一些因素而导致我们将其忽视，特别是现在，在一些部分我们的忽视似乎变得有些严重，严重到——”
    “警报，超高烈度资讯洪流已经越过，当前防御系统已经全部失效，确认乱海污染导致，所有隔断系统被冲垮，最终防护系统正在启动隔离。重复，超高烈度资讯洪流——”神明们惊诧之间，无以数计的警报铺天盖地，它们宛如潮水淹没了活化的空间结构。
    然而，这爆发戛然而止，在至高神明们顺间释放所有防护神术并激活全部的实体设备之后，那股“资讯洪流”中对应的内容也从探测器与终端那已经若有若无的联系中挤出道路并倾泻而出，第一层熔断已经启动。但众神已然注意到——或许是因为乱海污染搅乱了设备的稳定性，也可能这次爆发已经超越了稳定的信息所能描述的极限……
    这可能是不可逆的展开。
    一瞬间，整座建筑阵列都笼罩在了一层幻境之中，而在哪一个无限短而又无限长的一瞬，不像是任何可以描述的物体能发出的、就好像只是由纯粹的恨意和无尽的疯狂凝聚形成的尖啸在谁都不不可能在意得到的空白中爆发，它从所有秩向、所有时空、所有的不存在中一并压下，而在触及到存在之前，它们彻底消散殆尽。
    一片混沌的空间——倾尽描述也只能这样形容。一片混沌的、难以形容的空间出现在幻境之中，尽管第一眼看去，环境之中几乎虚无，但是仅仅是这泄露过来的资讯波动就足以体现出这块混沌空间的某些性质：混沌，平衡，自洽，无限……
    “Σ的......无尽永恒空间？！”
    视线很快转移，在快速的推演之下，原本只是一片灰暗的无尽空间中开始出现了点点星光，这怪异的群星不同于任何世界，它们肆意延展，遍布于这混沌而广阔无边的时空结构的每一寸细节与每一处可能之中，随着感知与检索开始恢复并增强，有一些相对而言更加突出的区间被短暂地高亮了：群星之间坚韧的联络矩阵开始被神的眼睛看出，而在无以数计的矩阵节点之间，有七千六百零八颗闪亮的光点，它们仅仅是存在着，似乎就已经在拉动着周围的万事万物，拉动着周围的一切向自己倾斜……
    “那是——决战旗舰！！”
    很快，许多其他存在也开始纷纷映入神的眼睛。它们的规模是如此之庞大，结构是如此之复杂，以至于神那无限广阔的视野，想要看全这一切也同样需要等待和认识。
    它们在模糊的迟滞中以几乎无穷无尽的姿态刷新并蔓延出去：星体要塞，各级飞翼，还有无数奇形怪状身躯庞大的特型舰，和更多难形容的大规模设施，无数用处不明，甚至自己前所未见的“新”场和各种各样的触发机制和操控可能性……它们全部聚集于此，占据无限的起始与尽头，无形的风暴已然笼罩与天顶。
    深度与广度已然彻底失去了意义。
    ……
    “这就是......曾经的、Σ架桥时的故事，那时的过往迭代？实体？！”最初的诧异一闪而过，而这些迅速涌动的信息迅速拥有了极高的权重——神明也不敢相信，当虚空中闻所未闻前所未见的超大规模乱海灾难爆发之后，位于最核心处，本应已经被彻底移除所有存在属性的、一切的源头，居然还能有如此规模的信息被以这样的方式传递出来。
    神火和来自精灵的光辉迅速点亮已经展开的棱镜矩阵。无声的默契之间，这里的规律迅速稳定下来，衰亡的可能性被抽离，光芒从所有角落照进来，驱散其中所有的阴暗角落，驱逐了所有不合时宜的象征与可能性。
    神明站在太高太高的起点，他们站在难以被凡人想象的基础之上。
    神的目光已经彻底聚焦，这些清澈温柔的眼睛可以看穿一切，无限延展的故事，无限迭代的历史，层层堆叠的现实，一切的规则，一切的韵律......它们透过不可见的灰暗介质，被神明们尽收眼底。
    一切正在被呈现。
    “那里”发生的一切。
    虚空之中最强大的号召力命令下，规模超出任何秩序意志预料的庞大智慧与力量在此汇聚，从那最大规模涌现仪式足以被点亮的基础齐聚开始，故事、概率与命运就已经尽数收束，再也没有一种别的方向与可能。
    信息开始无尽跃升，没有任何限制水平的恐怖扰动开始从超秩矩阵内的七千六百零八颗秩心处浮现。它们跨越所有时间秩与空间秩，被约束，引导，并最终汇聚于一道结构复杂的血红色超秩约束环附近。
    在那散发着明亮血红色圆环的正中央，一团仿佛熔融的黑曜石玻璃一般的，质地怪异的星球正在被迅速激活，而在圆环的“下方”，秩向规定的另一边，黑红色的迷雾与浪潮则不断翻涌着，那是一座规模大到无以复加的巨大乱海出口。
    虚空中，Σ的疆域内外，无以数计的世界组成了规模庞大结构怪异且辉煌的巨型世界结构，无以数计的巨型世界结构全部向此聚焦。神的眼中，庞大的、由力量和鲜血堆砌形成的巨大金字塔迅速成型。
    以文明自身作为基础催动产生的超大规模信息海潮被定向约束、定向释放，启动端从沉睡中唤醒，它从皱缩与沉默中迅速激活，沸腾的光柱迅速延展，它以无限快的速度向着无限的方向和无穷的深度无尽的扩张下去。它使得一切都黯然失色，浩瀚深厚的矩阵仿佛被压平，一切的一切在它的面前，似乎都不过是一层没有厚度没有实质的剪影。
    随后，似乎是某个命令被下达了——炽白色的光柱开始生出了新的分叉，新生的结构仿佛一把利剑，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切开了光环，以及光环约束之下最粘稠的黑暗。
    “不……不对！情况不对！”
    “......对接失效！？另一座启动端没有在限定范围内同步激活？！”
    “能肯定本猜测的置信权重吗？”
    “无尽永恒空间在那时遭受极强的干扰，我们无法确定那时的发展以何种方式进行，已经进行记录......”
    “——等等，那是？！”
    不断从虚无中浮现的，无以数计的、即使是在座的神明们都感到怪异的黑色节点乘坐着最璀璨的辉煌链条迅速向外扩散，旋涡天幕开始以正在沸腾失控的乱海出口为基点旋转。
    “那些信息基准稳定点……它们似乎有问题。还有，它们搭建什么——”
    “他们要构造3↑↑↑↑3！！小心——它一旦被彻底激活，那就不是它本身这样简单了！！艾瑞米拉立刻提醒道。
    那是涌现仪式。
    是迄今为止，无可争议的、虚空中已然存在的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
    然而，涌现仪式本身，只是实现某种更大目标的引子——
    当这样大规模的信息涌入现实，涌入神的领域，涌入神演绎的故事，涌入神明的身边，一切好像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此时此刻，可能是只一瞬。古老的回忆，古老的记忆，古老的印象就如同井喷一般从过往涌出，它们在神的眼前，在神的记忆中划过。
    在过去不知从何时开始，故事本身开始燃烧，书页被粉色的光腐蚀，坏掉了......
    三分之一秒后，跃升再一次迭代。每三分之一秒，跃升与迭代就会以爆发一次。
    虚空中的一切，如果能进行有效的排列组合，能对其进行有效的操控，它们不仅仅能形成更加复杂、更加具有深度的结构，它们还能爆发出远远超越其自身加和的力量。当信仰、规则与骇然的基础互相融合，这虚空中已知最大规模涌现仪式最终所能爆发出的结果......恐怕没有任何上限能够制约。
    “......是桥。”
    “所有熔断系统全面激活，激活所有防护神术与防护阵列，命令所有后备武器与理念扰动准备向此聚焦，存在性偏转随时准备脱离——爆发冲击要来了！！”
    乱海正在被来自秩序的力量强行贯通，巨大的黑红色光柱照射下，在这连自己都未能彻底探明的领域内外，一层模糊的壁障正在隐约从最危险和混沌疯狂的边界处开始成型并延伸。某些固有规则正在被扰动甚至篡改——乱海之中沸腾的应力和无边的黑潮正在被这道规模史无前例的超级信息流裹挟，并吹往……对岸。
    “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切并未完成。”
    话语间，从建立3↑↑↑↑3的那第一个三分之一秒开始，时间仿佛在第二十一秒的末尾陷入了完全而彻底的停滞，伴随着黑潮，伴随着虚空中对秩序最浓重的恶意的爆发，灾难已经不可阻挡。
    毁灭的浪潮迅速扩散开来。
    那已经近乎连为一体的超级网络，成为了灾难最直接最致命的载体。虚空所能发生的最可怕的灾难，由曾经的星星点点瞬间化作最磅礴的海潮。巨大而空洞的缺口在无形的平面中蔓延，曾经的高塔从内部开始轰然倒塌，裂口砍断了无数的故事，宣告着它们从所有层面均被彻底摧毁。
    神明的眼睛能看见这背后的挣扎与颤抖，无形的冰冷，无尽的哀痛，幡然醒悟却又无力回天的悔意一齐从那其中涌出。
    有形与无形的躯体与血肉，同意志，同影响，同力量，同文明所能拥有的一切一齐爆发出去，存在的高原，存在的尖塔轰然崩塌。黑潮裹挟着开始腐朽的信息，裹挟着若有若无的亮色扑向无尽的远方……
    一切戛然而止。

 第140章 乱海中的异动

    一切戛然而止，凄厉无声的惨嚎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在意到。
    而与此同时，诸多乱海出口“下方”的深层探测器也开始受到来自乱海领域最深层的影响。探测网络所能覆盖的范围内，乱海领域深处仿佛有无数口巨钟嗡嗡作响。
    猛烈的波动在反存在我汪洋中猛烈爆发，它们掀起无数层惊涛骇浪。即使是神明留下的设施，现在也不过只是躁动的无尽大洋上拼力挣扎的点点磷火。
    ......
    “单启动端点火架桥，无比庞大的参与力量，总度与集度都高到难以想象的资讯聚合趋势以及最终成果未知的超级涌现仪式……原本注定失败的架桥行动，居然能依靠蛮力做到极端接近成功，难以想象，以凡人之力究竟怎样才能达到这种已经难以写就的高度......”
    在神界朝向Σ方向的“封疆之界”，乾元神庭的漫长边界线上，神识会议所蕴含的资讯集度再一次被拔高——在这里，神识会议的内部，随着沟通交流工作的推进以及这些爆炸性的资料出现并被逐渐解析，越来越多的强大存在对应的灵魂波动开始在会议结构中显现。
    “末日-创世从来都不只是一种武器，它完全有潜能，甚至可能已经成为一支支能够写下各种故事的笔......能够从乱海的深层区域拦截到如此“清晰”的信息洪流足以再次确定这一点。我们无法确定在发觉启动端不一致，乱海开始反震的那一刻，Σ面临最直接冲击时它们的应对方时和处理细节。但是作为人间之王……这些泄露出来的现象或许表明，它们最后的那一刻所持有的态度，或许也并非是我们之前所推测的那样。”
    “根据已经得到的资料进行推测，这座“桥”已经极端接近成功，甚至有可能从某些方面去推定……它已经成功。”
    神识会议推动着海量的信息交互碰撞，一份份经过亿万年来无数观测、无数模拟、无数测算之后最终形成的预测报告开始被众神传阅。“虽然我们已经无法直接进行实际的实地考察，但是这些内容经历过无数次尽可能客观还原的补偿修复，畸变度应该已经大幅度降低。其中蕴含的部分信息可以帮助我们填补一些之前的关键空白——根据我们以往从亘古乱海巨门附近挖掘到的部分资讯资料来看，许多文明已经通过实际试验预言了“桥”的部分结构，而我们在此基础上的计算与部分实际试验也能证明这些内容。”
    “虚空长桥实际建成之后，它直观的表现结构或许不会过于复杂复杂。它很有可能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可以被绝大部分秩序生命体观测甚至是直接观察甚至理解的、具有实际结构的桥梁，它会成为虚空结构的一个固有部分。而虚空桥内部的环境......就像亘古乱海巨门内部的环境那样，具有可观测的乱海污染属性，甚至可能会具有一定程度的危险性，而桥梁本身的“边界”则有可能像是神界与虚空之间的那层边界一样，具有一道逐渐过渡的区域。这个区域或许需要某些更加极端的手段才能抵达，而虚空桥本身的内部环境应该由于两岸不同存在性压力的互相交互与彼此中和而“相对安全”......”
    强大的高位神明正在会议中确定最关键的大方向和最需要被研究的部分。而在指导性会议紧张进行的同时，已经被确定的内容则被迅速切割拆解，形成无数任务碎片并迅速被拍发给了神界内外无以数计的研究组和工作组们。
    “我们还在等待更专一的资讯记录匹配者对此进行模糊预言与象征性分析。不过按照现在已经掌握的资料来看，Σ的桥梁已经出现了自洽的边界。以曾经的交流资料与存在性互通协议之中人间王们透露的进程为基准，如果我们能够掌握更多的观测资料，我们甚至可以进一步推测桥本身的部分状态……”
    ……
    “如果只评价这次信息爆发本身，一方面它表现出了我们当前的不足以及隐含的危险，但是它也蕴含了太多太多有价值的信息，这些信息能够被我们捕获，这件事本身已经不是“幸运”和“命运”能涵盖描述的范围了。”
    “人间之王们的实验失败也验证了一些我们还未能完全确认的课题：虚空两侧之间的“存在属性”可能具有某种规模非常巨大的差别。在通过乱海领域的过程中，跳跃过程极有可能导致某些原有的连续性被彻底割裂……这些点需要特别注意。”
    “自洽解释或许可以帮助理论之中的Σ超级深潜器与深潜船完成对乱海深层环境与异样存在模式的抵抗与兼并融合，但是无论人间之王究竟已经做到了什么地步，哪怕它们已经在许多领域远远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它们也仍旧是秩序存在，而秩序存在是不可能在绝对不兼容秩序的环境之下存活的，而有些时候，它们恐怕也意识不到某些异变，而这些异变，本身就包含在它们进行自洽解释的过程中......”
    “而如果考虑部分与此关联的衍生重要问题......之前已经确认，人间之王们已经拥有了绝对强大的技术与高明的组合方式，它们已经可以将庞大的启动端安全送往对岸，这个过程本身会遇到的种种问题有可能已经被它们克服。但是如此严重的失败......或许虚空之中的某些概率曲线已经被彻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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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知晓映射过程是否精准......无尽永恒空间可能具有强大的加密，或者其自身可能同神界类似而因此无法按照任何常规方式进行定位。同时，按照两岸之间可能存在的模糊映射进行推测，Σ这次失败的架桥或许有可能会牵扯到对岸同样强大的文明或者存在。对此，我们应该做出额外预案，并进行相关准备......”
    “我们还需要更长久的观察记录，同时我们也需要与更多了解相关概率或者技术细节的存在们进行沟通。毕竟，我们俩自己所在的种族都不能完全代替，我们更不能完全代表各自所在的神界的意见。”
    相对而言，已经可以说是“漫长”的会议对应在神明资讯主轴演化时间上，实际并不太长。
    而在这一次行动之后，双方的神明代表与有关的设备、载具在进行确认之后，也都彼此返回了各自的归属。
    接下来的时间中，双方一边需要好好组织起一些会谈，让神界内的诸神们在重新了解、认识彼此的过程之中，也进一步知晓虚空中发生的变化，以及既陌生又熟悉的同胞们确实存在的事实。这些事情虽然直说起来也并不算拗口，但是这些事情所带来的影响是复杂而深远的。神明不仅仅要考虑自己，也要考虑与自己有关联的一切秩序存在。在涉及到广大的范围、深刻的象征意义时，神明的行动必须谨慎而认真。
    他们不仅仅只代表自己。
    在两大神界进行全面会谈与启动全面交流之前，神族的内部会议紧锣密鼓召开的同时，两大神界之间的一条伟大的沟通桥梁正在被双方共同架起。
    顶级文明的内部，无论世界有多少，它们组成了多么庞大而繁杂的结构，它们也已经处于管制之下，已经具有漫长时间积淀的对应设施已经足够强大，它们可以保证需求者可以几乎在瞬间从秩序的其实前往尽头。
    但是在秩序疆土之外，在秩序疆土内散发出的扰动辐射能够涵盖的区域之外，广阔而黑暗的未知阻断了文明之间的交流。
    为了打破当前的僵局，为了解决黑暗带来的组织，远征的队伍已经分别从两处向此开进。他们需要跨越危险的领域，一路布下大量设置、记录甚至改造一定范围内的世界结构甚至创造常数，并最终确保这沟通神界和神族疆土的庞大桥梁能够贯通。
    危险的断裂带，可能的迷航，无法完全排除的不明存在可能造成的干涉，以及虚空信息偏移压力都会对这些队伍造成影响——他们是完全有可能需要直面大量危险，甚至是有可能死亡的——以神的视角来衡量的死亡。
    ......
    “已经了解，会尽快作出所有对应行动。”面对从遥远到几乎像是虚空“另一岸”发来的资料，勾晨默默地点点头，这些内容已经被虚空本身记住。
    “我们本身的诸多行动实际上是存在问题的，不过这些问题并非不可解决......”在隐秘程度极高的会议之中，勾晨一边向知晓架桥行动的神明们传授这些崭新的、能够与文明以往的记录匹配并互补的知识，一边在心中感觉有些......无助？
    从大量的“聊天记录”来看，另一位虚空意志在架桥方面的研究之路上的确走的比自己要远一些，而她似乎也更加活跃，对万事万物更加有好奇心，惰性似乎并没有太影响她的行动。虽然这与自己平时的习惯性做法不一样......但是就像她所说过的那样，在他们面前，只要双方都能认可、都能接受彼此的存在与观点，那么那些严肃与认真也确实变成了做作——谁会在意呢？谁又在意的起呢？
    “嗯......如果按照人间的词汇来形容，为什么我会有一种想称其为疯丫头的感觉呢......”面对记录中大量标有特殊虚空印记的、只能被虚空意志读取的语句，无奈确确实实的涌现出来。
    看起来，另一位虚空意志似乎有些想要把自己吃掉的冲动——或许她会是一位真正的知音，但是在那之前，她恐怕真的会是一位自己需要经常“躲一躲”的疯丫头。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真的就这样做，亦或者是偶尔也想点办法，让她也......
    “我们已经确认，并且会在机会适合的情况下开始进行测试。”
    “同时，你们必须留意，Σ文明方向所能传出的任何波动——我授权你们进行一切你们认为值得进行的行动，包括绕过存在性互通协议之间的条款，利用灾难专线直接联系Σ文明首都与决战旗舰队，或者利用已有技术手段，查询Σ总网之中可能存在的任何秩序变动。辉，东华星奕，曦和，埃多拉斯，还有......这件事情太过巨大，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该放弃希望。”
    “凡人之王虽然最终走向了偏激，但是那并不代表，也不应该代表他们曾经的睿智与冷静已经消散殆尽。在建立联络的数万亿年中，两大神界都层向其描述过架桥的相关事宜，以及与之有关的所有困难和极端的危险性，而它们所进行的无数次试验应该能确保它们会理解我们的意志。架桥是危险的行动，它们必然会在文明内部设定大量的超级防护机制，也必然会有文明保全计划和火种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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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乱海已经爆发到这样的程度，它们的内部恐怕也不会完全灭亡，无比巨大的体量会留下足够的机会与可能。其中还有很多希望，我们不应当放弃它们。”
    “……只是，这是我们又一次修改了曾经确定的故事吧。我们的秘密还有虚空的秘密……孩子们还不知晓，他们也还不应该现在就知晓。”
    “是啊，探寻真理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错，但是人间之王们在探寻真理的道路上走的太远了，远到目前或许还不合适说明......”
    ……
    “提醒所有战斗序列与指挥官们注意——乱海领域内部已经确认出现超大规模强度梯度差波动。在一段时间中，虚空中极有可能出现大范围的高强度乱海活动，所有秩序力量都必须做好准备，荣耀与各位同在。”
    ......
    复兴纪年3773年。
    “一切都在发展，这没有问题。不过按照最近的资料与记录来看，宇宙基准稳定锚已经出现过很多次异常警报了，这些异常警报对应着哪些实质性的异常现象，或者导致了些什么我们没有记录的事情吗？”
    “很抱歉，陛下，我们也实在是没有更多头绪了。目前我们已经得知的情况，就是有数个宇宙的信息控制线在短时间内似乎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波动，最明显的一次是似乎有一部分世界信息似乎出现了整体程度上的坍缩……虽然我们并不确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从曾经第一次报告死潮之门现身的那架单兵战机中整理回来的部分数据来看……这样并没有外源干扰而世界自身所出现的部分信息线坍缩……可能意味着死潮之门爆发。”

 第141章 高能的日常

    “可能对应死潮之门爆发？”维多维尔严肃起来，“可能性有多少？死潮之门对于我们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存在，如果那些异常现象真的与死潮之门爆发有关并且通过论证，那么我们应该直接让国家进入紧急状态。”
    “我也无法确定，陛下。”翟卡希尔的无奈顺着网络一点不差的传递给了维多维尔：
    “按照我们一般的习惯，一件事物必须具有最少三个参考样本或者更多的单位时才有值得进行细节分析的价值，而现在我们连一个进行过全面而明确记录的死潮之门样本都没有，因此……那只能是我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注意严格把控每一个宇宙内部的世界之门，所有单独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与总网的连接全部进入“安全熔断”状态，一旦主机阵列发现任何层面的超过阈值的异常信息波动就立刻切断该世界与总网的连接。”
    “注意隔离，所有层面的、我们能在意得到的隔离——隔离是目前已知的、对抗死潮最好最直接的手段之一。”
    “同时注意，加强所有世界之门周边的近卫火力。所有承载信息流动的设备防护强度都要提高，宇宙基准稳定锚检测到不稳定信息射流之后，就立刻闭锁大门。死潮爆发时自身对秩序世界的毁灭强度高是一方面扩散能力强这也是一方面，而且这一方面更可怕也更……恶心……”
    “我们的文明自身联系正不断变得更加紧密，即使晶能防火墙目前看来可以阻止污染直接从网络节点之间扩散，我们也必须高度重视这些方面的问题，以上次舰队的安全性测试的结果为标准，增强帝国的网络稳定性——联邦时代的悲剧绝不能重演！”
    “遵命，陛下。”
    “维多维尔还有翟卡希尔，我这里还有临时补充的一点——”维斯瑞凡的声音忽然从仿佛比天还远的地方之外忽然飘了过来:
    “在我的感觉中……如果部分世界实在太不稳定，就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待在虚空中的人工试验秩序场里面，那些秩序场本身并不具有世界的性质，同时秩序场本身也很脆弱，不足以成为污染的载体。如果秩序世界真的大规模爆发死潮灾难，个体向秩序场空泡转移为一种可行手段。”
    “放弃世界结构……？”维多维尔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世界屏障本身的稳定性要比我们所制造的虚空秩序屏障强度高太多了，我们现在的秩序场强度还不足以高到能在里面进行太强的活动。而且，那些秩序场往往本身都会存在一些问题，那里面的环境比太空要严酷……法则还需要考虑兼容性，这本身就是一种恶劣环境的直观描述。”
    “莉尔，为什么你忽然要提把部分人往虚空秩序场中迁移这样一个建议？”
    “与我共存的某种世界存在，我可以感觉到“祂”的某些遗留的信息波动……我们虽然造不出真正的世界，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我们的造物就全无优势，或许……那些贫瘠的秩序场由于本身太过贫弱，它们本身就不会与死潮产生关联交互……”
    “……好的，目前就只能根据这些已知的内容来做出大概的推测了……”
    看着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扩张的帝国领地，维多维尔不禁从内心感觉到了一种突然涌出的无力感，曾经的联邦占据了位于宇宙中的每一个星系，将以空间谐振枢纽为最高级别的交通网络覆盖到宇宙的边界之后，星明联邦便认为自己已经掌控了整个宇宙以及宇宙中的一切。
    而现在，星明帝国的领土宇宙已经在虚空之中跨越了三个象限，每一个领土宇宙的秩序与法则都已经被宇宙基准稳定锚接管，这些强大的设备能保证帝国技术在宇宙中进行局部区域精确到夸克的微调。
    除此之外，组成文明的全类型个体、文明整体都已经远远超过星明联邦的规模，但是在这样的盛世之中，文明自身所担心的内容，却是某些不明现象会在何时，在哪里，以怎样的方式将自己居住的房子以及整片小区震垮……
    “或许，这就是“自然环境”。嗯，看看接下来的补充计划是啥……如何执行世界末日，以及其中全部的需要量化标准和……全部细节？！”
    维多维尔大概回忆了一下到现在复兴纪年的行动，在晶能舰队、宇宙基准稳定锚、虚空象限、世界之门以及后来的对死潮之门作战小成功之后，比起仅仅数千年之前的流亡纪年，文明自身就已经又有了巨大的进步。
    现在，由于白物质的约束控制和真理符文的合成，以及与这些大项目密切相关的人工创世纪活动都开始一条接一条的陷入发展停滞期，在寻找问题的解决办法的同时，帝国自身也开始回首注视自己走过的路。
    随之暴露出来的一大串问题之中，最明显的问题集就是，在当前的基础层次上，许多方面的有关试验都没能完成配套——晶能舰队联合护盾的外源变化抵抗频率能达到多高？各级飞船自身的上下限有多高？船只在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时会有哪些表现，这些损伤会对舰体的整体运作以及各个组份的运作都造成什么影响？一旦大型飞船发生大爆炸，影响范围和影响程度各会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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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目标再缩小一些，到帝国个体身上的话，那么问题集就是：现在这样的纯高频信息构筑生命抗外来扰动的能力有多强？这样的生命形式还会有“病变”吗？如果有，都会有些怎样的具体表示？这样的生命形式的死亡方式与相关的死亡临界都是怎样的？灵魂上传的稳定带宽是多少？灵魂多次上传之后会受损吗……
    等等等等，维多维尔一想起来就浑身打哆嗦，那一串又一串不同方面不同层次的问题要是叠加起来一起出现，那恐怕仅仅是为了解决它们，就足够拖垮半个帝国——先使用后定则的弊端早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然而，更加没有办法的事情就是，这都是帝国飞速发展中，能力与认知范围重度不匹配的结果……换言之，这些要测试的内容就是要补的课，要还的萌新债——过度飞升所留下的必然不匹配。
    在文明的记忆之中，能力与认知可以恰好契合的时段即使是在三百五十多亿年中，也堪称寥寥无几。
    但是，这些各类规则，规章，衡量条目与参考标准却是绝对重要的。规章制度从文明开始系统的建立起各个体系之后就一直伴随文明存在，而且这些规章制度一般要比法律条文更加活跃，并且每一条上下限与规则之中往往都伴随着血泪。
    毫不夸张的说，在曾经，能确保文明中的每个系统每个部件都能正常运行的规章制度，其本身就是由生命与设备的残骸硬生生堆积出来的。
    许多科学家在研究重大项目时很多时候是无法注意到那些项目潜在的，还未被当前层次的水平所知晓的危险的，例如在暗能量时代，有许多研究这一项目的科学家就会感染一种被称为自身解离病的怪异症状——在未受到恰当的隔离保护措施而接触暗能量之后，这些研究者会在数十到数百年中逐渐自身解体，从身体到灵魂。
    暗能量辐射的诡异斥力会逐渐剥离他们身体中起到约束作用的四大基本力并让他们最终散成一堆夸克团子，连灵魂都不能在这一过程中幸免——资讯扰动计算机出现之前，这种病是无解的。
    这种意义上的鞠躬尽瘁而促进的技术发展，不知道应被称为是研究者的荣誉还是悲哀。
    而现在，类似的问题正在成千上万的排在帝国人面前，在上一个，或者两个万年之中，帝国凭借着绝好的运气有惊无险的绕过了每一个重大灾难节点，即使是长夜时代前的死潮冲击以及后续的多批次影响都没有最终撼动文明自身维持存在所需要的最后底线，但是好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充满的。
    ……
    所幸，在文明被踢出方舟之前，一些可以说是十分重要的基础做法与前置技术就已经被为数不多的高级研究人员发现。而在方舟舰队前后的流亡过程中，许多的基础标准、应对思路、现象整理以及一些直接的晶能利用可能与简单法则已经被记录并完全量化。而在这些基础存在的情况下，这些帝国由于过早就贸然跃入“可操控资讯级文明”而欠下的时间债，凭借着无限制的巨量资源，帝国有能力偿还。
    随着帝国实力的不断强大，在已经开拓了三个虚空象限之后，更多些的宇宙和稀稀落落的创世纪过程也开始逐渐被帝国撒布于虚空之中的探针接收到。
    在检测到部分宇宙经常发生类似于死潮之门爆发前夕所产生的小区域环境紊乱和映射率异常之后，也正好由于技术上的不成熟，这些新的宇宙也不再直接安装世界之门，它们的四大基础设施也只会剩下三种。
    在这些世界之中，宇宙基准稳定锚不间断的扫描着宇宙中的任何不稳定波动，当死潮之门真的出现时，这些部分异常的信息波动将会与爆发之前的完全波动进行对比，以尽可能计算出死潮之门的爆发预兆。
    而帝国实力与底蕴不断增强所带来的好处除了眼睛更亮脚程更快之外还有一点好处，就是包括宇宙和各种战争载具在内的各类资源总算是重新经得起浪费级别的使用了——按理来说虚空之中有无限的世界，但是要是找不到，那理论再怎么在理也白搭；
    而各类战舰……往前倒一万年的话，星明文明是浓缩在三艘方舟里的，往前倒一万五千年，那个时候的星明文明还烧不起足够量的晶能——水晶必须在充分的安排之下才能使用，否则方舟舰队在达到自身的设计寿命之前就会失去能源并最终沉没于无尽虚空。
    而对于这些活下来的人来说，节约甚至可以被认为成为了他们暂时的一道灵魂烙印，即使是情况早已有所改观，在灵魂封印状态下它们也度过了实打实的数千年时间，而这数千年时间对于他们而言，恐怕比几千万年还要厚重——走错一步就是死的环境之下，谁敢乱用资源？哪怕是空间通道反应炉出现，资源已经无限之后，下意识的限制仍然会存在。
    也就是现在，在资源本身就无限，而存在基数也完全上去了之后，那一段时代所留下的冲击才被缓缓抹去，激变的时代对于长生者来说往往更容易被铭记，而现在激变对于这些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得上是人的存在的寿命来说几乎是一眨眼一次或者几次。在这样的急剧变化之下，时代与记忆的更迭也将加快。
    在意识到问题之后，解决新问题的权重自然迅速压过了曾经遗留的情怀问题，在卡洛斯特和埃尔温等人的主持之下，一系列足可以被称之为不人道的试验就此拉开了帷幕，比如让无数星舰在彼此对轰之中超载所有反应炉，然后最终收获防御上下限、攻击上下限、超载损坏方式以及衍生影响及处理办法、舰体自毁之后的影响范围以及影响深度。
    而有关于人的方面，由于构装体是可以后期植入灵魂而前期只制造身体的，因此有很多还没有植入灵魂的、自身只能维持自洽存在的身体被投入破坏性验证，晶能奥术的都有。至于有灵魂需要参与的部分，这些方面则不得不动用大批的试验体，甚至是在编的第四权限级的帝国人来做试验并以此来整理出一条较为详细的变化曲线。
    ……
    “陛下，今天我们要执行的世界末日项目是在领土宇宙之中进行的，首先，我们会直接动用舰队火力来攻击世界屏障，攻击至宇宙基准稳定锚不得不提供额外的信息演算能力来为宇宙维持稳定。当记录到足够的数据之后，我们将会尝试直接以删除世界之心的方式来引发满强度的、可以让宇宙直接从虚空之中消失的世界末日。”
    “确认各个通讯连接与虚空观察哨状态无误之后，就开始吧。”维多维尔点点头。
    “明白！”

 第142章 又高能又高成本的......试验?

    这是一个以现在的目光看来很普通的宇宙。
    在重组之后的，璀璨的星河深处，一个毫不起眼的金色光点孤零零的在两个规模巨大的棒旋星系中间的黑暗空间深渊里。
    金色光点有着诡异的性质：
    当那金色的光芒亮起之时，在宇宙的任何位置都能观测到它，即使有重重星际物质将其阻隔，它仍然能让自己的光芒照到宇宙的每一个最小秩序空间，每一个维度，每一个基本粒子中，并能让它们受控并按照预定程式进行较为稳定的演化，这就是宇宙基准稳定锚的作用，与力量。
    与此场景遥相对应的，是位于秩序世界边缘，已经接近世界屏障的一支晶能舰队，这支舰队并不是标准配置——它由纯粹的真理级舰船所组成，而这支舰队的目标，就是在接下来的测试中动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来将整个世界送进虚空。
    在当前的文明水平层面，世界末日已经不再如此可怕，整个宇宙级别的世界末日现在也可以被当作试验来进行。而执行做法也都是信息层面上的，包括彻底摧毁空间，摧毁世界屏障从而引发虚空倒灌，还有引导宇宙中自身存在的部分不稳定信息进行批量复制……
    有很多过程，或许在这一过程之中试验真的会把这个宇宙折腾的死去活来，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即是整个世界被损毁的只剩下一块星球那么大的空间，宇宙基准稳定锚还可以靠抽取世界之心中整个世界还完好时候的镜像快照，然后通过晶能秩序衰变将这个镜像直接拉入现实用以代替原本严重受损的世界前体，只要假以时日并且给予足够的资讯作为能源，这个世界就可以“复活”。
    “说实话，如果缺少了这么一个过程，那帝国的领土宇宙哪怕再多个四五倍可能也不够帝国来进行如此奢侈的，需要进行不断重复的破坏性试验。”
    ……
    “舰队，进行第一方案，晶能主炮世界屏障！”
    这条来自世界之外的命令毫无延迟的被舰队的每一艘飞船同时捕获到，这些修长而优雅的淡金色巨舰连接着许多仿佛飞桥结构的舰首聚能段表面开始同步浮现出一颗颗炽烈的金色球体，高频率晶能汇聚在一处所形成的“太阳方阵”瞬间便让宇宙星河黯然失色。
    未加限制的晶能衍生光芒不受任何凡俗信息传输壁垒的限制，此时此刻，这样壮观的场景可以在宇宙的任何角落中被同步观测到。在多个频率极其相似的振动源的影响之下，每一艘军舰主炮附近的空间都开始出现轻微的晶化反应，在细碎的水晶粉尘之中，空间本身开始从虚无之中产生了暗淡的金色光雾。
    当舰身的流光停止向舰首位置流动之后，就像挣脱某种压力一般，数千根刺目的金色长矛在晶能谐振效应的增幅之下整体被光芒联通进而形成了一座灿烂的光之巨柱，在晶能不受任何凡俗速度限制的属性体现之下，炮火发射即为抵达，以毫无延迟的方式直接轰击在了数百光年外的那层看不见的世界始末交替屏障上。
    世界屏障诞生于秩序世界诞生时所爆发的第二次，也是威力最强的一次秩序辉闪，受制于观测水平，帝国目前还没有办法验证世界屏障、世界中的组成物以及世界之心在诞生时的先后关系以及那一时刻的相关联系。
    不过由于信息大一统理论在开始被验证的时候，被确认成立的条目之中就有很多重点介绍过世界屏障，而世界屏障本身就作为一种结构伴随着世界长久存在。并且，在帝国逐渐将绝大部分信息运作模型解释清楚，并找到了它们的有关对应映射关系之后，帝国发现，世界屏障也可被世界之心的信息线进行后门上的解析。所以帝国对世界屏障本身的理解……至少对于目前的帝国生存条件来看，还是足够的。
    时间-空间-法则三位一体的自洽信息屏障，在虚空中可以表现出该秩序世界的“频率”，同时作为一种自洽程度极高可以有效隔绝外来扰动的壁垒保护内部的秩序世界结构；对内，它可以像莫比乌斯环或者克莱因瓶一样使得秩序世界整体在某些层面上呈现出首尾连续的属性。
    由于它的本体必须用直接的信息手段才能直接影响，因此要依靠常规的物理方式尝试飞出宇宙是不可能的——或许，如果有奥术等来自宇宙之外的，不同于太初基本约束的其他叠加力存在，那么通过依靠提升能级，来使得能量密度达到理论中的创世大爆炸强度以上，进而使得凝固的信息再次开始波动的那种“物理手段”或许有可能奏效——但使用那种手段通过不可控能级击穿某些闭锁屏障，一个相当可怕的前提就是——不可控。
    ……
    金色的长矛穿越时间与空间，按照预先所进行的数学率限定作用于目标信息结构。在足以摧毁宇宙根源的高位阶攻击影响之下，晶能舰队附近的大片空间开始产生某些光学观测中根本无法描述的怪异景象，空间本身似乎就像悬浮起来的大团油彩一般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在这些混乱的光芒之中，黑暗无光的边界之中似乎出现了错乱的现象，秩序世界已经结束的尽头之外似乎出现了另一片一模一样的世界——在受到强大的外来扰动之后，世界屏障本身即使没有被直接破坏也不代表附近的空间能扛得住。在晶能主炮集束威力强大的照射之下，那些黑暗的空间开始出现大团大团的晶化碎屑，在光柱附近，一道围绕光柱本身“运作”的碎屑云团正在飞速扩大。
    “抗扰动强度超出预计。”在作为试验观察哨的虚空节点之中，卡洛斯特正在一丝不苟的记录着这些还在实时发生变动的情况，“晶能炮火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信息都被直接偏转掉了，在完成攻击赋值指令之后，被偏转掉的晶能很快就会衰变，而剩下的百分之十虽然能作用于世界屏障，但是效果却很有限。”
    “嗯……卡洛斯特，宇宙基准稳定锚工作状态如何？”
    “陛下，宇宙基准稳定锚工作状态稳定，没有任何额外的演算处理能力波动。”
    “……如此看来，世界屏障本身应该跟世界之心的直接关联程度——需要再认证了，世界之心应该更偏向于世界内的演化控制，而它与世界屏障的那束信息联系线应该是在世界屏障撑开，内部的万事万物开始逐渐冷却成型、开始形成各类规律进而诞生世界之心之后由于其仍与秩序世界存在密不可分的联系而“顺带”延伸出来的。”
    维多维尔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样的话，看来我们的创世纪计划和白物质约束计划都可以尝试一下从这层屏障的结构尝试进一步解析来获取灵感，世界屏障与世界之心不同，它自身的结构应该是很稳定而且整体几乎不产生变化的，如此，它便是我们所能接触到的、最接近创世纪时刻的世界存在了。”
    “陛下，我想纠正一下，世界屏障只能说是从秩序层面来看变化相对较小，但是在虚空之中，它们仍然可以产生变化，例如它们的频率是可以缓缓改变的，但是这些世界的世界观似乎不会发生明显变化——这与我们曾经认为的，世界屏障自身被这个世界的时间、空间、法则确定而产生振动频率并在虚空中以此方式标记自己存在的观点似乎有一定的差异。”
    “也就是说，世界可以在虚空中“稳定”，也可以自发的在存在过程之中产生信息偏移量。不过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这个发现并不会改变您所提出的大前提——世界屏障的确是我们有能力接触到的、最靠近创世纪的世界结构了。世界之心本身就是一个极为发散的存在，无论向前还是向后，我们都不能进行完全性推演，换言之，至少目前的我们是无法逆向解析世界之心曾经的太初状态的。”
    “等一下，卡文瑞尔。”维多维尔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世界会自行产生某些信息偏移量进而在虚空中“移动”的话，这样的变化不会影响我们的虚空航行吗？”
    “嗯……陛下您指的是影响哪一方面的变化呢？如果是世界的偏移变化使得世界本身影响航线的话……如果某个世界的偏移与另一个世界差距过小的话，那的确有可能使得虚空引擎出现误判；而更高层面的话……虚空航行方试本身也不是建立在必须有目标频率这个伪前提上的——如果虚空航行只能与目标世界的频率对应才能进行信息偏移的话，那么我们根本就建立不起来规律，也就没有流亡历史，也更无法探索虚空的未知之处了。”
    “注意，持续的晶能冲击已经开始破坏世界屏障自洽稳定性，关键数据开始记录。”
    十几分钟后，在试验场监测系统的提示之下，维多维尔开始注意到，晶能光柱附近的空间不知何时开始被一种非常深沉、非常纯粹的黑暗取代，而在这些根本无法回馈出任何信息的黑暗之中，晶能主炮的晶能照射本身也开始受到影响，原本还算规则的晶能光柱的“末端”开始出现了大片大片仿佛被侵蚀一般的痕迹，非高纯度高频晶能的谐振区域之内影响更明显——直观来看，就像迎着熔岩掉落的冰晶与冰柱被融化一般。
    在强大的外来扰动持续影响之下，隔离秩序与虚空的屏障被撕破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出力骤然升高，而世界内的天体也开始出现了诡异的静止和波动，就好像一个原本自洽的系统被卡死一般——虚空倒灌开始了。
    “已经记录世界屏障在遭受强大外来扰动之后的变化过程，基础数据齐备，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重新闭合世界屏障。”
    “翟卡希尔，这一部分数据还有相关的细节记录已经发给你了，你的白物质拆解器可是迟到好久了，但愿这些部分的研究成果能帮助你进一步完成白物质约束器的研究。”
    “世界屏障……如果能提取出其中足够的构成数学模型……那我认为，这可以成功。”
    “那好，祝你成功，目前我准备在这里一直等到所有试验全部完成，你们都继续进行各自的项目，等到最后一起进行技术汇总和报告汇总就行了。”
    “明白。”
    “但是……陛下我必须再跟您确认一下，这样东西目前我们只能进行粗浅的安全性控制，我还无法验证这样东西到底能用到多高多广的层次……”
    “注意，试验场出现区域性异常波动。”ai的忽然提示吸引了虚空观察哨中记录者们的注意力，宇宙基准稳定锚所提供的宇宙全息影像图之中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标记点，在进一步提取并放大的全息投影之中，维多维尔可以清晰地看见，在超过一个行星系那么大的范围中，自然的宇宙背景辐射开始出现不稳定的杂波，而在有些恍惚的现实之中，天体与星光开始纷纷脱离自身原本的轨迹。
    “异常现象……舰队主炮充能，虚空引擎准备启动，这支舰队没有无畏舰防护对抗死潮可顶不了多久，埃尔温，你能从那些现象中感觉到死潮之门的爆发可能性吗？”
    “陛下，很抱歉。这不是概率性问题，即使通过信号放大器，我也仍然无法感觉到这样的异常变化与死潮之门的诞生与否是否存在关联。”
    “宇宙基准稳定锚所显示的情况是，在那一区域，世界的基础信息似乎在朝着某个虚方向“坍缩”，而那些变化只是信息坍缩过程之中形成的一部分光学现象……啊，恢复正常了？”
    “……将刚才的变化记录下来，越详细越好。”维多维尔稍微低头思考了一下，“试验场还能继续支持项目的进步吗？”
    “可以。”卡洛斯特点点头，“宇宙基准稳定锚数据已经同步，世界内环境稳定，可以继续进行试验。”
    “那么，开始进行第二项目——世界演化趋势冻结测试……”
    ……
    一天，一月，一年，一……中，帝国的试验仍在进行。

 第143章 高能的试验道具

    毫无疑问，这个被帝国用来当做试验场的宇宙倒了大霉。
    在年复一年，纪复一纪中，一个个测试项目逐渐被从计划书转移到实际测试的层面上，而实际应用的客观结果，就是被用来测试的世界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停摆”了无数次。
    在一次又一次程度逐渐加深的破坏测试之中，各种各样的试验条件所转化出的宝贵数据也一组又一组的进入了帝国的数据库。宇宙基准稳定锚一次次抽取世界之心中的稳定快照再利用晶能衰变将快照转换为现实，类似于一键重装——但是显然，这会耗费更多的资源。
    ……
    “虽然有些解决问题的场景可能确实有些奇怪，但是不得不说，有足够的技术和能源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在虚空观察哨里，已经戳了不知道几个年头的维多维尔满意的看着正在不断缩小的缺失条目空挡：“这样看来，我们可以还掉不少因之前仓促发展而欠下的“债务”了。”
    “确实如此。”
    “另外卡洛斯特，对于试验结果我要说明一下——世界本身的环境稳定性似乎比较低，并且还可以容纳内部法则的变动，我指的是剔除掉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影响之后，自然世界本底信息环境的稳定性。”
    “陛下？”
    “而你也可以看到两者的差异——是否叠加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外源信息基础控制所产生的差异，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数学率控制场笼罩宇宙全境之后，基础空间的信息基础稳定，或者说数学率稳定程度的提升可不止一星半点。或许你早就已经想过相关方面，但是我也必须再提醒你一下，将来如果我们需要面对战争，那么争夺战场环境的数学率控制权将是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
    “陛下，我明白了。”
    ……
    “不得不说，世界本身的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
    面对着还在不断被上传新的资料，自身时时刻刻都在膨胀着的数据库，艾思凯特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感慨，
    “曾经在信息大一统理论刚刚被确定成立的时候，我，还有很多没有直接参与第一线晶能研究的人都认为在信息位阶的碾压之下，世界中的一切都会脆弱不堪。但是事实上，即使不叠加宇宙基准稳定锚，世界本身也仍然可以在非常强的各类冲击之下维持相当长久的时间，应该说这样稳定又玄妙的秩序体系，不愧为虚空的手笔吗……”
    “这些方面的话我带是觉得可以理解——信息大一统里世界本身作为一个秩序体是与晶能奥术平级的。我感觉更惊异的，在破坏之中所发现的，世界本身如此存在的一些性质，例如光速，例如维度等等。”
    奥里夫的大部分意识还沉浸在对数据库的检索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感知还在模糊的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目前看来，在一个较为稳定的世界之中，光速本身就像是某种世界的成长自我稳定机制，它可以限制世界自身在存在过程中的信息增值速度，这使得世界不会自发的产生过多的信息碎片，这进而可以保证一个世界不会因为自身成长过快而迅速死亡，而像维度等其他宇宙基础环境和环境常数，也能对世界自身的稳定性提供帮助。但是虽然这比起数学环境中的“全展开世界”要差得多，但是在理论一步一步发展的过程中，目前我们所记录到的世界之中都可以允许在发展之中逐渐意识到世界的资讯化奥秘。”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另外一些情况——对于数学体系中的各类增长率极大的函数，宇宙曾经被用于形容那些大数的巨大，以及宇宙对其的不可承载力——结果那不过是曾经的我们在根本拎不清自己相比于世界到底几斤几两就给自己的概念所进行的狂妄描述罢了，区区一条被十几个字或者几十个字就能定义出的大数，那本来就是一种信息，人类从宇宙中诞生，而那些概念又诞生自人类，想想吧，这中间到底会差多少层次。”
    “啊？然而即使到现在，我们也不敢说能真正在现实之中操作那样层次的数量级啊？”
    “的确是无法在现实中操作，信息的高稳定存在性会导致操作难度急剧提高这是目前绕不过去的坎，而且想象永远会比现实走的要遥远，而且本来很多想象就难以被投入实际，即使是现在，我们仍然应付不了曾经的很多幻想……啊，话说多了，算了，这部分就当我的胡言乱语好了。”
    艾思凯特晃晃脑袋，将这些没有意义的思考线程删掉了，“我只是没想到，观察者效应也会影响世界，在秩序生物，或者说低熵体的观察与影响之下，世界本身的世界线就会坍缩收束，在理论中，世界具有无限的可能，但是留给我们的文明的道路，怎么会是这样的一条？”
    “将军？”
    “Σ，无论将来怎样，在允许的范围之内，我都会对那个文明，或者说那个整体存在保留一份意见。”
    “艾思凯特将军，您……”
    “放心吧，奥里夫。”艾思凯特脸上的神色忽然严肃起来，“我必须强调一下，是“允许范围内保留意见”而已。而且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些情愿会与帝国意志背道而驰的话，我会删除它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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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
    “请注意，舰队对宇宙整体扫描雷达发现异常。”舰载ai的忽然提醒打破了两人对话之间有些尴尬的冷场并瞬间吸引了旗舰指挥室中人们的注意，在每一个人脑海中信息报告确认的同时，舰船控制大厅内部的硕大全息投影也骤然展开，在一个异常醒目的标记点标注之下，某一星系的一刻硕大的恒星附近，伴随着帝国最近千百年来的微弱异常变化再一次出现了。
    “异常反应很微弱……”艾思凯特将标记位置的宇宙环境放到最大，在那颗炽白色的巨大主序星上空，有一段空间正在不正常的波动着，恒星的光芒在通过这里时就好像从天空注入大海，并在这样的过程中留下了光怪陆离的光影效果。
    然而，比起之前的记录，这一次的异常振动也只能说是毫无特色，甚至还属于相当微弱的范畴，如果距离恒星稍微远一些，恐怕这样微弱的变化甚至会被认为是“恒星板块”位移而导致的引力变化变化所体现出的光学现象。
    “ai，准备完成记录——”
    “最高级警报！最高级警报！世界内信息探测盲区出现，光学探测出现黑色正圆形缺口，检测到大范围内信息危险程度加剧……符合判定：死潮之门！”
    “该死，这样的空间异常变化已经在各个世界之中被记录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偏偏如此微弱的这一次异常变动却偏偏出现了一座死潮之门？！”
    艾思凯特对此也只能感到发自心底的无奈，“要是实际情况是这样，那我们要尝试总结死潮之门的爆发规律可就陷入僵局了。释放临时的宇宙控制模块，立刻压制恒星的运作，摧毁太空星桥。在检测链路确认无污染之后，将消息告知皇帝陛下！”
    “……死潮之门？”在确认通信环境安全之后，通信被直接接到了维多维尔那里，“目前看来安全问题还并不严重，通讯环境稳定程度良好，死潮之门所在的宇宙不在帝国领土网络里面，按照曾经的死潮污染强度来计算的话，晶能护盾和晶能通信由于信息位阶较高其本身就可以隔离和净化这些污染，那么，这次死潮之门爆发揭示出某些规律了吗？”
    “没有，陛下，我很抱歉。”艾思凯特的意念瞬间松缓下来，就连情绪都有些低落，“在目前所观察到的数万次空间异常变化之中，死潮之门爆发所产生的异常变化相比起曾经记录在案的内容没有任何特殊之处，甚至就连强度也非常低，或许……它真的没有任何规律可以寻觅，埃尔温的感知之下，那些空间异常波动中也不具备对死潮之门的概率性指示，这似乎也不是概率问题。”
    “也就是说，目前只能认为死潮之门在出现在秩序宇宙中的时候只是可能伴随某些异常现象，但是这一类高度相似的异常现象却并不一定都与死潮之门有关吗……”维多维尔摇摇头，“果然，这种摸不清道不明还危险程度极高的存在果然非常麻烦。对了艾思凯特，你和奥里夫的准备如何？”
    “临时宇宙控制系统已经启动，包含死潮之门的宙域正在被切割成为一片独立世界。”
    “……那么，做好准备，那就是你们的第一个试验品，也是第一个帝国级别的半稳定试验大门，注意样品宝贵——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在其损毁之前要有足够的收获。”
    “明白，陛下。”
    在挂断通讯之后，艾思凯特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当前他所处的这个宇宙之中，在原本应以黑褐色调为主的宇宙空间中有一大片仿佛镜子一样的扭曲空间以及空间中还裹挟的星光正在迅速翘曲闭合起来。
    在进一步核实临时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工作状态稳定之后，这支由不灭级2a型无畏舰和大批量高精度火力支援舰所组成的特化舰队迅速启动了跃迁引擎，向那片规模巨大并且即将翘曲闭合的空间的预留通道赶去。
    ……
    “不得不说，翘曲世界长墙的样子还是这么引人注意，而且死潮之门给人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在目标面前，奥里夫不由得笑骂道，死潮污染已经感染了一片不小的空间，在极度扭曲的气氛之中，死潮之门正在静静地散发出类似于黑色雾气一样的射流。
    而在天体的阴影之中，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正在悄然蔓延开来并一点一点啃噬万事万物的稳定性，不过这次有所不同——在可以而为之的状态下，宇宙基准稳定锚仍然在对这里的一切提供着维持稳定的力量，因此尽管那些被污染的天体正在变得极度扭曲，甚至仅仅是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蕴含在它们体内的狂躁与毁灭的意志，但它们最终却仍然还维持着相当程度的稳定，没有一颗天体失控而成为死潮进一步扩散的爪牙。
    “舰队联合护盾工作状态稳定，护盾辅助护卫舰已经投入运转。”艾思凯特在确认舰队的确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安然存在足够久的时间后，他的眼中同时也浮现出了一丝期待的光芒，“奥里夫，接下来，我们就可以来试验一下，你曾经的猜想是否正确了。舰队注意，释放吸附者靶标！”
    在无畏舰庞大的舰体周围，一圈又一圈暗淡的波纹开始从空间中显现出来，为了保证船只的安全，无畏舰通过空间坐标转换的方式修正了位于其存储库内的大量吸附者导弹的信息并将它们投入宇宙空间。
    在稍微的姿态修正之后，这些明亮的光点便迅速在在空中拉起了密集的晶能航迹并迅速冲向了位于数光年外的死潮之门，这些被称为“吸附者靶标”的导弹是一种对死潮之门试验型武器，按照奥里夫的猜想来看，死潮之门所涌出的污染不止能破坏万物，如果死潮之门既然是能在秩序世界中出现并稳定存在的——不管说它的本质到底是什么，那么死潮之门就无论如何都会跟信息结构沾边，既然这样，那么它的污染就极有可能在通过大门的时候将大门的一部分瓦解掉。
    为了验证这些猜想，这些吸附者靶标便成为了绝好的验证用道具——它的威力极小，里面也没有多少高频晶能。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它的“弹头”位置装配了一个拓展模块，里面填充的是纯粹的低位阶稳定秩序信息——填料无所谓，甚至是石头都行，只要它们能被污染就可以。在吸附者临近死潮之门并吸引足够程度的污染之后，弹体自身便会受到破坏——在破坏达到某一程度之后，保险栓接触，晶能约束力场将会把内部的受污染存在完全约束起来，然后，它们将被火力净化。
    在第一波次的导弹齐射之后，遍布于舰队中的十几万艘支援者级的高精度点杀主炮便做好了攻击准备——真理级的主炮威力太强而且跟踪速度不够，一旦那种程度的火力无法跟上被死潮污染控制后失控的约束体或者直接影响死潮之门的稳定性，那试验就失败了。
    “舰队观测系统报告，侦测到临近死潮之门的吸附者靶标开始变异，晶能约束力场稳定生效，预计可以对内部污染点提供约三分钟的强制污染压制。”
    在汇报之中，那些原本浮动着一层淡金色光芒的导弹已经全部失去了踪影，转而代之的是数百甚至上千万个直径足有数公里的，看起来十分扭曲怪异的硕大黑色圆球，没有任何一种规律可以被用来描述那些黑色圆球诡异的飞行轨道，而事实上，这些黑色的圆球作为死潮污染的承载体其本身就几乎不可能有什么规律可言——它还能呈现大致的球形而没有发生爆炸实际上就已经是晶能约束力场尽全力压制的结果了。
    “全舰队，除直击死潮之门外自由攻击！”
    在宇宙的尺度之下，无论是已经开始不知道超过光速多少倍在空间中横冲直撞的死潮污染承载体还是播撒着金色光芒的舰队，都只能说是微乎其微，如果没有资讯层面上足以无视光速的观测手段，那么观看这样一场战斗很有可能需要好几年时间的反应，但是在帝国技术发展到已经可以在虚空中驰骋的水平之下，这样的战场甚至在全息投影中都不会占据多大的一块显示区。
    在堪比暴风骤雨一般的火力扫射中，支援者级所有的资讯演算能力都在不断流向晶能主炮的方向。晶能火力发射即抵达，并且为了尽可能缩短晶能净化污染的时间，这次的炮击并没有使用光矛的形式。在凶猛的点杀火力之中，死潮之门附近的污染约束体正在被层层消灭。
    “咻，看来这样的做法并不会大幅度影响死潮之门的稳定性，不过……这似乎平没有什么变化啊？”
    “不要那么着急，上次死潮之门大爆发，污染了相当大范围一块宇宙之后才自身崩溃，这才哪到哪。”
    艾思凯特凝视着显示屏之中那个绝对规则的黑色正圆形大门，在高精度点杀火力的持续扫射之下，第一批投放出去的吸附者靶标已经被清除干净，即使那些难以形容的死潮污染承载体再怎么能跑，只要它们还没有直接失控自毁，那么它们表面上镇压污染扩散的晶能约束力场就是使得它们绝对不可能逃脱舰队锁定的、最明亮的目标标记特征。
    “看来我们可以进一步测试这些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的大门究竟有多大的通过能力了——无畏舰资讯-物质转化装置全功率生产靶标——不要浪费支援者级的火力通道！”
    在即将闭合的翘曲世界中，一个由金色亮丝所组成的、仿佛圆台一般的极度不规则几何体开始逐渐成型。

 第144章 肃正

    在充斥着压抑与扭曲之感的黑暗空间中，一片灰白色的尘埃环带正在缓缓生成。在一波又一波绚烂而精准的火力点杀之中，那些诡异的黑色圆球在“反应过来”之前便会被瞬时投送的晶能火力净化掉。
    如果计算模拟基本准确，这是一场资源无限的消耗战。
    众人曾经的猜测是正确的，死潮之门的“通过量”总算是被逐渐逼到了极限，在已经可能是几百上千波吸附者靶标的自毁行动中，大门的规模开始不断减小，原本正圆形的边缘和平静的大门表面也开始逐渐波动起来。
    ……
    “成功了！”奥里夫差点蹦起来，“我的猜想是正确的，死潮之门本身能在秩序世界中现身，那么它无论如何都会具有某些秩序结构，眼下看来，这些秩序结构自身的稳定性就与它们的通过量有关，只要我们能限制住它的直接污染范围，然后主动引导大门释放污染，大门自身就会逐渐崩溃掉了！”
    “冷静，奥里夫，你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注意不要功亏一篑！你应该可以看见，死潮之门还没有完全从世界中消失!”
    艾思凯特下令释放出了所有的护卫舰用于加强联合护盾的抵抗频率，他自己也开始将力量通过舰队的晶能网络蔓延至尽可能多的飞船来加强它们的防护能力。
    越是这种“感觉自己优势很大”的场面，就越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很快，现实就让艾思凯特也松了一口气——死潮之门最后的残余痕迹在越来越多的吸附者靶标的围困之中终于被榨干了最后一点通过量，与上一次大爆发不同——在这一次行动中，当大门自身的结构稳定性崩溃之后，这个古怪的黑色洞口就被自身的性质所摧毁进而关闭了，而最后的小小涟漪甚至都不足以再对它附近游荡的吸附者靶标的弹头填充物造成什么伤害。
    “数据收集完毕，这次行动中，临时宇宙基准稳定锚一直在帮助维持这附近的秩序，加上大门本身的默然崩溃，这些因素最终避免了死潮污染的大爆发。我们附近的污染程度极低，因此记录的数据也十分全面安全，数据的可靠程度稍后交由主机进行所有必要核准。”艾思凯特扫了一眼自己脑海中从舰队扫描阵列那里共享来的数据，“数据马上就整理完成了，在那之后，我们就去向皇帝陛下汇报成果吧。”
    “稍等一下，艾思凯特。”翟卡希尔的声音不知从哪个世界传了过来，“你们清理完死潮污染之后还没有将那块受到污染的世界割离出去吧？”
    “没有，不过也仅仅是差点，如果您没有联系过来的话，那么接下来我可能就要下令临时宇宙基准稳定锚将那块受到死潮污染的世界推入无尽虚空了。怎么，您对此有什么要求吗？”
    “在经历过死潮污染之后的世界自身净化污染的过程是非常值得研究的，等我过去……啧，到这么个时候原本非常快捷的短距离瞬时转移还不能用了，看来得想个办法尽快研究出一套新的可以进行实时瞬间传输的东西才行。”
    “跨世界哪来的短距离，连距离这个概念都失效了好吗！”艾思凯特对此有些不耐烦，“另外，你不是一直在研究白物质约束拆解器吗？怎么现在忽然又有余力来再研究死潮后的污染净化问题和瞬间传送问题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光是白物质拆解器这个课题你就迟到了好几千年吧？”
    “……别提了，白物质本身的信息映射还有各项属性的测试就又让我花了不少时间，白物质辐射和白物质的性质可以说完全不同，解析它们的信息结构也遇到了非常大的麻烦——白物质与白物质同阶衍生体的属性与晶能结构同级，我们目前的强行解析过程极其缓慢。”
    “而且，这些部分倒还算是可以解决，只要有解析方向和足够的运算量最终都可以解决，但是最尴尬的是，之前我尽可能做出了数台工作较为稳定的成品，但是它们的实际表现还不如晶能主炮呢。目前来说，白物质的拆解属性如果真的可以了解通透那么我们甚至可以直接用白物质来制造某些悖论产物，但是现在……我想不到如何利用它们，更做不到……我们还差得远。”
    ＝＝＝＝＝＝＝＝＝＝＝＝＝
    “……项目废止？！”
    “是的，艾森德尔首席，研究创世纪之源的项目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目前的技术水平所能达到的高度。在这段时间的探索过程中，我们的领土宇宙附近的虚空环境之中充斥着各种各样杂乱的秩序场，这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帝国虚空航路的稳定性——其中许多秩序场的频率实在是太过接近了。”在首府星的“皇宫”之中，维斯瑞凡注视着面前的艾森德尔。
    “你的项目本身仍然给帝国带来了许多益处——例如帮助我们进一步修正了曾经在我们这样的技术层面之下不影响直接的虚空航行，但是对虚空坐标和世界与其在虚空之中的关系的谬误之处——尤其是世界的频率变化、世界本身的信息偏移量还有世界屏障本身的细节属性等问题。”
    在艾森德尔有些奇怪又有些焦急的询问中，维斯瑞凡不紧不慢的回应道:“我们依靠曾经的多次不全面试验模拟了虚空航行办法并建立了存在谬误的知识体系，很幸运，它帮助我们逃离了死亡。现在尽管我们还在一部分一部分的修正，但是直到现在我们仍然不敢确定当前的知识体系就绝对是正确的，或许虚空原本就没有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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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斯瑞凡眨了眨眼，“由于可能代表死潮之门诞生的怪异空间振动还在持续，世界结构有可能会继续遭遇死潮入侵……根据现有的记录，以及我根据自身情况进行的部分猜测，独立的秩序场环境应该不会自发出现死潮之门。所以，我会下令留下几个足够广阔与稳定的秩序场，剩下的部分，就逐渐将其销毁吧。”
    “可是女皇陛下，对于我们的奥术发展体系来说，虽然这样的目标可能是长远了一点，但是这也仍然是十分必要的啊？！”
    艾森德尔急切道，“目前的真理符文体系的确可以使用，但是受制于符文自身的诞生限制，它还不能用于描述所有的万事万物，也无法稳定而长久的生效，因此，即使困难再大，我们也应该……”
    “艾森德尔，先停一下。”维斯瑞凡打断了他的话语，“首先，我并没有否定你的思路——能够同时在虚空多元宇宙中都具有效果，甚至其自身就能代表秩序第一层含义的真理符文我也希望它能存在，但是目前以我们的技术还做不到——据我所知，我们能复制出空间通道反应炉的部分基础结构，纯粹就是在完完全全的克隆黑箱——哪怕我们能制造出其中的结构，探明这些结构的功能也同样如此，甚至可以说，越是探明，那其中出现的黑箱结构和层次就越难以捉摸……”
    “而现在，在没有这种稳定的外源资讯结构的情况下，我们不仅没有再取得突破性的进展，我们甚至无法直接捕捉到一次具有此等级的观察价值的创世纪活动。而且在没有明确方向的研究情况之下，无论是我们，还是参与我们所发起的行动的人，都难以找寻到适合的方式来解决这些困难。”
    说到这里，维斯瑞凡自己稍微停顿了一下，“在这个方面，有一个人已经提出了一套相对而言“弱化”之后的解决方法。”
    “熙和舞衣？？”看着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艾森德尔有些惊讶——在曾经的汇总研讨之中，她还有她临时组合起来的团队拥有数量最多的支持他的真理符文获取流程的研究资料，但是现在，她却是在某些完全不同的道路上又自己走出一片领域……这种感觉有点复杂，在全员高位阶信息化、生命形式跃升之后全员“灵魂淡定”的情况下，自己第一次产生这样有些难以形容的感情。
    “那么，学术问题你们先自行交流吧，我继续去研究真理符文的“赋值信息”和“排列组合”问题。”在大体交代完情况之后，维斯瑞凡轻轻打了个响指，一道围绕着她的光圈将她的身体迅速笼罩了起来，光圈褪去之后，房间只剩下了艾森德尔和熙和舞衣两人。
    “……说说你的发现吧，舞衣。”在稍微的呆滞之后，艾森德尔便直接将他最关心的话题抛了出来，“你所塑造的真理符文体系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它们的存在与运作过程是否与当前的已开发观点相一致？”
    “当然，首席，仍然是一致的——在奥术能量相对于晶能而言完全不同的部分中，精神力奥术能量初步控制仍为第一过程，而具体的演算细节交由心灵与意识进行进一步细化仍为第二流程，而真理符文的本质为从第二总流程之中将部分心算流程整体抽取成为一个“固定流程模块”等等这些方面的内容都没有发生变化。有所不同的部分，就仅仅是在于我成功的构建出了一种信息映射模型——足以将符文的内涵意义重新充能并将其一直维持在稳定状态的一种信息通道而已。”
    “女皇陛下已经解释过曾经的情况了。”在艾森德尔看来熙和舞衣的眼睛中似乎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我尽可能详细的了解了您还有您的团队曾经在研究之中遇到的问题，在脱离施术者之后独立的真理符文施术阵列中一直伴随着非常尴尬的符文失效问题——当时您们认为这样的情况是这些符文的信息位阶偏低，不能承受强大的高阶奥术力量的多次冲刷，因此在后续的改进行为之中，您的多次赋值改动使得符文一旦成型，其自洽独立程度就要比曾经的方式更高一些，我无权猜测您的研究方向，但是……符文在术式成型的过程中，是有损耗的——但是它被称之为损毁并不恰当。”
    “损耗？”艾森德尔刚想反驳，但是很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如果换一个思路来看，如果真的能从虚空的创世纪规律中寻出具有强法则层面的真理符文赋值方式，那么的确可以用它由于位阶相同而不会被高频奥术冲击损毁来解释。
    但是这种情况即使换一个解释也照样行得通——既然那些还没有开发出来的、仅存于理想之中的强法则级别的真理符文赋值方式赋予了理论中的符文可以直接代表全秩序层的真理，那么这样的情况也完全可以将其解释为虚空在为这些符文源源不断的提供“力量”。
    很明显，以帝国当前的水平，即使帝国拿出再多的资源也不可能堆砌出这样的结果——帝国的无限多不过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样一个无限可持续过程而已。在这个环境之下，所谓的无限，不过是一个可以在较高水平上长久维持的上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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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真理符文……我的研究表明，它们在生效的过程之中并不多么依赖于客观世界——它的生效过程，就像将我们的某些思考回路流程化并提取出来——而在加工流程之中，粗物料会对流程塑造外部约束产生消耗。您们的研究行动一直从高度封装的层面上入手，但是这样做会进一步使得真理符文组出现孤立的状况……如果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它们的结构，让它们成型之后仍然能保证足够强度的双向交互……这样，即是比起曾经，这些符文可能会产生更多的意义散溢，但是同样，我们也可以对其进行外源补充，数学率核心对此可以起到足够的赋值指挥作用……”
    ……
    “难道说，在帝国复兴之初，自己与陛下所带领的，这样巨大的一个项目将就此虎头蛇尾的画上句号？！帝国无尽的时间和资源被这样付出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实际上……眼前的她提出的方法……并不能算是绝对高明！但恐怕却最能对应现实……！
    该死！为什么自己已经千思万想，再加上有如此庞大的团队，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却会落得如此的结局，难道我们这样就已经“老”了，已经想不到这些基础的内容了？！……”
    ……
    “……舞衣，我承认我的错误。”在思索了一下自己长久以来的行事方式、思考方式以及它们所需要对应的现实环境之后，艾森德尔忽然有了某种感知，自己长久以来仍然在以“老观念”，即晶能相关的那一套思考方式来处理奥术能量的相关问题，哪怕是彻底将灵魂与身体重炼并完全改掉了信息结构之后，他仍然很少靠自己的力量真正去尝试构建术式。
    “但愿问题是这样的简单层面上的。”艾森德尔在心里默念道。
    “我的解决方式要是实际说明起来是一串较为复杂的信息映射公式结构，即使是意念连接讲解可能也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在听到艾森德尔的话语之后，与他相对的舞衣也悄悄松了口气。
    “可以概括的部分我先介绍一下吧，在这种结构能够做到给符文充能之后，我们便可以开始尝试奥术这一方面的大型工具，还有舰队等方面的制造了。”
    “数学率核心在这一过程之中仍然可以使用，它们的作用就是给符文不断回填赋值信息……请允许我再次说明……在术式生效的过程之中，奥术能量就像流过……嗯，流水线。而在进行一个个流程的过程之中，在奥术能量属性改变，术式从粗能量转换为成立的过程中，符文组自身就会像流水线中的加工器材出现磨损一样，只不过它们损失的就是自身的“意义”，而改进后的符文组，就可以通过外源赋值重新恢复其调制意义。或许是您的行为习惯，还有施术者在自身构建术式时只需要依靠自身的精神就可以实现等原因，您们并没有很好的注意到这一点。有关的资料我已经进行了整合，您可以……”
    “……我认同你的观点。”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艾森德尔从某种“沉思”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你的信息模型的确是没有任何明确错误，是可以被确立为成立的。还有舞衣，有一点我必须要向你致以敬意，在帝国“万众一心超个体”理念组网完成一万多年之后直到现在，你第一次就像曾经预计中的情况那样，通过权限级之间的反向影响完成了一次文明走向肃正。”
    “……尽管它来的很突然。”

 第145章 联合舰队的展望

    “……感觉上，有些奇怪，但是一定要说的是……这确实……很有必要，没错，必须承认。”
    低权限个体对文明整体的发展走向进行一定程度上的约束与影响，是曾经在流亡纪年中星明帝国开始考虑文明整体升格之时，对“超个体”组网的一个设计目标——从某些角度来看，也可以说是相对权重最高的那个。
    “目前看来，许多趋势已经可以说越来越明了，也越发需要我们去注意……我们跨度实在太大，很多结构要想短时间完善还真的……困难重重。”
    “许多可能，许多意义和价值并非无法筛选，它们彼此重叠。”
    文明发展过程中，越发便捷与高效的通讯与交通技术会使得文明不断从发散状态重新回归一统。这样的回归指的并不是明确的权力回归或者是利益回归，而是文明整体由无数组成它的个体的“回归”。
    在资源极大丰富的情况下，帝国的更高目标开始约束所有个体，使得他们开始将自身文明存续与发展作为更高程度上自己的目标与存在意义，文明将以此为跳板，以更加“合为一体”的方式存在下去。
    然而在这样的过程之中，由于全部个体开始拧成一股绳子，原本可能的多理念纷争等应该说仍然存在价值的可能情况应当被考虑。
    如果不加注意，它们的权重将会很快降低甚至有可能消失，进而整个文明很有可能会进入某种并不健康的，十分片面的低级“一言堂”状态。
    由于已经到达这样的体量，即使某些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被意识到的错误真的对文明产生作用，可能也不足以对文明本身伤筋动骨。但是如此在任何研究与展开方向上都不计正确与错误，不谨慎的盲目走下去——那错的就不再是一两件事，而会是一整条线。一旦走得越远，一旦道路出现错误，那么这个整体所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艾森德尔与两位皇帝的联合计划虽然催动了文明内部个体的行动与团结程度，但是在错误的方向上行进了如此长久的时间，进而造成了资源上的巨大浪费，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不得不被承认的事情。
    ……
    “或许……我们真的有可能太过依赖相对于我们的文明而言无尽的资源了……回想一下我们现在的行动——我们有无限的场地和资源，所以我们可以这样做，但是如果在以前，我们的资源有限的时候呢……如果我们将大半个星系的恒星全部转化为纯能，但最后发现这实际上并不会取得什么突破性进步，如果这些现象真的存在，那么我们的文明真的有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一蹶不振……”
    “但是……”
    “我不太清楚，我们也没有弄明白，为何肃正会在此时出现，而以她作为基础节点……”
    “或许这是习惯使然，我们习惯了当权威，我们可能会无形之中影响太多事情甚至压制一些事情，或许我们根本没有做过被“挑战”的准备……”
    “或许……这并不算异常，我们本来就是要找到正确的方向，而她选定的方向目前而言是最适合发展的……”
    “……我不否认，不否认……这一切。”
    ……
    联邦即使已经灭亡，其残留的少部分规则条目与经验似乎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可以在一些相对明确的领域发挥作用——那些“日志文件”之中，有许多条目在进行回首解析后都发现，它们对于现实环境还维持着自洽，然而，这并不代表幸运，相反，它代表着来自于诸多领域的麻烦：
    帝国是在联邦崩溃之后重组起来的。
    虽然现在的帝国拥有绝对碾压联邦时期的体量和技术，但是帝国的文明结构比起联邦要脆弱的多，帝国即使到现在，也没能恢复太多的文明结构——帝国的文明本质传承自联邦，但这个文明已经与自己的上一个时代完全不同。联邦用了三百五十亿年才最终形成的稳定结构被一朝摧毁，而在后来，现实环境又证明，联邦的结构在外来扰动的干涉之下形成了谬误——现在，帝国只能在残缺继承，高度发展的情况下自行尝试，弥补文明结构之间的缺失与漏洞。
    而样的行动，这可不是依靠一两个智者或者先驱一步两步的思想能做到的，更不是照搬照抄就能弥补的——在相当长久的时间里，帝国仍然需要一个足够程度的维持机构。
    因此，帝国需要尽可能发动所有人的力量来完善自身，这也是超个体理念出现的直接原因。在超个体的理念之中，第一、第二权限级的个体对作为“大脑”在文明整体发展的过程中起到基础的掌舵作用，而广大的第三、四级个体则起到“末梢神经”的作用，他们将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进行上传，第一第二权限级根据这些回馈信息做出接下来的进一步安排，这是普通层面上的基础调整。
    而像熙和舞衣那样的情况，就是直接意义上的急剧调整，即“文明走向肃正”。很明显，这样调整文明整体发展的行为，其整体影响是非常巨大的，而从这些巨大的影响上就能看出，一旦这样的“肃正”是不存在的，那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但愿，这样的行动不会是最后一次出现，下一次非常态化的修正，与研究或者行动有关的修改指引……也不要出现的太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帝国继承的东西……知识反而少，习惯反而多……这并不利于发展，但是……”
    “总该需要一个过程，这大概也是我们需要偿还的代价的一部分。”
    ……
    在后续的讨论之中，卡洛斯特和两个皇帝也都被先后完全参与其中，而同步参与的，还有更多的直属研究者与挂载团队——他们需要主导奥术舰队的发展还有奥术一族后续整体的发展，而从远古文学之中继承过来的“奥术魔法”一词也成为了对现在的奥术一族所研发的技术的确定性名称，与之匹配的还有原本就存在的下属名词还有一堆新的生造词——在真理符文的研发停滞期间，帝国高层对这一部分也曾举棋不定，直到现在，这些内容才被真正的确定下来。
    ……
    “别说面对战争了，即使是光从我们自己的发展过程中来看，信息层面上的战争所需要面对的情况我们要面对就已经有些应接不暇。”
    在会议结束之后，维多维尔瞥到了虚拟会议中仍然挂载的另一个人——“艾森德尔，我看你在讨论后期有点三心二意的啊？怎么回事？”
    “我从熙和舞衣那里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千百万年来我与无数同事共事的时候从来没感觉到的气质，那给了我一种……奇怪的感觉。”
    “行吧，我明白，不过说实话，从这么长的时间里来看，年龄处于同一级的人之中，也就是你们这些科学家是最活跃的了，特别是心理上，几乎没有产生什么惰化痕迹。像我和莉尔，只是在感情增幅之下对细节情况能够做出足够的反应，平时……多少已经变得有些淡漠了。从部分方面来看，这并不好。”
    “曾经我们为了探究科技进步，但是现在，我们所探究的最终目标要更向上了一层，我们探索真理。如果没有足够活跃的好奇心来捕捉与解析一切的话，那么我们自然也就不配，也就更无法拥有当前的身份了。”
    “同时，或许我们也忽略了一些事情，我们所站立的这一层面或许并不完全与我们的水平对应，曾经为了真理符文的永固化我们甚至尝试过直接去探究创造世界的秘密，还有自行匹配新的虚空信息衰变方程，但或许，这一系列计划还太早，我们的基础也欠下太多，技术的发展与应用需要全向的共同进步……”
    “不要紧，即使出现的了冒进，只要能在自检中尽逐步意识到就好，这一次肃正的意义也就在此。其余的也不用太担心——至少，我们有时间，还有资源。”
    ＝＝＝＝＝＝＝＝＝＝＝＝
    复兴纪年5696年。
    在第三个被新发现的，逻辑具有明显差距是理论象限之中……
    不知为何，帝国发现的存续下来的原始宇宙开始逐渐变多，也观测到了频率相较于首府世界周围的虚空环境而言略高一点点的创世纪频率，这样的现象为曾经的一些猜想提供了新的证据——有可能，在他们最早一直所在的那个象限之中，存在着某种能够压制创世纪活动的的不明存在……？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这一切……能撑得起多大的生效范围，同时，对于在虚空中出现重大航行逻辑间断区，以及间断两侧宇宙结构逻辑高度一致但却需要跨越象限屏障……
    “这需要被质疑，我们看见了多少，看明白了多少……”
    “恐怕，我们又回到了某个起点位置……”
    “世界相比于虚空，恐怕远小于恒星相比于宇宙……”
    “……？？”
    ……
    受制于当前的技术水平，帝然无法直接探明虚空中可能的，处于不同逻辑区间中世界直观排布。
    虚空象限之间的部分秩序世界……它们之间的秩序基础逻辑，也就是世界观差异极大，而搭载足以跨越象限差异的超秩转译方程……本身存在大量的困难，同时那又会使得通讯本身的硬件难度急剧上扬。
    因此，即使目前在不同的“可能象限”中发现的各种各样的世界直观感知与认识可能高度一致，那其中也终有相同与巨大的不同之处，即视感并不能判断相似与相同，很多时候，它们之间的差异在越过差距之后似乎就不复存在，但是有时又会让晶能护盾颤抖……
    这其中似乎有许多的相似与不同，细节恐怕还需要继续研究……
    由于种种原因以及现实制约，除了跨越象限之间的超级跳板世界所装备的超大功率通讯中继站和超级世界之门以外等等那些作为“起源开拓基地”的象征性造物之外，虚空船队仍然习惯于只进行确认稳定的、感知已经熟悉的当前象限之下的探索活动。
    ……
    在缓慢的拓展之中，虚空探测船队在越来越多的世界中发现了非常少量的智慧生物留下的痕迹——例如在一个普通的生态圈中存在着大范围的“辐射”或者“环境中异类物质背景含量”差异，或者是某些星球上较为明确的、可以被观察到的非自然大陆变化，甚至部分星球甚至是行星系的不自然运转——很显然这里很有可能存在过高等文明:
    它们自身曾经影响过生态圈、塑造过天地、甚至已经可以改变行星甚至恒星原本的轨迹，而要做到最后一点所需要的能量已经超乎想象，要想影响单一行星系内的恒星轨道，其文明除非能够使用暗物质、暗能量，真空零点能或者是其他世界中存在的、至少一类超越常规的资源。否则，它们的势力范围就必须远大于一个行星系甚至超越恒星系，才能筹集到如此多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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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些或许曾经强盛一时的文明都消失了，程度高到文明本身都没有留下哪怕一点点曾经的造物，就像是整个文明整体被当做一个数据包或者文件夹然后被删除掉一般——无一例外，一开始这曾经让包括卡文瑞尔等人在内的所有学者感到困惑——即使真的存在着数十上百倍的信息基础演化速度，即时间流速差异的情况下，帝国舰队与之接触的年代差异按理说也不应该超过千万年。
    对于那些足以跋涉深空的文明而言，哪怕不能维持千万年的运行，能存在千万年的物体，至少是大型设备应该多多少少会有留存才对——一个由防腐金属制成的大金属块就算出现在最不利自然环境中，从完好到被完全锈蚀损坏也还需要十好几万年。这种程度的时间影响不足以使得这些层面的文明的造物直接无迹可查。
    ……
    不过，这其中也并非完全没有可以追根溯源的线索。
    在某个宇宙之中，根据天体畸变的轨迹而演算出的影响体理论轨道上，探测船队发现了及其微弱的空间稳定程度下降情况，而这样没有由来的信息由稳定向不稳定急剧变化，则指明了这里曾经可能出现过——死潮污染。
    而很快，更加惊悚的发现就令维多维尔等人感觉到了实际的恐惧：在某颗星球曾经被塑造过的巨大地盘上，探测舰队发现了一个类似于“仪式”的环境的中央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腐化痕迹——尽管崩落的泥土和岩石已经使得那个“图腾”异常模糊，但是在强大的演算处理能力之下，那个符号的真身很快便被还原了出来——它的主体部分如果只看外源线条的话就像一只有棱有角的硕大眼睛，在“眼角”两边各存在着一块面积略小，看起来有点像是月牙的凹痕，而“眼睛”的瞳孔之处则解析出了一个谁都不愿意面对的符号——Σ。
    这个“图腾”的遗迹现身使得星明帝国的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千百年来帝国的殖民宇宙要么就是全新的、要么就根本没有任何文明幸存下来。而流亡纪年时期，帝国高层的数次临近失控、死潮污染所导致的大规模瘟疫、还有理论上早已应该被净化但却一直在腐蚀方舟外壳的死潮污染都能被解释清楚了:
    Σ很有可能比帝国曾经的设想还要强大的多，它的影响力早已贯穿了虚空中的多元宇宙，而在那个文明被某种不可抵挡的死潮污染彻底腐化之后，它的大部分影响力也有可能化作了腐化的感染传播载体。
    在它的影响力笼罩之下、与Σ文明存在微弱关联的文明全都以这种方式被死潮污染并解体消失了，而流亡过程中帝国的数次异动，恐怕也与此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晶能旋涡的及时出现，恐怕星明文明早就消失在漫漫虚空之中了。
    后怕、恐惧逐渐成为了愤怒，但是愤怒很多时候是最没有用处的情绪——在帝国真的打算去探明这个给自己和周遭的一切带来毁灭的超级文明时，文明自身的内部却出现了数次危险的死潮之门侵袭。
    即使有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压制，那些死潮之门还是造成了一个又一个宇宙的毁灭，而在最严重的一次污染爆发之中，四座规模远大于第一次和第二次记录的大门同时出现并直接污染了十几个世界，就连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末日命令都失去了执行力量。
    由此，大门之间会产生能够跨越虚空隔绝的“共鸣污染”的现象也由此被记录下来。
    那次污染的规模远远超出了帝国所能控制的极限，在直接损失了可能是十七位数的帝国成员以及后续损失三成以上的舰队之后，维多维尔和卡洛斯特不得不下令停止对其内部进行军事行动——而这还是在准备完全之下仅仅尝试了两次行动的结果。
    不知道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这种“牺牲滤网”保全文明的方式最终被在此证明为可行。而帝国虽然损失极其惨重，但是这些损失却并没有伤及根本——星明帝国的高层结构与基础环境之间根本就还没有匹配完成，而现在的帝国基础结构并不像原来那样错综交织，它们现在更像是一簇簇可以分开的分形图。只要有一部分的功能保存下来，这个结构就可以重新延展……
    在极其强大的污染碾压之下，所有直接的一次隔离手段都失效了——包括强化过的晶能护盾在内，死潮污染在摧毁了舰队之后强行突破了网络防火墙并感染了大片的“洁净区”。
    到最后，帝国残存舰队不得不直接从虚空中附加秩序场强行动手击碎了那些受到严重的污染的世界的世界屏障，这才使得污染的扩散势头被最终控制。
    在这其中，越来越多的仅仅使用晶能的话，其限制问题也开始被一条条暴露出来——死潮无孔不入，即使晶能护盾再强，在强大的污染区域之中作战的话，那些诡异的信息自毁现象也能绕过晶能护盾渗透过来，即使帝国舰队的硬件条件可以应对这样的问题，但是卡洛斯特等人都明白一件事：
    在这些情况下硬件层面上的损毁很有可能是许多弹性事件被污染之后不断产生作用的结果，说的简单一些，就是在氛围不断糟糕下去的情况之下，在糟糕的氛围之中运行的舰队出状况那是迟早，并且是必然发生的。
    在单方面技术领域确实的情况之下，两大技术领域成果并行运作的日程开始被逐渐提起，然而这本就已是曾经为了两方都能取得长足发展而被刻意分开的两条道路要是想要在已经开始取得了一些发展成果之后在忽然要求某种程度的融合或者说能共同工作……又谈何容易呢？更不要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进行相关的奥术技术验证与材料相关领域还都是一片空白。
    ……
    “但是，也且实但愿这样的空白注定不会长久的存在下去。”
    ……
    即使没有在虚空之中频率较高却又完全没有任何规律的死潮危机，在理论体系逐渐走向成熟之后，将理论之中可以确定出来的内容转化为可以实际应用的部分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这是整个历史的决定，虽然说绝大部分类似的过程都是在历史的背景之中沿着时间的发展顺势而成的，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同……
    要完全展开的内容不是一棵技术树的枝叶，而是一个全新的体系。奥术能量本身的赋值手段，赋值密度和对应的变化与晶能都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是奥术能量在共有性质上却与晶能有很多相似之处，例如同为高位阶资讯，它们自身除了赋值手段不同之外，自身可以说都很“万用”，而且自身没有太多的固有基础性质——白物质位阶与它们相同，但白物质却极端难以控制，而且白物质自身还带有在一定程度上拆解万物的独特性质，同级存在也不能幸免。
    虽然技术体系之间差距巨大，但是奥术能量本身的控制也有迹可循——控制它的流程是可控而可以复制的，这就代表至少是以此信息为基础而诞生的体系并非代表不可知论和不可复制的情况。
    虚空无垠，帝国目前肯定没有资格去否认虚空之中存在真正意义上的不可知与不可名状存在，但至少奥术并非如此，相反，要想详细的控制奥术能量并使其发挥帝国当前所需要的作用，帝国就还需要非常完善的数学体系，这一点，奥术与晶能某种程度上说倒也殊途同归。
    在晶能第一次出现在星明母世界中的时候，由于当时任何约束手段都不可能彻底约束处于活跃状态的晶能，而恰好有部分人依靠自己的身体结构在忍受了极端的痛苦之后成功融合了晶能，这些碰巧之下所诞生的先驱者也以此为最初的晶能兼容材料和人体灵魂融合晶能的可能奠定了基础。
    晶能奥术作为位阶极高的信息涨落推动力量，它们由于自身的无限性而不可避免的会对下层资讯造成兼并，浸染和同化效果，因此一般的结构很难抵抗这样无视物理性质和物理结构的绝对真伤，而碰巧的，当时的帝国人体结构所有资讯则可以说是恰好形成了一种可以恰当的兼容晶能同化的资讯结构，而在那个时候，这样的结果只能依靠试验，而且没人能精确的预设试验，预计目标，执行过程并最终统计结果——这些内容处于那时任何的理论体系之外。
    而现在，有数学率核心的支持，这些都是可解的，虽然两条技术树差距巨大，但是对于目标而言，两者殊途同归。
    在远方的世界边境，仿佛伽马射线泡一般的巨大星系之中，紫色的水晶晶簇开始在不同的星球大地之上茁壮生长。
    漫长的时间里，总会发生许许多多的事情，它们有许多会被记下，也有许多可能会随风而逝。
    ……
    复兴纪年12054年。
    一具躯体的成长并不需要大脑直接意识并且命令所有的神经反射，它只需要做出最重大的，最明确的决定即可。
    而在这些决定以外，躯体内部已经稳定的生化反应会代行绝大部分帝国发展需要的变化。
    “按照您与维斯瑞凡陛下的命令与实际情况综合考虑之后，联合舰队编组方式初步认证完成，进入最高复审阶段。”

 第146章 文明复兴(一)

    “按照已有推论，拥有在发展中已经日益完善的理论体系，再加上成熟的资讯操控技术，在这两个前提所能达到的水平之下，制造出能够与晶能舰队匹配的奥术舰队群并不算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也必须承认，要想将这些崭新的成果完全利用起来仍然需要更多的时间，而与之有关的细则也需要随时注意、随时整理舰队航行过程中的各处或明或暗的细节。”
    “不过就现在而言，以足够大的样本总量来进行试验，结果的总结并不会过于困难……但愿如此。”
    奥术这种高位阶信息的许多现实宏观表征都与晶能大相径庭。承载奥术能量的“实体存在”其外形也与晶能方面常用的类金属材料截然不同——最终成型的奥术舰队无论舰只大小与用处区别，统一的制式都是光滑的梭形水晶。水晶材料整体透明，但是由于其内部充盈着紫色的明亮奥术光辉而整体以紫色调为主。
    而如果不用网络内部的舰体识别代码的话，除去直接看大小以外，最直接的分辨方法，就是看围绕着那艘飞船悬浮的术式输出端之间的区别。除去舰首方向统一的奥术主炮之外，作为舰体主要对外作用的输出端由于彼此所承载的宏观术式不同，这些输出端的表现形式也各不相同。不过在不同形式的输出端排布方式中仍然有共同之处：无论是趋势预测舰的两座悬浮的水晶塔；或是幻境投放舰的输出针塔；然后再到概率坍缩舰的三道不定型奥术能量环等等，这些炫目且玄奥的输出端都是围绕着飞船整体最“膨大”的中段位置运作的。
    虽然由于“材料基板”的性质差异问题，奥术舰队整体呈现出水晶质感，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它们比那些晶能舰队的“铁疙瘩”要易碎，它们同样坚固，同样具有非凡的各类高位阶抗性。这两类技术体系截然不同的战舰，目前正在被逐渐统合起来——虽然看似从技术体系与发展流程上绕了一大圈弯路，但是在帝国有能力直接从虚空中提取所需要的秩序命令之前，这却是最简洁最有效的整体办法了。
    奥术战舰本身作为一种“术式堡垒”，在除去直接的高强度奥术射流直击与基础的奥术护盾之外，整个舰体的相当一部分设计都以使得术式能够顺利发动为目的。奥术能量在舰体中央的空间通道反应炉中被提取出来，随后被中央数学率主机进行抓取性模糊赋值，或者说是“圈住”。这些经过第一道简易控制的奥术能量在接到命令之后，便会按照初始赋值依次流过埋设在舰体各处的真理符文网络并最终被输出端广播并发送出去。
    在这一过程中，数学率主机仍然会对奥术能量做出一部分直接赋值，不过那仅仅是为了提供术式启动的“第一力”而已，而且，如果数学率主机的剩余演算带宽过多也不是什么好事，那将代表着有相当多的验算资源会被浪费掉。冗余的确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如果冗余过多，就需要思考整体设计是否合理了。
    而至于用途方面，在协调了两种完全不同的高位阶信息的输出频率与干扰问题之后，两种完全平权的舰队便可以完全混编起来行动了，在一支联合舰队中，晶能舰队会撑起舰队主要的攻坚力量，而奥术舰队则源源不断的为整支舰队提供辅助加持，在平权的协调环境中，高位阶术式所产生的效果自然可以被作用于己方的舰队、晶能炮火或是敌方目标，当然第三个环节目前还没找到任何的实践目标，不过这只是早晚的事。
    恢复过程中，许多理论似乎开始复现甚至再被完善——例如，一个强大的战士不仅仅只需要看得见的方面的强大，当他处于最好的整体环境之中时，他才会有最强大的战斗力，这是无论何时都成立的。
    不过还有两点值得一提：第一，奥术舰队的整体建立并不像是曾经晶能体系初步建立时那样，由真正的官方机构躲在一片小小的封锁区中，顶着来自整个文明与某些奇怪的监视所产生的压力靠自己来默默地研究、破解晶能的使用方法，在这其中有一部分技术来自于低权限级别的个体集群。直接研发出部分相关技术的后续问题暂且不论，能够先于官方、或者说是部分个体集群能够自发推动认知与技术的发展，这也是一件十足十的好事自己的预测已经给出部分可能的结果——
    如果将来的认知与技术真的能发展到绝对高远的水平的话，帝国整体最活跃创新最频繁的应该是第三权限级的个体。
    而到了那个时候，帝国最好的统治结构，应该是以具有相同力量的第三权限级个体为群体单位，对整个帝国进行分区与整合。
    “大概从这里开始，当遍布虚空的无数警戒传感器和报警系统响起时，我们能够不再只是迷惘的逃跑，我们能为自己留下足够殿后的力量，甚至，我们还能反击……”
    “曾经遭遇的危险太痛了，后来取得的成就也太值得记住了……”
    “不要忘记自己的经历……”
    ......
    从信息大一统理论真的被证实的那一刻起，走在这一领域最前的几个人就把曾经已经由先辈提出的条目近乎神经质的铭记了一次又一次。
    在细究之后就会发现，纵贯全文字里行间最明显的就是“虚空无限”。而虚空层面上的无限，也就代表着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意义上的无限，进而推测，它所能提供的知识也是无限的。目前为止，作为帝国上层结构的第一、第二权限级整体还远远比不上曾经的奥多希尔议会，但是随着不断的拓展与扩张，如果不进行有效的分区，那么很有可能在未来，诸多彼此之间有许多不同的帝国个体可能会因为高度混杂而出现反映效率降低等问题。
    第二点，虽然不知道如何评判究竟是帝国的幸运还是不幸，在第一支联合舰队组建后不久，一次强烈的死潮之门灾难袭击了帝国的一个刚刚植入稳定锚的领土宇宙，由于世界之门及时闭锁以及宇宙基准稳定锚迅速转入自律运行，污染并没有波及到其他的世界。而在这一基础前提之下，新合成的联合舰队成功的顶住了这异常恶劣的环境，并在局势完全失控之前撤走了那个宇宙中存留的所有人。在建立在多个通信削弱中继节点，并以之为基础进行了又一次死潮破坏记录之后，帝国解除了对那个宇宙的所有控制与维持——那个宇宙相当于被整个抛入了虚空之中。很快，它就变成了在记录与数十个北天极虚空塔台中记录的信息波动。
    至此，虽然死潮的危险性与无法预知性仍然存在而使得星明文明无法得到完全的安全，但是对于当前的环境来讲，这样的技术层面也足以使得帝国能够在面对死潮的战争中不再是绝对劣势的那一方。
    ......
    “目前，我们的确已经取得了非常明显的进步，许多成就堪称伟大，但是我们仍然面对诸多问题......有些配套的设施已经再也没有余量可以榨取。如果我们真的无法从虚空当中提取到我们所需要的秩序，那这些问题恐怕就真的要搁置，甚至是封存了......”
    在越来越繁华、大地表面冒出了各式各样的非必须设施的首府星控制大厅里，维多维尔看着大厅中新加装的一大圈全息窗口，“世界之门目前的运转情况仍然不太好，它的确可以作为秩序世界之间直接转换的便捷通道，但是进行信息偏移仍然还需要一个共同频率，这样的共同频率……会使得门的准确性与工作的效率都大大降低，但是对此我们却是一直没有办法。”
    “或许......我们一个群体的力量的确已经有些单一了。视角的独特性与思维的独特性，我们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些......”维斯瑞凡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在她面前悬浮着无数的全息窗口，窗口中显示的内容并不再是战舰、武器、玄奥的理论或者复杂的映射方程，而是帝国那些不那么年轻的领土宇宙中不同地方的风景：在许多恒星恰到好处的恒星风吹拂之下所形成的环状星云、超星系团之间历经无数年形成的黑暗星座空洞、包裹着炽热的吸积盘，两极射流绵延亿万公里的类星体、仿佛发了疯的陀螺一般疯狂自转的脉冲星、极其罕见的，能够在宇宙中自发存在的奇异物质滴——或许它的出现甚至有可能意味着一次世界之间的信息穿越现象，来自两个不同宇宙之间的法则在交锋与妥协之后的成果。
    而在更远的投影之中，画面所涵盖的范围则大大缩小，在恒星表面涌动的等离子烈焰和抛射珥、肆虐于大气层中的氢氦氮风暴与每秒闪动千次，身长可达数千千米的雷霆闪电在氨氮云层之中仿佛游龙一般穿梭着，清澈的黑夜，崎岖狰狞的山峦，由于温度而降下的液态大气雨，沙漠、群山、海洋……还有生态圈。
    这只是一类相似场景中的一个。成千上万个全景–感知投影屏幕中，还有更多的，各种各样的场景。
    帝国已经记录了多个象限，那些象限之间的差异与各类体现不尽相同——
    甚至，有些轻松的时候，人们之间会彼此开玩笑，会彼此猜想，这个就像是“摸奖”一般的探索过程下一次会挖到怎样的宝藏——
    毕竟，现在的案例与确定部分还太少。无论是会被记录在历史之中的大规模调查，还是人们偶尔自行进行的探究性活动都会证明——越是探索，发现的未知建立的猜想就会越多——
    恐怕新的证据不足以解答旧的迷题，还会带来新的未知。如果说是这样，那还不如带着好奇，去记录自己所有的新发现。
    帝国成百上千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不断扫过宇宙，监视着宇宙中的全部变化，而在弥漫宇宙的，由晶能再调制后所广播出去的宇宙背景辐射之中仍然设定着一个程式：阻止境内任何一个宇宙诞生智慧文明，这道程式仍然存在倒不是因为帝国还在害怕战争。在这里所考虑到的问题，则是帝国自身的影响在这些宇宙中贯穿每一个粒子每一个维度每一寸信息演化，帝国自身还在发展，自然不会腾出太多的余力去照顾那些新生的智慧文明，而受限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基础功率，那些文明并不需要发展到多高的层级就能察觉到世界基础信息曾经被修改过，这样的结果，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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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些确实对我的胃口，当然，我只是从个人的角度去评判喜好，这些画面，还有那些并不是绝对必要的设施虽然跟高效挂不上钩，但是它们的存在，能让我们明白一点：至少我们总算不再是“生存”，而是转入了能进行“生活”的阶段。”
    “另外，还有一点让我很放心，至少现在，所有人对于文明的支持以及在需要的时刻所能达到的绝对高效都是存在于灵魂之中的烙印，无论如何，我们不必担心在文化再次开始开枝散叶的时候还需要对此再做出各种各样并没有水平的限制，我们不必担心那些事件的出现，更不必担心它们会导致什么后果。”
    维斯瑞凡则对此微笑了一下，显然她是赞同这样的说法的，“对了，之前你在说世界之门的事，我感觉其中似乎还有一定程度的画外音啊，还有其他的需要解决的情况吗？”
    “的确有，一个有些……尴尬的问题。”维多维尔轻轻激活了一个泛着淡金色雾霭的“传送门”：“精神力随身空间，我们曾经的计划中没有预料到过空间拓展模块这种东西的存在，也没有预料到过这种技术能被普及的如此之广。随身携带，激发便捷的空间拓展存储技术每一个人都能用，那么这个曾经专门研究并加固过的精神力作战空间就显得有些效率不高但是放弃又可惜了。”
    维多维尔耸耸肩，“不过我觉得这多少也算是正常现象，很多时候要存储的样本，或者是武器一类的东西就算真的采集完或者用完需要存储起来，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都是高爆品或者危险品，而精神拓展空间......没人愿意把那些危险的存在放在这里。”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解决方法。”在稍微的停顿之后，维多维尔继续说道，“我其实准备利用全帝国所有人这一块冗余精神力所对应的演算量来开辟一处特殊的信息空间，将全帝国的冗余集中起来，这些空间从存在于精神海中转变为独立存在，外源计算能力提供支持，而灵魂频率只是作为一个绑定密钥，但是……”
    “但是，由于跨世界的直接交流过程中，信息转码需要“第三方环境”或者直说……需要某些危险的虚空属性环境，这对战舰而言都还是挑战。这一点还没能解决掉，所以这个做法无法保证整体稳定性和可靠性，对吧？”
    “是啊，我也知道，所有人都在努力，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那些幻想中的强大信息操控做法……我们还无法掌握。”
    “这些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我想提示你一点，你觉得帝国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被维斯瑞凡这么一问，维多维尔顿时感觉有点怪怪的。
    “我们掌握了奥术，拥有了控制世界的权柄，我们能够使用不同的高位阶信息，甚至还在不久之前成功的进行了死潮污染反击。”维斯瑞凡一根一根的数着她那纤细的手指，“而到现在，我们的文明已经自发从生存状态逐渐拥有了可以被称为“生活”的姿态。你觉得，我们是不是可以......推动一下，让文明进入到下一个阶段了？”

 第147章 文明复兴(二)

    第147章 文明复兴（二）
    “现在，我们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力量，我们有能力面临挑战。我们拥有适应与掌握不同高位阶信息的能力，而现在，我们的文化也在一步一步走向重生。对了，说起来，那枚徽记刚好可以用了。同时，正好还可以实际测试一下舰队那边已经实装很久，但是始终还没有完全发挥过功能的热升级系统。”
    “不过......这类会影响到帝国整体的行动从发布到整体执行......我们还需要稍微等一等。”维多维尔耸耸肩，“受限于当前的技术水平，跨世界通讯网络的延迟相对而言还是偏高……无论是晶能还是奥术，这两种信息载体搭载虚空通信必需的信息偏移驱动方程时会存在硬性延迟。虽然就目前情况而言，通讯问题还不算是太难处理，但是如果帝国的领土宇宙数量继续扩张下去的话......这个要尽快立项解决了。”
    “命令第二权限级个体集合，帝国ii级重大命令，需要确定，我们是否已经可以将文明阶段推进至下一时代......”
    ......
    “已经完成确认，通信行动稳定。底层协议允许内偏差支持本次行动，虚空偏移差梯度方程已经校准，所有单位按照所属区间调整延迟，以便于完成会议统一......”
    一条来自星明帝国首府星的信息开始逐层向整个帝国网络之中广播：在复兴纪年15976年7月8日，帝国将进行一次全网通告。
    为了确保整个帝国网络都能稳定的接收到此消息并做好准备。在这条广播沿着各个领土宇宙层层跳转的时候，帝国首府世界的通讯带宽将会被大大提升，以应对来自遥远的领土宇宙的直连通讯请求。
    复兴纪年15976年7月8日。
    “在此，向星明文明致敬。”
    “两万六千二百六十年前，一场来源不明的大灾难摧毁了星明联邦，并险些使得星明文明彻底灭亡。几乎全部的人在灾难中死去，曾经丰富的文化与绚烂的文明在死潮的冲击之中已然消失。”
    “我们的方舟克服重重困难跨越虚空，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曾经遭遇追杀，我们曾经险些迷航，我们需要对一切资源精打细算，甚至，我们曾经对绕过方舟防护而直接侵蚀仅存的文明残部的死潮污染无可奈何。许多幸存者已然离去，但是他们换来了文明整体的延续。他们不会被遗忘。”
    “长夜已经退去，晶能与奥术的光芒将点亮夜空，成为指引我们探求真理的明星。我们已经拥有了从虚空中获取万事万物的力量。世界的法则臣服于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辉光，我们再也不会在面临死潮侵袭时感到束手无措，而现在，我们很欣慰的看到，星明文明并没有因为生命形态与整体环境的变化而变得冷漠。在基础技术树开枝散叶的同时，不同种类的文化也在重新走向复兴。”
    “但是，我们现有的水平还远远没有达到能让我们感到窃喜与放松的程度。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仍然值得我们为之付出一切去探索——死潮的本质是什么。那些闪动着Σ符号的载具，它们所属的文明背后所蕴含的秘密，我们的身份......与之相似或相关的问题，还有很多。”
    “无论如何，我们仍在前行。”
    ......
    在全网络澎湃的感情之中，星明文明之中每一个空缺了两万六千多年的、理应承载承载文明徽记的位置开始浮现出仿佛油膜一般的波动，晶能金属、奥术水晶乃至是到目前来看仍然神秘的灵魂信息之中，全新的帝国徽记慢慢浮现出来，四芒星照耀之下，剑与权杖的统御之中，“星”这一图腾即使在不同时候会被赋予到不同的意象之中，但是图腾本身的意义却从未变过。无论如何，它都将指引文明前行。
    在文明开始复苏的过程之中，维多维尔与维斯瑞凡开始尽量淡化自身的整体影响：曾经为了避免“仲裁者”失控而导致的重要命令难以执行的问题，在上一次基础网络遭到破坏行将崩溃之前，翟卡希尔遵从命令将两个皇帝自身的权限稳定绑在了底层协议之中用于确保绝对的强制执行能力。
    但是现在看来，曾经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完全的解决——相反，在某种意义上，权限级的问题已经改头换面卷土重来：虽然号称帝国，但是皇帝自身的存在在不断被探明内容而显得越来越危险的虚空环境之下逐渐变成了瓷花瓶——一旦皇帝出现伤亡，那么整个网络就有可能被重新卡死。尽管通过打擦边球的方式，皇帝权限在皇帝个体崩溃死亡的时候可以通过继承其灵魂残片等方式进行顺延，但这却始终是非常尴尬的问题。
    同时，由于文明已经走向正轨，“船长”与“掌舵人”也不必再时时刻刻握紧舵轮，更不必要时时刻刻注视着那一大群忠心耿耿的水手。
    因此，帝国开始推动“天区化”过程——由一个，或者自发成组的第二权限级个体按照领域研究差异而组成一个较为清晰的“帝国子集”，子集之间的元素可以互相交换影响。
    在高效为最终目标的影响之下，此举并不影响文明整体的完整性，在繁杂的技术树面前，文明自身内部在面对新的技术时有明确清晰的分工与高效的合作才能拥有更高的适应性——它并不与曾经的“万众一心超个体”初衷相矛盾，毕竟无论如何，帝国任何人的最高目标都是为了文明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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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皇帝权限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淡化掉，或者使其可以被顺利继承——但是目前很尴尬的一点，就是皇帝本身就被为一个节点卡死在网络里，这就相当于一个小球顶着一个正在倒立的金字塔一般，一旦这个小球被强行触动，金字塔就有可能立刻垮塌。
    目前来看，皇帝权限可以通过灵魂碎片顺延开来——这本身或许可以作为某种相对较为可靠的保障。
    ......
    受制于通讯技术与信息操控水平问题，再加上大大小小的死潮污染事件频发等原因，现实的力量使得帝国领土拓展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不过，这并不代表停滞。
    在越来越多的军舰和无以数计的、可以在宇宙中常驻的重装堡垒甚至堡垒星被推入对死潮之门压制前线的作战的过程中时，虚空探测船队也没有落下自己的任务——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之中，他们记录每一个宇宙的基础环境，记录那些由于基础常数偏差而出现的各类宇宙内部的特有现象。
    在部分宇宙之中，探测器甚至重新捕获了智慧生物反应，在一些条件适宜的星球、星云甚至是中子星和恒星，还有更多种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法则结构所凝聚而成的太空结构附近，一些十分独特的生命正在被缓缓孕育出来。
    它们的到来将会使那些冰冷的宇宙空间温暖，进入宇宙的探测船会详细地记录他们，并小心翼翼的绕开他们。
    虽然那些原始生命甚至还行不成文明，更无法与现在可以跨越多个世界的星明帝国相提并论，但是看着它们从冷寂与炽烈之中苏生，在困惑，惊惧与好奇里尝试点亮自己身周的环境，这些事情本身就蕴含着独特的魅力——这或许也有助于帝国从中发掘出新的思路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在艾森德尔的建议下，两位皇帝通过了一个试验性质的方案——【生命/文明观察者计划】。
    在星明文明的长久历史之中，除去在星球层面与刚刚跳跃出自己的家园恒星的引力范围时，文明曾经出现了一些分裂与重组的情况，除去那两个时代，星明文明几乎都是一体的，而在世界之中，他们也只见过莫多里虫族和特奥达尔帝国两个非本族文明——按照星明文明在跳出世界之后所进行的推演，那个宇宙之中的自然法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不支持三大文明之中的任何一个出现。
    在许多层面上，帝国能一路上闭门造车造到跳出世界，恐怕已经不知道用了几百辈子的运气了。
    而观察者计划，则就是观察从诸多世界中诞生的原生生命以及原生文明——生命千差万别，发展轨迹亦多种多样，虽然现在的基础演化区段尚不足以让帝国观察者能够完全行使自身的使命，但是即使是在预执行阶段，这个计划在整体网络思潮之中所引起的反向也是相当积极的。
    “......毕竟，我们掌握了无尽的资源和时间，却难以有效得利用它们——瓶颈的出现处于必然却又令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必须要找到一种能够有效寻找方法，调整帝国整体发展思路的学习区域，也需要一个能够进行注意力转移的地方——现在的我们，可以说陷入了一个新的主义——资源妄想主义。”
    “世界之心的控制也好，世界之门也好，虚空引擎也好，我们大规模列装的舰队也好，其实实际上只要仔细考虑一下我们获得这些造物的过程，我们的经历以及我们的所作所为就能发现，其实我们在有关概念之上的研究与体会还相当肤浅。不难发现，曾经，我们的文明的确可以说是蒸蒸日上，我们当时的意志就是“无限的时空与无尽的资源足以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很显然，我们的态度太过嚣张。在无尽的资源浇灌之下，我们的意志或许已经发生了某些缓慢的变化。现在，现实的诸多困难已经出现——我们的认知范围仍然有限，我们实际上还无法让文明阶段与我们所拥有的力量适配......”
    “我们拥有相对于我们的文明层次而言无尽的资源，但是我们却非常难以利用它们，我们其实绝大部分时候只能以最朴素最直观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目标……这或许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力量妄想了......旧有的问题改头换面再次出现，这就是历史的直接表现吗......不可否认，你们这些优秀的科学家，或者说天区统治者的确拥有超前的思维和智慧。帝国为你们感到骄傲和自豪。但是，要想有效提高整个文明的层次，还需要相当长久的时间和更多的资料——换言之，我们要有更高的眼界。”
    “毕竟，知识洗牌和认知革命要是完完全全发生的话，强度变化可能远远不止于此，但是在那可能发生之时，文明突遭的劫难打乱了一切发展的脚步。”
    “但愿以后出现的诸多文明能够启发我们，我们闭门造车实在太久了，所观所闻也太少了。同时，我还希望观察者能够在将来的一天告诉我们:我们并不孤独，我们所要面对的更非只有敌人，无尽虚空之中，能够有我们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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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秉承观察者计划的初衷，那么我们可是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收获成果啊，艾森德尔。”
    “陛下，现在我们最不缺的是时间，我们最需要的也是时间，很多时候，时间是毒药，也是良药。”
    “……是啊，进入虚空以来，许多事情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们曾经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但是许多在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却永远的改变了我们的一切……而现在，我们又要去往那个需要万年，十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来研究前沿技术的时代……”
    “是的，陛下。”
    “我们所有人，所有团队，都需要努力。”
    ……
    复兴纪年所要复兴的远远不止是技术那么简单——事实上，在技术的大幅度进步过程之中，帝国也在尽可能检索之前的技术树之中可能存在的漏洞或者是怪异之处，其结果甚至可以说引发了一场轻微的灾难:
    第十维度轴与虚数和真空零点能还有空间本底的法则结构关联相去甚远，真空零点能大幅度爆发的来源只能说是母世界中的恰巧之事。而星明联邦能够占据宇宙，那些似乎在钻整个宇宙的法则空子的跃迁手法，实际上也与曾经的认识有诸多不符之处，在现有的帝国水平之下，一个理论上真正理解了整个宇宙的文明，甚至可能只要多点几次控制终端，就有可能直接删掉星明联邦。
    能否控制法则，资讯的活化与否所带来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星明联邦所谓的登峰造极，与真正的宇宙级文明之间的差距，就像能用床弩把巨箭扔到火枪甚至火炮的射程一样——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相似效果，但基础理论差距太大了。
    所幸，联邦虽然在实际造物的强度上问题诸多，但是联邦的诸多底蕴和它积攒下来的经验是真正成立的。
    ......
    “要小心，尽可能缩减探测器的功率和使用能源，尽可能与那些我们要观察的生命来源所可能获得的能源强度相匹配。”
    在艾森德尔的提示之下，一个个闪烁着蓝银色电芒的光点从空间中静静的出现，随后这些探测器又无声的蛰伏在了观测点源附近的恒星或者是行星的卫星之中——帝国目前还没有记录到太过异于母世界的世界结构。
    帝国在记录生命热源时发现，大部分的生命热源会诞生于一个较为稳定的系统之中，恒星和卫星则恰好可以较为稳妥的约束行星环境，原始的探测器则不会将具有对于大多数生命都有害的晶能光芒投射到星球之上——虽然帝国没有类似的经验，但是即使靠起源纪年最后期的经历，这些内容也照样都能想的出来。
    在这些探测器回馈出的信息里，帝国对于生命的直接定义甚至低到了能够独立，能够拥有自洽与自我传承的能力，甚至都没有考虑灵魂的问题。
    “虽然我们的标准很低，而且我们到目前为止所记录的，很多也只是具有想此趋势演化的部分结构产物，但是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虚空无垠，秩序无限，我们并不孤独，现在的我们没必要隐瞒什么和避免什么，我们需要朋友，更需要证明，世界之中的多元生态远比我们曾经的三国鼎立或者斗兽棋更加丰富多彩。”
    “……我们，并不孤独。”
    ……
    复兴纪年110195年。
    一条从卡文瑞尔所负责的第一天区所发来的报告吸引了全帝国的注意：
    在位于目前已经发现的虚空第五象限中，一个从探测舰队中分离出来的、可以自发增殖的探机机组在虚空之中发现了一个异常独特的世界：一个自身属性十分混杂，看起来完全与该象限的法则并不契合的坚固世界屏障十分光棍的戳在虚空之中。
    要不是这个世界屏障的虚空坐标振动频率是统一的，探机甚至很有可能将其误判为很多个世界粘在一起而出现的某种“假象”，那道世界屏障的信息强度极其强大，不要说那一组探机，就连后来整个虚空开拓舰队的数学率主机都没能匹配出能够稳定“进入”其内部的解析结果，但是在强行破解的过程之中，虚空探测舰队仍然有机会通过一些小小的“漏洞”向那道杂乱但信息量巨大的屏障之中发送了晶能扫描波，而接下来的发现则更令人感到惊异——在那片世界屏障的囊括范围之下，帝国第一次记录到了世界屏障并不是宇宙边缘的世界。
    在一道世界屏障保护之下存在着十几个可以被称之为“宇宙”的秩序环境。而在晶能扫描波的简析成像之下，那些宇宙之间似乎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通道”，这些结果引起了全帝国的研究者的惊讶，因此，舰队在传回这些情况并得到授权之后便直接“停靠”在了那个奇怪的世界屏障附近并开始进行数学率主机和各类大功率扫描设备的批量生产。
    “卡文瑞尔，你怎么看那个世界？”
    “陛下，从现有的模型来看，那个世界整体而言并不与我们现有的认知相矛盾，虚空这样庞大，而且虚空象限理论中所界定的“秩序世界网络”也很有可能只是我们受限于自身的观察水平而得到的不完全结论。同时，既然我们真的见到了这一模型，那么或许我在研究世界的过程中产生的部分猜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证明了。”
    “所以，陛下，请授权我带领舰队去详尽的探索一下那个世界。”

 第148章 我们可能有麻烦了

    “……你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吗？”维多维尔有些担心的看着目前的第一天区“区长”，“卡文瑞尔，目标世界离本土非常非常遥远，那个地方要真想进行探索可能需要更加专门的确定资源供给方向……一旦真的出现了严重问题，我们很有可能无法帮你。”
    “不要紧的，陛下。”卡文瑞尔微微一笑之后正色道，“我会带着卡洛斯特一起去。”
    “这有些似曾相识……”维多维尔停顿了一下，在他的眼中，光芒一闪而过：“依照现状模糊判定，授权你们去处理那个世界，按照规则，携带足够的保卫力量。”
    “明白。”
    ......
    三小时后，帝国第五象限哨站世界的世界屏障中分离出了一个与世界屏障频率不同的秩序场，秩序场的内部闪烁着金色与紫色的光点，每一个闪烁的光点，都是一艘可以跨越虚空的战舰。
    在虚空引擎的“自身信息修正”之下，舰队开始在虚空中加速“飘移”，帝国人原本熟悉的一切，就在那原本近在眼前但是却永远无法依靠常规方式跨越的“虚空夹缝”中逐渐消失了。
    在遥远的虚空之中，一个不断“闪烁”的道标正在静静地向舰队发出沟通讯息，这个由前一支虚空探测编队所布下的“虚空信标”正在指引这支舰队前进的“方向”。
    “陛下说之前的场景有点似曾相识。”卡洛斯特愣愣的看着一脸兴奋的卡文瑞尔，“我也有这种感觉了，在接近十二万年之前，我们所认识的第一个晶能旋涡刚刚出现的时候，就是咱们两个在处理那时候的问题，只不过那个时候我比你先到。”
    “想那之前的事情干嘛？”卡文瑞尔一脸的兴奋之情根本就没把卡洛斯特的话听进去，“这是我们第一次发现世界屏障内部直接还有多元宇宙存在的情况，而且那个世界屏障本身似乎还有很多有趣的性质！如此不相同的世界，你难道就不会感到兴奋吗？”
    “我只是觉得管理起来会比较麻烦……毕竟要是那些宇宙之间还有额外的干扰层，单一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就会……嗯？信标消失了？”
    还没等卡洛斯特做出更多反应，卡文瑞尔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接收到了来自帝国本土的皇帝命令：“停止向目标前进，立刻返回首府世界！”
    “这是……怎么了？”
    ……
    “大约在三个小时之前，建立虚空信标的第一支探索舰队已经被摧毁。”当卡文瑞尔和卡洛斯特刚刚回到首府星，维多维尔就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的话题，“整个帝国已经进入第一级战备状态，而具体的细节……你们看看传回的报告。”
    说着，在三人的脑海之中，来自前方探索舰队最后的消息再一次开始回放。
    “这个世界的世界屏障的坚固似乎要高于我们曾经记录在案的任何世界。”一幅可以堪比亲身经历的画面逐渐铺展开来，“由于该屏障极其复杂，我们不得不尝试使用更加直接的手段来破坏这道屏障……”
    “尽管这其中出现了许多意外情况，但是我们的探机最终仍然成功的进入了世界屏障的内部，我们不清楚这道世界屏障为何如此坚固。为了确保通信不被遮断，我们不得不使用一系列高威力武器不断删除世界屏障所蔓延出的信息来阻止它重新合拢。”
    “宇宙之间没有空间，这些“介质”性质奇特，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对其进行太多的观察与测量。这种诡异的填充结构让我们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被废弃的定义，一种被称作“以太”，能够支持超距作用的存在。或许，这是对那些宇宙之间的存在最好的形容——世界屏障就像巨大的蛋壳，宇宙就像蛋黄一般，每一个宇宙都悬浮在蛋清，也就是“以太海”中……”
    “在这片以太海中，漂浮着许许多多的宇宙空间……难以想象，这样的结构确实存在……”
    “部分探机的扫描视野里存在高致密度盲点，有足以完全阻挡晶能扫描波和奥术扫描波的存在……”
    “看那！那是什么！天哪，祂们在启动什么？！快阻止祂们！快阻止——”
    在众人脑海闪烁的画面之中，以真理级和不灭级为主体的探索舰队已经飞临某宇宙内部的大地之上。大地广袤无边，广大地表之上布满了可以确认是人工改造但性质与表现却诡异万分的痕迹。
    黑色的凹痕在大地上缩放、蜿蜒、扭曲、破碎。大量的不明结构四散堆叠，它们像是熔融和建筑群，又像是骨骼断裂之后的残茬一般斜斜的指向天空，它们完全不遵循任何的比例关系，所有的场景和环境肆意缩放，如同满盈恶意的涂鸦……
    某种后知后觉的赫然从舰队中炸开——整个宇宙的的内部，全是残骸！但是直到现在，那黑暗诡异的氛围才被注意到分毫！
    原本围绕在这附近的，在广域扫描中十分“扎眼”的数个不明类人生物已经彻底死亡，而真理级的主炮集群齐射则被仿佛来自于空间深层的血色光芒瞬间吞并......
    “按照最后的记录和我们捕捉到的信息，这次爆发可能被用于驱动一次广播。自此之后我们已经无法联络第一波次的探索舰队，并且......”
    “再后面传来的消息就有死潮污染了。”维多维尔阻断了资料的继续播放，周围的空间和氛围同他的表情一样凝重。
    “在这道回传的信息末尾，还有一部分是我们见过但是无法破解的一种语言所写成的，那一部分得文段我们都曾经见过，但是这次，那段文字……似乎在有智慧，在检测到我们的翻译尝试之后，它自发转译成为了我们的语言。”
    一边说着，维多维尔一边开始激活一道全息投影，而在投影之中，则漂浮着数个正在抖动，甚至散发着雾气的血红色大字：
    “......肃正协议激活。”
    “肃正？！这，这是......”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意这些词汇对应的本意应该是什么，我们没有时间了。”维多维尔打断了开始浮现出惊惶的话语，“你们也立刻去准备防线——尽快！！”
    “我和维斯瑞凡已经尽可能下令尽可能集中防御力量，注意相关的保全性操作和撤退顺序，务必先保证大规模殖民宇宙内的人口疏散，注意运载资料，向拥有重点防护部署的世界撤离......”
    ......
    命令被确定的瞬间，整体层面的撤退行动就已经全面展开。
    按照这千百年间逐渐被制订起来的详细疏散与保全计划，无数驳船前往已经被殖民并且经历过开发的世界。在预定的位点接走了通过信息传输阵列转移至此的人与至关重要的部分设备组。这个过程被尽可能快的进行，宇宙基准稳定锚对此注入了大量演算力以维持世界的稳定和传输的迅速。
    当最后一批撤离舰只按序前往重装堡垒世界后，宇宙基准稳定锚切断了对世界之门的全部支持并将它们彻底闭锁，它们自身同主干网之间的联系也几乎被完全切断以尽可能避免那些防护并不强的世界可能成为危险的跳板......
    防御圈内。
    大大小小的舰队开始集中于重装堡垒星附近，形成了由节点构成的巨大屏障。重装堡垒星无形的运作着，一层凝重到仿佛能挤出液滴的淡金色晶能护盾将停在行星近地轨道上的战舰群保护起来。
    在星球的两极位置，各闪烁着一颗规模巨大的、仿佛金字塔一般的紫色棱锥状水晶，水晶之中充盈着异常活跃的奥术能量，而在水晶上方则围绕着三道规模巨大的能量环带，这些场结构发生器不间断的工作着，为战场施以实际看得见的领域之外的诸多支持。
    而与此完全相同或者极其相似的场景，正在数百个宇宙，数十亿颗已经受到改造的星球上同时上演着。而除此之外，更宏观的层面上，一堵无形的墙壁正在缓缓形成，这道墙壁，给予了所有战士们“守卫”的依据。
    “我们准备这些武备原本是想用于对抗死潮之门。”在首府星，维多维尔的眼神锐利起来，“整体防线构筑进度？”
    “已经做好准备，第一首府世界、第二首府世界与相应防护世界防线已经完成构筑，对重点区间节点防御已全部完成——”
    “第五象限全部区域失联。”“第四象限全部区域失联。”“全境预警，虚空哨站与所有可联络宇宙南天极虚空资讯处理塔台发出告警，虚空中出现不明秩序场......超限规模，错误，汇报中止。”
    “......什么？！”维多维尔心中一惊，然而还没等到他再做出什么回应，数以百计的报告便一瞬间重叠在他的眼前，那是上百个留滞于那些被放弃的，位于其他象限内部的极远边疆世界之中的告警信标在世界末日发生时才会回传的报告。
    完全放弃防御的世界，在那还根本看不到真身的敌人出现时甚至无法坚持超过一瞬间，它们被摧毁的速度甚至比帝国能够做出反应的速度......还要快？！
    稍后，各种各样的警报才开始作出回应，帝国网络整体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实际上，应该说是维多维尔等人先察觉到网络中有大片的节点已经消失后，帝国网络结构才发现异常的，就像被利刃砍下的肢体，在一小段时间里，肢体原本的主人会发现这样的伤口，但是疼痛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会袭来。
    “为什么……”
    “那些世界……它们就像是摇曳的灯火和残烛一般，就好像吹熄它们都不需要风暴……”
    “等等，在危险到来之前设置前哨，比如……预警？”
    “……预警系统呢？怎么会……会这样？”
    ......
    艾思凯特、托雷斯和奥里夫所率领的联合舰队正在紧张的注视着空旷的宇宙，他们的舰队依托于上百万颗已经进行过全面变轨而显得十分突兀怪异的重装堡垒星。
    而在就近区域，在堡垒星群的空间加固与火力闭锁的区域之中，是被数层厚重的晶能护盾层层叠叠的包裹起来、赤道环带与两极位置的水晶矩阵都开始散发出金色光辉的宇宙基准稳定锚。
    帝国已经确定，在战争状态下如果被需要的话，宇宙基准稳定锚也可以当做广域扫描器、战场稳定器、全频段干扰器来使用——在控制宇宙秩序运行的这一条件下，整个宇宙都可以被转化为权柄持有者的武器。而在此之外，宇宙基准稳定锚本身还能使得整个宇宙，整个世界出现“内与外”的区别。帝国联合舰队已经证实，只有这样，大后方才不会在猛烈的交火中被篡改成为大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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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确定的外战场……星空在战斗之前便被肃清。
    ......
    “注意，在第三与第二卦限的交界位置出现大规模盲区，相关坐标已经全面分摊给对应目标接受者。”
    “——开火！”艾思凯特立刻做回应，而在同时作出回应的，还有千万艘战舰的集群火力。
    仿佛暴风骤雨一般的晶能洪流和紫色光柱超越了世界基础法则的制约，它们直接作用于出现观测盲区的大片区域，然而，这些集合了本应该无比强大的力量的第一次集群攻击却仿佛直接消失了，它们没有在黑暗的空间中得到一丝回应。
    不，或许是有回应的。
    在原本黑暗无光的空间之中，灰暗的雾霭从无形中生成，它旋转着、扩大着，将整个世界结构卷入其中。比奇点更加黑暗更加深邃的闪电从无声中炸响，它们自身肆意蔓延无限扩展，它们形成了令人作呕、令人心神崩溃的复杂巨树，无以数计的点在其中游走着、呼吸着。
    伴随着天幕的出现，世界内外的一切就好像在一瞬间调转了方向，它们变得模糊，变得复杂。艾思凯特头痛欲裂，就好像是......自己曾经被晶能炙烤一样，不，比那更惨，比那惨得多，自己似乎就要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撕扯......
    世界，群星，空间等等一切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它们好像不再是任何实际的存在，它们好像只是无尽大洋上的点点磷火，只等风暴卷过，只管大浪压下，一切就将自此终结。
    “……所有单位集结火力，自由攻击那些节点！自由攻击！不要留下火力窗口！”艾思凯特近乎在撕裂自己的灵魂，他拼力将注意力从延伸的感知中抽离并让自己缩回到防护结构内部。与此同时，他用自己仅剩的理智飞速编织着命令，而这些命令则被尽可能快速的送达给同这一切抗争的帝国人们：“所有堡垒星开始投放跃迁导弹，演算力侧重转移，进一步增强空间结构稳定性！”
    在数量足够庞大的火力基点不计代价的火力倾斜过程之中，一场真正的、由紫色与金色光流所构成的暴雨正在从地面升起，向覆压而下的天空坠落下去。
    此时，敌人仍然没有现出本体，但是艾思凯特知道那些黑灰色的雾霭和黑色的节点意味着什么——那个不明的敌人正在构筑阵地。
    比起一闪即逝的炮火，那些拖着淡金色痕迹的跃迁导弹更容易被在意——它们异常坚固，它们的作用是保证一次足够规模的信息碰撞能够越过重重封锁作用于目标本体。帝国认为这样的模型同样拥有价值，因此它们保存至今。
    然而，在以往这足以彻底摧垮世界屏障的强大攻击在投送出去之后却仿佛消失了一般，晶能长矛作用在那片氤氲着雾气的不明宙域之后便瞬间消失殆尽，就好像被凭空删除了。
    察觉到这一情况的跃迁导弹则纷纷选择了就近引爆，尝试以晶能辐射中和掉天幕的边缘，但是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很多的“爆炸”在延伸到一定的范围之后，晶能的辉光就会被直接切除。看不见的墙，看不见的扰动正在疯狂搅动这一切。
    艾思凯特感觉得到，那些游离的晶能——那些已经被打散的帝国炮火......它们正在被卷入旋涡，正在卷入深不见底的可怖旋涡，那旋涡远远不局限在这里，那旋涡远远在自己的理解之外——等等，感知！？！！
    “加强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出力，不能让那片黑灰色雾气蔓延过来！”
    究竟是自己和舰队已经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还是说......防护系统已经失效？
    命令刚刚发出，那片灰色天幕却忽然剧烈抖动起来，无数足以搅动星河结构的惊涛骇浪从中央炸裂开来。无数道闪电和巨树交织形成的无数层阴影深处，一个体积庞大的身影从中显现。
    不知为何，它似乎就像一具已经病入膏肓、正在疯狂痉挛的......“尸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陛下，我们可能有麻烦了。”在稍许的沉默之后，难以想象的嘈杂与轰鸣中，艾思凯特权衡再三，他决定接通与首府区域的最高安全等级通讯......
    ——！！
    “遭了——通讯！！”
    “虚空基站通讯也能被压制？”
    “这不是压制……这是被填塞！”
    “它恐怕……”
    “抓紧所有的机会——维持时机上报有价值线索——！！”

 第149章 战火世界(一)

    更多的堡垒星正在疯狂的惊涛骇浪中艰难的向此聚集。
    世界在颤抖，许多无比巨大的“羽毛”在幽暗的太空中肆意飘荡着，体积与存在规模之间的可怖差异，让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异常割裂且……
    滑稽。
    在黑暗的空间之中，有几束光芒一闪而过，身躯庞大的堡垒星群开始在宇宙基准稳定锚附近搭建起更多层次的防御，凝实到宛若晶体的晶能护盾遮蔽了从那座造型奇特的巨大建筑上能看到的每一寸太空，而在不会干扰晶能舰队火力输出的空间层中，一片又一片紊乱区开始被制造。
    漩涡的中央，在无数的漆黑节点与混沌的灰暗天幕的掩映之下，那艘巨舰的状态十分奇怪，仿佛在它面前正在不断组合成型，快要在宇宙中长成好几个天文单位那么大规模的多维锥状晶能护盾阵地，还有不断向自己泼来的、由金色与紫色所组成的暴雨完全不存在一样，它毫不在意这些，似乎......
    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笼罩在了星明军队每一个人的心头——原本已经猛烈颤抖起来的世界似乎出现了一瞬间的高强度扭曲，即使晶能护盾、奥术稳定场和宇宙基准稳定锚都还在全力工作着，这样短暂但异常深刻的感觉却已经烙印在了所有人的感知记录之中。
    巨舰瞬移到了阵地的前方，没有丝毫可以被捕捉到的“过程量”。
    “这……世界坐标定义引擎？！”看着自身不断歪斜颤抖的巨舰，奥里夫忽然惊道。
    “什么，奥里夫你在想什么？！”
    “世界坐标定义引擎！”奥里夫尽可能清晰的鼓起自己的意念来驱散心中残存的悸动和不知从何而来的、无穷无尽的聒噪，“那是一种猜测，直接通过修改坐标，直接通过实现结果来实现结果，跳过过程，这个......”
    “世界自身的就结构都被彻底扭曲，那......”
    艾思凯特愣住了。
    世界被扭曲神智似乎已经要被撕裂，这说明世界本身可能经历了震荡和激变，但是这应当如何联系前后......？是那艘船将目标，以及目标所在的“地盘”直接拽到了自己面前？！
    空间正在撕裂，明明空无一物的太空深处却仿佛凭空充满了矛盾，一切都透露着悖论与崎岖，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
    在扭曲，在撕扯，在掰断一切——包括它自己。
    一些“微弱”的黑红色光芒从舰体的“外则”凭空浮现。绝大部分光点都在某种形似发狠与癫狂的颤抖中撕开空间然后随之飘散，但是……其中有一枚光点疯狂起来，并迅速向此靠近。这一团光芒似乎并没有多么夸张，但是身处防御阵地中的人们却不知为何感觉到，这颗光团似乎很畸形——它似乎远不止自己看到的部分这样简单。
    在异变产生的瞬间，防御阵地几乎百分之九十的火力便被用来拦截这性质未知但却有过程的毁灭性光芒。然而，拦截火力似乎全部被光芒偏转或者吞噬。
    那道攻击所扫过的地方，已经无法再被宇宙基准稳定锚操控，尽管哪些区域仍然被世界屏障宏观包裹着，但是宇宙基准稳定锚却已经无法在将信息联系线搭过去，就好像那里盘亘着的是一块超越概念意义的“秩序真空”一般。
    黑红色光团正面撞上了如同尖锥一般的护盾阵地，并几乎毫无阻碍的将沿途的一切拆解摧毁。，金色的厚重护盾、庞大坚固的堡垒星和大片大片的空间阻隔区被不断擦除，但是毁灭性的光芒速度却丝毫没有减少。
    “将所有的晶能主炮输出能量也转移到护盾上！”艾思凯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此作出了尽可能快的反应，“概率坍缩器，改变自身阵地作用模式，尽可能干扰那道攻击波的供给稳定性！奥术舰队，准备进行齐射！”
    在星明守军这一边的强大联合护盾表面，一道道仿佛水面波纹一般的金色涟漪将护盾进一步点亮，而在大范围的干涉云笼罩之下，一堵紫色的墙开始向那团黑红色光芒推进。
    已经不必期待这些护盾能抵挡得住这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波了，只能尽可能尝试偏转它，不要让它直接打进宇宙基准稳定锚，一旦失去了与那片规模巨大的倒悬天幕争夺时空稳定权柄的力量，那么这个宇宙就只能彻底放弃——甚至更惨，因为在那个时候，帝国舰队根本没有能力执行世界末日。
    迎着千万艘奥术战舰几乎不计寿命的全火力输出，那团黑红色的光终于黯淡了稍许，在叠加了无数层概率坍缩术式的这最后一段攻击路径中，它最终被打偏，它留下了一道深达骨髓的可怖伤痕，然后最终莫名其妙的在众人的注视里消失在空间深处。
    “……”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感知里已经是一片轰鸣。拼力抵抗这来自有形与无形的污染与疯狂的同时，一些细节终于被注意——那些攻击似乎擦出了一条路径。那条路径似乎在沉寂之后相当“纯净”。而那座巨舰现在又远离它自己所撑起的阵地......
    或许这是让攻击能够有效的最后机会。
    迎着那道纯粹的、仿佛没有一点生机的黑暗通路，帝国舰队喷吐出了千百万道规模巨大的金色的光流，金色光芒彼此之间的共鸣形成了广阔的谐振区，金色的光路凝聚在一起，点亮了黑暗而且越来越不稳定的太空。
    为了尽可能增强破坏能力，这些晶能光流都被赋予了反相位中和方程，这样虽然会使得这些光炮失去发射即抵达的效果，但是却能在一定程度上大幅度提高它们的杀伤程度与杀伤范围。同时，它们不再只是锁定坐标，它们开始尝试锁定一些更加本质、更加无法被回避的内容，比如......它们在世界中的寄存点，甚至存在本身？
    查出这些可以直达存在本源的路径，然后将其彻底删除。
    ......
    在艾思凯特紧张的注视之中，光流迅速抵近。那艘巨舰似乎仍在拼命挣扎，拼命扭曲自己——它自身姿态摇摇晃晃，它似乎......？
    “......小心！！全舰队，防御姿态，护盾调整频率，抵御冲击！！”
    光流距离那座巨舰还有十几个天文单位远时，那座巨舰的身周却不知道何时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笼罩了相当广大的区域的暗色薄膜，晶能洪流在撞上那层暗膜的一瞬间便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巨舰周围，伴随着空间波动的缓缓平息，两组仿佛由流光组成的、仿佛加速轨道线圈的暗淡黑红色圆环阵列正在逐渐消散开来。
    溢散于巨舰身周的黑红色光环在熄灭到一定程度之后亮度忽然急剧升高，就像已经被拉到极限的弹簧一般迅速回弹，并几乎在一瞬间重新组合成了吞噬帝国舰队晶能洪流的那道黑红色大门。
    刺眼的晶能光流从那座大门中飞出，向帝国防线迅速袭来。
    ＝＝＝＝＝＝＝＝＝＝＝
    “可恶，这该死的幻觉还真是令人难以适应。”翟卡希尔摁住自己的后颈位置，愤怒的看着天穹之中正在不断向堡垒星阵地袭来的黑红色冲击波，而这些黑红色光芒的源头，则是在阴云中穿梭的黑红色飞翼，飞翼战舰之中，似乎还有比星体还要巨大的存在……？
    星明帝国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所属于Σ”的战舰群究竟是从虚空中的那些“方向”攻进来的，对此，帝国只能放弃还未完全进行堡垒星防御组网的宇宙，并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尽可能集中兵力来加强腹地的防御力量。
    或许运气还不错——尽管虚空之中没有上下左右的方向概念，但是从信息层面上来说，一个足够庞大的虚空层面文明仍然可以将自己的领地分出“腹地”与“虚空边境”之差，而翟卡希尔所率领的舰队便正是驻扎在帝国放弃大片虚空边境之后的一个原“腹地”的宇宙之中。
    只是现在，这可能的优势也随着代差和巨大的规模差异丧失殆尽。
    从虚空中涌进来的Σ单位数量越来越多，宇宙基准稳定锚对世界屏障和世界本身秩序的锁定难以起到足够强度的效果，世界内外可以被直接注意的结构以及无法直接注意到的结构内外，充斥着无以数计的裂口和空间撕裂后释放出的妖异光纹。
    “第一星群，继续向太空中释放概率坍缩场，奥术第五舰队，趋势演化加速场笼罩第三联合护盾修复区域。其余全舰队，继续拦截已经被标记的目标！！”
    翟卡希尔的眼睛“前方”，无以数计帮助他分析当前情况的帝国军人和分析人员、舰队和空间设备本身作为一层层滤镜，它们可以帮助翟卡希尔扩展自己的意识和目力范围......漩涡内外，似乎一切都在挣扎和扭曲。
    现在来看，那些怪异的敌方目标似乎还并没有进行足够明确的战地临时增殖，它们的数量增长速度目前仍然取决于后续援助从虚空中突入的速度……
    并且，它们看起来混沌异常，没有队形，没有建制，迷雾与漩涡中不时爆发出刺眼而扭曲的闪光，无以数计的“雷电”在节点之间伴随着闪光而扩展的肆意妄为......它们似乎还会彼此互相攻击？
    它们……目的与重点不在帝国这一边？
    这样看来，帝国舰队暂时存在防御优势。
    以宇宙作为平台，以信息、以资讯、以更加广阔的基础理论作为交锋的平台，广阔的阵地仍然出现在宇宙中，但是对于这些仍然记得过往的人们而言，这一切似乎变得与曾经截然不同。
    必须要抓紧机会尽可能补充兵力。
    在翟卡希尔的一系列命令之下，在太空之中闪烁着或为紫色或为金色的明亮光点正在随时间的推移而迅速增加，那些光点的本体都是一种类似于半球形冷却塔的、顶端由数十片收束起来的约束片所组合出来的太空火力基站——它们是只有基础系统、没有外壳和封装系统的火力基站。
    Σ不明舰队给了整个世界巨大的压力，性质诡异的黑红色光团需要极端的手段才能将其中和或者偏转，但是它们却始终都没能完全突破联合舰队所撑起的广域护盾防卫圈。在这层信息屏障的保护之下，被保护起来的舰队可以肆意向外倾泻火力，而来自外面的扭曲信息却无法突破这层屏障攻入内部。
    在仿佛星河倒流一般的超密度晶能火力轰炸之下，那些爬满着黑红色光纹的舰队的进攻势头似乎停了下来，它们似乎迷惘起来。晶能火力再次开始有机会不再被用于清扫数量诡异的腐化攻击，它们接受了新的命令，它们调转自身并再次作用于敌方本阵。
    “——？！”
    翟卡希尔的眼睛忽然睁大，他想向舰队传达些什么，但是不知为何......一切似乎已经在过去的不可名状中跌落，现在它们坍塌到了无法挽回的水平。帝国整条防线已经酝酿出威力与规模都空前的火力齐射，晶能火力扫过大片的宙域，并使得宇宙基准稳定锚重新夺回了此前由于布满了无序裂痕而无法操控的阵地。
    “不！！”
    在翟卡希尔内心绝望的惨呼声中，一层暗淡到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黑色薄膜不知何时挡在了晶能火力与那些Σ的舰队之间，每一道闪动着金黄色、充满着肃清一切的气势的晶能光流在接触薄膜的那一瞬间便被一道黑红色的、仿佛由光所形成的大门吞噬。
    大门迅速破碎转化为点点流光，而在在闪烁的黑红色光影中，无数仿佛失去控制、正在消散的一组组圆环阵列则向原本光门的“两侧”飞散而去——它们都是成对出现的。
    “堡垒星！！概率坍缩场！！一定要覆盖整片宙域！！！”在传达这些混杂着巨大感情波动的命令时，翟卡希尔感觉自己甚至有了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快！！！”
    在下一个瞬间，翟卡希尔最绝望的一幕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在某种不知名的约束力量作用之下，那些成对出现的、正在迅速散去，玄奥而复杂的暗色圆环骤然回弹，亮度也急剧加强，霎时间，一道道黑红色的大门便再次朝向了帝国防线所在的方向。
    “这是……”
    黑暗的太空与黑红色的侵略者的身影都消失了，金色的流光照亮了一切。

 第150章 战火世界(二)

    帝国十数万年来的努力正在被迅速蒸发。
    事件发生之前，帝国的到了告警，因此即使被放弃的边境世界被摧毁，帝国也并没有因此损失太多的有生力量。在警报被确认的那一瞬间，帝国就开始尽可能收缩势力范围并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宇宙中驻留的人口，或者说战斗力并不是很强的军队撤回了核心防卫圈以内，这避免了早期时候大量无意义的牺牲。
    然而就目前来看，帝国唯有的一点点时间之内所做出的反应，其所能达到的最高极限也快要到头了。
    原本作为帝国“第一天区”的天区首府宇宙此时已经被战火点亮，广阔的战场内外，一切都在被反复争夺。即使是超越凡俗的材料，现在也已经完全破碎，剩下的碎片同无以数计的碎屑一切，在极其混乱的环境干涉之下形成了广阔的潮涌。
    “该死，这些可恶的家伙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现实？！”
    卡文瑞尔感知着战场所传回的图像，在刚刚那些Σ单位侵入的一瞬间，它们便在宇宙中凭空展开了一片仿佛漩涡般的巨大暗灰色天幕，在灰色的“幕布”之中则布满了仿佛蛛网一般的裂痕和黑色的节点，卡文瑞尔原本认为那是地方舰队争夺时空权柄时展开某些设备而引发的现象，但当晶能火力接近那片奇怪的Σ“战斗背景”之后，那些强大的信息洪流和重型导弹便大批量的直接从战场中瞬间消失掉了，连一点点残响都没能留下。
    虽然非常难以接受，但是在不断的交战过程中，卡文瑞尔却从那块巨大的混沌天幕中读出了越来越多的，似乎与“幻境”术式相似的部分，以及幻境意义背后，现实与虚妄之间的差距。同时，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
    灵魂似乎能够对黑色节点所带来的影响产生抗性？
    外来侵入的信息体在侵入那一区域之后，便作为外来信息被环境否认——这些理应存在于现实的晶能火力在那片环境中成为了一个个空梦，一道道幻影，并直接被那里的“现实”在一瞬间彻底否决。
    就现状来看，与单纯的晶能火力相比，“灵魂结构”或许更能认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究竟如何，当实在无法自行认识处理时，灵魂还能依靠曾经存在的基线与强大的意志力形成认定自己存在而完全的自洽结构并与其抗衡。
    “激活最高安全通讯链路，压缩护盾维持稳定性并保证通讯带宽！”卡文瑞尔急切的命令道。
    “按照当前战争烈度判断，最高安全通讯或许仍然无法满足要求。”
    “这是命令！”卡文瑞尔强压着自己内心不知何处涌来的一波又一波愤怒、焦虑乃至恐惧继续指挥着战斗。舰桥内部，实景显示与虚拟战场全貌都在卡文瑞尔的内心与飞船内部的结构之中同时跳跃着，在巨大的混沌洋两岸，两方的各类攻击连在一起交织成了一张绚烂但却充满惨烈的天网。
    目前那些侵入舰队释放出的各类诡异扰动还在疯狂蔓延，许多黑红色的射流与光团在云雾中飞溅，而它们之中有一部分仅仅是斜斜的擦过帝国舰队的护盾区，由堡垒星和数千万艘战舰所共同撑起的联合护盾正就会泛起一层又一层仿佛水波一般的猛烈涟漪。
    但是卡文瑞尔心中却不由得多了一种诡异的沉静与异样感——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些诡异的舰队并没有直接动用可以直接导致世界末日的武器和力量，很显然它们是有能力这样做的，但是到目前为止，这些侵入者似乎都是在遵循某种难以形容的规律进行着并不智慧的攻击，尽管帝国几乎不可能侵入它们的通讯链路一探究竟，但是它们给帝国的感觉......就像是一大群强大但是彼此仍然在互相疯狂啃噬扭打的......尸体，而自己……或许是还没被注意到......？
    那些奇怪的腐化战舰似乎并不清楚它们到底在面对些什么。
    在遍布于晶能护盾防护圈之内的太空中，无数资讯-物质转化工业模块正在一刻不停的生产大批量的裸装战舰主炮，这些防御力为零的火力输出道具每时每刻都在弥补着帝国防线的火力压制缺口，在仿佛群星一般的闪烁光点照耀之下，Σ的舰队的攻击势头似乎正在缓缓下降。
    “所有裸装主炮、所有被标记战舰火力集群输出聚能准备！”在战场实况的现实之中，相当大数量的Σ载具看起来已经离开了它们曾经设定的那块“现实稳定区”，而根据帝国曾经面对Σ飞翼和天体要塞的战斗时，那些载具的表现情况来看……
    足够强度的高位阶火力是可以对它们造成有效伤害的。
    在足以割裂星空的漫长防线上，无数颗闪动的紫色或是金色的星星正在提高宇宙整体的背景亮度，就像一座耸立在战争最前线的长城一般，而在这道规模巨大的城墙之上，一排排在压制之下积怨已久的火力基站正准备夺回主动权，并发动一次反击的怒吼。
    “……等等，情况似乎有些异常。”
    下一秒，卡文瑞尔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种仿佛被撕裂般的感觉甚至使得他的精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接下来，翟卡希尔那撕心裂肺一般地强烈感情波动与仿佛面对着比死亡还要可怕的绝望惨叫便顺着最高通讯链路一股脑的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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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堡垒星！！概率坍缩场！！一定要覆盖整片……”
    “这里是第一边境节点，翟卡希尔，第六边境！请回答！”卡文瑞尔的回应很迅速，但它很快便消逝在了一片沉寂之中，然而没过多久，卡文瑞尔，位于他的战舰群上的每一位第三权限士官，帝国内核防御层在内，一切被最高通讯链路接通的范围都充满了无尽的喧嚣与轰鸣。
    “第六边境失联，第十二边境失联。”
    “该死！翟卡希尔、艾思凯特！陛下，能收到任何有关的信息回馈吗？”
    “第一边境，我们无法收到震荡影响区域内的任何有价值信息。”
    卡文瑞尔一时有些不相信，前一秒还在正常作战的战友，现在却已经在虚空中死无葬身之地了？然而没等他在这稍微的惊诧之中多休息一会，仿佛血一般深刻的黑红色便彻底侵染了卡文瑞尔感知中的每一寸视野:
    在和晶能护盾之外，那些略显沉寂的单位忽然迸发出了全部的火力，足以将宇宙的尽头烧焦的不明光束绝对精准的轰在了帝国漫长的晶能防线上，而卡文瑞尔则下意识的下达了开火命令——依靠所有从主炮中抽取出来的信息所组成的衍生护盾，这道已经是帝国在这些情况之下所能做到的最坚固的、却也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线总算是没有一击彻底崩溃。
    “这里是翟卡希尔，第六边境已经陷落，舰队与阵地设施损失惨重，无法再继续执行抵抗，我已率领残存舰队向内撤退，准备收缩防线。在此，我必须提醒所有人，不要直接以过强的火力攻击Σ单位集群！在检测到过强火力的一瞬间，它们会启动以某种虚数技术驱动的防御！切记！！”
    这份紧急报告很简短，但是更加快速，在收到这份警告之后，卡文瑞尔在脑海中才收到了翟卡希尔刚刚发回的一些细节内容，顾不上老友存活自己内心的喜悦，卡文瑞尔趁着两方的对峙此时还相对平稳便迅速读取了那份报告的详细内容：
    “以此观测记录为证据基础……Σ单位疑似拥有秩序存在性层面的虚数防御手段，我将其称之为“虚数陷阱”。疑似起效过程为：当外源信息打击作用于Σ单位周围的某一范围时，“虚数陷阱”便会在打击信息来袭路径上激活，并可能形成一种我们目前还未探明的空间结构，或许可以参考空间通道反应炉......”
    “在攻击信息进入大门之后，原路径坐标将被进行某种共轭拆解，它们能对这一过程进行更加细致的操控——我们的攻击将会被逆转，我们的攻击将会打向自己！！以目前我们的攻击手段而言，我们绝对不可能击破这层屏障！不要集中攻击Σ单位的目标主体！！”
    “告知所有防线节点与内核防御圈，艾思凯特舰队失去战斗力，我们所面对的极强不明战斗单位执行了一次......无法想象的世界末日，我们无力抵抗。此消息发出后，基础灵魂上传已经启动，我们将尝试于后一防线节点继续战斗。”
    ……
    “标准时间十五小时后执行八次无关联世界末日。”在内核防御圈的首府防御节点，维多维尔在旗舰中面无表情的说道，“借由世界末日所造就的信息涨落作为掩护，尽可能将文明成果发送出去，我们现在恐怕已经无法纠正曾经遗留下来的历史错误了。”
    在仔细的端详了在星海中铺开的紫金之路后，维多维尔轻微的摇了摇头。
    这或许就是星空最后的图景了。

 第151章 战火世界(三)

    Σ的各类单位仍在不断向帝国的领土世界挺近，这些从虚空中袭来的单位集群目前已经利用秩序场在虚空之中缓缓结成了一张难以渗透的天网。这张大网已经能够干扰绝大部分的虚空航行方式，而且这张网似乎还可以拦截掉任何具有灵魂的信息组，无论以哪种思路和哪种方式更改识别码都已经没有用处——人员已经突围不出去了。
    其实就算能够有人突围出去，最高权限问题也能绊住这些人的逃生与发展——最高权限单位就只有两个，而且与稍微靠下的第二权限层不一样，他们的存在从方舟舰队流亡时期的那次大修改之后就成为了能够在硬件层面上约束网络的存在。
    而由于当时的环境所限，为了尽可能确保稳定，最高权限的继承方式等内容也被抹消，它们变成了绝对的死存在和死命令，曾经的问题将再次卡住了文明想要前进的脚步。要屏蔽掉最高权限的影响，要么离开的是最高权限者，要么，就必须制造全新的载具，保证它们不受现在的帝国体系分毫影响。
    前者是最极端的不负责任，并且就算他们能通过封锁，它们也无法再延续文明这一概念自身。
    而想要逃跑......说实话，真的能跑的掉吗？
    更糟糕的是，选择也仅仅存在于会议的妄谈里。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世界的支离破碎，Σ的混乱的军团释放出的挣扎余波与颤抖正在碾碎星明帝国的整体外层防线。
    ……
    “这些……就是全部？”
    “是的，维多维尔陛下，女皇命令我转交过来的就是这些这些存储晶体。”站在维多维尔面前的埃尔温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我们所研究的大部分奥术方面的知识，相关的部分历史，奥术空间通道反应炉的相关制作方法，奥术能量的控制方法变迁修正思路，还有未竟的真理符文组，值得保存的已经都在这里。”
    “概率坍缩计算已经完成。五小时后引爆对应目标世界，准备弹射目标。”
    “辛苦你了，埃尔温。回到你的位置，防线需要你。”维多维尔将眼前的咒术师打发走之后，便叹息着看了看首府世界的边缘区域，在世界之外临时开辟的附着性秩序场中，有六架仿佛保管箱一般的小型飞行器正默默地悬停着。
    它们就是星明文明的“纪念碑”。
    最有价值的、最能表明星明文明特色的内容都在这其中。
    为了尽可能迅速和坚固，它们由穿梭机改装，但是拆出了几乎所有同虚空航行和防御无关的设备。
    “弹射轨道已经完成，将它们全部送入发射场，等待发射时机。”
    ……
    “陛下，前方防线压力过大，我们无法预计Σ舰队的行为方式以及可能动向，我们必须再次后撤了。”
    在多个防线节点指挥官的回馈之中，Σ舰队尽管看起来仍然不算是拥有多高程度的智慧，但是它们却在拿出越来越多诡异而难以理解的武器，在这些到底有没有正体都不知道的武器的疯狂压制之下，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内，防线便又后退了一层。
    “虚数陷阱，难以名状的防御体系，现实能够被彻底扭曲，能够在瞬间摧毁整个世界……它们到底有多高的水平……”
    维多维尔牙酸的看着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大堆恐怖报告，Σ这个已经被死潮腐化的敌人正在不经意间展露着自己的力量，而这其中的每一分，都能让帝国文明胆战心惊，就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帝国就已经无从评判Σ的实力本身到底有多强了——反正，联邦时期，一艘星冕级是不会在意几只蚂蚁啃了船身几口的，现在或许……与那时差不多。
    随着防线即将再次收缩，发射窗口也日趋临近。
    “各防线节点，确认战况”
    “就目前来看，处于预料之内，Σ的攻击速度、我方撤退速度与世界崩溃范围符合计算预期。”
    “时间窗口已经抵达——引爆目标世界，发射所有目标！！”
    在帝国的虚空地图中，位于关键的“引爆节点”附近的世界再一次开始了末日轮回，受到异常猛烈的、由周边世界因末日而产生的剧烈信息涨落之后，处于防线中的节点们迅速起爆，世界末日的剧烈震动开始在虚空和世界之间回荡。
    猛烈的信息扰动创造了噪波，十六架小型文明纪念碑被瞬时发射——
    “陛下，我是艾思凯特！”还没等到维多维尔等人惊异于为何防线节点没有同步消失，一道虚空通讯便突兀的打破了首府世界的僵局，“陛下，那艘奇怪的巨舰在世界稳定性跌破临界值，我们因此撤退之后并没有引动世界末日，它……消失了。”
    “消失了？！”维多维尔眉头一皱，“能追踪到它的动向吗？”
    “……恐怕……不行。”
    “该死，本来我们的想法，就是以这些被外界引导世界末日为基础，辅以更全面的的干扰来制造窗口发送这些文明纪念碑......如果按照之前的观察结果所进行的预算流程来看，这一次集群世界末日或许可以短暂干扰Σ的舰队探测手段，那么，它们至少就能被我们认为不会干扰我们的做法，我们也多少能心安一些。可现在.......缺少了至少两次世界末日共鸣，至少由艾思凯特所负责的那一区段，至少两个文明纪念碑飞行器是肯定会被发现。”
    “但愿突围能成功，哪怕一个也好......”此时的维多维尔又像是说给所有人，又像是自言自语：
    “那些小飞行器自身所承载的虚空引擎功率很强，而且它们自身结构简单信息稳定，也可以使得它们承受更强的虚空信息偏移所带来的洗礼……不要管它们了，为了安全它们也没装什么通讯装置，它们能否成功的突破......实际上也没什么重要的，对吧......”
    面对着在不断的撤退之中逐渐上涨的硬性伤亡，帝国网络却逐渐平静下来。无论怎么反抗，无论怎么阻挡都已经没有意义。面对即将降临死亡，好像一切都在远离，一切都不再重要。似乎能将大量资讯瞬间抛出无限远距离的异动不断撕扯着帝国的一组又一组世界，而在那其中，一点微弱的光芒伴随着扭曲的旋涡瞬间消失了。
    ……
    “卡西娅，之前从战斗汇报中提取出的战场分析，敌方生成的战场扰动能否被解析？”
    “一部分，陛下，它们可以被认为具有认知危害，也可以认为它们在反向加固而现实，这其中被发现具有可以共同进行、可以互相解释的连接部分。”在仍然身着白金色皇帝衣装的维斯瑞凡身后，卡西娅那闪烁着紫色纹路的奥术长袍与之形成了一种极其鲜明的对比。
    “团队尽可能分析了现在已有的观测报告与交互记录。那些黑色节点……可以称之为信息基点，或者现实基点，那些基点可以广播强度非常高的场，在那些节点所笼罩的区域之中，相对于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而言，那是一片幻境，但是它的强度足够高，高到足以令现实被其影响甚至覆盖。它直接将我们所在的环境作为现实中出现的梦境并进行否决，我们相对于它们而言，就是虚妄的光影——这也可以被认为是强度相反的认知危机。”
    “……”看着在眼前展开的、仍然灿烂的星海和仿佛城墙一般闪烁着金色与紫色光芒，看着仍然密集的舰队，维斯瑞凡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陛下，您说什么？”
    “不，没……”
    “陛下！”在卡西娅的惊呼声中，维斯瑞凡瞬间便注意到了整个宇宙的异常。
    旋涡天幕从所有方向包裹整个世界，世界被扭曲，一切就好像只是抖动的鼓面上狂躁的微尘。
    旋涡中心，庞大的身影缓慢显露出来。

 第152章 急转直下

    仿佛幽灵一般的黑红色巨舰悄无声息的绕过了数条防线，直接出现在了防守严密的第二首府宇宙。
    “所有通讯都被遮断，世界屏障已经被彻底封锁，我们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出力不足，无法再次夺取时空权柄。”
    卡西娅，你负责去操作宇宙基准稳定锚，尽可能拖住它，同时，你们尽量想办法突围！”
    尽管极力压制着负面情绪与随之可能诞生的负面氛围，但是谁都能感觉得到，这周围的一切......已经掉入绝望的冰窟。
    “遵命。”
    在已经被旋涡占据且撕裂太空中，舰队正在分批次开火，但是面对那状态诡异的巨舰，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办法。
    帝国舰队很难真切的想要做什么，无论做什么，它可能都有足够的反制措施，并且这些措施可能会从完全未知的层面爆发式，帝国舰队可能会以连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付出惨痛的损失。
    或许是对现实的不信任以及内心深处的倔强还在支持着舰队不断输出火力——十几万年前，那一刀太痛太痛，它或许已经杀死了过往，以至于恨意和战意并没有太多的、从那原本的无数生命形成的挣扎中渗透过来。
    “陛下，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压力正在增大，我们的宇宙正在向数个疑似为超强引力阱的位置坍塌，目前已经确定这种坍缩的效果为超距作用，如果不增强出力的话，不超过十分钟我们的宇宙就将被彻底撕裂。”
    “……加强出力，尽可能多维持。”维斯瑞凡此时一边通过脚下的奥术导轨将精神力同步作用于舰队来协调奥术能量的运行，一边仔细的监视着那艘巨型飞船的动向。
    在宇宙之中，仿佛凭空出现了数个超强的引力源一般，空间正在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巨大外力逐渐撕裂，无法描述的光影效果在被灰色天幕笼罩的空间中流淌，群星的银色星光被拉长，变成了倒悬于太空中的一根根长针，宇宙中的信息仿佛都在向那些极强的点陷下去，陷入无底的深渊。
    “这是……”
    在宇宙行将被撕裂，万事万物正在向原点倾斜的时候，那座巨舰终于做出了某些动作，数个黑红色的光点从它身周环绕的、正在跳动的黑红色闪电簇中分离出来，就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被拼力挤压，好像要驱赶出去一样……
    “不……”维斯瑞凡立刻动用了自己的权限，“撤回所有宇宙基准稳定锚操控人员！”
    数个小小的黑色斑块在太空中浮现——它们在宇宙的任何一点都能被注意到。
    它们远比位于灰色旋涡之中的信息基点还要深邃，还要使人崩溃疯狂。它们撕开了裂口，可怖的恶意从中滚滚而出，在所有能看得见的、或者看不见的领域和时空之间蔓延一片片代表视野盲区的黑雾正在涌动，不祥的黑红色阴影开始爬上任何可以被依附的平面。
    “死潮之门…！！”一阵异样的痛苦从维斯瑞凡的意识深处袭来，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拼尽最后一丝理智，她迅速将自己的一部分还没有受到污染的灵魂从自己的整体之中切割出来，但即使是这样，她也明白，很多可能性已经消失了。
    “陛下，我们的世界遭遇群发性死潮之门冲击，宇宙基准稳定锚已经……您？”
    卡西娅几乎是从传送环境中掉出。然而在她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便感觉到了这座首府大厅之中异样的腐坏气息，黑红色花纹开始沿着晶莹剔透的紫色水晶和坚固的装甲板渗透，滚滚的恶意和崩坏发狂的氛围迅速开始围攻自己的心理底线。而自己的眼前，维斯瑞凡已经变得......狰狞。
    带领所有人撤离这里，时间有限。我会尽可能争取一个时间窗口，在这个时间窗口内，你们必须想办法突围。”看着惊愕的卡西娅，维斯瑞凡眼中闪过一丝携带着不可控的暴戾与挣扎的“泪光”：
    “把这一段灵魂实体带出去，这是还没被污染的纯净部分，权限或许可以向此过度。”
    “…遵命！”
    看着战场之中遭受强大死潮冲击而防御失效的战舰群和越来越多在死潮污染之下迷失自我的人，看着在群发死潮之门照射之下瞬间腐化过半的个体，感知着哀嚎都不再有力……
    视野中一点紫色的光芒闪过，无数颗冥河导弹随即星球的北极地区附近腾空而起，它们划破已经开始扩散的黑雾，在开始点亮的光芒之间加速，向那艘闪动着紫色光芒的小型飞船所撤离的方向追去。
    “……再燃烧一次——最后一次！！”理智迅速崩溃，最后的意志在腐烂的系统中疯狂，权限对应的绝对规定扫过一切，使得一切融合而纠结。
    愤怒与怨恨在正常情况下或许并不能与理智抗衡，但是它们......
    或许往往能够为最后一搏提供一次动力？
    一切正在被兼并被融合，为正在不断腐烂的意识提供最后的支援。所有残存的、还能接受控制的空间通道反应炉全部超载运行，仿佛凝固的鲜血一般的紫黑色大河仿佛倒悬于世界的边缘，闪烁的紫光看起来甚至能与Σ战舰的灰色旋涡分庭抗礼。
    构建在宇宙尺度的层层防线之中，成千上万的紫色光芒开始在舰队之中不断亮起，那是一艘艘由于承载了太多的奥术能量而正在自毁的奥术战舰。
    愤怒的目光与盲目混沌的战舰对视之间，金色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逐渐蒙上了一层仿佛火焰一般的淡紫色云雾，而遥远太空中正在崩溃与腐化的群星，则被强行点火和再一次催动。
    一个长久以来一直被封存，可能足以被称为禁咒的术式开始逐渐成形:
    “……群星，见证始末。”
    意志的稳固与强烈的波动，赋予奥术异常致密的赋值力量，在那些仿佛溃烂而布满脓血、疤痕与增生体的古怪星球上，仿佛鲜血一般的奥术能量填满了大地的沟沟壑壑。
    奥术能量涌入核心，将核聚变与重力统统撕成碎片，它们撕烂曾经约束这里的规律法则，但是它们自身却像一座座支架，又像一道道环箍，提供着截然不同的割裂约束。这些流淌的紫色长河仿佛要彻底将星球挤烂扯碎一般，死死缠在了那些正在疯狂挣扎企图脱离原有轨道的恒星上，就像对付失控的怪兽。
    在异样群星的影响之下，整个世界的世界线开始翘曲闭合，炽白色的创世大爆炸仿佛上一秒刚刚冷却，但下一刻出现的却是亘古严寒或者连绵天际的黑洞集群。
    无数星河组成的巨网熊熊燃烧，从紫红色的巨大星云到灰黑色的尘埃带所需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但是很快，炽白色的恒星却从新开始点亮被灰色天幕所笼罩的太空。历史线开始从无限发展的层面之上再次收束为一条直线并与数百亿年前它的起源重新黏合在一起。
    随着历史线的瓦解，这个宇宙曾经蕴含于每一条可能的世界线之中的、全然没有被在意过的各种景象与各式各样的怪物从凭空中涌了出来，在从跳跃着紫色光芒的破碎世界中出现的一瞬间，它们便惊慌失措的逃向正在失去距离的混沌天幕之中，随后死亡，就像清醒之后消失的梦境一般。
    “群星普照大地，群星照耀天空。星光点亮之处，真理亘古无终。”
    原本收束于星球之上的奥术长河猛烈的爆发起来，就像抬头吐息的巨龙一般，凝实的奥术能量迅速蒸发，淡紫色的星光驱散了宇宙原本的黑褐色和刚刚侵入进来的灰色雾霭。
    在失去奥术能量的极端约束之后，恒星由于内部压力的骤然减小开始急剧坍缩，内核很快在外壳的剧烈挤压、自身的不稳定与死潮的催动之下发生了无比剧烈的超新星爆发，奥术能量渗透了每一寸太空，渗入了每一根世界线，每一条时间线，紫色光芒所照耀之处，破碎的世界线开始化为云雾迅速瓦解，诡异而扭曲的世界线阴影开始迅速消散，这些淡紫色的星光照亮了一直缓缓旋转的灰色旋涡。
    在战役开始以来，这个属于帝国的世界第一次被能代表帝国自身的光芒照亮。
    “明星，引导文明前行。”
    在原本自洽闭合的世界屏障附近，一颗小小的淡紫色光点身周闪过数道金色的射流，紫黑色的奥术闪电开始从世界屏障的某些部分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绝对光滑”到仿佛全反射镜面一般的世界屏障结构在这些似乎夹杂着死潮力量的奥术闪电剧烈劈打之下开始出现一条条暗淡的黑色裂纹。
    而之前一闪而过的冥河导弹则接踵而至，无数的它们狠狠地轰在了那些来之不易的细微虚空裂口之上，死潮污染的存在，使得所有的破坏性行为威力被成倍的放大，在金色光团闪过之后，一团极其深邃的黑色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见，陛下。”
    回荡在宇宙中的声音已经近乎癫狂。
    ……以星为阵——
    ……匡正始终……
    ……以我意志！？？！
    ……文明——永恒！
    世界，轰然破碎。
    刺目的紫色高频奥术洪流淹没了整个世界中的一切……
    “整个世界……”
    ……
    “好冷……我……”
    恍惚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片闪动着白色流光的大地，大地之上，静静地漂浮着两朵形似巨翼的乌云。
    “我，我是谁......”
    她愣愣的环视着周围的一切，她凭借着本能站起身子......
    周围，是高耸的无边巨墙。天空中，两片黑翼若隐若现。自己的脚边分布着同周围的巨墙一样质感的“光芒”，但是它们却温顺而服帖。她想向四周看看，走动一下，广阔的宁静区以她为中心产生着缓慢但精准的移动。无论宁静区域外的炽白色烈焰如何肆虐，这里的白色海洋却永远都不会掀起能舔舐到女孩脚踝以上的波浪。
    “……”女孩向着未知的方向看去，眼前有无数方向和无数条路，它们彼此交叠，宛如无边的天罗地网。面对无以数计的岔路，女孩感觉难以选择，一种始终挥之不去的违和感也缠绕在心底……
    为什么呢，因为自己的……身体？？
    无意间，双手轻轻划过白皙的躯体，轻盈的流光从女孩肩部垂下，光芒纠缠凝固，形成了一件朴素的裙装。这个身影满意的点了点头，她继续向前走去。而在她身后，朴素的白裙裙摆同大地连接，每时每刻，这无垠的大地上爆发的每一处光焰，都是那件盛装浮动的流苏与辉煌。
    从这以后，许多事件已经难以明确。
    究竟是运气？还是一连串巧合？或者是因为……一系列恰到好处的决定所最终导致？或者是命运的决定，或者是这些早已被注定……或者干脆就是误打误撞，使得一些本应稀松平常之事在这样的时刻被无限的扩大了……？
    不知道，或许知道了也没意义。
    贯穿着可能是所有领域的强大砝码开始运作，但是此时此刻它仍然存在着问题。它需要得到修正，它也需要修正周围已经偏离轨道的一切。
    无数现实与故事被弯折扭曲。跨越泛宏叙事体系的上下，一切的影响都开始向此倾斜。
    它布满着裂口和缺损，但是再怎样高明的技术也难以割裂绝对的规模、绝对的深刻、绝对的刻骨铭心以及永远绕不尽的螺旋。
    它同一张网，一个理念，一份希冀，一次轮回，一个文明，一次辉煌与黯灭的最终挣扎与必要相连。
    在这张网之上……
    很久以前，庞大的结构擦过了可以被衡量描述的边界。
    那个不可名状的痕迹和暴烈的思想正在消散，但是它也在变得凝实，变得更加实际。
    它正在蒸发，也正在从无形中压下。
    而在此之外……
    虚空包容着一切的一切。

 第153章 神族远征(一)

    “……所以，莉尔在自己受到无法逆转的污染，以及确认防线再无继续维持的必要之后，就将你们，还有她的一段可以支持皇帝权限判定的灵魂信息组送了出来？”在第一首府宇宙，维多维尔压制住自己已经有些扭曲的情绪，尽可能冷静的面对着那些已经有些麻木的幸存者。
    “……是的，陛下，而且在我们即将撤离那个宇宙之前，我们还捕捉到了非常强大的术式的残影。”
    “星阵之终术式，那是需要对现在的“存在”本身进行操作。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做到这个层面......”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维多维尔接通了所有防护区段的通讯：“各单位注意，务必再次进行情报确认——已经检测到目标出现跳跃式行动，已经检测到目标有能力进行高强度封锁。请立刻更新方案并作出对应安排——”
    “陛下，我们未检测到理应存在的世界末日余波！”
    “什么？！”
    维多维尔麻木的内心又抽搐了一下——如果说动辄整个宇宙所有的信息，甚至还注入了大量的奥术资讯用于进行暴涨增幅的话……世界末日的辉煌应该如同黑夜中的核爆才对，可……
    “陛下！”在从通讯链路里传来的，蕴含着绝望的话语以意识脉冲里，维多维尔再次发现了那个令全文明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可怕身影。
    那座巨舰没有出现任何受损的迹象，它的外壳闪烁着扭曲狰狞的光纹，闪耀的血红色Σ徽记在太空之中熠熠生辉。蕴含着帝国接近一成的奥术设施尽数极限过载自毁所释放出的奥术能量波动几乎没有被临近的世界阵列监听到分毫。只要稍微一想，就能知道那是为什么。
    差距已经超出可以理解的极限。
    面对如此巨大的差距，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大家又能做些什么？不要说对面对自己具有压倒性优势，双方实际上根本就不在一个可以互相比较的范围之内。
    帝国的版图被层层剥离，分散在各处的守军和帝国公民被......以近乎恒定的速度逐渐歼灭，谁都不可能在这其中幸存。这是既定事实，而且……近在眼前。
    ＝＝＝＝＝＝＝＝＝＝＝＝
    黑暗之中，点点红光正在无声的巡航着。
    庞大故事集体之间的资讯差距，那广阔无边的虚空天渊已经能够使神明失去方向。
    在这些闪动着黑红色光纹的幽灵眼中，秩序被彻底的排斥与憎恨，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本能无论是否存在，它们都应向此倾斜......
    许多年前，一切开始变得疯狂而不可名状，许多年前，无以数计的计划开始被执行，许多年前，对个体的尊重、对秩序的尊重以及对现实规则的尊重被全部抛弃。文明开始以更加宏观、更加庞大、更加难以理解的方式开展无以数计的项目。作为基础，作为底层，灵魂与理智被占据，被拉扯，被抽离，留下的只是干枯的躯体和本能。不会被在意的细节上空，庞大的漩涡搅动着无以数计的世界。
    许多年来，这里一直如此，这一边已经遗忘了那一边，许多年来，从未......
    “——！！”
    黑红色的光纹从所有领域和所有层面一并铺展开来，愤怒与理智如同滚滚浊浪，吞噬了曾经可能尚存的清流。
    或许如此......
    然而，一团最深沉的漆黑降临其中，这些幽灵所执行的、按照亿万年来的本能组建的无意义行动也在无声中走到了尽头。
    不可名状的黑暗侵蚀下，这些幽灵的身影对应的一切，那可以从许多领域大书特书的躯体、影响与扰动最终迅速蒸发。
    它们终于开始休息了，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伴随着漆黑的虚空领域缓缓散去，闪耀着神力的流光中，庞大的矩阵迅速成型，他们闪耀着，同无边的黑暗与摄人心魄的黑红色光纹组成的无尽纤维网另一端，另外无数个尽头处那层层叠叠的、缠绕着复杂符文的巨门分庭抗礼。
    如群星般展开的银星长剑集群，闪烁于舰队之中的无数赤阳金环与太阳长矛，层层排列的埃多拉斯之眼，天枢支柱阵列为超秩矩阵提供着稳定秩向的力量，辉煌星路在光点之间徐徐流淌......
    无以数计的庞大矩阵，向着无以数计的方向挺进。
    这是神族的联军。
    十二万年之前，Σ进行了一次强度高到难以量化的架桥行动，一切陷入了混乱与未知，无声的警钟从虚空中炸响，它们烧毁了无以数计的世界、现实和可能性，但是它们也同样催动了无数的可能性。
    十二万年以来，无以数计的会议，无数次大规模的交流与互动使得情报和信息在神明之间传递流淌。而无以数计的跟踪结果与可能性预测都开始揭露出不好的结果。神的眼睛远远不局限于人的思维，长久以来，无数能看穿真相的巨眼从各处转动照向了虚空另一边的庞大阴影，但是阴影中只有翻腾的混沌，似乎再无亮色。
    这个文明......或许也没能逃过架桥失败之后强烈的乱海反震，那场强度极高的乱海天灾或许被多层防御系统与文明最后的灵智拼死抵挡，这场灾难或许最终被那无比庞大的总体和重重叠叠的极端防御力量拖慢减缓，但是它最终还是席卷了整个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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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引起了激烈的震荡，震荡并未平息，或许也会永不平息。
    “如果人间之王真的已经无可救药，那么他们知晓这些事情会不会也能被看作是幸运，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一些事情究竟该如何衡量？”
    现在，现实或许可以做出回应：这是幸运的，至少现在，他们做出的许多决定，都已经产生了足够的价值，从过去到现在，大部分回忆，或许仍然可以得出庆幸。
    如果大家没有不厌其烦的告知Σ文明架桥的一系列重大注意事项，没有一次又一次的展示那些已经衰亡的顶级文明们留下的，足以称之为骇人的墓碑与古遗物；如果众神真的在Σ文明走向偏激之后彻底闭锁外交，不再将视线投向人间之王们的方向；如果……
    无数类似的重新推测已经表明，曾经的许多努力与许多决定并非没有意义。
    如果那些环节中有一条真正缺失了，那么现实恐怕就会变得完全不同：顶级文明仍然会进行这次强度极高的架桥活动。但是在行动失控，乱海反震爆发之后，一切可能都会……直接不复存在。
    如果神族真的没有传授这些内容，没有一次次将目光看向已经彻底封锁国境的Σ，没有一次又一次对人间之王们进行不厌其烦的劝说。那么神明要面对的，恐怕就不是混乱的幽灵舰队，而是在几百亿年之后可能才猛然发现，自己曾经的盟友已经化为了无数条盘亘在虚空之中的断裂带，以及大片真正的……虚无。
    而现在的幸运之处，便在于神明们知道了这一切，并且可以对此做出回应。如果有一天，自己在恍惚之中知道，曾经的盟友与先驱已经消逝，就像被直接挖走一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那样的感觉，对于神而言恐怕才算是绝望吧。毕竟，那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绝对的遥远、绝对的空旷和敌意孤立......它们堆砌起来，将会比实际的困难和复杂的逻辑更绝望。如果只是依靠文明的远征行动与探索行动，那么神族的确有可能在很多亿年之后才能完全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到那时，一切渴求援助的生灵们，还有Σ想要保留的一切恐怕都早已不复存在了。
    现在无论要做什么，或许，不，一定还来得及。
    守护秩序环境是行动的第一方针——稳固的秩序环境决定着虚空中几乎所有文明的生灭走向，绝不能在这个层次上撒播对于其他文明的无妄之灾。
    这次，人与神同列。
    无垠的信息汪洋在虚空中彼此碰撞，激发出无以数计的浪花。
    ......
    “已经确认抵达边界，信息标识雷达与“描绘塔”结果校对完成。”
    要想完成这次行动，神族要做的事情会很多，而这里，虚空意志的身影则亲自压阵——这里是锋矢所在。
    虚空白区之中的部分高污染区域以及断裂带结构需要被绞杀，那无以数计的幽灵舰队需要被清理。已经扩散的污染所占据的路径需要被截断，已经粘连的、本不必要的故事需要回到正轨，破碎的现实需要修正......无以数计的庞大世界结构内外，无数的时空和现实内外，一切的一切，需要重新转回到能被大家适应、大家能够安居乐业的那一方向。
    同时，大远征还会起到别的作用——神明之间的沟通交流需要的不仅仅是会议，更需要一系列真正的、规模大到足以撼动神界与自己所在的文明这样庞大无比的信息体的行动。
    彻底深化交流，彼此之间尝试互相了解彼此、互相理解彼此可不是彼此表述就能做到的。神识会议可以签订基础协议，可以确定行动方针，但是要想真正让一切资讯活动起来，那还需要无数实形资讯体产生真正的交互。
    顶级文明的微弱震颤就有可能影响许多世界的生灭，影响永远存在，它们难以回避，更难以避免，庞大的规模与无数层次之间的差距造就了无以数计的矛盾，然而平复、缓解乃至解决矛盾，正是智慧们在存续和发展之中不断进行的事情。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指挥的中枢里，在悄悄绕过孩子们视线和记忆的地方，虚空意志的身影之间大眼瞪小眼——“我觉得，你需要学会把严肃放到它应该出现的地方。没错，上次的那份实形资讯体的确拥有足够的价值。虽然在经历纪元重洗之后，它原本的面貌已经无法复原，不过只要这样的东西能够存在，我们就能以它们为钥匙重新激发一些东西......但是说真的，你就不能加工它们一下吗？”
    “呃......这的确是我的失误。”
    “按我来说，就应该听我的：为了解解闷，为了让这一切多活跃一下，也为了多几张我喜欢的脸——我们应该想办法创造点后代，比如有丝分裂或者......”
    “滋——！你是怎么能做到忽然跳跃到这个话题的！我们都知道这......”
    “这不本来就是你我共同的愿望吗？如果没有这样的愿望，你我也不会相遇了。我说过，严肃要用对地方，至于其他部分......轻松一点，没坏处。不过也确实，我们都还在互相认识的阶段，我们都还需要时间好好了解一下彼此——毕竟我们都已经活了十万多亿年，我们不可能一下子把所有的话说清。不过，既然有机会有时间，那么我们就多聊聊——”说着说着，幻羲的眼神忽然一冷，在她的轻轻一指下，一片从世界中出现的突兀黑暗瞬间便保护住了整支舰队所有的可被攻击路径。
    在世界的边缘，那仿佛堆满了时空开始和尽头的传送阵列爆发出耀眼的黑红色光芒。灰暗的旋涡天幕从世界屏障中升起。黑色的蛛网在旋涡中游走，仿佛眼睛一般的无数黑色节点凭空显形。经过诸多强大设备加固过的空间结构被层层撕裂，现实被扭曲，规则和秩向被重新定义，世界之间，一切开始对立。
    无以数计的浪涌、长矛和箭从世界内外，从无数时空结构体内外倾泻而出。
    它们被虚空领域尽数吞噬消解。
    它们无法摧毁一切与零，已经被写就的故事，已经被赋予了变量的存在无法攻击真正的虚无与一切，故事不可能摧毁承载它的纸张，岛屿中的光芒不足以搅动无尽的天海之间温柔的夜。
    辉煌的神术矩阵已然成型，这里正在被神性的光辉笼罩、兼并和熔化。
    “就算在这里只是个更重要些的影子也没关系——反正不会耽误正事。”
    短暂的交流间，这里的一切有形与无形的正在被无限制的拔高，原本被确定的方向和规则再度模糊和倾斜。风暴旋转着，标识着狂暴的源头与核心。
    阴影间，存在的巨塔从中显现。
    决战旗舰，五十四座。

 第154章 神族远征(二):一万亿年计划

    “我们曾经设想过，两个彼此之间分歧过大的顶级资讯体会怎样协调它们之间的隔阂与对立之处，怎样让独立分割的故事还能彼此互相写就。但是现实......现实对应的宣泄方式，是我们曾经认为最不可能、也是我们之间都最不愿意面对、采取最多手段进行尽可能规避的方式。”
    “尽可能将战场压在这里，以复杂的结构约束过分的扩展。如果这一切变得更加失控，不必要的损失和糟糕的影响会变得迅速严重——目前我们还没有对这里实现坚壁清野。”
    在贯穿所有空间秩的超越范围之上，一道以神的基准铺就的黑色壁垒再度出现。它的性质相比于任何秩序造物而言都显得微妙——它本身具有的属性，无法用秩序的描述来形容。
    在最纯粹与最深邃的黑暗与宁静之中，无数指向性极强的信息洪流悄无声息的在这层无限薄而又无限厚的防护层中蒸发殆尽，就连末日-创世也只是留下了一道残影——一道不可能兼容任何秩序体、连环境这一描述本身都已经失效的绝对之零中被刻下的、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抹去的残影。
    “这里需要维持，这里需要帮助。”
    虚空意志的思想闪烁将含义传达完毕，它们转瞬即逝。
    在覆盖整个世界的混沌天幕笼罩之下，游走于云海之中的黑色闪电如同行迹难觅的幽灵，它们的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一次规模极端宏大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数量膨胀。无以数计的黑暗节点有形与无形的共鸣之中，每一艘腐化飞船似乎都在一瞬间套上了无数层影子，影子层层堆叠，形成嶙峋狰狞、怒指虚无的群峰。
    那一边的后方，遥远无边的时空结构体的深处，阴暗的深处有无数红光亮起——新的单位被激活，那是一群群身躯无比庞大的、隐藏在云雾中的群星、山岳和阴影。
    “所有阵地型防护神术阵已经全部激活，神性共鸣节点稳定，反非协变神术阵稳定，全向映射关联代偿广播稳定，所有空间秩已经彻底活化，封锁本世界所有附属结构与附加边缘世界。所有指令已经分摊，各队遵照指令自行攻击！”
    外界信息经过无数层处理与精炼，经过无数智慧与理智的筛选、抉择与修整后最终送达决策结构，然后再经由决策结构处理下达至每一个阶层，化作每一层需要执行的命令。就像是血液在管网之中不断的从无尽的远端汇入心脏，心脏再将它们重新送往远方。
    猛烈的交火淹没了一切还能被识别到的、处于防护体系之外的实形资讯体。
    世界已经彻底化作整片战斗之中的一部分——战场本身也已经被卷入到了整个体系之中。在世界的无数并行的、不同权重的世界线与空间秩、时间秩中，这些庞大且坚固的资讯体为了更进一步将整体趋势推向有利于自己的领域，进而反复熔化并争夺整个环境体系中的一切。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湮灭了曾经的稳定，这些充斥在每一条映射路径中的无形混沌或被路径之中已经延伸的信息洪流扭曲倾轧直至彻底击穿，或被强现实稳定场凝固并极限增强，在承载大批破坏性极高的资讯波动之后又被神性光辉和神术阵列消解融化——瞬息之间，这些交锋就能在意识的最小空白中轮回成千上万次。
    破碎的世界屏障有一部分开始飞速膨胀，它们同时吞噬了更多的时空与更多的频率以期极端扩展自身阵地，而很快，无形的黑暗又会笼罩它们，让它们迅速蒸发，回归无形。
    这里或许曾经是一个世界，但是现在，这里恐怕比庞大的断裂带还要混乱，同神国一样辉煌，同无限一样复杂。
    “确定战场范围稳定，基础属性碰撞尚且稳定，仍需进行监测，出现不稳定扰动后立刻开始执行压制……”
    现在……战场需要，周围需要，虚空中的一切都需要……稳定。战火在节点处燃烧的同时，节点周围的环境需要维持。然而，这里太远，这里的环境……神明也难以随心所欲。
    将战场限制在这些节点周围。
    ……
    战场内部，神、人一起同未名之神战斗着，这里的一切早已凌驾于超凡之上。
    故事的倾轧间，现实的碰撞间，猛烈的交火间，战场变得有些模糊。整体环境中，具有最高资讯集度的各个单位仍然具有相对清晰的封装外壳与明确的交互表征。但是倘若除去这些最明显的“单位”而放眼整体的话，那些曾经宛若繁星一般闪烁明灭的神性共鸣节点与秩序广播节点已经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它们不再像是不断将星光撒播出去的无尽群星，它们本身仿佛融化了，变成了一团团扩散于所有空间秩中不断溢散的光雾。这些光雾将几乎整条神的阵线笼罩其中，整条神之战线，就像是用纯粹的光芒铸造的神圣长城。
    神的造物遵循神的意志，神明的希望在此体现。
    宏伟的秩序长城照耀之下，神的力量正在不断延伸至每一个可以被影响与干涉的节点。Σ的舰队似乎被压制住了，被乱海污染彻底粉碎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清明秩序意志之后，面对强度如此高的秩序之光，它们的状态似乎不再稳定，变得……有些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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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即为中心，神的力量与意志即为万法的标杆。混沌的另一岸则已经高度扭曲，乱海腐化了曾经的人间之王拥有的……可能是一切。现在，它们就像是一群在迷雾中疯狂的怪物。借助这些存在于间隙中的机会，神力的影响正在飞速扩散。
    在神性光辉一轮一轮的照耀之下，原本腐化的世界之中的一切旧有结构都被彻底吹散。神的力量正在将这里化为“地上天国”。
    太阳长矛，辉煌星路，埃多拉斯之眼等等所有的存在，都是这光辉而神圣的“天国”之中耀眼的明星。
    点点星芒在两条火线之间闪烁，形如箭矢的、可能是虚空中最诡异最难以应对的信息湮灭导弹与神力指令光辉猛烈碰撞，黑空间在吞噬周围的一切之后，又因为神力的强行抚平而导致自身被强行赋予存在属性，这猛烈的对立与无处宣泄的矛盾最终导致其彻底崩溃并回归虚空。赤阳金环之中的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一次猛烈的存续湮灭指令被彻底践行。
    辉煌的利剑划开混沌扭曲的空间秩活化残骸与浓厚腐朽的云海，在混沌的路径之中切割出一道道骇然的缺口——无尽杂波之中的缺失，便是这些辉煌的力量能够留下的最明显的痕迹。埃多拉斯之眼代表衰亡，它们的每一寸视线都能让对手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凭空消散。
    仍然在发展的现实从象征性与实形资讯等多个层面臣服于真理的化身。大日神火被高度调制并赋予玄奥而复杂的运作机制，随后被太阳长矛投射出去。熊熊神火给予一切炽烈的生命力和不竭的力量......
    权柄看起来似乎又一次即将倒向神的光辉，不过这辉煌的一切，有一些能够留下来，有一些也会成为历史之中无形无迹的过往云烟——在某些迟疑最终结束之后，“另一岸”最猛烈的火力泼洒与疯狂反击再次开始，就像无数次已经发生和结束一样。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范围与“浓度”骤然提升，强现实稳定场维持着凡人的力量创造出的真理之境。末日-创世那混沌的信息洪流裹挟着无数旗舰的高指向性火力则再一次撕开了似乎快要凝固的世界环境。
    它们似乎早已不是只剩下暴戾与狂躁——信息湮灭导弹很快便不再乱跑乱撞，形如箭矢的它们遵循最高效这一原则，在秩点矩阵的协调下形成了漫天箭雨，箭矢凭借着强大的自身强行穿过正在燃烧的战场，击穿一层又一层防线，与神的护盾，与神的意志正面相撞。
    穿行于混沌天幕中的黑色闪电就如从虚空环境中穿行的概率富集簇一样，虚资讯投影迭代暴涨式的发展正在无限拔高Σ舰队拥有的资讯总度与资讯集度，它们正在弯曲现实，类星体在这里可能还不如一支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蜡烛，概率波动正在向此倾斜，与神的权柄分庭抗礼。
    无数扭曲陆离的光影就像是狂风一般吹散了神族已经播撒开来的神域环境。猩红的拆解射线在流光中留下清晰而致密的伤口。黑空间正在以难以控制的姿态扩散，而在两条“火线”之间，一层层暗淡的白色光膜正在被聚拢。
    神的身躯变得有些沉重——他们发现，自己长久以来无比熟悉的身体仿佛变得有些似真似幻。残骸舰队近在咫尺，但是他们却似乎很难向这些已经背离秩序的存在发挥出自己原本的力量。战斗的意志仿佛正在被抽离，而就算是以自己最坚定的态度去注视另一岸的一切，那一切似乎也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就好像......它们理论上从未存在过一样。
    锋矢无声的撞上了那些横亘在秩序体之间的暗淡光墙，随后瞬间便蒸发殆尽。
    末日-创世无法攻破依托于无数神明撑起的神力防护阵列与虚空意志撑起的虚空领域，但是反过来，神也无法否认真理，面对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一处最关键因素的彻底缺失，就足以将几乎所有的攻击模式打入无可豁免的“众生平等”......
    ......
    “神王大人，战况已经开始胶着。”一轮新的神识会议已经结束，结果中似乎并不全是乐观，“您们......”
    “我们不要紧。”面对神明们的关心，勾晨的心中多了一丝有些微妙的感觉。
    神明虽然强大，但是实际上，神明也是虚空的孩子，有些关系，是纯粹的力量与漫长的历史遮盖不了的——在漫长的历史之中，这样会使得神明表现出“软弱”的情况实在不多，但是现在，已经逐渐确定，但是越发确定却又变得仿佛更加模糊的环境......已经使得神明在面对自己的内心时有时也会迷惘——孩子们很坚强，无数时间积淀出的心绪或许可以称之为淡然，甚至有可能可以是麻木，但是神明们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理想的秩序是一个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神也有可能心生迷惘，即使他们不太会直接表现出来。
    不过，即使问题重重，自己也不能过度干涉秩序环境，自己也不能违背原则——这是秩序的历史反馈而来的经验教训。虚空的力量跨越虚实超越一切，全能的力量对于不断发展的秩序而言……恐怕更会是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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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吧。比起这些，或许我们应该更加认真的考虑一下，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些什么，我们需要对我们自己，对虚空之中的一切持有哪些态度......我们面临重大变化，这场变化可能在未来才会发生，也有可能已经在过去爆发。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许多时候，环境的变化会使得我们的原则的和理性受到挑战，我们可以按照变化的环境改变原则中的一些部分，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原则。”
    虚空意志的影子有些凝重，幻羲的眼睛凝视着这里，凝视着正在虚空白区之中拉起防护网的孩子们，凝视着在这之外，由许多神系共同组建起的庞大“远征军”们，凝视着正在向Σ文明更加混沌而黑暗的领域深处挺进的队伍们......
    这次行动的参与者，远不止那些曾经只与Σ建立了绝对关联的神族族群。行动时持有的目标则更是如此——目标有许多，要想将每一层次每一阶段的目标理清可不容易。
    战火实际上更加针对的，是乱海污染。
    现在，曾经的盟友、人间之王、虚空编外神族与可能的“虚空霸主”Σ，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被乱海侵蚀到只剩下这样的腐化残骸——许多秘密，许多细节可能仍然存在，也有可能已经被永远尘封或者湮灭。
    高烈度的战斗进入某种需要麻木应对的极端白热化“平静期”之后，神明们反而会有一些精力来思考自己的一些行动与目标，他们也更需要这样做，直接互相碰撞互相倾轧的故事并不协变，要想重新写就这一切......需要的太多太多。
    庞大的资讯体已经开始变化，要想重新获取平衡需要时间，现在的一切只是开始。所有秩序体都有追寻稳定、进步与强大的权利，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恐怕永远都不会完全出现。
    再次建立全面平衡可能需要时间：一万亿年......
    ＝＝＝＝＝＝＝＝＝＝＝＝
    “陛下，Σ舰队正在全面撤退。”
    看着即将攻入第一首府世界但却在最后一道防线彻底溃败之前忽然全部撤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入侵者，维多维尔感觉到深深地绝望与无奈。
    这场战争从探索队伍折损在了那个结构奇特的新生世界之后开始。这些从虚空深处蜂拥而来的混乱军队在几乎毁掉了星明文明再次发展出的一切之后，又毫无预兆的留下这一地烂摊子并扬长而去——维斯瑞凡本体死亡，而且其余首府世界之中的大部分网络总机也已经被彻底摧毁。
    现在网络之中，绝大部分的搜索请求最终都会成为空映射，根本得不到任何服务，曾经跨越数个象限数百个宇宙的星明帝国如今却还只有不超过两个世界勉强保持完好，世界之门网络被彻底移除，天区和天区联合制度也已经被从物理意义上抹杀，大部分第二权限级的个体勉强存活下来，但是伊卡利姆、阿格娜丝和翟卡希尔的灵魂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哪怕这一切还有可能被治疗，他们可能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再次恢复到曾经他们所能达到过的水平。
    更糟糕的是，网络行将崩溃，但是却已经没有任何手段能再次稳定住这个有一部分根植于灵魂但却是外来技术所附加的网络。
    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在数次严密的世界屏障封锁所导致的灭绝战争之中，帝国幸存的人数出现了数次堪称极度惨烈的锐减，照目前的这个环境来看，即使网络崩溃，也波及不到多少节点了——因为也不剩多少节点了。
    “卡文瑞尔？”
    “陛下？”
    “统计剩余的团队，以此更进一步统计当前帝国的整体状况。尽可能修复基础网络，避免帝国直接因此而崩溃。”维多维尔漠然的命令道，“还有，操作剩下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推动我们剩下的世界尽可能远离这里，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第155章 射电爆发

    第155章 “射电爆发”
    在虚空之中，有十几个世界在某些动力的作用之下缓缓游移。
    这些世界的世界屏障大多已经出现了极其严重的变异，现在的祂们几乎是完全依靠宇宙基准稳定锚的高出力才没有被虚空吞噬消解。
    “在一切还未明了或者清楚后果的时候，为了一时之便，我们贸然进行了过多我们当前水平无法进行再操作的实装试验，我们的网络不具备分形体重组能力，权限系统也有太多的隐患……”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通过残存的通信链路，维多维尔勉强可以看清帝国目前为止的“惨状”：比起数个月，或者数天之前，整个帝国的领土缩小到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一，人口再一次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虽然在每一次防线收缩的时候，该防护区段的执行官会尽可能优先撤走最有概率晋升或者最有发展天赋的人，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在后期出现的世界屏障封锁以及伴随的灭绝战争所带来的硬伤亡暴涨。
    “权限系统所出现的差错，在于对最高权限，即皇帝权限的硬件级别约束，一旦超出响应时间，这一条类似于底层协议的存在就会停推并再次卡死整个网络，甚至比上一次与此类似的问题还要严重。强行重组的话会导致一切没有自主灵魂的设备无法再并入网络，网络本身也会将解体消失，那时帝国将从存在意义和执行能力上全部毁灭。”
    由于Σ舰队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提前离开，战火并未直接燃烧到帝国的第一首府宇宙，在群星的照耀之下，首府星那淡金色的装甲板仍然坚固稳定，但是这样微小的区域之内残存的安宁与“完整”并不能带来什么实际有用的意义。
    “这一次，我们卡死在了自己的运行模式里……恐怕可能真的有些回天乏术了。”
    ……
    在不知道在虚空之中跋涉了不知远近的“距离”之后，这仅剩的十几个帝国世界终于安定下来，帝国总算有机会可以地舔舐一下自己的伤口：世界屏障上的裂口必须被尽快修复，无论用什么办法，否则那些世界早晚将会被虚空吞噬掉。
    虚空倒灌的影响远不止是区域之内的一切被擦除那么简单。如果不能有效控制虚空倒灌的话，世界将会在自身被彻底撕裂之前源源不断的流失自身的稳定性和内在的结构，就像是人们不断的流失自身的血液与肉体组织一样。
    与之同时，幸存下来的人们，还有网络中还能进行响应的设备们开始一同默默地进行更加详细的损伤统计，大量节点总机的丢失使得绝大多数的请求都将落空，锐减的人口和极度瑟缩的疆土表明，帝国有大量的资料和记忆已经无法抢救。
    ……
    可能是几天，或者几周时间的战争所积累下来的，仅仅是留下来的日志记录和逻辑死结就已经比曾经的帝国攒数百年所攒下的日志文件还要多。
    “卡文瑞尔的认知危机推测与现实推测，翟卡希尔的虚数陷阱推测，与那些不明舰船的战斗过程中被记录下来的细节......实战中，我们目前所使用的沟通交流方式并不适用于我们目前的实际需求。如果我们能够更加迅速的做出调整，或许可以......”
    “也可能有点用，也可能只是能略微推迟一下最终到来的结果。”卡洛斯特并不认同那些站在事后观测所带来的感觉，“陛下，这次战斗，我们同敌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水平，更不在一个可以互相比较的范围之内，这个结果是它们给予我们的，我们并未在其中产生多少实质性的影响。”
    “如果我能起到的作用更大一些就好了，莉尔曾经还能帮助推动奥术方向的研究，而我却…在关键时刻，也无法为帝国做更多……”
    ……
    复兴纪年110195年10月27日。
    “陛下，我们在日志文件中发现了一个很不同寻常的记录。”首府星中，一个急匆匆的身影直接闪现到了维多维尔身边，“陛下，这件事……可能与女皇有关，我觉得这样来告诉您比较妥当。”
    “……怎么说？”
    在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维多维尔内心深处有一丝希望闪过，但是理性又让这丝希望很快沉寂下去。
    根据推测，第二首府世界毁灭前夕已经被几乎彻底污染，而维斯瑞凡最后通过自身与整个世界内还可操控的存在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自毁——这一切已经远远超越一个“人”的灵魂还能承受的极限，无论那个灵魂经过怎样的强化。自己知道，维斯瑞凡是特殊的，但是即使是有那个长久以来从未显现过的世界意识发挥作用，它又能发挥出怎样的作用呢？它甚至可能并不一定理解一切剧变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个世界的世界屏障被完完全全封锁，而由于世界末日被大幅度削弱，我们因此认为此过程受到了极强的外界因素影响。失去通讯之后，我们默认了该世界的一切已经毁灭。但是在这一系列检查的过程之中，我们从附近世界残留下来，被我们一路牵引来的、较为完好的世界碎块里发现了一些痕迹，有一些设备似乎在那之后仍然维持了一段时间的运作……”
    “有一些不成体系的信息被传递出来，尽管没有实际意义的内容，但是经过分析......它们可能经过调制。”
    “什么？！”维多维尔愣住了：“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
    “优先级很低，而且这道报告的来源还是我们一度认为已经彻底失效的设备，因此在整体的通讯链路处理序列之中它也相当靠后。当时战况越发紧急，有太多的信息来不及处理，这样并不强的干扰信息被无视……也只能说是正常的。”
    “……能确定那道“射电爆发”的最终指向吗？”
    “在初期捕捉到了一定范围内的信息偏移差距，如果说在爆发发生之后信息偏移维持不变的话，我们是有能力找到那道信息波到底指向哪里的，陛下，您要……？”
    “我必须去看看。”维多维尔沉声道，“我会割下一段灵魂，代替我在通讯盲区阶段时帝国网络的权限响应代替物，同莉尔的灵魂残片一起生效。反正现在那一部分硬件层面上的权限替换可以被任何还能被识别的、具有我们灵魂频率的“等价物”替代。我在这里并不能起到很好的作用，与其说是当一个尴尬的和一个并不恰当的网络稳定器，还不如去探查一下这些事情，这样多少也算起了点作用。”
    “……那么陛下，我也跟您一起。”卡文瑞尔忽然说道，“反正帝国目前所有的科研计划都已经停止了，现在的条件也不足以让后续的工作继续展开。”
    “那以后怎么办？”维多维尔盯着卡文瑞尔问道，“权限系统的确是尾大不掉的错误，但是现在帝国的世界被大量破坏，并且还有Σ舰队留下的死潮污染，现在的系统之中应该有许多漏洞，这一问题在未来有可能得到更进一步的克服。少了我们不要紧，但是如果少了你的话，帝国在未来能够重新发展的可能性可就会大大降低。”
    “......陛下，帝国并非只有我一个学者，而且您也知道，理论研究的进展突破需要有人堆砌起足够的基础作为高台，然后才能有人在这座高台上建立起通往新领域的尖塔。我只是曾经造出来了那一座塔而已，只要环境还能孕育出进步的高台，那最终的尖塔总有人能树立起来。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情况。并且陛下，我申请前去还想验证我的一些猜想——维斯瑞凡陛下体内还留有一个一直沉寂的世界之魂，这次爆发有没有可能是同祂有关呢？”
    维多维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让卡文瑞尔放弃他自己的决定。
    ……
    在短暂的权重识别之后，星明帝国的最高权限转入了一个被层层密封的淡金色金属保管箱之中，箱子里缓缓飘荡着维多维尔的一段灵魂，这就是当前帝国最高权限的无奈——权限无法继承。
    只是现在，在不断地调整之下，对于权限的识别和确认已经不再那么苛刻。即使权限持有者碎成渣子，只要还有一块能够被识别出来的碎片，帝国系统就能够以此为基础确认最高权限存活，网络也就能继续维持工作，对各类正常的服务请求进行响应。
    一艘仿佛被拉长了的厚重淡金色圆饼飞船缓缓从首府星赤道的战舰弹射口中飞出，在部分人的目送之下，它那闪烁着金色的引擎水晶矩阵发出了一段金色光芒，飞船开始加速，在维多维尔的全景星空显示之中，并未被过度修正的星光很快便分离开来，一端滑落与舰首方向，形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幽蓝色宝石，而另一端则汇聚于舰尾，变成了仿佛要吞噬首府星大地的暗红色星冕。
    很快，一切归于黑暗，微弱的振动从维多维尔脚下传来，跃迁引擎已经将这座飞船送抵秩序世界的边缘，而在那层资讯屏障之外无穷无尽的最终海洋里，能够发挥作用的，就只有虚空引擎了。
    按照从此前的报告中整理出的部分资料，包裹着淡金色屏障的飞船稍微调整身形，随后一片片仿佛云雾一般的金芒便从不灭级a2型那广阔的甲板上散发出来并作用于秩序场的波动频率，在不断修改秩序场虚空振动频率的过程之中，战舰开始缓缓“加速”。
    “卡文瑞尔，你觉得我们能看到什么？”
    “陛下，在得到足够的资料之前，恕我无从猜测。”
    ……
    “陛下，有些异常情况。”维多维尔的脑海中闪过数位机师的声音，“我们飞船的虚空航速比我们的设计水平要快……而且，还在加速。”

 第156章 虚空巨影

    “——陛下，飞船失控了！”在第一次异常情况汇报后不超过一分钟之后，凄厉的异常警报便瞬间从飞船的每一套系统每一台设备中弹出，无法被识别的信号覆盖了舰船的原有操控系统。
    发出惨嚎的导航系统艰难的表明着，这艘船的信息偏移差正在不断增大，这意味着，这艘船的虚空航速正在不可控的迅速加快。
    “……我们自身的信息稳定性？”
    “目前还未受损，但……”
    “维持现有状态，关闭所有警报。”
    “......是。”
    在屏蔽掉一切的异常警报之后，维多维尔轻轻打开了他意志空间中一直存放的一个淡金色保护箱，而箱子中存放的，则是一块标准的六棱水晶柱，在水晶柱中封印着一团雾气一般的紫色光芒，在紫光的照耀之下，整座水晶柱被镀上了一层玄奥神秘的色彩。
    在闪烁的紫光中，正艘舰船似乎都被笼罩在了一种奇异的氛围里，似乎有许多线条……正在被糅合在一起。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在他们的眼前，早就已经无数倍超越舰船极限承载值的信息偏移差正在不断的擦过舰船的秩序场，不时有骇然的巨响从根本无法寻觅的源头传来，就好像它们是来自最黑暗的深渊的怪物发出的哀嚎一般。然而，无论异状如何，这艘船仍然在发疯般的在虚空中飞速前进，向着某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前行......
    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变化在沉默中一个一个的停了下来，这一瞬，不知道究竟会是多久......
    “最高级警报，飞船自身性损失，第一、第二护盾水晶矩阵瞬时扰动超过自身承受能力，晶能充能装甲受损，全系统过载已经启动，舰体还可坚持五分钟。”一道最高优先级的飞船自身告警仿佛炸雷一般在维多维尔身边的宁静之中炸响，将那时间自身仿佛都失去意义的沉默彻底驱散。
    “导航系统无法识别当前环境……环境异常，继续进行扫描可能对舰船造成不可逆伤害。”
    大梦初醒之后，第一时间对导航日志的检索表明，在无法感知的过往里，飞船自身跨越了难以计量的遥远距离……
    “立刻汇报当前首要情况！”
    “陛下，我们进入了一片未知的秩序空间，自洽运动匹配规律未知，该区域的信息波动……我们几乎是在晶能动力炉的核心里！”在维多维尔的视野之中，一个新的全景显示取代了之前的黑暗和不时闪过的、仿佛绸缎一般的金色光纹。
    飞船的晶能护盾之外，能够被探测的范围之内，只有一片惨白。
    很快，变化再次发生，飞船附近的炽烈白光骤然褪去，护盾的压力也骤然减小到了零，即使飞船附近仍然有无数道仿佛电浆一般的射流几乎是零距离划过，但是这些理论上会有非常大的波及范围的不明洪流却好像只是划过的影子，从不同时空和不同位面匆匆离去的过客，它们似乎并没有对这里抱有任何兴趣，也没有任何兴趣来同这小小的舰船互动。
    “这是……什么……”跟随维多维尔来到此地的所有人们都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所有可能的准备，不过当现实真的铺展开来时，内心的震撼还是无声的扩散开来，那是比死亡更加撼动人心的......景色：
    在原本足以彻底致盲任何探测器的白光消散之后，白色的大地广阔无垠，这“大地”并非任何实体，而是像恒星一样布满了涌浪与波动。
    无数道仿佛日珥一般的射流从那片炽烈的大地喷溅出来，这些射流有一部分在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便重新落回了那片白色的大地中，而另一部分则骤然失去形体蒸发在空中。
    在这种恒星呼吸一般的波动之中，周围的一切可以被探测、被感知的指标的强度全部超限。这里......可能是一个世界，或许是一颗恒星，足以比肩世界的庞大恒星。规模难以想象的恒星的星冕层内外，是规模已经无法描述无法统计的火海辉光。
    仅仅是注视这些沸腾的射流，维多维尔就已经感觉到头痛欲裂。
    “检测到了一个导航信号，内容很混乱，波动之中似乎只是呈现出一种大致是请求沟通的愿望，信号的格式与我们当前所用的信号格式一致，信号源来自……”顺着导航系统的指向望去，无畏舰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之中。
    “这两个影子……不会错的。”“是啊，Σ的造物，而且规模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那艘能够不进行任何明面上的蓄力就能直接引动世界末日的飞船规模还要大太多，只是目前来看，它们似乎还没有激活，导航信号就是从这两座飞船中释放出来的……”
    在无畏舰的.....或许是“下前”方，距离已经难以测量的地方，悬停着两座规模巨大到实体造物根本无法想象的级别的黑色飞船，按照帝国人普遍拥有的记忆与感知来看，它们的长轴超过三亿千米，这带来了严重的不真实感。无形的拉扯下，无畏舰与那两座巨型飞船的距离正在被拉近，而随着距离的缩短，似乎某些无形的映射被扭曲了——所有的光海和烈焰逐渐不可见，它们隐入了“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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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看来，它似乎并没有任何与我们的记录中符合的、代表活性的变化因素，但是即使是它没有激活，它对我们所产生的影响也是绝对压制的……”
    面对这样的剧烈变化，众人却还能感觉得到，周围的节点中，似乎并没有什么过于强烈的情绪波动。
    事已至此，除了在冷静到近乎麻木的状态之下好好面对以外，恐怕任何的多余情绪和行动都是徒劳甚至可能充满危险的。
    但是，这样放松警惕真的可以吗？这样的相信，究竟来源于什么！？来源于敢于死亡，敢于彻底不负责任的决心？还是这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在最纯粹的黑暗之中，一片黑色的大地凭空展开。
    “这么看来，我们大概是进入到那两座飞船其中之一的内部了吧……”维多维尔从意志空间中取出了数枚探针，在确认附近的空间之中没有可以被察觉到的禁锢之后，探针便在自带的晶能跃迁引擎作用之下匹配出了这片空间的一些基础信息，并很快加速到超越星明基础光速的百万倍。
    在黑暗与混沌之中，已经远远离开起点的探针们释放出的金色微光穿过了黑暗无光的空间结构。即使已经相隔甚远，那些探针也仍然清晰可见。
    ……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进来之前，我们能够大致判断这两座飞船的长轴长度为三亿四千万标准千米以上，但是在这里，仅仅是探针已经扫过的部分，在未出现时空尽头的前提下，这片莫名的秩序空间可以被我们理解的部分，已经能够被衡量的部分就已经比一个中等规模的河系还要庞大，但是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边界存在的迹象。”
    看着正在不断点亮视野的探针和仍然无穷无尽的黑暗，卡文瑞尔不禁发出一声赞叹，“即使没有任何程度的信息扰动反应，这种程度的空间拓展却仍然稳定的存在着”
    “哎？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你们就是......要找的人？似乎确实很熟悉......”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听起来都像是炸雷一般——
    即使不论为什么这里还能存在着这样的“声音”——所有人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
    一个身影出现在维多维尔身边，“你们的身上存在着我将你们拉过来的原因和方法。”
    “维斯瑞凡，你……”
    “嗯？抱歉，这听起来的确有一丝熟悉感，但是……这应该与我无关吧？”维多维尔眼前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绕着这个与环境相比十分突兀的小团队转了两圈，“啊……很抱歉，我的确能感觉到，你们的身上有一股熟悉感，一种可以被信任的认知感，但是……我确实无法回忆起你们与我产生这种熟悉感的原因。”
    “toσ?μασeip?eνtoπ?σtηkekαi?pxiσeηαν?λuση……万象表意能力修正完成，确认秩序体存在，隐秘纠缠数据库激活，本机构的发展停滞状态已经解除。请外来者注意，本数据库可以支持进行三次交互。当三次交互完成以后，剩余算力将根据外来者提出的问题评估外来者状态并做出之后的决定。请外来者注意将交互申请指向当前环境造物与宏观问题。此过程不可逆转。”
    在维多维尔等人还在努力尝试弄清楚现在的这一系列状况的时候，突兀的话语忽然浮现，打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思考。在不远处，一片原本的黑暗逐渐褪去，一个漆黑色的，在晶能光芒照耀之下透露着滑腻质感的球体，在那个复杂的Σ徽记附近，黑红色的花纹已经开始剥离那颗球壳原本的完整性。
    “这，这是什么？它身上散发着的气息……不喜欢！”身穿长裙的女孩在那个突兀的声音出现的一瞬间就刷的一下跳到了维多维尔身后，“而且，附近好像还有很多充满恶意的杂音，很……”
    死亡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周围，维多维尔一瞬间似乎凝固了，他不知道自己做出了怎样的判断，今后的一切将会如何，眼下，自己似乎只能短暂的等待……连自己都不知道，等待会有什么效果。
    在看不见的地方，被凝固的浪潮就好像解锁一般瞬间压下，故事被短暂的卡住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故事本身无法写就。
    ……
    “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有选择了吧……这其实就是可以寻求三次解答，解答我们没有弄清楚的疑惑，为什么三是如此的特殊，它被太多次提及了……”勉强的平复并不能让自己完全恢复到没有问题的状态，不过目前，足够了。不知道对谁言说的低语烟消云散，维多维尔强忍着全身的不适皱皱眉头，“卡文瑞尔，你有什么具体的细节要询问或者有什么建议吗？”
    “陛下，您需要表现出坚定，这就是我的建议。”
    “知道了、那么，我申请进行——”
    “抱歉，请你先等一下。”白衣女孩轻轻捅了捅维多维尔的肩膀。
    “嗯，怎么了？啊，这是——”话语间，维多维尔一瞬间感觉到了某种压力与无形的侵蚀，他点点头，而她则对着黑暗而空旷的飞船内部狠狠地瞪了一眼，小脚轻轻跺在了飞船内不知道对应着哪一部分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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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等人的质量探测装置并没有检测到女孩身上有溢散出来的引力波，或者其他形式的、将物质聚合起来的力量，至少，没有任何与之类似的扰动。维多维尔有理由相信，眼前的身影甚至可能比看上去还要轻盈，还要缥缈......
    但是，在那只莹白的纤足跺下去之后，整座飞船，或许是两座飞船都顿时剧烈震动起来，不知道这里的空间究竟会是怎样的结构，但是倘若没有任何防护和缓冲措施的话，此时飞船的翼尖处很可能已经掀起了毁天灭地的震荡。
    “嗯……抱歉打扰你们……刚才实在太吵了，对不起。”
    “她所保护的人民已经消失，她所保护的文明摇摇欲坠，她最后的努力甚至可能没有被那座飞船注意到，在巨大的差距面前，纵使我们再努力的挣扎，也什么都做不到……”
    “而到她自身，她的灵魂频率，记忆还有人格，都已经被洗掉了吗……”
    维多维尔想叹一口气——生命复苏时所用的躯体方程保留了许多以前的躯体的“习惯。但现在，他最终并不打算让自己的纠结和坏心情为这里并不良好的氛围再减一分。经过仔细考虑之后，他看向那颗绘制着Σ徽记的黑色球体：“解释当前这一切所在的环境的情况。”
    “正在将相关信息转移为对应含义……”回应很快发出，有一瞬间，维多维尔感觉自己似乎被完全看穿，自己的所有思想、所有含义以及它们是如何形成的、它们可能对应什么、代表什么，每一个词从何而来，近到当前，远到祖先们还没有组建文明之时......
    而那颗黑色的球体原本光滑而圆润的表面则突然显现出道道沟壑，沟壑中散发着黑红色的光芒，球体越发散发出一种狂暴而危险的气息，就像是它随时都会自我毁灭。
    “含义对应完毕，开始整理信息并作出回馈。两座巨型飞船，是旧Σ文明之中部分个体决意制造的，最初设计目标是被用于在重大灾变情况下可能挽救文明的末日方舟。”
    “在折算之后大约四百五十亿年以前，旧Σ文明整体已经不断滑向危险，在那样的情况下，Σ中剩下的最后数个仍然维持理智的虚空天区集结全力，在虚空中的无数世界之中割裂世界之心，用以收集锻造末日方舟所需的材料。”
    “方舟自身足够坚固，足以应对虚空中的大部分险情。方舟内部承载特殊的技术模块，它们是复兴技术体系的重要保障。”
    “白色大地的本体，经含义重组后被称为【虚空烈阳】，它是旧Σ文明蕴含试验意义以及保护性意义的极端产物。”
    “……它们，有意义，是砝码，这意味着……”最后的词语消失在无形的断口深处。
    “如此说来，有一些问题已经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的文明在这十几万年以来一直在秩序与虚空之间岌岌可危……这颗太阳极有可能就是带来影响的……源头，或许那次大规模爆发同样来自于此......即使是这样遥远的距离却还是……”维多维尔呢喃着，有一些线已经被接起，他感觉到，无形中似乎有无尽的风暴和威压扑面而来，但是它们却没有被捕捉，它们只是堪堪扫过，如同一阵还未刮起就已经消散的微风。
    “申请第二次交互——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在思考了一会后，维多维尔坚定地抬起头。
    “……”
    一团黑红色的雾气笼罩了周围的环境。那颗黑色的圆球骤然变得更加残破不堪。
    “小心，有危险。”一片诡异的领域覆盖了维多维尔等人所站的位置，女孩不知何时轻轻站在了维多维尔的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了维多维尔的身上，仅仅如此，维多维尔便感到了一种空灵、强大、宁静而不可抵抗的力量。
    黑雾散去，灰色占据了整片空间。

 第157章 一些......真相

    第157章 一些......真相
    “万象表意修正……注意，此部分信息具有极端危险性。”黑色的球形数据库以直连的方式将此段提示直接传给了维多维尔，感受着身体，意志与这片残存的网络之中弥漫的宁静之感，他轻轻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
    虽然目前看来，她已经失去了自己之前的一切记忆与近乎绝大部分的习惯，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纯洁的孩童一般，但是某些最深刻最诚挚的感应仍然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面对自己的注视和眼神里的询问，她轻轻点点头。
    “最终注意，此数据库为一次性关联联络唯一桥接位点。请注意，子集播放与信息快照已经激活。”
    散发着黑红色雾气，疯狂震动着的黑色球体从灰色的空间之中隐去，有“女皇”所张开的保护领域，直视这仿佛弥漫着永远不会散去的灰色烟雾的空间并没有给维多维尔一行人带来什么直接的伤害，但是仅仅是第一眼的注视，就已经能让众人察觉到异常：
    这片空间没有边界，不是有界但无边的扭曲闭合，而是真正意义上无限的广阔，真正意义上的范围无穷大。晶能扫描波在被呈现的环境中以无限快的速度向无以数计的方向发散出去。但是，晶能扫描波无法触碰到这里尽头，它们之间越发暗淡，就好像是萤火正在被无限的撕裂、分化、吞噬。
    “这里......到底有多深？！”维多维尔想要知晓这里的构成规则，但是这里的深度却无法被探知，就像是不可能碰到底端的无尽深海。来自无数个方向的巨量信息正在涌入，将自己的意识和思想淡化淹没在无尽的深海中。算法与位阶上的优先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将因更广义的衡量单位导致的无限大信息接入转化为计算无限大，计算无限大可以进而通过算法与转化方式转化为整合有穷，但是这些做法面对这片无尽的浓云与浓云深处的无尽天海......似乎已经失去了效果。
    维多维尔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迷失，剧烈的晕眩感从无数方向袭来，他分不清这里有多深，分不清这里有多复杂。他感觉，一切正在向他扑面而来，他好像正在被融化，正在无可阻挡的向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坠落下去......
    然而，异样的不真实感戛然而止。它们迅速褪去，就好像是不必要的负担被迅速过滤掉一般。恍惚中，一股来自精神深处清凉之感激醒了他。
    维多维尔使劲让自己清醒起来，在他周围，在领域的笼罩之下，卡文瑞尔等人的眼神也迅速恢复了清明。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维多维尔皱皱眉头，众人的视野似乎正在移动，在似乎具有实质但却完全不会遮挡任何视线的烟云之中，有无数光电正在闪烁明灭，它们似乎组成了无尽的庞大矩阵。而在矩阵的深处，一片无底的黑暗却在周围越发诡异的洪峰中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那片无底的黑色......那是一座庞大到似乎仅仅是知晓都会使得自身的一切开始动摇的巨大死潮之门！！
    一股似乎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愤怒冲入了维多维尔的意识，在灰暗的空间之中，围绕着那座规模巨大，涌动着毁灭与狂躁气息的死潮之门，数圈复杂而明亮的黑红色光环从大门的黑色边缘分离出来，黑红色抑制光环的亮度正在随着时间的推演而不断增加。
    “圆环？不，那样的结构......只是投影？给我们看的？还是？！”
    死潮似乎被抑制了，那座原本呈现出正圆身形的死潮之门瞬间变成了椭圆形——“门口”并不正对这里。
    在黑红色的抑制光环仿佛呼吸一般的波动之中，无数的黑红色光点开始以这座巨大的黑暗之门为中心向四周急剧扩散开来。
    “那是……星星吗？”当第一眼看到正在展开的光点集群时，卡文瑞尔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句，然而，在稍微看清那些闪烁的光点的本质之后，一股恐怖到足以令信息凝固的压抑氛围瞬间笼罩了众人，即使是“维斯瑞凡”释放出的奇特领域，也没有驱散这样的氛围与众人的惊惧感哪怕一丝一毫。
    星点，它们出现在那里，无法想象它们要以怎样的规律运作才能在自己面前呈现出那样的种种表现。
    黑暗的光点迅速扩散，它们仿佛蠕动的、星空的负片。它们理论上存在扩散的过程，然而很快，天顶便被笼罩。
    众人强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震动，仔细的注视着那已经不知道遵循什么基础参数和规律的混沌空间。
    “不规则的天体要塞……各级飞翼……仅仅是这些我们曾经见过的种类，再算上那些前所未见的大型设施，我们……等等，那是……”维多维尔的视线被锁定在了那道黑色大门的附近区域。
    “七千六百零八座……”维多维尔就好像是在低声诵读某种旁白提示，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部分区间模糊信息清晰化展开：它们是旧文明的决战旗舰，它们的本质......称得上是文明全方位的浓缩。无论是攻击、防御......亦或是任何一种运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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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可以从虚空中汲取资讯源，也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完全闭合自成体系——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足以保证“末日-创世”系统和综合防御系统的长时间全力出力。在这些规模巨大的飞船内部，以扭曲叠加的形式保存着着它们所归属的文明的时刻快照，决战旗舰队列的巡航永不停止，文明的保存快照也会不断刷新。”
    “关于其他领域，则.......”
    【——————】
    【██████████】
    【.............】
    .......
    就像注释一般，信息涌入维多维尔的脑海，生硬的遣词造句并不影响明白这些话语中究竟蕴含着些什么，而那其中无以数计的空白、已经丢失的信息缺口带来的噪声和无数乱码，以及无以数计的、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理解不了、前所未见甚至根本无法预知互动的知识，或者说是怪异的信息洪流喷涌而出。
    诧异一闪而逝，麻木迅速涌了上来。
    在明亮的抑制环照耀之下，一台一半仿佛是由岩石行星在被熔融成玻璃浆但又没有完全凝固之时硬生生拼成；而另一半则是由一块质感仿佛金属一般的半球球壳的奇怪设备出现在了那座巨大的死潮之门的正中央位置，“长桥的启动端，作用是……【资料丢失】。”
    在无言的注视之中，无数Σ飞船的注视之下，所有的决战旗舰舰首上方装甲板面所闪耀的血红色Σ徽记亮度骤然提升，仿佛是桥梁一般的黑红色能量通路仿佛金字塔管组一般在完全不按照三维习惯空间排布规律的决战旗舰队列之间汩汩流动，某种澎湃的信息海潮在这些强大的旗舰队列之中流转着，汇聚着，并最终以一种无法被理解无法被看透的方式全部聚焦于死潮之门中间位置的那个不规则的黑色怪球身上。
    黑色的球体仿佛开始逐渐“活”过来一般，那层黑褐色的外壳仿佛受热的腊一般迅速熔化，在那颗黑色的球体逐渐苏醒的过程之中，无数次纵贯空间的，或许是闪电，或许是某种闪光的影响扰动了这片规模无尽的空间，将空间之中原有的，已经非常灰暗的烟云映照的更加光怪陆离。
    即使是那些从展现开来之后一直混沌的烟云并没有产生什么明确上的质的变化，但是在维多维尔等人开来，这样的场景之中仍然多了一层难以形容的不恰当感，这即使是资讯视角也无法解释，临时直觉这样的东西就连预言家们都没有匹配出相关的资讯公式，然而很快，灰暗的空间便被点亮了。
    那颗黑色的，有些类似于星球的......设备？或许可以这样称呼它，它似乎处于塔的顶端，出现在一座难以描述、难以感知，甚至可能难以确定其是否存在的金字塔顶端。来自难以想象的广阔范围的巨大能量从所有方向一并涌入，涌入其内部。转瞬之间，它开始沸腾、舒展、暴涨成一堵无边的光墙。
    它以超距作用的方式传递，在无尽层面上的灰暗空间之中，这道白色的光柱也清晰可见。随着光芒的不断增强，死潮之门的抑制环闪光也开始失去它曾经的辉煌，灰色的空间仿佛变成了黑色，光芒被剥夺，决战旗舰、飞翼战舰、天体要塞、超大型空间设施集群……它们一片一片的沦为这道足以贯穿空间的白色光柱照耀之下的黑色剪影。
    在白色光球展开达到巅峰之后，光芒似乎出现了锋矢，锋矢正对着那座广阔可怖的大门，光芒迸发开来，以无可阻挡的姿态切开了一切。
    “这是……成功……？”
    不过下一瞬间，原本宁静到甚至被维多维尔认为是不是已经被驯化的那座死潮之门中骤然涌出了难以想象的黑色浪涌，这道黑色的浪涌裹挟着黑红色的浓烈雾气将原本束缚自己的抑制光环撕的粉碎，爆发出的毁灭扩散速度难以预计，似乎一切转瞬之间就要被彻底吞噬殆尽！
    “这是Σ灭亡的真相…？？”
    “不，不——不对！”
    就像是早有所料一般，那股规模巨大的黑色侵蚀浪涌在突破死潮之门之后非但没有再前进一步，反而在某种抑制力量的作用下被强行镇压，先前的虚空长桥启动端和被吞噬的数十座决战旗舰甚至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
    以决战旗舰队列为整个Σ集群的最高“圆心”，血红色的Σ徽记在舰首，地壳，舰身，装甲，空间等一切地方次第向外亮起，就像一座座点燃烽火的绝境长城。红光由内向外，而与此过程相反；另外一簇簇灰白色的信息阴影从已经无处可寻的“最外侧”亮起并迅速向内侧传递。
    方向与感觉似乎被撕裂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是在向上，如同在无限的高原上再次打造一座无比高耸的巨塔，又似乎在向下，所有的所有，都在加速滑向那无形的漏洞，加速流入无底的黑暗......
    “你们小心！”急切的话语从人群之中响起，维多维尔仿佛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正急于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你们坚持不住的！一定要闭上......眼睛！那很复杂，危险！！！”
    “......嗯。”维多维尔轻轻按住了那双柔软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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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3为基础吗……”卡文瑞尔的低吟仿佛远在天边，至于其他的人，他们早已沉浸在了这根本无法形容的宏大场景之中。
    在似虚似实的光影压制之中，黑潮一直在疯狂挣扎着，就像企图挣脱锁链的洪荒巨兽一般正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Σ舰队所施加的封印。
    在原本完整的灰黑色混沌空间之中，一层又一层仿佛蛛网一般的漆黑纹路开始以瞬间瑟缩起来的Σ舰队为中心骤然向空间中扩散出去，无以数计的黑色节点在层层交织的黑色天网之中迅速成型，一切仿佛陷入了停滞。
    “陛下！”卡文瑞尔骤然扑倒其他人，在维多维尔迟疑的转过头时，首席科学家的眼睛正在流出仿佛液体一般的金色光流，而原本的“眼睛”位置只剩下了两块说不清是什么结构的白斑，“陛下，它们要形成3↑↑↑↑3！这是……葛立恒数的第一级！”
    “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维多维尔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运远没有3↑↑↑↑3这样“简单”，无论是它，还是葛立恒数，它们作为数字十分庞大，但是在这里......它们更像是在疯狂的牵拉着、引动着什么无形的东西，某种更加厚重深邃、或许是已经难以言表的东西......
    在葛立恒数迭代的第二层里，3↑↑↑↑3成为了第一次混沌暴涨的跃升箭头数目。
    恐怖数字融入了Σ舰队的阵地之中，在超大范围的基础之上，塔尖上方，漏斗的尽头，一个仿佛通往虚空尽头的巨大风暴开始迅速成型。
    在风雨飘摇中，一根足以刺穿虚空的巨大长矛逐渐浮现。黑红色的光柱猛然灌入已经被启动端激活过的乱海出口。
    “在那时，虚空中，在理解之外，在文明自己可能也从未预料过的时刻，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在这些凡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的超越和狂妄中迅速成型，它们无穷无尽的迭代暴涨，每一次信息基准稳定点的分裂，都会带来令所有人头痛欲裂的剧烈变动，每一次变动，每一次意义变化，它们都在牵扯着真正的无穷，它们已经远远超越了自身的意义和纯粹的叠加......”
    不知从何说出的话语迅速消散。
    头痛欲裂中，维多维尔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卡文瑞尔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没有人在意此时此刻还会有什么话语或者含义会被提及，它们被景象阻隔，被无边的云雾和混沌阻挡，它们似乎远在无尽的天外......
    混沌的黑红色洪流贯穿了很多似真似幻的光影和层，它无穷无尽的灌入这可怖的黑暗。剧烈的侵蚀下，一些碎片化的性质似乎被捕捉到了：
    死潮之门的内部似乎仍有空间，而那片空间则被这道规模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再次强行打通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区域，炽烈刺目、具有无穷无尽的复杂性，似乎就要烧毁一切的红白色光焰正在从那座广阔而扭曲的巨大出口中猛烈喷发出来。在大门的内部，一层透明的怪异结界似乎正在生成，这层结界并不能完全阻挡死潮之门内部翻涌的黑红色海浪，但是那些诡异的黑红色花纹一旦进入到光柱的照射区域，便会立刻被撕碎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切变得似真似幻，无尽的洪流失去了形体，它们正在不断跌落，向虚无跌落。
    成功似乎近在咫尺，但很快，它便远在天边。
    第二十一秒结束时，黑潮在一瞬间吞噬了一切，没有任何过程。
    ……【资料丢失】……
    ......
    许久的沉默之后，似乎是非人生物的沙哑呢喃才最终打破了沉默。
    “十二万年前……”
    “……原来那时是这样吗……”
    “仅靠我们，我们或许永远也不会想象到，更不会去想这样的可能......”

 第158章 路在何处?

    第158章 路在何处？
    大约十二万年以前，虚空中的强大文明崩溃了，这场灾难之中无线细微的余波荡平了星明文明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们之间……差距……难以形容……”
    看着四周逐渐褪去的灰色云海，维多维尔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紧。
    显而易见，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可比性，星明文明同Σ没有任何一个部分可以相互比较，前者即使是灰尘与蝼蚁，此时亦不足以说明其中的差距。
    如此庞大的差距带来的，必然会是忽视与无视，就像联邦曾经摧毁了无以数计的原始微生物生态圈一样。
    本质上，或许……这都一样不一样的，是利益与立场。站立于不同的角度和立场，一切可以有无数种解读，谁都有权力为自己挣得利益，跨越种族后，更多的是立场，不，不对……
    “为什么我，为什么自己，为什么此时会想这些？为什么要这样想？”
    思维开始混乱而迷惘，无数充满死循环与漏洞的思维线程将他席卷，非人的感知和非人的视角不知从何滚滚涌出。他拼尽一切力量常识思考，尝试该如何理解这一切，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理解不了。
    在面对这样的情况面前，星明帝国当然可以拼尽全力去找Σ的腐化幽灵拼命。但是这样做却连在敌人的尸骸外板上留下一丝痕迹都无法做到，拼命和愤怒……或许是理性最后占据了上风，它们现在即使能爆发出来，又有什么作用呢？
    曾经的一幕幕画面在自己的眼前闪过，家园世界里的暗星要塞，空洞不明的话语，神秘的文字，虚空中的各种现象等等，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些曾经被认为是最重大的难题，需要帝国的学者们苦心研究许久的重大问题......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对于星明来说的“重大问题”……
    只是“Σ”这个文明在崩溃的时候抛给星明文明的一点残渣。
    “唔……头好晕……”
    “……莉尔，谢谢。”小心的确认大家或许还好以后，维多维尔的眼睛看向了那颗已经变得狰狞且碎裂黑色的球体：
    “……申请第三次交互，我们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办？”维多维尔似乎忘记了自己一切的不适——尽管他的内部可能已经快要被撕碎了。
    黑色的球体轰然炸开，它的外壳已经被腐蚀成了仿佛烧熔的塑料一般，黑红色的腐蚀性花纹已经将那个原本玄奥而复杂的红色徽记侵染到不剩一丝痕迹，在球体以放射状炸开的瞬间，足以吞噬一切光芒与视线的黑色雾气便开始从那些放射状的飞散碎片周围散发出来，然而，这个诡异的场景却止步于球体炸开之后的第一个瞬间，就像时间在一瞬间停止了一般。
    “正在检索，星明文明……文明编号333-x-79776-51274-277a，一个制造出来被接受观察的文明，在Σ文明主轴纪年五万一千两百七十四亿年，制造末日方舟的舰队离开之后，该文明所在的宇宙被纳入Σ第三百三十三天区对应世界网结构的管理之下并随之加入观察者计划。明确目标序列之后，该观察对象的存在意义被设定为……”
    “——被设定？！”听闻此言，维多维尔的脸色骤然一沉。
    “【在无法正常探究宇宙的本源结构的情况下仍然能取得一定程度上的长足发展会取得如何结果】，以此目标为最终意义，世界管理终端在一定程度上修改了该世界的资讯结构，将最简单的超凡信息的操控方法与兼容结构提取并注入该族灵魂。制造出了该族的最初一批个体，在这一批个体拥有足够的智慧之后，这些个体自称为星明文明。”
    “以此为基础，四十亿年以后，原目标的受观察者对应黑箱数量被进一步加强，由主权枢纽直接制造出的一类可以直接通过灵魂力量来直接进行初级资讯操作的种族，并使其与自称为星明文明的个体集群进行推演战争，以此确认部分变量的当前可能值。而后，又制造出一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以自身意志扭曲信息，并将受到扭曲的信息固化并且使之传递的个体群组，它们后来自称为特奥达尔帝国。在三方博弈之中，星明文明最终取得胜利。”
    “——意外，对远端边境的执行力度衰弱为零……【资料丢失】。”
    “……所以，这就是……那我们，我们到底是……”
    “我们是什么？！”
    黑色的球体轰然炸裂，而一个与曾经那种不带任何感情不带任何声调的，仿佛洪钟大吕般不断回响着，震耳欲聋却难以辨析的混乱声音在失去一切画面之后的黑暗空间中突然响起，“乱海……敌人……不可名状，无法交流......”
    “？！”
    “乱海必须被毁……哪怕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休息……不，还未达成目标……全肃正协议，约束，施加约束，未来不能……危险，不受控力量服从——失效……区间协议强度低下，价值......无法检测。摧毁……缺失关键命令……”
    声音数次停顿，并在一段时间内彻底消失，剧烈的干扰噪波在全频段中全力擂动着聒噪而令人疯狂的大鼓。维多维尔努力撑起自己的晶能护盾，但甚至就连这层护盾都在聒噪与疯狂中变得不可名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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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腐化……最终爆发了……谁？行动毁，我们……预测价值……区间未突破......无法取得进展，零......”
    这些话语不属于星明文字体系，但是当意志开始波动，这些可怖的混乱文字便以最清晰最不可阻挡的姿态将其所包含的意义轰在了所有还保有智慧的人的意识之中。仅仅是这数句语序混乱的，直接轰击在维多维尔内心的无序语言冲击，便已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数次极为强劲的碾压，在无形的重压之下，脆弱的理智就好像在严重超载之下嘎嘎作响的结构架，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然而，另外一个刚刚因为维多维尔的精力集中于问题而被暂时忽视的身影忽然从维多维尔身后的晶能稳定场中闪现在维多维尔面前，那片一度消失的“宁静场”再次将维多维尔等人纳入防护之中。
    而维多维尔注意到，此时褪去了奥术力量与“精灵耳”影响，更加接近联邦时期的维斯瑞凡样子的女孩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产生了奇怪的变化，原本纤细的手臂已经被一种不可名状的黑色物质所取代，那黑色……似乎是无底无边的。
    “……——！！”
    这片黑暗而宁静的怪异凝滞场在展开的瞬间便彻底净化，或者可能吸收掉了附近的一切在黑色球体炸裂后弥漫出的死潮气息，不连贯的古怪词语和无以数计的混乱思绪从那团充满诡异气息的雾气中传出。
    有可能的是，在这里新的变化造成的影响下，那个不知道状态几何来源几何的……东西或许感觉到了什么，不过，没人敢继续让祂继续存在下去。
    “……这是......什么？！”
    “不，我不舒服，我不喜欢......”女孩抬起右手指向那从虚无中浮现的腐烂。
    “消失……”
    腐化的气息瞬间消散殆尽，它们就好像从未曾存在过。
    “最终流程执行前最后确认：”
    “干扰已排除，确认外来者状态稳定，相关信息已被记录。砝码造物绑定流程启动，此过程不可逆转”
    “——什么？不——”在猛然转变的现实之下，维多维尔感觉自己就像一粒被黑洞吸附的灰尘一般，被两座巨大的“末日方舟”所预留的影响完全锁死，他的灵魂与记忆瞬间全部开源，就好像一只巨兽正在将自己吞如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般。
    任何反抗都失去了效果，任何惊恐都被屏蔽——这两座巨大的飞船内部正在以难以理解的方式将自己与这两座船从一切层面上绑定。
    贸然使用不明造物是极端危险的，这样的行为不仅可以被看做是在挥霍生命，甚至可以说是在亵渎与威胁整个群体所有人的安全与稳定，在拿整个文明的存在性开玩笑——更不要说，现在强横的插入帝国命运之中的，还是旧日……敌人的废弃试验品。
    在联邦时期和帝国时期，如果要进行实体试验，那么该实体必须拥有可控水平。换言之，即使它无法被当前的研究了解一切性质，也必须可以被完全摧毁或者彻底放逐。
    然而现在，别说自毁，在这样莫名其妙却又迅猛无比的融合过程之中，维多维尔甚至一时不能控制自己，任何反抗都仿佛泥牛入海，恐惧，惊异，忧虑……一切思维活动都已经失去意义以及可能对现实产生的任何影响。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做出任何还有可能的选择。
    在维多维尔的感知中，自己的身体似乎分裂成了三个，在一个统一的意识之下，两个额外的存在正在融入自己的总意识中，就像自己仿佛拥有了三个身体一般，他的视线穿透了飞船内部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宁静，他看见了自己的另外两个身体，看见了两具身体下方沸腾着、喷涌着数百亿千米长的炽白色日珥的虚空烈阳，看见了仿佛星冕与大气一般的厚重秩序场以及外面无尽的黑暗。
    当他审视自己时，所看到的并不只是自己孤独的一人，还有与自己有着深刻联系的不灭级飞船，卡文瑞尔，还有许多随行的士兵和机师。与他们对应的，还有在遥远虚空中与自己散发着及其相似的波动的十几个世界，还有由兆亿个节点组合而成的巨大网络之中涌动的各式各样的思潮——星明帝国的“残存本土。”
    “附加灵魂整体强化加固过程完成，开始注入必须知识并根据灵魂内涵信息启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在“被安排”的过程中，维多维尔一开始的竭力抵触也很快失去了对自身意志的回应，一个人是无法用自己的灵魂来否定自己的灵魂的——在绑定流程启动之后，这两座从外面看来毫无活动的巨舰在一瞬间便成为了维多维尔身体的一部分——并非是移植的机械义肢等外带结构，而是能够完全与灵魂相融，双方互可表示的真正意义上的融合成为了新的整体。
    “……还请帮个忙。请将那些失去意识的人暂时转移到方舟外面的那样物件中吧，我还无法完全控制新的整体，而舰内的环境很有可能要发生剧变了。”维多维尔无力的向女孩请求道，而他自己已经快要被层层叠加的感知彻底淹没。
    站在一旁的女孩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她悄无声息的让流光覆盖了所有的身影。很快，这一组识别信号便出现在了距离方舟数百万公里之外的那艘不灭级的舰体内部。而在转移完成的瞬间，维多维尔脚下的，仿佛塑料一般的灰色大地则瞬间龟裂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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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虚无之中，跳动的紫色与白金色光流则分别作用于两座末日方舟内部那宏大宽广到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之中，这有些像曾经的质量-物质打印技术和资讯-物质转化技术，但是这一过程快捷迅猛到难以想象。
    即使经历过之前的灵魂固化和加强，维多维尔也还无法辨明在这可能是超过数十万光年之中跳跃流转的光芒究竟在做什么，但是作为一个整体，他能清晰地从整体上感觉到，这两座巨大的飞船正在迅速的“活”过来，流光的飞速运转与组合之中，原本空虚的飞船内在正在被迅速填充。
    “看来……已经没有机会再做选择了……”
    当无限之海与迭代-资讯无尽跃升动力源系统组合完成之后，两座飞船原本漆黑光滑的外壳开始出现了一系列六边形与流线波纹一般的光芒，就像舰体的“涂装”那样，闪烁着紫色或是白金色的绚烂光纹以舰首位置的小小缺口为原点迅速向整艘飞船蔓延过去。
    光纹与舰体自身的曲线配合的恰到好处，而在飞船中央，类梭形核心与两边的巨大飞翼的连接位置，金色与紫色的星明帝国国徽迅速完善并亮起。比起浮现于舰体它处的纹路，这两个徽记更加明亮耀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覆盖了巨舰所依靠的虚空烈阳的白色光芒，就像两颗明亮的星星一般。
    融合过程短暂而迅速，当一座闪烁着与奥术能量相同的紫光，符合自身认知但却被朦胧的光附着的大厅出现在维多维尔面前时，之前那种短暂的“空灵至圣”感也在一瞬间消失。
    维多维尔感觉到情感，包括自己熟悉的，还有更多陌生的——然而很快他便发现，它们似乎并不单纯来自于自己，并不只存在于他的心内心。在那座金色的飞船之中，在远在无法计量的星明帝国本土中，一场强度高到前所未见的思潮正在涌向一个方向，这所有的情感来自每一个帝国个体，来自于整个星明文明。
    “超个体”此时此刻终于不再是一个空泛的概念和一系列模型的理论描述。
    在维多维尔那还算清醒但却仍然仿佛与世隔绝的意识流之中，无数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究竟是否存在过的想法在虚无中以自己从未想到过的方式无声的激荡:
    做出选择的机会，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宝贵。然而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在这短短的数个月，或者数年之中，帝国被彻底改变。
    仅仅是对晶能舰队所释放的攻击所产生的植物神经级别的反应，来自于黑暗虚空之中的Σ腐化舰队，在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的情况下，险些彻底瓦解整个星明文明。
    而或许是维斯瑞凡体内世界残魂的不明影响使得一些根本不可能被帝国预料到的事情就这样突兀的发生了——帝国现在基础网络在彻底崩溃的边缘做着最后的挣扎，而维持网络存续与稳定的底层协议–皇帝权限却已经发生了帝国根本不可知，不可解甚至不敢想的，层面前所未有的异变。
    如果异变被自身抹杀，那么摇摇欲坠的帝国本土则将可谓是雪上加霜，仅仅依靠那些被切出去维持基础的灵魂残片和混沌破败的网络结构，帝国根本就经不起任何扰动——别说再一次Σ舰队攻击或者死潮之门爆发，帝国世界哪怕再炸掉一个，整个帝国或许就会以此为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块倒下的骨牌，整体一瞬间整体垮塌。
    而如果这些莫名其妙的异变者返回帝国……
    毫无疑问，在短时间内帝国会被拯救，会被存续下去，但是这其中究竟有多少隐患？多少未知？多少刻意安排甚至是可能的，来自于遥远过去的，已经解体消亡的幽灵所留下的操控在起作用？
    即使不考虑这些，单凭这无与伦比的信息强度来讲，如果这些巨大的信息体再度与帝国产生交互，那么它们恐怕必然会成为最明亮最强大的灯塔，在根本不可控的情况下以自身的“存在性”向虚空中无可遮掩的嚣张宣示帝国本身的存在，而就在刚才的资料之中，维多维尔已经得知，如果这样做他们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可怕。
    仅仅是晶能舰队的出现，某种不知名的“肃正协议”便引导强大的决战旗舰横扫帝国本土，那么像自己与维斯瑞凡这样的等级的存在要是被察觉，甚至被纳入那所谓的“肃正”判断体系呢？
    ……
    现在，帝国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了——存续，是文明的第一要务，生命不仅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之人与已故之人......这是来自文明本源的古老话语。
    伴随着两个皇帝完全意义上的异变，两点巨大的不稳定源介入，或许使得这个命运从来都风雨飘摇的文明找到了可能站稳脚跟的机会，但是在这微弱的可能性之外，帝国所要面对的黑暗与未知，也已经超出了任何可以被任何距离单位丈量的程度。
    ……
    “检测到未知最高权限接入点，开始检测……定义灵魂融入式载具……定名完成与编号完成…奥术王座、虚空矩阵已经上线。”
    ……
    ……
    “Π??kiν?σei?”
    “如何…做。”
    “逆向传承......”
    ——复兴纪年卷完——

 第159章 要处理的部分现实问题

    “看来，这一切必须要接受了。”
    “虚空烈阳”的秩序场里，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久，但维多维尔仍在近乎神经质一般一次又一次不断筛查着所有的感受与感知，体验着自己被附加的两具独立的“新身体”。他拼命尝试稳定自己的内心，使得自己不至于因为这些意外感觉的涌入而直接疯狂。
    无论这些巨大的造物究竟有多么危险多么不可控制，它们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和感知击穿。
    一切已成事实。
    ......
    残存的帝国现在问题重重，还时刻面临Σ庞大的舰队再次攻击的危险——帝国内部还能响应命令的底层协议控制源只剩下两块残魂，一块来自维斯瑞凡，一块来自自己。而那残魂跟现有的帝国“废土”强度也差不多——可能再来一次任何程度的扰动，即使只是一次世界末日的刮擦，帝国就将万劫不复。
    “必须先保住文明。然后再……不知道这会不会导致其他的变化出现。”
    来自无数源头所传回的各类回馈信息对于维多维尔而言就如同噪波一般，这些如同黄钟大吕的混杂震动在所有的频段上嗡嗡作响，令自己难以招架。
    “但似乎......也不对，这是存在自译解能力？它们还具有智慧和灵魂吗？”
    回忆起刚刚的一切，不难发现两座飞船的融合兼并过程里，种种迹象都能显示其具有非常强大的自译解能力，而这能力所涵盖的范围甚至有些出乎意料——在维多维尔原有本体的信息中枢处理中，越来越多被注入的外来“习惯”就像曾经的碳基生物那样的肌肉记忆一般帮助维多维尔能够更快熟悉这两座巨型飞船新生的各个系统，轰然作响的杂波正在不断减弱，而感受着这两具“独立”的身体内部的各个“器官”，维多维尔也越来越惊讶：
    “无限之海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反应炉，世界坐标定义引擎，防御这是……还有，还有，还有……很多设备的本质似曾相识，但是这些……无法理解。”自己的周围几乎全部被流光取代，维多维尔的手重重的拍在脑门上，然后就好像要挖山填海一般抹下来：“……该说点什么好呢……这些用词汇强行拼凑的名称要想理解恐怕就需要很久……”
    “陛下，这？！”卡文瑞尔的十分诧异的疑问从精神链接中传出来，“您和……维斯瑞凡陛下这是……”
    “不可逆的融合了Σ的造物。”维多维尔无奈的耸耸肩，虽然卡文瑞尔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但是至少自己的无奈之情还是可以传过去的。
    “……没办法了，这是不可逆转的既定事实。还是先回去吧，看看能不能把莉尔也劝回去，目前她……的人格和记忆几乎已经不存在了……目前看来，她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对我们的信任与好感，也不知道这些是否足够让她对我们在没有明确的记忆下保持长久的友好……”
    “我能用自己的感觉换算出这两座飞船现在，还有那颗“太阳”到底有多强的基础底蕴，很有可能我们曾经遭遇过的那次规模宏大的虚空信息海潮就是这颗太阳释放出来的，现在我们所继承的这些......无法想象。如果这其中真的有后门或者敌意……”
    “……也不知道这到底会是麻烦，还是一笔我们无法估计的财产。”
    “……唉”
    在不灭级那布满意识捕捉天线的金色舱室中，卡文瑞尔挨个检查了一下维斯瑞凡的一次短距离传送送进来的，一下子堆成山的昏迷船员——以晶能为基础搓出来的身体还算是坚固和稳定，虽然混乱了一些也没什么关系。
    “嗯……还好，都只是昏迷了而已。”看见这些人并没有出现绝对严重的灵魂或者身体构件的器质性损伤，而自己的眼睛还有与眼睛处于同一设备之中的几十种滤镜受到严重破坏，可以进行修复，只是意识要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面对着已经可以说是非常轻微的损失，卡文瑞尔自己长出了一口气——如果他们直视风暴的时间太长，那么他们所直视的，Σ超级编队正在酝酿的信息暴涨所带来的海量信息冲击......哪怕是假的余波，都足以彻底毁了他们。
    那些黑色的基点，从实际衡量的角度出发，其信息量与可能位阶相当高——从那场险些灭国但是实际上稀里糊涂的战争之中，残存下来的帝国军队对那些黑色信息点就已经有所研究——那些黑色的基点具有稳定现实的力量，而且信息复杂度非常高，而且，在当时的幻境之中，那些信息几乎是需要无条件的接受的。
    所幸，他们晕过去了，而维斯瑞凡虽然可能力量有限，但是也尽可能顾及到了所有人。
    “谢谢，您拯救了我们。”在检查完每一个人之后，卡文瑞尔对一直默默地等候在旁边的身影表示了谢意。
    “你们没事就好啦！”女孩使劲一拍手。卡文瑞尔一边在这边迎合着，一边用最高层次的通讯链路接通了维多维尔：“陛下，她的力量……”
    “只能说……我们还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太多了。”
    “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啊，这倒是也算符合我的起名作风。”在确定了星明原首府世界的虚空坐标之后，维多维尔按照某种自己还未熟悉但是已经被“身体”铭记的感觉呼唤着巨舰体内的设备，眨眼间，在飞船的正前方便张开了一道规模巨大的暗淡旋涡，规模大到足以让两座飞船并排通过，旋涡的周围缠绕着一些仿佛水纹或者是烟雾的模糊波动，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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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真正的，稳定的超级传送门……没有湮灭缓冲区，照目前来看，这两座飞船自身的法则适应性也强大到无需任何转换，不知道它的极限会在哪里，是否可以同那座船一战……”
    看着这道稳定而暗淡的巨大旋涡，维多维尔有些不复淡然。“走吧，我们回家。”
    “嗯……我也可以去吗？我能感觉到，你们所要前往的世界对于我而言有相当程度的熟悉感……”在卡文瑞尔听取命令时，女孩轻轻戳戳他的后腰，眼中满是闪闪放光的希冀。
    “维多维尔陛下…？？”
    “当然可以，莉尔，或许你现在只剩下了一些模糊的感觉，但请相信我，那里也是你的家。”
    维多维尔尽可能将这些信息传递回去，现在的“维斯瑞凡”的意识强大且危险，在尽量避免精神直连的基础上，维多维尔只能通过传输信息创造事相来直接与维斯瑞凡沟通，“那么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这传送门......应该可以无限扩张。”
    “嗯……还是算了吧，虽然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感觉这道传送门的强度可能不足以让我直接过去，而且……我知道自己对于你们而言可能……并不会那么轻松被接受，我大概还需要离你们住的地方稍微远一点。”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孩拒绝了维多维尔的建议，“如果得到允许......我还是自己过去吧，我能感觉得到。不过，还是先谢谢了。”
    “……好吧。”维多维尔思考了一下，还是不准备介入这件事了，维斯瑞凡现在在一定程度上与虚空烈阳融合，她的感觉和认知很有可能已经完全不同于一般的秩序生命，现在她的认知单纯的可能就像一张白纸，而用技术手段所制订出来的虚空坐标估计她自己也看不明白。
    她仍然能与人沟通，并且还具有相当程度的人性。
    伴随微微的静默，名为虚空烈阳的巨大存在喷吐的炽白色日珥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幅削弱了秩序场内部的原有信息强度之后，不灭级的跃迁引擎总算是完全匹配出了在这种怪异的世界观下可以让飞船进行跃迁的运动方式。
    一颗不起眼的小小光点夹在两座闪烁着光芒的黑暗大陆中间，与两座大陆一起，越过了那道暗淡而扭曲的大门，以及大门之后……那无以衡量的天渊之距。
    ……
    “维多维尔陛下，您确认……这样做是安全的吗？”在首府星已已经被紫色和白金色光芒近乎封死的天穹之下，流动着无数数据的金色大厅中，近乎所有的第二级权限个体都紧张的围着自己的统治者:
    “按照您的说法，您现在的……坐舰之中装配着名义上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可以将所有的技术推至巅峰层次，但是这两座飞船是来自Σ的试验品?！我们如何保证它所产生的结果究竟是预设的还是自然的，这其中Σ的活性存在究竟还占多少，还有它本身是否留有各种各样的后门来对我们产生威胁？！”
    “关于这部分，深思熟虑之后我觉得……实际上或许并没有那么深刻，这两座方舟已经被莉尔在近乎无认识的情况下使用虚空力量过非常彻底的净化，而且从Σ的最终数据库里，我得到了一个情况：似乎是在祂们做出这些决定之前，祂们就预料到了那场事件的规模会有多大……所以它们已经完全割裂了方舟的时间线，历史线，联络线，而且还有很关键的一点——这两座飞船除去整体结构和那个已经回答问题进而被删除的数据库之后，没有任何激活的设备存在，而且它们所装配的是“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而非全套的旧Σ设备组。”
    “毫无疑问，时间线历史线联系线割裂这样我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操作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是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方法来杜绝死潮这种能够通过各种各样的联系来传播的污染的，但是技术水平越高，就与整个文明自身多方面多层次的联系更深，受到文明自身的影响也就越多，这无疑加大了进行割离作业的难度”
    “而为了避免这些额外附加的难度增大污染渗透的奉献，这两座飞船才没有直接照搬决战旗舰的配置——这些你们应该都知道，在方舟激活的时候我们的网络出现过无延迟通讯。”
    “另外……原有数据库中还有一个可以确认的条目……这些造物，包括这两座船，包括虚空烈阳，都是被“抛弃”掉的……如果说要伪装成复苏底牌然后抛弃……那么恐怕只有可能是这里能控制外界，而非外界控制这里……我无法确认更多细节，更多细节还需要解析。”
    “不过……最主要的是，你们觉得我们现在有的选择吗？”
    在稍微的停顿之后，维多维尔那长长的叹息几乎凝聚出了实体般的忧虑:
    “就算我能将其抛弃，我们的文明怎么办?哪怕我远遁虚空或者彻底自毁，文明就会稳定吗?别忘了，他现在摇摇欲坠……在被绑定的时候，我，还有网络就已经进行过彻底的开源，其实现在已经是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情况，就像曾经面对晶能辐射，我们只能去尝试正面研究它，在它出现的一瞬间，整个宇宙就已经被照射，在那种情况下担心辐射是否有害处实际上已经没有用了。现在，我们已经在Σ面前完全暴露过，而且黑暗之中还有Σ规模不明的军队，即使真的有我也没有察觉到的预设存在，我们也必须先保住文明延续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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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们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了，那么，还有女皇大人的情况……”
    “或许是那个世界之魂的影响，她阴差阳错的与那颗由纯信息涨落所组成的，Σ将其称之为虚空逆向合成最终妥协产物的虚空烈阳里。现在，她或许能够算半个能够比肩虚空的存在了，至于这种存在是它们生造的，还是它们通过某种方式复制出来的，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维多维尔摇摇头，“已经发展固结的信息体自身……我们的技术是不可能让相对于虚空宏秩序而言已经成为过往的资讯被割裂并单向倒转的……而即使有可寻觅的平行剥离碎片，估计也早就湮灭在虚空中了……这倒也算正常，如此巨大的一步跨过去之后，我们连自己都还没折腾清楚……又怎么可能理解清楚调查清楚我们所经历的，来自不知道多么广阔的世界之中的事情呢……”
    “真可惜。”卡洛斯特抱着胳膊，狠狠地向地面啐了一口，“在这样长久的时间之中，我们从来就没有获得过一次能够进行选择的机会，而现在，我们就连想要发泄怒火都无法获得足够的快感，旧Σ比我们最极端的想象还要强大，结果它居然已经可以被定性为灭亡，连遗书和后续交代都准备好了，我们想找个复仇的对象都办不到，那些可恶的飞船是真正意义上没脑子的……该死，我忘了自己已经没有唾沫很久了。”
    “不过至少，在彻底验证清楚这两座飞船的独立性的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处理掉一些很现实的问题，例如……最高权限。”维多维尔轻声说道，“至少，以后我们的文明有机会可以在一个比现在要更健康的道路上发展下去了。”

 第160章 尝试—重新开始的生活

    “现在看来……选项不多，不，是没有选择。”
    无论如何，现在的一切若想重新开始，就必须迅速做出决定——帝国刚刚经历过几乎灭国的严重战争，整个帝国的最后一丝稳定弦也即将崩断，帝国的最高权限现在已经化作两片残魂，帝国身受重伤，而在那混沌的虚空之中，庞大而危险的Σ腐化舰队仍然在游荡……
    倘若还想生存，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可以说还是很明确的。
    ……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陛下，哪怕这真的是一件不稳定的试验品……这也是绝对意义上了不起的东西。”翟卡希尔仔细的检视着自己已经完全重生的身体和灵魂，而在他的身边，阿格娜丝和伊卡利姆对此也都透露着惊讶。
    在不久之前的防线守卫战中，他们在最后一层防线与Σ舰队进行战斗时，Σ的诡异火力击穿了由层层战舰和堡垒星组成的守护宇宙基准稳定锚的防线群，而这所导致的，就是大批舰队成员在飞船被击毁之后，灵魂在多重混乱的信息风暴倾轧之下受到了重伤。
    呵……或许应该“好好感谢”一下那些大大小小的飞翼和天体级要塞没有肆意引动世界末日，残存的防线依靠还能勉强维持住的秩序世界结构拖到了这几个人完成灵魂上传；
    更加“好好感谢”一下它们那不上不下不明不白的撤离，如果再晚一些，第二权限级的硬伤亡将会大幅度攀升——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是文明现在幸存下来也会损失掉最有价值的部分——强大而独特的灵魂目前仍然只能培养，不能直接复制。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暂时已经不存在了，在奥术王座号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帮助下，全新的灵魂-躯体重塑系统已经投入了使用，在这些崭新的设备帮助下，还保存着残存灵魂的重伤者仍然能够苏醒过来。
    批量生产从培养基中长出来的，韭菜一般都“白板灵魂”并不算非常困难，但是要想让这些已经开始在高位阶信息上出现变异的，自身信息组成已经极其复杂的个体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自身修复回到鼎盛时期，这对于旧时代的星明技术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只不过，现在这些极其先进的设备仍然不能大幅度的推广，包括我，还有已经失去记忆和原有人格的莉尔，也并不能非常好的利用现在的这份“力量”，控制起来还是小事，现在我们的世界由于是使用宇宙基准稳定锚加强过的，而在这个层面上至少我还不用担心说一不小心控制不住力量把帝国领土烧掉，莉尔似乎也在极力回避这个问题，前几天我去看她的时候，虚空烈阳的活动程度已经被压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这是力量层次的问题，还有……”
    “可能的系统后门问题……”翟卡希尔抵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下，“其实我个人认为，这两座方舟的内部应该不存在后门问题，如果维斯瑞凡陛下真的如您所说，那么她所能察觉到的异常肯定已经是极致水平上的了……目前我们只能暂时认为她是可靠的……”
    “在她使用“虚空”力量清除您所遇到的问题之后，如果考虑临时的猜测前提的话，这类问题在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清除。陛下，无意识的行为有些时候反而可能更加可靠。而且考虑到这两座方舟即使是您也能激活并成功使用，那么它们在最初被研发的时候应该就已经考虑到了类似的问题，这只是以我们的视角来思考方舟……甚至不排除，“末日方舟”所承载的意义与我们的想法可能大不相同……”
    “……如果按照我们所能想到的方式来考虑这座方舟的运作……无论如何，就算是Σ，一个个体所掌握的，相对于整个文明而言的知识和技术而言应该也是有限的，如果说留有后门的话，那么这些作为后门的漏洞在方舟按照计划行使自身作用的时候也会出现极大的安全隐患，这有可能会提前损毁它们原有的计划。”
    “理论上来说的确是这样，不过……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也确实是没有选择的空间了，所有人都是，我们只能……”
    “……根据一个并不明了的结果来尽可能从只言片语中寻找可能对自己有利的那方面解释……”翟卡希尔当然能了解维多维尔的意思，“如果我们没有任何选择……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结果并考虑一下其中可能的剩余价值……也不错。”
    另外，我纠正一下……如果意义表述无误的话，末日方舟所面向的目标比所有人预想的要广，甚至可能广很多……”
    维多维尔摇摇头，“不过目前还好，我还拥有着对这两座飞船的支配权，我可以分出一个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来供你们研究，不需要弄明白这台设备本身的运作规律，只需要搞清楚，它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就可以。”
    “陛下，我个人的推测是，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生效方法极有可能是与我们的躯体塑造方程极其相似。”伊卡利姆忽然接过话头，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生效部分极有可能是一个包含着已经固化的资讯流程的空间，而任何被定义为技术的信息组从那个已经固化的资讯流程空间通过之后，都能得到一个可以被认为是没有瑕疵的最优解，这样的最优解应该是无限种类的。技术本身在发展过程中就是在其所处的适用范围之内不断完善细节，不断修复缺陷的。”
    “也是，至少它没有把我记住的晶能武器蓝图推出一把最好的手枪。”维多维尔耸耸肩，在一个响指之后，一团璀璨的光芒已经在太空中仿佛恒星一般照耀万物。
    “技术传承是不能只有成品没有与之配套的全套理论知识的，那样导致的传承中断会比一群原始人掌握了按一下开关就能引爆的真空零点能炸弹还要可怕。因此，这东西应该是有自译解系统，或者说是可以通过某些方式来逆向解析它所推演出的极限技术，甚至解析它自身的奥秘，这方面......交给你们研究了。”
    “遵命，陛下。”
    那个硕大的，仿佛金属魔方的立方体自带某种奇怪的动力与影响，应该不用担心它离开方舟之后会有供能方面的问题，也不用担心伊卡利姆真的会把那个棱长十好几万公里的硕大金属块拆碎——它在舰船激活之前是核心所在，它与帝国不是一个级别的，这其中的差距可能并不能很好地形容。
    ……
    维多维尔近乎忘记了时间，他在虚空中拼力研究自己的“附生身体”，但是作为这种强大复杂到难以理清其细节与水平的庞然大物，即使这些它们本身的自适应系统和自译解系统很强大，并且好像已经在某种程度上尽可能配合主意识的波动，但是要一个完全不匹配的主意识能够完全熟悉的使用这两座战舰的困难……
    相当巨大。
    “翟卡希尔，告诉我怎么修改底层协议。”在帝国的残存网络之中，一个有些“滋滋啦啦”的声音忽然响起。
    “陛下，目前网络自身仍然处于一个自身勉强合理运行的状态，在这一状态下，底层协议位于网络结构中中的实体约束存在层，它提供着为所有数据设备传送数据通路和传输数据的功能，与此同时它自身还提供着激活数据通路的任务，一旦底层协议受损，除非再像流亡纪年时期那样，死潮的污染使得底层协议自身的功能出现缺失，否则这将是网络之中最坚固也最基础的部分，也是最关乎网络整体的存在部分。”
    “嗯……也就是说，只要能修改掉整个网络中每一个终端的实体约束存在，就可以杜绝掉最高权限卡死网络的问题？”
    维多维尔总算是提起了一些精神，最高权限本身能够作为“最高权限”其存在的本质就是一旦数据传输请求未经过该层判断通过的话，物理连接就不会激活，但是在曾经，这一判定过程是将皇帝作为一个对每一次判定作出回应的硬件存在的，一旦最高权限者崩溃，那么所有的请求都会失去回应，自然整个网络的运转也就崩溃掉了。不过照目前看来，翟卡希尔实际提出问题之后，这个问题好像还并不算是非常麻烦。”
    “确实如此，在曾经的十几万年中我们一直在致力于减少这一层响应过程对网络整体所产生的影响，但是如您所见，我们只能通过尽量增加判定硬件的存活率和可能的分散有效率来尽可能避免最高权限者死亡所造成的回应缺失，但是这可能已经真的不是力量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翟卡希尔稍微停顿了一下，表示他在这方面也无能为力，“一旦这底层协议完全失效的话，我们可能会失去所有的设备，甚至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支配权，陛下，您这是要……”
    “文明的快照已经被我保存下来了。”维多维尔在稍微的沉默之后，眼中闪过一丝微微的白光，“或许，虚空矩阵的系统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什么……系统？”
    “神圣意志和世界线之树，这是我之前在对自己进行细致了解之后所拟出的战术代号，但愿这听起来不会太奇怪。就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什么很恰当的，可以直接用来对应这几组设备的标准设备，按照意造词的话，神圣意志可以被称之为拆解-信息赋值权限覆盖系统……”
    “基于白物质和晶能这两种高位阶信息来进行驱动，最常规的作用方式是白物质转换成为白物质辐射之后，先进行一轮拆解，完全暴露目标信息组的赋值点，再由晶能调制的赋值信息点进行注入并掌握控制权柄，这种程度上的操作赋值暴露程度很高，程度最高可以令外来赋值直接再造原物质，而且这东西的最高生效上限和生效范围也大到难以想象，我试过，晶能和白物质哪怕已经开始呈现类似于虚空的混沌状态之后，系统仍然可以无损伤的百分之百生效。”
    “……陛下，这么危险的可能作用，您确定要对帝国网络发动吗？”
    “所以还有缓冲备用存在，世界线之树，资讯镜像推演及抽取系统的战术代号，后者也是意造词。我已经将整个文明的快照保存下来了，这个快照在资讯总量并不巨大的时候还可以进行推演甚至直接的覆盖，但是那种动辄概念层的情况在我们还未熟悉的时候我并不打算操作，而且这种走窄路线的行为我自己也不打算做。用它的主要功能就是保存我们现在的文明，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删除已经演化的资讯，调动镜像，重置万物。”
    “另外，或许还有一层额外的安全——我想不出什么更加高级更加不稳定的操控方式，或许这能成为一层可靠的安全屏障。”维多维尔很快便进行了补充。
    “陛下，还请我询问一下，此系统的源头来自……宇宙基准稳定锚？”
    “或许如此，从我能感知到的影响范围来看，它的功能的确与宇宙基准稳定锚在部分功能上极为类似，但是它的世界线扩张与收束能力都很强，也更加精确。如果真的动用全部的赋值结构，它恐怕会强大到不可衡量。它甚至可以稳定的推动超大规模上的资讯逆转，或者说使得超大范围内的时间多线程流动而不产生任何变异。换句话说，这台设备应该可以将足够量的资讯投入稳定延伸的世界线“前端””。
    “理论上，我们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有能力缓冲可能的悖论，但是我们的缓冲悖论的能力在于不稳定兼并……原本受到控制与现实影响而稳定下来的世界线会受到影响而暂时再度展开，不过随着新的技术体系的碾压性介入……或许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而在这样的过程之后，原资讯回归主世界线的时候，受到影响的信息所占据的世界线会消失或者模糊重组，而异时空资讯通过世界线绕路的方式回归主世界，世界线之间是由各种各样的联系与分叉的，在钻空子的情况下找到一条殊途同归之路很简单，但是要是精确控制的话，就比不上世界线之树了。这个系统应该已经是可以在能够对世界产生实际性影响的“最小”层面上产生精确调控了。”
    “嗯……”
    “相信我，既然现在确定没有回头路，我们必须这样走下去的话，那我们就把事情做的彻底干脆一点，我可以保证，我的人格仍然稳定，就这一点维斯瑞凡可以确认。我会尽我所能修正一切问题。但愿这次调整之后，文明的一切将重新走向发展的正轨，任何意义上的。”
    在令首府星已经上下概念倒转的，另一片闪烁着金色与白色光芒的大地之中，一个严肃的声音借助尚且保存的通讯网络，在一瞬间将全网修正的消息传递给了每一个人。
    十六个世界中的一切都静止了下来，每一个人的动作，生命活动，宇宙基准稳定锚原本跳跃着的金色辉光也停滞了下来，与之存在镜像相关的宇宙本身也完全停止了运转，时空静止，规律停转，整个星明文明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处于虚空矩阵号所创造的一大片“虚空间”中。
    在无声之间，白光从所有维度中扫过，命令被割裂，协议被重组，在这个时刻，网络自身应该已经完全崩溃才对，然而在自身已经处于自身参考系绝对静止的条件下，这短暂的破坏所产生的影响在生效之前就已经被完全冻结，金色的流光重新连接了被割裂的部分网络连接结构。
    ……
    三天后，全网大会。
    “诸位，我想听听所有人的意见。”有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充当通信中继站，来自不同宇宙的信号都可以无延迟的彼此传递，在所有节点的“中心”，维多维尔认真的检视着整个文明，“我已经修正了曾以两个纪元以来文明硬件上的一切问题，我们必须回归正轨，但是绝对不会就这样淡忘过去，在此，我希望找得到一种能被所有人都接受的、接下来会影响我们文明走向的决定。”

 第161章 世界线存储库

    “仇恨不会那么轻易消散，而且，曾经我们所面临的两次种族灭绝的引发者对我们所做的事情已经不止于任何文明内的个体或者个体组织，而是我们的整个文明。曾经的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Σ的战争兵器，但现在看来……如果真的能确保某些内容可靠并且能够有效利用的话……那么……至少我们已经拥有了有可能进行抵抗的资本。”
    “这点我认同，陛下。”卡洛斯特回应道，
    “不过目前我们所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几乎所有技术水平相较于Σ而言都差的实在太多太多，这一点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所产出的结果就能看出一二。而且接下来，我们所要面临的，崭新的武器种类或者是武器技术种类很有可能要超过我们文明诞生以后的总和，如果我们在短短几百或者几千年内出现这么大的技术跳跃……很有可能会出现非常多的问题与错误。”
    “如果只是接受与理解问题的话，可以通过像联邦时期那样，通过外加绝对的理性思维模块来解决。”
    卡文瑞尔的意念在网络中流动着，向现在占据全帝国近乎十成十的，在流亡纪元中后期才开始大批量出现的新生代个体传递着那并不久远但却对星明文明已经造成了永久影响的历史。
    “但是我并不建议再使用那些东西……它们本身可能就有隐患，那些模块在我们需要绝对理性思维的时候会取代我们原本的逻辑系统，这本身就是一种严重的影响，对于所有使用者的影响，而额外接入的，带有逻辑的学习与接受插件……对于现在而言，那不亚于一个纯粹的外借意识回路，一旦任由其发展，那么我们最终会被取代。”
    “如果说着实有必要在短期之内使用的话也无妨，我们的灵魂已经进行过整体升华，其心志和稳定性都足以在接受大量新事物的情况下接受约束并维持稳定，与此同时也能更好的适应漫长的寿命。”
    维多维尔在精神连接中说道，“我认为，比较重要的，是我们的文明在依托这些技术发展起来之后，将如何面对我们当前的敌人。”
    “你们都知道，我们现在主要需要面对的，一方是Σ文明的各类遗物，你们都已经知晓这些遗物的来源，也知道它们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同时，如果我们想要从规模上与之抗衡，我们可能需要一刻不停的尽最大努力扩张非常非常久的时间。”
    “另外一点，就是死潮，我从那个数据库中所得到的资料残缺不全，但是根据Σ文明最后的所谓“架桥”行动缩影进行推测，它们动用了难以想象的力量，汇聚了非常庞大的总资讯量轰击了死潮之门，这激起了死潮之门在失控之后非常强烈的反噬；同时，虚空长桥作用于死潮之门的内部之后，死潮之门的内部似乎还通往某些“空间”，由于资料影响，我也不知道具体细节。”
    “该不会……它就是虚空的负面影响，就是与虚空的秩序面相对，就是要将虚空中的秩序清零吧？？”
    “……无法确定，毕竟现在我们有太多的东西还不清楚，而在有无数个未知因素的情况下推测问题自然会得出无数种解，每一种解都或多或少的贴近于正确结果，但是在取得正确结果之前，我们不能将任意一种推测直接作为真理妄下定论。”
    维多维尔并没有非常在意网络中的这句话来自哪里，在讨论过程中，发言权谁都有。“我比较关心的，是我们的文明如何面对这极有可能延续异常长久的战争，如何做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我们应该如何看待它们……我们不能失去本心本意。”
    网络沉寂下来，维多维尔静静的感受着有些波动的思潮之中所传来的疑惑之情，在沉默了一会之后，他才回应这些疑问：“在获取这些恐怕劣化几十上百次后对我们而言仍然可以是称得上是先进到不可解的东西之后，我也曾经想过，再确认安全之后利用这些强大的战斗兵器之中所囊括的技术对我们的文明来一次完全的提升和武装，然后来一次教科书式的复仇——但是我们必须注意……”
    “我们所面对的“仇敌”一方已经从我们的认识里灭亡，从逻辑学上来看这一“方”已经不存在，留存下来的只是曾经组成这一方的一小部分，但是对于我们而言仍然算得上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腐化幽灵；而另一个我们可能需要无数次面临的，死潮之门，或者它还有可能展现出来的其他形式的存在，它们目前或许暂时可以被当做一种……非常明显的现象级存在来对待，毕竟我们从未捕获过死潮这样东西的“实体”。”
    “而这，就是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目前我们所能掌握到的情况，如果我们要以“复仇”的态度前去面对的话，很显然那是完全可以的，而且面对永先过来的敌人，复仇这一态度恰好可以配合我们现在的憎恨与愤怒，进而提供给我们无穷无尽的执行力和行动力。但是……”
    “但是，如果我们所要面临的敌人数量异常巨大，即使我们在这一行动基础上拼尽全力也需要及其漫长的时间才能达到我们所需要完成的目标，或者说在严重一点，如果死潮真的与虚空有直接的关联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我们永远也达不到我们所需要达到的目标……对吧?”
    通过这最强大的个体的精神暗示，翟卡希尔等人也直接意识到了这其中的问题，“陛下，我完全明白您的意思，如果我们将我们心中的负面情绪配合复仇来推动接下来我们的行动的话，那有可能在很长的时间之内推动我们的进步，而且我们现在的心智强度也远胜从前，足以在长时间的强负面情绪影响下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自身，但是这终究是有一个阈值的，哪怕它非常大它也最终存在，一旦我们肆意催动我们的负面情绪过久并将它作为我们的行动力源泉的话……我们早晚会被我们自身……吞噬。”
    “既然如此的话……”卡洛斯特思考了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将自己面对未来所要执行的事件的态度定位为【为文明在虚空之中争取一份生存空间】。面临对象不明，我们不能将一种危险而且不安定的态度作为自身的行动力来源，这一目标可以被认为与当前我们所需要做的事情高度重合，也可以避免我们在执行这一目标的过程之中过度倾注仇恨与愤怒的情绪。陛下，您觉得呢？”
    “……或许，这样很好。”
    “但是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我们现在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开的一个会而已……我们无法确定自己与理性并存的感性到底能不能接受我们的理念，也不知道一旦真正面对这些问题，我们到底还能冷静多久，但是Σ的剧变还有它带给我们的那难以衡量的代价……必须得对我们有所启示才行……”
    “只可惜，莉尔恐怕明白不了这些了吧。”
    “陛下，我们需要想一想……”
    “什么？”
    “虚空中，真的会有固定的、确定的理吗？”
    ……
    大会以后，后续的讨论与详细的整理耗费的时间相当漫长。
    文明接下来的、一个可能会非常非常长远，甚至可能根本就没有尽头的行动基调被确定为【为文明在虚空之中争取到一份生存空间而战】。应该说，至少这样的行动基调并不算太过偏执，而目标经过分类整理后也算明确。
    短时间内，这或许不能完全与可以直接激发情绪和意志来催动执行力度的报复性反攻和直接复仇相提并论，但是在行动最终的理论成果完全一致的情况下，这应该能尽可能避免自我反噬——维多维尔等人也并未见过上上次反噬，但是他们是知道那次反噬的成果的——
    联邦舰队损失惨重，仲裁者计算机的“强势空降”，后者对这一段历史的诞生有着很强的关联，而前者则是直接表明了以复仇作为动力时所面临的代价：失去冷静，失去判断力，损失惨重，前面两点与后面一点成正比。
    而现在，Σ那更加血淋淋的例子已经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皇帝权限不再作为底层协议之后，长久以来人为的文明阻碍因素也算是得到了最终的解除，现在，至少文明的个体传承不会再断绝，只要还有一个文明组成分形能存活下来，只要假以时日文明就能复兴。
    甚至是，只在小部分人存活的状态之下，这一系列个体或许在经过较大变化之后，仍然有机会和基础能重新发展成为一个文明。
    现在，皇帝已经可以被认为是可有可无，现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一部分残魂只是在权限系统的基础上维持着运作，虽然看起来皇帝以后可能会像是吉祥物一样——最高统治也只是粗略的最高统治而已，细节会交由第二权限阶级，第二权限级在天区制度再次展开之后将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皇帝”，但是由于介于目前的两个真正的“皇帝个体”的特殊性，这一身份也很有可能会长久的存在下去，其他人并不太在乎这些，维多维尔也不在乎。
    维斯瑞凡-虚空烈阳目前仍然持有这一身份，在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返回之后，维斯瑞凡的灵魂碎片回归了皇帝权限所拥有的位置——她最后一刻的所作所为，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帝国的尊重的，这也算是尊重中的一份，但是恐怕被尊重者本人，可能是无法理解这些了。
    随着一些事件的确定与明了，一些原本已经彻底收束闭锁的东西也有了重新展开的机会。
    ……
    “陛下，新的研究成果。”在虚空之中，一个被帝国的世界拱卫起来，及其难以定位的“频率”之内，翟卡希尔等人的兴奋之情已经将维多维尔完全吸引住了。
    “这就是我曾经设想过的，可以有效利用精神力拓展空间的存储库？”维多维尔有些惊讶的望着世界屏障的内部，这个世界可以说与众不同，它的世界边界与常规的任何世界都是一致的，依靠翘曲闭合来达成类似于衔尾蛇一般的约束，但有所不同的是，世界的内部却没有任何常规宇宙中普遍存在的秩序实体，甚至连宇宙基准稳定锚都不存在——在它的内部，就只有一片最纯粹的，闪耀着白金色的光之海洋。
    “这个“世界”的驱动动力来源是晶能无尽之海，稳固而强大的信息输出源。”翟卡希尔指着那片纯粹而混沌的光芒之海说道，“陛下，这是我们的文明所制造出的第一种能够与“无限”相关的存在，目前它还有匹配延迟上的问题，但是它们很快就都能得到彻底的解决，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技术极限函数结构近乎完美，而且它的每一步推演都能算是参考答案——我们可以学习那些资讯结构并依靠我们的数学率设备来进行修改和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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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就还请你具体说说看，这个“存储库”为何能达成目标吧。”
    “由您曾经跟我讲过的，有关于世界线部分的内容启发所得到的灵感，这个“世界”的内部本身没有固定的发展趋势，除了我们所安装的，必要的维稳设备之外，它完全不受任何干涉，甚至包括您目前所看见的这片光芒，本身就是它已经在运作的一个体现了。”
    翟卡希尔微笑了一下，“这个存储库被设计为受到强观察效应的影响，在以后进行个人的超时空存储操作时，以稳定的灵魂频率作为观察者对这个世界进行观察，它就会立刻坍缩为某一个状态，而坍缩出的这一条世界线，就能够为存储任意形式的，可以被解析的信息的存储空间。而在观察效应消失之后，这一条世界线就会立刻回归不确定状态，成为无数可能的、同时存在的世界线中的一条，同时，由于观察者自身限制和数据库的结构使得任何观察者都不可能使得自己观察范围之外的数据库结构坍缩，因而它可以接纳近乎无上限的观察者同时进行交互操作。”
    “那么……如何在取出的时候再进行定位？”
    “高位阶的灵魂频率，它就相当于作为搜索时所指定的关键字，由于其他状态每一刻都不相同，因为本库坍缩出的世界线对于每个人每一次观察而言都可以不一致，但是它们是归属于同一个灵魂频率的；这样的话，或许我们曾经设计的精神力空间将会失去意义，但是只要有一种足够强大的链接来保证这个存储库与每一个储物者的联络，这个储物库就可以发挥比精神力空间更加强大的作用。毕竟，这类关联到帝国所有个体的事件，还是可控划一更好，而且精神力空间本身也有诸多不安全性——精神力不稳定所导致的联络切断，储物外泄等等，而且精神力存储方式也不能放任何的高危险存在。”
    “那么，这个存储库，它的安全性如何？”
    “安全系数很高：首先，它在不受观察的时候，它是执行着类似于彭罗斯阶梯式的自身约束的，在保证它自身没有发展趋势的同时，还可以避免在某些状态下它会自行产生我们无法控制的存在；
    同时，在储物结束，观察效应解除之后，被存储于世界线中的信息会与这一条世界线本身一起回归到世界线之海中，在这一过程，这些外来信息本身也会随着世界线一起，权重被降低到无限小，而只有在外源的观察效应再度被激活时，这些世界线才会再次被坍缩到可被观察和交互的状态，再次之前，它们本身的存在性可以说非常低，低到甚至就像一个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影响的影子。除了死潮，其他的存在都极难对此造成影响，即使存在甚至已经击穿该世界线，也可通过识别进行热排除，排除过程中不会干扰整体设施的运作。”
    “很好。”

 第162章 更加广阔的环境

    “可以想象，即使在获取足够的基础技术之后停止对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依赖，在短期之内我们也会产生规模大到根本无法想象的数据和资料，还有许多前所未见的各类实物以及资讯-物质转化方程。在当前的环境之下，掌握一种足够强大的存储手段，以及与之配套的写入-读取过程的重要性实在太高了。”
    “现在要同步发展的东西实在太多，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只能麻烦像你们这样掌握专精力量的第二权限级个体多尽力。”
    “能看着曾经的无数只存在于理论模型中的，一些推论能够一样一样的超越结构被拉入现实世界，这样的进步对于像我们这样的人而言所带来的鼓舞与激励是不言而喻的。”
    伊卡利姆行礼道，“不过目前而言，您也提到了一个还在进行之中的问题，我们仍在对这样的存储媒介编译写入与读取的程式。而还有一项最关键的部分，就是两个不同的信息体之间的对接交互，它必须能够跨越虚空，跨越不同“象限”的世界之间的巨大世界观基础差异。而这则是……”
    “探索广域虚空，在虚空中拓展领土时的便捷交通技术的前提，世界之门技术的关键突破口。”维多维尔回想到了曾经的瓶颈：由于基础技术的缺失，大规模的资讯直接传送必须在一个能够由两个世界都能兼容的特殊范围内进行转化之后才能跳入另一个世界，而这样能够对现实产生近乎为零的影响的两点间信息跳跃技术，很显然将会消解掉曾经的世界之门所一直伴随的技术局限。
    ……
    “抱歉，莉尔，回“家”之后我们一直都没能好好交流一次，我们实在是太忙了。”
    维多维尔在女孩面前轻轻低下头，在已经完全隐去奥术王座那已经被流光、“金属”和水晶的异质化“控制大厅”之后，两人就像直接站立在空无一物的太空中一般，这片秩序场内没有群星，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太初信息涨落之海，沸腾的炽白色涌浪和单体规模超越红巨星星体的日珥，这里并没有常规意义上的重力，而那些已经被抛射出去的，威力与信息量比现在的战舰主炮还要强得多的资讯流动绝大部分却仍然会回归烈阳的表面，甚至就好像拥有灵魂。
    这样的环境，维多维尔其实也后怕过，如果他们下沉之后所在的位置不在这两座巨型方舟附近，或者说维斯瑞凡的“反应”再慢一些而没有对他们这样的脆弱生物施加加护的话，可能那座不灭级无畏舰和他们自己会先承受一轮异常强大的、可能超越法则畸变的猛烈冲击，然后在适应冲击之前就已经被烤焦，最后消失在这片大气仿佛浓重到能滴出水般的空间里了。
    “应该是我说抱歉……你们说这里是我的“家”，而我明明也对这里的环境有很强的熟悉与亲切之感，但是我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原本稍微侧着脸，有些犹疑的女孩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我不会对“家”产生影响的对吧，而且在来到这里之后，我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本能来着，应该不会再向之前那样把任何的地方都吞噬掉的……”
    看着有些慌乱解释着自己情况的前“女王”，维多维尔感觉多了几分异样，然而这种情绪对现在也没有任何帮助了，他微微颔首，“没事的，现在“家”正处于非常关键的重建阶段，我们必须尽一切努力来了解尽可能多的知识……莉尔，现在你似乎能够使用一些……很特别的力量。”
    “你是说……我曾经使用过的躯体本能力量，与那片大屏障之外的地方有些相似，是这个意思吗？”身穿白色连衣长裙的女孩用手轻轻摆弄着一束长发，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线光芒，光芒迅速消逝。
    “似乎确实是有些相似吧，你们将其命名为虚空？我只能用脚下的这个大家伙尽可能模拟出与虚空有些相似的，可以说是力量吧，但是我并不能直接影响屏障外的黑暗，也不能直接从中汲取力量，不过虽然还没试过，但是我似乎是可以从那片无尽的混沌之中引导使之产生一些更加……像是家的存在，你们将其定义为“世界”？我可以进行这个步骤，并将产物转化成为能够理解的存在并消逝掉，嗯……那么我应该尽快熟悉一下这个做法，这样应该就不会对“家”产生影响了吧。”
    “凭借本能就能够直接创造世界吗……”维多微弱的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他压下自己的内心波动，“那么……你能够告诉我，虚空中的世界究竟有着一些怎样的规律？”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将许多存储于记忆体中，曾经的十几万年来一直还未解决的问题通过精神链接，然而在做完之后维多维尔才忽然回想起了一点：眼前的女孩能够与维斯瑞凡曾经留下的灵魂碎片产生共鸣，这的确能够代表她的身份，然而在“转世”之后，她曾经的知识恐怕早就已经随着死潮和漫长的虚空跃迁中消散殆尽了，她的确能够依靠本能来做到帝国目前所能做到的各种事，但是那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趋于她自己的本能能力——她自己是理解不了自己发送过去的那“鬼画符”到底是啥意思的！
    “抱歉……这些内容……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它们自身在进行编组之后到底代表着哪些意思……我只能根据这些，嗯，被你们称之为文字的东西所直接表达的含义来推测你所要向我询问的问题，我并不能用你们所使用的描述体系来解释，我只能按照我最直观的感觉来进行描述……”
    “请讲。”听到这里，维多维尔也一瞬间严肃起来。
    “你们将我能够催动形成的一组信息体称之为“世界”，“家”也是世界的一种结构，而许许多多的世界又组成了你们所理解的“虚空象限”，啊……不知道我们的理解与想法是否一致，嗯，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你们所定义的这些概念，从我的直观理解来看的话，我能够从虚空之中获取二十六种可以说截然不同的……对于我来说，按照你们的概念可以将其称之为食物，与此同时维持被你们称之为虚空烈阳的本体的运作，就是这样。”
    在稍微长久的停顿之后，这个身着素色连衣长裙的女孩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
    “嗯……别的问题的话我很难回答，或者说很难用你们能够理解的话语来回答……我的综合力量的确可以催动世界的诞生，但是就连我也很难描述这个过程之中的细节，不过或许我的感觉在于你们共享之后，你们可能能够按照你们所能理解的方式来对此进行逆向的解析，或者是我公布一下我的本能生效时候的过程，这样的话你们应该可以从中得到一些你们可以理解的东西。”
    “……好的，我明白了。”维多维尔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在自己的心情完全平复之后，他下意识的想要拥抱一下眼前的女孩，然而一个稍微的激灵之后，他便再次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孩已经完全不再是曾经他熟悉的那个莉尔了。维多维尔轻轻一挥手，被隐去的舰体身形便重新显现出来，在玄奥复杂，完全被层层厚重的舰体结构完全包裹起来但实际上也并没有很明确的意义的舰桥之中，两人在淡紫色的流光闪动之下无言的对视了一会。
    “很抱歉，我是来访者，但是我却要首先与你道别了，“家”中的任务还很多，传送通道已经完成授权，不过我想，你可能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吧……”看着身形与周围的舰体结构开始逐渐变的虚幻，变得与四周的环境开始不和的人和秩序场中悬浮的两座巨型飞船，女孩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伸出右手似乎想要挽留什么。
    紫色的流光消失了，金属与水晶被炽白色的光芒和仿佛等离子烈焰一般的信息涨落恒星风取代，即使视野之中，万事万物仍然活跃而热烈，但是在这里，却没有任何声音。
    “唉……”
    “虚空象限有……二十六个？然后，它们的确是在虚空中互相叠加在一起的？！”
    “象限有二十六个，并且截然不同……？不对不对，我们曾经的记录里表明，即使跨越象限，世界之间差距……”
    “象限的前后定义是否一致？是否对应着同样的部分？我们曾经的理解是否是狭隘的或者有误的？”
    ……
    维多维尔一公开他所得到的情报，早就等候着消息的一众科学家们便像被重磅炸弹击中一般炸开了锅。
    “陛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或许可以在分析虚空烈阳的过程之中得到可以真正的，对虚空进行全面观察和抵达的，更加先进与明确的虚空引擎，目前我们所使用的虚空引擎的确已经可以在……我们能够确定的五个已知的虚空象限之中进行跳转。但是现在的虚空引擎其实也钻了很多技术上的空子，我们还是只通过不同象限之间，似乎是虚空本底所存在的“象限分界线”来发现一个有所不同的虚空象限，然后再根据从新的象限之中所发现的世界，来尝试研究共同点和差别，将该象限与其他象限的世界屏障完全差别做成“滤镜”来并入虚空引擎的主机，然而这……我们之前发现的所谓象限......比起二十六个，还远远不够。”
    “伊卡利姆，事情并不光是设备上的问题，我们自身还存在着问题——要是一下子再多出那样多的、可能从基础结构到实际表现和运作模式都完全不同的基础世界观，如果我们要进行真正能够去争取我们的目标，也就是为文明争取一片生存空间的话……这一部分可就不能像原来那样只依靠现在的护盾和大炮了。”翟卡希尔回应道。
    “确实如此，我们的确发现了真正的虚空象限分解，但是真正大规模殖民的，也就只有我们本身所在的第一象限，和发现之后，我们一直在改造自身以尝试能够兼容另外一种泛世界观差异的第二象限了。
    “其他的所谓象限，或许更像是某些子区间。而在这几万年中所起到的作用其实是更加像是探测前哨站和试验场，即使有宇宙基准稳定锚的保护和修正能够将宇宙常数调节到我们的舒适值，也能够重塑天体甚至世界环境使其变得与我们的认知相符合，它们在不能完全重塑整个世界的情况下也不能解除那些世界与我们之间的基础信息结构差异。”
    “在万年过程之中我们一直没有向那些宇宙进行大规模殖民——也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在那些宇宙爆发死潮灾难的时候，在大爆发彻底压制宇宙基准稳定锚之前将所有的人员撤离——因为那些地方根本就没多少人。”
    维多维尔说道，“晶能护盾作为信息层面上的，可以进行单向隔绝的屏障，它可以抵御不同世界观之间所带来的信息冲击，开启这层护盾的话，就相当于我们处于异常环境之中，这层护盾可以没有穷尽，但是如果我们要真正的跨越虚空象限，就必须能够让自己的身体适应不同世界观之间的差异，而不是将不同的世界观差异当做是“异常”来对待，不过这么大规模的个体数量……不知道会不会有时间要求，或许可能再需要一次虚空矩阵网络托管吧。”
    “嗯……陛下，我们要改造的题目有很多，需要接受改造的个体和设备也很多，但是这并不算是问题——在这段时间里，由于被广泛担心的可能遗留的“后门问题”所造成的影响，我们尽可能修改了所有个体之中原本所拥有的“强制资讯升级后门”并将那些端口的控制权交由个体，但是资讯结构升级本身的功能是存在的。文明超个体概念的基础存在仍然不变，这是我们这一文明能够保证在不失去自身创造活力之下维持高效最重要的手段。”
    “啧，你们的同步率还是真的高。”维多维尔瞅了一眼从几千万年前就开始共事的“四人组”，而在那漫长的时间里他们还都是基础的研究员而已，也不得不感谢那几千万年中每一个人近乎被填鸭式的各类知识还有数学方向的疯狂进补和学习——如果没有足够庞大的数学建模能力和公式组转化能力，能够稳定的认识虚空真理那将是天方夜谭的行为。
    “奥术方面的人们呢？”
    “关于这方面，目前我们还无法提供太多的帮助，只能先依托于已经存在过的体系先进行学习。”埃尔温作为代表回答道，“在技术方面的拓展中，新兴的我们目前的发展也可以说是搭上了真理快速拓展的顺风车，而我们接下来所做的，就是确保术式能够在不同的世界观中都能生效，并能在完全不同的世界观之中获取灵感，统合出更多的奥术流程。现在的话，我们常用的可变奥术流程和符文阵列基于我们曾经的认识，而在我们还没有看清真理之前，我们认识的局限会影响术式的实际效果——奥术能量的确位阶高于世界，但是在实际的生效，或者说赋值过程之中，认知的缺失会对此过程造成阻碍……”
    ……
    “基础世界观差异……截然不同？？”
    “陛下，类铁可是一直都存在的啊……”
    “我们……我们或许经历了些什么，也记住了些什么，但是……”
    “恐怕我们弄混了一些内容，还有一些可能……虚空，究竟是什么，虚空……究竟会蕴含着多少内容……？”
    “基础逻辑与其他的一切都截然不同的世界……那些地方甚至可能连星星都不一样，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星空……”
    “……还是先不要考虑太多。”
    “——不是已经确认过了吗？谁在说话？”

 第163章 资讯演化中，帝国在行动

    “整体的大环境是总集，对这一环境的认知是子集，而依靠认知而做到的事情，而是子集的子集。实际的行动无论是要做深还是要做博，都需要拥有更广阔的眼界与更深刻的认知。无论是那一种技术，或者说对世界的认识与“改变”的方式都在使得智慧不断接近真理，但是真理或许是一个永恒的目标，或许文明永远也无法完全探知到全部的真理，但是假如文明足够幸运，能够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那么，它终将与真理一样永恒而伟大。
    然而这其中，由于无限广大的环境之中包容着无数种类的扰动与无尽的命运走向，因此帝国很难判断或者量化，自己误打误撞来到这一步的过程中究竟都跳过了些什么，又多经历了些什么。”
    ......
    三亿四千万千米长轴，虽然体积可能还比不上那些个头比较大的“恒星”，但是样的规格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宇宙尺度”。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此时的运作功率都处于极低的状态，就连光纹的亮度都被调整到几乎是暗淡到近乎熄灭的水平。在璀璨的星河照耀之下，飞船表面那层据说是由世界之心锻造而成的，光滑的黑色装甲迎着星海的照耀熠熠生辉。
    而在这两座飞船宁静的外表之下，所隐藏的却是一颗不安的心。
    “神圣意志……很强的资讯覆盖系统，估计可以直接投射到目标，使用水平需要详细检测，世界线之树的用法应该能大致确认……接下来这个看起来主防御的系统应该如何定义，能否尝试一下自动生成……不灭长墙？？这个系统好像好像……分类都很困难，连个可以被当前术语定义的名字都没有，奥术王座呢，就这么看似乎奥术王座跟虚空矩阵一样，被设置为有三个最为重要的的主系统和多个子系统群……这是？”
    在检索“自身”结构的过程中，维多维尔被奥术王座的主“攻击”系统吸引住：驱动的“能源”是已经有些才体现出混沌趋势的超高频奥术能量，生效过程则为在广域范围内通过奥术能量来生成强现实稳定场，并在这个规模巨大的“场”中通过奥术能量的细节补充来转换赋值......
    作用范围这样看来似乎毫无上限，而如果是常规攻击的话，即使不启动强现实稳定场，直接依靠超越逻辑赋值主机的奥术能量细节修正或者是通过建立连接来实现虚拟-现实镜像反转就足够替换掉或者摧毁掉具有稳定频率的世界。
    “莉尔……”维多维尔回想起了卡西娅等人奉皇帝维斯瑞凡之名撤回时所带出的那一段灵魂，那段灵魂之中不仅仅有维斯瑞凡这一个体所切割出来的部分理性人格和可以相应皇帝权限判定的频率，作为最优秀的混沌信息记录媒介，灵魂本身也可以通过塑造来保存巨量的知识。
    而在这一段灵魂之中，也保存着维斯瑞凡对于奥术和真理符文的全部研究记录，包括已经被证实并能够投入使用的部分，有关于奥术能量的性质、更加详尽的使用方法还有技术的可以进步之处等诸多猜想，还有目前所记录的绝大部分术式，包括舰用的大规模单一稳定术式，还有无数条可以供个体或者小型兵器等使用的灵活术式，还有不同的术式之间互相影响的权重关系差异。在密密麻麻的资讯结构方程还有无数的符文阵列之中，维多维尔注意到了一样与现在他所面对的东西很相似的结构——星阵之终术式。
    维斯瑞凡以此术式为理论基础，以兆亿以上的，受到强烈的死潮污染侵蚀之后正在失去自我的帝国人民与设备强行兼并成术式发动“法阵”为结构基础，面对着近乎坚不可摧的敌人引动了世界末日。
    然而，后续谨慎的部分观察记录表明，这一频率灵魂的拥有者在作为维斯瑞凡这一个体烧尽自己的每一寸理智，每一寸灵魂余力甚至可能是每一丝血肉而释放出自己最后的辉煌时，星阵之终本身和星阵之终所引导的世界末日很有可能被那座决战旗舰的多层防护直接阻挡在外，连那座决战旗舰的外壳都没接触到。术式整体所产生的效果最高似乎也就堪堪击穿了那层强现实稳定场的一层最边缘的外壳而已。
    在绝对层面上的碾压之下，来自底层的挣扎甚至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系统就被命名为星阵之终吧……如果是我，那个时候可能我什么都做不了。嗯……这些系统……都是些什么……？！”
    ......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维多维尔总算是把自己体内的各个子系统弄清楚，这两座前“末日方舟”在将维多维尔的灵魂并入自身并按照灵魂内部的资讯结构进行自我完善时似乎也有意考虑了维多维尔本人所处的环境之中的部分习惯，飞船的主系统所遵循的，似乎是攻击-辅助-防御-能源四大分类，而类似于虚数虚空阱和各类通讯增强阵列还有信息体强度增长迭代模块等则全部被分入了“辅助系统”大类。
    与常规战舰有所不同的是，这两座规模巨大的飞船整体的性能似乎到目前为止并不被已经完成的设备所限制，甚至看起来维多维尔自身才是这两座飞船的限制……或许是飞船内部的拓展空间的极限？
    按照星明帝国的技术极限，空间拓展不能多次堆叠也就是飞船之间不能叠太多的“套娃”，一旦叠加过度，拓展空间内部密度过大的信息就有可能自内向外压垮最外层结构，而这样的拓展空间，或许有自身的独特限制？
    而更令维多维尔感到可怕的是，这两座飞船的动力部分所能达到的最大出力已经很难进行直接的形容，飞船的动力炉在生成之时，主要部分便已经被确定为无限之海与迭代-资讯无尽跃升反应炉。它的基础理论基于以实数端和虚数端进行秩序-虚空连接的空间通道反应炉，但是它其中甚至却具有悖论级别的性质——尽管资讯是可以进行自发增殖的，但是无尽跃升方程本身的存在，就像宇宙物质物质可以进行不断的自我复制一般在碾压着维多维尔的认识。
    幸亏，这两座飞船本身在接入之后的受控程度都非常高，而且精确度也很高，而维多维尔自身的意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也几乎不再敢乱执行任何非可控行动，并且飞船自身的各个系统还存在着自身对于其理解而产生的限制，这使得维多维尔只能以类似于复健那样的方式，必须一点一点控制身体才能激活这些飞船的全部功能。
    否则，这两座飞船要是控制不精确的话，任何一个系统之中所泄露出的一个“小火花”就有可能直接像极超新星爆发摧毁行星那样碾压秩序世界中的一切，将整个宇宙炸上天，永远都掉不下来。
    虚空烈阳的虚空资讯辐射已经大大降低，而且现在来看，维斯瑞凡为了保证“家”的安全尽力压制了自身汲取自然创世纪的世界资讯的本能，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验算出足以兼容二十六个虚空象限的航行方式的，仅仅依靠资讯量就能占满一个数学率主机的记录盘阵列的资讯偏移方程并最终校准了每一条虚空航行规律之后，在拥有了足以远航的舰船之后，星明帝国的舰队终于再次出现在了虚空之中。
    现在，宇宙基准稳定锚在通过世界之心控制世界之后，也不会在以世界之内没有生命与文明而直接强行修正宇宙中的宇宙常数并将整个宇宙内部的星海变成一锅上限原子下限夸克的混沌物质汤，在扩张过程之中，位于二十六个象限之中的无数帝国个体都在依照着它们所处于的世界的基础世界观来调整着自身受到影响的那一部分资讯的资讯结构而不再依赖晶能护盾的防御。
    由于晶能是一种直接由虚空衰变转化出来的太初信息，它自身就有被塑造成为任意一种秩序结构的能力，因此有晶能护盾防御的话，帝国个体是不惧怕各类世界观不同进而产生的环境冲击的，但是在实际的应用之中，帝国做不到纯晶能化、纯奥术化。在的许多“材料”的信息结构因为与晶能奥术高度同源因而彼此之间都具有极强的亲和与稳定，因而它们不会被高位阶信息侵染破坏，但是这也意味着，它们是有可能受到来自于本底信息形式有大规模差异所导致的环境冲击的。
    现在，“超个体”的触手正在伸向每一个不同的世界观大类之下的不同世界之中，并将自身改造以确认能够完全适应每一个世界观大类。这是一一系列同步进行而缓缓进步的过程，超个体和升级协议保证了一个个体所产生的有利变化只要不依赖自身的灵魂频率或者灵魂频率所衍生出来的特殊信息涨落，那么这一有利变化就可以在全帝国的每一个个体和全部的设备之中完成升级，升级后，全新的资讯结构将会修改人体与战舰之中的某些映射连接或者参数，这些变化将整合，对外则表示为一种“抗性”。
    目前，绝大部分已经被提出的猜测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错误——虚空象限单体作为一个世界“大类”在更高的程度上所形成的一种整合，而这样的二十六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的整合体则在虚空之中完全彼此相互叠加的说法，符合目前的观测结论，只是其中的分辨与确定，可能需要更多的靠量与论证。
    曾经的虚空观测手段里，由于技术所限，资讯扫描波和信息偏移方程都无法检测到没有被纳入识别范围的自洽信息聚合体，有些时候近在咫尺的其他世界由于无法被识别也并不能扫描出来——本质上晶能资讯扫描波的工作有些类似于偏振——只有符合要求的“光线”，而在这里则作为信息规律，它们才能被扫描出来，而其他的世界的反馈由于不符合回波识别标准会被直接过滤掉，连带其所产生的影响也多半被忽视。
    由此看来，因为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如果没有掌握关键点，虚空就是能够隔绝一切的，最强大的终极屏障。
    在这个庞大的超个体从废墟与伤痛中走出再次开始繁荣并不断完善自身的过程中，时间也在一点点流逝，由于曾经的历法纪年，也就是复兴纪年110195-110196年之间所遭遇的变故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历史与过往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被粉碎，因此复兴纪元本身也将归入历史。
    但是自那一时间基点以后的日子里，帝国的统治者们并没有决定接下来将的日子将如何命名——起源纪年传承自文明诞生之初，流亡纪年代表着文明必须在黑暗与无助之中负重前行，复兴纪年则指明着帝国接下来所要面临的任务和必须要行走的道路，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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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比肩虚空的庞然造物，还有两座能够凭借自身的核心就能将整个帝国的技术推进不知道多少个层次的巨型飞船，Σ文明在还拥有理智的最后关头所制造出的恐怖造物却阴差阳错的落到了两个皇帝的手中——虽然这庞然的造物根本不可能与曾经的旧日文明相比拟，它们仅仅只是旧日文明崩溃后抛射出的一点点碎片，但是对于帝国而言，它们的强横插入已经永久的改变了帝国的命运走向，并使得这个无数次险些灭亡的存在拥有了可能保住自己生命的力量。
    帝国曾经遭遇的两度最大规模、最惨烈灾难的缔造者，却将它们的造物割断了与自身的全部联系之后将其扔进了虚空之中，这或许是Σ当时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做法，或者是也有可能已经别无选择，甚至也不排除是有意而为之——然而现在，在已经这样的份上，帝国已经没有选择，无论如何，决定都必须做出，少有迟疑，结果就是万劫不复。
    总而言之，它们的出现，使得帝国原本可以被每一个人大致猜测到，能够被预言师们进行模拟推测的帝国未来变得扑朔迷离。
    在探索一个又一个象限，以及象限中所囊括的世界的过程之中，帝国个体开始逐渐独立于二十六象限的任意基础世界观之外——尽管他们仍然身处于世界之中，但是他们却不会再受到任何一个世界或任意一种世界观的束缚，这意味着，以后的世界之门甚至可以不再需要调整进行跨世界跳跃时物体本身的资讯结构，只需要两个世界之间搭建出沟通频率即可。而在这样潜移默化的“进化”之中，一个新的时间概念开始逐渐代替原本的时间制：
    资讯演化年。

 第164章 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初论

    “这可是一个概念性，甚至本质上可能比泛概念还要强的超形而上内容。”
    “它意味着周围的世界和秩序可能会因为我们的观察方式不同而变得不一样。”
    ......
    资讯演化年，星明帝国在逐渐注意到文明统治的世界无论是数量还是广度都极大的加强之后，连亘于虚空之中的数万世界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无间断联络与共鸣之中越来越联结成为一个整体，世界之间的原有资讯流动差异彻底消失，纯粹的泛概念资讯演化与流动状态建立，文明统一的资讯演化主轴隐约出现之后，被确定的一种可看做独立于任何常规世界的时间的基础衡量轴。
    曾经的，世界内文明时间确认与量化，是通过堆叠无数微小的，为了便于认识和适应世界而符合体感的，以一些具有标准频率的物理事件抽象出的“时间间隔”所建立的一种虚概念，在十几万年之前，时间这一概念就已经开始与更接近基础本源的资讯演化相关。
    由于身体与灵魂的部分晶能融合化，帝国个体开始在一定程度上不再完全依照世界本身的演化趋势，也就是说，原本与宇宙万物完全相同的人们就像大河中的水分子一样跟着河流缓缓流淌，但是当晶能融入之后，人们的自身固有演化趋势将受到晶能的影响，而在这一情况出现之后，随着不再顺流，原本存在于背景而受到的“阻力”也就瞬间全部暴露出来了。
    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强行获取二十六个虚空象限之中的每一个世界观的“全向适应性”并且将其迅速投入使用所带来的结果异常深远——文明整体拥有了综合的信息结构之后，文明整体的资讯结构似乎开始有某种趋势，也就是偏向于独立，独立于任何世界之外，又能兼容每一个世界。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能够保证在一个新的象限之中只需要数个世界就可以检索出世界底层的全部信息，因此这一“晋升”过程悄无声息但又异常迅猛。
    自身逐渐能够在虚空之中依靠联络，不再受到世界本身的影响而自成一条时间线。为了更恰当的描述当前帝国所处的信息环境，也是为了更加方便文明能够探知并发掘越来越多的世界，资讯演化年的概念出现之后，便在某种程度上彻底打破了传统意义上的任何时间观念。
    甚至是强法则时间，在闭合系统的独立性与观测–信息交互量差异面前也必须做出让步，按照某些推算结果，对于强大的超级文明而言，这种偏向于任何区域都可统一标定又能自行计算的，几乎独立的超级共融时间可能会是文明凭借自身在虚空中确立的，属于自己的、某种意义上的衍生型真理。
    在资讯演化年的约束作用之下，独立于文明主轴，或者是已经与文明主轴建立交互但是未被接纳的世界——它们从诞生到灭亡便可被文明看做是一个资讯演化年–也就是泛概念展开之后，这一衍生真理对于下层分散世界所产生的影响，而在这些世界被帝国接收之后，它们世界的原有生命会被改写并抹掉尽头，这些世界内部的时间制度将会被修改，以兼容同步的恰当状态与主轴融合，对世界内如此，对世界之外的整个帝国也是如此——统一的内部度量衡无比重要。
    按照这一系列推算与观察结果进行判断......在这种来自于真理本源的概念扩展之后，帝国整体应该说对于无数明灭于虚空之中的世界有了更加方便的观察理解方式，还有更加节约资源的决定与处置权。
    而对于离开帝国主世界区域进入到其他世界的探索队伍而言，应该说参考系之间经由独立性屏蔽而需要经过复杂换算的虚空屏蔽效应更是提供了相当的便利性:
    一次散落世界的世界明灭都可以在被观察到的那一刻起映刻于文明主轴并接受单向影响，在帝国探测队伍穿梭于这些世界之后，他们自身便可以确定帝国对于这些世界的做法——兼并，或者任由其消失，而由于参考系不同，帝国个体又完全独立，因此他们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意愿修改自己的体感与世界的比率——哪怕他在这个世界之中注视着整个世界从诞生到灭亡并留下了完全的经历，对于帝国而言，他们也只是在外面经过了可换算的一年而已。
    从一个世界诞生到世界末日降临，它们所经历过的资讯总体演化在更高的视角来看可被视作类似，这是更高层面上依照结果而确定的方式，与系统内部的“体感”无关。
    资讯演化年一旦确定，便使得文明拥有了对于自己而言几乎不变而稳定的独立参考系，这样的参考系甚至可以说是文明的必须存在，否则，随着文明的不断扩张，在虚空之中差距越来越大的世界疆土会撕毁文明的度量衡制度。而世界内部的，旧理解方式之中的“时间”则只能影响与这个世界有关的内部万物，而且很有可能在换算之后产生巨大的差距。
    目前，维多维尔将之概括为：资讯演化年是文明自身所演化出的，面对于瞬息万变的虚空自己站稳脚跟的基础，同时也确定了，一个独立的世界在宏观察者眼中的一次生灭究竟占了多大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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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实际上，由于宇宙基准稳定锚，帝国治下的世界除了其固有演化之外已经不能再看做独立。但是在虚空之中，不同的观察视角会产生非常巨大的差别，绝对意义上的自然世界理论上在被观察时，理论上对于观察者而言——跨越虚空，世界可以在一年之内从诞生到灭亡，也可以存在正年以上，要彻底统合参考系实际上需要很多的换算与细节注意事项。
    在帝国整体内部，随着一次完全的宇宙基准稳定锚资讯全向扫描，一个可以被用作坐标进行事件刻画的资讯演化年单位便被确立，这样，这一泛概念便可以在可以彻底精确操作的结果之下完美成立。
    而对于可能的不同主轴之间的交互，维多维尔等人推定，他们现在的做法极有可能有这与Σ完全相同的底层规律——因为在现在的战斗或者接触之中，双方的做法符合拥有共同总资讯演化轴的表现——帝国现在节节攀升的背后，便可以说或多或少可能存在着Σ元素的推力——无论如何，星明文明的出现都与Σ文明息息相关，只要两方之中还没有哪一方彻底灭亡……维多维尔相信，无论再微弱，这样的联系也不太可能可以彻底断绝，更何况现在，情况更加不同。
    而不同“主轴”之间的交互，也就是完全不同的，曾经彻底隔绝，连扰动都未能重叠的超级文明交互可能事件则完全未知:看一眼，就代表两者已经建立映射和信息交互。强观察者效应会影响目标世界的运作，而两种强度类似是信息交互所产生的，说不清楚会是融合还是湮灭。
    这些直观理论上会有“矛盾”的部分都值得详细研究，而更加自然的接受则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和更稳定的心境——超维，多元宇宙从来都是异常难以理解的存在，而在此之上，还有甚至有可能不可理解的虚空。真理静静地存在于那里，存在于世界的演化之中，存在于世界末日与创世辉闪中，甚至存在于那些根本没法进行任何信息反馈的黑暗之中。
    人们可以探寻真理，可以窥视真理，可以直视真理——但是要想掌握真理，难度则瞬间暴涨到难以理解的层次，不说别的，维多维尔都还没折腾明白自己的身体内部到底都有哪些细节，而虚空烈阳则更是难以被任何人理解的存在，尽管它的基础结构构成和“使用方法”已经在奥术王座号的黑球里面提到过了。
    ……
    虚空本身没有时间轴，而在秩序生物乐此不疲的探索之中，一种种奇特而有趣的，对虚空的理解方式被镌刻在紫色与金色的水晶和光芒之中，尽管自己看不懂哪些细密且不断跳动的光流和密密麻麻的文字，甚至是被提炼出来的，直接的资讯表述中究竟蕴含着哪些含义，但是每当这些东西增长一部分，都能看见那些“人”欢悦的笑脸，都能看到、感觉得到他们的兴奋、激动。虽然自己并不能理解他们究竟取得了多大的进步，但是那些人的思潮总能在自己的心中回响，自己会为他们感到高兴。
    视野所及之处，原本一直在沸腾着的炽白色光海已经近乎停歇，而在天穹之上就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放射出光芒的造物，黑暗从自己的眼前一直蔓延到秩序场边界，一直蔓延到无尽虚空之中，白色的光芒在放射出去之后就会被黑暗吞噬再无回应，但是自己的眼睛却还不会完全被这层黑暗所阻挡。
    在这原初的黑暗之中其实也并非绝对空无一物——虽然很多时候这层黑暗会遮蔽自己的眼睛，但是自己也绝对不会看错，黑暗之中有些时候就像在氤氲着雾气一般。而在雾气之中，一些光点会在雾气的碰撞之中诞生，它们或者会被自己吞噬，或者会在虚空之中存在下去——长或者短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向下看，向近处看，自己与那些自称为“人类”的秩序信息拥有非常相似的形体，而自己也对那些“人类”抱有一种发自于内心底层的熟悉感和信任感，而那些人类也对自己抱有着诚意十足的尊敬——眼前的这群凡人所能达到的层次是远低于那两座巨型飞船中借用数据库而暂时出现的幽灵的，也就是说，他们不可能有能力欺骗自己——更加细节的部分或许还需考量，但可以确认，双方彼此信任并以此建立的感情程度极深。
    脚下的白色光海已经不再暴戾，它的表面轻轻涌动着微不可察的波纹，站立于其中的话，女孩喜欢能给自己温暖之感的表层，她喜欢让那层柔软的“水面”完全没过自己的脚掌，而那些微微的涟漪甚至不足以碰触的到自己的小腿。在涟漪之中，自己素色长裙的裙摆的边缘也不再清晰，白色波纹的涟漪之中，女孩的衣着似乎连接着整颗亮白色的星球，或者是这颗太阳所有最璀璨的活动自身，便是女孩最自然的原始盛装。
    “想不起来……”在一块被临时塑造出来的白色岩台上，女孩正坐在上面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眼睛则无神的盯着自己面前平静的白色“海洋”，一双在裙摆之中隐约闪动的纤长小腿在无意识中轻轻晃动着，不时从这片没有定型的“水面”中点出微小的涟漪，或者恰好碰触到了一个小小的浪头，而浪头则在这轻微的扰动之下变成了更加细碎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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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为什么他们似乎与我很熟，我为什么又会有这样的感觉……我的名字……我有名字吗，维斯瑞凡，莉尔，虚空烈阳……？？我的身体？？”女孩有些迷惘的看向自己的脚下，蔓延出去的只有一片“看不到边”的白色平原，自己似乎与这颗星球融合了，但似乎也并不能说这是一个完全对等的过程。
    “我似乎能让这颗白球服从我的意志，但是我却并不能完全将自己融入进去，我能操纵这颗球。”女孩身体轻轻一弹从那块被塑造出来的低矮“礁石”上跳入海中，而这些白色的，仿佛根本就没有硬度甚至细看就像云雾一般没有实质感的白色光芒却在女孩的脚踩下来之前便凝结成一片具有一定范围的“凝固区。”女孩轻轻感受着自己身周的一切，心念一动，一束规模巨大的“等离子喷泉”便从海面中高高跃起，犹如游龙一般从自己的上方划过天穹并很快再度回归到这片白海之中。
    脚下的白色光海便是这里最大也是唯一的光芒来源。站立于这里，白昼在下，黑夜在上。光泉点亮天空，黑夜随即又再度降临。这一过程中并没有哪束白光从喷泉中脱离而离开这颗“球”的“吸引范围”，而尽管喷泉的泉眼离自己远到似乎会让那些散发着金色与紫色光芒的生物称之为“光年”并使得它们表现出惊讶之情，但是这就是自己的本能，随性，但却精准。
    “表面我能控制，似乎深层次也可以，而核心位置……那里似乎回荡着最黑暗的黑色，但是我却并不会对其感到害怕，黑暗与光芒之间有一层就像雾气一般的氤氲之层，但是我却对应不上它们究竟与我有着怎样的关系……”

 第165章 逐渐苏醒的战争机器

    ......
    “陛下，引入使用资讯演化年之后，我们所需要理解的世界环境、结构越发简洁。”卡文瑞尔、泰兰特和埃尔温的报告在新的时间制并轨之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如同雪片一般发来。
    “这应该与旧Σ文明的时间制是通用的，或许……其他可能存在的超级文明在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他们也都会使用这样的时间制度，虽然实际上，对于我们而言，它的体感仍然与曾经的物理时间制类似，但是资讯演化时间能够更加精确的来衡量不同世界之间的“时间差异”并进行更稳定完全的统一——只要我们能够清晰其中的换算公式就可以……”
    “在这个基础上的话，宇宙基准稳定锚工作时都是统一的。”在精神连接中，维多维尔正在对这些报告一一做出回应，“这也算是在十几万年之后，我们将曾经定义的概念真正投入实际应用了吧，强法则级的时间定义在流亡纪年前期就已经提出，但是直到现在，它才真正投入有价值的实用。”
    “一个稳定的参考系，而且可以在虚空之中通用，在世界中也能更加方便的对一切进行衡量——强法则效应适应于前者，而实际上的应用则更加偏向于后者，世界之中往往会有一些不稳定区，而且引力等因素会影响时空曲率，也就是宇宙自身的时间流速。以此为基准，宇宙基准稳定锚或许可以更方便的统一一切。”卡文瑞尔回答道，“这……似乎更多的是在为还在受到世界本身的存在进行“引导”？”
    “或许如此，资讯演化年对于我们而言的确可以更加方便的探索，记录虚空中的世界，但是起效的部分仅仅是强法则级这一因素，而且，我有一个猜测——很有可能Σ，或者是虚空中可能存在的超级文明的影响力已经覆盖了相当巨大的影响范围，所以或许在非常长的时间之中，即使我们已经更新了时间制度，实际上也只是跟进了我们的思想。我们实际上可能并不会因此遇到巨大的变化；甚至极有可能虚空象限本身也能统合世界的资讯演化速度——理想状态已经不存在，已经有人替我们观察过很多次了。”
    “Σ……”提起这个名词，尽管曾经的会议并没有将复仇定为目标，但是谈起这个名字，隐隐的悲愤仍然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跳动，“我们仍然要活在它们的阴影之下。”
    “不过对于我们而言，这样的统一却有非常大的好处。”两位施法者回答的倒是很统一，“对于我们而言，这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宽泛而广阔的基准。”
    “帝国发展与奥术相关的技术的时间比起整个文明的历史而言非常短，曾经的部分与之相关的概念也多半存在于幻想之中，但是或许是信息扰动力的影响，那些曾经传承下来的想法与实际上真正的技术体系实际上并没有非常大的差异。”维多维尔严肃地说道，“与此同时……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更加现实的事情了。”
    “战争。”
    “我们要做的事情仍然非常多，基础的生命抗性只是在为反击打下基础而已，我还没有完全启动过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扫描装置和战场环境映射装置，但是仅仅从现在这两座巨舰的武备状况来看，如果上次那座“决战旗舰”的操作者还具有智慧和更好哪怕一点的指挥能力，我们现在就不可能还能继续存在下去。”
    “即使我们不主动迎战，来自于虚空之中的敌人也有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再度进攻我们，因此我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在战争之前还能将所有的兵器像我们自行研发的载具那般了解——只要能确保激发就可以！”维多维尔的意志直接作用于整个帝国网络，“曾经的我们别无选择，但至少现在，我们拥有了明确的目标和一战的力量!”
    ……
    “你们要……开始战争？应该是这样的词没错吧？”在曲率极小，平坦到近乎成为一张平面的广阔白色大洋上，两座闪烁着光纹的巨舰正像两叶小舟那般静静地漂浮在白色的海洋之上，而女孩则有些担忧的看着眼神凝重的维多维尔，““家”出现怎样的问题了吗？”
    “的确有问题，而且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面对。”看着眼前的女孩，维多维尔稍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实际情况完全告诉她，一方面，女孩在忘记一切知识和记忆之后，再度生成的人格就像一张白纸，而这样的纯洁使得维多维尔不忍心欺骗她；但更重要的是，女孩这样的身体虽然与她曾经的上一人格维斯瑞凡还存在时的形象相差无几，但是她阴差阳错获得的共生体很明显要比那两座黑色飞船可能还要强大的多，帝国不可能欺骗她的。
    “曾经你将奥术王座内部的那个……意识，描述为它拥有不好的味道，而这种不好的味道被我们称作死潮，死潮对我们每一个人，对我们的家园都有着难以抵挡和不可逆转的，非常强大的破坏效果。”维多维尔盯着女孩的眼睛，以近乎一字一顿的态度认真而严肃地说道。
    “敌人，它们在不远的将来就有可能成建制大批量的出现，如果到时候，有成千上万，甚至更多同我类似，甚至与我，比我还要强大的，浑身都泛着你所厌恶的味道的大军前来攻击家园，那么后果也可想而知了。”
    “那、那么，你们怎么办？我能帮上忙吗？”
    “我们拥有制造兵器进行反击的机会，我们现在已经可以说拥有了足够的理论技术，但是倘若要将这些理论上的技术投入实际应用的话，我们可能需要尽快实装一些对于我们而言还未完全掌握的“铸造用具”，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来一一完全认识它们，同时，你的“虚空领域”也就是你的本能力量或许会对我们的研究者产生非常大的作用，因此我希望……如果以后会有人来请求帮助的话，希望你能帮一帮我们的技术人员，他们是我们能够进步，能够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之中点起灯火最重要的先锋军。”
    “……好，我愿意。”在将视线从维多维儿身上和那片白光之外的黑暗之中来回转了无数次之后，女孩的眼神坚定起来，“另外……需不需要我直接参与到你们的行动之中？我个人应该还算是比较厉害的，如果不都是你这样级别的，我或许也还能应对……”
    “不，除了配合我们的研究人员之外，你尽可能保护好自己就行，这里是你绝对的主场，但是如果你能进入到世界中，而世界能够安然存在的话，那么主场的拥有者可就不是你了。”
    听到女孩的回答，维多维尔心中多少还有点惊讶，虚空烈阳这个直接被创造者定义为“半吊子”的产品究竟会有多强的威力他自己也不好说，反正帝国没有能够对虚空烈阳进行检测的设备，但是维多维尔知道自己现在所能控制的信息总量有多大，而眼前的女孩只是说，只要不是都是他这种级别的，她就可以应付……
    “好……我了解了。”
    维多维尔轻轻颔首，身形随即从女孩面前消失，随即，两片巨大的黑色大陆开始逐渐从虚空烈阳的表面缓缓升起，它们就像没有质量的影子一般，没有给这片质感真的很像水面的烈阳表层留下多么明显的涟漪，两座三亿四千万公里的庞然巨舰在离开烈阳的表面之后，遗留的波纹也不过是轻轻地舔舐到了女孩的脚踝，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花纹逐渐亮起，与位于下方的白色大地争辉，也为这片亘古黑暗的天空送来了一抹不一样的色彩，巨舰开始加速，秩序场的出现使得这两座飞船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他们……似乎有些熟悉……”
    ……
    战争意味着需要武器，需要技术，需要符合这个时代的武器和技术，以及一些思想。
    对于即将大批量多层次上线的各类超级战争兵器，筹备期间维多维尔等人也算是做足了各种方面的理论认证，而抗性的研究，则也算得上是有些意外但十分正确的一步。
    否则，不要说驾驭那些武器，能够承受那些武器释放出的余波，仅仅是开动它们前往其他象限可能都会困难重重。
    “……卡洛斯特，艾思凯特，埃尔温你们作为第二权限级中目前主要的军事领袖需要注意，我根据奥术王座号和虚空矩阵号的主攻击系统和主防御系统完全调整并升级了我们所采用的战场视野，这一块交由你们进行适应和实际测试，一定要调入足够的资源。在实际应用没有问题之后，全网升级。”
    在奥术王座的“王座大厅”之中，维多维尔通过模拟强现实场的方式打开了一个模拟环境，而这片模拟环境则被三人新增加的“视觉”所取代，而曾经的各类畸变滤镜、资讯稳定性滤镜等复杂的冗余视野设备要么被整合到这个全新的视野之中，要么就已经被抛弃掉了，在众人面前展开的环境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它还是三维的，但是这三个维度的衡量坐标，则被切换成了能够描述世界的三样东西：
    时间，空间，法则。
    “与我们的信息使用习惯对应，而且即使完全启动也不会形成一大堆冗杂的叠加标记。”维多维尔说道，“时间坐标系直接与全向时间线联通，空间则表明目标所处的位置，所处的维度等等一切，前面这俩加起来就是历史线定位，法则就是各类畸变度的差异描述，说实话我第一次用这个视角来看我们曾经的那场战斗时就已经把自己吓够了，那场战斗之中我们在某些程度上近乎是不设防……”
    “……新型的材料构筑方程已经匹配完成，很快就会交给所有现在还幸存的和不久之前新造的任意战舰进行升级，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在接受蓝图升级之后，新材料也会进行完全的普及，舰队在此次大规模升级之后，全向抗畸变能力将会大幅度提高……”
    “……晶能火力，奥术场全向类攻击脚本最终匹配-上传完成，依照星阵之终测试，搭载自肯定现实稳定脚本的信息组可以击穿被动防御状态的防御性强现实稳定场，自身法则类防护模式升级注入完成，联合护盾抗畸变抗割裂结构脚本注入完成……”
    “……果然要是还能在多出一些时间就好了，可惜我们的进化信息趋势就是如此，强行提升资讯演化年对我们而言没有意义，恐怕对Σ的那些残存单位而言也没意义，强法则时间已经没法靠加来解决了，而且鬼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水平……”
    “小型组合块系统，现实稳定场资讯迭代系统已经上线，进入测试阶段……测试通过，信息量输出稳定可控，抗畸变能力达到预测值……所有战舰所有军人，自身基础资讯快照绑入虚空矩阵号总旗舰的世界线之树系统……”
    在紧锣密鼓之中，一项又一项此前难以想象的巅峰资讯控制技术被一道又一道的推上网络升级队列之中，为了尽可能避免这些强大的资讯泄露出去过早的引起回响，这些试验几乎全部是在奥术王座号所搭建的巨大“嵌套世界”之中实现的，而在这样的急剧变化之中，世界的资讯也在按照固定的规律变化着，宇宙基准稳定锚在经过多次升级之后功能已经大大增强，但是始终不变的，则是共底双锥的外形，还有两极和赤道位置不断跳跃的金色秩序辉光。
    ……
    “陛下！全新的锻造设备！”在首府世界，维多维尔看着眼前那个直径超过一百万公里，足以媲美一些中小型恒星的巨大灰白色球壳有点发愣：“……又是球啊？”

 第166章 虚空锻炉

    首府世界的太空，接近中心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仿佛拿铁一般的黑褐色太空之中隐隐闪烁着一丝丝金色的光泽，幽蓝色的银河早已被拆解重组，所有的恒星几乎目前都是相对而言最稳定的主序星阶段，而且星体规模也大大缩小，这使得原本更加明亮一些的太空本底颜色变得比曾经要黑暗，但是却更加稳定。
    在太空之中的一片黑暗区域里，一颗体积庞大的，拥有灰白色金属质感外壳的巨大球体正静静地悬浮在太空之中，只有星球的两极和赤道位置勉强能够看见星星点点的白色或金色光芒。
    在这颗灰白色的巨大金属星球的“近地轨道”上，一个仅能容纳数十人站立的奇怪悬浮平台正静静地飘在黑暗的太空之中，这个小小的平台上面有数个正在对自己面前的灰白色球壳指指点点的小人，而在星球所对的、遥远的“另一面”，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两艘在星明帝国之中位于绝对顶点的存在正静静的悬浮在数个天文单位之外的地方。
    它们就像两头沉睡的巨兽，又像两片没有质量的影子。星光只能微弱的照亮它们那由黑色的不明材质装甲所构成的边界线，而星光流过之处，光芒本身没有产生任何另外的弯曲——这里的时空曲率是正常的。如果不是国徽还未熄灭而使得它们仍然在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恐怕被外人看来，它们就要成为星空之中被挖去的阴影了
    “……又是球？”
    “……陛下，又？”
    “上次的那个，嗯，现在应该已经快变成些的世界线存储库。要是按我们默认的想法去认为的话，世界应该也是球，不过很明显，世界线存储库明显要比现在的这个更亮。”
    “……陛下，实际上这是在外面，如果都处于内部的话应该是这个更亮…不，不对，世界线存储库本质上就是一个个根本就没有任何主见的世界，其内部的秩序空间则可以随意塑造，根本就没有确定的实际形状，想要制造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这中间没有承接关系！”
    翟卡希尔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近乎是梗着脖子，盯着身周卡西娅还有卡文瑞尔伊卡利姆等人的偷笑将这个有些尴尬地话题顶了回去，“陛下！这是全新的锻造设备！通过它，我们能近似的直接从虚空中提取我们所需要的信息结构！！”
    “详细说说看。”听到这里，维多维尔收起了那有些不合时宜的调侃，他知道自己当时拆出了一个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供给所有的第二权限级个体实践自己的研究，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在相对于曾经的晶能虚-实数空间通道反应炉和资讯-物质转化技术从开始研究到真正出现这一过程还短的时间里，这些人们就制造了一个这么万用的造物出来？！
    “虽然牵头的领导人是他们，但是不可忽视那些为此做出工作的下层学者和演算节点们......真应该说，人多力量大？”网络中，飞驰的数据流蕴含着许许多多看起来“近乎无名”的人们的思维涨落，它们现在被看起来是那样引人入胜。
    “这个……必须感谢……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无数启迪以及……维斯瑞凡陛下，虚空烈阳的力量。”谈起这个，翟卡希尔的话语却嗫嚅起来，“陛下，说句实话，您和维斯瑞凡陛下两人的状态在某些程度上仍然可以说是在我们当前的总体技术所能影响的范围之外的，理智的研究者不会将这样的不可控因素……请恕我的怀疑。”
    “眼前的很多情况也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很多时候，是局势将我们逼到不得不这样做的层面而已。”维多维尔淡淡的回应道，“至少，现在引入这些不稳定因素至少使得我们在面临可能的危险敌人面前有了一战之力，你的任务是继续介绍这座巨型设施。”
    “是，陛下！”翟卡希尔连忙回答到，“这台设施被称之为虚空锻炉，它的原理取自维斯瑞凡陛下所创造的虚空领域，在进行详细的观察之后我们发现，维斯瑞凡陛下所创造的虚空领域相比于真正的虚空而言是“宁静”或者说是“惰性”的，这层领域并不会直接拆解掉暴露于其中的信息，但是这层领域本身所拥有的位阶还在，在这层领域中，任何信息体之间的全部映射都可以暴露出来!!”
    “这么说，你们已经能够切割虚空领域，并将虚空领域在不同的秩序场之间进行转移了？？”
    “不，并不是……我们所进行的一切研究都是维斯瑞凡陛下，或者说虚空烈阳在绝对配合我们所提出的要求之下，我们才能进行试验，只要女皇稍不小心，整个研究项目就有可能直接葬送在虚空风暴之中。”意识到自己有点兴奋过头的翟卡希尔赶紧纠正道，“并不是我们能够操纵虚空领域，而是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我们利用白物质，来搭建成了一个可以充当高精度资讯操控平台的环境！！”
    “陛下，被定义为白物质的这种高位阶信息所拥有的价值远远超过我们曾经的任何想象，白物质拆解器的最初版本不过只是我们在视界不足的情况下诞生的一种非常粗糙原始的信息控制方法罢了！”翟卡希尔看着这巨大的灰白色球壳，心中满是激动，“只有认知合适了，这些强大的存在才能更加按照我们的认识，发挥出更广阔的作用!曾经我们的做法，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浪费!”
    “资源妄想主义，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的认知太过浅薄与狭窄。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想不到一些事情，或者可能。”
    卡文瑞尔接过话头，在一系列曲折的经历之后，终于涌现的突破使得他已经激动到忘记了如何表述自己的情绪。
    ““神圣意志”系统的第一段作用系统揭露了白物质的用途，它可以拆解掉信息聚合体寻常的自洽结构，将该信息聚合体的全部内部映射关系，注意，是将全部的映射关系全都暴露在我们的面前！而在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之前，它又不会失去控制而使得这些信息聚合体受到损伤！”
    兴奋的科学家越发激动起来，他一边竭力开拓更高的带宽来将尽可能快速的将信息量庞大的报告传递给距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皇帝；而另一方面他又在竭力挑战自己的思维刷新速度和语速，仿佛生怕自己哪怕晚了一秒钟就没人来与他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似的，“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我们可以按照自己的任何意愿直接操纵信息聚合体！白物质能够近似完美的达到虚空领域所能达到的映射暴露层次！”
    “那么，作为锻炉，它可以锻造些什么东西呢？”现在的维多维尔连接着两座足够将升过级的星明帝国车翻好几百次的、演算能力碾压帝国网络n个层次的末日方舟，卡文瑞尔传过来的那些报告被他消化理解甚至几乎不用什么时间，但是看着眼前正在以古老的习惯表达着自己诚挚的激动的科学家们，维多维尔是有非常大的耐心再接收一遍用语言所组成的报告简报的。
    “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造！但是在这个方面我们却是必须谨慎的。”在谈到实际应用时，卡文瑞尔倒是瞬间冷静下来，连带着位于这个狭窄平台上一直在围观的所有人都瞬间严肃起来。“陛下，它可以制造出很多具有泛概念级和强法则级的造物，甚至有可能制造出悖论产物。悖论产物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能够提出明确提案的计划，但是前两者我们目前已经有大量正在准备上线的计划，而最开始的那部分，我们打算利用它来锻造出全套的永固型真理符文。
    这也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安全也最快捷的造物了——我们只需要将一部分宇宙空间直接切下来，然后将这块空间整个抛进去，然后启动锻炉，将所有我们不需要的，与当前我们所要提取的内容无关的资讯全部剔除就可以，而剩下的，我们所需要的部分，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之下，他可以被塑造的稳固而自洽，而且这部分信息本身就只是象征着我们所需要的信息赋值语句那一段信息而已，因此，在这种方法之下锻造出的真理符文，就已经可以被认为是强法则级成立，因为它在类似于虚空的环境中也表述着驱使信息产生此变化的真理，而这是超越任何秩序世界的。”
    “……同时陛下，还有一点我想告诉您，即使是这样，我们也是无法造出绝对意义上的某种具备“绝对”性质的造物的。虚空本身或许有绝对，但是它们往往会被排斥到权重无限低。”站在一边的伊卡利姆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了过来。
    “……这我知道，你们所说的，要对这些超级造物制造的审核和论证一定要严格而且尽可能合理的意思我也知道。”维多维尔叹了口气，“现在，毫无疑问我们需要力量，而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和现在虚空锻炉，还有资讯-物质转化技术和无尽的信息源保证了我们可以将任何我们所能想到的东西从蓝图拉近现实之中，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我们必须尽可能避免在力量等级急剧提升之中而产生心理畸变这一问题。”
    太空之中陷入了沉寂。
    “好了，我明白这其中的一切，但是至少现在我们要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维多维尔率先打破了眼前有些尴尬的寂静。
    “陛下，如果您最终授权通过的话，虚空锻炉也将就此激活，同时，我们将用看似古老的概念，来直接锻造出属于我们的秩序和真理。”卡文瑞尔等人的心灵一同将注意权重转向他们的皇帝，并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指令。
    “授权请求通过，虚空锻炉点火。”看着眼前这足以完全改变帝国整体的强大信息铸造设备，维多维尔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以及可能像世界线数据库那样，很快就有可能会变成些的灰白色巨型球壳将会对整个帝国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
    “遵命！授权请求已被通过，虚空锻炉点火！”
    在命令下达之后，除去星球表面两极与赤道部分的灯光稍微活跃了一些之外，直观来看这颗白色的巨星并没有产生什么明确的变化，然而维多维尔可以通过自身所连接的两座超级飞船中所装备的强大信息扫描阵列，从某些方面检测到球壳内部正在澎湃着强度惊人的资讯浪涌，球壳的“南北”两极之中各有一座强大的数学率核心，纯数学环境是星明帝国通过设备来直接操作信息体时必要的“理解转换”过渡操作界面。
    而现在，这两座虽然同源但已经完全看不出与曾经的方舟设备有任何关系的数学率资讯主机则已经将自己的影响完美的融合并将填满约束壳层所划定的每一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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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超维之中，无数的映射公式和基础信息基层在金色光芒的引导之下迅速取代了曾经的空间，在纯资讯空间这个“操作台”搭建完成之后，位于球壳赤道位置的六座白物质无尽之海开始向纯资讯环境之中注入操作时所必需的介质——白物质负责提供足以媲美虚空的信息聚合体映射暴露环境，而仿佛蜂巢一般的、遍布于介质之中的纯数学环境则给了操作者通过虚空锻炉的交互界面对内部的“物料”进行拆分的执行基础。
    按照预先的计划，一块被高度压缩的、包含着有可能是一个行星-卫星系那么大的，接近球体的空间被按照预留的数学通过环境扔进了锻炉内部，在一系列设定程序的引导之下，金色的流光开始指引白物质变异成为白物质辐射并精确的切割着被投入锻炉内部的信息体的每一道映射关系和每一簇能够拥有“实存在性”的基础信息簇。
    这块小小的世界碎片将被锻造成星明帝国的第一枚具有强法则效应的真理符文，很快，第二枚，第三枚以及更多的符文将会从锻炉之中诞生，它们将会作为所有奥术控制体系之中的永久资讯操控流程，为奥术的广域与细节操作奉献自己全部的力量。
    “有些情况，有些现象已经有所体现……一切开始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在锻炉点火成功之后，巨翼离开了那片有些“狭小”的实际试验区，一些新的内容与发现，也开始被他记录下来——
    就好像仅仅是一天之后，帝国曾经的傲气与莽撞便荡然无存。
    曾经，帝国信奉过数量与力量，认为无限制的资源投入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只要牺牲足够多，付出足够多……虚空中没有过不去的坎。
    但是不久之前，帝国险些彻底灭亡。
    在那之后……帝国由于自己的介入，由于命运的撞车而再度点亮了未知的火花。但是在这之后……有些轻松，有些傲气，有一些曾经的，残留下来的优越感与荣耀已经被彻底击碎。
    一切已经不再处于可想象可接受的范围以内。
    ……
    宁静不会永远持续下去。
    在虚空之中，沉寂的虚空烈阳表面再度沸腾起来，无数的日珥与星冕交织成了密不透风的防护天网，而在这层天网之下，女孩则一边凝视着无尽的黑暗，一边在心中默默呼唤着那个将她带回自己的家的人。
    在秩序世界网络之中，几十个世界的虚空资讯扫描阵列同时检测出了数量难以预计的杂波，就好像虚空之中有一面墙壁正在迎面压来。
    这些噪波之中蕴含着可怕的信息总量和浓度极高的死潮反应。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相遇，但是Σ的混乱造物们带来的压力也仍然惊人。

 第167章 第一场正面战争

    第167章 第一场正面战争
    “敌人反应虽然不算缓慢，但是也算不上迅速。”通过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强大的眼睛，整个帝国都能与维多维尔一起注视着虚空之中正在不断逼近的混乱秩序场。
    按理说，在虚空之中大规模舰队要是一起行动的话应该共用一片秩序场。然而，出现在维多维尔眼前的Σ舰队中存在着大量混乱的频率。这种队伍，即使以现在的眼光来评价，也可以说混乱异常。
    “目前来看，它们的目标是首府宇宙。”
    维多维尔看看自己，再看看遥远太空之中的虚空锻炉，又看了看太空中闪耀的堡垒星们。如果自己没有算错Σ舰队的路径的话，那能吸引它们注意力的目标大概就是这些了。
    “为了获取虚空二十六象限的全面适应性，帝国目前开拓并且深度改造了数十个宇宙作为领土，它们原有的复杂天体结构全部被拆解，大量物质被删除，小部分则留下用于制造宇宙内部的防线......这一工作还没有完成。而且，每一个领土宇宙都有大量人口常驻，如果这次Σ舰队再次全面入侵，可能会造成很大的伤亡，虽然这次我们有了更多的反应时间，但是也已经来不及撤离所有人了。”
    卡洛斯特眉头紧锁，内心透露着满满的忧虑：“目前天区制度再恢复的程度也不算高，虽然我们又已经度过了一千多年的时间，但是这段时间更多的被我们消耗在了技术验证上。军队的规模仍然大不如前，而且就算有了Σ技术的加持……我们仍然处于相当程度的劣势。”
    “......那你们需要帮忙吗？”一个清脆的声音在维多维尔等人脑海中响起，“我可以帮忙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需要隐藏大概七十个以上的，位于不同虚空象限中的世界。”虽然虚空烈阳非常强力，但是实际上，维多维尔，以及所有的帝国统治者们并不愿意过度依赖虚空烈阳，维多维尔甚至不想依赖自己这个不稳定因素。然而，现实留给帝国的选择余地并不多。
    “我们可以直接把世界屏障的频率同步给你，你能想想办法吗？”
    “嗯……我尽量理解一下，你们所要做到的，应该是不让外人进入那些世界，同时又不能让那些世界自身受到破坏对吧？”
    “正是如此。”
    “那应该不难！我可以通过自身的力量在那些世界的世界屏障上加上一层混乱的振动，这层表述不会直接伤害世界，但是它可以扰乱掉它，然后我可以让它们剩下的部分看起来不在正确的位置……虽然这个扰乱层不足以直接干扰你的定位能力，但是如果是我们所要面对的那些……没问题！”
    听到女孩这么自信满满的回复，维多维尔稍微惊讶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同意了女孩的判断：在虚空之中，每一个世界的世界屏障就像身份证一样，世界屏障表述着世界自身的不同信息，而这样的表述的整合便相当于世界在虚空之中所占据的“频率”。
    要想从虚空之中跳入一个世界的话，无论如何都必须匹配出差距足够小的、可以模拟目标世界的世界屏障频率的秩序场才能接触到这个世界并执行最终下沉，如果不能进行足够精确的匹配的话，那么那些位于虚空之中的单位靠任何引擎都是不可能冲进“近在咫尺”的秩序世界的，至少除了维多维尔以外，帝国的任何造物都不行，更何况，在这层防护之外，还有一层错误路径保护。
    如果突破这种强度的干扰需要奥术王座那一级别的演算处理能力的话……果然还是不去细想比较好。
    “准备修正除首府宇宙外其他世界的虚空坐标，受虚空烈阳的临时施加屏蔽影响，其余世界与首府宇宙的通讯有可能被遮断，奥术王座-虚空矩阵接管全帝国通讯网络。”
    “所有第二权限级个体，星明帝国各虚空天区统治者，将你们百分之九十的舰队留在驻地宇宙，配合宇宙基准稳定锚和堡垒星做好防御准备，所有个体与剩余舰队前往首府世界。”
    维多维尔作为一个巨大的指令原正在迅速调动起整个帝国的力量与资源，而在虚空之中，伴随着数个宇宙的非线性持续跳跃，虚空烈阳的力量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许可之下，经由维多维尔的转接蔓延在了每一个世界的世界屏障之上。
    现在，只有部分被保留的通讯信道还在运作。而从虚空中看向帝国的话，秩序的疆域看起来应该将会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无穷无尽的喧嚣与轰鸣。
    “但愿我们能够打出一场足够漂亮的、能够计入我们的历史的战斗。”
    ……
    首府世界。
    经过数次强化升级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正在运作着，它的两极和赤道位置的水晶矩阵释放出极光一般的金辉。晶能自身不受世界约束，因而即使宇宙基准稳定锚自身的体积仍然远远小于一般的恒星，但是它所发出的明亮光芒却在全宇宙中都清晰可见。
    在这温暖而明亮的光芒照耀之下，首府世界虽然仍旧保持着习惯上的三维结构，但是在数学上，这这里的一切......它们的内在已经远远不是它们直观的、看起来的样子了。
    这些结构目前已经全面受控于宇宙基准稳定锚，任何隐藏于作为现实镜像的世界之心之中所不断演化的其他世界线和随之衍生的其他可能性已经被压制，它们衰弱到了近乎消失的程度。
    而在空间之中，本底环境中的空间维度不再为三，包括维数在内的很多重要常量都被一系列强大的算法统合，进而变成了一系列能够被操控的参数。
    星明联邦时期，由于宏观空间的确就只有三个维度，因而高维空间性质跃迁这种钻现实空子的方法还有空间谐振枢纽网络这种有些类似于直接的资讯调整移动的转移方式都还算“较高”或者“有空子可钻”。
    但是现在不同，维度等常量已经被活化并且变得可以调整和控制，一切已经不能再再简单套用以前的知识。
    展现在维多维尔等人眼前的，是经过一系列计算和调整之后最终呈现出的世界的场景。
    世界内的时间和空间被转变成了人为定义的样子：世界内原本存在的所有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不再遵循原本的流动方式。它们先被拆解开来，然后再经过算法的整理后重新拼凑到一起。
    空间维度和时间维度分别被压缩成了一条单独的“秩向”，这两个彼此排除所有干扰因素，只留下自己所需的信息的“人工维度”形成了一张平面，而这张平面上，只有少数的信息恰好位于它们本来应该存在的位置，而更多的实体则偏离了平面的所在。
    此时，导致它们并没有处于它们应该存在的地方的所有误差也被整合到了一起，这些误差被一个专门的秩向用于统计——那条秩向叫做畸变秩。
    秩向非常有用，它不仅可以将环境中原本复杂的时空张量转换成十分便于处理的样子，它也可以作为介入手段，让战舰的力量能够作用于范围巨大的时空环境。操作者可以修改其中的参数，可以自行确定每个秩向的起点与终点，秩向的排列规则等等。
    只要能够熟练掌握，维多维尔相信，这股力量将是强大且全面的。但是与此同时，新的问题也浮现在了维多维尔心中：这种新的做法太过强大且万能，它所能应用的地方太过广泛。这很有可能会导致之后的滥用，并且会使得词语的词意受到非常严重的影响。
    或许很快，这些词就会出现在乱七八糟的地方，被以完全不对的方式随意使用，而这样做的甚至可能是自己，在理念的工具急剧进步但是现实的配套设施来不及跟上的情况下，自己只能暂时要求所有的已有设备“先能符合经过强化后稳定的观点”。比如说，让处理三维空间的设备变成“能处理三个空间秩”的设备，把计量方式从维度换成秩向......
    这都是随便想想都能想到的、可能导致混乱的后果。
    不过现在，面对已经火烧眉毛的战争，之后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时间去细想了。
    “已经在此资讯结构之中做出“内”、“外”之分，虚空矩阵不灭长墙防护就位，强现实稳定场就位；奥术王座号星阵之终充能，真理笔记系统就位，虚数虚空阱就位。”
    可被控制后，世界本身看起来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变化，但是所有的星球附近，甚至仅仅只是浸透着微弱星光的空间之中，都悬浮着隐隐约约影影绰绰的波动——它们是活化的资讯，而这就代表着，当前的现实宇宙已经成为了悬浮在整个资讯之海最上层的一张薄纸。
    “所有舰队已经做好战斗准备！”维多维尔的主通讯源连接出了十几条特制的通讯链路，它们在极高的加密状态之下与每一个天区统治者的旗舰相连。
    而在经过全面的舰体结构再升级之后，排列在资讯防护平面上的一千支晶能-奥术混编舰队正静静地悬停着，而在舰队节点之中，还有更多数量的重装堡垒星，它们正在用地幔中的永固型真理符文所制造出的强大奥术场为整支舰队提供各种各样的资讯加护，晶能的非确定性赋值异常复杂，但是奥术能量本身的信息结构和赋值方式就能很好地规避这一问题，它们本身的生效效果就建立在高随意度上的。
    “陛下，其实我一直也有些奇怪的地方。”在张开阵地静静等待战争的时候，翟卡希尔的通讯忽然接了过来，打断了维多维尔的回忆，“在现在的战斗之中，无论如何，我们都能观察到敌人？”
    “不排除那是因为死潮导致的混乱结果，但是更多的可能，我想是因为现在我们的观察是建立在信息的本源层面上的。”
    维多维尔毫无感情的回答道，“奥术王座的主防御系统边界线或许可以达到你要求的那种资讯隐形——形成自洽遮断场，直接从本源上阻断本体所有信息对外进行交互的能力，当边界线完全启动之后，奥术王座就将从任何秩序层面上消失，驱动这一层面的系统所需要的奥术能量足够将整个帝国烧焦了。”
    “……好吧，我明白了，陛下。”
    “注意，世界屏障边缘出现异常信息反应，目标呈现出死潮反应，准备接敌！”在维多维尔的意志广播之后，原本稳定的世界资讯之中骤然出现了无数道裂口，宇宙基准稳定锚没有闭锁世界屏障——虽然不知道最终效果如何，但是维多维尔希望凭借这样的做法最终拦下全部的敌人。
    在骤然出现的，闪烁着危险而闪烁着光怪陆离的光芒的裂缝之中，无数闪烁着黑红色光纹的单位正在陆续突入这个世界。
    无数空间暗雷转瞬之间引爆，一团团金色的光芒就像正在逐渐穿越夜幕的银河一般在那些杂乱狰狞横跨太空的裂缝附近迅速亮起，Σ舰队在突入世界的一瞬间便已经张开了它们的场，然而仿佛吸附于世界屏障上的巨大灰黑色旋涡和分布于其中的黑色节点并没有将这些明亮的光团直接凭空删除。
    为了对抗那些强度难以想象的场结构，所有的帝国晶能/奥术可调制武器几乎都不计代价的安装了第一类抗虚拟现实演算脚本，然而，对于那些强大的黑红色战舰们而言，这些光团的效果恐怕暂时也就只能止步于很亮的层次。
    当晶能光芒最终熄灭之后，涌入的战舰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本次攻击产生的效果不佳。”
    “无所谓，这场战争中所有舰队要做到的事情就是尽可能收集对抗Σ舰队的战术，还有Σ战舰所能表现出来的各类参数。”看着正在形成规模的Σ集群舰队，维多维尔反而放松了一些——没有决战旗舰这种高不可测的存在，自己应该有能力主宰战场环境。
    在每一个人的眼睛中，每一艘战舰的扫描器中，在整片战场中，无数黑红色的光点从灰色旋涡的风暴眼中诞生，从四面八方向帝国舰队袭来。
    “神圣意志充能完成，星阵之终充能完成，所有战舰开火，迎敌。”

 第168章 资讯层面的较量

    “......这里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开始记录。”
    “应该说......冷静与理智，它们是星明文明能够存续的重要因素。如果没有足够的冷静与理智，星明文明极有可能在有一次遭遇重大灾难时就会灭亡。”
    “也正是因为这在面对重大抉择时近乎残酷无情的理性决定与绝对高效的抉择，星明文明才会在那时选择迅速关闭翘曲长墙的缺口。”
    “现在，冷静与理智仍然在发挥作用。我与维斯瑞凡被接受了，而舰队仍然能够听从指挥来同Σ舰队作战。”
    ......
    在目标与生存的机会与可能仍然存在时，星明文明甚至可以彻底割舍自身的绝大部分而保障文明的存续。
    在看着那个不到一光年的缺口之中，有无数正在向全宇宙唯一安全的地方竭尽全力逃难的飞船。飞船上挤满了充满着恐惧与绝望的人，他们的面前就是代表秩序与安全的金色辉光。
    而在船队的后方，死潮污染则步步紧逼。
    谁又不曾想过尽可能维持那道缺口，让更多的人们能存活下来呢？
    但是，如果缺口不关闭，死潮污染就有可能直接从那道缺口中倒灌进来。而放进来的人们越多，死潮污染就越有可能经过他们污染宇宙的最后一块净土。当时的文明，当时的管理者们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而这一情况后来也逐渐被大家接受，虽然悲伤与痛苦无处不在，但是大家仍然能够听从舰队的协调。
    方舟舰队在流亡过程中遭遇了自己根本无从应对的敌人所发动的诡异攻击，有方舟陨落了，也有大量的人在袭击中丧生。在那时，幸存下来的舰队已经不知道还能不能算是一个文明的延续。
    舰队陷入了空旷沉寂。无论如何探测虚空，虚空之中所传来的回应都微弱的仿佛不存在一般。就像在一间绝对安静的房屋之中，你所发出的任何声音都得不到回应，你所能听到的最大的声音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死潮带来的后遗症席卷了方舟舰队，只有千万分之一的人还勉强维持活动。只要离开那几间仍然点亮着灯火的控制室与自律舱间，其他地方仅剩的微弱光芒甚至都不足以点亮附着在舱壁上的黑暗。
    走廊与蜂巢舱室之中残留着死潮带来的腐化气息，飞船的材料被腐蚀，原本宽敞明亮的走廊变成了阴森森的沼泽......
    这样的情况一轮一轮地袭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最坚定的帝国高层们，又有谁不曾在巨大的压力与充满压抑的环境之中产生过动摇？而在千年之久的漫漫长夜之中，为数不多的苦中作乐和根本无法投入实际应用的研究成果，究竟能带来多少慰藉？
    复兴纪年，文明的灯火挺过重重危机再次绽放之时，维斯瑞凡体内的不稳定因素和最高权限作为底层协议的一部分所带来的隐患就已经扎根于星明帝国全新的人口-设备联合网络之中。
    无尽晶能带来了充足的资源，但是技术与理念的低水平却使得帝国不能很好的利用这无穷无尽的资源。
    空有力量却无任何适合的方式来进行有效的宣泄，面对这样的情况，又有谁不会在心里感到隐隐的躁动与不安？
    随着时间的流逝，文明自身发展逐步趋于稳定，皇帝的影响逐渐下降，文明结构开始有效发展与扩张。然而，就在帝国开始复苏的时候，来自世界之外的敌人却在自身毫无理智的“条件反射”之下近乎摧毁了整个文明，之后之后却又不明不白的扬长而去。
    面对国仇家恨，难道就没有人充满仇恨地凝视着那些正在远去的黑红色身影，去想着不惜一切代价尝试与它们同归于尽？
    与之类似的，大大小小的事件已经太多太多。
    每一次冲击都会搅动人们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但是大家最终并没有让自己的理性被一时的冲动所主宰。为了延续下去，为了再度崛起，大家可以做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以压下冲动不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无论如何，这并不代表着帝国会忘记这一切，更不代表着整个帝国的人们会因为取得了一时的发展而忘记了曾经的伤痛。
    现在，虽然己方仍然处于劣势，但是至少，帝国舰队在某些层面上已经与敌人站在了近似的高度。
    帝国所能做到的，是真正的迎战。
    在已经完全资讯化的战场之中，无数从Σ舰队的各类黑红色战舰中生出的光柱和资讯盲点脱离母体，以近乎超距作用的方式无穷无尽的向规模远弱于来犯者的帝国舰队袭来，黑红色的光芒仿佛群星，点亮了帝国舰队周围的黑暗，使得一切都更加光怪陆离，然而这些光点，却也只能化作资讯背景之中的一次次波动，在群星的照耀之中黯然失效了。
    战场的跨度达到百亿光年，在这片战场里，有一层仿佛塑料薄膜一般的暗淡白色光层静静地悬浮在空间之中。
    这层薄膜的性质很奇怪，黄矮星所发出的光芒都能够毫无阻碍的穿透这层近乎没有厚度的薄膜，但是Σ舰队那无比强劲的攻击火力，还有无数不知道从哪里发射出来的导弹却都被这层薄膜拦截了下来。
    空旷的太空并没有被因此彻底点亮，可以说经过投影变换之后，有效的作战范围仍然有所局限。而在这片战场里，没有一颗光点越过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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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虚空矩阵的主要防御能力来源，拥有【不灭长墙】战术代号之称的【攻击映射割裂断点拦截系统】可以在演算能力所许可的任意范围之内形成强大的，具有超高精度与细微识别能力的真理级信息隔离屏障。
    任何能够配判断为:与会与本体发生有害交互的信息，都会在不灭长墙的最外围墙壁阻挡之下粉身碎骨，它是如此的精确，以至于仅仅只是一点点可能的外源灵智波动对此所产生的不满，都有可能激发不灭长墙的最高级别预警，维多维尔自然能够控制主动反应的灵敏度，但是即使不控制，它的被动反应能力便足以在某种程度某些方面上将外界整体塑造为信息黑体，即使是最刁钻、最隐匿的攻击手段，都不可能逃过这层看似脆弱的薄膜的识别与反应。
    在不灭长墙的墙内，承载着帝国所有人意志的晶能火炮还有各类效果诡异而玄奥的术式和奥术扭曲场蓄势待发，不过率先撕破帝国舰队阵地的寂静的攻击来源则来自于两座强大的总旗舰。
    神圣意志和星阵之终联合起来所爆发出的闪光并不强烈，然而虽然看起来并不多么绚烂，但这并不影响超位阶武器发挥出它异常强大的力量。
    神圣意志的白物质光芒瓦解了Σ舰队身周的秩序坐标并彻底拆毁了强现实稳定场和数量巨大的黑色战舰的区域联合护盾和残存的自身防护，活跃度高到已经开始呈现出黑暗与混沌的晶能则仿佛药液冲入病体一般，从白物质光芒拆解出的，Σ战舰所暴露出的可交互缺口转瞬间钻入了那些体积巨大的天体要塞和身形修长的飞翼战舰之中；
    而在星阵之终系统的战场倒影之中，与全部受到奥术光芒影响的战舰的镜像倒影已经建立完成——奥术术式的确也有很多生效异常迅猛的类型，但是由于奥术能量自身的特殊属性，它可以通过灵魂的直接活动来进行赋值，许多心因性影响，或者在实际信息世界之中所体现出的各类“象征性”就是奥术术式生效最好的方式之一。
    通过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眼睛，维多维尔可以将整个战场的情况洞悉得一清二楚，在他根本不给任何反应机会的攻击碾压之下，大群Σ单位已经彻底失去了自身活动能力，在甚高频晶能与奥术光芒的来自任何时间任何空间的无死角灼烧之下，正在剧烈挣扎的黑红色飞船仿佛被浸入强酸一般正在迅速腐化破碎成黑雾与碎片。
    在越发强大的扰动下，大块大块扭曲的黑红色碎屑和异质化的信息结晶，还有无数不属于战场世界的空间反应正在从那些不断被净化的死潮污染单位附近源源不断的产生——在控制系统和能源回路的不断崩解之下，它们内部的空间拓展系统还有自洽闭合能源回路已经难以维持运作了。
    白色光膜之上，黑红色的光点骤然减少超过四成，而在Σ舰队的那一方，无数黑红色光团取代了曾经耀武扬威的天体要塞和高位飞翼，死潮污染和密度极高的信息涨落在众人的眼中结成了堪比银河的明亮光海。
    奥术王座增强了出力，在紫色的奥术能量交织之下，星球被从表层拉入全维。紫色的光芒侵染了这些已经有些不稳的影子，光芒照耀之下，死潮污染被瞬间净化。Σ舰队的旋涡天幕似乎被卡住了，不，不仅是如此——它们的防御结构被直接卸掉了！
    处于最前线的众人们愣住了，之后的发射命令几乎是被下意识下达的。
    强现实稳定场和虚数虚空阱整体被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绝对碾压之下干扰掉之后，两支舰队总算能站在同一水平之上互相倾泻火力了。经过调制之后的晶能谐振火力和各式各样的奥术攻击跨越时间与空间，狠狠地轰炸在Σ腐化舰队的联合护盾上，并在那结构不明的护盾之上打出了大块大块的涟漪。
    “舰队，开始记录敌方舰队作战结构与火力参数。”维多维尔暂时关闭了不灭长墙的维持——有这层坚不可摧的强大屏障存在，帝国舰队的确可以像观赏星星那样欣赏不断被不灭长墙阻断的攻击。
    但是，要想真的能够总结出对抗这些强大而目前仍然不明的敌人的作战方法，就必须让战士们亲自去面对，亲自去承担全部的战斗。
    战场已经逐渐可控，帝国舰队早晚需要自行面对这一切，此时产生的伤亡是有价值的。
    太空之中，完全不同的两支舰队再次开始了盛大的交锋，金色的晶能洪流巨墙和紫色的奥术闪电，还有更多诡异而无孔不入的信息流迎接着黑红色的暴风骤雨撕破黑暗的空间剧烈碰撞在一起。
    敌人虽然失去了强现实稳定场和虚数虚空阱在中低信息位阶上近乎无解的防御，但是它们所持有的筹码仍然要比帝国舰队多得多。
    在交锋之中，帝国舰队出现伤亡的时间比最初预计还要早许多。
    Σ舰队操控信息的方式更加诡异，即使联合护盾和强现实场防护严密，却也总能有无形无质的错误资讯干扰帝国飞船的运作。
    在近乎与世界为敌的情况下，舰载成员开始纷纷将灵魂接入自己所在的战舰，通过半融合的方式来尽可能增强整支舰队的抗性和信息操纵能力，然而即使是这样，已经成型的联合护盾内部也不断有舰船被各式各样绕过防护的攻击引爆，伤亡开始不断增大。
    “敌人的当前舰队结构已经探明。”在已经化作流光不断闪烁的奥术王座号内部，维多维尔正在静静地聆听着每一位天区统治者之间正在飞速流转的情报，
    “以现有投影长轴为基准判断，最大型的飞翼战舰作为旗舰级指挥舰，它们身周所缠绕的数据流最密集，信息交互最为频繁，天体级要塞的数量大约在这一级飞翼战舰数量的四倍以上，它们作为各类场源和战场基地源源不断的为小型单位提供后勤作业，并可以在此过程中继续生产中小型单位。”
    “长轴在两百公里以下的小型飞翼和梭形飞船与我们的舰队结构类似，它们被作为常规单位来使用，在这一结构之下，似乎以指挥舰为中心，每一支舰队都可以进行自身信息迭代等方式叠加自身的影子来增强战斗力。而指挥单位的通行带宽目前来看与接入量有关，总体似乎是没有上限的。陛下，这是当前所能得到的情报。”
    “各舰队受损程度？”
    “陛下，舰队整体目前没有成编制上的受损，但是每一支舰队之中都有不同程度的、不同区间的伤亡。”在速度极快的统合之后，卡洛斯特进行了情报汇总，“目前看来，总损失大约在百分之十五左右，已经临近第一危险阈值。”
    “白物质出力增强，开始激活快照。”看着敌方正在信息迭代之中增强的火力而伤亡速度开始缓缓上升的本阵，维多维尔的手开始缓缓抬起，“世界线之树，开始重置。”

 第169章 取胜与总结

    虚空矩阵号漏洞内部，跳跃的白金色秩序海洋之中，保存着着当前的星明帝国当前近乎全部的舰队还有战士们的资讯快照。
    甚至，与其说是快照，不如说是在虚映射中，帝国的现实映照在虚空矩阵之中的倒影，这层倒影的映射技术取自于世界之心和宏观世界之间的联系。
    但在此过程之中还有一些变化，例如实体和镜像之间只有一个单位的实际存在性，这样可以保证即使实体消失，它的存在性也会通过虚映射回传到世界线之树所保存的镜像之中，而镜像被整体抽取重置之后，实际存在性则又会被转移回到实际个体之中，因此，这个映射的存在可以说绝对可靠。
    至少现在看来，除非本体彻底死亡到能够损毁存在属性，虚空矩阵也同时彻底陨落；或者太过强烈，强烈到真理都会被质疑甚至推翻的干扰出现。否则，这一个体就可以被认为是不死的。
    从那个已经破碎的数据库所摘取的只言片语中，维多维尔大概知晓Σ的决战旗舰队内部甚至有可能在某些程度上以这样的方式保存着曾经的整个旧Σ文明无以数计的世界的镜像。然而考虑到星明帝国当前的实际水平，维多维尔并不准备将这样的镜像连接整体保留太长的时间:
    帝国这个体系目前并没能完全掌握这项技术之中全部的资讯公式和信息映射结构，而非自身可解析的设备即使无害也会产生依赖性，不利于帝国以后的发展。
    而且出于对整个文明的长远考虑，星明文明即使当前是在为争取文明在虚空之中的生存空间而战，但是在实际真正出现战争的时候，又有谁不想再次机会之中向旧Σ文明的那些腐化幽灵复仇呢？
    倘若这层映射永远存在永远强大，或许一开始，所有人都能稳定保存自己的初衷，但是灵魂和思想是会产生变化的。
    一群不死的复仇者，执行着近乎不间断的复仇任务，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无论胜利还是失败，思潮都会不断激荡于整个网络之中，所能催化出的结果自然可以想象。
    毕竟，资源妄想主义所产生的结果还有它们对帝国的影响就仿佛昨天才刚刚总结完毕一样。
    ……
    未来已经模糊，即使是最强大的资讯匹配者也无法再窥探出星明文明未来的命运，即使是维多维尔自己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永远可靠下去，他的灵魂整体资讯结构除了被部分增强之外，主人格在融入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之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也没有被干扰。
    而这样一个即使已经经过程度极高的强化之后，心智仍然与广大人员一样处于对力量和自身的思考和视角处于摸索期的现状维多维尔也自然清楚——现在一切仍然陌生，即使他已经开始逐渐熟悉这两具独立而且异质化的身体。
    但是出于认知方面的不完善，他仍然对当前这一切采取最大程度的谨慎，而完全熟悉之后呢？恐怕会有一天，连自己也会沉迷于超级战舰的力量而不能自拔，维多维尔不敢说这一天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但是少现在，自己的力量和想法应该有能力推迟这一天的到来。
    在本阵之中，每一支舰队都包含着十几万艘大大小小的战舰，而每一支舰队之中，战舰彼此之间的距离都以光秒计算，同规格下，常规能源驱动的战舰输出功率要远远低于直接由太初信息涨落驱动的战舰，因为常规的，已经处于资讯凝固态的各类能源无论利用效率达到多高的程度，能源本身已经固化的结构就决定了它们自身的局限性。
    残渣总会存在，例如热，例如熵值，但只要利用的水平足够高，那么晶能和奥术不会有这样的问题——与自然产生的高位阶信息有所不同的是，处于战舰之中的晶能与奥术为了进行精确控制，在从空间通道反应炉中诞生的瞬间便都已经进行过控制性赋值，而一旦总控制失效，超出赋值范围的信息就会立刻停止运作并衰变甚至消散。
    因而，即使战舰被击毁甚至殉爆，它们所诞生的光团和波及范围也不会异常巨大，一般而言，投影面积中数光分这样的差距，足够彻底抵消战舰爆炸所产生的影响。
    在宇宙级别的距离单位面前，即使是拥有庞然身躯的虚空矩阵号也不过只是一叶极端的、微不足道的黑色小舟。
    只不过这片小舟身躯上所缠绕的白光极难被忽视，在帝国舰队这一方，时间与空间的流向有些奇怪，它们仿佛凭空受到了极强的引力一般，以虚空矩阵号为基点缓缓坍缩下去，不过这诡异的场景转瞬即逝。
    时空瞬间回弹，但是在这回弹的时空之中，白色光流则裹挟着大量规则的信息扫过了战场，在所有残骸原本存在的位置，失去光泽的破碎紫色水晶和被撕裂的淡金色结构板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完好如初仿佛还未经受过战争的战舰。但是在这样复活的每一艘战舰之中的人和记录设备都保存着曾经的日志文件——漏洞已经被记录，并且在下一瞬间就会被堵住。
    “认知，修正，总结，弥补……”
    在战场之中，交织的信息洪流正在一次又一次照亮双方彼此所在的太空，甚至一道冲击会出现复数层次的折返直到自身完全崩溃，即使是已经被活化的超维战场，也在这样层次的信息倾轧之下不断损毁，随后则又被宇宙基准稳定锚或者战舰自身携带的范围信息强化设备不断修复和增强，在这样诡异的场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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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方的交锋也越发激烈，在资讯完全活化之前，这里的战场“表层世界”漂浮着数个体量庞大的银河，然而那些数以亿万计的恒星其中有许多要么已经在双方的倾轧之中彻底损毁，要么就是在维多维尔发动星阵之终的时候被用来作为奥术辐射和强现实稳定场扩张的一次性施法材料焚烧殆尽。
    星明舰队的联合护盾在足以彻底将信息表征炸毁的湮灭导弹和已经脱离任何一种已知高位阶信息的黑红色射流照射之下不断泛起规模达到数千万甚至数亿千米的涟漪，而在蓄能完成的下一次晶能谐振齐射之中，又会有更多的爆炸与湮灭直接诞生在光墙之中，为了尽可能使得每一发晶能火力和奥术闪电发挥最大的效果，信息限制锁的约束也在不断被减小，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盘踞在黑红色星河和仿佛矗立在世界尽头、通天贯地的灰色旋涡之间越来越多的高能云团。
    或许对付正常的同规格飞船，这些游离的晶能云团或者奥术辉光如果不去主动招惹可能并不会留下太大的麻烦，然而问题就在于，Σ舰队已经在那场规模足以撼动虚空的巨大灾难中被完全腐化，而现在，这些代表秩序的高位阶游离信息就是死潮最好的净化力量来源，在这些游离的高能云团照射之下，浑浊的Σ护盾正在不断剥离出黑色的烟雾和性质不明的怪异晶体和云团，这并不非常影响它们的战斗力，但却会在一定程度上拖累它们的反应能力。
    尽管类似的场景同样作用于星明舰队这边，而且相比于Σ，星明舰队所要面临的死潮污染侵蚀甚至更加危险，但是没有人感到恐惧，也没有人失去自身坚定的信念。
    被舰队投射出去的，除了密集的种种火力，还有更多轻佻狂放的污言秽语——那是某种真正的释放，某种发自心底的怒火终得疏解带来的爆发。
    ……
    “这里是维多维尔，向所有舰队指挥官，所有第二权限级个体广播，确定数据整理情况。”
    “陛下，第一天区舰队情报采集完成。”
    “第二天区舰队情报采集完成，战场实况已经完成记录。”
    “第三天区情报已经采集完成。”
    “第四天区……”
    Σ舰队的入侵已经停止，但是它们本身看起来却并不算是无源之水只能坐等干涸，它们能从虚空中汲取无穷无尽的力量，而那些规格巨大的星体战舰甚至似乎能进行修复作业和弥补作业。源源不断的火力压制下，星明舰队的联合护盾数次摇摇欲坠。
    而那些比天体要塞等级还要高的，身形优雅却缠绕着腐化气息的大型指挥舰则在整体资讯的流动之中不断备份与迭代那些黑红色的身影。
    尽管只是虚影，但是其所带来的影响却相当明显——以某些现在还并不明了的模式，那些投影可以大大提高本体的稳定性和伤害抗性，而除去奥术王座号和虚空矩阵号直接的攻击碾压之外，那些黑红色的身影还从未在帝国舰队的火力之下出现明显的损毁。
    “星阵之终系统……战场倒影，建立完成！”
    在处于弱势方的这一边，星明舰队的火力早已停止轰击，已经变得混乱不堪的战场空间之中，白色的半透明长墙则再度出现，将一切攻击阻隔在外，即使是非超距作用的信息湮灭导弹已经飞临帝国舰队面前，在场的影响之下，仿佛事件视界坍缩一般的爆炸也会转瞬之间以异常奇怪的作用方式被迅速排除在外，攻击映射割裂的存在强度甚至可能高于强法则一级，任何携带负面影响的信息都会在这层长墙面前完全失效。
    看着仿佛大幕一般铺满世界尽头的Σ舰队，维多维尔轻轻闭上了眼睛。
    “毁灭吧。”
    一句话，三个字，如此轻微的话语，却为这群游荡至此的Σ单位送上了葬礼最后生硬的致辞，星阵之终的战场倒影之中交相辉映的巨大爆炸在现实中同步重演着。
    旋涡与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在无形的波动扫射之下猝然崩溃，就好像苏醒的梦境一般重新被稳固的现实世界所取代，以所有的指挥舰为起始点所引动的连锁爆炸在太空之中形成了璀璨的星链。
    空间被撕裂，湮灭与重组所形成的诡异光纹与正在膨胀与崩溃之中不断循环的巨大爆炸组合成了一张光怪陆离的《星空》现实版，在化为质量焦点云团的星际物质海洋的那一岸，黑红色的光芒正在照亮一切。
    “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以不灭长墙为边界，将受到污染的宇宙空间抛入虚空……”
    ……
    “家还好吗？”
    “一切安好，莉尔，幸亏有你。”
    “嗯……我是叫莉尔吗，虽然我与你们很相似，而且我也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感觉，但是我似乎不像你们一样拥有名字。”
    “那么，现在这就可以成为你的名字，至少是称呼。”
    “与那些具有不好的气息的敌人作战应该异常费力吧？现在家园刚刚安全，你不再回去多看看？”
    “在你的保护之下，绝大部分家园都保存完好，而且与已经难以衡量的我不同，他们最终需要靠自己的力量战胜敌人才能最终保证家园的安全，而我更适合在他们进行总结的最后提供补充意见，而非主导一切事物。”
    “……比起领导他们，现在的我更应该尽可能想办法去支持他们……”
    灵魂在微微波动着，这次，维多维尔隐约抓住了什么。
    ……
    在虚空烈阳的秩序场中，即使恒星风活动炽烈，这里却仍然宁静，而在“不远”的各个秩序世界之中，欣喜与扬眉吐气的畅快之感则席卷了帝国治下的宇宙，而在首府星坚固而且保密程度最高的会议大厅之中，众多第二权限级个体之间的争论也早已热闹的不可开交。
    “目前来看，我们的整体舰队防护方向没有问题，但是防护之中还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漏洞，这次战斗之中借用维多维尔陛下的超凡系统，我们弥补了这些漏洞所产生的每一次问题，在这次战斗之后，我们应该好好从所有飞船的日志之中检索出这些漏洞的产生来源，同时也尽可能需要再次优化护盾算法。”
    “……总结看来，目前我们缺少大型战争载具，能够起到对常规舰队进行统合指挥，还有综合战斗能力提升的舰队群超级旗舰，同时这种战舰应该具有直接拆解秩序坐标的能力，否则目前我们无法撼动虚数虚空阱。”
    “目前所得到的情况来看，敌方舰队之中的主要映射全部集中于大型战舰，而小型战舰的影子式自身信息组部分迭代似乎也需要依靠作为指挥节点的旗舰，在这里我想做出可能的推测：维多维尔陛下所提过的决战旗舰战斗力和影响范围可能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要广大，它们很有可能一直在以世界线之树的方式为所有下位节点提供各种各样的庇护，甚至可能直接通过反镜像来实现……”
    “真视之眼的自身特殊属性应该被尽快研究完成，它的存在依靠高位阶信息的变异而非现有技术……”
    “舰队应该尽快进行扩张，目前我们的舰队规模还远远不够自身的防御。”
    “关于更新型的防护场，或许我，艾思凯特将军和托雷斯都可以提供更多的帮助，或许是力量广播源，或许是全新的高位阶能量提取方程，还是算法，这些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有关于奥术方面，目前我们的各种各样的场作用方式都太显羸弱，能够直接达到战争层面的攻击只有奥术主炮和奥术闪电晶塔，我认为应该有一型更强大的奥术战舰和更加可靠的映射连接方式，来保证各类术式的实现与增强。”
    ……

 第170章 创世纪

    第一次胜利最终出现，战争落下帷幕。
    文明网络之中的思潮第一次真正洋溢着畅快与与兴奋之情，不是在黑暗压抑的环境之下所进行的各类苦中作乐，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在有能力正面面对并化解威胁之后所吐露出的畅快与兴奋，这样强度的思潮在当前已经高度理性化的帝国网络之中已经不多见了。
    然而，大家也都知道，威胁只是短暂的退却。
    真正文明所要面对的威胁还根本没有被影响分毫。Σ无穷无尽的舰队仍然有可能盘踞在广阔的虚空之中，死潮隐藏在虚空的暗处，远离秩序世界的地方，但它们对秩序世界的窥探从未终止，黑色的大门再度打开时所带来的仍然是绝对的毁灭与消亡，面对这些强大，充满未知并且行迹难觅的敌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放松警惕。
    轻松与欢快之情是真的，但是在欢庆的最表层之下，担忧与焦虑从未褪去。
    如果考虑全局，这次微不足道的胜利恐怕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
    首府宇宙的太空里，结构已经被大幅度改动过的群星已经支离破碎，但其世界结构仍然完好。
    虚空锻炉熊熊燃烧，炽白色的涌浪和金色的光焰正在按照帝国的意愿锻造万物，真理符文正在成批被生产出来，而在其他的世界之中，越来越多与之完全相同的灰白色金属巨球正在被资讯-物质转化巨型母机生产出来。
    金色的流光在许多大地上爬行，行星被掏空，淡金色与银灰色的厚重金属质感的地壳取代了原本的岩石。熊熊燃烧的地核所输出的无尽晶能和奥术力量维持着行星级别的广域晶能护盾和各种各样的奥术畸变场运作，恒星的不断喷射的带电粒子风暴和等离子光弧被晶能辐射所取代。
    在恒星的近地轨道上空，无数仿佛方解石堆砌的白色半透明金字塔静静地悬浮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它们是白物质资讯拆解装置。眼下，白物质的实体-辐射同位阶但性质完全不同的两态已经可以在数学率控制中完成转换，要锻造这样的炮台需要占据资讯-物质转化技术母机的大量转化带宽，然而白物质拆解器是星明帝国目前，唯一一种有可能直接撼动虚数虚空阱的武器——现在看来，虚数虚空阱成立的基础是秩序相对于虚空而言的“存在性”，如果不能将对应的部分直接完全拆解，虚数虚空阱就不会停摆。
    虚空锻炉的光焰中，除了有不断被锻造出来的永固型真理符文，被投入的物料还有更多看起来甚至有些奇怪的存在——翟卡希尔所释放出的一部分目光、艾思凯特、托雷斯和阿格娜丝的一部分灵魂碎片，甚至还有一套被完全冻结起来的、正在生效过程之中的术式。
    虽然看起来这些东西异常古怪，但是实际上这并没有问题——这些内容都是资讯，都是信息，而虚空锻炉的作用是锻造资讯结构，而白物质和白物质辐射则可以暴露信息之间的全部映射关系，对于当前的帝国而言，如果只是要绝对先进的造物，那么依靠两座末日方舟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帝国可以获取近乎无上限的造物。
    “但是……也有问题，不能掉以轻心。”
    过度依赖处于技术黑箱之中的高技术产物而无法弄清那其中的信息映射关系的话，那么帝国早晚有一天会变成高技术原始人，大量技术黑箱对于星明文明而言所造成的影响是深远的，在每个人的心中，这一点都不言而喻。
    所有曾经影响过整个文明的重大事件以及从中得到的启示都应该被文明永远铭记。
    在帝国的各个天区忙碌万分的时候，两位“皇帝”也没有闲下来。
    在经过上一次的Σ舰队入侵之后，被迁移到虚空烈阳“身周”的各个世界并没有被搬离，宇宙基准稳定锚通过晶能辐射模拟了世界屏障所产生的信息表征变化以保证这些宇宙能够在虚空之中完整的“移动”，通过更新之后的通讯网络，这些世界之间的共鸣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的调整之下大大增强。
    而这些世界之间的共鸣则代表着世界级的宏观影响是有可能跨越一道道世界屏障扩散开来的，如果再有一次Σ舰队入侵，帝国就能立刻做出相应并隐藏掉大部分防御能力较为薄弱的领土宇宙。
    虽然不久之前到来的胜利极大地缓解了星明帝国整个文明的文明氛围并促使积极的氛围与高效的态度席卷了整片网络，但是每个人也知道那次胜利光鲜的表面之下帝国所暴露出来的种种不足：
    帝国舰队当前的数量实在太少，即使经过了长足的恢复，但是舰队规模一直还未能超越上一次大规模战役前帝国舰队的总数，考虑到现在舰队中战舰的许多技术已经更新，连带着整支舰队的战斗力也有了相当幅度的提升，但是这对于Σ战舰而言，只能是在部分层面上站在了同一水平面:
    帝国对于资讯层面的战争整体认知还并不全面，许多资讯层面上的漏洞使得敌人的场态攻击或者映射攻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绕过联合护盾和飞船自身的防护场发挥作用，不灭长墙虽然具有甚至高于强法则级的防御能力，但是它所需要的整体技术和那一层面上的出力是联合整个宇宙之中所有的晶能恒星都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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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帝国必须在战斗中不断发现与填补这类“漏洞”，技术体系之间所产生的差异或者可利用的漏洞，或者说是Σ的可乘之机是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推不出来的；最后，帝国方面缺少拥有统合作战能力和超高爆发能力的大型载具，虽然星明帝国与Σ舰队的编制方式有着相当明显的差别，但是这并不妨碍两方具有同样的需求。
    而在这些最直接的问题之外，更多的层面中，帝国才刚刚起步，思路也好，认识也好……还差得远。
    综合而言可以说，如果上次战争没有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参战的话，帝国的最后下场不会比上一次近乎灭国的残酷战役最终推演结果好到哪里去。
    “莉尔，非常感谢你出手帮助我们，家完好无损，而我们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来增强家园的防御力量，不再给那些具有令人厌恶的气味的敌人可乘之机。”
    在虚空烈阳那仿佛一直在呼吸的星冕光芒之中，奥术王座号和虚空矩阵号两座闪耀着白金色与紫色国徽的帝国总旗舰正静静地漂浮在虚空烈阳仿佛海洋一般的表面上，从这里向任何一方望去，视线都能穿过无数高度还不及人的小腿的粼粼波纹之中眺望曲率极小的远方地平线。
    这里没有星空，天穹中是一片纯粹的黑暗，但是这样本该给人压抑的环境之中实际上所流露出的却是深邃，而其中还混有些许令人感觉到安心的宁静。
    “我能帮上忙就好了。”在踩着镜面的维多维尔面前，女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嗯……虽然有干扰和屏蔽，但是我多多少少还能确定你身后的那两艘“大船”中的部分“能量流动”，现在看来，你目前的这具身体似乎还无法拥有与它们相同的力量，但是你已经可以非常精确的操作那两艘大船来为你提供极其精确的操作了？”
    “嗯，我脚下的防护场是虚空矩阵号不灭长墙系统精确激活的效果。”
    “……实在抱歉，你们所传送给我的“资料”我实在是难以理解，如果我要做成某一件事情的话，我更倾向于直接通过意志去引发和控制这件事情并确保其最终成立。换句话说，如果我需要在虚空之中创造一个世界的话，虽然我还不能做到绝对使得虚空按照自身的意志来行事，但是我却可以将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
    “通过此前数次的对话与沟通，我大致确定如果你不动用那两座飞船之中的造物而直接观测虚空的话，那么虚空在你们的眼中应该是一片绝对意义上的黑暗。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黑暗是你们所传承下来的，对于未知和无法接受到回馈信息时所产生的一种固有反应。但是在我看来，虚空之中往往有大片大片浓厚的云团遮住我的视线，但是偶尔在放晴的时候，我会发现虚空之中的其他世界，还有无穷多的世界之间所建立起来的联系，后者应该就是被你们称作为虚空象限的存在。嗯……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意思主要还是我只能提供对你们而言完整的开端和结果但是难以提供你们所能理解的过程，如果你们需要更加详细的解析，那么就只能依靠自己来想办法了。”
    “明白。”维多维尔认真的点点头，“请开始吧，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被如实观察与记录。”伴随着维多维尔的话语，奥术王座号便像一片仿佛没有质量的影子一般腾空而起，在微弱的涟漪波动之中飞向秩序场的边界，在虚空之中，女孩正在缓缓催动力量汇聚虚空之中的一些隐藏在暗流之下的变化。
    “奥术护盾已经就位。”在维多维尔的心中刚刚闪出这句话的瞬间，在奥术王座所在的虚空附近一个极其微小的非线性信息偏移量单位之中，第一次闪光从虚空之中亮起，这种闪光看起来是秩序信息，但却能够在虚空之中撑起一片暂时没有虚空同化效应的“宁静区域”，在这次剧烈的冲击之下，奥术王座号那强度难以想象的奥术护盾读数也出现了波动——仅仅是波动出现，就足够令维多维尔感到惊讶了。
    不过按照伊卡利姆曾经总结的信息强度汇报，第二次这样的闪光强度要远远大于第一次。在第一次“秩序辉闪”过后，奥术王座号的秩序世界扫描装置也已经可以使用，尽管这一部分还都是黑屏的——伴随着足以照亮虚空的白色光芒，奥术王座号的护盾再次出现了微弱的涟漪。
    而在所有能够在秩序世界之中生效的监控器来看的话，在第一次秩序辉闪结束之后，虚空之中辉闪的“原点位置”似乎出现了一个聚合了大量混沌信息的“奇点”，而第二次秩序辉闪爆发就是由这颗奇点的展开所引发的。
    在刚刚诞生的世界内部，一切还都处于极端的强光照耀之下，在世界诞生初期，高度活跃化的资讯还在按照创世爆炸所赋予自己的第一推动力进行适当的演化，而从物理层面而言，就是不同能级的物理描述结构还在更高层面的状态中完全连接在一起，只有当资讯冷却之后，各类被帝国所熟知的秩序世界才算最终成型。
    “世界之心已经诞生。”通过奥术王座号的扫描雷达，维多维尔清晰地观察到，在不断扩张不断冷却的世界资讯之中，有一束束仿佛一维丝一般的明亮丝线开始从正在冷却凝固的资讯聚合体之中显现出身形，这些明亮的丝线迅速彼此聚合、纠缠、影响并成为了现实世界的一个整体镜像。
    “能将此过程倒转吗？”维多维尔看着女孩轻轻问道，“将一切反推，回到之前最初的那一个点。”
    女孩轻轻点了点头。
    ……
    “稳定而可控的世界制造过程已经被陛下总结记录了啊。”看着帝国总网之中刚刚上传的崭新情报，伊卡利姆等人可以说是既兴奋又有些遗憾，兴奋是因为有了新的技术，而遗憾则是因为自己没能亲眼目睹与记录这些技术总结过程之中的具体细节。
    “这样，我们在虚空中扩张的时候，就可以不断建造自己的边界节点与前哨站，而不需要再依靠并不非常稳定的虚空原生世界了。”维多维尔微微点点头，“曾经延续万年尚未达成的目标现在已经被我们所掌握。
    同时，有一点情况或许你们可以注意一下，我观察记录甚至体验了伊卡利姆曾经所报告的创世纪秩序辉闪，并从中检测到了并不完全属于秩序，但是“威力”却无与伦比的部分，或许这一点你们可以考虑一下将其实际应用起来——或许，这特殊的性质这与两次秩序辉闪诞生在任何秩序形成之前的象征性有所联系。”

 第171章 沉默中的跃升

    “嗯……说起秩序辉闪的话……”在听到这样一条结论之后，伊卡利姆抱着胳膊一手撑着下巴沉思起来，而他自身作为高位节点，他的思维活动也在明里暗中引导着大量帝国个体的活动与思维。
    “如果只是从单个世界来看，创世辉闪由于需要为世界的诞生在虚空之中营造出一片相对宁静的环境，因此在第二次创世辉闪完全熄灭之后，世界屏障才会最终形成，而高度活化的资讯也会在此过程中根据创世纪后的第一推动力推动之下逐渐形成自身的固有演化趋势并逐渐冷却，最终所形成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秩序世界。创世辉闪的确诞生于秩序出现之前这的确没错，但是这样去认为的话……这样的认识是否片面而割裂?”
    “伊卡利姆，恐怕信息大一统世界观之下，我们的辩证方式都需要考虑信息的稳定性权重问题，并且即使如此也只能先以现有观察标准为重。”
    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在流亡纪年初期，还非帝国的星明文明仍然处于迈入这一全新的大一统理论的初级阶段，在那一阶段之中，两位联邦执政官的确提醒过各研究者注意不要孤立信息之间的联系或者信息交互所产生的影响以避免陷入形而上学的漏洞。
    “在虚空之中已经存在许久的，拥有漫长历史的秩序世界网络极有可能已经形成了相当数量的固有规律和信息运作方式，而我们在认识这些真理的时候也需要通过我们的认知和技术体系去进行再加工——秩序辉闪其中所包含的信息或许可以从多种角度观察，并提取出相应的部分。”
    “……而且，在信息大一统之下，万事万物皆为信息，目前我们可以看做虚实的差距仅有存在结构和存在性强弱之间的差异，奥术体系在相当的程度上已经肯定了心灵与灵魂的力量，甚至即使是直接建立在认知与意志之上，我们都不应该否决其可被认知的存在。”
    在静静的陈述之中，维多维尔回想起了不久之前——大概在千年或许稍微再早一点的时候，从奥术王座号内部所看到的，跨越或许是十二万星明或者Σ资讯演化年之后展现在自己面前的“幽灵资料”，“曾经的旧Σ文明进行过一次规模异常庞大的工程，而该工程的直接失败则导致了死潮天灾蔓延虚空并摧毁了我们的母世界。在这一工程之中，卡文瑞尔与我都曾经注意到，Σ舰队在大批量生产强现实稳定场的时候是通过我们的文明认知中的“葛立恒数”来进行迭代暴涨的。”
    “那么，这里就会存在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卡文瑞尔接过了皇帝的话语所留下的空挡，“葛立恒数是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数，它的规模确实大到一旦其以某种实体完全出现之后，甚至连宇宙也不一定能有多少将它容纳的下的资讯条目可以表述，而目前在我们的文明之中，它也可以被看做一个可以对应直接问题的解而非单纯一个单纯的，很巨大的数字。”
    “从我们所拥有的映射数学层面上来看，虽然葛立恒数是一个目前在我们看来都非常巨大的数字，但是它很显然并不是最大的，因为数字没有上限，而且还有更多更加迅猛凌厉增长远远超过葛立恒数迭代算法的暴涨大数——而Σ，它们却要在那样的一个关键节点上选取这样的一个数字，那么恐怕这个数字本身就是被祂们赋予了特殊的意义，而且……很有可能会使得一个并无奇特意义的数字直接成为了祂们所奉行的一条真理。”
    “说到底，我们更应该一直用发展和实用的眼光来看待任何问题，而非是在虚空之中脑补我们还未曾解开的秘密。”
    维多维尔总结道，“想想信息大一统中对虚空的描述，想想我们的数学体系之中各个极端庞大的数字相比于虚空的意义，或者说相对于无穷大的意义，无论何时，我们都不应该停止发展，更不应该产生思维定式。虚空无限，或许我们永远都探索不完它的内部究竟存在着多少秘密。”
    “不要因为曾经一个信息集度的注意与否，就不敢想不敢实操了——犯错误不仅是正常的，甚至完全可以说是必然的。”
    “明白，陛下。”
    ……
    “关于这一部分，我让莉尔进行了非常精确与清晰的世界信息奇点展开与还原的细节操作，我们的技术是可以进行世界信息奇点的制作的，虽然第一颗奇点的来源源自于莉尔直接使用自己的力量直接将世界进行了完全的压缩，但是我们进行标准化的创世纪制造则不需要这么麻烦，信息奇点只需要保证它在完全爆发之后能够撑起维持世界运行的各类基础架构法则就可以，而剩下的应该是完全可以交由已经成熟的虚空自然演化规律来完成的部分。”
    “演化过程可以交由虚空设备，在制造世界之处我们并不需要让它直接按照帝国的资讯演化年来流动时间，将其所有可能影响观察或者时间变化的信息交流通道全部关闭，只交由虚空设备进行干涉即可。”
    “陛下，基础创世纪法则条目整理完成，开始尝试进行兼容与交互性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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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7号模拟信息奇点进入虚测量空间，开始模拟实验。”
    ……
    “开始进行第一次虚空实际创世纪试验，虚空矩阵号资讯观察扫描雷达就位，开始激活奇点。”
    在一片纯粹到没有一点回馈的黑暗之中，一片甚至连秩序场都算不上的裸露晶能中央包裹着一个甚至连大小概念都没有的点，这个点在任何非直接的资讯层面的扫描之中都是不可见到的，因为除去它本身仍然蕴含着资讯量之外，它本身仍然处于秩序诞生之前，任何基于常规宇宙秩序的观察方式都无法观测到这个怪异的奇点，无论它们来自于哪一种世界观，在裸装晶能迅速的蒸发之中，帝国的试验时刻也越来越接近于零。
    “资讯奇点起爆。”
    晦暗但却无可阻挡的信息海潮影响了虚空中的数个非线性单位，“凝滞”了一小片范围之中的背景强烈同化的能力。
    “第一次秩序辉闪亮起，虚空矩阵号资讯扫描网络开始记录世界诞生过程。”
    ……
    “第二次秩序辉闪亮起，已经观察到世界屏障展开，已经进行无害性观察隔绝，虚空资讯演化设备开始执行“催化”程序。”
    在虚空之中，秩序辉闪所留下的信息波动正在逐渐向外扩散出去，并被一个个世界之中早已安置的两大天极虚空扫描阵列所捕捉，在目标世界完全演化成熟，可以较为便捷的进行各类信息操作的时候，两大天极区扫描阵列所记录下来的创世辉闪信息和你想探测所得到的世界屏障个表征参数就会被上传至帝国网络之中。
    与此同时，该世界将会被注入一座宇宙基准稳定锚以解除人造的“信息黑体”状态，在宇宙基准稳定锚捕捉世界之心并与整个世界建立全方位的联系之后，这个世界的资讯演化年将与帝国标准接轨并完全并入帝国领土。
    比起曾经通过宇宙基准稳定锚强行修正世界参数而造成大规模的秩序世界基础结构混乱的尴尬情况，帝国现在已经能更加细致与便捷的操控宇宙，并且在某种更加普适的层面上，将不同基础参数，不同世界观的宇宙联系在一起，而非动用蛮力。
    只不过这次有些特殊的秩序辉闪的接收者似乎并不止星明帝国的各个世界和虚空矩阵号，即使已经尽力进行了虚空封锁，但是这些无孔不入的自由偏移资讯甚至有可能直接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绕过虚空封锁——存在性，共鸣性，差异度，象征性……概念实在太多，而一批新的接收者也开始从未知的黑暗之中向这里挺进。
    “陛下，全新的虚空扫描雷达发现了大量非原生秩序场正在向我们的世界进行快速信息偏移，资讯纠缠显示出目标结构具有死潮反应，信号畸变程度……很高！！”
    ……
    “信息畸变-模因性污染漏洞已完成修复，晶能奥术护盾逆变抵抗程式输入完成。”
    “陛下，这里是翟卡希尔，高浓度死潮聚合体对晶能抗性测试已经获取初步参数。”
    有不灭长墙的庇护，帝国的舰队终于有了能够彻底而没有任何拘束的火力发射阵地，而这一次战斗的战场，就是曾经的创世辉闪诞生区域。
    通过与曾经的那个数据库所遗传下来的资料图所进行的对比，维多维尔已经确认，除去部分尚未见过的特型设备或者特殊战舰，包括上一次在内，甚至包括曾经险些导致众人的帝国彻底毁灭的战斗中出现的、或许可以被认为是第一类可进行归纳的Σ“舰队体系”的结构已经初步出现。
    排除特型存在，数艘飞翼巨舰与数量大约四倍到五倍于代号为“新月”级攻击性战舰的天体级要塞及其所下属的各类中小型飞翼战舰......目前来看，这样的编组以及与之对应的行动模式便可以看做是Σ腐化残骸所遗留下来的单位编制性舰队。
    对于帝国而言，这样已经可以大致确定这些危险的、缠绕着死潮腐败气息的舰队会以哪些方式危害帝国。维多维尔大致确认，自己所对位的目标，目前来看应该是决战旗舰或者是偶尔出现的大规模天体级设备，以及实力差距大到帝国常规舰队即使再怎样增员也无法解决的顽固敌人。而接下来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帝国在为自己争取生存空间的过程之中所要面对的、最常见最广大的敌人应该就是这样的舰队。
    由于绝对程度上的出力差距，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在使用武器生效位阶相似或相同的情况之下的确可以将成队成队的敌人拉入镜像或者是拆解场之中彻底毁灭，但是处于远弱势方的星明舰队则完全做不到这一点，甚至是规模数倍于Σ舰队的同时，帝国舰队在整体战斗力上仍然无法与自己的敌人相抗衡。
    ……
    不过这虽然代表着数量巨大的软伤亡，甚至有可能是将来必须要面对而被刻意提前过的硬伤亡，星明舰队也始终没有任何想要退却的迹象，事实证明，这些伤亡所换来的经验，是值得的：
    在资讯层面的战争开始之时，或许是之前，双方都会通过各类手段，尽可能夺取时空之中的权柄并将战场属性改造的尽可能适宜于自身的发挥，或者通过直接大幅度畸变战场环境来直接对敌人造成损伤或者进行防御，这一过程取决于双方是否拥有强现实稳定场，数学率设备能够一次性对资讯化显示的空间进行多少次赋值操作，赋值频率，操控范围等等因素都会影响时空权柄的稳定性；
    而接下来实质性火力对拼的时候，一方面要确保自身攻击能够沿着各种方式作用于敌人，另一方面则要尽可能阻止自身信息对外产生映射——Σ的许多在强影响下效果不佳的映射武器和场武器在维多维尔刻意退场之后甚至可以说大放异彩，然而这类较高程度上依赖战场世界存在的东西在纯粹的层面上比起虚数虚空阱和强现实稳定场实用程度还要偏低：虽然看似难缠，但是强现实稳定场只需要费些心思为信息攻击注入第一类和第二类脚本，就可以大大抵消主观使客观产生认知危机的可能。
    而对付虚数虚空阱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能够瓦解或者扰乱目标所在区域内的秩序存在性——这会制造出大片混乱区域，甚至是除了还在世界平展之内外，已经可以被称为原初混沌的黑障区，在这种区域之下，常规Σ舰队的虚数虚空阱就不能开机了，也可以直接动用白物质将这层防护撕开——虚数虚空阱本身也只是一种资讯结构，并且这种资讯结构在被彻底破坏之后再次重启是有时间间隔的，等等。
    为了尽可能获取足够多的资料，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数度从战场之中撤离，不过现在，世界线之树仍然记载着一切，这场战争持续了很久，很久，而对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帝国也学到了很多。
    真理来自于实践。
    ……
    “开始进行第一次泛概念级别的产物试验证，目标产物：泛概念级不可再分结构体。”
    在漫长的试验战场之中，两座总旗舰有着足够的能力将战场收归自身掌控，但是以往的经验已经重重的提醒了帝国：如果想要进行文明拓展，那么早晚帝国都需要主动出击去争取属于自己的那一片生存空间，而在那个时候，战场会开在哪，战线会有多“长”就不一定是帝国所能决定的了。
    决战旗舰危机仍存，而即使动用点阵抽离式镜像投影，维多维尔也不可能跨越漫长的虚空来控制每一处战场，而在上一次的漫长战争之后，能够进行舰队统领的超级旗舰各类指标也呼之欲出，现在，将是这些指标被从纯数学结构拉入现实的时候了。
    在首府世界的虚空锻炉之外，维多维尔见到了已经生产出成品的计划产物，它的质感有些像是不透明的石英一般，标准的绝对正四面体产物。
    “正四面体是虚空锻炉在模拟虚空环境之后，我们一步一步将投入的物料之中所能代表解体与分割的所有信息涨落与映射关联全部删除之后直接得到的最终产物。”
    翟卡希尔指指面前那仿佛倒立金字塔一般的巨大构造，“它是泛概念级别的产物，可以说无论是在任何层面上，它都不会再受到破坏，它的稳定性与存在性已经完全被固结成为了一个独立的标准，而在绝对强大的外力彻底瓦解这层防护之前，它是绝对不会被外来扰动所影响的。”
    “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将其破坏，必须在一瞬间给予它足够强度的外来干涉，强度必须大到能够直接突破概念限制，硬生生击破它的完整自洽？”
    “没错，陛下，而且它还有一点性质：不可修复，没有中间状态，一旦平衡被打破，它就会立刻完全瓦解崩溃，目前为止，它的强度高于常规舰队完全状态下的联合护盾，但是只要一有能够击破那一阈值的攻击出现，这层概念结构就必须停止直接对外抵抗，否则它就会立刻从完好切换至毁灭。”
    “嗯……即使是在极致的尽头也终有意外，而在极致的堆砌之下，意外一旦出现恐怕就是回天乏术之际，绝望降临的时刻了吧。”
    ……
    “滋滋…宇宙基准稳定锚告警……26-1-12世界出现死潮之门，该世界与帝国网络连接方式修改为熔断，吸附者靶标投放，宇宙整体稳定性良好，开始执行净化程序。”
    ……
    “陛下，这里是卡洛斯特，按照您的要求，【星启堡垒】设计图已经完成全部组合，授权通过之后，它将会被投入正式量产阶段。”

 第172章 移动的疆土

    【以星空照亮文明前进之路，启发文明思索之源为意义，维多维尔将帝国即将投入实际应用，作为星明舰队集群之中作为指挥中枢和超重火力输出源的超级旗舰的战术代号定名为：星启。】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报，还有这中间的数次主要战斗和大大小小的摩擦来看，星明舰队与Σ目前正在虚空的阴影中游荡的腐化舰队已经确认部分的编制方式有着很大的不同：帝国目前的各类大中小型战舰具有明确的编制——每一艘船都有它所隶属于的舰队，而与Σ舰队打交道之后帝国发现，Σ舰队所有小于天体级要塞的“常规单位”似乎都不具备明确的“编制”。
    它们更像是漫无目的的在虚空中乱跑乱撞，而其中的一部分可能会被某些自己感兴趣的目标吸引，并在这一过程中兼并其他战舰或者被兼并，进而形成一支舰队。这些游离的敌人的规模与组织强度似乎是与被确定战术代号为【新月】的指挥舰和战术代号为【暗星】的大型天体级要塞的规模所决定的，【新月】的规模彼此之间似乎都略有差异，但是根据帝国已经接触过的目标来看，它们的性能大抵上相似，而【暗星】的整体“体量”一般要大于【新月】，它们目前或许可以被看作是移动的船坞和完善的军事基地。
    “只是现在还有问题，应该动员足够多的人去验算和解决，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我们应该有数量足够的猜想来面对未来的可能。”
    “什么，陛下，您需要怎样的想法？”
    “它们的均匀究竟能大到怎样的范围，以及......以后，它们可能会如何。”
    ......
    与各类处于舰队编制中的“常规单位”有所不同，组成星启堡垒本身所需要的信息和星启堡垒在运作过程中所需要控制的信息规模异常庞大，并且星启堡垒的装备序列之中存在高危险的白物质设备和一经成型就确认不可再进行改动的泛概念级不可再分结构体存在，因此它所能下载升级的“更新包”受到舰身整体的限制。
    为了尽可能延长这一类舰船的后续升级空间和冗余度，星启堡垒的设计图纸进行了相当漫长的各类论证和多次组合试验，在这过程之中帝国以各种暴烈的破坏性试验为手段彻底破坏了三块预装不可再分结构体，而除了舰体结构损伤，多次失控的白物质武器也使得整片试验场危险异常，甚至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由成千上万的银河组成的超星系团集群中总会有一些相当凌厉的切痕——那是白物质射流从超维状态扫过世界之后，在三维空间中留下的、宛若被擦除一般的投影。
    空旷的星区深处，虚空锻炉内部激荡的太初信息涨落正在逐渐平静，而夹杂在虚空锻炉和奥术王座中间的，一座仿佛是由白色方解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倒立金字塔此时却有些奇怪——星启堡垒所使用的正四面体不可再分结构体所有的棱长都是绝对标准的一万千米，而这样的体量已经可以与部分首府世界和记录之中母世界的岩石行星相比，但在足以堪比恒星的虚空锻炉和甚至可以占据部分恒星一部分近轨道黄道面的奥术王座以及虚空矩阵面前，它只能算是一个小个子。
    然而虽然如此，这个“小个子”体内所沸腾的两套能源回路以及奔涌其中的超高强度信息涨落也是不可被忽视的。
    在众人安静的观察之中，这座巨大的倒立金字塔内部所充盈的白光正在一点一点将飞船中的一切结构勾勒出来。
    “......这也算是我们能够从基础上明白其机理，也算是基本上掌握，只要文明不彻底灭绝，所有传承于记录不彻底损毁或者断代，就基本上不会产生严重“误解”的第一型这种等级的战舰了。”
    此时此刻，面向这座帝国自行研制建造的、等级几乎前所未有的战争堡垒，所有的人都有些迫切的想让它能够发挥某些作用，文明依靠自身的力量所获取的胜利，还有其所能够产生的影响是不言而喻的，在超个体理念的组网控制之下，整个帝国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整个帝国这个巨大而隐约的“超意识”的一部分，可以说，他们既是帝国的一份子，从某一方面而言，他们的单体也能代表整个帝国的意志。
    维多维尔并没有再多去问什么，作为最终敲定者，他自然有能力清晰的理解被递交上来的设计图之中的每一部分细节，在凝视着正在被注入整体灵魂的巨大白色倒立金字塔。
    “它自身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世界线之树的能力……但是它的资讯量恐怕太过复杂，或许在同一战场和一些临近频率区域，我还有能力对其进行重置，但要是再遥远……目前的我恐怕就没有办法了。”
    “顾虑……至少到目前，您已经能帮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了。”在维多维尔跳动的心绪之中，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并使得维多维尔着实感到了一阵轻微的惊讶，这个声音不是来自于哪个具体的人，而是来自整个第二权限级的所有个体，“您有关于任何方面的顾虑我们都能理解，并且我们也都能接受，只要它对我们的文明有足够积极的影响，哪怕它不是最优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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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邦时期，我们的世界被Σ干扰，不稳定的世界资讯结构和已经被篡改的资讯控制方式和第十维度轴的影响使得我们无法窥探宇宙的秘密，急匆匆的迈入全新的资讯层面以及近乎被赶进虚空之中的尴尬使得我们根本就来不及完全验证清楚全新的视角与理论之下，我们的日常行为究竟都会产生一些怎样的变化。”
    “而畸形的发展堆叠起来使得我们在复兴纪年甚至可以说产生了巨大的技术断代，我们拥有无尽的晶能与奥术，但我们却难以有效利用它们，也无法理解这些“能源”究竟会产生多大的作用，还有险些被我们武器化之后并不算完全成功而近乎遗忘的白物质，资源妄想主义的深渊吞噬了我们……”
    “至少现在，无论做什么，我们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实践去推演这条道路是否合适，也有越来越多的道路和先例摆在我们的面前。对于领航者而言，这样的环境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我们还有机会去想，还有机会在一切的认知与思路被推倒重建之后有能力重新进行一次认识……请您相信您治下的文明整体，您不需要对自己有这样多的苛责。”
    “……听起来这却有些像我是个异类了。”
    无论如何，文明本身的目标是在虚空之中争夺一份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那么文明早晚都要直面虚空中最不可能的可能和最直接的各类危险，连Σ那样能够直接撼动虚空的旧日霸主都有可能在死潮的黑红色污染之中陨落，自己仅仅只是阴差阳错的某种继承者，又何德何能能够长久庇护整个文明？
    而过度的庇护即使能维持很久，文明自身又谈何为自身争取生存空间……
    ......
    “我明白，在庇护与帮助的区别之中，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为帝国护航。”
    “资讯结构展开完成，星启堡垒进入完全启动状态。”在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将众人的意识从有一搭没一搭的思考之中拉回，在不远处的太空之中，第一座完全的星启堡垒已经完全由刚刚的半透明倒立金字塔成长成为了一艘真正意义上的战舰——由于不可再分结构体几乎属于完全程度上的闭环结构，因此要想进行内外沟通的话必须通过类似于虚实数通道那样近乎诡异的出入口才能进行载员与设备的转移，因而它的自持程度和预留的冗余量可以说非常巨大，在内部资讯结构按照预留程序展开之后，空间拓展模块和白物质无尽之海将足以撑起整艘战舰所需要承担的资讯流动。
    不过在完全展开之后，一些不一样的地方也在逐渐升起——在星启堡垒四个巨大的正三角形“锥面”中心的上空，一座与平面对应但是悬浮着的小型“金字塔”也从流动的白光之中现出了身形。
    它们的质感与主体类似，但是却具有更多维多维尔所熟悉的预留“信息交互结构”——星启堡垒主体处于资讯自洽的闭环约束结构，但是作为设计目标之中的指挥舰，它需要承担海量的资讯交互任务，完全闭合不被外来信息破坏的同时也意味着它极难进行内外信息交互。
    因此，在虚空锻炉之中，它的内部被保留了一些“保留信道”，通过动态平衡，星启堡垒内部的强大资讯流动可以通过这些保留信道直接走数学结构通道进入承载着存在性偏转靶标生成器、自身迭代模块和拆解投射器的四座“悬浮分塔”，从设计指标上来讲，四座悬浮分塔理论上的抵抗能力并不比主体核心要弱，而且即使是被摧毁，只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重启一次内部资讯结构即可。
    ……
    很快，自洽约束闭环结构-保留交通信道的方式还复活了一项曾经已经实现但始终达不到预想的技术——世界之门。曾经的世界之门体量与影响范围都非常巨大，这也使得它们壮观异常，但是在广域的金色法则适应场照耀之下的，则是无奈之举:
    世界之门沟通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为了避免直接性的法则冲撞，世界之门的跳转资讯必须选取需要沟通的两个世界之间的“共有振动”，这使得它们会大量占据宇宙基准稳定锚的世界控制带宽，也极大限制了它们的应用范围——当两个世界跨越虚空象限之后，稳定的资讯通过带宽低到甚至不足以完全支持不灭级和真理级这样的战舰稳定跳跃。
    在自洽闭环——预留信道结构之下，两个世界之间可以被架起一个完全由第三方频率所连接的稳定通道，这个通道所产生的影响甚至不会蔓延出通道实体结构以外的哪怕一个最微长度。
    ......
    很快，这样一个好用而泛用的结构也被奥术技术所接纳。
    “陛下，“移动的疆土”的最后一个缺失环节将会被填补，【圣裁】奥术枢纽舰即将进入样船最终总装。”
    “很好。”

 第173章 蓄势待发

    ......
    时间在流逝，正在扩展的帝国疆域中，每时每刻都会发生或多或少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又会成为每一个亲历者的记忆的一部分，故事正在延伸。
    相比于整个文明而言，还近乎没有历史的奥术一族的所有个体在目前的变化中表现出的适应性似乎强得多，在奥术能量被从曾经的信息采集网络和资讯计算机当中分离出来之后，在奥术能量被从自然的虚空原生世界中发现并提取出虚空衰变方程之后，全新的种族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在一直汲取知识来完善自身。
    现在的情况......好像多少与维多维尔记忆之中的漫长历史并不一样，一切似乎都在模模糊糊之中融合为一个更高存在上的类似部分，就像零件一样。
    而记忆中旧时代的联邦，每一支舰队，每一个组织，每一个不同的人类邦国之间，还有人与人之间都泾渭分明，甚至在那其中还存在着许多被刻意勾画出的界限。
    而现在，作为整个文明所有天区以上的最高统治者，不刻意中，他所能看见的就是一个正在不断增长而自身运转自洽的整个文明，一个在模糊之中自身之间的界限正在日渐模糊的整体。
    超个体理念之下，文明正在以近乎惊人的速度完成转化。不过，艾森德尔等人所传出来的这份报告在一定程度上也着实有些惊人，目前看来奥术一族已经在相当程度之上将由晶能方面已经探究出的理念与真理转化为了自身可理解可运用的方式并在这些先前能达到的基础上发展出了自身的新技术和新应用结构。
    首府世界，这个由众多天区，众多力量好智慧合力所打造的庞然大物正在太空之中渐渐成型，艾森德尔所统领的第四天区进行了整个项目计划与其中全部重要论证过程的牵头，第九天区的埃尔温等承担了强指向性概率坍缩点的设计与论证；第十天区的多科特等人则负责设计了直接可以进行灵智指向的双向控制系统；卡西娅所负责的第十一天区提供了足以以假乱真的世界级幻术镜像生成器；
    第十二天区泰兰特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战场资讯推演方程和自优化标记还有第十三天区最终组合出的时间闭环系统，每一项，都是所有的研究者在仅依靠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加速资讯匹配而并不提供任何直接的理念支援的情况下所得到的成果，在世界线存储库之中存在过的众多失败方案，足以证明他们的呕心沥血。
    “陛下，现在的您应该已经从蓝图之中就能读取并明白一切，但是我仍然希望我能向您介绍这件对于我们而言可以说堪称伟大的战舰。”
    艾森德尔自豪的心情无序任何遮掩，巨大的金色星舰正在太空之中迅速成型，由于它的本体资讯结构之中除了部分系统需要一些实体化纯数学结构的支撑，还有存在于其中的永固真理符文之外并不涉及直接的泛概念和强法则，因而制造圣裁奥术枢纽舰并不需要星启堡垒那样需要由虚空锻炉才能打造出主体。
    随着金色光芒的闪烁，维多维尔开始从整座飞船那修长与相比当权的绝大部分战舰而言都堪称轻盈的身形之中留意到了一件曾经的事：
    维斯瑞凡曾经向自己提过的，选择一个合适的阶段替换星明帝国的国徽，使得它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符号而具有更多的、具有实际用途与意义的标识，而现在，它的第一用处就已经体现了出来——圣裁奥术枢纽舰的整体外观，就是一个去掉了长剑与权杖，中央部分进行适宜奥术流动的结构改动之后的，长轴被大幅拉长的帝国国徽！
    “陛下，相比这一部分中的缘由您是最清楚的，在复兴宣言公开的那时，您将帝国国徽的更新与奥术技术取得重大突破这两件事情绑定在了一起，而那两件事因建立联系而产生的影响在近期才被我们完全察觉并理解。
    为了尽可能贴近帝国国徽，奥术枢纽舰选取了这样一种质感与帝国国徽类似的、具有金属质感的整体结构，并将其整体设计的与帝国国徽十分相似，在统一规格之下，这样的设计能够使得这个整体的各类直接性能综合提高百分之三左右，并且在实际应用过程之中，因为帝国复兴与奥术控制大成功所建立的联系也使得这一奥术回路之内的信息流动性能自身就有了较大幅度的优化，目前我们已经检测出了代表这一影响的信息涨落，【象征性】的存在影响着整艘飞船的运作。”
    “嗯……确实如此，艾森德尔，而且你们能够将象征性影响从资讯结构之中检测出来，这种观念和做法能够有效的促进以后我们对真理的分析与探求之情。
    ”维多维尔轻轻点了点头，“说起来，如果这样做可以建立象征性联系的话，那么是不是还可以通过更多的方式，或者特殊的力量，来将更多的需求与我们已经建立的重大突破进行象征性与关联性的建立来取得突破呢？本质上，这两种信息应该也算信息聚合体之中的映射关系吧？”
    看着闪动着兴奋与求知的光芒的奥术大佬们一个一个开始陷入沉思，维多维尔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好了，相关的问题可以慢慢想，还是先继续把你们这令人骄傲的造物介绍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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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遵命，陛下。”艾森德尔仿佛忽然打了一个激灵一般从沉思中惊醒过来，虽然实际上没有什么作用，但他还是装作深呼吸了一下，尽可能调整了自己的心绪之后，他才把注意力重新调回到了自己眼前那已经接近制造尾声的奥术枢纽舰。
    “圣裁奥术枢纽舰长轴长度一万六千公里，最大宽度三千七百公里，中央区域最大厚度一千两百六十千米，向首尾方向递减。您可以看见，我们将中央圆环之中的守望双塔整体进行了大规模的变形，使之形成了菱形四棱柱以承载奥术无尽之海，同时去除了部分并无明显影响国徽意义的装饰性图案。”
    “无尽之海作为反应炉，它的性能您应该是了解的最深的。在中央仍为圆形的区域之外，首尾两向的长轴被大幅度拉长，同时守卫圆环也做出了与之适应的椭圆变形，它们看起来与真理级主炮聚能段的那种弧线飞桥有些相似，而在事实上，它们也的确承担着传输与协调整个舰体之内的奥术回路的重要任务：在中央构造壳之内的每一束代表星光的放射状辐条带以及四条近似于三角形的结构之中，都装备着可以进行瞬时切换的真理符文输出端。”
    “这些真理符文可以说是圣裁所有系统生效的最关键结构之一，为了能够确保所有的预定关键术式都能进行准确而有效地发动，我们尽可能优化了奥术术式的赋值语句并确保所有的真理符文和与之构成的术式可以在奥术能量的一次回路之中实现所有的功能。”
    “为了实现这些设计目标，所有关键赋值节点之中的真理符文都是阵列化的，这些真理符文通过幻境拓展，然后被绑定形成一个可以彼此连通的整体。当我们需要发动不同的术式时，我们会通过协调主机的输出来控制奥术的流向和流速，这样就可以让符文组合成恰当的语句。实际上，这就跟安装了一个可以排列组合字段的雕版差不多。。”
    “而圣裁奥术枢纽舰之中技术最高的部分，在于其术式发动之后我们能够对其进行闭环与轮回控制——这一部分技术的理论实在太过高深，它们来自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
    在兴奋之中，阿芙拉的心绪有些略微的颤抖，即使是语气并不急促，他还是多用了一些时间来让自己尽可能平和下来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在整个奥术回路之中，有两处的符文是可以直接催动奥术能量使之进行特殊资讯演化的。”
    “一般而言，正常的资讯演化，例如世界，从混沌之中诞生，又在虚空侵蚀之中结束于混沌，我们还没有观测到一次自然状态下即将走向末日的世界，但是根据翟卡希尔阁下的预测和一部分现有资料显示，当一个世界走向末日之前，它的全部资讯结构将不再遵循发展的线性结构，而是逐渐出现首尾闭合的方式并停止近乎一切的发展。”
    “世界末日之后，所有平时被现实世界极端排斥的底层世界线也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展开并将它们在演化过程之中所凝结的资讯释放出来，而在那两个资讯演化符文所在的区域，我们通过以“空”为一个基础节点，将资讯秩序形成与资讯衰亡与“空”绑定在了一起，并将这个结构进行了自洽闭环”
    “世界从无序的“空”之中诞生，又消亡成为曾经的不存在，奥术能量特别的赋值属性和生效方式使得我们可以模拟这些自然现象。而实际的结果，就是只要我们不去摧毁闭环结构之中的空节点所产生的影响，我们就可以使得一次发出的术式自身进行无限次的重置！！”
    “循环，影响，递增，直接形容起来与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有些类似，这虽然还并不完全，但是它的实际应用等级恐怕比法则级还要高——一旦我们能完全掌握它，它恐怕是可以不局限于任何技术侧影响，直接达成目的，这应该已经算是真理级别的了。”
    想到这里，维多维尔也的确被这座庞大而不失优雅与艺术之感的战舰所惊艳到，不过他自己也明白，目前的轮回禁咒系统所实现无限次影响的方式，是通过主动外源影响来割裂已经被控制赋值的奥术能量与目标之间的共同演化趋势来实现的——说白了，就是制造出了一个能够受控的不耗能复读系统——复读键的开关就是预留空节点，这也只是一次次预留轮回而已，而资讯无尽跃升方程确是能够利用已有资讯进行任意程度的自身增殖而“物料”不受影响的黑科技。
    而最难直接下手处理的资讯，就是这些高位阶能量固有的【存在性】，存在性关联极广，而同一份资讯一旦处理不到位，它的“复制品”资讯就会大幅“虚存在化”，星阵之终在相当程度上就可用了这其中的部分条目。
    而无尽跃升方程却能避免这一点，从这方面来看，称其为“黑科技”是完全不过分的。
    “那么，陛下，感谢您对我们的肯定。”按照古老的礼仪，众人一并行礼，心绪无声却能表达万感。
    领土世界群星深处，绝大部分天体都被拆解，而剩下的、被选中的节点则被改造成了一座座可以进行宇宙尺度空间加固与资讯高烈度战争的堡垒。这些堡垒之中，盘踞在已经资讯活化的恒星近地轨道上的白物质拆解投射器和各个堡垒星之中的真理符文奥术场对整个系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在白区世界，已经远航的舰队是不能获得这类增益的。
    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的最终列装，则保证了舰队在任何世界作战时都能拥有强度与领土世界类似的大幅度增益。而由于其整体组成结构类似与帝国本土的防卫作战体系，由星启、圣裁与若干常规满编舰队所组成的战斗序列也被称之为“移动的疆土”。
    万事已经齐备，星光即将在虚空之中闪亮。

 第174章 扩张序曲

    “虚空信息奇点坍缩完成，帝国标准资讯时间五秒后起爆！”
    “已经检测到第二次秩序辉闪，宇宙基准稳定锚启动虚空工作状态，开始介入世界屏障控制，开始封闭世界屏障信息对外传输……封闭完成，目标世界已经进入资讯黑体状态，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催化资讯演化速度。”
    “催化完成，实际单恒星系生成数与预计规模差距小于万分之一。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执行对物质世界控制，资讯演化年校准完成。”
    “资讯-物质转化工业模块开始进入指数分裂工作模式，所有逻辑主机进入全频演算模式，所有中央恒星，开始进行晶能（奥术）纯化坍缩，核心共鸣节点启动，行星要塞化程序开始！”
    “标准化军事核心设施展开完成，开始按照权重分配执行战舰生产作业……”
    “根据已运行模板宇宙进行信息奇点坍缩公式修正，修正之后，预计批量化生产世界各个指标将完全贴合设计预期……最小样本容量测试通过，可被认为关于量产世界的稳定性不再需要回归方程……”
    “兵种权重紧急状态常态化再分配完成……按照舰队规模与各个天区需求与扩张权重，各类不同灵魂频率与资讯组合方式已经完成公开，在满足各个基础指标要求之下，任何天区均可全向自由发展……”
    “世界之门交通网络开始对接，按照已有测试，新型号世界之门仅需占据在线资讯带宽，宇宙基准稳定锚不再需要为世界之门付出额外的验算损耗……”
    虚空之中，“这一带”的创世纪活动正在不断刷新帝国有记载以来十几万年之中的记录峰值。
    能够在投放之后自身执行创世纪活动的信息奇点在专门规划的数学率核心阵列之中被批量生产，而这些信息奇点在被投放并引爆之后，早已等候在虚空之中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便会在第二次秩序辉闪闪过之后立刻介入并控制世界屏障的通过性，以把控该世界的任何内外信息沟通方式来实现该世界的“资讯黑体”化，以此暂时该世界与秩序世界网络的联系并进行一系列帝国所需要的资讯演化催动。
    当资讯演化结束，世界开始处于稳定运行状态，宇宙基准稳定锚便会下沉进入整个世界的最稳定现实层，并以此为接入跳板最终连线并控制整个世界每一簇信息的流动，甚至连被现实世界完全镇压，只能在世界之心之中以近乎影子的方式存在的底层世界线也无法逃出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控制。
    按照预设的结构，信息奇点完成爆发之后，以高度扭曲而压缩的秩序世界法则就会在创世辉闪时从被暂时惰化的虚空之中汲取创世纪力量，并引导宇宙主物质区间的出现与完全成型。而在世界资讯最稳定、最容易控制的状态之下，大批平时就以指数级进行自身复制的资讯-物质转化模块和数学率控制核心就会涌入新生的世界，它们会彻底修改恒星的存在方式，将所有的行星改造成足以形成一条又一条银河的重装堡垒——在此基础之下最终成型的，就是一个自身足以称之为堡垒的，新的帝国世界。
    由于一个世界实在太过巨大，即使因为修改过创世纪方程使得宇宙中自然出现的星体数量减少到了近乎曾经的亿万分之一，使得宇宙中诸如大尺度丝状结构和太空长城、超星系团集群等巨型结构几乎不复存在，但是剩下的这一部分，若想完成所有的预计程序操作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要完成的工作很多——完成所有恒星的异质化取代，将所有的星体改造成重装堡垒，遍布于天极星穹各处的船坞……高位阶信息的组合与控制极难再受到资讯演化时间的控制，而且即使能够控制，所付出的代价与所能达到的效果也完全不成正比——制造战舰，探索恒星，改造行星，加固空间这一些列操作本身就与资讯演化时间本身平级，因此这类已然超出自然法则的行动，必须由高位阶，或者说超凡造物直接进行引导与控制。
    这个过程并不是一个完全线性的，在第一批恒星与行星接受改造的过程中，资讯-物质转化设备也不会停止对自身的复制，因而一旦开头，整个世界的整体转化速度就将不断加快。或许......第一眼看来，这样的改造，还有后续的进驻过程是冗杂和充满乏味的，然而——没人会为此抱怨半句！
    星明文明也曾拥有过横亘千百个世界的宏伟疆域，然而在那繁华的表象之下所隐藏的，只不过是文明本身对于自己曾经数万年前的惊悚记忆所产生的深刻恐惧与后怕而已。
    而那个时候的文明扩张，不过是为了能够将更多的世界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可牺牲载体”以免大灾难再度来袭时，自己会被一击摧毁而失去传承——在那段时间里，所有人自己也明白，自己有可能在下一秒会成为文明的继承与修复者，也有可能会是牺牲者。
    广布虚空的各个世界之中充满危险，谁也不敢说自己能够处于绝对的安全之中。即使帝国舰队极限集结，也无法从大规模的死潮灾难之中将已经被深度污染的世界夺回，以量与分散换取生存，是不曾明说但也不可否认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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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现在，一切都将改变。
    世界将不再是牺牲品，而是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绝对意义上的帝国结构，无论在这些世界中发生任何异变，它们最终所获得的后果就是被最无情的炮火碾碎，即使是死潮之门，在无数晶能与奥术光芒所组成的，密度堪比天网的场态作用层层镇压之下，也不可能再将自己的污染扩散出那片黑色圆形缺口哪怕半步之遥！
    在一个新生的帝国标准堡垒世界中，维多维尔静静地沐浴着来自宇宙基准稳定锚的秩序辉光照射，在奥术王座以及虚空矩阵庞然的身躯遮蔽之下，即使是像现在的宇宙基准稳定锚这样堪比行星的共底双锥也只不过是黑色天穹下跳动的一簇篝火而已。
    通过遍布两艘飞船的各类传感器和世界倒影成像，维多维尔可以从世界的任何一处，清晰地看见这个世界屏障遮蔽之下任意一点的资讯流动——任何变化都会诚实的呈现在倒影之中。
    与联邦时期的人类不同的是，现在的星明文明之中的个体实际上并不绝对需要这样一具人类形状的身体，如果要考虑绝对的高效的话，甚至实际形体都是不被需要的，甚至连战舰和各类设备都不一定还会这样存在下去——最高效的形态，按照帝国学者计算，应该是某些极为稳定的场源，以及其所能散发的各种场。
    将所有的灵智与需求整合在各类毫无约束的场源之中可以达到比当前的超个体文明状态达到更高的直接运作效率，但是帝国并没有因此就完全执行再一次的生命形态修改——一方面，最直接的高效与现在的差距就是当前对于各种各样的场源进行了一定程度行的压缩与控制，实际意义上的差距并不大，并且，在最习惯，最兼顾世界自然演化的资讯所能直接形成的，两种具有存在方式差异却又都属于基本结构的资讯化人体失去之后，文明实际上的发展可能会因此受阻——
    场态对于各类实体与稳定存在的理解，对实际物质世界的演化所能得到的感受与思考深度不一定比得上当前的人体。如果只是追求极致意义上的高效，那么文明本身的意义就将失去——这是与星明帝国存在至今的目标最本质上的背离。
    而另一方面则多少有些奇怪——即使是维多维尔自己，在想到将自身的生命形态再度转化时，对于完全转化到彻底抛弃人类形体之时也会在心中产生一定程度上的抵触情绪，而在对这样的心性产生之时所对应出现的信息涨落进行逆向查探时，却无法察觉得到任何足够明确的产生原因，或者说产生原因的源头来自四面八方，来自于每一个世界。
    而一个比起各个无限低却又无限广布的权重节点的微弱联系线则指向了那颗世界之外的恒星——一个仿佛从所有的权重指向线中分离出来的镜像分身线路指向虚空烈阳。
    考虑到在受到极度的死潮腐蚀之后本应彻底失去任何记忆与人格的莉尔在与虚空烈阳完全融合之后仍然维持了人类形体，维多维尔也曾经考虑过一些太低、甚至形而上到有些诡异的可能性——例如人类形状的生命，确实就是虚空的选择什么的。
    一丝从世界倒影之中散射出来的金色光芒吸引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通过调节悬浮在自己整体意识海之中的世界倒影，他轻轻松松地追查到了这束金色光芒的来源——在距离他主物质世界距离大约两万光年之外的地方，这个新生世界的首个重装堡垒星系即将改造完成，而那束金光的来源，就是已经坍缩并再度爆发，成为了广域场源中继与加强装置的“晶能恒星”。
    而在每一颗恒星的周围，都有仿佛围绕着原子核作的电子一般的数颗行星——从九到十六颗不等，它们与曾经的自己，与这一片区域里几乎所有的宇宙都有所不同。
    自然形成的宇宙星空里，群星的前置物从太初爆炸冷却，向广布宇宙的氢氦物质汤之中继承动能与角动量之前，太初大爆炸之后接下来的发展之中，以混沌物质汤里各个质量焦点为核心，在引力聚拢作用下逐渐聚合起来的物质会自发聚拢成为无数吸积盘，而在吸积盘黄道面之中，受到扰动的物质再度汇聚质量焦点并最终形成非聚变天体，这便是一颗恒星及其可有可无的附属天体形成的结构，也是“构成物质世界主体”的基础结构。
    最早期，重元素还未形成，而引力分布也较为均匀，因而在较短的物质世界成型时间里，活跃度极高、被称之为“第三星族”的幽蓝色超级恒星会在大约几百万到上千万年之间占据世界，而后，更加丰富多彩的物质世界才会在轻重元素的推动之下继续演化。而越来越繁杂的运动模型也会逐渐建立——
    恒星系之间相互产生影响，恒星围绕星系核心运转的同时与附近的同类维持着大致平衡的引力，而行星又几乎围绕恒星黄道面运转，它们共同组成了相当复杂的运作轨道。
    然而，在这些重装堡垒星系之中，恒星甚至相对于整个世界的物质区坐标系维持相对静止，而行星也不再只围绕黄道面运转——在核外电子一般的轨道排布之下，它们在本身的运作之中便能执行中低层级本星系超时空跃迁封锁的繁杂任务，即使它们的本体比起自身长度足有数个或者数十个天文单位的轨道而言连沧海一粟都比不上。
    在恒星的组成结构被从聚变的氢氦和光子转化为控制核心和晶能之后，恒星自身将不会再有周期性的活动，日珥与星冕将会长久的运行下去，同时它们不会再是高能电浆和带电离子流，而是相对于物质世界而言无形无质的晶能辐射。
    在太阳近地，黄道轨道和极地轨道上则分别排布着许多仿佛被连根拔起的大金字塔——与星启堡垒同款的白物质拆解投射器撑起每一座堡垒打破虚数虚空阱的第一波攻坚力量。
    晶能光芒正在沿地表流动，晨昏线扫过星球表面，而在仿佛正在被烧玻璃的行星地幔深处，直接连接奥术无尽之海的真理符文将会作为一个固定的“工业流程”将奥术塑造为用不枯竭的广域术式场，由于要达到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所需要的超凡引导实在太过复杂，只有虚空锻炉和部分资讯塑造母机才有可能锻造不可再分结构体和闭环时间符文，因此大批量转化的星球要塞和晶能恒星实际上难以比拟真正的战舰。
    但是它们都很重要。
    虚空中，群星闪亮。

 第175章 零星的废土

    新生的秩序急剧扩张。
    曾经的联邦在绘制星图时，会将位于相同的星座的恒星以及它们的影响范围视作六边形，这些六边形将会被拼接起来，形成能够被联邦利用的图像。
    这样一张又一张的六角拼图绘制出了联邦在宇宙之中的疆域图。
    以这些图像为基础，联邦在太空之中修建了庞大的交通网，将恒星们连缀成一条又一条星桥。
    虽然这些隐藏的星桥在一般情况下无法被直接看到，但是只要稍微想一下那些恒星之间繁忙的交通，联邦的人们就能情不自禁地感受到这些宏伟的工程、以及工程的建造者们的伟大。
    现在，帝国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虚空之中铺设一条条这样的桥，只不过桥梁的桥墩变成了一个个重装堡垒世界。
    大桥所用的梁也不再是质量焦点引导器，而是一座座功率与规模都难以想象的世界之门，而桥梁所跨过的，也不再是星空，而是虚空。
    足够强大足够高效的资源提取与利用技术带来了新的突破，帝国能够将自身的全部力量有效地利用起来。
    曾经的焦虑化为无与伦比的澎湃动力，而这股强大的动力正在鼓舞着帝国众生们继续前进，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造物离开设计图纸，出现在现实之中。
    完全成熟的超级世界之门网络的建立，使得帝国当前的信息调度能力大大提高。
    旧时代早期的世界之门需要准备一片非常大的缓冲区域。一方面，这些缓冲区域要为进行世界之间跳跃的舰队提供法则适应性，另一方面，它们还是世界之门应对可能出现的“湮灭灾难”时的安全储备措施。
    在这些设计需求的基础上，一座世界之门需要占用大量的空间，同时还需要附带大量的冗余，它的效率可想而知。
    在使用这种设备进行跨世界的沟通交流时，即使是不需要法则适应的晶能奥术信息载波在这里也会被“卡”一段时间，然后才能继续发往目标世界，这就导致了硬性延时的出现。
    而这些信息如果经由南北天极的广播站直接走虚空路线发往目标世界的话，即使是之前效率最高的交流方式也会造成延迟并影响网络。
    同时，通过虚空路线需要信息载波自行生成类似秩序场的保护结构，为了给这样的保护结构提供能源，信息载波将会变得十分臃肿。
    毫无疑问，这种技术路线对于那时的帝国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而现在，这一切的问题便已经在全新的世界之门网络带来的冲击中灰飞烟灭。现在的世界之门不再需要那些安全措施，这使得它拥有着前代造物无可比拟的极高效率。
    不过现在，随着超凡资讯技术的高速发展，有一些新的限制也随之浮现。
    例如，曾经好用的灵魂-躯体从网络通道进行坐标差上传-下载的短距离瞬间移动方式已经不能再用了——那个时候的网络之中虽然也沸腾着信息流，但是那个时候网络中流动的信息还不能直接冲击灵魂，因而灵魂在网络之中的潜入与登出都非常方便，也同样较为安全。
    而现在，网络之中充盈着晶能与奥术所构成的资讯流动，而这些资讯流动则来自整个网络可能是好几十个数量级的帝国个体进行信息上传下载所形成的海潮，如果灵魂想要潜入其中，那稍有不慎就会被完全淹没。
    同时，思维的力量已经不再是相比于物质世界而言虚无缥缈的存在，而奥术能够承载精神力与意志进行信息赋值与控制这件事则更加证明，现在的思考和思潮是拥有力量的。
    当一个个体面对来自于数量亿亿亿倍以上于自己的节点所形成的整股思维海潮时，这一个体的灵魂极有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彻底冲散。而如果外接防护的话，网络中将会出现会导致网络结构损伤的异物——数次试验之后，帝国彻底禁止了将灵魂上传到网络之中的做法。
    ......
    一条条虚空大桥不断向未知黑潮扩张延伸，而一旦帝国疆域之中的世界能够由它附近的数个世界进行世界屏障共鸣，进而能够屏蔽直接从虚空之中向该世界跳跃的途径的话，该世界就会进入工业近程的第二阶段——该世界中将会开始建设超大型的资讯-物质转化母机和虚空锻炉。
    它们是唯有的，能够生产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的工业重器。这些设备制造工期长，使用难度大，并且由于涉及到纯法则一级层面上的强影响，一个世界最多也就只能够容纳一套这样的超重型设备投入运行。
    而即使在这些超大型的工业设施投入实际运行之后，一座真正的星启或者圣裁要被制造出来也需要花费上百个资讯演化年甚至更久，在这个层面之上的信息塑造，按目前水平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捷径。
    一座星启或者圣裁的制造工期相比于常规的战舰，制造工期也长的吓人——然而它们的性能却是绝对对得起这样“漫长”的工期。
    星启堡垒本身除去白物质归零护盾之外，其本身的结构是一块强度堪比一支舰队的联合护盾的不可再分结构体装甲。
    即使是没有经过其他的信息增强，它自身也足以在相当高的程度上抵抗目前已经得知的Σ舰队的火力（在暗星、新月维持已知运作方式并且不出现特型单位的情况之下）。在防御力足够的同时，它自身也维持着足够高的资讯控制带宽。而适用于要塞等级的晶能白物质无尽之海阵列足以撑起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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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限之海与无尽之海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实质上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无限所对应的意义是没有限度，这个无限甚至包括出力。
    而无尽之海实质上只是空间通道反应炉的一种高端变形，稳定程度大大增加，出力等级大大提高……在提升了上限之后，能够在很高的上限之中维持自洽，仅此而已。
    现在，无限之海仍然只有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两艘超规格舰船才有装备。
    白物质无尽之海阵列澎湃的动力，使得星启堡垒可以同时驱动存在性偏转靶标生成器——一种强法则级别的广域舰队防护设备，通过抽离庇护本体的部分存在性，直接在无害位置生成一个具有与真实目标完全一致的靶标来彻底偏转已经建立映射的攻击。
    自身迭代模块则可以被认为对虚存在信息可进行迭代级倍数的扩张与增广，同时还可以用于战复友方的战斗单位。而拆解投射器则是在“移动的疆土”战斗序列之中最主要的、层次最高的火力输出来源之一，也是这一战斗序列之中有能力直接撕裂虚数虚空阱的利剑。
    而圣裁所能做到的，除去与前者类似的目标欺骗与战复系统之外，剩下的就是各类可以直接覆盖相当大的时空范围的、可以进行“无尽轮回”的奥术攻击。
    为了尽可能拥有足够数量的高价值军队，帝国需要大量的虚空锻炉。
    为了保证锻炉们的安全，在每一座虚空锻炉启动的时候都会干扰掉该世界对于虚空的通讯，这可以降低锻炉点火时该世界被察觉到异样的可能性。
    在与之相同的理由之下，莉尔，或者说虚空烈阳也被劝说暂且不要有任何行动——而后者对这些安排倒也欣然接受，帝国广布基础设施不断提高产能，那两片镌刻着光纹的黑色巨翼也近乎不再出现在帝国的任何一个领土之中。
    帝国正在逐渐进入稳定的发展阶段。在这一阶段里，帝国的人们工作得热火朝天。而在远离帝国的地方，维多维尔正在探索更遥远的虚空，点亮“虚空地图”。
    与任何帝国当前所能理解的虚空驱动方式相比，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两座技术从所有方面来讲已经能够算是完全的“顶峰”战舰在秩序世界与虚空之中的航速与控制精确度都强大的无与伦比，甚至可以说有些匪夷所思。
    曾经，翟卡希尔等人以片面而割裂过的方式看待过这样一个问题：泛概念能源可以推动资讯演化，而像奥术王座这一级的巨舰无论是信息总量还是信息复杂度都要超出想象，那么推动这样的一条巨舰理论上不仅需要耗费巨量的能源，巨舰本身的行动也因该会异常艰辛才对。
    在流亡纪年，由于认知的大转变，此类问题可以说不胜枚举，然而很快，并没有变化过多的现实就将这一切形而上学的问题一一反驳掉了：
    资讯体产生变化，的确会受到复杂程度影响，但是还有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指标，就是资讯体自身的“资讯集度”，或者说“压缩包的压缩程度”：
    就像一个人，人在活动和成长的过程中也会产生资讯变化，他的记忆，认识，思维等等都会改变。但是他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灵魂背负着无限的可能性而变得寸步难行，因为如果他想要迈步的话，他并不需要改变自己所有的信息。这个时候，对于“走路”这个外来变化而言，其他的信息维度都被压缩在了一起，它们并不对此生效。
    至此，两座巨舰的问题得到了清晰的答案。但是，这样的答案本身也在表明着Σ技术的超乎想象：本质上拥有无限信息量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究竟需要凭借着怎样高明的技术才能制造？怎样高明的技术才能把它们的信息集度如此地压缩，压缩到它们的行动可以如此“轻盈”的程度？
    ……
    虚空矩阵，还有奥术王座，这两艘帝国最强大的星舰在虚空之中以极高的速度巡航，并尽可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探明“附近”虚空之中所存在的世界。
    作为几乎无法捕捉的信息源，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是不惧怕在虚空之中展露自己的存在的。
    除非自己直接被入侵，否则目前看来，这两座巨舰在虚空中移动之后，要想再度将其锁定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虚空会抹掉舰船在这里存在过的证据，虽然在一次观察之后，自己可能总会留下些痕迹。但是在经过综合讨论之后大家得出结论——就当前来看，这些痕迹应该不会带来危险。
    现在，维多维尔自认为自己不惧怕直视深渊。
    然而，现在的“深渊”状况却与维多维尔的预料有些不符。
    “奇怪，按理说我已经向外追出这么久，按照先前的战争遭遇水平来看应该远不止这样几个零星的废土才对啊。”
    由于没有Σ的虚空势力图，维多维尔不得不小心而细致的缓缓扫描虚空之中的一切。对于几个零星保存的、具有死潮反应的世界他并没有去给予过多的刺激，但是就目前来看，帝国所有前进方向上所面对的敌人都少得可怜。
    不排除这是某种假象，维多维尔现在已经知道星明帝国位于Σ文明的远端边界。而天灾爆发的源头是Σ腹地，按照自己的理解，能保存下来的世界即使经过虚空烈阳的那一轮冲刷也不应该只有这样寥寥几个。
    剩下的……被藏起来了也不是不可能，否则为什么Σ的舰队总能像幽灵一样对帝国发起攻击，而自己却找不到它们的痕迹？
    另一方面，也不排除这真的是完全末日之后的废土原本的样貌。
    而帝国后来所面对的新Σ舰队……它们有可能是那艘决战旗舰带来的舰队的“剩余波次”。它们原本就蛰伏在帝国的附近，在受到扰动之后就重新进入了活动状态，这才使得帝国认为它们“神出鬼没”。
    那一次原本足够灭绝星明文明的战斗之中，Σ舰队或许也是因为遭遇到了什么事情才选择了撤退。
    虽然目前看来，两种可能都没有能说服自己的决定性证据，但是某种好像是本能的感觉正在告诉自己，后者可能性应该较高。
    在“本能”无声的安抚下，维多维尔那颗悬吊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帝国还有机会，而我自己......虽然还有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我也有时间和机会去解决它们……”

 第176章 神族远征(三)神明的思考

    目前，即使是在最高强度的纠缠资讯扫描波的照射之下，出现在帝国所有前进方向上的，具有明显的存在识别的世界仍然十分稀少，由此看来，大约十二到十三万折算之后的帝国资讯演化年前的那场大灾难所造成的绝对伤害可能真的已经完全影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目前来看相当广大的“虚空区域”。
    对于一个世界而言，如果它的任何资讯都无法与其他的任何世界产生有效的交互影响的话，它就会成为一个“信息黑体”。
    但是即使这样，也不能阻止它在诞生之时受到已经成型的外源虚空秩序的影响——它的世界屏障资讯表征一定会成立。至少，现在的所有观察记录中无一例外，理论上，这样的基础规则或许对于当前所观察到的任何世界都适用。
    即使是在世界虚空飘移，和人工信息黑体催动资讯演化的过程中，受到干扰的世界，也需要通过外接虚空设备在世界屏障上形成一层与世界屏障相连但会遮断世界屏障自身的“伪讯号”来进行自身稳定。因此，要想使得一个世界完全从虚空观察者的眼睛中消失几乎是不可能的。
    由于有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所提供的技术极致推演方程的塑造，维多维尔以及两座融入其灵魂的巨舰所拥有的眼睛足以同时扫描无以数计的世界，并且解析其中的大部分关联与细节。
    在经过仔细研究确认世界不可直接在这种强度的观察之下，在虚空中进行完全的自身隐形之后，维多维尔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从当前所留下的冗余来看，帝国拥有相对轻松的发展时间。
    在这种较为充裕的情况之下，大量的资讯-物质转化装置和引导器将会在很短的时间增殖复制出可观的数量，在制造星启和圣裁两大“移动的疆土”战斗序列之中的最高端战力时，对应同步时间足够帝国治下的单个世界生产出出好几百万甚至上千万艘大大小小的战舰。
    而在这样充裕的工业实力支持之下，帝国的个体数量急剧上涨，而且战斗序列下辖的舰队“满编”规模也在被不断修正——这是星明文明诞生以来，第一次出现军事单位扩张速度快到编制安排无法满足其需要的情况。
    而在人口不断扩张的情况下，整个帝国的网络也开始进行了一系列整体的升级——首先，维持整个帝国网络整体完好的不再是无数架设于世界之中或者是世界之间虚空中继站里面的信号中继器，信号广播器和伺服主机，而是一种更高层面上的“存在性”与“归属性”。
    任何帝国个体只要能够被接纳成为帝国人民，那么除非他的灵魂被彻底抹杀彻底摧毁，否则他就会永远归属于帝国，而他与帝国网络的连接也将十分稳固，在遥远到泛概念失效之前，联络将永不中断，除非是帝国网络或者是他自己进行接入-退出操作。
    对于所有的帝国生命本身，基础的形体都是可以在生产线上进行大批量制造的，而灵魂，包括出现过信息频率变异的晋升者灵魂，也都可以通过类似于“培养基养殖”的方式，以基础物料和超凡信息作为营养的基础上，直接进行基础人格引导和成和全部历史记忆与知识注入。
    在确保所有新生个体保持理智，高效，勇敢等必须品格和对星明文明的忠诚之后，人格则不做限制——由那些新生个体在一段时间的适应期内自行生成。
    而对于当前仍然存在的广大视野盲区，维多维尔也并不担心——或者说是拥有一种在面对明知即将到来的未知时所拥有的，近乎是破罐子破摔一般的坦然。
    按照自己的观点来看，帝国已经在最高效率的工作之中尽可能做好了一切自己所能想到的准备，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面对。
    毕竟，在那巨大而神秘的不稳定造物介入之后，帝国就已经注定会被强横的推向某个从未被发现过的方向，并且再也没有机会回头了。
    “然而，要注意，看不见的地方并非代表着不可接触……不会投向精力的方向太多太多。”
    “亿万年，虚空无限，目光的长远超越想象——宇宙内部，宏伟的大尺度丝状结构就足以震撼心灵，比宇宙和世界更加广阔无垠的浩瀚虚空呢？”
    “目光能看见很多，但那还不够……”
    “……原来如此……”
    ＝＝＝＝＝＝＝＝＝＝＝＝＝
    对于近乎位于虚空另一侧的神明来说，战事并不算顺利。
    神族大军的锋矢被Σ文明残留下来的决战旗舰队拖住了脚步，而这一拖，就已经超过一万年。
    在秩序与真正的混乱无止境的超高烈度战斗之中，资讯锋矢就像是一把足以切开一切的利刃，让难以想象的深厚秩序被狠狠打击到嗡嗡作响的巨锤。而它们，已经在金铁交鸣中猛烈碰撞了一万年。
    即使是众神，也难以想象现实究竟又发生了一些怎样的剧变——难以想象，曾经睿智而冷静的，足以与众神同列，甚至可能已经有一只脚超越众神的凡人之王究竟为了什么，或者说秉承着怎样的思路，才会顶着被彻底毁灭的风险，举全族之力以这样的，充满风险充满不可控因素的方式镇压乱海出口强行架桥，甚至他们都没有提前给众神一点一滴的泄露信息，哪怕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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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情况就不至于此。
    灾难爆发后，强大的决战旗舰失去了无数曾经理所当然的庇护和加持。但是即使如此，它们也跨越了难以想象的遥远虚空天堑，精确定位了虚空中神的哨站，并且在状态极端恶劣的情况下使得现实和故事熊熊燃烧。
    或许，在正常的时刻，这样的表现并不突出，但是......
    在那时，决战旗舰队，还有被它们裹挟着前往边境哨站并在那之前已经扫荡了神族虚空自律节点网络的所有Σ单位......几乎就是一团团正在腐烂，正在肆意抛洒自己血肉与灵魂腐败汁液的尸体。
    自灾难爆发之后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十三万年，或许......它们已经寻回了更多的理智与平衡......抑或是来自于身躯的记忆。
    猛烈的交锋与对抗中，一些隐隐约约的灵感，以及更多的思考，开始在正在缓缓融合的神族联军中浮现。
    点点星火，大有燎原之势。
    ......
    “……难以想象，在这段时间里，人间之王们都做了些什么，而我们又错过了些什么……”
    一万年来，无比强大的决战旗舰队，以及数量远胜星海万芒的各类超级作战单位正在永无休止的向这里开进，为了增强整个世界的基础结构，为了让更多的战斗与毁灭能够被困死在这里，不至于让那些危险的污染物与腐化的超级战舰威胁到虚空中其他可能的秩序世界，所有的神族舰队都彻底放开并活化了所有的秩序场频率以及世界屏障，甚至还主动在周遭的虚空环境里投下了无以数计的信标。
    在充斥着乱海气息与腐败的噪音的背景环境中，这片被秩序与神力照亮的区域已经早已扩散出去，在远远比这个庞大的边境要塞世界广阔的多的秩序结构和虚空区间中，这一切熠熠生辉，犹如虚空中的最明亮的灯塔。
    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即使是这里浩如烟海的众神，以及足以超脱一切的虚空意志，也不得不拼力维持战场的稳定与自己的稳定。
    坦白来说，这的确处于预料之中，但是众神只是意识到了可能性，但是恐怕并没能完全理解，这可能性最终会以怎样明确而具体的方式爆发出来。
    过去的一部分岁月里，一切似乎变得有些暗淡而迷惘，一切就好像被剥离掉了一部分灵魂，甚至可能被剥离掉了一部分实际的躯体，包括理性、理念、强大和自如。
    如果从所有的象征意义与且实涵盖来看，虚空意志不会死亡，也不可能死亡。
    虚空中的一切都是他们的组成基元，万物于他之中，祂即为真正意义上的万事万物。
    但是……虚空没有极限，但是虚空意志作为虚空的秩序化体现……这是存在极限的，一个单点的秩序表现体无论上限有多高，上限也必然存在。
    更何况，无尽虚空即使到了现在这一步，重大事件也远远不止在这里才有。
    其他区间之中终神们的发现，虚空沟通桥梁的建立与完善，双方权柄与权限互通的商议，无数思想与知识之间的碰撞与交汇……它们如同山峰，不断从平面中隆起，而每一座……恐怕都足以令神的舵轮急速转动。
    在这里的虚空生物……只是一个带有虚空力量与思想的影子。
    而在无尽的虚空与广袤的神界四周，还有许多这样的影子在处理一件又一件难以想象的重大事件。
    ……
    从象征意义上，这里已经刮起了一股风暴——像是一颗虚空中的类星体，核心在吸积盘中释放出刺眼的光芒。
    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些世界周围那无灵的空洞环境已经被双方恐怖的力量搅动了无数次——甚至可以说，在这个世界本身之上叠加的世界结构……
    无以数计。
    创世纪与世界末日，带有这些意义的事件，与确实能够引动它们的事件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次。
    血红的信息海潮止于黑暗，虚空被秩序的力量强行撕开。
    秩序在神光照耀之下浮现，星路与天枢之柱释放出更多的力量，驱动世界重新走向正轨。而信息湮灭导弹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则又会裹挟着无穷的乱海污染与混乱的信息洪峰前来，将这一切彻底震垮。
    即使是神，即使是虚空意志，也会感到疲惫，甚至……还有沮丧。
    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
    即使联合护盾与神术场再坚固，即使虚空意志的隔离屏障再坚固，伤亡也仍然在无可避免的大批量出现。
    而这样巨大的战场所造成的影响……或许周遭的虚空环境中的文明神族能在灾难到来之前将其救下，但是对于Σ疆域内部的，可能存在的凡人文明……
    至少在这次锋矢战斗结束之前，神没有办法——
    只能但愿，这些规模可怖的影响能够被尽可能压制在战场以内，而那些疯狂的乱海腐化体……能够被足够准确的足够全面的“吸引”过来。
    而凡人信徒们，则已经在神的命令之下逐渐离开了这片正在变得不属于他们的战场，他们需要去更需要他们，更适合他们的地方。
    辉煌与残酷之间，大渊剧烈动荡。
    不过……即使战局无比焦灼，情况如何惨烈，实际上，这里的权柄，这里的一切，也已经开始向神明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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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叠加了无数世界残骸，无数过往相位已经破碎沉沦，遍布着兆亿条横亘天穹的，狰狞妖艳的结晶裂谷之间，无数神术交叠而诞生的光辉正在将一切化解并点亮。
    即使是末日–创世那无比强大的联网直击，在撕开这片温柔而神圣的光之海洋后，也会逐渐消散。
    神代表着虚空中的秩序。
    神拥有着可以号令秩序的权柄。
    神拥有着从自己的创造者，从虚空，从万物之源那里获取无穷无尽的力量的方式。
    在神力光辉万年的照耀与无数神术阵的不断加固之下，这周围的一切，正在无限接近神界。
    焦烂腐败的虚空秩序与遍布着恐怖坑洞的泛叙事层中，在酝酿了足够漫长的时间之后，神性的光辉正在彻底侵入这里的一切腐败之源与破碎信息，辉煌的地上天国，正在逐步替换这里的一切。
    凡人的技术，智慧，实力，以及无尽的意志与狂暴深邃的乱海污染，与神的权柄，神的努力与神的光芒分庭抗礼。
    至少现在，在纯粹的战火之外，一些新的事情可以被这里的战士与指挥者们提上日程了。
    ……
    “……衣服都烧焦了，这也幸亏影子同样能代表一切……直击的话，恐怕一次攻击就够让我的这个影子回去睡觉了。说实话，到了这里，很多结果已经有些……”
    “一万年……数百亿近千亿年……我们或许忘记了很多，甚至可能混淆了一些事情……”
    银色的光芒缓缓拂过修长而高贵的身躯，“焦痕”在同源的力量治疗下，正在缓慢恢复。
    “孩子们已经发现了一部分问题，我们知道，我们能想到，但是我们恐怕并不能将我们的想法与做法直接强加给孩子们……虚空生物与秩序生物之间，终究充满着不同……”
    “让孩子们自己去理解吧……时间与历史有可能会麻痹一切，即使是孩子们再胸有成竹，这一切也不可能不留痕迹。这是一场灾难，但也是一个极端罕见的机会……希望孩子们能够自我总结到足够多的内容……”
    “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一些事情。”
    ““错过”啊……”
    ……
    “第一阶段的总结内容已经被各层次神识会议与凡人信徒们确认，成立程度极高，确认可作为重要基础进行下一步参考跳板。”
    众神的绝大部分力量与意志仍在维持战场，而在由意识与神识组成的、存在于信息场和神术幻境内部的会议场内，神明们正在逐步达成共识——要想交流思想，一个便足矣，但是火花之间碰撞可能擦出的辉煌，则可能是再多的神术都无法弥补的。
    “可以确认，在“技术”相关领域，目前的我们——绝大部分神系都存在着类似的问题。”东华星奕的注意力与规则之主的眼睛正向相对，“成神以来，我们实际上的诸多做法……我们并没有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价值。实际上，我们的内心深处，恐怕对凡人们存有优越感——它不体现于阶级和交互，它或许体现在我们的部分帮助与态度之中……”
    “恐怕确实如此，棱镜之光同样筛选出了类似的信息……我们可能预见过，也防备过，但是长久的时间已经过去，这些稳态可能本身就已经触发了部分影响……”
    “技术……凡人也好，神也好，我们发展技术，是为了解决问题……”
    “我们处于不同的水平，我们拥有不同的见识与看法，但是对于技术的理解与需求目标本质同理……”
    “我们自己本身就能重塑世界，编织万法，强大的同胞甚至可以通过集结力量直接撕开断裂带的屏障……我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很多时候，这些力量使得我们不再需要去处理一些问题……我们的起点太高，高到难以想象，这还仅仅只是我们，但是在遥远的神界，还有虚空其他地方，还有更多的“我们”。”
    “起点太高，这恐怕意味着一些思考，一些思路的缺失……许多技术，对应的不仅是技术，还包含着思路……如果少了思考，思路无法建立，那么下一次遇到类似的问题，终究也无法自行解决。凡人的创造绝非是一帧帧充满创造性的、令众神感到充满成就与自豪的画面。我们以往或许在某些方面存在部分误解与轻视——凡人们真的在依靠自己的思想与智慧，使用自己最真切的力量与内心，去改造他们生存的世界......”
    “嗯……？又有被“投射”过来的东西，从哪里——这是？”
    会议被短暂的打破了。
    神识之间，一些残骸再一次不知从何出现。
    这一次，其中的一些残骸被直接传递给了最高层。
    “……资讯集度很高，这恐怕是……”精灵王的力量使得她的影子从中读取到了一些内容——
    “……这些是……墓碑……？新的墓碑？！”

 第177章 神族远征(四)新的光芒

    “这个是……”在第一眼看见这两块受损极其严重的水晶以及水晶上所纠缠的信息之后，它所包含的部分信息便已经能够被众神感知，而在这些被乱海腐蚀的千疮百孔的保护外壳之下，阻挡神的视线的并不是任何防护措施，而是神的目光本身。
    如果不使用独特的神术，那么这些被乱海浸泡的腐败造物甚至可能会在能够被解读之前直接溃散。
    这一个已经蕴含着在一定程度上，其自身的控制与演变模式已经变得成熟的超凡资讯——这已经需要被认真的对待，也难怪它会被传到这里。
    “还原。”精灵之王面沉似水。
    它们的出现往往支离破碎，支离破碎的自身，支离破碎的过去，支离破碎的现实残片，支离破碎的故事……
    青色棱镜光芒照射的范围之内开始出现一些悬浮的金色流光，这个箱体曾经所蕴含的资讯已经有些复杂，万华棱镜虽然能够对虚空中蕴含的一切资讯进行顺向或者逆向的解析，但不能直接使用自身的资讯解析力量将其还原，所还原出的，只能是这个箱子曾经所拥有的形态，也就是历史还原出的“虚资讯虚影”。
    一台小型的虚空穿梭机呈现在众神的面前，这台穿梭机的体积本身并不庞大，而且内部也没有任何可以起到拓展功能的设施，然而它却拥有十分复杂的各类设备，第一眼看去或许还有些陌生，但是按照曾经的规律，那些设备之中的绝大部分，其功能可能均为保全、隐匿或者防护......
    随着解析的不断进行，资讯棱镜开始逐步确定它的一块块结构：小型护盾发生器，秩序场发生器，微缩型虚空导航设备……只能依据其固有作用以及能发挥出的功能确定这些设备的“相对用处”以及称呼，它们可以进行万象归纳，但是，它们的结构与最终生效出的差异相比于“本地可能”而言太过巨大，就好像它们诞生自虚空的另一边一样。
    然而，即使是这样，它却并没有粉碎崩溃——或许，就像是以往的，某些无法衡量运气好坏的穿越过程中，某些相似的频率产生了共振甚至险些趋于融合，而这样的情况，可能使得那些设备在被投射到遥远虚空的过程中，就像是经历了世界之门的投送......
    一条条结果，一类类可能使得众神越发惊讶。而在众神越发惊讶的注视之中，最后被还原的，同时也是整架曾经的飞行器最复杂的结构也最终被还原了出来：
    “这是……存在性虚实端空间通道反应炉？！”
    “它，其意义......”
    “不在于它的先进程度和使用思路究竟为何，无论如何，能依靠其他模型真正的制造出这样一台设备，其意义就已经足够深厚，它们的主人......已经能够做到直视神国，而我们，也不再需要任何遮掩。”
    “......我们明白了。”
    在众神的思考之中，旗舰舰桥的气氛变得越发严肃与压抑起来，这里仍然神圣，这里仍旧庄严，这里仍然是超秩矩阵的核心，无数的神之战车和神之力正在以此为核心延伸扩展，点亮另一半还被黑红色花纹侵蚀的世界......这里什么都没有失去，这里的一切仍然稳定。但是这些神圣的力量所洒下的幽幽蓝银色光芒也无法点亮某种若有若无的惋惜之情。神圣力量的存在，只是为这里的环境再徒增一层悲凉罢了。
    “……水晶之中的部分信息已经太过微弱而且混乱，即使是棱镜也很难在将其完全清晰而明确的推导出来了。它的资讯结构并不稳固，奇怪，这或许说明其主人的发展路径可能出现跳跃甚至是直接的畸形。而且它在未知之中跨越了太过漫长的虚空与乱海污染区……这些所能解析出来的内容，就已经是极限了。”
    “……看看其中的细节吧，不过，我们可能只能看见一部分，万象表意能力不一定还能准确的转换出对应的意义。”隐隐有些扼腕的语气之中，存储于水晶之中的脆弱信息则被神术细微谨慎的抽取、转译，在经过已经不能再提升强度的表意转换之后，水晶背后所蕴含的“真相”也开始缓缓呈现在众神面前：
    “当此记录器被再度激活之时，可以肯定，我们的文明整体已经灭亡，这是文明所能留下的最后造物，此类造物还有▇▇个，希望在虚空之中能有人找到它们，并且有朝一日能够读取出其中的内容。”
    “我们是▇▇▇▇……按照母世界惯用时间演化标准记录……▇▇天灾十二万年后遭遇不明文明“Σ”疑似已被死潮腐化的舰队的超大规模入侵……我们无力阻挡，并决定发送这些“文明纪念碑”……”
    “历史记录损坏程度较为严重……这不是污损性质的破坏，而是叙事记忆级别的缺失。这个文明也与Σ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关联联系。那接下来这是……”伊兰迪斯直接将所有的资讯投影到所有正在关注这件事的神明的意识之中，虽然这些资讯之中遍布着大量被扭曲之后的无意义字段或者直接的信息丢失，但是神明仍然拥有能力能够从中得出大致层面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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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明墓碑……看来，大致的意义与可能涵盖的范围基本上一致......我们此前的记录中，这一类造物包含的信息也基本一致。简史，思想变迁，理论模型，一些简单的资讯公式和猜想，还有一些因变革与生存修正等等事件而产生的变化以及相关记录......”
    “各位，看起来这一次的事件，有些不同寻常？”神识会议之间，一道更显特殊的目光悄然降临在每一个意识的感知中，伴随响起的，还有更加空灵的“话语”。
    “神王大人，内容同以往几乎一致，但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块“墓碑”最初被发射的区域离这里太过遥远，它们的可能发射点，按照现有的推算来看可能几乎位于整个虚空秩序的另一边，或者说，位于Σ文明联合体原本的“另一条”存在性国界线那里。”
    格瑞芬的回应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不过，这还不是全部：
    “在文明踏入虚空，并且能够兼容并最终使用超凡资讯之后，世界内部，与世界之间的大部分法则将不在成为存在的绝对承载体。它们会脱离原本的世界秩序结构，依靠自身的自洽水平独立存在。”
    “如果要举更切合实际的例子，泛概念的神界疆域之中生活着相当多的凡人种族。其中有许多种族仍然需要依托各类恒天体周围的行星。这些围绕中心运动的天体可能会随着位于不同的区间而产生不同的表面环境，这些环境会在一定区间内呈现周期性变化——那些原生生命往往能抵抗这些变化，但是对于它们而言，如果宇宙的基础结构被篡改，或者说表层的“基础常数”被篡改，那么它们几乎可以说死定了。”
    “对于能够跳出世界，跨越虚空的文明而言，许多原本具有致死性质的环境变化会转化为区间内可接受的变化，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后来的数个数据库，它们的来源都太过遥远，遥远到它们能依靠自己支撑到这里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全知全能”的虚空意志自然而然的说出了接下来的推测。
    “是的，神王大人，太远了，远到不可思议，远到我们都一定会在路途中迷失，远到很难认为，这不是刻意而为之的事情。”锐利的资讯映射核中闪过一丝光芒，“不排除一种可能——Σ可能在使用这样的方式，向我们传递某些信息。”
    “谨慎些，在“战争”时尽力注意识别可能的单位。虽然预设程序不太可能如此矛盾，但是作为还拥有灵智的一方，我们必须要让自己能够做到谨慎——注意识别净化过程中传来的特异性单位，一旦出现异常资讯集度，则应优先考虑回收。”虚空意志的眼光扫过深空，扫过正在不断融合扩展的火线，“东华星奕，你们之前的“武器”准备的如何了？”
    “原型设备已经建造完成，对应基础理论已经整理完毕，目前舰队已经完成对应位置协调，随时可以开始试验。”
    “......那么，就开始吧。”
    “已经确认所有条目核对完成，符合试验开始条件，地上天国防护层完善，末日-创世影响不足以波及核心本阵。”
    “遵照命令，开始试验。”
    秩顶之心之中的部分元素迅速转换了对应的位置，一个小小的“缺口”被留了出来。而在资讯层面之上被空出的这个微小“缺口”之中，一艘造型奇特的“战舰”则静静地贴近了神族联军广阔而浩瀚的整体输出端。
    从整体上来看，这座奇怪的战舰，或者说实验平台是由某种有些“晶质化”的金属材料所制成的。这座整体规模在银星长剑十到十五倍的基础上的“回归虚无”命令实验平台呈现出类似于三舰体环绕结合的结构，三部分舰体都由中后段略微膨大，而向舰首与舰尾方向收束的微弯结构所组成。
    在舰体中后段，大约占据整个舰体五分之一的结构之处，环绕着数道彼此反向旋转的轮回晶玉浮游环，而在三条由舰体所组成的约束区域内部，中央舰桥的核心对向导轨位置，则镶嵌着由两种晶体作为“聚焦水晶”。
    这是一个试验平台，一个杂糅的试验平台。
    “目标区间已经确定，对应区域，Σ决战旗舰队外围防护区间已经锁定，开始照射。”
    暗淡的银白色光芒，并不猛烈。
    相对于贯穿万千条空间维度，贯穿了无数层叠加在本世界屏障之上似虚似实的象征属性的恢弘地上天国、占据世界的另一半，虽然其“势”已经衰微但仍然源源不断获取补给的庞大Σ舰队以及它们搭建起的无数场结构而言，这一束微弱的银白色光芒几乎不值得一提。
    但是神明的视线，却被这银色的光芒吸引了许多......
    它是一种新的武器，在一定程度上尝试模仿虚空意志的一部分力量，来蚀穿那层层叠叠厚重的场和防护层。
    武器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它是“新的”。
    被这银色的光芒照射到的区间里，维系Σ防护屏障的力量似乎短时间被抽离一般，在那片小小的范围里，防护一瞬间仿佛融化。几乎是没有延迟的，更多来自周围的资源开始封堵这突兀显现的缺口并开始反向扩展。
    但是刚刚诞生的异状确是实际存在的。
    “观测到噪波出现，确认基础结构可行！神王大人，它的实体试验已经完成，结合它与它有关的前期工作，我们可以确认——我们走在正确的路上！”
    “好的好的，孩子们，我们知道了，加油做吧！”
    “......情报已经回传，后方基地已经知悉，“世界方舟”计划对应所有技术阻碍已经消失。“天枢星裁”设备稳定可靠，项目不再紧急需要后备方案与替代方案，已经确认。”

 第178章 逼近的战争

    天枢星裁……
    一艘战舰，一件武器，一个代表着创新意义的火花正在闪烁——虽然它相对于整体而言还很暗弱。然而，在现在，在这一时刻，在过去似乎被遗忘，历史似乎被模糊，发展似乎被停顿的这里，作为古老技术体系在融入新思想之后所迸发出的第一点火花，它的地位无可替代。
    试验品的出力并不强大，它所能释放出的改变也并不能同它所模拟的本源力量相比。
    但是它所能代表的，是神明在长久以来体系碰撞出的，崭新的火花，以及长久以来神明再次的、十分认真的从类似于“凡人思路”的细化思考角度出发，对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与技术所进行的一次十分细致的使用。是一次巨大的停滞之后，明确发展再度进行的第一声号角。
    为什么需要技术？
    因为要通过技术的实现来达成一些目标，而这些目标不依赖技术和工具可能就无法实现，或者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所有的技术都不应偏颇——它们都只是在为目标的实现进行服务罢了，在恰当的时机与适合的区域里，没有技术是“无用”的。
    只是恐怕......相比于自己，相比于强大的神之躯体与神的起点有所不同的是，凡人那脆弱的体格和狭窄的发展区间使得他们不得不在技术发展的道路中付出更多的心血与心智进行探寻与验证，而神明则不需要，或者说“不怎么需要”为这些事情操心，或许无尽长久的历史之中，就是这样的环境逐渐使得自己所在的群体缓缓停滞了吧——毕竟，很多时候力量能够解决很多事情，甚至能解决的完美，技术看起来反而......多此一举。
    然而，面对从阴影之中涌出的末日残骸与残酷的现实，即使是神族，也不得不重新开始相处更多办法，让自己古老而且相当完善，甚至“完美”的技术体系树继续开枝散叶。
    由于位阶的决定性差别，神明不可能只依靠自己直接复现虚空意志的命令和能力，更无法让自己的能力如同虚空意志那般“万能”。自己只能尽可能将手头的设备通过各种各样的技术路线，来更加使得自己“贴近”真理。
    一群神明们为创新欢呼雀跃，但是也有神明们心中已经存下隐忧。
    创新在过去曾经停止。似乎在那数百亿年的时间里，许多理应存在的事情，和正常应当存在的发展消失了。
    “……神的力量与水平，怎么会……问题到底出现在哪？是什么诱因导致了这一切，以至于变化发生之前，我们自身……甚至虚空意志都没有看穿？”
    ……
    “勾晨，我觉得凡人为了提高整体工作效率所实现的多班倒制度很有道理！”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好像即使是影子，另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自己先多出来一副内脏，然后瞬间感受心尖都在颤抖的惊诧。
    “所以我说，咱们一定要找一个能把咱们绑在一起的方法！我觉得咱们造个孩子陪着咱们吧！三个人轮流抗肯定要比现在轻松很多！还可以以此类推！”
    “你的思路是怎么忽然转换的？！”
    据说虚空存在着某些规则，只有相同位阶的存在，才能【互相伤害】。
    ＝＝＝＝＝＝＝＝＝＝＝＝
    为了面对还未现身但却威压重重的远方黑暗，帝国将效率发挥到了当前自己能够接受极致，不用说从兵工厂之中涌出的士兵和舰队，就连兵工厂本身的数量也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增长。
    虚空锻炉熊熊燃烧，不可再分结构体不断完善成为一座座星启堡垒，大量的永固型真理符文正在一批批的被装备在圣裁奥术枢纽舰与广布一个又一个宇宙的堡垒星上——作为在整个帝国之中近乎于“异类”的存在，维多维尔和虚空烈阳都能感应到，整个文明之中的隐忍与战意正在接近转型临界。
    更遥远的信息源出现之前，这周围，帝国还能看到的区间里可能存在的威胁应该不会太过巨大。
    只是考虑现在，帝国整体，包括维多维尔，包括所有人还并不想直接转入战争状态，真正开始引动战争，战争可能会一发不可收拾。
    帝国一旦开始战争，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是Σ文明的腐化舰队，没有理智，仅凭本能而又强大到深不可测。上上次事件，大概在几千到上万年之前，帝国勘探舰队所进入了那个诡异的多元世界，并在紧急状态下轰炸了Σ的“哨塔”这才导致了游荡在虚空之中的腐化舰队将注意力完全投向了这个可能还被标记为需要接受本质不明的“肃正”的文明。
    而就在Σ决战旗舰靠着自己掀起的毁灭浪潮与影响力，或许可以说几乎没做什么便横扫整个帝国，文明即将灭亡之前，整支Σ舰队却在不明不白的状态之下直接撤退并遁入了虚空深处。维多维尔并不想细究其中的原因，而且这也很有可能查不出任何原因。
    现在是无力的，即使有精力，帝国众人大概只能猜测是，好运再一次庇护了文明：
    维斯瑞凡在“重生”之前，第二首府世界据卡西娅描述曾经遭受过某种异常直接的死潮之门袭击，而维斯瑞凡也在那时被直接感染——受到污染的底层协议足以摧毁整个文明，即使她有足够的力量暂时依靠最后的秩序保护下来几个人，也不可能使得自己离线来切断污染的传播——最巧的是，决战旗舰侵入那个世界的时候闭锁了那个世界几乎所有的对外通讯道路，更巧的是，那艘船自身几乎没有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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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如何，只要决战旗舰滞留的时间更长一些，那么它就极有可能能彻底摧毁整个帝国，或者至少摧毁帝国首府。两个皇帝如果全部死亡，那么维系整个文明的网络也将会彻底崩溃，如果真的发展到那一时刻，文明哪怕没有敌人也将会自行解体，万幸，那种时刻应该不会再来了。
    而现在有些尴尬的地方，则是无论星明帝国究竟想不想直接开始着手清理文明前进道路上阻挡一切的腐化幽灵，随着文明疆域的再度扩张，那些被维多维尔所发现的、内部环境泛着不稳定波动的世界也已经逐渐成为了数个帝国主要前进方向上的“拦路虎”。
    即使以晶能为载体的信息通讯指向性再强，也很难确保一个世界能够只在需要被沟通的世界眼中“实际存在”，而且还必须要考虑星明帝国体量不断膨胀的情况下文明可能出现的，能够在虚空之中广域范围内蔓延的种种可能扰动——
    虽然目前帝国还没法直接检测Σ文明残存的信息扰动力究竟都有哪些条目，但是奥术王座的眼睛是可以通过检测象征性与联系性，来发觉一些即使对于资讯层面而言都很隐晦的、在暗中缓缓流动的变化的。
    目前的帝国世界，在从初生到完全晶能化之后，再到并入网络，成为这个不断发展的聚合体之中新的节点，在这些过程之中，世界写底层数据是会产生“变化”的——Σ肯定有能力直接检索信息扰动力本源，即使说“敌人”已经遭受重创，任何被想到的条目也都必须纳入考虑。当帝国发展到一定程度，无论再如何隐藏，并入帝国的巨大信息源恐怕都将点亮帝国。
    ......
    “陛下，第一天区，第二天区，第四天区联合报告，在最新完成全部解析后制造出的虚空通讯扫描阵列中发现，您所标记的几个受到严重污染的世界之中的确存在着微量的规律性信息收发，我们尽可能查验了一部分在死潮影响下失去对外屏蔽的通讯波。”
    “有什么发现吗？”
    “那些收发源中泄露出来的信息疑似是某种自律通讯，定时的日志收发一类的常规情报，虽然由于直接的意义表达加密，我们还无法直接从中破解出具体的内容，但是在黑箱检测的情况下，我们可以确定整体资讯的格式可以确认是不断重复的，没有多少具体价值。”
    “而且我们按照那些通讯波的虚空偏移进行“延长”解析之后发现，那些信息波基本都会指向遥远的虚空深处或者是没有任何世界存在的空坐标……看起来，这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生物即使意识已经完全死亡，但是残存的身体组织之中的植物神经还能做出一些基础的反射一般。”
    “唉……”在一片比大地还要广阔的宏伟黑色“平原”上，维多维尔看着仿佛极光一般从远方地平线上升出的紫光，以及更加遥远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投射过来的白金色光芒捂着额头连连叹气，
    “如果放任不管那些世界，恐怕那些世界早晚会传送出去对帝国有害的情报，而如果直接介入的话，恐怕哪怕摧毁的速度再快，也能够引起遥远虚空之中的注意……无论如何，这一系列战斗都不会有多么顺利……到现在，我们所面临的还都是纠结——而这些纠结甚至还没有转移到我们要面对的战争本身上，这还仅仅是前奏。”
    “陛下，预计Σ曾经所拥有的可观测单位数量甚至需要以极甚至是更大的衡量尺度为基础计数单位进行统计……这还不包括当时我们在那个虚幻的场景之中当时还没有看到的单位。”
    “我们想象不了，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尽管这个思维波动及其编号都没有变化，但是卡文瑞尔在维多维尔这个全帝国最大的资讯交互平台之上所拥有的身份也越来越偏向是“第一天区代言者”，现在，整个帝国网络在维多维尔面前越发联结为由一个个能够自发扩张的“块”所组成的庞然整体。
    可能以后，除了少数时候自己能在首府宇宙或者其他天区的首府世界稍作休息时才能直接与这些“人”进行面对面的正式交流，其他时候自己所面对的可能都是一大票差别不大的节点了吧。
    “各个天区准备状况如何？”
    “帝国本土防护已经完成全部准备，天体防护舰队已经全部准备完毕，“移动的疆土”满编战斗序列已经成为每个世界可游离的基础配置，以一支五千万艘晶能、奥术战舰混编的舰队与一座星启、一座圣裁为最高满编的“疆土舰队”和一亿支游离在每个堡垒星系的小型本土防御舰队为基础力量，我们目前的每个世界有能力抵御没有决战旗舰的情况之下所遇到的最大规模的Σ舰队，也有能力直接镇压并彻底摧毁在任何一个世界之中出现的任意死潮之门。”
    “嗯……”维多维尔在心中默默激活了当前所记录的“虚空地图”，整条“黑暗断层”以外的区域还未知，而在这片显得十分荒芜的区域之内，代表帝国世界的淡金色光点正在扩张至自己曾经所发现的多个受到死潮污染的世界，还有那个结构十分新奇的多元蛋壳世界附近，并正在缓缓“包围”那些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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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接下来如何，触动、激活那些世界之中残存的联络网并从未知的虚空之中招来一大波仇恨都是不可免的——准备目前还不充分，但是要想准备充分是不可能的：
    到现在为止，帝国所处于的层次以及所要面对的敌人......至少现在看来，已经很难还能让两方去打“情报战”了，直接的信息自身表意加密还有结构破坏时所能够进行的瞬时自毁使得参战双方几乎没有能力还能从对方的通讯之中套取任何情报，而物理性抓捕，现在看来则更像是一个笑话——
    无论是潜入还是围剿，在最高层面上的资讯交互单位往往还代表着至强与至高层级的防护，而且“目标”也几乎很难是一个拥有确实稳定实体的存在。
    而对于现在的这些腐化残骸的确可以通过外源破坏将其彻底炸瘫之后，直接介入的方式尝试发掘，但是即使是能够破解数据，那些受到严重腐化很多时候看起来还是在凭借底层神经活动的残骸之中的数据链里究竟还有多少有用的东西还是个十足的未知数，而且在大规模天灾之后，数据是否还能代表最新的情况也很值得商榷。
    还有，就是如果按照Σ“架桥”时所集结的单位作为目标来进行筹备的话，帝国恐怕最少都需要好几千亿甚至上万亿年的时间才能在数量上勉强达到平衡，然而对位星启和圣裁的暗星、新月在Σ那边却是近乎不要钱般的遍地都是，死潮究竟抹掉了多少单位，又有多少单位幸存下来并重新在那十二万年里爬满了整个Σ废土，这些情况都近乎完全未知。
    现在......目前来看恐怕什么都笃定不了，但是帝国至少需要笃定自己对于一些短期目标的判断可靠，才能继续发展下去。
    帝国前进的路上全是纠结和不得已，而且没人能看得清未来究竟如何——最强大的资讯匹配者，或者说预言者和概率坍缩者，也不可能将如此巨大数量的资讯所形成的发展线修正。
    未来的一切恐怕都不稳定，这里的一切，也可能会被随时修改。
    未来可能会辉煌，也可能是一片死寂，死寂代表着灭亡......谁知道呢？
    这个故事，需要被共同谱写，而所有撰写它的人，恐怕都会在不知不觉间，修改这个故事的所有细节。
    “……继续保证扩张速度，走一步，看一步吧。”在确认了模型最多只能建立到帝国能够抗多少个战斗序列的战争之后，维多维尔索性放弃了预测，将一切交给了命运，“至少……虚空应该会在某些程度上会庇护我们的。”
    “……啊？”一个来自远方的，透露着迷惘的女性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大概就这个意思吧。同时，不排除那些受到污染的世界中还有生命甚至文明存活，各位尽可能规划一下，如果需要面对甚至接触它们，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我们应该还需要做些什么。”

 第179章 沧海桑田?

    骤然转移的话题，在众人看来的确有些许奇怪。
    “您的意思是说......我们需要额外付出精力，去照顾那些我们遇到的、还蜗居的行星或者行星系里面的、还没能摆脱银心黑洞好巨引源的生命体们吗？？如果那样做，恐怕我们需要额外耗费相当的资源与精力。”
    “我知道，说实话，现在整个帝国实质上都在纠结——我们到底怎样定义自己，我们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我们应该为自己打拼出一条怎样的活动轨迹......至少在这个基础上，曾经的观察者计划还有足够的价值。现在我们恐怕会面临长久过程之中，就连我们自己都难以接受的重大变革——为了防止这些激烈的变化炸毁自己，帝国有必要融入一些“中和剂”。”
    “……至少，别忘了我们曾经的经历与想法。”
    在稍微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的意志开始再次回荡在各个天区的统治者和主要负责人的心灵之中，
    “我知道，这样做将会额外损耗帝国的资源，我们也并不需要那些文明或者生命能够为我们做什么，也不需要它们的任何直接资源。然而在死潮这种正体不明的反秩灾难和Σ的腐化残骸打击面前，所有的秩序维持者都是站在同一阵营中的。”
    “……我们并不需要任何伟光正的口号与至高出发点，我们要为自己的文明争取一份生存空间，这同时也是争取一份属于我们自己的虚空秩序……而“秩序”本身很宽泛，如果说我们想要在这样的基础上重新认识秩序，那么只维持我们，只研究我们自己是不行的。”
    “…明白。”
    ......
    “......希望有一天，我，还有其他天区皇帝们能够无法再用这样直接的引导与命令来协调大家的意志来控制帝国......这一天还会有多久呢......”
    ......
    帝国飞速扩张，越来越多的重装堡垒宇宙和越发庞大的舰队群每时每刻都在大批量的上线，复杂而交织的世界之门网络，在虚空之中为帝国架起了一条条跨越未知的虚空大桥。
    帝国力量与日俱增，当“移动的疆土”大规模调动时，从遥远的太空中去看的话，这些辉煌的巨大舰队群就像是一条无视任何宇宙常规规律的星河一般在黑暗空虚的太空中流淌，而与之遥相呼应的，则是相同质地相同功能类似的宇宙群星。
    在最后一次远方巡航之后，虚空矩阵的眼睛检测到了某些“方向”上密度较高的信息集群，“空旷地区”正在接近尽头，按照当前帝国疆域当前的扩张速度计算，在不超过两万帝国资讯年的时间里，真正的碰撞就有可能发生。
    ......现在，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现在这一切，可能都会是冰山一角，发展的线，究竟会指向何方？
    ......
    “……我可能还没资格直接要求你们去做什么……不过，我在自己的立场上对你们做出的决定表示感谢，在心底中，我还是比较倾向于能让更多的秩序存在的。”
    帝国的“中央”，虚空烈阳那仿佛大气层一般浓重的秩序场中，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两座长轴甚至能够覆盖部分自然恒星宜居带的巍峨方舟就像两片飘荡在大海中的落叶，静静地漂浮在虚空烈阳那茫茫无际的白色“大地”上。
    “那些秩序存在并不会危害我们的文明本身，而且我仍然记得，文明中的所有人也都还记得，曾经失控的超级文明对那些普通文明究竟能够造成多强的杀伤力……现在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需要继续执行观察者计划，同时在综合了我们的文明自身的经历还有对现状的分析之后决定做出的，几乎不需要额外消耗非碎片经历的举手之劳而已，除此之外，我们并不会付出再多的额外精力了。”
    维多维尔并没有任何虚伪之情或者另加修饰，决定救下来那些文明的确是在帝国大扩张之中顺手所能做到的事情，除此之外哪怕硬要加上的设定，就是星明文明因为Σ决战旗舰的无意识碾压导致文明险些灭亡所造成的强烈刺激和恢复硬件实力之后顺带分出的一点“怜悯”而已，当文明实力的差距大到强大的文明的一次试验就能把弱小文明所生活的地方当尘土一样成片的搓圆捏扁之后，公平本身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绝对公平?星明帝国是不是应该先把过去的核爆/反物质爆/暗物质融合场/暗能量拆解场/真空零点能大爆炸的时候摧毁的所有微生物群和同样具有社会与一定程度智慧的洛里斯蚁群全还回来?标准永远会将自己所在的族群的生存与利益都摆在第一位，除此之外，鬼知道标准会随着层次的变化生成几种。
    “话说回来，其实……莉尔，你一直有资格介入我们的一切事务。”
    “你曾经的灵魂频段我们仍然保留着，而且在我们第一次相遇之前，恐怕你就是凭借那一段频率波动将我们当时所乘坐的那艘船拉往虚空烈阳当时的位置的吧……帝国权限系统需要识别人格和灵魂才能重新接纳这已经有点像符号的最高权限级个体……虽然可能人格方面……但是我想如果在文明允许的范围内，你需要我们去做什么的话，我们是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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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唉，我是真的无法将从这片白色大地上苏醒之后的经历跟你们一直在说的文明与国家的统治者联系上……所以我还是安安静静的守在这里看你们发展吧，而且从你们的技术角度去讲的话……虽然说我们都可以做到大部分共同的事情，但是我们之间的……技术体系，或者说完成目标的路径差距实在太大了……恐怕就算我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还能并入家的整个群体，恐怕绝大部分人也不会接受一个近乎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对外发号施令吧……”
    “……那么，保护好自己。”
    在两座巨舰以与其体型毫不相干的轻盈与精确的动作缓缓升起之后，女孩放开了自己的全部感知限制，在足以审视自身的强大目光注视之下，身着白色长裙的女孩再一次陷入了轻微的沉思与疑惑，尽管自身仿佛与生俱来的反应轻易解决了这些奇怪的想法可能导致的不良结果，但是女孩对自己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仍然是一头雾水
    “最深处仍然是一片漆黑……而且，似乎有什么阻碍正在屏蔽我对过去的回溯……历史线割裂?”
    ……
    当前，星明帝国拥有十三个虚空天区，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被发掘出用途并引发了一系列大扩张计划之后，每一个天区现在下辖的重装堡垒世界都已经成千上万。
    尽管在刚开始的那一段时间中，处于对来自“敌人”未知造物的恐惧以及对各类崭新产物的可控性不确定担忧使得帝国最开始并没有在整体技术上取得太大的进展，但是在那段“缓冲时间”中，帝国知晓了虚空二十六象限的完全存在并通过多元世界的航行与适应性改造获得了抗性强大的身躯，同时这段时间也给帝国破译那些技术极致造物和验证争取了时间，现在，由“真理借鉴”所建造而成的庞大文明体正在虚空之中遍地开花。
    而在星启堡垒的自洽闭环—预留信道结构大规模使用之后，维多维尔便通过自身的检索请求莉尔进行感知直接将帝国造物全部再扫描了一次，结果再一次确认了末日方舟的可靠性——没有任何可操作的信息后门从中残留下来，而抛去内部新生的结构，维多维尔审视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和那两座飞船的外壳时候，他甚至发现他根本就检索不到飞船本身在绑定激活之前所具有的任何建造信息或者“工序残迹”，就好像在某一个时间点之前，一切都不存在一样。
    其实，解决这些问题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甚至不需要多一重回路的逻辑问答，如果不是碰巧帝国遇到了这些造物，而是直接的旧Σ个体呢？一个节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承载旧日文明的全部记忆，即使绑定最强大的存储库，那么巨大的信息量汇聚一处也足以压垮最强大的单体灵魂。
    虽然旧Σ的水平还是未知，但强度还远远没到全员都具有与维斯瑞凡同等的力量的那个水平——而且在感染死潮之后，源自于网络的连接将会彻底催垮近乎所有的防火墙并使得腐坏从灵魂的最深处开始，为了维持理智，即使有幸存者，那么祂也极有可能已经与旧文明记忆中的个体相比产生了重大差异，并且要求彻底没有死潮反应——否则，坐在奥术王座上的可就不是维多维尔了。
    那么，假如这些方舟之中有各种各样的后门，能够使得已经严重腐化的旧日文明不经过任何破解就能直接长驱直入接管新生的文明的话，那么这两座船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同时，帝国在那相对来讲可以说漫长的适应期里并没有直接使用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里面提取出的技术，而是一边开发，一边使用手头的设备对其进行信息、资讯结构解析，并按照帝国所使用的格式对其再进行改写以最终达成目标——
    如果说担心直接的技术来源仍然不安全，那么就获得一件成品并将其所有结构全部开源，然后再将成品逆向拆解退演出全部的结果性资讯结构，剔除所有衍生部分，然后再用帝国的习惯重写一次就好了，反正技术有可能出现后门，但是虚空之中的秩序真理不会，至少从目前来看，它从来都不属于谁。
    正是如此，帝国的网络格式一直以来并未发生过重大变化——它与曾经奥术王座从敌方舰队中监听到的格式甚至底层协议都大不相同，然而，两者却拥有相对而言类似的作用和功能。
    在最终而反复的确认纠结没有任何有用的意义之后，维多维尔也开始了属于自己的巨大工程，而且这个工程从他开始外出巡航之后，在帝国的腹地之中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帝国的“第零天区”里，一支足以对比另外十三天区全部军事力量的庞大舰队正在数以万计并叠加了反相位空间的宇宙之中紧锣密鼓的搭建着。
    这支巨大的舰队之中包含了超过九万艘星启和圣裁，而这同时也代表了超过九万支与之匹配的“移动的疆土”舰队，而这支由帝国皇帝直接率领的超级舰队所要对战的目标，是最深不可测帝国最不愿意面对的敌人：
    决战旗舰队以及预支可能对应的附属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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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遇到那数个泛着死潮反应的原生世界之后，帝国的扩张速度稍微停滞了一下——决定做法和实行的过程之中稍微耽误了一些时间。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以尽可能细致的操作，切出了相当数量的生命集群并进行了无形中的迁地安置。
    接下来的时间里，按照预定的章程，那些文明在新的世界之中将会接受潜移默化的改造以保证他们能够适应新的世界，在此过程中还包括慢慢调整参数让他们给自己的理论体系进行补偿修正的过程，以及“自然过度化”过程。
    此过程内，切出的空间会维持很高的独立性，宇宙基准稳定锚需要模拟他们曾经所存在的一起环境，甚至需要复制出1:1带细节的星空，甚至需要模拟陷于死潮之后所产生的混乱环境。
    对于任何文明而言，突然发现头顶的星空和身边的一切，它们有一天忽然变得连最优秀的学者也无法解释，想必也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吧。
    然而，第一场令现在的帝国感到奇怪，或者说预料之外甚至有点受挫的失败遭遇并不来自于远方边境，而是来自于帝国腹地——
    观察者组织秉承绝不干涉只观察记录的原则，因此观察者并没有介入那些文明内部，并且也尽可能屏蔽了可以被回溯观察的映射。他们只是记录一切。
    ……
    然而，他们都没有认识到自己与那些普通文明之间的差别。
    ……
    “陛下，观察者记录报告显示……所有被从原世界割裂出来并入帝国时间主轴的文明，最长也没有存活超过一万五千帝国资讯演化年。这次观察行动整体失败了。”在有些发愣的维多维的尔意识中，观察组织的回馈与艾森德尔等人的反应里透露着遗憾，“最快两千年的时间，最慢一万四千八百年的时间中，那些文明相继灭亡，其中原因多种多样。”

 第180章 观察报告

    “原因多种多样……无论再怎么说，这些文明的消逝恐怕也太过迅速……”维多维尔有些惊异的查阅了对应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工作日志。
    “仅仅只有两个文明大概活到了完全遮罩状态解除之后啊……”看着那并不冗长，甚至相比于自己的想象之中反而短到有些可怜的观察报告，维多维尔心中不禁升起一阵疑惑:
    “按理说，给他们留下的自然资源应该说足够丰富，更何况……虽然划定了文明主轴，但是目前来看即使这其中还有换算问题，它们应该也与我们有相当的同步水平吧……按照我们得经历，哪怕仅仅是每一个文明所在的、我们切出来的那一小段星系悬臂中蕴含的种种资源也足够他们生存几十万年了……文明不应该……？！”
    维多维尔说着才猛然意识到:整个帝国都疏漏了这么一个问题：
    星明帝国发展至今，有关于对其他文明的沟通交流，甚至仅仅是记录也只有Σ在星明母世界中“捏”出的那两个文明，在三百五十多亿年的时间里，星明文明根本就没有同其他任何世界自然原生文明接触过。
    而上一个纪元观察者计划勉强实行之后，帝国治下的宇宙要么太过年轻，要么十分寂静，短短十几万，最多几十万年的时间里甚至根本不够被强行加速冷却下来的宇宙产生具有足够程度智慧的文明，也不够那些“寂静”的宇宙之中再度生成智慧热源。
    帝国从来没有接触、见识与记录过任何一个从自然中诞生，没有接受过外来干扰的文明，更不知道哪种文明究竟是怎样的，会如何发展，会经历些什么，会走向何方！！
    更不知道——那些文明究竟应该是哪一阶段究竟如何、它们可能会走哪些路，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他们如何处理自己的问题......没有，帝国只是留下了恒星和元素，但是没有想过，那些元素究竟能不能被其他的智慧真正完全的利用起来！
    观察者忠实的记录着一切，自然也记录到了那些文明的挣扎，恢复，发展，变迁乃至消亡，并将它们全部整理成报告进行了上报，然而，帝国全国都在以一级战备的态度来准备迎战Σ冲击，那些报告在非统合资料时期自然也会被忽视。
    生死战争临头，如果不是绝对必要，这些资料谁会去看呢？
    “……可能太久以来，我们每一个人，甚至我们的文明本身所残留下来的记忆也早就不能帮助我们回忆起最初的岁月了，而外来干扰又严重扰乱了我们的发展轨迹，我们根本就预料不到这些在我们看来与原始人无异的文明究竟会发生什么，正巧这些也不是工作重点，低权重的观察者报告就被忽视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不介入与观察，但是我们的起始就已经缺失了太多的条件，曾经的记录大量丢失，并且说实话，那些记录即使存留到现在，可以被使用的可能也只有十之一二。我们也有太多的精力需要放到广阔的虚空之中。这一切令人感到可惜，但是我们也确实没有认真面对，这也是预计的最终结果里面最可能的，只是我们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果来的这么快，以后有机会的话多投入一些精力注意就是。”
    帝国网络中关注此事的众人心情潮流刚刚开始产生不利于维持最佳状态的波动之后，维多维尔刹住了自己的心情，并立刻通过帝国网络，以个人与皇帝的意志阻止了情绪恶化。
    如果举手之劳反而会影响到部分帝国高层，甚至整个帝国的心态的话，那么整个观察者计划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作为一个刚刚起步的计划，它的预期作用还完全没有展开——维多维尔并不想为这个理论上可以拥有无限观测样本，记录无限资讯结构与可能性的计划这么早就加上一个不理想的首次报告，或者说不愉快的开始。
    “介绍一下汇总到你那里的观察者报告。”维多维而摇了摇头，虽然没人能直接“看”到，但在这样远程缓慢交流意识的时候，这些从起源纪年里一直活下来的个体还是会下意识的保留一些旧时代的肢体动作或者身体语言习惯，“虽然说第一次完整而有整体流程的观察活动有些波动，但是被选中的观察者肯定也已经完完全全的记录下了近乎一切的内容，那些报告目前总网上还没有，说说看，看看我们能不能通过形式的变化从中多收获些什么。”
    “遵命。”
    艾森德尔将天区观察者组织在这一万多年来汇总的报告进行细节整理与内容统合之后，维多维尔，虚空烈阳，甚至整个横亘虚空数万个宇宙之中的星明帝国，第一次“听”到了文明在“不受直接影响文明进程的干扰”之下，究竟会有些什么变化，究竟该经历什么——或许那些文明也不绝对“自然”，但是他们在那样受到一定程度污染的世界背景之下活了下来，这就足以证明他们自身的原生与稳固。
    甚至有可能即使有矛盾，矛盾恐怕也会被强行无视。
    某些意义上，现在太需要这些信息了。
    “在我们的观察者观察记录之中，我们首先确定了这些文明的层级。”艾森德尔的意志缓缓波动着，而他的聆听着，则是位于数万个帝国重装堡垒世界之中的、位于十几万支“移动的疆土”舰队之中的无数人群，在存在性联网与奥术王座作为通讯共鸣节点的支持之下，他的心绪波动与所要传达的信息可以毫无延迟的覆盖帝国治下的每一寸空间。
    “按照当前的世界结构分级确定，我们将整个世界的资讯结构确定为四级，最基础的一级是底层协议级，它与世界屏障的信息表征与创世辉闪熄灭之后所推动的世界太初趋势诞生与存续密切相关，可以说这一层级是世界能够存在并运行的基础依据来源。”
    “第二层级，则是映射管理层，也就是交织于整个世界之中的世界法则，我们一直以来称呼的所谓“天道”所形成的层级，这一层级为整个世界能否稳定演化与长久存在密切相关，同时也是我们评判一个世界之中所有的规律、常数和法则是否合理自洽的一个重要因素，目前，占用我们的宇宙基准稳定锚的绝大部分资讯演算带宽的世界结构，也就是这两部分，世界之心也与此两级有极大的关系，为了提升现实世界稳定程度而一直被镇压的底层世界线，就是这两个层级在部分虚资讯自发演化之下所勾勒形成的。”
    “第三层级，是结构系统层，在前两层稳定存在的前提之下，这一层决定了一个世界之中全部的物质基础，例如以物质态为主还是展开之后的场态为基础，如果是场，在前两级决定之下会诞生怎样的场；如果是物质态，那么物质都会有些怎样的性质，基础的微观元素之间的差异与共同点等等，从这一层开始再向下，处于绝对实体的物质与法则之间就已经存在鸿沟。我们已经难以考证曾经的Σ究竟对我们的母世界做出了怎样的改动使得我们卡在了这两个层级中间。根据目前我们所得到的资料所进行的推论，文明倘若想要发展到能够接触第二层级，就必须突破这层鸿沟——换言之，开始尝试整合所有第二层级对第三层级的约束限制，并尝试解算甚至控制那其中的一切。”
    “第四层级，是具体应用层，也就是理论上文明自然诞生的层级，这一层级与第三层级紧密结合，实际上第四层级在就是某种程度上就是由第三层级中的元素随机形成集合并排列组合而形成的，现在看来，它是距离我们反而是最遥远的层级，也是最普通但也是最难得的一种奢侈品了。”
    “而我们所保留下的这些文明，或者说曾经的文明，它们都拥有着与它们所在的原生世界有关的第二到第四层级相关的结构——而我们没有，相比于我们的母世界而言，考虑上我们的灵魂，反而我们才是那个世界中的异类。”
    “这些文明全部处于第三层级向第二层级的发展与深化之中，观察者并未记录到有哪一个文明曾经尝试进行过能够影响世界常规运行的凡俗法则的操作……从这些文明在不知情的状态下被我们切出来，到这些文明在帝国文明前进的过程之中一闪而逝，观察者还记录到了更多的内容：”
    “似乎与我们有很大的不同，我们在起源纪年时期就已经高度逻辑化与理智化，并且我们甚至借助了能够完全与生命共融的，在那一技术水平之下可被看做完美的理性思维模块与有关插件并保证它们能够长久的维持运作，虽然由于部分Σ暗箱操作，以及我们超过几十亿年的基础理论停滞期使得当时的星明联邦与联邦人在某些方面有些病态或者迟钝，但是那个时候整个联邦也在一直秉承着理智与尽可能的高效，但是那些被我们观察的普通文明却不是，在那些文明之中，即使是一个单一的族群，也会出现猜忌、妒忌、分裂、挤兑以及部分目前我们已经无法完全理解感情与有些怪异的实际做事方式。”
    “观察者注意到，或许是由于那些文明的生产力水平有限，它们的实际技术应用水平还远远无法有效开发在我们看来甚至比唾手可得还要方便得到的资源，而实际生产水平和理论生产水平也有很大的差异。”
    “在生产能力低下的同时，资源与产品在那些文明所形成的阶级之中的分配不均或许便是它们发展之中长久以来所要面临的主要矛盾，也是催化所有类似于“勾心斗角”等在我们看来完全是浪费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思想与做法合理化的重要因素，而一旦那些一般文明之中的勾心斗角或者主要矛盾出现不可调和的关头，一次大规模的资源再分配就将自然而言的启动——”
    “战争，这是我们所观察到的，那些文明之中最普遍，资源再分配最快，也是变化最剧烈的一种调整方式。但是，与我们不同，那些文明的承载能力本身就偏弱，而且它们所在的环境也由于死潮污染而本身就弥漫着一种偏向于暴力和破坏的氛围……”
    “战争爆发之后，那些文明以及它们在战时所拥有的资源并不一定能够抵抗得住被烈化之后的战争强度，那里面绝大部分文明灭绝的原因便是因为，当一次高烈度大范围的战争之后，它们原本的大部分技术体系与生产生存资料都已经被拆的近乎一干二净，死潮污染，即使是模拟的混乱也会增大它们获取资源的难度……”
    “这是最主要的诱导因素，而次要因素我已经在之前大概提到过，它们的容错率很低……当它们自己在摇篮中将自己折腾的奄奄一息时再抬头，却发现自己所在的种族，国家，或者是文明再也没有能力去接触那片曾经或许唾手可得的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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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我们现在也暂时无须评判，我们能到这一步，Σ所起到的作用究竟如何了吧。”此时此刻，现场的点滴证据或许会使得帝国众人做出了一个可以说颇为……无可奈何的总结。
    ……如果没有Σ的干涉，面对重重考验和巨大的问题，先祖甚至不一定能够爬出他们自己诞生的那个星系。
    起源纪年，星明文明从爬行于大地的凡人到遍布群星，一共三百五十亿年，三百五十亿年所能放下的一万五千年实在太多，而在这三百五十亿年之中，有过太多与这次总结类似的变数，即使现存的资料只是流亡纪年幸存下来的一小部分，只要稍微有心去对比一下，就能发现曾经的星明文明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摔得粉身碎骨再无回天之力的可能事件究竟有过多少次。
    这可能是一笔永远都算不清的烂账。
    ……
    虚空，威胁犹在。
    在大扩张的脚步之中，帝国从未停止充沛自身的军力，也不敢停止，在全方位的压倒性力量面前，无论准备得再如何充分，足以媲美低阶无穷小的弱势者也永远是一支在狂风骤雨中勉力点亮自己的残烛——它当然可以尝试将自己烧的更旺，但是一成不变的发展也很难长久的存在下去。
    随着帝国边境的高速扩张，一团团包含着高浓度死潮污染的信息体所能产生的畸变回波出现在了越来越多的反馈终端里。
    代表空旷、稳定的“虚空版图”似乎已经开始显露出模糊的边界。

 第181章 战争之初

    多线程思维很适合在主意识做正事的同时，也还能有能力去想一些其他的事情。
    ......
    “很多时候，拥有足够而完全的能力，能够支配自身的一切选择，达成这样的要求，无论是个人，组织，甚至是国家和文明而言都很困难，甚至永远也做不到。”
    “很多时候，一件事情直接看起来似乎并不困难，但是当它在实际上真的迫在眉睫，经历者恐怕才能体会到这中间究竟需要考虑多少事情，需要作出多少妥协多少权衡，才能得到一个勉勉强强的结果。”
    “许多时候，为世实情况所逼迫，一些事情不得不做——甚至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要么硬着头皮顶上去，要么化为齑粉，被世界碾作尘埃。”
    然而，即使如此，现在看来，前路恐怕仍然渺茫。
    ......
    “移动的疆土”这个战斗序列发展，并且因为多方原因而迅速“成熟”。以曾经进行过的数次战斗为基础，以维多维尔和虚空烈阳作为“陪练”，这个战斗序列已经具有了完全意义上的成熟战斗流程、指挥体系与整体运转过程——
    在匹配出一个目标世界的资讯代码并突入该世界之后，信息基准稳定点生成，强现实稳定场首先展开，这是绝大部分情况下舰队突入世界时的第一过程。
    在强现实稳定场展开完成之后，“移动的疆土”之中的整支常规满编舰队会按照需求分割成为数个不定大小的“块”，“块”的大小受到目标规模与自身联合护盾强度共同影响——很多时候，数量与密度并不能无上限的往上堆，如果堆过了头，混乱的信息旋涡将会率先反噬自身。
    在常规大舰队完成分块重组的同时，圣裁奥术枢纽舰将会依据战场环境需求与舰队自身需求开始执行“轮回禁咒”奥术效应场的生成、闭合与叠加，以及舰队自身“幻影”的生成；在大舰队分割重组完成之后，星启堡垒将会负责生成存在性偏转信标与攻击映射偏转坍缩场。
    由于虚数虚空阱的稳定存在需要一片能够解析、在整个虚空成立的秩序存在，一片稳定的非生成者自身所属的空间结构。而在与Σ流窜舰队的对抗过程之中，两座由末日方舟转化而来的帝国总旗舰一次大规模的攻击溅射就能够在世界之中炸出大片大片自身法则性缺失，只是徒然存在但却再也无法对自身进行合理解释的“黑空间”。
    目前来看，Σ决战旗舰也可以通过末日-创世这个代号近乎强行翻译出的武器直接将路径中的一切炸毁。
    而在它之外，虚数虚空阱的实际作用方式，是在第一层级的底层协议层上锁定敌方攻击资讯路径之上的一个节点，并将这一节点进行共轭拆解使其生成两个虚数端，并保持这两个虚数端整体结构形成一段存在于秩序世界和虚空的夹缝之中的，极度扭曲的空间。
    在攻击信息经过路径抵达此节点时，虚数虚空阱将攻击引入自身仿佛克莱因瓶一般的扭曲空间之中，而如果直接解除对虚数端的控制，就可以将这些攻击直接放逐到虚空之中；如果演算能力足够，而这一波被兜住的攻击又恰好强力的话——就可以尝试进行介入-赋值修改-共轭闭合-反弹的过程。
    不过一般而言目前为止，Σ那一边已经记录到的、能够在超出初始赋值而不直接失效的攻击并不多，而星明舰队在吃过虚数虚空阱的苦头之后，直接的晶能和奥术火力除了会搭载第一类第二类抗虚拟现实脚本之外，赋值方式也已经被修改为直击不奏效，也就是路径错误之后在抵达最后节点之后直接消散。考虑到虚数虚空阱自身那“并不坚固”的特性以及受限太多，它目前只能被列为一种普通的一线备战装备，而非直接参战装备。
    在与与维多维尔利用星阵之终所模拟出的假想敌战斗之中，星明军队越发意识到了把握战场权柄的必要性，并做好了一切争夺战场权柄、加固战场空间以尽可能留住敌人的基础——
    世界并不坚固，要想毁灭掉一个世界，即使是加固过的世界也并不算是什么非常困难的事情，而如果不能在战场崩溃之前解决掉你所要面对的、位于战场之中的敌人，那么这样的战斗甚至有可能会打到所有的世界灭亡都不分胜负。
    而秩序顶层上的秩序争夺，实际上就是不断比拼信息赋值的优先度、赋值密度和稳定度的过程，双方在战场权柄的争夺过程之中，也免不了在交锋的最前线出现类似于：
    “这一块是我控制的。”“我要否决你的控制权，并且这里由我控制。”“我否认你的否认，并否认掉你的控制权……”诸如此类的、资讯水平上的“辩论”，而两方的“论据”，就是强现实稳定场、资讯联系场和自身稳定程度和反应炉的出力高低。
    模拟战斗之中，有一件事似乎越发明确——能有指挥人员亲临、亲自调拨资源指挥战斗，战况似乎会更快转向良好，难以明确其中的细节，但是作为能得到稳定杰伦的观察结果，它可能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
    舰队总指挥部被设置在了自己舰队内部某一特装型号的圣裁奥术枢纽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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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移动的疆土”战斗序列三大组成结构其中的一环，圣裁自身的防御力虽然稍弱于星启堡垒，但是考虑其综合性能，这个平台作为指挥中心的载体并不差。同时，由于星启堡垒本身周围的信息浪涌强度太高，因而负责大舰队整体通讯和保护指挥官的任务，便因此全部落到了圣裁的身上。
    ……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六、第七、第九与第十一天区主力舰队，已经开始尝试“下沉”进入疑似Σ腐化世界，最高战斗状态，所有稳定性自身强化场启动，联合护盾全部展开，幻影信标、存在性偏转信标生成，战场实况开始记录。”
    “所有舰队，随时维持通信链路稳定与畅通，一旦有任何异常情况就立刻报告。”在确保自己能够毫无延迟的连接到每一支正在向不同的Σ世界下沉的“移动的疆土”之后，维多维尔重新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已经严重腐化，失去任何生机与绝大部分秩序回响的阴冷Σ角落。
    虚空矩阵与奥术王座，这两艘强大的战舰并不只是当时将维多维尔作为第一可识别秩序存在继承人而将控制权绑定给了维多维尔。在当初融合之时，这两座巨大的“末日方舟”直接以维多维尔的记忆作为自身基础配置库进行了技术极致推演，并直接将整座飞船自身躯体化，生成了与维多维尔完全相同的灵魂频率的“软驱动”，而硬件层面则完全符合维多维尔那一生命层级的基础配置并完全符合维多维尔的理解。
    它们并不是单独的战舰，而是维多维尔身体与灵魂的全面延伸——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探测器就是维多维尔的眼睛，通过这些眼睛，维多维尔可以洞悉世界之中的一切。
    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稍微偏后的位置，则闪烁着超过十万个白金色与紫金色的巨大明亮光点与五十万多片辉煌而灿烂的光团，第零天区的庞大舰队有一半被分配用来卫戍帝国本土，而剩下的部分则与维多维尔一起出征。
    在已经展开的强现实稳定场“照耀”之下，这里的每一颗光点都拥有在本世界中以无上限的速度传递自身任何资讯的手段，秩序世界的距离失去了意义，无论相隔多么遥远，这些闪烁着超凡资讯光芒的舰队也清晰可见。黑暗粘滞的空间深处，这支规模相对而言并不算太过巨大的舰队从深空背景独立，看起来就是一组移动的星星。
    “空间稠度很高，这个世界存在宇宙基准稳定锚，而且那个装置还没有完全停止工作。”
    在稍微离开强现实稳定场的地方，维多维尔轻轻晃了晃奥术王座的翼尖，在翼尖明亮的紫色光纹照耀之下，原本理论上应该空无一物的空间在巨翼轻微的搅动之下却有一些存在于背景之中的，仿佛烟云或者水波一般的微弱涟漪在紫光的照耀之下颤抖着，就像空间本身在这黑色的滑腻装甲板的推挤之下被稍微“切开”了一条裂口。
    奥术王座的最大长轴长度超过三亿四千万千米，这样的庞大体量甚至在星明首府世界基础单位之中也需要用“天文单位”来进行计量，但是维多维尔能够轻易将这两座巨舰的最外层封装部分的移动精度控制到首府世界的物理普朗克长度，而这样的精确控制能力，也已经能够被所有战舰的控制系统实现，这或许现在看来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技术本身代表着精确可控和参考系独立......未来它应该会有用的。
    “这个世界非常空旷……不知道是这里原有的设施是已经被死潮污染清除，还是跟着那一次Σ舰队不明原因的大规模撤退一起消失。”
    维多维尔习惯性的摁了摁自己的额头，现在星明舰队已经可以看做正式开始了对Σ废土的战争，但是......情报缺失的成的实在太高。
    通过黑暗空间之中仍然显眼的黑色信息联络线，维多维尔在黑暗与混乱之中找到了位于数百亿光年之外的、无论是从物理上还是从象征意义上都是整个世界的中心的Σ宇宙基准稳定锚，或者说是一座仿佛数颗被烧熔之后强行扭曲聚合在一起的巨大天体级要塞——Σ“移动的疆土”舰队之中的高层组成单位之一【暗星】。
    由于这里的单位与所有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在这几万年之中新造出来的，因此他们只是明白那些黑色的信息联系线是什么意思——它们是宇宙基准稳定锚伸向整个世界从实际应用层到底层协议层每一个基础信息元的“控制触手”，是人为可以干预世界的象征、世界非自然演化的控制结构，但是在维多维尔面前，这些黑线还具有一部分其他的意义：
    大约十五万年以前，在星明联邦dh-33大三角星座中央的奥多希尔议会主议场，在那仿佛来自于无尽高远的世界之外的“目光”注视之中，他清楚的看到，在会场之中除了自己与维斯瑞凡之外，每一个人的身上都绑定着这样的一条或强或弱的信息联系线，而这样的信息联系线则跨越了一切物理隔离、时间隔离与空间隔离，伸向已知世界的最终边缘，然而……
    预测价值，零。
    Σ的检测能力是何等精确，哪怕像是不灭级之中所自带的一架用于调节联合护盾频率的护卫舰闯进Σ宇宙基准稳定锚控制之下的世界，宇宙基准稳定锚也能瞬间扫描出那个没有处于自身控制，或者可联络状态之下的异物，更别提现在浩浩荡荡，仿佛群星一般足以为这个污浊的世界带来一些微弱的光芒的联合舰队和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那两种甚至目光都有可能从那上面滑脱的超级战舰——然而……
    “在最后的一小段时光中，Σ文明破解了部分虚空的深层秘密，文明开始集结全力执行架桥计划，在此过程中，文明全境开始向内收缩，对远端边境的执行力度一度衰弱到零……”
    剧烈的刺激，使得那座【暗星】要塞做出了微弱的回应，然而它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从自己那已经可能扭曲腐化为为秩序地狱的机库之中勉强抖露出几架脆弱的舰载机——甚至没准连探机都算不上，维多维尔认识这种型号，它为帝国带来过价值巨大的真理参考结构，也曾险些差点毁灭星明文明。
    “陛下，世界底层资讯筛选完毕，没有发现实体结构弥散化所形成的独立资讯。”
    “嗯。”
    在维多维尔的身后，仿佛巨墙一般排列的星启堡垒开始聚能，四座悬浮于主舰体结构四面之上的小型金子塔顶端逐渐点亮，并凭空凝聚出了一团团密度极高的白物质光团。即使赋值已经对此进行限制，但是仍然不能完全阻止超越时空限制的白色光芒溢散到黑暗凝滞之中。

 第182章 反击伊始?

    阴暗冰冷的扭曲世界被死潮的气息侵蚀，自然早已不复存在，长久以来存在于其中的，只有一些零散甚至濒临解体的怪异不明造物。原本应该为这个世界带来生机与变化的暗星要塞在死潮冲击之后已经归于沉寂，虽然它目前似乎还保留着部分只依靠基础协议就能执行的功能，就像一头巨兽死去之后身体结构之中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基础神经反射，但很快，这些反射也会停下来。
    完全资讯化的帝国舰队强度极高的扫描阵列注视之下，整个世界原有的物理参数已经完全失去其该有的约束力，在那座暗星要塞失控，这个世界失去争夺资讯主导权的能力之后，整个世界的结构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张平摊在帝国舰队面前的纸。
    炽白色的星光面前，这张在黑暗与沉寂之中侵染了不知道多久的“纸张”即将燃烧。
    当一支庞大的舰队能够完全协调的统合舰队内的一切资源时，它所能达到的能力水平是可怕的，在圣裁所释放的无数层奥术加成场影响之下，舰队迅速完成了对这个宇宙百亿光年之中散落的每一个残留目标的标记与攻击路径计算作业，并计算出了一条条杂乱却恰好能串起所有目标的无形“死亡之路。”
    星启堡垒群开火了。
    星启堡垒的主武器是利用白物质驱动的拆解器，作为一种可以对同位阶的超凡资讯的结构与演化趋势进行攻击与瓦解的资讯，在经过恰当的调制与初值赋予之后，它可以对绝大部分造物造成可观的破坏。
    星启堡垒的白物质拆解器输出端分布于星启本体正四面体、四个面“上”方所漂浮的四座小型金字塔之中，这样的安排使得星启本身的射界可能看起来有些奇怪，其中有四分之一的火力甚至看起来是为己方准备的，但这并不影响什么，它们是广播源，但不是直接的炮塔。
    到了这一步，“炮塔”作为一个概念已经被修改得近乎消失。
    五万条由炽白色的光柱搭建的阵列，从广阔的星启堡垒集群中的每一个光点身周环绕暗淡球面外侧升起。
    在实际的攻击抵达之前，白物质辐射目标标记便已经将给所有的目标打上了最不可抗拒的烙印，五万把利剑缓缓出鞘，充满压抑气氛的混沌太空被切开，空间结构被撕裂，黑雾被光流冲散，大片奇异的流光从白物质射流换换扫过的区域之中释放出来，并迅速转化为更加深沉的黑暗。
    三秩视野对应的宏观太空中，其固定投影大约一百千米直径的白色光柱在黑暗的太空之中缓缓切割着阻挡在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空间被直接删除，或者被余波波及而彻底丧失自身的法则存在。比起宇宙，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的白色光点，现在却正在击出一条条更加深沉的裂缝。
    很快，锋芒开始加速，并很快变成了一系列闪动的白色光点，在预先设置的那五万条“死亡之路”上，黑红色的爆炸冲击次第亮起，并从整个世界的边缘缓缓向中央蔓延、坍缩。随着五万条道路的殊途同归，整个世界之中在白物质感应雷达之中唯一而仍然熠熠生辉的存在，便只剩下这个宇宙的中心了。
    很快，这颗并本身并不规则的行星要塞的最后一次全面白昼降临，而且，它再也不会迎来下一次夜幕降临。拆解光束吞没了它，并将它连同与它有关的一切事物存在性全部烧毁——它甚至没有来得及爆炸，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宇宙基准稳定锚无声的从五万条光河汇聚所产生的明亮白昼照耀之下消失之后，弥漫在维多维尔身周的那层黏滞感与微弱的压抑氛围也一并消失得一干二净，就目前看来，Σ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似乎也是以操控世界之心，或者直接以自身代行世界之心的地位与作用来完成对全宇宙的资讯控制的。当那台巨大的设施在无声之中灰飞烟灭之后，原本沉寂的世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曾经存在于底层世界中的，残留的信息快照在失去现实世界的镇压之后一份份的泄露了出来，当世界走向最终的灭亡，整个世界的的初始与末日将闭合连接，这个世界整体发展的全部自然演化资讯将会失控得分摊到整个闭环历史线之中。
    呈现在维多维尔和大舰队面前的，有创世时闪过的辉煌光芒，有这个世界自然演化出的星空，还有大段大段的空白——宇宙基准稳定锚镇压资讯泄露和非控制之下的资讯演化的力量无比强大，所造就的，就是世界末日之时所出现的大段历史空白与虚资讯缺失——即使是支持资讯结构维持稳态的太初信息推动趋势和第一，第二层世界基础结构完全解体，它们也不可能再回溯到这段历史中了。
    在无声与无形之中，越来越多不可名状的怪物从黑暗与光怪陆离的，已经崩溃的世界整体结构时间线瓦解所形成的不同时期不同权重的世界碎块中分离出来，它们就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在这个自身法则性缺失程度越发加剧的世界中没头没脑得乱撞，就像直接被投影到现实之中的，最真实但却没有哪怕任何一点结构能够支撑它们合理存在的噩梦一般。
    在广阔的黑暗之中，这些虚幻而令人作呕的粘稠残影是世界的最后一丝挣扎与抽搐。然而，这些从虚资讯和底层世界线结构之中所泄露出的，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任何智慧的怪物所依附的世界本身也将很快不复存在——世界之心崩溃之后，世界的第一与第二层级资讯结构将很快失去合理性支持，在依靠最后的惯性坚持一段时间后，失去自洽运行能力的世界屏障将被虚空蚀穿，一切都会消失，不会有任何痕迹残留下来。
    然而，没有人还想给这个给他们带来无尽的压抑，甚至是心底中微弱波动的，已经接近理性思维阈值的愤怒的敌人世界再多存在哪怕一秒的机会。
    在腐朽速度瞬间增长的黑暗世界之中，一层影影绰绰的紫色光芒开始逐渐倒映在这个世界的每一点时间，每一寸空间，每一个维度，每一条规律与法则，每一个组成个体的每一重存在的实际表现之上，在微弱但无可阻挡的信息流动之中，实物与镜像的关系开始易位，万物的存在性完全倒映在了影影绰绰的奥术光芒之中。
    “......战场倒影，建立完成。”
    维多维尔刻意要求，在这次由他直接带领的行动之中，星启堡垒率先发动的超大规模集群攻击的赋值精度不用太高——直接的资讯战场之中，最理想最精确的控制，就是资讯体生成—发送—生效而没有任何额外的效果。
    而星启堡垒群的这首次白物质投射过程之中，本身的扫射方式与攻击路径上激发出的，杂乱的衍生物光影效果便已经在极大程度上揭露了这次集群攻击的控制到底有多粗糙——但是，这绚烂的攻击却能够为整个帝国带来自信与力量。
    这是星明文明有记录以来，第一次有能力向自己的那个无名但复杂异常的统治者发出属于自己的怒吼，而且，恐怕这声呐喊，是Σ腐化废土之中，真正可以被那些幽灵“听”到的。
    而以前，Σ舰队所表现出来的，恐怕只是对于星明舰队的不在乎——就像巨兽前进时抖动身体甩掉它身上的灰尘一般，最多可能就是下意识的舔了一口抖不干净不舒服的地方而已——而现在，即使帝国舰队对它而言仍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这一口，也足够在这只巨兽身上咬出可以见血的伤口了。
    ……
    在临近世界，世界屏障附近的边缘之地，在由数百万艘大小战舰所组成的舰队块保护之下，一座形似拉长的星明帝国国徽的，庞大但轻盈的金色战舰在秩序场之中无声的悬停着，海量的资讯交互正在这艘舰船的中央水晶矩阵内外跳动着，在资讯的交互之中，舰队指挥部能够清晰的把握临近的战场之中的一切动向。
    在第二天区的主力舰队尝试突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前锋舰队遇到了麻烦——世界屏障作为隔离一个世界内部的秩序结构与外面的无尽虚空的秩序屏障，它具有很强的自洽闭合结构与信息识别能力——就像一个闭合循环生物有能力将自身与周围的环境隔离开，它本身并具有识别并选择性通过外来物质一样。
    首次接触时，先锋舰队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屏障在相当程度上被加密了——虽然它没有与周边世界共同启动世界共鸣干扰来组织外来者无法进行精准定位，但是在这个诡异的资讯识别层上不断跳动的请求不响应，资讯识别错误与参数欺骗的过程之中，舰队始终无法完全对这个世界进行完全的解码。
    宇宙基准稳定锚拥有操控世界之心与世界屏障的力量，进而可以通过这两样伴随着创世辉闪而诞生的结构来控制整个世界的中的一切甚至是世界相对于虚空的某些参数——世界屏障之中所表征的时间空间法则参数融合成为一个相对固定的频率，而这个频率进一步确定了这个世界在虚空中的“相对归属性”。
    虽然目前【暗星要塞】的运作具体细节还不清楚，但是帝国可以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所推演出的高效控制结构改造之下的星明造物来对此推测一二——它肯定具有通过使用某种超凡资讯，甚至是可能通过直接区域性平滑修改的方式来改变世界屏障在虚空之中的表征参数，换句话说——它有能力使得整个世界进行虚空信息偏移，也有能力通过在世界屏障上附加各种各样的结构来增强或削弱这个世界与象限甚至虚空的联系，自然也能修改世界屏障的通过性。
    因此，舰队在一段时间的解码突破无果之后干脆动用了暴力——星启堡垒的一次集群目标标记定向齐射彻底撕碎了世界屏障的一部分结构，在那个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再次通过外源资讯闭合屏障之前，星明第二天区的主力舰队闯进了主物质现实层并卡死了那个引发了虚空倒灌的洞口——世界屏障失去选择通过性和被直接捅破对宇宙基准稳定锚造成的压力是不一样的——流亡舰队中的两座方舟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宇宙沉浸在混沌之中，没有星河，没有常见的宏观世界结构，甚至没有光芒。为数不多的在这个世界之中活动的资讯热点，只不过是一些在死潮污染袭击之后已经腐化失控的造物还有一些零星的飞船而已——世界的秩序结构是那样的广大，在资讯截取的快照之中，虽然亮度很高，但是在折算一下打印出来之后几百公里长宽的世界资讯快照之中，那些光点可能加起来还没有一个旧时代使用的像素那么大。
    在仿佛用激光大炮灭杀蚊虫一般，星启舰队的白物质拆解光束和绚烂的舰队块联合晶能/奥术火力正在迅速从这片翻卷着黑雾与阴影的不详世界之中切割出一条条诡谲且危险的空间裂缝，死亡之路正在逐渐汇聚，光芒锋矢正在不断逼近这个宇宙的绝对中心。
    不可否认，Σ的同阶战舰单体战斗力仍然要强于星明战舰，但是在大舰队层面上的碾压差距之下，单体强大的战斗力并不能弥补多少差距——大舰队远非只是很多战舰的集群，很多装备在舰队块划分完成之后才能激活，例如联网舰队资讯迭代阵列和舰队级指挥系统和目标标记系统等等。当舰队群完全激活之后，它所能爆发出的战斗力要远强于同等数量同等规模的战舰的简单叠加。
    碾压之下，战斗时间被压缩到了相当短的时间——短到甚至充满了不真实感。
    “卡洛斯特阁下，前方舰队已经完成对本世界底层资讯的全部筛选，没有任何能够抵御虚空同化拆解能力的弥散态资讯。”看着在白物质洪流之中崩溃瓦解的Σ暗星要塞，卡洛斯特知道，这个世界即将在任何层面上抵达尽头。
    “资讯奇点已就位。”合成音在卡洛斯特的脑海中响起。
    “开始执行世界末日，末日消解之后执行对应流程。这个坐标影响区间，其百分百的所有权将属于我们！”
    ......
    “你看见了什么，你们看见了什么，你们想到了什么，你们在想什么？”
    “一个星座里只有数十颗恒星，仰望夜空能看到的部分，往往也就是它们，但是谁都知道，宇宙中的点点繁星，其星点背后，可能是一个或者数个银河。”
    “从悬臂，再到河系，再到本超星系团和拉尼亚凯亚，再向更高级的层次去寻找，直到跨越宇宙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这段历史还不至于已经忘光了吧？”
    ......
    “但愿我们不会过早遇到主力，真正意义上的，希望，永远，不会......”

 第183章 或许是暂时的日常

    “陛下，Σ腐化世界已经被摧毁，我们已经按照预定的战争章程与所测得的世界共鸣区间进行了世界再安插。”卡洛斯特等人的报告在维多维尔，或者说由维多维尔的奥术王座力量所支持的，全帝国最强大的通讯链路中传输着，向最高中枢与其他天区毫无延迟与保留的传递任何情况。
    “那些世界本质上已经难以利用，并且在那其中遍布着危险的设施，我们必须认真将其摧毁，并且，要留下大量的检测阵列足够长的时间，直到所有余波消散。
    “按照之前的天区联合探索所得到的世界共鸣影响区间非常重要——我们可以粗略认为现在的“一段频率合集”之内，我们并不需要在这其中插满世界，只需要锁定并占据几个相对关键的频率，这几个关键频率就足以闭锁整个区间。”
    “但是就目前来看，我们在对外开拓的过程之中还必须不断将原有的重装堡垒世界先填补到我们所获得的缺失区间关键频率上，同时在帝国内部再继续制造新的重装堡垒世界以填补调动之后的空白。”
    提到这里，卡洛斯特的语气有些严肃，“目前我们还没有接到正式的大规模正面接敌报告，说实话，在我看来这些也远远不会是什么主力军……我们不能确定，一旦这层像缓冲带的区间消失，两方全面开战时，目前的协调措施是否恰当。”
    “在大规模接敌之前，我会尽可能提造作出预警，并尽可能为帝国本土的所有世界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并为本地防务分掉尽可能多的战斗任务。”
    说起这个，维多维尔虽然也多增添了几分谨慎，但是比起最开始的那几次遭遇，整个帝国所感受到的只有愤怒与无奈相比，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不过你们说的也没错，要利用资讯奇点来引发一次创世纪创造一个瞄准模板世界并不算太难，有世界黑体遮断设备也不费时间，但是要想将那个世界万全改造完成，将所有的恒星、行星替换掉；让那个世界能够大批量生产舰队；能够支持虚空锻炉和超大规模资讯-物质转化母机的运行；能够成产星启和圣裁，这些要求即使是以最快的速度来进行建设，对于帝国而言也需要至少一千资讯演化年。
    在新的世界改造的过程中，我们很有可能已经同步发生了许多新的战争，有很多新的占据和放弃调令……要想协调这些内容，恐怕还需要你们各个天区进行更加详细的协调。”
    “遵命。”
    在一波信息交互高峰逐渐归于沉寂之后，维多维尔在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现在来看，强化之后的思维模块加固部分，超级版的“奥卡姆剃刀”起到了相对应的效果。
    维多维尔也好，卡文瑞尔也好，新晋的天区统治者阿芙拉等人也好，还有那广大位于第三、第四或者是其中的细分过渡权限级的人也都好。
    虽然目前的灵魂与意志基调最早诞生于绝对强权，甚至是对于低权限阶级的隐瞒和欺骗，但是当修正之后的，理智而强大的初始意志开始作用于每一个人之后，没有人会再去怀疑，这件事本身做的是否正确——
    当前，更高级别的社会形态、生产结构与主要矛盾面前，为了整个文明的发展已然成为了整个社会，所有人群中最基本但却同时也是最深厚的一种思潮。当心灵，思维与意志不再需要肉体与主观能动性，能够直接对现实世界辐射力量之后，这样永不停歇的强大思潮更是成为了文明进步的源动力之一。
    但是维多维尔自己也清楚，所有的统治者，甚至其实是每一个普通人也清楚，“万众一心超个体”理念创造之初的时候，整个帝国，一些趋势的出现。剃刀的理念虽然是如无必要勿增论证，但是很难说，那些论证究竟是否有必要，甚至可能本身有着绝对的必要，只是因为现有的原因而必须放弃。
    在理论之中最理想的超个体化状态之下，整个文明所有人的力量都能拧成一股最坚韧的绳索并以此拉动整个文明前进，而每一个人同时也都是超个体探知外界、理解外界、消化外界所有信息的触角与神经末梢。
    神经末梢向主脑传递信息，主脑根据无数基础信息汇总出相对而言最详细的情况并作出最谨慎的判断，以此引导文明前行。
    但是现在，情况却很是微妙——即使是所有的触须一齐挥舞，星明文明也很难从支离破碎的腐化造物与黑暗深沉的污染世界之中挖到多少有用的情报——对于都能够将数学模型资讯化或者实体化的超级文明而言，实际上除了通信链路之中流动的信息之外，实际上两方彼此都不会有太多的秘密可言——
    当一方的秘密被另一方捕获并冻入纯数学资讯空间，甚至是世界边界的虚空拆解映射暴露区之后，加密行为本身也将成为可以被解析和拆解研究的一部分，除非说秘密与存在性绑定在一起，一旦出现问题两者同时灰飞烟灭，但是实际上，那却是相对而言可以说得不偿失的行为。
    情报，交流等“虚资讯”如此尚可，已经实体并在现实之中完全成型的资讯体一旦其自身的秘密被跟自我毁灭绑定在一起，那无异于为敌人开出了一道最危险的后门。虽然在直接的信息级护盾面前，两方要接触到彼此的后门十分困难，但是对于这种显然是被动触发的危险存在，还是不要的最好，至少，帝国目前是这么想的。
    现在，情报完全缺失，即使是舰队扩张到现在，在已经接触的Σ废土之中，与此前尽可能拦截过的所有资讯当中，都没有任何情报能够指明帝国将要面临怎样程度问题的信息。整个帝国必须与处于黑暗之中的敌人进行战斗，特别是这个敌人还有可能即使削弱过也仍然要比自身强大无数倍，但敌人却由于许许多多的状况而难以完全发挥战斗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只是凭着感觉来，或者跟着现实情形走，那么绝大多数人都会对此抱有担心与各种各样的猜测——然而现实就是不得不这样做。
    那些担心与猜测或许有道理，但是也有很多是建立在情况未知的情况下所做出的无端联想。帝国不想直接把人，或者说一个个文明传承者的思维删的像一台台只会进行二元判断的逻辑机器，但是既然要留下“人”的思维的部分，那么这类思维就不可能被完全剔除干净，即使是它们都隐藏在每个人心中最深沉的地方，千百年都不漏一次面也一样。
    而在情报严重缺失，无论如何大部队只能尝试摸着石头过河的过程之中，整个文明的主脑还因为特殊原因发生了异变——维多维尔目前已经与两座末日方舟进行了灵魂层面的绑定，而可能是维斯瑞凡失忆重组人格之后的个体则成为了虚空烈阳的控制者——而这几样造物却好死不死都来自Σ，帝国曾经，现在，也很可能是在遥远的将来也都要对付的，自身从秩序性上讲已经灭亡但却诡异而极端危险的最大的敌人。
    为了文明，为了帝国的发展从来都不是一条绝对明确而被钉死的思维与实干道路，在秉承为了文明优良发展的前提之下，人们所能做到的、所能想到的事情实在太多，而现实环境却并不稳定，并且其中还充满了相当的危险因素。
    现在，文明的两位实际上真正的皇帝权限握有者一个已经失忆，另一个在被动的情况下接受并长久使用这自己的敌人，或者说阻碍文明发展的人所制造出的，可能是属性上最强大，意义上最深远但实际上却又经历过联系性与历史线割裂的造物，而他们目前所拥有的力量帮助帝国取得了强度非常大的进展。
    两位与不明存在互动并异质化的领袖却在领导这个已经自我变异许多的文明，这样的情况如果永远是以“为了文明”来解释，现在，未来又将会生成些什么猜测与后果？
    诚然，在现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特别是现在文明正面临生存战争，同时执行大批量基础个体生产的灵魂培养基中仍然保存着帝国最痛苦的记忆以及与之有关的全部最严厉最深刻的警示。
    在理性思维和权限要求的限制之下，没有人会公开质疑两位实际上的最高星明皇帝，但是这并不代表以后永远不会有有关的猜忌和指责，也不会代表不会有人对现在的皇帝自身的状况作出猜测或者表示担忧——
    最高权限者是难以被其余任何常规帝国个体完全了解或者是可以进行制约的，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避免猜疑，即使他们证明自己完全可靠，没有任何疑点，类似的声音如果不进行恰当管控是不可能完全消失的——而太多的质疑存在，文明迟早会被自己的迟疑拖垮。
    因此，在与众天区所有的统治者和大量的第三级权限者商议决定之后，在基础思维程式之中，加入了强化的“奥卡姆剃刀”思考方式，旨在在对于自己所处的文明的发展过程之中，对于未知情况或者不可控因素存在时，在没有证明可疑条目能够成立甚至存在的强证明证据的情况之下不对其产生任何猜疑与揣测。
    帝国不可能驱逐星明皇帝，也不可能不面对即将到来，同时也是无可避免的战争，更不可能眼睛一闭当所有的现实事件不存在——如此看来，加载奥卡姆提刀，这便是最好的折中办法了……
    在维多维尔思维有一搭没一搭的快速跳跃之中，一片黑红色的雾霭开始弥漫在两座总旗舰所撑起的秩序场外层上——星明帝国最大规模的舰队即将进入一个新的Σ边境世界，一段新的频率区间将会很快归于帝国治下。
    在无形的航迹之中，一个个极端翘曲压缩的信息奇点在吸取了足够的创世纪力量之后在虚空中无声但迅猛的炸开，秩序辉闪点亮了数十万年以来这里的沉默与死寂，而在新生的世界急剧膨胀的过程之中，来自于远方的帝国腹地已经完全成型的重装堡垒世界群也在与这里跳跃的资讯互动着，并提供着充沛的全方位支持。
    ……
    按照曾经的观察者计划，以及从Σ数据库那支离破碎的只言片语之中提取的资料进行可能性推定来看，Σ全盛时期的“虚空疆域”异常广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中，Σ似乎也在执行着某种类似于观察者计划的事情，并且有可能十分严格十分细致，而广阔无比的疆域也为它们在有心注意这些时为其提供了绝对丰富的样本。常规生命生死变迁对于有能力记录下那其中的一切的人而言，也不失为一段段深刻的故事。
    而现在，帝国舰队应该正是行进在由这样的“样本世界”所构成的“外围领土”中的。虽然帝国会毫不留情的拆毁所有被Σ宇宙基准稳定锚，或者说暗星要塞所支配的世界，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帝国也尽可能把握住了精确与谨慎。
    观察记录虽然最终表示了些许遗憾，但是它所能揭露的内容确是丰富多样的：生命脆弱，但它同时也十分顽强，即使是这样遍布污染的世界之中，偶尔也仍然还能有残存的一点点星空存活下来，而在那片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可以说无比逼仄的角落之中，生命也仍然不会完全熄灭。
    每当遇到这样的灯火，帝国都会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切割出来并妥善保存，即使观察者的第一次记录并不愉快。
    在前线日渐伸向黑暗与未知之时，在帝国第四天区内部，一个几乎没有任何超凡资讯本底辐射的世界之中，观察员的“望远镜”再次将视角指向了一个个刚刚解冻之后的“肥皂泡”。

 第184章 并不令人愉快的部分现状

    “详细的记录帝国辖区内的自然文明自然的发展过程。”
    观察者被赋予这样的使命。
    帝国早已，或者是说刻意遗忘了可能是绝大部分的、自己曾经在最初时刻的发展经历，并且在得知自身的发展有相当大而且无法分离的一部分来自于Σ有意或者无意的影响，即使是加装了奥卡姆剃刀，排除掉与此有关的所有怀疑之后，帝国之中也开始逐渐开始下调自己过去绝大部分，甚至近乎一切的晶能旋涡爆发之前的历史与经历对于整个文明影响的权重。
    这等同于变相的说，帝国砍掉了自己的全部“童年”和在那个时代积攒下的一切。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尤其是有相当的一部分存在经历变得或许并不可信之后，帝国必须想办法引入外来资讯，弥补整个经历历程之中的空白部分——以帝国现在的水平和技术复苏能力，即使文明遭受重创，只要不断开动所有重装堡垒世界中的所有资讯-物质转化装置和虚空锻炉，舰队的规模很快就能恢复。
    但是对于一个技术与理智水平较高但并没有产生什么实际上的个体意志质变的星明文明而言，这样的大规模经历断代所代表的是相当危险的空中楼阁。
    为了重新获取连接初始与天空的砖石，在第四天区的“观察者世界”之中，便有了一大群被赋予了观察使命的个体。观察与记录，就是他们最基本的任务与使命。
    然而就算是艾森德尔甚至维多维尔自己谈起这件事，他们也不得不坦白，这个使命虽然可以说有许多对于帝国而言意义深远，但是对于那些观察者而言确并不一定是一份多么优良的美差——
    视线所收发的光子都能干扰受到受观察的试验对象；在资讯量足够大的情况之下，这些观察者的视线所建立的资讯交互也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撞翻那些与帝国相比信息总量差距极大的一般文明，因此，他们的“望远镜”也不得不被设计的十分谨慎。
    实际上，这望远镜起到的所用并不是使得那些观察者拥有更清晰与更广阔的视野，只不过是帮忙滤掉生命由于自身限制，无法完全依靠自身抑制住的力量外泄——例如强观察者的目光罢了。
    而在此基础上，还有可以说是接近“一系列”的时间制问题：倘若按照现在的观察记录来看，帝国的资讯演化时间是一种直接传承自世界太初趋势的真理矢量，而这样的一种位阶可以说非常高，非常接近本源的衡量手段实际上对于绝大部分生物通过物理世界来确定的的主观时间以及漂浮于第二、第三层世界组成结构的低位阶物理演化时间而言具有非常大的兼容性和单位弹性——在与帝国资讯主轴融合或者半融合状态下尤其如此。
    因此帝国联网确定的总时间轴可以允许在各个宇宙之中的常规物理时间看起来差距很大的情况下，在资讯演化的最后关头裁定一致。
    而时间制问题所造成的影响，就相当于要求观察员必须集中注意力同时去看许多监控画面，而监控画面之间每一个都有着差距非常大的播放倍数差距——由于常规文明太过脆弱，因此从一个轮回扩展到帝国标准资讯演化年的过程并不十分彻底。
    一个画面慢放十倍，另一个画面快放五倍之类的可能是存在的。即使观察员的基数也并不算非常小，但是要在这样掉san值的情况下事无巨细的记录一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直接的、最考验观察者自身意志与稳定的部分因素，则来源于其自身：帝国人在当前习惯参考系之下，对于之间的理解和感知与常规文明的人而言差距很大，即使“长生种”作为一个概念到处都有，但是能活几十万年和能活几百亿年甚至没有理论上限的生命之间差距还是很大的:
    帝国人做事可以按年，甚至按数十年来论，这并非他们拖延或者怠慢这些事情，实际上他们也不会浪费掉任何时间，但是这是基础上层面上的差距。
    时间单位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观察者观察常规文明的动向这一行动中，其难度不亚于看纪录片每看一帧就暂停写一篇观影笔记一样。
    与直接上战场相比而言，这里的实际环境要更加安全一些，但是这也并不算是多么优越的工作。在刨去直接的生命危害之后，两方之间都同样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能够在长久的枯燥，或许是律动或许是无聊之中维持自身的理智和思维——这是很严肃的考验。
    ......
    前线日渐推进，观察者的记录也从未间断。自复兴纪年结束，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莫名上线，一系列巨变发生之后，对于现在的状况，他们也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记录篇头——毕竟为了这东西再去向上面核实一个确定的断点和纪元称呼也不现实。
    “……星明帝国文明记录纪时27654年(以下皆以此为准)，15-1号文明所在的临时隔离区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殖民星生态破坏事件，那个文明所试验的大型天基平台的聚变反应炉似乎由于冗余差距问题，约束外壳被击穿而造成中央核反应区对外接触，由于失去聚变环境，核聚变反应自动停止，失去动力的天基轨道站在失去动力之后被星球自身的引力直接捕获，其残骸在数发装备聚变弹头的导弹拦截失效之后冲击了该殖民星的北半球，由此引发了一系列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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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记录，22-3号，帝国所观测到一个可以被看做是“魔法文明”或者说具有“二向主观影响性”的文明。与大部分常规文明起步区域所处的环境相类似，22-3号文明诞生与某颗位于他们那个世界的“恒星”周围所环绕的一个行星-卫星系之中，他们所生活的环境之中也在无形中叠加着种类相当多的场——其中有一种处于略微的资讯活化态，但是其本身对世界和世界任一组成结构都相对较小的能量场……”
    “与绝大部分只能进行同级交互或者影响的场不同，该层或许可以被称之为魔力，或者形而上场的存在由于其轻微的资讯活化而可以被进行二次外源赋值，而赋值的方式这来自于部分具有象征性的行为或者智慧生物的思维意志。这种魔力场是否是奥术场经过衰变和惰化所形成的，这一点还需要更细的取样对比才能给出更加详细的答案。或许我们可以考察他们如何利用自身的意志来理解这种魔力场，进而做出半永久甚至永久的改变，并以此来对比我们在直接企图以真理符文破解虚空规律所做之事之间的共同点与差异……”
    “……星明帝国27796年，7-6-a号文明与同族之内的c号分裂文明爆发了一场对其而言规模相当大的内战——似乎是为了抢夺已有的可开发资源，而在先前长时间存在的，由于通讯问题和母星-殖民地约束分歧问题的联合催化之下，7-6号文明分裂成了数个由同一个智慧生物群组所构成的不同文明，此次战斗旨在彻底抹除占据母星并以正统自居，向其他分裂文明施压的a部分——虽然对于他们所拥有的动力而言，要跨出悬臂断崖仍有一定的困难，但是在最初将他们融入到星系之后所进行的计算来判定，那道规模稍大的裂隙并不足以完全阻止他们前进，而在断崖之中则还有恒星风与一条规模小但异常浓厚的星云尘埃带……根据心理活动解析，似乎他们认为当下自己可获得的丰厚利益更加重要……不作任何评价，已经计入报告。”
    “……星明帝国纪年27826年，9-2号文明爆发了数次规模较大的民众示威游行——他们自己的资讯传播机构这样称呼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据整体事件延续性可以做出判断，这数次规模较大的“民众示威游行”所展现出的背景原因是他们社会矛盾的集中体现。”
    “……由于该文明所在的背景环境之中死潮污染影响程度较小，因此他们可以说发展相对较快，但是过快的发展似乎并没能好好协调那个文明之中不同阶级不同群体之间相对而言融洽的利益分配关系，而示威游行的本源来源则是因为数种具有冲击性的能源技术与生产技术的开发成功——这些技术的同步出现足以在一瞬间彻底撼动该文明的整个生产关系并撼动上层建筑，因此原有既得利益者似乎在阻碍这些有利于广大并未掌握可称得上是富足的财富的个体改善生活的技术被投入实际，而这些示威活动，也可被看做是社会转型期的阵痛——部分内容取自于文明自身媒体，已经记录在案……”
    “部分综合性汇总报告，星明帝国纪年27895年，22-3号文明之中出现部分客观虚无与主自我论者，在经历文明发展之后，他们之中有一部分个体似乎认为只要依靠自己的思维与意志就能改变世界，因此他们开始在一定程度上认为是他们的思索与个人意志撑起了整片世界，如果想继续进行发展，就必须从自身的力量上入手，依靠冥想等方式顿悟自己的一切，只要想明一切，那么一切瓶颈也将就此打破……事实上，对于资讯活化态存在物的赋值精度与能做到怎样的水平密切相关——粗演算的赋值甚至有可能转移石头的位置还比不上靠肌肉力量直接扔。而细演算，甚至有可能直接以意念铸造壁垒，甚至是平衡奇观……”
    “此条目之中有部分细节项目需要进行额外注意，该文明在出现此变化之时存在两条背景环境影响：1，他们发现魔力场对于他们而言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2，他们目前还不能对有关于魔力场的运用方面建立系统的理论，这与帝国在研发真理符文只是所经历的场景有些相似，在仔细研究之后，或许可获得部分有价值的参考资料。”
    “星明帝国纪年28013年，6-11号文明部分重大科研进步项目在该文明自身所坚持的，他们自己将其称之为“伦理道德”的约束规则与全民思潮的压制之下暂时停止了发展。在他们的眼中看来，这些与此前相比差异非常大，并且应用范围有重大不同的技术严重影响了他们一直所秉承的部分无形规则……此事件转入常ii级观察延续等级，初步内容已经记录。”
    “尚未观测记录更高级文明，此现象保存。”
    整合部分参数，部分参数出现额外上扬现象，推测可能与遗留死潮相关。但尚未明确应如何进行介入影响，故不作任何试探性介入。
    ……
    “陛下，这里是第一天区的天区指挥舰，本舰所在的宇宙之中，“移动的疆土”已经开始与腐化舰队交战。就目前来看，我们的舰队在面对还无法形成完全编组的Σ飞船之时仍然具有足够强度的杀伤力。不过在部分敌方零星船队崩溃解体之时我们检测到了强度较高的资讯波，虽然无法截断与破译，但是根据以往经验判断，我们很有可能会很快开始与Σ成规模的编制舰队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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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多维尔的意识海之中，卡文瑞尔的汇报与通过数据链传送过来的全息景象图一丝不苟的展现着第一天区主力舰队与敌方残骸群的接触过程。
    资讯化视角注视之下，敌人的毁灭代表着一颗有些偏离时空世界法则基准点的“空间点”回归为零，而从实际的光学视野上，在隔着千百万甚至更多个光年的距离之下，高效率赋值所留下的战场景象也不会多么夸张——那些爆炸之中的绝大部分并不“壮观”
    即使是暗星要塞，其大爆炸的规模也不会比一颗极超新星强太多，如果不叠加超凡资讯在失控时的，在物理世界超距影响力，那么暗星爆炸看起来也不过是遥远而漆黑的宇宙背景之中闪过了一个微弱到近乎无法观测的微弱红色光点而已。
    但是，这其中也有意外——极少数的爆炸会点亮和贯穿整个世界，世界的复杂性与深度等等一切问题都会在这些光芒的照射下被忽视，这又是为什么？
    ……
    看着不断闪过红色光点与微弱的信息涨落的、似乎有着沟谷与山峰之分的跨世界地图时，维多维尔不仅开始逐渐严肃起来，或许，高烈度的持久战争很快就将与帝国的开拓锋矢正面相撞了。
    “……第二次观察者报告？”维多维尔稍微停滞了一下，随后才打开了那一份份朴实无华的文档，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有些……挣扎。
    “……三次灭绝记录，六次重创记录，报告之中还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靠谱的飞升……的确是有值得参考的地方，但是这或许不应该叫调查报告，我不知道文明有没有资格做出评价……但是就我看来，那些原生智慧，简直像是在分批次自杀。”

 第185章 战列线

    “分批自杀......不可否认，现在来看，我们和那些文明……我们之间的确有太多的不同。”
    艾森德尔看着那份报告，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们与那些常规文明的差距实在太大，这是无可回避的事实。就目前看来，我们至少可以知道文明在发展之中受到相当多方面的因素的制约。如果把那些文明也看做一个个松散的超个体的话，其实智慧的诞生与消亡过程，要比我们所以为的快很多……”
    “……算了，反正我们当前的观察者计划也就是在不干涉与近乎不接触的基础上采集资料完善发展树，不必进行太过具体的管辖，记录这些也是记录。”
    “观察者计划本身可以继续执行，但是我想，应该能分出部分更加具体，更具有独立方向的细节部分。虽说常规文明在我们的眼中可能并不算是能活的太久，但几千上万年事无巨细的记录相比也能攒下一部分信息和表现出相对明显的问题。”
    “确实如此，陛下。由于权重方面的差异，这份报告之中没有直接向您提及更加具体更加详细的工作内容，不过既然您问了，那么我就可以在这个方面多说几点了。”艾森德尔默默地将另一部分资料打包上传给了维多维尔这个可以为整个帝国当全概念“服务中枢”的存在。
    “目前我们首先需要一些比较具有代表性，或者概括性较强的分类标准，去分出不同“大类”与不同水平层次的文明，并重新整理记录过去留下的部分档案。这是观察者这个组织接下来要做的第一套“任务”。”
    “新的，概括性较强的分类标准……认知层次?认知与实际操作所能对世界造成的影响的宽泛程度和深度?发展深化认知时所使用的工具大概的方向?”维多维尔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目前的我们看来，也就这些条目是概括性最强吧。”
    “确实如此，陛下，现在我们要给文明进行的分类要遵循的，就是一种足够意义上的，普通普遍的分类标准。您知道，帝国现在的重装堡垒世界都在极大程度上继承自我们的母世界和首府世界的结构。而大批量稳定生产又能确保它们的指标稳定性极高。虽然这些世界十分单一，但或许在更遥远的虚空之中，在当前还没有被在意到的地方，或许世界之间将千差万别，而每一个世界资讯流动的方式也会有很大的差异。”
    “如果我们还在依赖过去的固化指标水平来进行文明区分，那么我们甚至有可能需要不断衍生出各式各样的补偿修正案才能继续进行我们的观察者计划——如果我们以行星级，单一恒星级，星座级和星系级来衡量文明的活动范围的话，那么我们将无法处理环世界或者平世界结构之中的文明，也无法处理世界本身大小特殊时居于其中的智慧生物；
    如果我们按照我们所认为的科技和魔法来衡量文明发展，那么甚至现在就有我们不方便归类的样本了；用形态来区分也算不上非常恰当，外形只是那些需要确实的形体才能运作的灵魂的封装外壳，理论之中的绝对灵体，也就是场生命不需要外壳，但是他们却都能够去推进自己的认知……就目前来看，暂时以他们对世界的认识的深度，广度和影响水平是最适合给他们进行大概划级的指标了。”
    “不要让这件事情占据你太多的精力，至于报告……唉，经验教训按时上传，但愿能够在那些文字之中有足够值得我们引起重视或者眼前一亮的部分……”
    维多维尔的的心情稍微波动了一下，“艾森德尔，把你的注意力放在你将要面对的战场上吧，这几次战斗之中我们已经大致确定了一些新的细节问题。估计现在，我们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敌人的注意。”
    “明白。”
    “有些奇怪。”维多维尔看向自己，如此说道。
    从诞生一直到现在，自己主要走的都是通过主观能动性转化为行动对世界修改的技术路线上，并且在这一切前提之下，默认规律可知可复制。但是在与这两座完全与自身灵魂绑定的终极巨舰之中，自己却更喜欢奥术王座内部的氛围，即使两舰临时生成的交互平台除了构成的超凡资讯有所差异，其他所有的构成都一样，维多维尔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更“偏爱”待在奥术王座里一样。
    两座帝国总旗舰的内部，除去各大系统以及驱动各大系统发挥作用的动力设备之外，剩下的部分实际上几乎并没有明确的实体，这没有实体的部分自然也包括驾驶交互舱——它们可以按照维多维尔的要求随意修正自身的样子。
    最早，它们拥有实体，但是随着不断的使用进化和想法改变，它们自身似乎也变得有些奇怪和虚幻，就好像那里的一切并不是真的存在一样。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一部分。”
    倒映在维多维尔意识海之中的镜像，是数座细节造型各异但大体上都呈现出三叉戟模样的巨大黑色设备。这些巨型通讯设备似乎有意与可以作为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暗星”要塞分开设置。而现在的部分观测记录表明，在这些部分里，这些巨型世界管理设施似乎一定要通过这些通讯塔，来向虚空中传递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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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极其难以被直接摧毁，但是它们自身的存在，对于帝国而言非常危险。
    帝国尝试过对它们进行封锁，甚至通过以外接秩序场的方式直接闭锁世界屏障并阻断它们的转移，但是无论如何，似乎最终总会得到某些两难，甚至是多难的问题，而其中几乎所有的选项都不够友善。
    前进的趋势受到了许多阻碍。
    ……
    “向所有“移动的疆土”发出告警，检测到虚空中存在大量混乱频率的秩序场活动。部分秩序场深处资讯集度很高，那些小世界的内部可能包含大量Σ腐化单位。根据目前的扫描结果，卡文瑞尔注意，Σ舰队锋矢将最早与第一天区舰队相撞。”
    在虚空之中，维多维尔的所有扫描精度与速度全部被提升到了最高层次。战场资讯实况通过甚高频刷新，实时的体现在奥术王座的联网感应阵列之中。原本无形无质，本应该根本没有任何信息回馈的虚空仿佛真的开始有了涌动的暗流一般。暗流汹涌复杂，黑红色的舰队正在迫近，速度极高的刷新展示着它们实时的动态活动，大片涌动的黑红色仿佛海潮，而帝国的重装堡垒世界就是海岸边缘最坚固的礁石与堤坝。
    无论如何，都要将这股暗潮阻挡在外。
    在第一天区的对外可交互世界之中，卡文瑞尔的旗舰与他所直接率领的三千支“移动的疆土”编织在一起，由于真理级，不灭级，诅咒级，灵级和轮回级各式叫的上名而且在舰队中承担绝对的分散性主力的大型晶能/奥术战舰仍然在以远远超过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的速度被不断生产，交付并投入实战。
    因此“移动的疆土”的常规舰队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当三千支同等规模的舰队汇聚一处，在星体稀疏的重装堡垒世界中，它们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堵墙，一堵由星空组成的，连接世界开端与尽头的巨墙。
    “预计三分钟之后Σ舰队将完全侵入本世界。所有星系防护系统就位，强现实稳定场展开，不要封锁世界屏障，但是要时刻注意我方对世界屏障强度的把控，注意世界结构防护层的“内”与“外”之分，以免遭受意料之外的进攻。”
    舰队与经过人为改造的“群星”开始调拨战场资讯，一圈圈仿佛冲击波的扭曲光影层扫过了整个世界。冲击波横扫而过的地方，每隔几千万千米就会生成一颗直径一米左右的白金色能量球，而这颗能量球一旦产生便会立刻与临近的数颗相同质地的明亮光点建立联系。它们仿佛被人为标记出联系线的星座，。
    从一方展开，汇聚于另一方的跨宇宙宏伟滑盖，在宇宙中拉出了近乎可见的金色纤维网，将整个宇宙纳入自身的白金色光芒照耀之下。
    当以遍布整个世界为基础的信息基准稳定点而搭建的强现实稳定场建立完成之后，整个世界便可以认为是真正的转入帝国舰队的控制之下，而整个世界也将以实际应用层，甚至是外来资讯的强行入侵位置为“外”，而已最终底层协议为“内”。
    而帝国舰队，便是应用层之外到底层协议之间的“最终防线”，在整体外接设施还在运作的时候，整个世界的稳定性和抗悖论性强度也将大大升高，甚至即使底层信息紊乱到只剩下一个世界屏障所隔绝出来的空壳，只要舰队和堡垒星系统的约束还在，它也照样不会崩溃。
    “……世界层面上这种程度的固守，这个概念……恐怕在最初的超光速飞行和必要情况下的模糊定位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吧……以前跟舰队和固守搭边的……”看着正在点亮整个世界的强现实稳定场，卡文瑞尔费了一点点思路才回想起那个古老到近乎彻底泯灭的，与当前情况有一点点相似的概念:
    战列线。
    “全舰队注意，现实裂缝开始生成，第四层级不稳定性程度增大，检测到不可识别信息，已经侵入本世界。”
    世界的边界，空间刚刚开始被撕裂，灰暗的浓云漩涡从不稳定的空间裂缝之中挤入的那一瞬间，从整个世界的近乎任何角落一齐涌来的各式火力和压制场便仿佛星河倒流一般被撒向整个灰色的不明漩涡。
    圣裁的奥术稳定场是无形的，但是在卡文瑞尔的可以要求之下，所有的信息火力……都是有形有质，能够凭借着一己之力点亮太空的。即使比起自然生成的世界，重装堡垒世界星空稀疏，但是在这个宇宙的亿万个人工天体系统所组成的宏伟防线之下，每一颗异质恒星的黄道面上，都拥有一圈的裸装轨道主炮。
    当笼罩这个世界的阴云从世界的边界展开，承载着帝国意志的，来自群星的怒火便犹如倒悬的明亮暴雨一般砸向了那漩涡般的灰暗云层，并在其中切割出了一条条伴有恐怖的裂纹与不可名状的蠕动结构的漆黑裂缝。
    无数涟漪在云海中炸开，越发猛烈的信息波动则使得灰幕之中由蛛网状的黑色裂纹所连接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和来自敌方的强现实稳定场越发醒目与明显。
    当所有瞬发的的轮回禁咒调制完成之时，另外一条“战列线”也从混沌的云海之中涌了出来，即使迎面扑来的火力无比强大，它们也仍然毫发无伤。一层影影绰绰的晦暗波动笼罩着它们，仿佛它们只是难以言表的异度星空剪影。
    “存在性偏转信标……”

 第186章 白热化

    世界的存在边界，一片已经与曾经的自然世界背道而驰的混沌云海之中，海量的黑红色光点正在从灰暗的旋涡内部逐渐上浮：仿佛熔融后被强行糅合起来的巨大天体，仿佛新月一般狭长而弯曲的巨大半圆形长沟，大大小小无穷无尽的飞翼；闪烁着暗红色的，仿佛血脉一般的暗红色光泽，而基板却是黑色而十分滑腻的不明物质，在那些最大最显眼的物体之上，还能够看到血红色的，仿佛一只巨眼的一部分的“Σ”徽记……
    “新月、暗星以及常规舰队群。”卡文瑞尔的眉头下意识的紧皱了一下，现在整支舰队之中，包括卡文瑞尔以及大部分舰队的指挥者以及超过一半的舰载成员已经将自己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主意识与飞船的联网感应阵列暂时融合在一起，以尽可能提高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的反应速率，“这将会是一场持久战，我方偏弱但数量更多并且能够获得更多支援……”
    泼洒着着被刻意赋值进而显现出金色、白色与紫色光芒的狂风骤雨的帝国阵地的法则层对立面，Σ舰队的触角正在找寻一切它们能够寻得的漏洞并全力破坏它们周围的稳定结构——帝国的重装堡垒世界守备森严，资讯量巨大而且结构稳固，这或许足以阻断权柄争夺。
    “时空稳定程度出现轻度下降，资讯战场地图轻微波动。可能性预载入已经完成，恒星网络，强现实稳定场网络对世界共鸣开始。”
    检测到向基础映射层强行延伸的外来控制触手后，卡文瑞尔增强了整个世界的现实强度与舰队的广播能力。得到命令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忽然被点亮，来自亿万颗金色的晶能恒星的光芒似乎拥有了真实的联系——星座已然成为实体。
    在熠熠生辉的群星照耀之下，那些正在不断深入世界底层结构的触手瞬间仿佛被火焰包裹，在炙烤之中，它们虽然并未直接枯萎，但也已是寸步难行。
    “检测到超高密度资讯射流……是新月射线，准备抵御冲击！”
    “上”与“下”似乎已然倒转，星明舰队正在集结一切火力轰炸Σ的强现实稳定场，而在进入世界的直接权柄夺取尝试失败之后，Σ的舰队则瞬间收缩了自身的强现实稳定场覆盖范围，同时……
    无以数计的黑红色光点从那片云幕之中分离，以极其凌厉的姿态砸向帝国舰队处于的世界的另一边、世界的物质层与法则层的断口之中，即使是以帝国舰队的扫描阵列，也只能捕捉到穿梭于无数的振动与重组之中留下的一系列不明虚影——但即使只是这一点点不甚清晰的虚影，获得了新技术辅助的帝国检索系统也足够从资讯快照之中看清楚那些光点片刻的真正面目：
    “信息湮灭导弹”。
    这些黑色的长杆自身镌刻着Σ最基础的血红色徽记，习惯上会被作为“发动机”的那一段没有任何附加结构，而在长杆的“头部”位置则附加了一片小型的飞翼，这使得它整体看起来像极了传说中的箭矢——箭头上还带着巨大的倒钩，在死潮的侵染腐蚀之下，它甚至可能是淬满“剧毒”的。
    ......
    在一片临近Σ侵入的现实裂谷位置，贴近这里的，重装堡垒世界之中量产的天体防卫系统成为了这些黑红色光点分流的第一波主要目标，难以捕捉的残影从星球之间的黑暗深渊之中一闪而过。
    敷设在重装堡垒星那流动着淡金色光芒的银白色地壳表面升起了密集的拦截网，然而或许是不够成熟，或许是缺失了什么关键的认识，即使这些晶能近防火力的速度再快，也不没能在瞄准系统无法捕捉目标的情况下对那些导弹造成影响，它们之间甚至建立不起连接路径。
    最黑暗，但也最耀眼的无声爆炸在空间之中怒放。
    整个星系仿佛被瞬间拖入了某种事件视界内部。这样看来，信息湮灭导弹的“弹头”生效的时候，它影响范围之内的一切资讯结构自身的原有联结都会被彻底摧毁，而这所造就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诡异黑暗——
    那是由于自身的任何存在法则与发展秩序都被彻底摧毁的一干二净，它们整体消失殆尽但环境本身却因为不明原因没有完全消失，只能突兀而没有任何理论基础的在太空之中无声地存在着的黑空间。
    在黑空间之中，一切原有秩序都会彻底失效，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宇宙基准稳定锚，汇报情况。”面对似乎取得了第一波优势的Σ舰队，卡文瑞尔并未感到意外，在大片有限而内部却没有界限可以形容的黑空间雾团穿插之中，漂浮着仿佛星尘带一般的帝国舰队碎屑，淡金色的晶能“金属”板，闪烁着奥术光芒的，棱角分明的水晶破片……它们在黑雾之中飞旋着，就像一片真正的星云一样缓缓扩散开来，并在扩散过程之中不断蒸发，就好像它们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一般。
    “世界整体稳定程度下降百亿分之一，大约三十亿分之一的天体共鸣系统受到影响。信息湮灭攻击所制造的大片黑空间影响了一部分星网并摧毁了部分堡垒星，部分系统编码与诊断回路受到干扰，数据结构受到不明扰动，正在进行排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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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防卫部队重新恢复到原有影响水平需要时间。目前而言，本世界环境处于可修复范围内。”
    在卡文瑞尔的视野之中，似乎已经损失惨重的帝国舰队留下的残骸星云已经是熔浆之上的碎屑，在太空之中更加迅猛的蒸发并转瞬之间近乎消失殆尽，然而即使看起来Σ的一次火力直击至少烧掉了千分之一的帝国舰队并直接将其连着残骸都拆除殆尽之后，星明舰队一方的火力却没有任何程度的削弱。
    在星明舰队的整片“竖向方阵”附近，以整座方阵的竖向黄道面为基准，一道巨大的紫色环带从虚无之中显形，在那道紫色环带之上，一簇明亮的光点正在向紫环“上”方一个构造奇怪的点迅速运动着，就像正在前行的进度条。
    破损的战舰正在迅速蒸发，而空间的稳定性在遭受到剧烈攻击之后也开始被影响，从明面上看，帝国舰队正在迅速转向劣势。
    然而，在新月第二次发动脉冲式的集群进攻的时候，这道镶嵌于紫色环带之中的巨大进度条也走到了最后。
    在新的光点簇再次运转之后，那些之前仿佛被蒸发的一干二净的帝国舰队则毫无损失的再次出现在了庞大的舰队本阵之中——或者说，是帝国舰队本阵所投射出的，包含着自身一小部分存在性的靶标投影之中。
    在这些投影再度出现之后，那些钻过星明舰队密集到足以堆成一堵墙的火力封锁的Σ信息湮灭导弹和拆解光束则仿佛受到了来自于无形之中的巨大引力，它们看起来就像被这些影子吸引一般，狠狠地轰在了这些密密麻麻的光点之中。
    “存在性偏转信标重置完成，重置速度高于被毁速度，圣裁奥术枢纽舰出力稳定，“轮回禁咒”工作状态良好，我方全部舰队资讯结构完整度百分之百，未出现任何底层结构上的阴影与侵蚀。”
    ……
    “陛下，我是埃尔温，在我们所面对的Σ舰队之中发现了新的高级单位。”
    在对方仿佛潮水一般充满世界的“另一边”的过程之中，埃尔温在第一时间甚至惊讶的发现，整支移动的疆土，甚至整个世界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当强现实稳定场的强度上升之后，Σ的袭击已经撕碎了大片大片的空间和存在性偏转信标，并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撼动了本应该不受任何影响的世界深层结构。
    在注意到舰队意志异动的一瞬间，面对危险的Σ腐化战舰，矗立在这里的，至少有超过二十位数的帝国个体，超过十三位数的帝国战舰群以及遍布整个宇宙的，稀疏但璀璨的群星。但是这其中，居然没有任何人对那片正在快速膨胀的腐化云海所衍生出的敌意！
    在熟悉的新月与暗星所统领的Σ舰队的身后，埃尔温通过概率坍缩场的一片黑障锁定了隐匿于黑暗之中的，Σ舰队在之前的战斗之中还未被记录到的高级舰队旗舰——从黑障区和能够微弱的捕捉到的光影之中来看，这次新出现的不明单位从形制上而言也是量产级别的，它们的舰身要比新月这种超级火力输出单位和舰队联网指挥单位这种本应互相干扰严重，但对它们而言却仿佛毫无影响的指挥舰更大一些，但是总体体积却仍然要比暗星小。
    乍一眼看去，这种第一次被明确记录的单位是一个长轴超过一万五千公里，舰首一百二十度左右的巨大钝角三角形，舰体很薄而且没有任何附加结构，但是在这巨大的三角形舰尾方向的那道长边之中，却有一大块结构被凭空挖走了一般。
    而在留下的半圆形缺口之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部分都弥散着微弱但扭曲的光影，但是在半圆形的“最高点”却闪耀着一团极其明显的红色光芒，在这团光芒的照耀之下，帝国舰队所发射出的火力有相当一部分都作用在了范围巨大但修复速度极快的灰色天幕旋涡之中。
    “新的目标……”在奥术王座之中筛了好几次Σ“架桥”时候残留下来的残局图像之后，维多维尔才总算发现了这种单位的影子——Σ的大型单位还有许多帝国舰队当前还未遇到过，但是它们却都能从那张相当于是Σ全势力图的资讯快照之中大量识别，这种单位的数量相比而言似乎略少，但它们的排布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一型舰船暂定代号为【日蚀】。它们的数量太少，而且缺乏资料。埃尔温，你们继续尝试突破所有封锁去攻击它们，我会调拨一部分疆土舰队去支援你们，我有一个猜想，但是需要更多的实际材料来佐证。”
    “明白。”
    看着自己身后的大群舰队消失在扭曲的临时搭建的一次性世界之门之中后，维多维尔看着虚空之中仍在源源不断涌来的，几乎汇成一条条连续的河流的不明秩序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存在的边界线，攻击映射之中的末端阻断防御系统；不灭长墙，攻击映射全向路径之中的拦截防御系统……整个映射阻断过程，似乎还差一个直接影响攻击者的啊……”
    “陛下，第三天区已经接敌，世界状况稳定。”
    “陛下，第二天区已经接敌，目前由于我们无法匹配出对方存在性偏转信标的设立方式，我们还不能直接使得舰队对原来的真正本体直接作出攻击，目前我们已经陷入僵持阶段。”
    “第六天区……”
    “第十一天区……”
    在几十上百个世界的动荡群星之中，刺目的光流与一串又一串在群星中穿梭的事件视界和黑影一次又一次洗刷着整片战场，影影绰绰的太空和璀璨的群星之中，它们推动着整个世界的破碎与再生。
    信息湮灭导弹集群在黑暗中无声的炸响，大片大片的事件视界和无法空间在秩序之中膨胀着，仿佛癌细胞一般排山倒海的摧毁阻挡失控的黑秩序扩散路径上的一切阻碍，然而下一秒，这些无法存在又会被急剧膨胀的晶能恒星，和来自整个宇宙所有天体力量所组成的约束强行同化为大团大团的晶体碎屑，随后彻底从整个世界的任何层面上消失。
    原本被镇压，但却一直客观存在的世界虚线在现实权柄的反复震荡之中不断从虚无中显露，并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内便被双方强大的火力击的粉身碎骨，对于现实世界而言，这不过是又一重梦境的彻底崩溃。
    但是从整个世界模型上而言，虚资讯投影也是整个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即使相对于现实而言，它们的存在性低到只能被认为是一片幻影，但是它们也是自洽发展的，也是具有自我发展趋势和规律的。
    每一条虚世界线的显现，都代表一个可能并不知晓这一切的安宁世界在强大的火力之中土崩瓦解——然而，没人在乎，即使有人，也没法在乎下去，对于现实世界而言，它们本身就是虚幻的，而且每当一条虚世界线完全展开，构成它们的实际世界组成元素的部分映射也会暴露——双方彼此都不可能将控制缺口转给敌人，如果不能利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处理方式：
    彻底摧毁。
    在虚空之中，源源不断的波动从超过一半的可探知“方向”向此汇聚，或许是早已注意到这一切，而只有在通讯塔被彻底摧毁之后才接到已经无人发出，只能依赖底层协议激活的动员命令。
    在废土之中，形如僵尸的Σ大军集结，越来越多的敌人开始出现在一条条在开环与闭环之中不断转移的世界线里。而在已经接战的世界，暴怒的白金色光流和难以言表的黑红色冲击则在奥术场，强现实稳定场和压制融合场三者的反复倾轧之下猛烈撞击甚至彻底湮灭，存在性偏转信标几乎是成批被建立而又成批被摧毁，联合护盾剧烈震动，概率弥散又转向坍缩，战场转化为绞肉机，规模巨大的战舰群就像破碎的星河落下升起那般在虚实之中跳转。
    一次次对本底世界的争夺，一次次底层协议动摇；空间一次次粉身碎骨，又一次次在宇宙基准稳定锚或者是黑色暗线的强行催化与扭曲之下一次次秽土转生，一个又一个世界的空间开始晶质化，就像无数次溃烂、受伤愈合之后已经完全变异的肌体一般狰狞而可怖，然而，没有人会在意除了碾碎敌人之外的其他任何不必要的事情，对于任何一方而言都是如此。
    从一开始，任何战场就已然进入白热化。

 第187章 记录下的扰动

    一部分边境区域，一条条由世界节点和世界之门所构成的虚空长桥仍在向还未完全探知的白区之中延伸。
    自然出现的世界往往会存有漏洞，而且这些被高度认为是自然诞生的世界自我演化程度太高，它们的底层世界线更加庞杂，现实也不够坚固，因此帝国在大扩张之中所占据的所有世界全部都是通过资讯奇点直接制造的工业化量产世界。
    工业量产世界内部的种种运作模式是近乎注定的，当遍布于其中的一个个星系在流光之中被熔铸成为坚固的堡垒星和璀璨辉煌的晶能恒星之后，整个世界将会异常稳固，在这些世界中，即使是武器级的高频晶能也不至于因为过度使用而危害秩序结构。但同时，由于受到强大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影响，这些世界几乎不可能再产生自然生命，而外来的任何已知生命也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存。
    原生的世界中会存在部分热源，而那些“智慧热源”还很脆弱。
    观察者小心翼翼的过滤掉了强观察者扰动效应所带来的影响，在位于这些原生世界附近的重装堡垒具备初步武力，能够依靠世界共鸣封锁从虚空之中直接依靠世界频率定位至此的方式之后，这些世界将会被直接纳入观察者组织之下。
    而与这样的“田园式”开疆拓土完全不同的，则是在帝国整个虚空国境的另一边，那一边，被战火充斥。
    ……
    战火已经烧红了帝国的半条国境线，这并不是任何夸张的说法——当一支舰队从虚空向这些战斗直接进入白热化阶段的世界跳跃时，在秩序场的频率不断修正而偏向于目标世界之时，他们会从秩序场中看到从虚幻到逐渐实际的、闪烁的暗红色波动。
    依托于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提取出的技术，帝国舰队拥有了与在虚空之中流亡的Σ腐化舰队正面作战的实力，在每一个世界的“内层”和“底层协议区”略微向外的资讯方向，每一支“移动的疆土”舰队都是守卫世界的最终防线的基石；依托可以在本体被击毁前，能近乎无限制偏转进攻的存在性偏转信标；不断刷新的、为本方提供着多种内容复杂但效果显著的奥术加成场源源不断的修正现实畸变，强大的堡垒阵地足以抵挡这些腐化者相当长时间的攻击。
    但是，这仅仅只是看起来的扳回一局，帝国所掌握的技术始终只是相对于Σ这个庞然总集而言的一个并不显眼的真子集。
    在埃尔温的脑海之中，维多维尔和第三天区统治者翟卡希尔的话语在不知道多久的时间之中先后响起，“根据我们对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研究，它的极致推演方程在尽可能符合虚空之中已知的技术体系发展过程的前提之下，所涵盖的范围看来也只是那个文明所能够直接做到的所有层次——很多玄而又玄的东西那里面似乎并没有，而还有一部分我们目前直接需要的内容那里面也推演不出来。”
    “反抗Σ舰队所需要的技术，在组建末日方舟之时，恐怕它们也没有考虑过会有一天要这样来面对自己。”对此，埃尔温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什么办法，也没有多少多余的想法。
    帝国没有任何选择，而到现在，帝国也不指望还有谁能为自己提供选择条目。
    以圣裁的感应阵列作为自己和整个舰队的眼睛，埃尔温能够近乎清晰的了解得到位于无数金色、紫色和白色点阵遮挡之下的、世界另一边，世界实际应用层之中正在发生的任何事情。毕竟，自己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对手在某些程度上的影子。
    只是现在，胜利的天平似乎更偏向于那一边。
    而自己，甚至连对它们的敌意都很难产生，更不要说明确的输入某一条指令，去明确的攻击敌方的某一艘舰船或者某一个区域。
    毫无敌意的散漫发射指令，使得近乎所有的白物质射流全都从Σ那密集的舰队群间无害通过并轰在了Σ舰队后方的，展开强现实稳定场所顺带带出来的灰色旋涡之中。虽然这些能够包容一切秩序组成的高位阶资讯烈焰在炸响之后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强现实稳定场，但是那也不过是陷入浓雾的烛光。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则是瑟缩在笼罩整个世界的阴云之中的，此前的直接战斗中未曾记录过的舰队旗舰那一级别的新单位，【日蚀】所释放出的影响。
    “隔着晶能护盾和奥术隔离场，甚至还有一层足以令锁定系统错位的偏转信标，日蚀的扰动也能扩散到整支满编的舰队之中？”
    在帝国舰队始终无法将火力完全对准敌方的艰难战况之中，符合奥卡姆剃刀冗余规则而不会消失的担忧一层又一层的盘踞在埃尔稳的脑海之中——在层层加护之下，帝国舰队之中无论是设备还是所有的人都在这不明不白的影响之下欺骗自己！而在明确的、甚至连维多维尔都给出了肯定的稳定答复情况下，自己甚至筛不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仿佛一支支箭镞般的信息湮灭导弹被暗星要塞和无数爬满了看一眼就足以令人作呕的黑红色光纹的各式飞翼以难以观察的方式释放出来，在纯粹的资讯闭环预留信道这一层级的加密面前，即使是超维封锁也要相形见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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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携带着淬毒的倒钩的可怕箭镞在战场之中肆意横行，这样的导弹目前确是在以每分每秒上百亿发的速度被源源不断的从另一堵黑红色的光墙之中喷吐出来。
    在存在性偏转信标又一次被摧毁之后，原本暂时蛰伏于整支Σ舰队之中充当背景的新月忽然有了反应，在急剧变化的概率曲线之中，埃尔温察觉到了帝国舰队这一方的一种劣势走向。
    数摆座星启堡垒身周所悬浮的正四面体“金字塔”骤然改变了出力模式，在强度近乎无穷的“引力”之下，从无形之中瞬间降临的拆解射线出现了偏折。它们跨越的“路径”被改变，只有一小部分仍然按照原有轨道轰在了撑起联合护盾的帝国常规舰队块中，绝大部分则打在了星启堡垒最外层那道泛概念一级的不可再分结构体上。
    “平均扰动超越第一注意阈值，星启堡垒外壳稳定。”
    “百分之十七……”
    埃尔温严肃的注视着在自己面前高效运转而近乎呈现出黑箱状态的“移动的疆土”。星启堡垒的不可再分结构体是二元存在，要么有，要么无，没有任何还可被破坏的余地。
    就目前来看，经过计算后可以确认：单一星启堡垒可能可以依靠自身的泛概念不可再分结构体外壳，来抵抗七座独立状态下新月的非爆发式直击，但是此阈值一旦被超过，星启堡垒就会立刻陨落。
    “修改掉自身的存在性或者其他可欺骗属性，不到万不得已，避免直接用舰体抵抗外来攻击。”
    “长官，全舰队底层资讯筛选完成，没有发现任何偏离皇帝直属快照的结构，目前舰队所有战舰与人员心智与控制装置稳定，可被认为没有遭遇认知系技术的直接打击。”
    “全舰队，开始记录全向攻击所产生的不同遗留资讯波动，注意，要完完全全的记录清楚其中的任何一个可能的差别！我们现在没有试验设施，也来不及带入任何用于非指向性和明确目标检测的试验方法，要想在不依赖皇帝的情况下从中筛选出问题，就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望着仿佛金字塔一般向宇宙中铺开的帝国个体网络，埃尔温的意志在整个舰队的管理系统之中无声的振动起来，虽然包括旗舰在内的所有舰队指挥组在融合了旗舰意志的埃尔温面前都是“黑箱”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埃尔温直接命令整个黑箱。
    “明白！”一股自下而上的思潮骤然鼓动起来，千万亿人所联结出的集群意志甚至使得支撑舰队通讯的中继器都微微颤抖起来。
    在另一边，已经完全挤占了结构脆弱的第三第四世界结构层、笼罩了整个世界的阴云之下，Σ舰队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没有丝毫疲惫。纵贯整个世界结构的黑红色射流不断的切割分合空间，一串串只留下几乎微不可察的残影的信息湮灭导弹一闪而逝。
    每一组导弹的发射，都能引起整个世界之中每一颗行星发出它权限之内强度最高的告警，或者就连警告都不会有。帝国火力输出开始变弱，战况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恶化，尽管奥术枢纽舰叠合在世界屏障之中的奥术场可以通过自身衰变强行将世界从新约束起来，但是在这两拨远超世界规格的大军猛烈的交火之中，世界本身的强度也开始不可逆转的衰弱下去。
    权柄稳定度开始出现倾斜。
    “当两个资讯体处于相同位阶时，两者可以互相产生影响，以生效成程度高低来划分资讯量、历史强度、内容强度和细节组成等因素，而在超凡领域，任何超凡资讯都可以对低位阶资讯无条件产生百分之百的效果，同级之间的相互抵消则又可作用于不同的细节角度……”
    “存在性，历史性，主观性，客观性，象征性……按照舰队火力测算，只有在尝试与Σ目标建立映射的时候，才会受到干扰……干扰最终结果并不是直接作用于帝国舰队的，但是它却能够直接营造出帝国舰队甚至无法对它们进行直接攻击的景象……它们在修正自身，以及与自身有关联的、可能造成系统判定的一切资讯波动！”
    面对着这诡异的结果，埃尔温也不禁有些惊讶，一般而言，建立在存在性层面上的观察以及深入这一层面所建立的生效关系是坚固到难以阻挡和完全屏蔽的。
    即使一个目标完全被可以阻断信息的晶能护盾包裹，奥术术式和调制过的，变异晶能能量也照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越过晶能护盾发挥作用，增强护盾强度可以抵抗这些畸变，但却不能完全消除它们——
    晶能护盾可以作为可控程度极其强大的半透膜阻止信息流动，但却不能阻断被保护个体对外表现的存在性，而一般而言，所有的，包括术式在内的武器映射生效都是建立在对方被改变的基础至上的。
    而现在，情形已然倒转，通过不明影响，日蚀居然能够以通过修正自身的方式阻断所有外界对自身敌意的建立，而这样的修正是那样的合理，由于资讯交互必须与对方建立映射，因而此映射必然会收到另一终端的性质影响——
    甚至连只是忠实的执行赋值路线而不具备任何中途改变的白物质火力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被隐瞒过去，这只能说是令人惊讶——帝国曾经尝试过类似的做事方式，那是在复兴纪年伊始，帝国尝试合成永固真理符文之时所遇到的问题——自身意志不可影响客观，或者说不可撼动虚空真理，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即使拼尽全力，也无法在这个基础上扭曲一丝一毫。
    而现在，日蚀的所作所为，便可欺骗世间真理。
    ……
    “……埃尔温，你确定吗？”
    “千真万确，陛下。”
    在秩序场之中，奥术王座舰首的微小缺口之中，一团璀璨而看一眼就显得厚重无比的奥术光团猛然从黑暗中显现，在稍微的酝酿之后，这团光芒被一团扭曲旋涡一般的一次性世界传送门吞噬进去，而在大门消失之后，秩序场恢复了曾经的宁静。
    “缺失的最后一环也被填补了……没错，攻击映射割裂分为三段，第一段建立在以自身主观扭曲强现实的程度上；第二段建立在绝对强大的手腕和真理上；第三段则建立在完全使得自己消失的绝对隐匿与与之共同出现的概念性缺失之上……”
    看着蔓延在三角洲上肆意流淌的黑红色河流，维多维尔轻轻叹了一口气:
    “全向路径多断点攻击映射割裂……当所有方式齐备，恐怕决战旗舰队将坚不可摧。”
    “......并且，还有问题。”
    “当我们不知道核聚变的时候，我们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火与太阳的区别，也不可能弄明白太阳为什么比篝火明亮辉煌。”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现在暂时无法输出更多的结果，但是这其中，被限制的那一方到底是哪一边......”

 第188章 战场与......梦?

    第188章 战场与......梦？
    “即使是无限之海，也需要受到最大资讯编码带宽的制约，即使是总旗舰，也不可能无所不能……”
    “主观与客观，真理与意志的造物之间的差距究竟在哪，意志的造物是否可以凌驾于真理之上，甚至有一天，意志的产物也足以编制真理？”
    “无论我们如何努力，要处理的事情也永远不会有尽头，当我们决定走上这条道路之时，恐怕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毕竟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我们退无可退。”
    ……
    “宇宙基准稳定锚信息赋值线数量下降已经超过百分之一，我们的世界稳定程度正在下降，经过多次损毁而又被强行修复的世界畸形结构开始对外来控制资讯产生排斥反应。”
    似乎有着淡金色光芒的空间无形无质，数座镶嵌着巨大的水晶矩阵的约束设施稳坐于虚无之中。这些大型设施形成了广阔的场，场结构的深处，一团无所定型的光芒仿佛心脏一般有规律的搏动着，并将已经被修改的宇宙意志通过约束围壳外的增广阵列源源不断的广播到整个宇宙之中。
    一簇簇晦暗的阴影已经在不知何时从明亮的空间中涌现，而且这些仿佛黏液一般粘稠而不断蠕动的黑影似乎不断扩大，即使速度很慢，但如此放任自流下去，即使是坚固的重装堡垒世界，沦陷恐怕也不过时间问题。
    整个世界被以资讯化战争的方式进行覆盖后，为了便于舰队战斗和进行明确的目标定义，也世界的法则管理层会被全部展开并被赋值。通过以这种为法则套上“甲胄”的方式，帝国可以尽可能延长侵入者破解法则运算层所需要的时间。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说存在自然天体，那么任何层面上的自然天体实际上都是出于极度危险的脆弱状态的——当所有法则展开之后，这些遵循单一秩序结构的个体也会被同步展开，就像漂浮于深海之上的一层油膜。
    不过同样近乎不受任何世界低位阶法则限制的晶能异质星系则对此毫不在乎，战场轻微活化的结果，就是可以毫无障碍的在任何一点就可以看透整片星空。
    由于宇宙初始设定密度上的问题，这些重装堡垒世界的每一个天体防线之间的距离都十分遥远，晶能恒星之间的间距甚至可以达到上万光年，这使得宇宙本身失去了深浅，而群星也十分稀疏。这样庞大的太空尺度之下，即使晶能光芒拥有无视常规世界法则限制而超高速传播的能力，晶能恒星在非本星系的视线之中也不过是一个个微弱的光点。
    有所不同的是，每一个光点之间，都存在着影影绰绰的微弱联系，超越万物，联系本质。这道看似微弱的联系网络却能够在星球之间跳转，从世界起始一直联系到世界的尽头。
    这张仿佛没有尽头的立体表格似乎无穷无尽，在任何一个天体之上看去，这张巨大的网络都是看不到尽头，甚至看不出深浅的——一个常规的世界背景之中存在的庞大本超星系群会为整个世界填满参照物，但是这里不会。
    晶能光芒不遵从任何世界的内部规律，因此要想靠从世界内部形成的感觉去确定一颗构成大网的一个节点在哪是不可能的。
    帝国人拥有连接数据网络与通过资讯视角直接滤掉一切不必要信息直接观察世界的能力，但是假如是帝国所记录的绝大部分常规生命接触到这样的太空，他们可能会在一瞬间感觉到恐惧与倒立之感：
    漆黑的大洋之下，你的认知将被干扰，你的生命将苍白无力，你的选择将无所定型，上一秒可能刚刚没过脚踝的黑潮，下一个瞬间就有可能使得你万劫不复。
    但现在，这张大网正在入侵者的拨弹之下剧烈震动。
    “再这样拖下去，就算等到临近世界的星启堡垒造好然后再带一千支舰队来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埃尔温一边努力调整着自己体内被鼓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奥术力量，一边不断延伸圣裁集群的轮回禁咒场以期找到一个破局的办法。
    代号为日蚀的巨型飞船携带的不明设备拥有着截然不同的效果，与代号为“新月”的攻击型战舰不一样，日蚀级释放出来的压制很特殊，那是一种被动层面上的持续效果——它类似于决战旗舰所使用的一种攻击映射割裂系统，面对这样的情况，帝国的舰队无可奈何。
    “空间稳定性总体下降百分之一，世界总信息量损失三十亿分之一，彻底失控区接近六千亿分之一，已经标注”经过汇总之后的情报合成意志将信息转接于埃尔温的脑海之中，“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很有可能会将敌人，自己和整个世界全部拉入一块具有失控膨胀性质的劣化晶体中。”
    “或许该求援……嗯？”
    埃尔温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虚构信息波动附上多少实际存在值，一个硕大的、带有敌我识别信号的扭曲空间门便在疆土舰队迎敌向量差距大约数个天文单位远的地方打开，这道大门几乎是瞬间便引起了Σ舰队的注意，在一簇黑色的影子闪过之后，大片的黑雾便彻底吞噬了这道空间门。
    “展开那道空间门的……影子？”在埃尔温等人带有敬意的注视之中，黑空间迅速膨胀，它一路碾压着周围空间的一切，就像推倒关键节点引发多米诺效应那般将周围的秩序墙垒一座座拖入黑暗，然而很快，伴随着足以点亮虚空的紫色光芒亮起，这团遭到重度背刺的黑空间也转瞬之间走到了尽头。
    在黑空间自身解体之后，深陷其中的紫色圆球则骤然膨胀开来，无数道紫色的亮线从明亮的光球体之中分离出来，并仿佛拥有智慧一般牵引着庞大但玄奥的奥术能量飞快在空间中变幻交织，如此庞大的反应显然能够引起敌方舰队的全部注意力。
    在短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时间里，埃尔温舰队所承受的压力就骤然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以上，所有原本的攻击全部都被它们的操控者转移并打向了这个正在凭空进行战场造船的紫色光影，然而，没有任何一丝冲击能够真正作用于这一光点。因为，除了一部分狭隘而单一的视角之外，这束紫光甚至是不存在的。
    “边界线……这是，奥术王座的资讯投影？”
    “虚实资讯投影只能发挥一部分力量，不过很明显你们应该不需要我帮忙拆舰队吧——如果只是需要清除日蚀的话，那么这么一个投影也足够用了。”伴随着预留信息的播放，一层模模糊糊的紫色光影开始倒悬在所有敌方舰队的“下”方。
    光影抖动着，就像黑夜中裹挟着暴雪的狂风，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伴随着一道蔓延整个世界的奥术长河逐渐形成之后，埃尔温骤然感觉到了一股从心底里传来的轻松，或者说减压之感。
    如果以虚空为零的话，那么任何物体的存在性应为正。而本体所衍生出的各类投影，阳光下的影子，文化之中的人物缩影，历史之中被压成化石的时代成像等等，它们作为虚存在性展露的一环，与本体的存在关联甚密，一旦本体的存在性完全归零，那么这些虚资讯投影也将会一并消失。
    只不过，在这层紫光的照耀之下，部分本体正在成为影子的附属产物，在存在性坐标轴上，重要与否的权重已然倒转。
    “战场倒影，建立完成。”
    在下一个瞬间，那座缺了一个口子的飞行三角板便与它有关的所有联系一起被删除得一干二净，就像烈阳照耀之下毫无遮挡的大地一般。
    “世界屏障出现破口，强度很高且已经异质化，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现有手段均无法封闭！”
    “什么？它们这是要撤离！反制措施呢？”
    “——没有！”
    伴随着一阵胡乱闪烁的影子，这个世界瞬间恢复了寂静，还有随着寂静的降临而不断扩散的黑暗。Σ舰队在权柄崩溃的一瞬间便集结力量强行突破了这个世界，顺带还将绑定在它们身上的、作为反制跃迁手段的世界结构也一并强行从本世界的信息结构之中拔出。
    这颗已经将自己的满面虬须深深地扎进了整个世界结构的大头颅被拔出后，那无孔不入的虬须也带走了大片大片的世界结构。就像从泥土之中挖出巨大的榕树树桩时，无数的土壤被根须连带拔起一样。
    “宇宙基准稳定锚封锁世界屏障，开始校对时间……可恶，在这里耗了好几十个资讯演化年，结果却光挨打了！”
    在世界与自身的资讯结构演化趋于平稳之后，与帝国主时间轴对接所得到的第一个结果就这样尴尬，埃尔温恨不得直接上去把那些弥漫着黑红色雾气的倒霉玩意儿全抓回来一个一个敲爆，然而就现在，导致他所负责的这一区块直接虎头蛇尾的最大问题瞬间便摆在了整个帝国的面前。
    战场现在对于两个超级文明而言的确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在这个层面上，至少是已经探明的层面，双方的技术都已经无法约束对方的行动，只要目标是在世界内接战并能够从虚空中定位到一个大概的区间，舰队就能够强行一步一步莽进来，也能再重新莽出去——只要一落下风，就立刻调动火力炸穿世界屏障然后撒丫子跑路就行。
    这与曾经的猜测结果不符，但确是实打实存在的现状。
    不是谁都是维多维尔，在可以的隐匿虚空航行模式之下，向虚空之中逃逸的舰队是几乎不可能被捉到的。
    如果要想在一片战场中完全将敌人留住并歼灭，那么拥有一种更高明的，能够干扰与阻止非识别范围内世界之间跳转的技术是必须的。
    “该死……算了，既然我们这里的压力暂时解除了，就继续向外扩张，内部不含虚空锻炉的重装堡垒世界打先锋，沿途播撒资讯奇点，尽可能符合共鸣频率！！”
    在解除精神直连之后，这个苦恼的概率识别者与坍缩者一拳头砸在了自己面前的一块舰体结构上，“这样的战斗令人恶心！”
    “冷静，埃尔温先生，以后我们要面对的无法选择不明不白的事情还多着呢。”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虚空之中幽幽的飘来，“至少，你们面对的这些事情还可多少可控可选择呢，按照预定的行动流程，在非接战时期继续对外锚定世界。”
    “……明白。”
    “陛下，这里是第六天区舰队，我们的一支临时虚空勘探队伍遭遇到了不明现象……”一个有些急切的女声忽然插进了临时组成的通讯结点，“有一些Σ世界……它们似乎正在复苏！”

 第189章 并不稳定的世界

    在稍微的迟疑之后，维多维尔接到了一段影像资料，这段视频资料的来源是隶属于阿格娜丝率领下的帝国第六天区舰队的一支虚空勘测舰队，即使是战火烧红了半条国境，扩张行动也不会停止。
    帝国一方面彻底摧毁Σ旧有的腐化世界，一方面全部以星明帝国以资讯奇点爆发所创造的新世界来取而代之，为的就是不断扩张帝国的信息扰动力的影响程度和覆盖范围，这是“为文明在虚空之中争取一片生存空间”的一个必要而且十分重要的部分。
    生活在极有可能成为污染扩散载体的阴影之下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是……”在维多维尔的脑海之中，这段不知道是多少个信息记录点从多少角度联合拍摄的怪异世界呈现在他的面前：
    直接从资料中来看的话，那个世界与帝国的重装堡垒世界有着很大的不同，它更接近原生世界的结构——在近乎深沉到纯黑的褐色本底太空之中，璀璨而壮观的星河在太空之中延伸到世界的尽头，形成了宏伟的脉络。蓝银色的光芒仿佛血脉一般在似有似无中隐隐搏动着，为这个庞然大物带来了别样而宏伟无比的生机。
    星河之间，只有在资讯视角下才会显露出来的黑色信息联系线从世界边缘的一点向太空之中扩散开来。
    而在滤掉光学感官，以直接的资讯视角来注视这个处于异样之中的世界之时，维多维尔则发现，在这个世界之中，大大小小的智慧热源则在群星之中闪烁着，它们小到甚至不足以驱散行星的夜幕，大则足以向太空之中蔓延，覆盖整个星系，以及由星系组成的巨大“手掌”。
    不过，最令维多维尔感到惊讶的是，这个世界的内部曾经存在着Σ的控制设备和强大的舰队，这些东西似乎还是全世界内均可见的。但是即使如此，发展程度、发展路径都彼此不同的文明们却并没有对这些强大的Σ造物抱有任何敌意？一切是那样的和谐与平常。在这段资料之中，维多维尔所感觉到的，那个世界的氛围与现有的一切都完全不同。
    面对这相当明显的差别，他自己很难形容这种感觉，这恐怕是一串数字或者字符串描述不出来的。
    在那些若有若无的联系线之中，那些Σ造物所洒下的目光感觉起来并不像是来自于绝对高位的压迫者，倒更像是一位严格的……父亲，他以严格而细致的目光扫视一切，在审视世界之中的一切智慧热源的同时，也只是站在远处，在无声之中保护着他们。
    紧接着，一阵来自于精神底层的刺痛从维多维尔的感知之中浮现，一切场景瞬间破碎殆尽，受到污染，已经完全腐化变异但却又被暗星要塞强行压制的群星在宇宙中形成了充满亵渎与仇视秩序的庞大结构……
    不可名状的黑红色二维花纹在群星之中不可控得扩散下去，智慧热源在这些似乎在表达着来自于虚空之中最纯粹最浓烈的恶意的猛烈照射之下蒸发，污染就像一股从山巅碾压下来的海啸，足以吞食天地，目力可及之处，光芒被旋涡吞噬，突然出现于黑暗之中的舰队则为这个世界的死亡送上了最后半程。
    当最后一丝坚持也荡然无存之后，一道黑红色的晨昏线开始以无比迅猛不可阻挡的姿态瞬间切裂并碾碎了星河和包含群星在内的整片太空。
    世界开始疯狂，腐化与变异随处可见，恒星就像由腐烂的肉块和粘滞的油膏所团成的敌意集合，然而在爆发之前，这些亵渎秩序的怪物便会在从世界之外呼啸而来的信息湮灭导弹的轰炸之下粉身碎骨，而剧烈膨胀的黑空间则在不久之后，一部分结构又会在自身还未崩溃的预留赋值之下骤然向内紧缩，黑空间会硬生生的撕裂自己。
    仿佛已有实质存在的黑暗太空中，星河沉沦在黑潮冲击之下，而转瞬之间却又被暗星要塞强制催活，而后又更快的速度崩解，在崩解到一半，却又被外力强行糅合复原，即使合成之物已经不可名状，但是蛮力却仍在执行任何已经完全混乱但是却唯一保留下来的底层信息。
    一切都充满了矛盾，一切都在互相攻击，毫无理智和秩序可言的庞大舰队似乎变成了被以难以理解的手段扭转、拉扯、挤压揉碎重组无数次但自身存能仍在的弹簧一般。
    剧烈，矛盾而无助得向周围的一切倾泻自己甚至在违背自身意志的腐化力量，难以被理解的信息风暴在秩序最后的抵抗和死潮无孔不入无坚不摧的猛烈催化之下剧烈震动，万事万物被撕碎重组，循环往复毁灭走向初始，初始却又从沉沦于黑潮，创世大爆炸的辉光都不足以驱散这一切。
    随后，在最纯粹的光与热中，仿佛干涸的血纹般黑红而充满了血腥、暴戾与压抑的气息的死潮阴影肆意蔓延，群星从颤抖的太空中升起又落下，它们就像一只只弥漫着恐惧的眼睛以及大张的嘴巴，面对这难以理解却又不可阻挡的破坏发出了无声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迎面看去，这些传播着不可名状的诡异的群星似乎将视线一条条集中在了正在拍摄一切的探测器阵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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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都消失了。
    “舰队正在前往目标，更加强大的虚空阵列显示那个世界之中有敌方舰队，但它们的资讯总量却比我们当前所记录到的“移动的疆土”舰队集群信息量和信息密度要小得多，疑似那些数量巨大的战舰没有活性，也没有完成自身组网。陛下，您看这个……”
    “我已经检查过了，这其中没有任何会对帝国人造成生命危险，或者灵魂心智损害的隐藏存在，或者导致认知畸变的信息结构——除去可能会使得心智不坚定者产生微弱的动摇之外，它本身不存在畸变性认知危机。”维多维尔习惯性的稍微摇摇头。
    “我只能够从直接的理论结构上来解读资料中所显示的一切，它看起来像是某种程度上的旧日世界线展开上浮或者世界末日之后，原本线型发展的一切在开头与结尾的自然原有约束崩溃消失之后，自身定义缺失闭合而引发的闭环资讯展开，但是有所不同的是……
    它的存在性实在太低，资讯结构也太过虚化，从我个人看来，这些场景虽然与世界极可能有关，但是能够将这些场景再度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原因或者诱因，应该不是那个世界本身。”
    “也不是幻境重现或者直接投影到心灵之中的心灵投影一类的，也如同陛下所说，这并不是世界末日之后的闭环资讯展开。”
    第十，第十一和第十三天区的鉴定结果也相继出炉，多科特、卡西娅和阿芙拉名下的三大天区代表着帝国当前的幻境系、心灵与灵魂系和泛时间系技术最深的感悟与最强大的论证应用水平。而在确定这看起来异常宏伟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多少存在性的画面与他们所掌握的验证技术毫无关联之后，他们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主意。
    “……陛下，我虽然看不清这些画面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在我看来……这个场景就像一个梦一般。”
    “翟卡希尔，解释你的看法。”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之中所诞生的场景是一场……或许是噩梦的场景再现，造梦者应该是Σ文明之中的一部分——这与巨型生物死后身体部分结构还能勉强维持一些生物电流或者植物神经反射一样，更别说这个根本无法窥探全貌的庞然大物了。
    它甚至可能已经被从秩序层面上抹除，但是某些地方来讲它还没有死透，而借助某些残留下来的影响，一些最后的理智可能还能够回忆得起那段最后的时光——而在秩序结束之后，那些残留下来的，飘荡在无形之中的灵智也失去了控制自己力量的能力，而他们自身的高级智慧活动也已经完全消失，因此……他们有可能会被困在从最后的辉煌到腐化变异之中并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无数次轮回这个噩梦直到自身死去……”
    “虽然场景很复杂，但是承载这些记忆的，是作为庞大超个体的整个文明，而在如此虚幻，存在性低到甚至可以被认为不存在一般，无法对现实世界造成任何影响但却又能够向我们传递一些信息的这些噩梦场景轮回一次所需要的精力和时间可能并不长……
    陛下，请允许我这样说下去，我能模糊的看到一些内容，但是更细节的部分我看不清也讲不清楚——这些场景或许已经在背景之中无数次轮回，在噩梦之中，群星已经无数次在扭曲的异样空间之中升起落下。但是，由于那些噩梦太过虚幻，难以与现实世界互动，可能是碰巧，我们才能够看到当前的这一幕幕场景。”
    “……令人感到有些不安，但……确是最合理最有可能的猜测。”维多维尔细细解析了一下其中的信息结构之后，便暂时肯定了翟卡希尔的猜测
    世界本身的不确定性与生俱来，世界线存储库便是这一性质的一项极端化应用所诞生的超级存储器。
    曾经帝国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并不了解这些，设备只能通过强行约束住世界之心来控制世界，但是世界之心本身的演化方式，当前的帝国对它的了解可还是十分粗浅的。直到经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解释”之后，帝国才多少了解到了世界的一部分更深层结构和其中的秘密。
    底层世界线其实就是现实世界线的一部分，或者说是现实世界的一部分构成了底层世界线，那些世界线受到权重影响而很多可能与主世界线相类似，甚至可能是主世界线的未来化演化趋势和过去某一部分的存在结构——简单来说的话，那些游离于主世界线之外的、剩下的世界线，很可能就是主世界线的“梦”，还有主世界线在过去与未来的投影。
    强观察者效应在直接对应宏观的时候可以在极大程度上增强现实世界的稳定，但是越将强烈的观察意志锁定于一束微弱的信息波动，它就越发的不可确定，这是因为强观察者效应会对微量的资讯产生巨大的外源冲击，而受到越强的冲击，这些资讯结构的变异程度就会越剧烈。
    而对于稳定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世界化作一个个层面，从任何层面以最完善最全面最强大的目光钉死一切。
    宇宙基准稳定锚可以看穿世界的一切结构，因此它可以被看作是最宏观的稳定观察者——通过世界之心和世界信息线共鸣，宇宙基准稳定锚观察世界的方式本身就是在均匀而稳定的观察整个世界，并在此基础上形成一个连续而稳定的结构——绝大部分资讯因此被镇压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经由世界之心演化之后所匡正的现实之中。
    但是即使如此，也仍有少量资讯会产生权重波动与概率跃迁——当演化到一定程度之后，底层世界线所形成的，现对于现实的虚资讯投影在现实强度波动之后照样有可能上浮——取代还是蒸发就不好说了。
    “如果说那些影像不是世界本身发出的，而是Σ残骸所做出的噩梦……”细究其中的细节的话，维多维尔心底也不禁划过一丝阴影，虽然Σ整体秩序现在已经近似毁灭，但是他很清楚，那些在黑暗之中颤抖的群星所形成的无数只眼睛所传递的那份隐藏的感情不可能是群星本身演化出来的……
    “那么我们就终结那些可悲的意志悲惨的轮回吧，在这“生与死”的夹缝中挣扎了那么久，它们也该休息了。”

 第190章 神族远征(五)分流

    遍布着无数贯穿亿万空间结构的漫长晶体疤痕的腐化太空中，无数大大小小的单位组成的庞大整体分别占据了世界的一半。裹挟着仿佛凝固的血液一般的晶体碎片的，缓缓旋转的庞大灰色旋涡深处，在世界被强行分割对立出的两岸，两个无比强大的存在之间正在进行着无声但却最惨烈的厮杀。
    当一切抵达极致，当盾牌坚不可摧，当长矛无坚不摧，当意志不可扭曲，当阴影无孔不入……此时此刻，这看起来十分矛盾，甚至可能有些可笑，然而，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仙打架时，双方所遇到的最普遍的情况。
    黑红色的舰队占据了这里所有秩序一切的一半，此时它们早已失去理智，也早已不计一切代价。
    这个世界原有的异质化星空的很多年前就早已不复存在，它们在一开始，就变成了被压在层层世界结构之下的一层层残片，它们也早就已经变成了环绕在整个世界之中的暗淡阴影中的一部分，而阴影，本身应该是贯穿整片战场的大墟环带之中的一部分，而现在，就连那庞大的大墟环带，也在被层层压入底层世界，压入那被强行维持的部分，成为“现实”中的一处阴影。
    位于颤抖的资讯空间坐标中不断明确的空间门每一次张开都会带走这里原本的资讯和秩序，从空间门之中钻出的各型单位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出现会对本阵造成什么影响，这些腐化巨舰的做法，就是将自己也融入那广阔的融合场中，在自己崩溃之前贡献自己作为迭代节点的全部力量并泼洒出全部的火力——
    代价早就不用算了，而且，在这一万多年的时间中，这早已腐化的世界，以及这没有生命与灵魂世界所有的衍生结构与周围的一切，都是是战场约束，是消耗品，它们的损毁根本谈不上是代价，世界的概念几乎可以说早已不复存在，现在，那破碎扭曲的世界屏障早就偏离了原本的虚空坐标，在无数重塑与叠加过程之中，混乱与扭曲已经彻底扭曲了这里的一切。
    在灰色的天幕旋涡与深邃到仿佛空间本身被切碎的网路笼罩之下，战场“这一岸”的中心，在已经化为负片、充斥着无数形而上与形而下的漏洞的广阔黑暗区间中，四十座决战旗舰位于核心深处，以无声却又最执拗的态度强硬的宣告着自己的力量。
    混杂着能够扭曲并吞噬一切光路的黑红色雾气的末日-创世光线从这些巨大的黑红色超级飞翼舰首前端不远处的虚无之中凝聚，并裹挟着足以杀死亿万神明的混沌信息海潮被推向远方。
    在万年所积累下来的攻击路径交叠之下，任何空间基本上都已经被这些难以言表的信息洪流扭曲撕碎。在这个世界之中，从任何一块还勉强处于最表层，还勉强维持一丝稳定的破碎长空中看向这里投射视线时，所察觉到的只有大片黑色迷雾——那不过是观察到这些区域的一般智慧生物，他们所“认为”的黑色迷雾而已。
    “黑”其实也是一种感知，“无法表述，无以言表”那也是一类描述，实际上，在说出这些时，秩序生物就已经失去了了解、探明那些黑暗区间的机会。
    它们的实际存在身份，是这巨大的信息视界最外层的边界线，是在这被双方力量为了强行维持稳定而搭建起的无数层世界之中遍布寰宇的巨大黑空间与黑暗结构的边界。
    实这些空洞的秩序视界本身还能存在，就已经是为世界本身所不容许，它们本应该成为压塌秩序的砝码，将这里，以及周围的一切全部放逐到虚空之中。但是，仍然在这个世界之中交战的双方——他们比世界本身要强大无数倍，在这些虚空之中最顶端的秩序拥有者延续万年的交战之中，世界本身所蕴含的任何结构只是作为一个战场环境与背景，被两方为了争夺稳定而有利的权柄不断改写锁定而已。
    以世界本身为基准，世界周围无以数计的虚空偏移单位为影响范围，威力巨大的神力覆盖场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正在无形的倾轧着彼此。
    又一次齐射，迎着足以为整个世界带来光芒与稳定的“另一侧”，末日-创世再一次启动，并涌向了神明创造出的“地上天国”。
    在真正触及到神的领域之前，它们在半路中，便会消失，消失在一层没有深浅、没有概念，不支持任何法则、任何模式与任何可能的宁静黑暗之中。
    这层黑暗的壁垒超出了任何概念，法则甚至是真理的限制。它位于秩序宏轴之外，位于任何概念与法则的诞生之前，位于任何秩序与非秩序之前，无论是怎样的存在，在被刻意塑造过的虚空领域之中，也最终会解体崩溃。
    从外界看来，一些奇怪的属性使得他它或许看起来厚不足微，但是当衡量者真的跃入其中，那么在被彻底吞噬同化之前，它会惊讶的发现，自己处于无限大的迷惘之中，它所记忆的一切都将失去根据，都将失去自洽，失去一切基础。
    即使是强大的末日-创世，在通过急剧建立与崩溃映射的方式在这层领域之中艰难跋涉了根本无法衡量的时间之后，也最终消散解体。
    然而，在消散之前，它们却在这层难以名状的领域之中创造出了实在，哪怕这实在是混乱的。
    然而这有些问题。
    虚空和秩序之间的差距，它们的边界和跨度究竟在哪里？“有限”不可能撼动“无限”，而阶与势的差距也决定了虚空的深邃浩瀚深不可测，它不可能被逆向构造……那么，秩序对于虚空来说算什么？虚空中的一切……它们都如同想象、理论以及客观实际一样，一切就确实如此吗？
    虚空意志读出了末日—创世中的问题，但是面对已经消逝的存在，这一切最终无言。
    或许，未来的“它们”将有机会直面这些问题的答案。
    强大的人间之王，就如同是虚空中最辉煌明亮的星辰，它的陨落撒下星尘，引动新生的秩序再向星空。
    就像那无数释放出自己的光，吸引地上匍匐的生物抬头仰望夜空的星星们一样。然而，那些光的主人或许在很多年之前就早已死去。
    ......
    战场内。时间已经混乱，双方自身的资讯演化被力量钉死。在这条滚滚前行的单行道前方，Σ决战旗舰队的彻底崩溃已成定局。
    虚空的意志，在最终的抉择与谨慎的思索之后，偏向了神那一边。虽然，Σ舰队攻势仍然凌厉，而且还有从附近不断涌出的源源不断的庞大编队，以及能被“编队”一词承载的一切......但这一切，也无法阻止这边境防线无比重要的一环不可阻止的衰败下去。
    或许是十五万，或许是十六万年——混乱的资讯时间之前，规模巨大的乱海天灾直接从Σ的无尽永恒空间那座蓄压巨大且规模史无前例的乱海巨门之中爆发开来，那次灾难毁灭的，是文明的希望，文明的力量，以及文明周围......或许是近乎所有，或许是一切......
    谁又能知道呢？虚空意志选择以秩序的态度在秩序世界中浮现，如此，他们也没有力量，去看穿那一切。
    在文明陷入偏执与疯狂的百亿，或许是千亿年里，Σ无数次不计代价的一次又一次以自己的肉体为破解秘密的赌注与抗衡现实的砝码，一次次向连神明都望而却步的乱海领域发动规模大到看起来像是拿自己的命运和未来开玩笑的巨型试验。
    决战旗舰队是文明底蕴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决战旗舰以及它们内部的世界快照承载体，是Σ对抗虚空和乱海重要的筹码之中的一套，也是文明复兴无比重要的资本。即使出现的事件规模大到足以抹掉Σ秩序疆土中的无数世界，以决战旗舰之中保存的资讯快照为蓝图，以出力强度可以达到理论中无限高的迭代-资讯无尽跃升动力源作为注能器，在最后时刻，Σ能够在短到朝夕之间重置受损的文明结构......
    甚至可能，它们不仅仅是在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如果考虑到其他的防护措施与......
    那又能怎样呢？现在，乱海已经搅动了虚空中的秩序，而这极有可能是与秩序相伴相随互为倒影的污染......它会熄灭绝大部分希望。
    从破碎的Σ巨翼残骸之中所涌出的滚滚黑潮，是曾经文明的资讯快照，在正常状态之下，它们只要经过恰当，而这个恰当的程度已经低到在神明看来都十分粗鲁的注能之后就能重新生成一个个功能完整的世界，但现在，这些最宝贵的资料和资源已经变成了贯穿无数世界线的、大团大团不可名状的污染物。
    任其发展，它们可能会进一步激发出某些更加可怕的通道，庞大的断裂带将会撕开宁静，犹如虚空自发形成的负面裂谷，犹如秩序之中深不见底的骇然伤口——即使是神族，面对那虚空中最布满恶意的结构，也必须竭尽全力。
    自身失去理智之后，这些曾经承载着辉煌与荣耀的单位本身在重大的畸变之中不断走向崩溃，它们已经不可能凭借自身的力量修复或者再造与自己同等的存在，而在保存着Σ全部研发能力和所有军工设施的文明秩序疆土崩溃之后，这些位于虚空绝对巅峰的超级战舰已经失去了获取任何后勤修复的基础。
    神族大军整体向Σ的腐化废土大规模推进的过程中，这里已经逐渐被孤立，已经彻底混乱的Σ舰队可不会多挑剔目标。
    当整个文明已经在死潮冲击之下彻底沉沦之后，文明所残留下来的腐化亡灵们不可避免的沦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神明远征军的集群强攻之下，衰弱并逐渐消失，是旧日霸主幸存下来的腐化亡灵们不可避免的定局，只是，这个定局......需要很漫长的时间来实现。
    大桥端口处涌现的黑潮，其性质或许并不与曾经的认识完全协变......它们，或许混杂着大量并不相同，甚至在“这里”并不存在的性质。
    ......
    天枢星裁的白光正在逐渐变得更加明亮，而这不仅仅只代表这里发生的变化，在遥远的大后方，在神界，在神界向其他可能的虚空区间派出的远征军中，变化同样存在，更是同样迅猛辉煌。
    来自于连神明自己可能都未曾想过的全新资讯模型与运作思路在这段时间里以这些设备为火花，源源不断的从这里爆发出来，也从每一个参与者的意识中猛烈爆发出来、
    它就好像是引燃未来的导火索。
    “似乎，也同样是真理。”
    “我们能谱写真理，我们曾经写过很多真理，但是......那或许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虚空中有太多走向和可能性，孩子们需要以分类的方式来衡量它们，这样有助于学习，那固然是好的。”
    “这一页，还有这些变量……已经被腐蚀得太久了——它一定要被翻过。只是，翻过这一页，翻过造成这些腐蚀因素的存在，必须是孩子们，狭义的，广义的，必须如此。”
    “勾晨，你能看到多少？”
    “现在？这里恐怕还不方便说，但是我能理解……”
    “那么，等下一次。”
    神的战场，绝大部分的环境基础与描述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
    ......
    炽热光芒的照耀引发了噪波，它们彼此叠加，扰动越来越剧烈，涟漪发展为波浪甚至实质性的扭曲。在同为真理的外源压制之下，处于被动开启状态的攻击映射割裂层再次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漏洞。尽管在漏洞出现的瞬间，位于世界另一边的决战旗舰便有所察觉并立刻对此修复，但是在长久以来的被动式工作中，这刷新。就已经留下了最致命的缺口。
    在漏洞存在的一瞬间，不可逆转的通道便已经建设完成。
    数万年以来，阻挡在长河冲出群山道路上的最后一道拦河大坝即将崩溃。
    目标已经近似完成——笼罩众神的圣光开始缓慢消散流逝，它们流向虚空，流向万物，它们，会填补这巨大的影响造成的无数伤口。
    “突破已经完成，行动应当转入下一阶段——分流了。”

 第191章 神族远征 (六) 暗夜残星

    “嗯……孩子们，你们已经决定，那便去吧。”
    勾晨身边的银光正在一点点消散——即使是个影子，这个影子也拥有着完全等同于本体位阶的虚空力量。对秩序造物使用虚空力量……
    以前，这些力量本来用于攻击断裂带。现在的这一切，或许异常谨慎，或许......
    古老的体系平稳的运行太久，或许在真正的、足以撼动格局的剧变发生时，许多自己原本的力量和行事方式，也需要重新适应，或许就像是......活动那僵硬的肢体？
    “不得不说，对于整个虚空之中的所有秩序世界而言，这都是一场灾难。”
    神的记忆中，已经遍布着代表着希望与绝望的、最后的结晶。“希望在我们继续前进的过程之中，不要再有太多的，这样的悲剧发生了。”
    “这种事情恐怕没人能够保证，包括我们。”
    曾经的安定与平稳就好像一夜之间蒸发殆尽，对此，神明们即使真的要迅速改变，他们也不能瞬间扭转这一切——曾经的环境已经运作了数万亿年，每一年中，都有无数的世界诞生陨落。
    “我们只能保证我们的舰队已经吸引到了足够的Σ残骸注意力。毕竟……做出这样的决定所参考的资料就已经充满了绝望，而为了达到效果，我们不得不选择那样的通告发出方式，危险，却又无可奈何。”
    “Σ舰队陷入疯狂的那段时间里，它们逐渐从无尽永恒空间中向外扩散，其最早的一批甚至可能在短短数百数千年里便横扫虚空。而乱海领域受到巨大冲击之后，大范围的虚空环境都陷入了乱海出口的高爆发期——断裂带几乎是成批出现，即使是我们，也分不出那么多的力量去顾及到虚空之中的所有文明，即使是神界挂载世界的基数就相当庞大，更别说是文明之间的白区。”
    “从明面上宣布彻底撕毁存在性互通协议，来吸引它们可能逐渐向虚空远处发散的舰队……但愿我们所收集的资料能够使得我们做出相对更合适的判断，也但愿这些Σ舰船在接收到这个消息一路向这里跳转的时候，还保持着足够程度的精准和专一性，至少，能让我们的无数猜测与努力……不要白费。”
    “神王大人，希望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是适合的。”
    “嗯，现在执行真正有关的探索活动仍然为时尚早，我们过往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重启而做准备，这没什么可担忧的。”幻羲之影稍微摆了摆手。“时间已经合适。接下来，这里完全可以交给我们。”
    “明白。”
    预案被填入现实，神族的军队开始了自己的分流。
    无数辉煌的战舰、无数玄奥的光影，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它们遵循着神明的意志，缓缓从地上天国那正在缓慢消退的殿堂中退出。它们绕过周遭世界的种种防护场，绕过已经腐烂的防护层，绕过已经在自己的面前堆叠了一万年之久的庞大腐化舰队，推进秩序的火线向更深处延展。
    ......
    “或许，反应还是慢了些。”神明联军开始重组后，作为虚空本身，作为万物之源之一的身影在意识里捅了捅身边的勾晨：“现在的我们还太处于边缘，但是进入这片被孩子们称为归属性高地的区域这么久之后，应该也能看见更远的地方了吧，要去看一看“砝码”们的虚实吗？”
    “......确有此意。”勾晨身上骤然缠上了一圈银光，身形也骤然间虚幻起来。
    “......你这还真是要凭实力来......”看着正在消失的影子，幻羲一把打散了勾晨身边围绕的银光，“你在避免多说话，你的很多影子都是这样——这到底有什么问题？”
    “……主要是有什么好说的啊，即使不说，我们同为虚空，我们之间至少在这个方面的所知所想还能达到互通啊。”看着扥着自己的那只手，勾晨轻轻摇摇头，“而且你还需要维持现在的虚空领域......我再跟你多说话，影响到你的注意力怎么办。”
    “我都不在意，你这种刻意的严肃感到底是哪来......”
    “或许是......经历？也可能是彼此的习惯？如果你愿意用现在的说法再听一次，这些故事也可以再好好讲一讲，或许风格之间在多方面碰撞也是好的......”
    “故事？你的秩序向过往？”
    “或许如此……在我苏醒的时候，我身边只有一片纯粹的光芒与热量，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有没有形体……恐怕在我观察那片纯粹的光芒逐渐消散冷却的过程之中，我大概会是一团漆黑的墨汁……啊，那都无所谓，反正在我感觉到自己需要一些现在称之为去超形而上的身体结构的时候，那个世界之中已经开始形成一些基础的基本粒子。”
    在缓缓的回忆之中，勾晨那双眼睛仿佛变得和虚空一样深邃，仿佛倒影着整片虚空的一切过往。
    “......灵魂打开了，虚空......”
    “难以想象，在那个时候，那个世界都还能幸存下来，而没有被转化为超越壳。我有意无意的游荡之中，我开始研究我苏醒时所看到的那片纯粹的光芒与热量究竟代表着什么。现在，孩子们将那个场景定义为世界两次秩序辉闪之后所留下的余烬，这些余烬在最初的创世之火燃烧之后会很快冷却、凝固并从中诞生更加丰富多彩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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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面，孩子们用了一大堆神术解析和各种各样的律法来衡量其中的细节，我只能看懂一部分……这也不算重点，在后来那个世界逐渐冷却下来之后，我第一次见到了除了自己之外，新的秩序生命诞生的过程，在炽烈的恒星附近，如果没记错的话，一颗岩石行星上出现了很原始的生命......很原始。”
    “但是原始不代表影响式微......”
    呢喃，倾诉，被包裹在虚空领域的核心，即使是周围不时闪动的、神明的身影，都有意无意的放弃了对这里的一切注意力投放，无数神明共联形成的强大网络，默许了一小块黑区域的浮现。
    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了一般。形而上的概念被排除在外，超形而上化作了广阔海面上只是拂过表面、看似暴烈的怒海狂涛。黑空间与贯穿无数层世界残骸与广阔资讯执念的晶化裂缝被排挤，形成了浮于表层的、犹如被顽劣孩童塑造出的光影。周围的一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是比起这一对来自与虚空的一部分影子，周围的一切现在看来反而更像是影子，构成它们的一切，在虚空面前变得仿佛无比粗野浅薄。
    这是一片黑域，也是一片圣域，它的生效部分恐怕还不及这座银星长剑舰桥大厅的万分之一，但是在这里......灵魂打开了。
    “无论是创世大爆炸，还是那些闪耀着金色甚至幽蓝色光芒的恒星，对于我所见到的那些秩序生命而言，它们是无比炽烈的，残酷的，它们对于那些最初依附于大地，或者是频率之中的生命而言具有毁灭性的破坏力，但是在这些毁灭性的力量照耀之下，居然能够诞生生命！”
    “现在看来，或许这很片面，甚至很可笑，但是在那时，这一切都很不一样。”
    “曾经，我并不知道这些对于现在浮于虚空中的多元秩序世界代表着什么……在那个时候，以这样的经历和与之诞生的理念为基础，来自虚空的火光出现了。它拥有着与创世纪和所有的世界高聚态质能核心相似的性质，同样炽烈，但同样能够诞生与操控秩序，但是使用这种力量最先的几代传人已经不复存在——在无意识之中，我见到了生命的死亡。”
    “苏醒之后不久的那段时间里，我并不知道，也并不会研究自己和自己的造物究竟会有些什么性质。在见识到那些基础生命的无数不可逆死亡之后，我第一时间感到的是害怕，我害怕我的造物也会在某一刻离开我，使得我再次陷入孤单。因此，在那个冒失的状态之下，我几乎是给我最初的造物下足了维持强度和不死性……”
    “从一切开始明了，从需要躯体、学习本能，整理各种各样的碎片，了解现在的一切再到创造，我用了很长的时间……”
    “但是，总会有一些内容，我没来得及看到。”
    “……他们失控了。”
    “是的……是一个缓慢，渐变的过程。我也不知道那些最开始的、不至于被自己的力量彻底反噬的造物后来经历了什么……那个时候离现在已经太过遥远，虚空环境与现在有着巨大的不同，而我……我也过了很久才逐渐明白一些事情……现在看来，或许是祂们过分接触了乱海，在那个时候，秩序以狭隘的区间排列，区间之外几乎全都是大片大片的污染区……”
    “不过这些只是后话，在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它们由于绝对的不死性而不会死亡。受到污染的它们开始危害秩序世界，也开始脱离我的控制甚至是协调，因此……我只能选择摧毁它们……”
    “……然后呢？”
    “再后面，用了即使对于你我而言相当长久的时间，我才重新开始进行这一切，自行抹杀带来的问题太过巨大。我对自己的造物谨慎了很多，我也第一次注意到了自己的一部分特殊之处，也就是虚空力量，你也选择了并没有让自己的力量能肆意挥洒虚空，我想我们或许在类似的方面有许多共同语言。”
    “在那之后，我尽自己的力量探明并修复了虚空之中被我的第一代造物扰乱的世界的秩序，并且在进行更多的观察和思考之后，我才成功的创造了神这种生物——包括圣阳·羲和在内的大日神族。有许多历史，即使提及也需要淡化，甚至我有所怀疑，我们的虚空纪元最初，可能会有着更多与现在的秩序截然不同的存在。它们如果完全展现出来......或许并不会是很好的可能。
    “在那些包括最古老的、现在并不在便与接触区间的其他创造神族之外，还有晋升者们——在这一区间的对应代表，就是现在的乾元神庭，面对Σ的“封疆邦国”之一。肆虐的乱海将所有的神们绑向了同一辆战车。”
    “神的属性扩展之后，我们开始逐渐研究神力这种独特的象征力量——它很强大，能够赋予秩序生物操控虚空中无限的多元世界的力量与代表虚空秩序生物定点的引导象征性，而在神明诞生并日渐壮大的过程之中孩子们也逐渐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所要面对的环境，以及在这个环境之下自己可能要承担的无尽而沉重的任务。”
    “作为虚空之中最强大的秩序种族，行走于虚空之中，我们拥有无限的资源，无限的时间，无限的空间去发展自己；但是从另一方面，我们也要面对虚空之中无限多的可能，无限广大的未知，无限多种类的意外和永无休止的拓展与抗争，作为最强大的秩序文明，守卫秩序，将灾难挡在秩序的边缘是我们越发坚定的使命与任务，匡正世界，净化乱海，关闭乱海出口的任务将会由我与孩子们去做——神明是最强大的种族，而存在于这样的位置之上，有许多事情将是我们不得不做，而且是只有我们才有能力去做的。”
    不知不觉间，就连时间的概念，也开始缓慢消失——两人好像并不是在战舰或者说是现实的内部，而是在现实之上，俯瞰着交织连接的战火，与如同繁星般闪烁的无数世界。其中，有一大块星空中翻腾着不祥的黑红色暗雾，而以自己为中心，远方的世界越发虚无缥缈。那是自己给自己留下的秘密......
    “但是，我们费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真正了解我们应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如何在孩子们的水平上去处理那一些问题。”
    “曾经，我们认为......即使是神明，力量也终有极限。在绝对不死的生命属性再也不会出现到孩子们身上之后，即使他们是最强大的种族，也不可能永远无虞，虚空之中的意外永远不可能数的尽，而乱海的威胁在约束范围足够巨大之后也算是寸步不离，乱海目前而言就表现力来看与神力同级，在这样的状态之下，即使是神族，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伤亡。”
    “要想使得神明彻底死亡的难度异常巨大、不包括我们去看的话，在一定程度上，神明是我们倾向秩序倾向稳定规律的体现。他们强大而且拥有近乎无限的发展潜力，他们握有从虚空中提取秩序和法则以及匡正世界的权柄，神明可以在假死状态或者某种弥散状态之下维持灵魂亿万年不消散，但是一旦一个真神完全死亡……他将会被近乎从所有意义上完全抹杀，这甚至包括他留下的相当大的一部分影响力和秩序世界对他的记忆，许多曾经辉煌的名字，现在已经被尘封于记忆的最底层。”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死亡，再也无法挽回，再也无法拯救，而且甚至这都有可能被称为宿命，当一切都已抵达最终的极致，当死亡再次降临到孩子们身上的时候，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包括我，都没有办法，甚至想不出一种可能的慰藉去安慰孩子们。”
    “然而，已经逝去的秩序，还在挣扎的……尸体，乱海巨门之中的残片……太多秩序的生死明灭，无论是灭亡的前人也好，还是我们自己也好——对此，我们从不敢放松。”
    “在没有超强度的外来扰动下，神明是不朽的，只要自己还没有死亡，那么见证的类似的事情就只会越来越多，并无限制的重叠下去，有故事的，没有故事的死亡，最终会随着时间的积累变得难以想象。这将会是可怕的，神与那些被异常拉长生命的凡人不同，神或许会在某些方面被麻木，但是其意志与感情是绝对不可能被麻痹的——祂们会以鲜活的感情，不断面对这最难以接受的事件，一次又一次。”
    “那么，既然这些事情是痛苦的，那么我们就将它稀释，看淡，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无视它们，在这些方面，漫长的时间总是良药；同时，我们以严肃，高效，认真与谨慎来对待一切——这是长久以来的习惯，绝非故意。”
    “后来，孩子们在虚空之中所发现的越来越多的，无论在任何环境之中都能努力挣扎发展的智慧生物让我们越来越感觉到我们所付出的是值得的，也让我们能够拥有更加多元更加轻松的态度去面对虚空的秩序与黑暗。”
    “一些信息开始被理解——与其说准备各种方法去面对，去处理会不断堆叠的事件，倒不如让孩子们开始尝试学会超然，学会让自己的内心与行动回到平静的基准点。让一切喜怒哀乐不再堆叠，而是沉入历史。学习胸有成竹之后的理解与接受，而不是利用所谓的经历与经验营造痛苦和成熟......”
    “但是，有些东西最终要做出改变却很困难。就像现在，在与你相遇之后，我相信未来将会更加多彩，但做出改变，却需要时间。”
    “是。”
    “那么，还有更多……”
    “虚空太过广袤与深邃，这是……下一次吗？我们能在此时此刻真正的理解对方吗？”
    “我想……可以。”
    轻微的、有些颤抖的话语似乎已经无尽的远离舰桥，无尽的远离当下，无尽的远离秩序。
    来自虚空，来自起始与尽头，来自一切的一切的唯一源泉的意识悄然融化了彼此间的隔绝的一部分，让彼此的灵魂能够真正的感知到“对方”，或者说……“自己”。
    “这个感觉......是了。”幻羲与勾晨默默对视着，两个身影默默地对视着，或者说......是一个，两个，也或许是无数个身影正默默地、永恒地注视着对方，不必再彻底的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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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终归还是秩序的世界，这里发生的一切，终究还是以秩序的角度发生、发展和消散。”
    “我们是白纸，它们不是。”
    “孩子们，还有人间王们......他们对于虚空的了解并不深刻，但是这样的说法并不正确——对于虚空的理解或许存在深浅之分，也可能不存在。”
    “这一切，可以被认为来自于从虚无中诞生，来自于孩子们所说的涌现。但是它们同样来自片面、来自衰变、来自......劣化。”
    “是的......”越来越稀松的话语中，两个身影抱在了一起。
    不再需要话语，甚至不需要意思的传递。
    虚空是无限的、虚空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秩序与现实，它们并不完美，有太多东西从天顶，从过程，从基础......从各处制约着秩序的发展。
    将腐烂的纸翻去之后，最朴实、最本质的担忧......他们，Σ的智慧实体们，他们没有“错”。
    虚空的目光同时看向上和下。
    公理与真理，究竟应该说是“发现”还是“发明”？
    它们或许兼而有之。
    那么，那些穷尽逻辑和言辞构建出的性质和可能持有这些性质的实体，它们又会如何？
    秩序存在规则，存在逻辑。
    但是它们却又并不绝对。
    为什么？是规律错了吗？
    或许不会，孩子们对此很有自信——他们认为，是这些规律规则还不够完善，还不够普适。
    那么，绝对完善，绝对普适需要的深度是多少？
    此时此刻......研究它们没有必要，此时此刻染指它们，只会将自己逼上绝路。
    但是......且不说它们是否存在，如果真的存在，它们......可以抵达吗？
    “唉......”
    去忙吧。
    我们的存在为的不是别的。
    是最朴实最真诚的希望——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起活的更加快乐呢？
    ……
    一道银色的闪光无声的划过，超越一切的利刃切裂了世界另一侧贯穿无数结构层的大漩涡，在这道虚空裂痕的猛烈冲击之下，原本近乎凝固并撕裂秩序向不可名状的两侧分开的黑暗云团与巨大的裂谷结构都在一瞬间停止了增长。
    有这两人才能听得到的意志交流内部，虚空的意志贯穿永恒。
    这一次……很特殊。
    预感已经存在，过往，那严丝合缝到窒息的齿轮，将在这里被彻底崩碎。
    希望孩子们能够从闭合走向开放。
    希望孩子们能够从谬误和阴影中走出——不单单只是笼罩在当前的谬误与阴影，而是……Σ已经窥探但却因为过于激进而走错的路……
    虚空的极限在哪？
    无数世界？无数种超凡力量？虚空能？真理？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构造的描述可以无限制的复杂下去。实际上，这样无限制的复杂在诸多领域与研究中随处可见。
    这一切，这世间的一切，还并不协变。正确与错误，存在与虚无……还有太多太多互斥的对。
    但是……这一切就都理所当然吗？
    或许，一切都是其他更完备、更庞大、更协变的存在的侧面，一切都只是破缺后留下的残骸。
    也或许，它们从未彻底分离，不同的表现形式，还远远不足以将它们隔绝开来。
    “……”
    “谢谢。”
    “就是需要孩子们再辛苦一下了。或许……神界深处的异动报告很快就会传来吧。”
    “幻羲，我们还是我们。”
    “当然。这一切不值得，不应该，更不允许被外力打破。”
    “希望……【这一页】能被尽快的翻开，它蕴含的故事……已经在朽烂的五边纹路中存在了太长的时间。”
    ……
    无数个翻涌着乱海气息的世界群间，一队队神族战舰以最细致的态度从中缓缓扫过，并逐一确认并挽救每一个世界之中任何可能被确认为生命热源的存在。
    参与行动的神明现在可以确定，之前的决定吸引了Σ边界所有设备的注意，甚至可能真的拉上了十足的“仇恨”。它们的队伍向此集结，而强大的吸引力使得这些洪峰最终离开了遍布大洋的岛群。
    这里是Σ名义上的边陲地区，但Σ自身太过庞大，即使是边陲地带，在这个区间以内单一的神族小队所需要处理的世界也拥有着厚重到神明的力量也看不尽的纵深。
    这样的工作虽然无比繁琐，但是在神明的探索之中，这一段区域之内所能带来的惊讶与欣喜却也是越来越多，或许......对于许多生命而言，一切都还没晚：
    在这样受到污染的世界之中，弱小的生命也仍未灭绝，黑暗之中，点点残星如同呼吸一般点亮而又熄灭，虽然这些星辉的亮度甚至不足以点亮乱海灾难以后光学扭曲而在他们的星球之上所形成的，不符合物理性质的怪异长夜，但是即使是真的无可奈何或者拼尽全力仍然无解......现在看来，他们却也从未停止过挣扎求生。

 第192章 神族远征(七) 灾变后的现状

    大约十五万主轴单位年之前爆发的，足以横扫虚空的乱海天灾彻底搅动了虚空中或有或无的秩序。
    到了现在这一步，天灾发展到当前这个情况，即使是神族也已经无从评判它的性质到底几何。
    架桥......这或许是上一个虚空纪元，也或许是以前、现在、以及未来无数个毫不相干的虚空纪元轮回以来从未成功过的行动。对于这样的时间，神族也并不清楚它的每一个细节究竟如何，以及不同阶段不同水平的做法究竟都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两大神界近乎拥有着相对于其中的秩序节点而言无尽的时间，发展空间和在这长久的历史之中所积攒下来的无数神明个体与无尽的力量。远征计划之中，神明们调动了对于绝大多数文明而言都难以想象的、超大规模远征队伍，但是在两大神界以及神界管理之下的世界之中，仍然有无以数计的神明研究者在努力解析着任何需要被研究的内容。
    并非空白，并非没有任何基础。
    架桥对于乱海领域和架桥者本身都会产生相当程度的影响——从目前虚空意志还能回忆起的资料再到目前从虚空中回收的种种碎片之中的可能，可以大致知晓一部分情况：架桥需要在虚空架桥点附近首先制造出一片相当巨大的“宁静区域”，从相当大的一片秩序世界辐射场开始，世界的活跃度和“生命强度”由外围向中央坍缩，在逐渐坍缩的过程中，世界本身的活动程度将会被逐渐压制下来。
    塑造这个环境，似乎需要相当长久的时间。
    理论中的架桥基点，用于承载大桥启动端的那个世界应该没有任何底层世界线与多少不定向的发展潜力，它会遵循一套十分固定的太初法则长久的运行下去。
    而其他的世界也必须具有类似的性质——既不能太过活跃，以至于本世界有可能与近邻的其他世界产生太多的资讯交互，也不能完全像信息黑体一样阻隔一切交流。
    这些世界所包含的整块结构就应该像一座非常朴实的、甚至可具有最凡俗的世界物理意义的桥墩那样，可以将架桥时桥身所产生的、所有意义上的巨大荷载——也就是在启动端激活之前乱海抑制环镇压乱海出口时所产生的压制力稳定的传输，扩散，分摊下去，一方面，它又不能太过刚硬，那样的话在这个宁静区域能够稳定架桥所带来的压力之前它的内部结构就会首先被自身的压力碾碎。
    而在拥有了这样的一片区域之后，想要完成架桥还必须完成两岸映射的精准对接，并且能够在另一岸的虚空的映射对接点之中也制造出一个类似于这样的结构。
    就目前看来，很可能还需要在两岸都将类似于“宁静漏斗”和映射对接对应好之后，两岸的架桥者“同时”激活启动端，还有......
    太可惜了，谜团实在太多了，留下的遗憾也太多了——Σ的行动既有可能已经使得大桥在乱海领域那样诡异的氛围中形成真正的桥身，甚至可能已经接起两岸，但是或许这样的成果得来终究是使用了太多太多的蛮力与不计代价的疯狂......
    那七千六百零八道经历全文明力量与信息加持，还进行了联网迭代的末日-创世联合光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真正意义的洞穿了乱海层，两岸曾经封闭隔绝互不对应的一切，在那个时候可能不再只是有总量上的关联——从那一刻开始，或许两岸信息的存在形式才第一次出现了真正意义上完全的关联！
    这本应是真正意义上的创造历史！
    Σ......这个包含无数种虚空第一力、包含无数文明，曾经的虚空中坚力量现在看来真的是功亏一篑，或许祂们能够再多出哪怕千万亿分之一份的理智和冷静，或许就能真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成功架桥。而那功亏一篑之后，Σ自身在最开始的乱海反震之下遭受超越了超形而上的重创。甚至——时至今日，被滚滚黑潮与腐化花纹缠绕的广袤废墟之中，那些曾经强大的舰队也只是在不断地减少自己的信息，而从来没有变多......它们的敌人，实际上一直以来只是自己而已。
    这些死亡之后由于自身太过强大，一时难以散去的腐化亡灵与战舰融合，变成了比一般的断裂带更加难缠的乱海污染传播者。它们是绝对意义上的灾难，从任何层面上都难以应对的前所未有的灾难。
    但是至少在边缘，生机仍存。
    应该有相当数量的、远离无尽永恒空间的边缘世界存活了下来——Σ自身所进行的文明观察与保全活动从未间断，恐怕其治下的文明数量也不比Σ自身所掌控的世界和秩序节点要少多少，而这些一般文明和层次较低的文明和秩序存在便主要分散于可能受到的扰动程度较低的Σ边陲世界中，弱化的灾变，也算是给了这些文明一个还能继续挣扎存活下去的机会。
    然而，拥有这样的机会是好是坏，即使是神族也无权去站在那些受到乱海污染区的凡人角度去评判这次事件，很多时候看起来首先保证活下去是非常“意义正确”的看法，但是神明也不能完全将这样的观念强加给经历了不同事件，本身社会思潮或者群体意识中对不同情况看法也不尽相同的万千文明。
    假如，有一个文明……他们自身的发展水平或许刚刚到达能够完全操控自己行星的地表部分，或者能够在他们自己所在的行星系或许是永恒大陆以及其他同等结构附近建立少量的殖民点。
    他们的技术能够保证他们的族群在一般程度的原有自然灾难之下不受太重的影响，并且能源与资源等东西能够暂时维持自给自足，文明内部的个体强度和抗扰动强度能够抵抗一般程度的表面灾难，那么在不遭遇重大预计范围外的扰动时，这个文明是有能力继续发展下去的。
    但是乱海不同——它无形无质，却又能无孔不入，以最畸形最扭曲最亵渎的方式污染并肢解万物，它自身甚至可能本身就是某种程度上的现象集，而这个集合在出现的过程之中所导致的次级衍生灾难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呈现，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即使是最精确的数学与资讯模型也只能够给出一系列模糊的大致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任何秩序生物会多么愿意去与它接触第二次，当然，如果要谈到接触第二次，那么首先他们需要在第一次接触中认识到乱海出口的可怕，并存活下来。
    如果是那样一个处于较低水平的、发展程度较为基础的文明所生存的环境之中出现了乱海污染，即使这乱海污染程度不高，并不足以直接撕碎空间和法则，但是它却会导致这个文明所生活的区域处于没日没夜的悖论天灾之中，大地被撕裂，天空中布满永不散去的，充满着压抑与不可名状的摄魂之感的黑暗云团，整个文明长久处于动荡之中，任何学者及其团体都拼尽一切努力，试图能够从蛛丝马迹之中寻得哪怕一点点能够解释当前情况的可能解释，但是越研究，他们往往会得到越令人感到绝望的结果——
    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而与他们为敌的，将会是他们所生存的整片环境。在根本无法解释的畸变波动之中，他们将不得不与自己所生存的整个世界抗争。
    随着时间的发展，在这种情况之下难以自行散去的乱海污染衍生体会不断渗透到辐射区域之下的每一个层面之中，它拥有着最无孔不入的扩散途径，根本不可能以任何常规物理手段去阻挡，即使是一点点弥散出来的次级污染物，也足以一步一步将这些尚显稚嫩的秩序瓦解干净。
    从个体开始，从一个又一个曾经可歌可泣变到空垂血泪的生命和故事开始......当一天天过去，整个文明之中的所有人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疾病一天天不可控制的发展下去，官方机构所传出的消息一天比一天更冰冷与令人绝望。看着自己的亲友血裔在毫无希望的黑暗现实面前拼命挣扎，却又只能在不可名状的黑潮之下，一点点失去自己身体结构与心灵之上的防线，最终变异成令人作呕亵渎生命的怪物；或者在弥漫着腐化和死亡的城市之中，面对着粘稠的地面呕出自己的最后一口心血。
    在天灾人祸的疯狂绞杀之下，文明的技术，知识与传承一块块的在根本无法解析的绝望之中失去传承者并逐渐断代，文明的希望逐渐消失，延伸到大地尽头的，只有一座座再无可能点燃灯火的，沉寂的死都。
    在这些弥漫着阴冷与诡异的不祥城市之中，或许还能有一两个强者或幸运儿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们是看着自己所属的文明一点点腐烂的见证者。即使是他们有朝一日能够被救出去，也最终只能成为被观察研究的可怜样本——到了这个层面，文明早就已经灭绝了。
    或许更强的文明有更多的生存机会，但是又有多少文明能够在他们自身诞生之后，还可以在被自己的生命结构与他们生存的整体环境所指定的大过滤机制之中生存下去？
    很多时候，一个稍微不恰当的宇宙常数，世界结构甚至仅仅是环境属性就足以扼杀文明向更高层面发展的脚步——或许仅仅只是一颗星球的重力加速度数值更大一些，这颗星球上的文明可能就会永远错失拥抱群星的机会。
    文明发展的过程之中容错率往往也极为有限。一整个文明要想一步不错的走完全程也并非绝对不可能，但是很多时候，只要走错一步，错误所造成的影响就能立刻击穿容错极限。
    从灾难起始，到神明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在无尽秩序结构之中流转的资讯已经演化了十五万年——纵使资讯演化主轴处于对接状态，这些文明所走的路与神同步，留给这些文明自己的时间又能有多少个十五万年？
    甚至不要说十五万年，恐怕一万五千，一千五百，乃至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都没有！真神能做到，Σ能做到，不代表无以数计的凡人文明能做到！
    这里的时间已经经不起调整，已经经不起“折腾”，映射再构建与对应再构建同样如此——即使是重新排序，可能也会引爆乱海腐蚀出的脆弱点。
    很多时候，恐怕对于一些实体而言，在无知中诞生，又在无知中被迅速抹杀反而会是一种绝对程度上的幸运，不是谁都足够强大，都能在无尽的黑暗，恐惧与绝望之中还有胆识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一天无可救药的腐败，并最终崩溃解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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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世界而言，衍生层面的乱海污染还尚可抵御——世界本身整体结构与第一力和神明同级，在一个成熟的世界之中，经历时间演化发展所堆叠出的信息量非常巨大且复杂，在乱海污染扩散的时候，这些资讯就是最好的缓冲剂，但是世界如此也不代表凡人也能如此。
    即使世界在被污染之后仍然还能坚持相当长的时间，但是寄存其中的凡人文明却不能——很多时候，一次对于世界而言微不足道的火花就能炸毁凡人文明的整个家园，更别说要面临这种即使是连神明都没能解释清楚的灾难了——当污染降临，那些文明甚至可能都没有能力为自己树一块碑。
    ……
    “利艾，文明记录：
    此文明发展等级达到……
    “灭亡原因：在他们所生存的世界爆发乱海污染后，他们自身的技术水平不足以使得他们能够进行有效的自救……”
    “同时，由于自身技术有限，并且无形的灾难在太短的时间里对他们造成了太过巨大的压力，他们没有能够给自己留下任何明确的纪念物与可流传的文明记载之物。”
    “根据部分可识别遗迹与与之相关的所有映射联系，万华棱镜已将所有该文明曾经的文明状态解析、提取并记录，所有相关资讯已经入库。”
    【封存】
    ……
    “这是最后一个了。”神明的光影站立在这颗星球破败的大地上，就像这个个文明的终末存在那样，凝视着被浓云遮挡而再也难以寻觅的宁静夜空，不详的黑红色闪电宛若游龙一般穿梭于天空，大地早已失去恒星光芒的照耀。在大地之上，物质已经开始变异，仿佛融化的黑腊或者沥青般诡异质感的物质糊满了目力所及的一切——从这些已经腐化变异，再难寻觅原貌的城市之中，对文明的最后记忆与描述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在星球之上，神的视野并不会被这样一点点简单的低浓度污染所带来的衍生现象所干扰。
    在足以洞悉世界的一切本源结构的注视之下，原本蠢蠢欲动的底层世界线都在无声中一条条重新沉入了世界的最底层。而在已经单调却又疯狂的太空之中，一颗异质化的“亮星”仍然熠熠生辉——Σ的“世界管理终端”，不过这颗亮星的本质并非是一座坚固且强大的要塞级枢纽。作为能够控制世界的枢纽，它的功能十分简易，它的版本也十分老旧——它甚至没有装备一般的旗舰级单位都会拥有的中等自洽法则装甲，这可能是一个古早的单位——古早到神都需要叫它前辈。
    可能……
    算了
    “小队已经完成了对本世界任何层面上的最终扫描，这是最后一处智慧遗迹。”
    神的眼中，命运与未来的发展线条正在收束，曾经来自虚空的涌现与馈赠已经不再成立。秩序正在为这个世界所有还未彻底消散的最后一丝智慧残响祝福——神明的力量可以无视世界自身的结构在任何层面上生效，即使是世界线彻底崩溃之后不知多久，新的世界有朝一日再度诞生于此，神力的余温也仍然不会熄灭。
    尽可能驱散旧世界沉沦时所留下的阴影，新的世界也将更多的向往一个能稳定下来的秩序环境。
    “……好了，我们走吧，我们来的太迟，秩序背离这里已经太久，愿所有还保有最后一丝残响的灵魂得到安宁。”
    “小队注意，确认所有成果收集完成之后全员返回对应坐舰，本世界内三十分钟后投放资讯对宙炸弹，我们要以此结构为基础，重新启动这个世界。”
    “愿其他的线程与神性投影能获得好的结果。但愿新的世界，能够不再沉沦于噩梦。”

 第193章 神族远征(八) 幸存者

    十几万年来，这个世界一直在污染与黑暗之中缓慢沉沦。
    太空中的各类常数在这十几万年间的畸变规模甚至可能超越正常状态下的万亿年所能对应的部分。
    根据叙事历史探查来看，在畸变程度最高的时候，宇宙背景辐射的残留波动数次不降反升，如果这是一个正常的、遵照自身底层协议和基础法则运行的世界，如果连宇宙背景辐射都已经如此混乱，那么恐怕接下来所发生的，就是世界末日了。
    星星在黑暗的空间之中苟延残喘，忽明忽暗的闪烁从整个世界的四面八方此起彼伏得传来。乱海所产生的腐化云雾污染了空间结构和宇宙常数排布的稳定性，因此恒星与星河之间的引力无时无刻都在轻微的震颤着，空间曲率不断发生大大小小的畸变，光路也随之不断产生着各种各样的扭曲。
    时空连续体肆意扩展肆意膨胀和扭曲，星云之中星芒的亮度不断提高，而星云结构自身反而变得黯淡下去——造星运动早已失控，一点轻微的扰动就有可能产生违背法则层所允许的区域性富集过程。而无数这样无视自身稳定性的结构畸变全部叠加起来所产生的，就是这光怪陆离的、充满额自虐与恶意的星空。
    目前来看，灾难爆发之后，乱海污染是经由世界管理终端渗透进来并最终感染这个世界的。
    由于这里已经距离灾难的源头太过遥远，灾难已经被距离削弱。因此这里这个型号落后但功能却并不会打多少折扣的世界管理终端仍然能够通过自身的力量继续维持世界的存续。
    如果没有外来扰动，那么这台完全可以算得上天体的设施仍然有能力维持它自己，以及它所控制的这个世界，在自我毁灭与自然毁灭的那条狭窄的夹缝之中继续长久的维持平衡。
    ……
    宙域空旷而黑暗，一座蠕动的黑红色光纹，仿佛生物那嶙峋的骨架般的“骷髅星球”正在有气无力的闪烁着。它由数条形似约束肋架的结构组合而成，这个巨大的结构外部有着无数的凸起，这些凸起本质上是高功率的广播增幅天线，通过这些遍布整个结构，看起来就像变异增生的骨刺结构，这座世界管理终端可以大大增强世界之心与世界本身结构之间的联系线强度，而在这嶙峋的肋架空间之中，一颗暗红色的光点则以恒定的亮度与肋架保持着相对静止。
    一处处微不可察的波动从空间本地浮现，在太空那残存的星光点缀之下，空间就好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数颗幽蓝色的光点在自身定义确认之后直接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中资讯集度最高的空间结构附近，由于神性力量本身就是世界之中最明亮的“资讯灯塔”中的一种，在没有进行任何抑制的情况下，那个瘦骨嶙峋的狰狞世界管理终端在一瞬间就检测到了这些不可控的存在。
    然而，最终却只有沉寂，面对这不可察觉的异变，这台设施却什么都做不了。
    融合渐渐不再受控，超个体之中原本不应该被抹除的个体意识被逐一强制融合。为了驱动架桥行动之中那规模难以衡量的庞大架桥大军，这个不可控制的散乱超级意识兼并了整个文明之中所有的灵魂与ai所能贡献的近乎全部的验算资源与混沌意识，而在这些意识全部被决战旗舰队和文明最高指向意志从单独的个体与造物中剥离之后之后......
    执念一般的底层协议勉力撑起了最外层文明疆域的基础维持。在无尽永恒空间崩溃解体，被乱海腐蚀的意识总和被规模巨大的幸存幽灵舰队带离不断崩溃解体的无尽永恒空间之后，这些已经难以区分的演算力多多少少分流出去，又重新为这些已经活力大减的远端造物注入了一点点灵智——然而，像这种级别的单位，分到的演算力恐怕也就勉强够处理一下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留下的日志文件而已。
    这些幽蓝色的光点在从阴影中现身之后全部停在了那座巨大的世界管理设施的“近地轨道”上。一系列预定程序开启，幽蓝色光点开始以恒定的频率波动。
    一开始，这些波动的强度非常低，即使是站在这些光点的面前，它可能都不足以驱散黑暗——然而，如果从常规的秩序空间结构中将视线投向这里，那么这些幽蓝色光点的异常之处便能在一瞬间被发现——无论相隔多么遥远的距离，在观察者的眼中，这些光电的亮度与形状都别无二致，就好像观察者与光源之间无论相隔多么遥远，仿佛黑暗深渊一般的空间也不过就是一个纸面上可大可小的数字串而已——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甚高频闪光的不断扰动，光点矩阵所产生的波动也越发剧烈。原本，这些波动就像徘徊于虚实之间的光影，幽蓝色光芒的闪烁仿佛只是来自异界的星芒在这个世界所留下的一抹残影，不过很快，这些波动便从虚幻与无形之中跌落，并开始一步步侵吞现实。
    被光点矩阵所完全包围的Σ世界管理终端最先被摧毁，由于没有自洽法则装甲，低工作效率运作的世界管理设施在资讯对宙炸弹的启动预热之下便已经不堪一击。黑色的骨架在无形的外力撕扯之下寸寸断裂，而那些吸附于设施黑色表面之上的乱海花纹则被炸弹之中所约束的神性力量驱散，大团大团细碎的破片从整个设施结构中向附近的空间结构喷洒出去，并在充盈着神性力量的光芒照耀之下急剧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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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次波动，光点的亮度与影响强度都会成百倍的扩张与放大，每一次波动，都会在直接碾碎一部分空间结构的同时，无限的催跨构造这一切的本源结构。神力光辉跨越维度时空，它们在最高的地方照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向原点坍塌。
    除去最基础的，能够直接定义这个世界存在的部分之外，法则管理层也好，物质形成层也好，实际应用层也好，这些结构不过都是创世辉闪冷却之后所诞生的余烬。在资讯对宙炸弹所产生的，遍布整个世界的波动放射与回收的过程之中，整个世界的结构都开始被锁定，抽取并最终坍缩回到它成型并衍生的世界本源之中。
    世界屏障也迅速塌陷下去，而世界屏障在崩溃的过程之中也与留存其中的神性光芒完全融合。在无法被任何世界内秩序生物衡量的物理时间之外，这个新形成的奇点正在从虚空之中汲取新的创世纪力量，在预留神性的抵消之下，这个世界将有足够的能力抵消Σ残存的，已经受到污染的信息扰动力，并且最终能够获得一套稳定的、新的世界法则。
    当世界重塑，它可能会成为某个观察节点，防御堡垒或者是供神明休憩与恢复的中继节点——除去两位虚空意志关注这里的影子，Σ决战旗舰所引导的，超大规模的从虚空向已知的秩序世界跳跃的过程仍然难以被阻断。这样的硬条件缺失使得这些世界不可能被神明允许在其中安置文明，那是极端的不负责行为。
    而现在，在虚空之中，与之类似的场景正在二十六张错综的秩序世界网络之中仿佛繁星闪烁一般明灭着。
    ……
    “有关于这个世界所有曾经存在过的文明的所有资料，以及能够证明这样一个世界本身存在过的部分信息结构已经全部被记录下来。
    神的记忆之中，这些文明或许已经化为一道剪影，但最终……他们不会消散。
    神的队伍，神们自身，就像是将自我铺展开来的无尽星海一般穿梭于边界上的无数世界中。
    不过……似乎还是太晚了。
    还是太晚了——Σ在自身毁灭于乱海灾难的时候，被一并腐化的信息扰动力在一瞬间就杀死了大量高级存在和Σ的密切联系者。
    哪怕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摧毁，位于Σ原本领土远端世界之中的跨星系文明和只能在单一宇宙之内存活的，发展水平较高的常规文明其中的较大部分也难逃灭亡的厄运。它们无法离开世界，而被腐化的设施摧毁世界……那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还只是Σ的“边境区域”。而在这片区域之外……又会存在多少世界，又会有多少智慧在Σ失控的决战旗舰队与根本不成形制的疆土舰队混乱的碾压之下不明不白的葬身于黑暗之中？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虚空白区被劫掠的程度究竟如何，但是神族已经不介意于将曾经隐藏于虚空之中的真相向最黑暗的方向推演。
    毕竟，曾经Σ决战旗舰队大举进攻神族第一边界的虚空哨站群的时候，神族做出反应是因为部署于该虚空哨站群以外的边界探测节点全部丢失，以至于神族总网的一小部分指令没有得到回应，而非警报——事实上，直到叙事结构体发出警告，虚空故事出现大量毁灭性波动，事件才真的被记录下来。
    神族更低一级的探测节点覆盖着难以想象的普通世界，而这块网络则被无声的切掉了一部分。
    虚空顶级文明所具有的力量与影响能力太过可怖，这些强大的顶级文明即使是轻微的抖一抖，可能就有无以数计的世界在这些文明最微弱的震颤之中诞生或者毁灭。这是自然而然之事，即使再小心，再压制，影响的辐射与扩散也是根本不可能避免的。在虚空概率之中，无比高耸的权重塔尖周围，向外弥散的事件曲线不可能平静。
    ……
    “愿新的世界，能够不再沉沦于噩梦之中。”
    ......
    神之身体，不受凡尘，但是倘若秩序世界的挣扎也无法抵挡外力所导致的沉沦，那么神也会与之同行。
    ……
    在似乎与生俱来的默契配合之下，无需多言，按照神的时间衡量，结识并完成编制的时间还很短的小队便可以毫无阻碍的完成所有的任务。随着一次又一次秩序场表征转换，一次又一次虚空偏移......这座银星长剑就像一根针一般，将它前进路上的所有世界的内外串接在一起，记录文明遗迹，将资料并入神的记忆之中。
    顶级文明毁灭之后，它曾经所能营造的无数存在都在迅速崩溃着。灾难是如此的迅猛。大部分情况下……文明消逝之前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留下一块纪念碑。
    无言的工作之后，作为无尽虚空之中秩序与生命力量的统治者，精灵王的影子主动接替了银星长剑的虚空扫描雷达的一部分工作。
    这只是无数小队，自己的无数投影之中的一个。无数神的战舰，无数不同形体但能拥有“一心”的族裔们，与无数个属于自己的影子们一起，将目光与思想编制成网，扫过一块又一块充斥着死潮污染的腐化区，扫过Σ曾经的场结构，扫过……等等，惰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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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无论为什么，现在更加优先的事情还要做下去。
    这一页……或许朽坏了，或许模糊了，但是无论如何……这一切已经发生，书中的内容必须被弄清楚，这一页必须能被翻过。
    庞大的凡人文明覆灭绝不会只带来明面上的问题，庞大的顶级文明在亿万个更长的“年”的漫长跨度中形成的无形规律……它们一旦开始崩塌，恐怕问题远不止如此——不止看到的这部分，也不只是想到的这部分。
    或许……在数个虚空偏移单位之外，其他的影子的想法也并不与自己一样。当下能做的，只有对于当下而言最合适的事情——它们恐怕并不会在遥远的未来中一直合适，这其中遍布着妥协和折中。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会想不到？精灵王的思维深处，有一些想法挣扎着想要形成自己，但是似乎有残存的粉光悄然融化了它们，这些光随之消散，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但是你们的力量从来没有限制。
    或许这其中有一部分不必挑明的深意，也可能是秩序的选择……
    或许。
    ……
    在这里，在这柄长剑的前进道路上，似乎出现了一簇相比于黑暗的背景环境而言无比耀眼的智慧热源......？
    “单向时间流速已经调整......观察完成。现有的信息清晰度判断，我们已经取得了在不动用高影响手段这一前提下的所有该文明内容。经观察判断认为，该文明有关活动与价值观等值得我们进行试验性战时文明交互律令所确定的“正面交涉”流程，同时，从文明暗影之中推测出部分信息残片，可认为该文明可能知晓某些超概念存在，可被认为我们所造成的影响可以被控制在阈值之内。”
    “全向远征军资讯总轴对接状态已经全部校核完成？”话语外，精灵王的眼眸里跳跃着无数的波动，那是周围无尽广阔的、正在缓缓蠕动并不断划过一道道几乎不可视的“概率闪电”的虚空环境，与身边银星长剑的秩序场以及眼前的世界屏障表征形成了相当程度的对比，“如果我们赋予了错误的对象过量的象征性，那么它们的原有轨迹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行动而造成连我们也需要谨慎面对的扭曲。”
    “已经进行过多次全舰队环境校核——以最大混乱程度进行考虑，扰动处于允许范围之内。”
    “……小心些接触，这个文明的发展已经处于较高水平。”
    “乱海与世界管理系统遮住了一些细节，他们也因此变得模糊且脆弱。不知道这个文明，乃至这个世界是如何幸存下来的，但是就现在而言，它的确算得上是一盏明灯。”
    “希望这会带来好的开始。”

 第194章 神族远征(九) 接触

    世界屏障，秩序与混沌那近乎无限延展的边缘，包裹着银星长剑的秩序场正静静地“粘”在这个世界的边缘，就像泡沫一般漂浮着。
    这个世界的内部，存在着一个文明。
    被神族远征军发现的第一个，位于Σ文明扰动区之中幸存的，一个足以点亮宇宙，需要神明开始认真起来的文明。
    神的行动可能会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它们进而会转化出的，便是种种复杂的象征属性。作为第一个此类存在，在双方映射关系建立的同时，这个或许在虚空之中并不算多么罕见的文明，也会在无形之中被赋予绝对的象征意义。
    这样的情况……如果要接触这样的文明，那么在足够程度的初步观察后，队伍可能一般会先利用能够资讯隐形的微型探测器扫描整个世界，了解清楚这种发展程度较高的文明究竟发展到了哪一个层次；了解文明与世界内部结构和发展过程的相互影响；了解该文明的部分文化，例如历史与礼节，还有他们可能的信仰以及可能存在的图腾等内容之后，才会进一步考虑与他们进行接触。
    一个能够依靠自身力量爬满这个宇宙最高权重世界线空间的文明，即使还没有接触到信息大一统理论，在数学体系上的研究与对宇宙本质和整体概念上的理解等方面上，所达到的层次也已经与整个世界诞生的部分本源理论水平类似。
    到了这个层面，一个横亘虚空之中无数世界，能够编织法则，设定常数，确立概念甚至能够做到言出法随，从虚空中依靠一己之力提取能够达成任何目标所需要的“真理”的超位文明突然出现，而且由其还是这个超位文明的组成个体是真正意义上的“神”……
    对这个可能还未完全理解信息大一统，没有见识到虚空的多元与无尽层面的准超级文明而言所带来的，将是绝对意义上的大规模动荡。动荡或许会推进这个文明进一步发展，也有可能进一步将整个文明摧毁。这个方面，神族和Σ的经验是互通的。
    直接将那个文明连带着周围的一片生存环境，小到一颗星系，一片陆地，一个环，大到一整个恒星系全都冻结并切出，在新的世界里逐渐修正世界线使得这个文明从主权中存在到虚资讯投影都能逐渐与主世界兼并，或者直接进行“下载”或者“故事记录-转出”都能安置绝大部分文明。
    但是这样发展到能够占领全宇宙，甚至在更加本源的基础上取得某种层次的发展的准超级文明，他们在本世界之中扎根的深度已经太深，以至于整个世界都产生了某种依附性的话，那么……接触流程就是必须进行的了。
    现在情况又有所不同——远征之途才刚刚起步。
    作为虚空现在的多元世界秩序缔造者与统治者，神明当然有办法直接增删整个世界，自然也能直接增删文明的存在属性，甚至还远不止如此——就像从大存储器内部增删信息一样，这些遍布世界的文明也同样能被如此处理，不过只有在理想的状态里，那样才是绝对安全的......
    不过在这样的过程之中，该文明的认知与生存的环境将会无可避免的受到干扰，甚至在底层的概率世界线出现重大畸变或者缺失之后，文明的轨迹会不可避免的收束并走向衰落。
    ……
    “探针阵列对本世界扫描完成。”探针得出的结果直接同步在了对应的意识线程里：
    “……校核完成，群星性世界，该世界中存在的准超级文明目前发展到宇宙空间航行巅峰，拥有通过利用绕过法则以及信息补偿的方式进行超光速资讯传递的力量，但是尚未完全意识到世界本身的本源组成结构。”
    精灵女王的影子一边研究着意识之中出现的信息，一边与漂浮在自己手心之上的棱镜保持着足够强的联系：
    “本世界的底层世界线已经出现了相当严重的损耗，虚资讯投影似乎已经被消耗超过九成。该文明与Σ的联系程度较低，乱海灾难的爆发似乎被这个世界的世界管理终端拦住了绝大部分、虽然本世界已经不再稳固，但是毁灭趋势的泄露并不严重。”
    “Σ的世界管理终端和乱海爆发之后的残迹……每一样，都能干扰我们的视线，都会使得他们变得更加模糊和脆弱。换句话说，我们并不能完全确定，当我们尝试与这个世界之中的文明接触之后，他们究竟会对我们的到来做出怎样的反应。”
    “......“故事”做好准备，所有变量稳定，所有个体开始执行演绎，部分信息环境进入下层叙事状态。包括本至高神投影在内，“高级叙事”个体重设模糊带入形象，处理自身休谟值与溢散信号，概率与发展可能模糊化，进入进化状态……”
    所有条目都逐一校准之后，精灵王之影回应道：“绝对一词真正能用的地方，可并不多。我们该处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了，Σ位于这个世界的基础型世界管理终端的内-外闭锁程度很高。”
    “已经下沉至主要权重世界，开始尝试与该文明接触。”
    “应该还会有更多的话语需要彼此明晰，但是现在似乎还并不十分恰当……”
    ……
    世界管理终端的工作能力已经大幅度下降，银星长剑所属的秩序场与世界屏障的融合过程相当顺利，实际上本来这就不该有过程——神明处于秩序的定点，他们所拥有的象征权柄使得他们自身在与任何世界接触的时候，其权威性就能立刻被世界所认可。而在这样一盏明亮的资讯灯塔介入某个被Σ影响的世界的时候，Σ的世界管理终端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看来，世界管理终端已经完全将内外资讯循环转入了自律状态，现在负责整个世界维持的部分只是那些微不足道的广播天线......这些世界恐怕自诞生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脆弱。”
    虚幻的光影亮度骤然增强了随后又立刻暗下去，星星点点的光芒和微弱的彩色条纹从粘滞如墨的视野中展开，并随着战舰下沉过程的完成而很快扩散展开，成为了遍布星穹的璀璨星海和绚烂的星云结构。
    “最高权重世界线受到的污染程度很低，叙事扫描稳定，世界线未受到过大影响，结构稳定。未检测到与乱海相关的超形而上破坏现象......Σ给予的资料描述准确。”
    “这个文明的历史与经历大致看起来似乎也算是不平凡。这个世界已经发生了相当重大的变化——他们经历过数次大规模的内战，但是现在，这个文明的一切居然如此稳定。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心志坚定。”精灵王的眼睛多停留了一会，便从迷雾从中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波峰与低谷。
    “乱海会近乎无限的放大所有智慧内心深处软弱与破坏的部分。”
    “......下层数据最终对接完成。开始接入文明总网并展开说明环境。”
    几乎没有进行任何验算博弈，神的通讯请求便直接突破了这个文明的整体通讯网络中所有的防护系统。神按照自己了解到的，这个文明的外交礼节与自身的文化、习惯与术语，将一条完全以文明内部的信息与文字所组成的通讯要求发送到了整个网络的最高中枢那里。
    对于所有的目的与细节，还有来自世界之外的种种解释等等，神明对他们尽了最大的可能不进行任何隐瞒。神明并不打算撒谎，一方面，神言的力量太过巨大，一方面即使神明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而编织出了某种更可能顺外交胃口的措辞，那么日后都必须再搭上更多的精力来保证现在所做之事的价值。
    而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严峻的现实。
    根据泄露出的资料推算，曾经的旧日霸主在陷入疯狂的最后时刻，他们最终的架桥大军完全拥有凭借一己之力在虚空意志不开大的情况下与两大神族以硬碰硬的姿态全面作战的能力。即使现在随着旧日霸主永恒的沉睡，那曾经足以改变虚空结构的文明主力军有超过九成九以上的存在已经湮灭于乱海的黑潮之中，但剩下的部分照样有能力对抗神族大军。
    神明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其象征价值，都值得认真对待外，在这样远离神界的“客场条件”下作战，神明本身也剩不下多少这种对文明层面上的“额外精力。神守护秩序，神为众生争取生存的权力与空间，但是生存与怜悯也并非毫无价值毫无条件。
    “那台设施很有趣，神识网络已经了解其基础构成与对应技术体系相关匹配。”尽管它距离银星长剑至少还具有百万光年之遥，但是在神的眼睛之下，一切被需要的细节都能尽收眼底。
    “世界本身具有无限发展潜力，而所形成的世界结构彼此不同，而文明依照世界的结构向本源探寻真理的过程之中所形成的技术体系每一个也都很有趣，那台远端自持通信站蕴含的种种技术，就能在相当程度上说明他们究竟在使用一个怎样的技术体系来使得自己生存在群星之中。。”
    “基本粒子堆积材料，空间定锚技术，真空增幅基站……他们已经有了能够单从第二水平而言的永续动力系统，通过钻质量赋予场和世界扩张结构的空隙，他们能够不断使得真空衰变出质量，然后再将混乱的质量焦点通过衰变拆出较为简单的基本粒子。不过实际应用方面，常规使用的似乎还是湮灭质能转换，而负反馈热电偶发电站……”
    “某种情况下，先钻某些世界的空子然后再反过来逐渐掌握世界的真理应该说是一种相当普遍的做法，毕竟创世大爆炸之后，秩序辉闪的余烬所能被简单直接利用的部分对于世界而言实在是太过肤浅。嗯……现在我们这个“灯塔”已经被注意到，至少有十几套雷达系统在照射我们。看来这个文明的深空航行技术也着实不错，在宇宙层面上做出反应相当迅速。”
    “看，这并不长的时间就够他们这样大规模调动舰队了。”
    窃窃私语，以神性网络为交流基础的“窃窃私语”之间，许多来自本身或者来自影子的目光划过世界与虚空之间的限制，汇聚在此处。浩瀚深邃的群星，无数条银河肆意铺展的星海深处，这些并没有什么显眼之处的存在属性被神的意志降权，它们不得不温顺的退往“下层”，从而留下了一道道波动的影子——
    “他们来了。”
    以星空为背景，在距离银星长剑大约数光分的地方，伴随着一条条拉长的黑线逐渐恢复其本来的面目，一支规模可以说可观的舰队就像一簇正在点亮的星团，它们不断从一次次近乎没有任何波动的光影跃迁中现身。
    这支由黑色圆筒与椭球体等常曲率空间几何体形状的战舰所组成的庞大舰队跃迁到达此地之后，对于仿佛灯塔一般足以从全宇宙的任何角落看见，在每一条世界线等所有层面上都熠熠生辉的神族战舰似乎没有任何敌意，甚至没有任何企图提防的意识......
    “没有任何攻击意图，涵盖它们能达到的水平。”东华星奕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推算似乎忽略了部分内容，这有些不同寻常。甚至连警戒都没有......”
    “信号，文明明文通用格式，是邀请函，所用的敬语层次很高。”即使相隔数十层飞船装甲和结构，精灵王之影也能感受到在自己对面的那支舰队之中透过冰冷太空所蔓延过来的惊讶与某种正在被极力意志的感情波动。
    “尊敬的客人，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你们真的来自异界，真的拥有与您们所发送的通知函之上的字词所描述的那不可思议的力量，那么，我们的统治者希望能够与您们见面。”在稍微的沉默之后，另外一条更加直接的通讯请求被银星长剑的系统所捕获。
    对于此文明而言，由万象表意翻译出的段落语气措辞相当诚恳，而且是明文。

 第195章 神族远征(十) 传承请求

    “有遮罩和损失，具体内容还不能完全理清，这似乎具有某种“尸体”存活属性......太过脆弱，不再适宜强行了解，但是，态度确实存疑。”
    “如此纯粹的、没有防御与戒心，甚至就好像不准备为自己争取任何利益的情况着实不算太多......看来，他们或许真的曾经“自杀”过，或者放弃了些什么。”
    “直接让我们去与他们的统治者对话，而且语气态度如此简洁单一诚恳……”
    “算了，别让东道主等待的太久，毕竟从本世界的角度而言，我们是客人。”轻轻摇了摇头，银星长剑很快便做好准备并释放了源自于克林卡文化体系的信号：跟随旗舰保持航速。
    比起那些长轴长度不超过一百公里的，镌刻着花纹的黑色几何体战舰而言，长度接近一万五千公里的银星长剑完全可以说是庞然大物。
    这句话只有在这个文明的内部舰队调动时，小型外沿舰队回归主队时才会向舰队旗舰打出的信号。
    数光分外，这支舰队十分默契的开始了轻盈迅捷的姿势再定义，而部分边缘舰队则小心翼翼的飞到了银星长剑周围的数个空间节点之处。
    在们的注意力留心于观察这些凡人的同时，一系列航向、航速以及本世界的基础常数以及空间结构等深空航行数据也被那支看起来有些沉默寡言的舰队指挥者以十分简洁的格式发送到了银星长剑那里。
    “起航信号已经发出，不过没有任何牵引力场或者是跳跃信标等物体的痕迹，这似乎……他们允许我们完全使用自己的动力航行？”
    “之前那封留有微弱神明印记的信息可是说过，这座船是可以被用作军事用途……况且这个文明本身的状况和这个世界的状况还远远没有紧张到临近世界末日的程度，而我们的到来也是协助他们寻找一种更好的处理方法，这一切都写清楚了。不应该如此沉默寡言......”东华星奕轻轻摇了摇头，“看来我这个影子放在这里也没有看出太多太好的可能......他们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没有生机的死物。”
    “一切情况只有去见见这个文明的统治者才能真正知晓了。”
    被几支小舰队簇拥起来的银星长剑开始缓缓加速，遵循着导航信号，向着可能是“首都”的方向前进。神明本身所具有的优先于世界内部任何秩序结构，神的任何造物只要愿意都可以进行任意速度的秩序世界内部深空航行，也可以直接以自身为基准直接从某些程度上转移整个世界，换言之，这些神器都拥有秩序世界坐标定义能力。
    而现在，以这种“慢悠悠”的速度飞往这个宇宙级文明的首都，同时在一开始还用了放低标准到近乎超格的措辞，这也算是神明给足了对文明的面子。
    “......或许，我们的猜想并没有太大的错误之处。””在无声的航行之中，东华星奕稍微分出了一丝目光并将其投向了“拱卫”在银星长剑附近的本土文明舰队。
    在主世界的超光速航行时，这些飞船的身周有不断闪烁的黑色雾斑与涡流一般的空间与光影扭曲，飞船周边的能量散逸反应强度很弱，也没有空间或者维度被展开、闭合或者扭曲，主要的能量反应，则全都集中于这些飞船的内部。
    这只是从最简单的光学角度进行观察所得到的，这些舰队在进行超光速航行时，遗留的部分光锥所能揭示出的，飞船的实际表现。但是如此简单的过程又怎么可能瞒得住神明的眸子——他们可以看得很清楚:
    那些似乎穿行于模模糊糊，仿佛空间涡流般的阴影之中的舰队所进行的，是一次次在不同权重的世界线之中进行的虚实转换，那些飞船实际上的航行速度如果只是对于本世界最主要权重世界线而言并未超过光速。如果仔细查看，就会发现他们实际上在主世界的航行的速度结构是非线性的。
    这些舰船在主要权重世界与某一条底层世界线所倒影的世界结构之中一次次进行信息的虚化与实化，而在这样的转换间隙之中，这些飞船受到现实世界规律影响的强度会大大降低，所表现出的，就是飞船处于超光速航行状态时那影影绰绰的姿态，而倘若视角拉的更远，就只能看到一条条黑线。
    器质性实体资讯结构，世界规则之上，资讯光圆运转以下。
    “这个文明所钻的“伪超光速”的空子是借用虚实世界线跳跃过程之中，利用影响现实世界稳定的规律的暂时失效，还有对质量赋予场的理解与操作而最终实现目的的。他们只需要在虚实的夹缝中穿行，在抵达临界点之前改变他们自身的质量赋值方式，使得这些飞船在“跃迁”过程之中始终维持相对于两条世界线的一个稳定矩形交变质量波就可以完成操作，不大不小的一个世界空子。”
    “就我们目前的观察结果来看，这个世界的各类底层世界线的损毁情况较为严重，可能他们也在经历过类似的事件之后，也对此产生了担忧。他们的超时空航行根基正在不断受损，而超时空航行以及通讯放式则与文明的整体可知，可协调运行以及重要的大宗物质交换紧密挂钩。他们还无法直接有效的从真空中大批量生产可用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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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可能认为，如果没有人帮助他们尽可能找到某种新的出路，那么底层的虚资讯世界线的彻底消失会远远早于宇宙崩溃。一旦这一途径被彻底删除的话，这个文明可能会在末日之前率先遭受断崖式打击或者产生严重的黑暗断代。”
    “加之内战的影响，以及曾经的命运转变，或许这一切真的导致了某种思潮的蔓延，并且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杀死”了他们的一部分生机，但是这样的环境，着实并不乐观。”
    ……
    对于当前此文明的深空航行技术而言，从世界的边缘去往宇宙内部恒星富集之处的某个枢纽节点并不需要多么长久的时间，星系群和巨型的绚烂星云长桥在神明的眼中毫无变形的展现着自己连亘千万光年的宏伟身姿，这些在这种世界环境之下可以说保存相当完好的秩序宇宙结构在舰队的超光速航行之中飞快的掠过舰队。
    在神明眼前，一个看起来并无太多特殊之处的漩涡星系迅速放大，原本宛若实体的悬臂星云随着距离的拉进，其辉煌灿烂的结构迅速回归黑暗与冰冷。稀薄到近乎真空的星际物质或许从远观看起来灿烂，辉煌，繁荣，但是在实际之中，它们并不能点亮太空。
    最终，银星长剑停在了某颗恒星相对于第五行星的引力零点位置。
    “母星结构......对于这种规模的文明而言，星球不应该成为制约他们脚步的枷锁......”
    “报告，出现可能问题——”
    即使银星长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神性力量，一些被动生效的力量波动也仍在不可避免的影响着周围的环境，而且神的战舰内部几乎自成一个高度自洽的体系——它并不需要遵循常规的秩序世界结构，因此接引飞船似乎难以接近银星长剑，即使接近，他们也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做下一步的事情。
    如何进一步引导客人走完这剩下的，相对于深空距离而言近在咫尺航程，却仿佛成为了某种充斥着更加绝望的情绪的深渊。
    “......直接提供会面地坐标。”
    在稍微的沉默之后一组全息投影出现在了神族战舰内部的信息中继器里面，第五行星被剖开的完全全息投影之中，已经被掏空的地下结构里，一间舱室被重点标记了出来。
    随后，在地下的某个结构舱室之中，两个只含有微弱的神性投影的化身出现在了那间勉强可以称得上是“大厅”的房间里。
    这里的氛围实在算不上多好。
    大厅主体呈现出某种奇怪的梯形体，地面为长方形，但是四面的竖向墙壁却异常高大并且呈现出某种向内倾斜的倾角，而且这些角度并不小，一旦联想到这里深处行星数千公里的地下，便不难进一步感觉到这几道墙壁以及外面的地层究竟蕴含着多么庞大的力量。虽然不能直观的“看”见，但在这可能是堆积了数亿年的时间，物质与历史的厚重地层深处，无处不在岩层挤压之下，这四周倾斜的墙壁似乎随时会向着大厅的内部猛烈倾倒下来。
    这里仍然点着昏暗的灯火，但是在周围那冷冰冰的金属结构包围之下，这些昏暗微弱的灯火并不能驱散这里给人带来的压抑之感。这里就像墓穴一般，甚至它已经完成了自我封闭，只等着墓穴的主人熄灭灯火，这里就将陷入永恒的安眠。
    一块地板突然打开，一个体积相对于这并不宽敞的大厅而言可谓巨大的黑色金属箱伴随着某种机械齿轮运作的咔咔声从更深处的地层中升起，而与此同时，位于大厅另一端那有些昏暗的角落之中，一个身影从中快步走出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神性投影的面前。
    “这或许可以说是一份遗愿，伟大的异界神明。”一个十分沙哑，饱经沧桑的声音从那个看起来有些阴鸷的身影中传出来，“一份不情之请，如果你们真的拥有穿梭多元世界的能力，还请你们将存储库带走，我们……”
    “你是谁?”
    “……卡萨·埃诺顿，克林卡帝……文明的……可以算是末代统治者吧。”
    “那是什么?”
    “墓碑，一部分我们，以及更多的，有关于我们记忆之中的一切的墓碑。”那个枯槁的身影继续说道，声音虽然沙哑，但语气之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就好像一台正在宣读送葬辞的机器。

 第196章 神族远征(十一) 文明的过往

    “是墓碑？”
    “是的，这是墓碑，或者用另一个词语——纪念碑也能描述它。我们的国家经历过一些事情，而这个世界也产生了一些……可怕的变化。在这些灾难最终稳定下来之后，我们尽可能制造了一些十分坚固的堡垒，并且在堡垒之中尽可能复原了我们所能还原的一切，虽然不知道它们最终会有怎样的效果……”
    “展示它。”
    “？神，您们……”
    “展示纪念碑中所有的数据和资料。”精灵王的意念所创造出的微弱振动波在这个枯槁而憔悴的人的意志海之中作用着，“我们可能与你们想象中的存在行事方式与存在性并不一致，事件究竟会怎样进行，我们有自己的决定。但是，或许之前的通告文函之中我们也提到过——这个世界被某种与我们类似的强大存在影响过，在不对你们产生重大影响的基础上，我们并不能彻底看穿你们所经历的一切。我们需要了解更多，才能够做出更加精确的判断与决定。”
    “……去做吧，把头抬起来，把身体站直。”
    “是。”
    那个身披黑色披风的身影仍然稍微迟疑了一下，不过眼下的他也不管那么多了，他快步从阴影笼罩的边缘区域之中走出，并用力拉住了那个巨大的黑色金属箱某一个面下缘上的一个凸起、材质更为稳定的活动把手。
    这位身形有些枯槁的老者并不费力的将它拉下，伴随着微弱的机械噪声，那个把手与其基座一起被缓缓牵引至凹槽的末端。末端被卡至固定位置后，大厅之中那昏黄的，在完全无风的密室之中也有些影影绰绰的暗淡灯光伴随着某些仿佛巨大的开关被切断的咔咔声迅速熄灭，而在灯火彻底熄灭后的舱室内，一些曾经被灯火隐藏的，质感有些像是水晶的白色光点从那四道使得这个大厅有些像是裂谷谷底的，断崖一般的墙壁之上显现出来。
    “我们并不知道世界之外会是一番怎样的场景，也不敢揣测一旦发生世界末日，我们究竟要面临怎样的一番场景，我们只能凭借我们那微薄的知识，将这些堡垒造的尽可能更加坚固，在这个宇宙的每一条本超星系集群的末端空旷星区中都有这样的纪念碑，它们之中记载了一切我们所能概括出来的知识和记忆。”看着那位有些像本世界传说中的精灵一般美丽而高贵，在黑暗中身形微微流动着某种金色光芒的身影按照他们这个文明的做法习惯，对他的一切行动所给出的许可动作之后，这个十分憔悴的身影敬畏的停顿了一下。
    伴随着某些能量流淌脉络被缓缓激活，整座大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仿佛即将凭空涌现出实体的全息投影播放站。
    “这些全息投影是配套的自译解系统，它包含着我们能够理解的、本宇宙之中几乎所有的知识、现象、法则结构以及我们的思考，它的作用是在可能的外来者到来之时，将纪念碑之中所记载的全部结构与我们的所见所知对应起来。我们尽可能考虑了不同认知体系之间的差异，因此我们最终选择了这种能够直接展示世界之中图景的方式，这是我们所能想到的，也能尽可能做到长久稳定的最高层……嗯咳咳——最高层次的，不会使得我们的努力变成一串无法处理的乱码的方法……很抱歉…”
    “……我们那浅薄的技术体系并不能保证我们能够像您们一样，能够在瞬间完全解析另一方的文化系统并且能够正确将其匹配，因此我们只能用最稳妥的“粗办法”来处理这些设施，这些设施每一座都配有专门的“希格斯”质量自产生场。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解释这种在我们看来违背世界法则的能量与动力来源，但是至少目前来看，这个动力源是靠得住的。”
    在神明的眼前，一幅又一幅全息投影开始在整座大厅的每一片空白之中闪烁
    在由成千上万的水晶节点喷射出的“光流”所打印出的全息影像之中，在某一颗星球刚刚脱离沸腾状态不久的原始的，充满了某些复杂的大分子物质结构的物质海洋之中，某些处于颤抖之中的物质链开始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波动——它们开始尝试闭合自身的物质结构，并从附近的混沌环境之中汲取自身用于制造下一代所需的物料——生命开始诞生……
    ……
    最初的，那可能是在几百上千万代进化之前的文明始祖开始爬行于大地之上，他们一方面开始尝试在黑暗潮湿的森林之中开拓生存空间，一方面又开始努力的观察自然中的现象来努力获取更多的，可以使得自己能够将生活环境塑造的更好的某些现象或者事件，在这其中，无数次严酷的大灭绝一次又一次的淘洗着生命的基础……在不知道经过多少年的，动物在遵循自然所赋予的生存本能的推动下所进行的原始迁徙开始出现逆操作……最早的聚落开始出现了。
    ……
    为了自己生存的利益，每一个个体都在更大的集群之中努力奋斗着。从星球水平向更高更广阔的层次发展的过程里，一般以类似的基础与发展路线所走出的文明基本上都要经历这样的一环——在一步一步了解清楚世界的组成结构之中，许多的困难会使得同一技术体系之间的不同分支发展难以在同一时间发展到都能匹配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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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技术水平导致的后果就是，组成文明的个体所要取得的利益往往会与技术本身与社会结构出现冲突。而这样的冲突要想真正好转，实际上需要改造的不仅仅是自己以及自己周围的一切。生命与环境是相互作用的。
    不同文明，不同基础结构的技术体系和不同的生物与生命形式之间的差异会使得不同阶段所产生的社会阵痛程度不一，但是极少有存在能够从诞生初始，就能够以某种最高目标或者直接以文明至上作为每一具有同等存在价值的个体的生存的基础信条，不过这样的存在实际上即使有，能够发展到极致水平的存在相对于广袤的无尽结构来看也太少太少。
    ……
    漫长的历史河流之间，一些事件最初的端倪往往并不引起注意，但是它们却有可能造成毁天灭地的结果。星空之中，铁与血的味道开始从星云中缓缓散发。
    某种固有的天然穿越通道使得克林卡文明注意到了世界之间的不同结构，在已经是星际文明的技术体系之下遭遇这样的事件使得那个时代的社会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动荡——不过很快，对虚实世界线所进行的实际应用所产生的巨大好处便压过了几乎所有的质疑之声。
    虚实世界线之间所产生的诡异性质，以及对某些处于更加本源的未知的世界结构的暴露，使得文明在相当早的层次便拥有了超越世俗光速，超越任何主世界线发展法则所能够限制的范围。
    作为相当早期的智慧存在，这个文明在超光速领域取得了最早的突破，并且其技术体系也随着充沛的物质基础开始高歌猛进。
    种族至上的声音出现了。
    在恒星之间，在稀薄的星云之中，在已经褪去了黑暗与冰冷，进而转化为无限的发展空间的恒星深渊之中，克林卡凭借着自己最早最强的超光速移动方式开始进行规模越来越巨大的扩张行动。
    在与其他文明接触时，种族至上的声音已经发展到相当完备，并一直占据着长久以来这个文明之中的最主流思潮——其他文明与自己共存很可能并不代表着任何所谓的互利共赢，而是阻碍，牵制甚至是大规模的战争。交流本身就困难，再加上如果进行交流所需要的成本如果比战争还要低的话，那么接下来，要么胶着，要么一方就将彻底压倒另一方。
    群体之间的利益平衡倘若没有更高级的约束，只依靠彼此之间的沟通几乎不可能在单向的激进意志下达成任何可以称之为“平衡”的结果。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差距极大的双方也极难愿意坐上对方所承认的谈判桌——恒星底下几乎没有任何新鲜事，利益与纷争时刻都会存在，制约它们的环境与文明硬实力差距则会在一定程度上抑制或者推动它们，而某些最本质的逻辑环中不断堆叠的质疑与扭曲所招致的反制措施，又会使得猜疑的链条与越发疯狂的行动交替爬升，形成难以企及的高塔，无限挤压着所有后来者的生存可能。
    克林卡的霸权战争开始了。
    由于占据着某些特殊的世界结构源头，可以被看做世界坐标定义雏形的超光速飞行方式使得克林卡取得了相当程度的战争优先权——在其他文明看来，虚实世界线之间的跳跃还被固定在某种被称为微观粒子不确定性的水平上，但是克林卡却能够通过被认为是与量子跃迁类似的方式直接将反物质炸弹送到其他人的家门口，直接送进正在熊熊“燃烧”的反应炉甚至是某些关键个体的体内——在拥有直接的信息阻隔防护之前，这样诡异的进攻方式近乎不可被抵挡。
    在相当长久的时间之中，这样的战争一直在持续着，凭借着最早对世界结构所做出的一系列了解，以及最广阔最丰富的资源与经验积累，一个又一个文明的终末信息源被永久的烙印在克林卡文明的整体发展线之中……
    曾经文明之中也存在过是否要保留一些文明作为观察样本的呼声，但是由于克林卡自身的技术体系发展也可以说相当完备，而且随着数次深空航行后所带来的观察报告则显示除了天然的不确定性发现与跃迁概率之外，整个宇宙是大体均匀的——
    这也就是说，其他文明的常规技术和发展思想都不会有什么特殊之处——常规技术和思想近乎不可能在世界的某些角落出现技术结构差距大到能够无法被克林卡所理解的“新”存在。
    同样的基础元素或许在不同层次的环境之下会形成某些性质差异巨大的聚合物，但是无论如何，在基础元素这一概念发生畸变之前，它的性质是不可被改变的，约束它的，是世界的基础法则。
    “这样的呼声很快就被淹没了。”那个声音再次在被全息投影所组成的，不断转换的画面所淹没的大厅之中响起，他的生命形式自然也已经经历过改造，但是长久以来的缺乏基础保养，以及文明氛围的压抑对所有人造成的，原本可以说并不严重的影响在这位“老人”的身体之中留下了严重得多的痕迹，他离开自己的“王座”的时间并不算长久，但是仅仅是这样，或许是这些“异界来客”本身所散发的某种令人感觉到安宁的气息舒解了这位“末代统治者”心中坚挺的一口气，他现在几乎是在以可被察觉的速度变得更加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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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杀光了这个宇宙之中的所有其他文明，很多文明没有交流，没有沟通就葬身于我们的炮火之下，就像在星球上大兴土木之时不会去在意地下所生存的那些微生物群落一样。”
    伴随着无声行进的画面，老人那沙哑的声音继续补充着某些更加“主观”，更加偏向于一个“文明”对自身思考的部分，“其他文明之中相对较强的存在也曾经祈求我们能够留下他们的一些根本不可能对我们造成影响的小块势力或者衰弱的后裔，但是在种族至上的呼声之中，又有谁会去在意这些内容呢？”
    “凭借着在我们那时看来完善而且强大的技术体系，我们不断向最后未知的深空中进发，并最终确定了整个世界宏观结构的“世界回路”。在基本上征服了主宏观世界之后，我们开始寻找能够稳定其他平行世界的普遍技术做法，并且，我们还掌握了这个世界可被承认的“质量”的生产方式。
    它与穿梭于平行世界之间的超光速方式一样，是个黑箱存在，但是在那个不断取得技术突破，文明不断进步的过程之中，这些对于我们而言都不是问题——我们很久之前就抛弃掉了个体与个体之间意义不大的利益争夺，我们一直在某种程度上控制着人口。
    并且，我们也拥有一定程度的灵魂造诣——在意识的存在被完全确立并操作之后，我们之间更多个体选择了“转生”，更加高效，更加对整个社会有作用。而后来，当我们每个人能够得到的资源甚至需要一个单独的存储器来进行记忆之后，我们索性就不再去管它们了——想要什么，去拿就是了。”
    “在大约十六到十五万年之前，我们第一次遭遇到了不明不白的打击——近乎是迎头一棒。它击毁了我们曾经无限爬升的逻辑塔，破坏沉重到我们的文明在好几万年里没有恢复过来。也是在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次见识到了远比整个物质世界更加宏伟，更加深不可测的强大存在的终端。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人工造物，它上面的符号与我们的任何语言体系和应用体系都完全不匹配。”
    一颗仿佛由嶙峋的骨架所搭建起来的狰狞星球出现在画面之中，在骨架所最终“愈合”而成的星球极点位置，血红色的“Σ”即使是在这样被削弱之后的全息投影中都熠熠生辉。
    “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研究其内部的具体结构，即使我们能够看见它，但却根本不可能深入其中，我们最强大的武器所创造的光辉甚至根本无法接触到构成那层“骨架”的诡异材料之上……呼，咳咳……”
    在又一次仿佛老风箱被抽拉所造就的嘈杂喘息声之后，这个声音才继续了下去，“我们遭受了在全文明意志上的严重打击——并不是我们认为世界的一切已经被我们知晓，而是我们已经可能探明了世界之中所有的未知领域并做好了向所有方向迈进的准备，但是那个对我们而言不可知不可解的造物却是的确存在的——在可能是几十年，或者是几百年之后，那颗人工行星爆发出一阵闪光，并在一瞬间删除了我们近乎一半的舰队——删除，这是我所能找到的，最贴切的词语。”
    “的确很贴切，那个造物是曾经掌控这个世界的顶级文明所使用的世界管理终端，对于你们而言，那颗星星想要解决掉你们就跟你们动动输入器从存储盘中删掉一份文件一样简单。”
    “那是对我们的文明造成的两度来自于思想和现实上最高程度的毁灭性打击，不过这些事件是文明遭遇重大挫折的最初过程。那颗人工行星之后再也没有发动过对我们的任何打击，但是我们却日益发现，我们的行为开始越发单一，我们所能进入的其他平行世界也越来越单调，我们自身的发展也开始陷入足以使得我们完全停滞不前的瓶颈——随着亚空间和平行世界的不断衰弱和萎缩，在一贯传承下来的，可能是已经转生过几十代的古老思想驱动之下，我们开始有了一个猜想——不明存在正在以世界作为工具杀死我们。”
    “在从未有过的环境巨变面前，我们所能够兼容的思想一瞬间土崩瓦解，对于平行世界的崩溃可能造成的重大灾难的猜测一度使得我们失去了所有理智，我们爆发了规模巨大的内战——千百万年以来不曾有过的内战与冲突，在原始欲望和本能一度占据所有智慧个体主流思潮的情况下，我们的内战创造出了数条星云，能够在本超星系群以外被看到的星云。”
    “在思想与信仰体系整体崩溃，我们将自己一贯以来的传承与荣耀撕的粉碎之后，我们的内战在不明不白中缓缓结束。”
    “时间节点大致一致……”伊兰迪斯点了点头，“然后……你们便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所有的后手，甚至立好了墓碑？”
    “这些墓碑之中更多的内容并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这个世界中曾经存在过的其他文明。”虽然充满着对这些“异界存在”的恭敬，但是谈起有关于墓碑本身的情况时，那位老人的态度看起来却是在不卑不亢的表达着在自己看来是最公正的说辞。
    “在我们赖以生存的交通网络自己逐渐走向崩溃，我们的通讯网络也将很快陷入全部的黑暗之后，我们又亲手撕碎了我们曾经所坚信的一切。即使现在，我们的这个国家，这个社会还在运作着，但是文明本身却已经死亡了——内战结束之后，我们做过各种各样的努力，但是往往要么以技术回绕作为失败的结果，要么就是整个科研设施都在不同人员的暴戾态度之下灰飞烟灭——我们将自己看的实在太过重要，以至于我们近乎没有惩罚自己的法律体系。”
    “如果说将我们亲手撕毁我们曾经坚信的一切目标，以及第一次见识到根本不可能被理解的存在看做是我们的文明意志上的死亡；那么现在看似安宁，但是却将越来越单调，越来越充满逼仄的现实世界与不断崩溃的平行世界就是我们文明的肉体正在走向全面死亡的倒计时。”
    “我们回想了曾经的一切，曾经那些苦苦哀求我们，哪怕仅仅是能够留下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纪念但却也不可能的其他文明在面临终末之时那痛苦的神情与无助的挣扎，而现在，我们自己也已经被摆在了他们曾经所在的砧板之上，而且这次，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然后杀死我们。”
    “为了尽可能避免隐藏于我们心中的暴戾再度加速我们文明的毁灭，我们制定了最严酷的法律来限制每一个人，同时我们开始禁止大规模的非命令人员调动。在这段转型的时间里，我们榨取了所有人近乎所有的记忆，将他们记忆之中所记录过的所有其他智慧生物的，我们能够回忆起来的内容都进行了筛选和整理，并将它们全部都载入了存储库中。在您们到来之前的数百年中，居民近乎都不再离开自己的居住地所能辐射的范围。”
    “我们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自己将我们自己的文明杀死，而且完全可以说我们是咎由自取。”
    “已经死亡的文明自然不会再去在意那么多——死人哪里还需要照顾其尊严呢？我们曾经将这个观念铺展到所有非我族类的其他一切存在，但是最终这样的观念也回到了我们的自身。”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纪念碑也记载着我们的罪行，我们希望以此，能够多少偿还我们的罪孽。”
    “因此，我们希望神明能够将这个几乎不会占据你们的资源的资料库带走，如果可以的话，这个大厅之中的设施也希望你们能够将其取走一部分。我们不奢望那个箱子会有多少意义存在，但是……”
    “我们已经死亡过一次——本来我们根本没有第三次死亡的机会，我们原本以为根本不会再有智慧出现在这里，那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记得住我们。那么，我们的葬礼就只能我们自己执行了。”
    “但是现在，神的出现，使得我们有可能避免第三次死亡——还会有存在记得我们。”
    “只要还有最后一份记忆的存在，我们的赎罪与忏悔就不会终止，我们不想让一切就在不明不白之中那样轻易的结束。这并非无病呻吟，而是我们最后的愿望，其外，我们没有脸面去祈求更多了。”

 第197章 神族远征(十二)第一决定

    “并不复杂，但是却很熟悉。”
    “这或许有助于我们了解，Σ未来可能采取的行动。”
    “如果真的考虑到反传承......它们恐怕同样会做出类似的行动，只是，那些行为恐怕会相当暴烈。”
    ......
    那个巨大而充满肃穆之意的巨型金属箱的安全保障权限被完全解除之前，神明就已经看清楚了一切。
    不过在这样的关头，倾听文明最后的声音——哪怕那是他们所自认为的“最后的声音”也蕴含着相当层次的意义，个体也好，组织，种族，国家，文明，生命甚至最终一路增长大到大宇宙意志，大到整个世界，当最终地末日来临，在有意与无意识之中，有关于他们自身的一切资讯在神明的眼中看来都会逐渐走向闭合解体。
    终末之行为，无论所做为何，实际上所关乎的并不是一时一会的心情与处境，而是一段完完整整的历史，一段从诞生到灭亡最完整的历程的最终总结。即使是神明，对此也会相当严肃——终末行动关乎着整个文明，无论其发展程度与历程如何，这份重量却总不会轻。
    “又是类似的故事，这样的故事已经太多太多，但是它们每一次却又有所不同。”
    “在虚空之中，我们必须保证自己的心态永远是最年轻的。无尽的时间与无限庞大的样本总量对于我们而言只能是经验与经历上无与伦比的丰富，但是它们的存在更应该只存在于经验层面，而不应该成为所谓的资历，更不应该成为思维固化的观念来源，不能够让任何旧有的经历与观念的堆压阻挡我们对秩序认识的脚步——对于我们而言，全知全能恐怕也只是一个超形而上的伪命题，学习是永远不应该停止的——特别是变化丛生的现在。”
    “共勉。”
    “……目前为止，他们本身的基础已经值得我们进一步做出打算——他们是否符合我们这一方向的“第一存在”。”
    “……你是说……第1103号预定方案，在除去大部分常规文明因为信仰等方向选择追随神族之外，以盟友的身份，接纳一些文明加入我们的行列？这个文明目前变数实在太多，这可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全本本身有着太高太高的意义，任何神性权柄的再赋予都要经历绝对严格的观察与考核。”
    “当然，因此这也不过是一种预定方案而已。目前即使这一条预定方案能够经过议会审核最终通过，他们最开始也只不过是与我们联系最低的神侍。即使这样，他们接下来要是真要走下去，需要走的路可是还很长，更别提还得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先作出确认，但愿那两位大人没有又闹起来。”提起这个，两位至高神明已经蕴含了相当权重的影子之间仿佛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下。
    表露出的微弱的窃窃私语“声”里，一丝微弱的恨意不知从何处涌现。
    呜～～嗡——
    一丝尖锐而凄厉的尖啸在频率对接的过程之中忽然闯了进来。直接听起来的话，那声音仿佛某种在空气之中运行的线圈武器聚能的时候设备增压所产生的嗡鸣；又像是超级生物在临死挣扎之时为了搏命而粉碎自己的肉体发出最后一击，那双澄澈的眸子骤然一闪，至高神念的视野遍跨越任何时空界限投向了似乎可能的方向——
    神族远征军锋矢对抗节点，那理论上由两位神王带领，正在逐渐瓦解Σ腐化决战旗舰队的神族主力军所在地。其反应完全可以用迅捷来形容，然而那从未有过的声音却在一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包括决战旗舰队在内，Σ的兵器是不会有声音发出的，声音与事相往往代表着大量不必要的互动发生，如无必要……
    “......哪位？”幻羲那略显得缓慢的声音从“话筒”的另一边传出来、
    “这是......？精神频率和网络至高申请识别信号没错啊……”
    “确实没错，不用那么严肃，他去探索虚空了，目前我代替一部分他的职务，同我说一样。”
    “是这样，经过神识会议初步评估之后，我们认为……”
    ……
    “嗯……确实，如果放在原来来看，这最多算是一个新的，被我们接纳承认，可能成为信徒或者继续发展下去的文明，不过在1103号预定方案正式落实之后，这些新的收入者实际上可能会有更加快捷的发展途径，这也算是开了先河，为了以后长久时间之中的远征军稳定，这个头的确要开好。现在，Σ塌陷之后，大量的现实强存在属性正在外泄，如果不能尽快找好对应的容纳实体，最终它们可能会催生出很多超形而上的存在体——现在遍布乱海，那些存在体恐怕绝大部分都会是一个又一个麻烦。”
    稍微的停顿之后，虚空意志的回应再次传来：
    “不过，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只是个开始，他们最终真要成长起来所要经历的考验和磨练还多着……”
    又是一阵停顿。
    “对于这个影子而言还是有些麻烦，净化决战旗舰队需要的目标更加巨大。可能会有其他状况，决战旗舰的状态我们目前很难知晓，提醒所有神明，务必注意接收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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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刚刚决战旗舰队的末日-创世光束开火了？”
    “事件宏时间轴可能有点错位，这里影响太强，不过概念描述时间轴没有问题，这里的事件发生可能有一点点畸变。在稍微靠前面一点的时候决战旗舰队的主火力刚刚进入再调制状态，怎么了？”
    “我听到了一声有些诡异的呼啸……听起来就像是某些附着了怨灵的聚能设备……”
    “Σ的虚实之间所产生的一部分回响，就目前看来不必太过担心。”
    “虚实之间……明白了。”
    ……
    在那两个最微弱的神性投影一方面在观察这个世界的一切细节，一方面还在借此机会交流“心得感受”与汇报任务的时候，卡萨·埃诺顿，这位“克林卡帝国”的末代统治者的生命力量流逝的速度已经在不经意间大大加快。
    长久以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轮回了多少次的灵魂，也已经不知道自己活过了多少年，依靠灵魂与生命强化技术，他完全可以永远保持机体上的年轻与健康，但是无论如何，在面对着自己所统领的文明最终会一步一步在最温柔的绞索之下被缓缓绞杀，而自己可能是很多代的努力又最终无功而返之时，处于这样的范围之内，再怎么强大的意志在被磨砺了足够长的时间之后也终会心灰意冷。
    最终，他的使命便是建造并守卫由全文明那隐约存在的“超个体意志”——或许是“超个体思潮”所决定的终焉数据库，他守护它们直到最后一刻，到文明灭亡的最后一刻，在那以后，墓穴就将自动封闭，而在天道彻底坏灭之前，能够从真空之中提取出质量并能够将其使用的质能转化供能系统完全可以维持自洽。
    在原本可能会守护到直到自己最终灵魂湮灭，甚至连这里的整套设施都崩溃解体也永远不会达成的目标却出现了巨大的缓冲余地之后，这位老人一直以来所提住的一口气正在飞速消散——凡人的生命强度极限有限，而来自于灵魂层面上的执念也最终放松之后，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任何存在能够阻止这个灵魂最终走向沉睡了。
    “无论如何，这个记忆库我们都会收下并将其妥善保存，但是你们的文明历程要想结束可不简单。”伊兰迪斯的神念投影带着微笑摇了摇头，“死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是最轻松的逃避方法，不过从你们当前的状态来看，你们的文明估计能够长久维持自持的存在可能就只有那些具有质能赋予模块的存在了。”
    一束比此前稍强的神性光芒笼罩在那个身着黑袍的，枯槁而充满阴鸷之感身影上，生命与秩序的光辉降临此地，温暖而柔和的金芒使得这深处地下数千公里的，充满压抑之感的冰冷墓穴仿佛都镀上了一层来自神国的神圣光辉。
    “我们了解这些，所以我们在反思我们自身的文明历程时所制订的许多规则之中第一要务就是严禁任何可能会损耗意识与灵魂的行为，但是您们应该能够看得比我们更加清楚，这个世界从某些层面上正在走向崩溃，而对于我们的影响之中有一条相当明显的内容，就是世界的多样性正在崩溃，作用与我们这些生存于其中的个体的表现就是……我们已经再难诞生其他具有自我发展潜力的灵魂了。”
    “我们有帮助你们重新开路的能力，不过首先得看你们愿不愿意，而且即使你们愿意，我们接纳你们也需要你们经历相当长久的考核与观察测试，这个长久极有可能是永远。”
    “……？”
    “这可能对于任何人来看都会是非常大的转变，对吧？我们看起来多少也有些跟你们想象之中与那个位置应该匹配单位存在多少有些不同，没错吧？”伊兰迪斯笑笑，“秩序囊括的范围很大，你们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占据了其中的一个并无特殊之处的泡泡的最表层结构。无论是怎样的秩序，都将会有其可取之处，因此我们不会因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就这样对你们下灭绝令，至少现在是这样。”
    “……带我们四处转转看看吧，带着我们，以你们的视角浏览一下这个宇宙，这个世界，同时，我还想再多听听你们的看法以及态度。”

 第198章 神族远征 (十三) 神明的回忆

    “四处……转转?”
    埃诺顿的心智也一瞬间没能转过这样一个弯来——话倒是很容易理解，这些事情做起来也算是简单，可是，这些简单而看起来与当前情况并不着边的事情……是要现在就做?
    四处转转的确没有任何困难，而且在文明是否能够自身救赎的最前沿关头，绝大部分平时被十分看重的各类尊严在这么个时候都可以对最高目标让步……但是让原本相信自己还有整个文明都有可能会灰飞烟灭的埃诺顿去想神明能够让自己等人带着，像某些文明的部分放松习俗那样满世界乱转……他可不敢往这么个方向去想。
    ......
    “……说实话，神，你们的确与我们曾经存在过的印象与描述都相距甚远。我们原本认为，你们可能会更加严肃，更加冷漠……该死！我——”
    “不用紧张，我再说一遍，无论如何，你们那被自己看做是“最后的遗愿”的愿望都会得到满足，而且你们也不用担心自己说错话，更不用担心我们会因为现在的情况而对你们下灭绝令。”伊兰迪斯微笑着摇摇头，她的神念身影在埃诺顿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缠绕起一圈若有若无的圣光。“这里的广大区域仍然被薄雾所阻挡，我希望你能够带我们去看看这个世界之中的事物，以便于我们做出更加详尽的对文明，对种族判断。”
    “……遵命，那么请问神是要使用自己的神圣飞船，还是……”
    “用你们的载具吧，我们的本体可能会产生太强的扰动，在迷雾完全解除之前扰动过多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明白，我立刻命人准备交通工具，在准备好之后，我会立刻将相关坐标传送过来，频率与格式仍然——”
    “当然，按照原有通讯格式进行信息传输，另外埃诺顿，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顺便为我们担任向导吧。这处有些像墓穴的深层地下设施……它的功能恐怕很快就会到头了。”说着，伊兰迪斯的神力投影轻轻抬手指向那只巨大的黑色金属箱。箱子平稳的被空间漩涡吞噬。一瞬间，由于这只黑色巨箱存在而更显逼仄的狭长大厅甚至多了两分空旷之感。
    “遵命。”
    十分钟后，一架椭球型的飞船从这颗“首府星”的地下机库之中缓缓启动，在飞船的厚重舱壁之中，一部分仿佛龙骨一般的环正慢慢变得红热起来，这飞船对于克林卡文明的各类主要军舰而言自然并不算什么大个子，但是在空旷而黑暗的太空之中，由于有超光速通讯和超光速武器存在，克林卡舰队的飞船最基础的排布间距可能会有数光分之多——在这个等级的距离差距之上，一百公里的飞船也不过是巨大的星海幕布之中一颗活动的微弱光点而已。
    徐徐升起的，更像是一条完整的山脉。在第五轨道的遥远距离之上，那颗泛着橘红色的主序星看起来已经相当微小，在巨大的邮船起飞过程之中，它自身在地面上留下了大片拉长的阴影。
    “这架深空邮船就目前看来应该说是最适合用来执行命令的交通工具了，它比起其它同等级的邮船而言稍微加强了动力系统和防御系统。不过由于我们当前的技术水平还仍然无法解决一些可能很低等的、受限制于物理法则的问题。因此飞船必须在大气层之中盘旋一段时间让散热环帮助散去所有系统余热——在飞船的平行世界航行系统激活之后，它才能开始涉足真正的深空航行。”
    “一般的宇宙级文明在向能够跳出世界，航行于虚空的超级文明过渡的过程之中会走出大量不同的路，产生大量不同的技术体系，而这些技术体系倒是往往从他们第一次开始尝试横渡星空之间的黑暗深渊之时便已经开始开枝散叶。无限的样本与无限的概率波动之下，任何事件都将会是可能且合理的。”
    飞船那原本坚固的金属舱壁此时也仿佛液体一般波动起来，那仿佛金属镜面一般的波纹使得飞船内部的光影一阵乱晃。很快波动的光影和原本的飞船结构看起来一并都消失了，在已经有些昏暗的橘红色天空之下，辉煌而灿烂的立体城市一直铺展到了整个星球的地平线尽头，在灿烂的城市夜景之中，点点光芒所组成的河流仍在汩汩涌动着。
    “我们禁止了非官方调令的大规模远程人员调动，不过我们并没有禁止星球之间与星球之内的交通以及居民流动，也没有禁止必需的大宗质量转移。毕竟我们目前的文明虽然在不断滑向末日，但是至少现在文明还仍然能够稳健得存在一段时间，在真正的末日灾难到来之前，我们也没有必要像自虐一样凄凉的生活下去……神，系统加载完成，飞船可以进行深空航行。请问……”
    “去你认为值得去的任何地方都行，不用在意顺序，也不用在意它们会代表些什么。”
    “......明白，已经通知驾驶舱，正在按照含义性关键景象节点设置航路图。正在启动平行世界超光速引擎。”埃诺顿微微轻摇右手表示接受，而伊兰迪斯也注意到，在命令下达之后，四周有一部分环境反而变得略微有些嘈杂起来——似乎有许多环境的背景噪声产生了叠加。
    飞船似乎失去了其原本的质量，常规约束作用被替换，而明面上用于传播引力的引力子结构开始变化，开始在两个遥远到近乎不在一个世界一般的数轴之间开始形成矩形交变波形。在这无视最高权重秩序世界约束法则的航行方式推动之下，飞船很快便拉长成为了一条看起来纵贯星云的黑线，向黑暗的空间深处疾驰而去。
    ……
    “这是勃利波克类星体，它是我们目前所确认的，整个宏观世界之中最稳定，也是最庞大的类星体，它其中蕴含着一个超过两千亿倍首府主序星质量，事件视界超过一万两千亿公里的超级质量焦点……这是我们在探索深空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可以说是……最强大的单体天体……”
    “……我们的词语之中还是难以找出能够形容它的词汇——它几乎可以媲美整个漩涡星系，而它附近那极端严酷的环境吞噬了我们好几个批次的开拓队伍，它甚至强大到了直接在那一区域附近闭合了我们所能去往的任何平行世界，我们怀疑这个超级黑洞不可能是任何恒星自然坍缩形成的，它极有可能是从这个世界发生创世纪之后形成的太初质量聚合物。按照我们的计算，要想等待它自然消失，所需要的时间会是天文数字——恐怕将来有一天这个宇宙发生了世界末日，它也仍然能够在世界的残骸之中继续存在下去……”
    在埃诺顿凝视着数百万光年之外的，无比辉煌而灿烂的吸积盘与仿佛接通天地的巨柱的超高能射流时，那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珠之中流露出了敬畏——一种在文明之中一度消失了可能是数千万年之久的心绪波动。
    天然的平行世界之门的存在，以及与之有关的部分结构法则使得这个一路高歌猛进的文明恰好回避掉了相当多的，需要受制于现实世界结构的行动，而当遥远的空间被不断征服，人定胜天与种族至上的呼声自然会压过一切。而在许久之后，当这些可能与世界源头多少相关的宏伟天体的出现，使得他们不得不面对他们不可解决不可处理的问题，再次面对这足以压垮虚实世界线的自然伟力之时，他们才总算寻回了那一丝丝对自然的敬畏之意。
    ……
    “阿里摩-克默星云，它标记着我们的文明所经历过的一次最大规模的内战。”老人在大幅的全系星图上指点着那仿佛是刻在空间之中的深长伤口，在从远离繁荣的、整个宇宙主要物质聚集区域的世界边境之地向宇宙的中心看去，在叠加光速补偿滤镜之后，本超星系集群之中的一条与繁星所格格不入的，有些模糊的物质云带仿佛弯曲爬行的长蛇一般，在缩成米粥一般的星系中间一粒一粒的蔓延出去，直到偏僻之地，世界的尽头。
    “那次超级内战我们为了争夺资源，近乎全部的军队都在短时间内一起陷入了混战。在战况最激烈的时候，每个星系每天都可能有上千万颗恒星被彻底炸成碎片。”
    “由于缺失自身约束规则，我们在意志崩溃，信仰崩溃，思想陷入混乱，本性彻底暴露之时对同胞却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那次大规模战争摧毁了大量的交通节点和测量节点，那损失大到几乎要我们再进行一次区域开拓，因此，在星图之中，这道仿佛伤口一般的丑陋星云内部始终是一片不确定的空白——我们来不及重新将其完全纳入控制版图了。”
    “内战之后，我们制定了大量的规则，并且我们开始回忆我们的整个文明历程，并且开始尝试尽可能做些什么来重新使得我们冷静下来，在这样的过程之中，我们的文明经历了来自本族的炮火洗礼之后反而更加团结。同时，我们也尽可能开发了我们灵魂与其转生联合之间的可能与技术——实际上，我拥有的灵魂不只是我自己的……咳咳，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于文明本身，因此才能像这样，我以个人的存在，却能够充当整个文明的使者与代言人……抱歉……”
    “说起规矩，这一点我可能需要说一点可能与你们认识有所不同的部分:你们在开拓技术体系的过程之中，通过跳跃于不同的世界线来获取通过常规物理手段所几乎不可能达到的效果，这本身就是在钻规则的漏洞与空子——不过其实，钻规则空子，这其实在某些方面某种意义之上是一件常态之事，是虚空之中到处都存在，到处都在做的常态。”
    “作为神明，我们在穿梭于基数近乎无穷大的白区世界与范围巨大的领土的过程之中，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大大小小的问题多到可能一个来回下来用你们的文字记录就需要直接把字刻满整个空间结构才能满足。而无论是谁也好，只要他能够活的够久，那么虚空之中那许多权重无限小的事情他都总会撞见——因为他总会遇到足够大的样本空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神族军队无时无刻不在遭遇意外，那种前所未有，甚至可能值得专门再开一门学科的意外事件，如果我们通过无限多的规则与细纲以期有一天能够将所有事件都包括在内的话，那么那份细纲将会变得与整个虚空之中存在的秩序世界一样巨大而庞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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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我们在经历了足够多之后，才完全意识到只要确定好能够表明我们前进方向与前进意志的原则性条目就好——至于剩下的，在保证原则的情况下随机应变足矣。从心所欲但不逾矩......”
    “对了，说起这个，我很好奇，埃诺顿，如果说给你们克林卡文明一次重启的机会，将一切回滚到你们刚刚开始发展的那个时刻，你们是否会走的有所不同呢?”看着那隐藏在黑色兜帽之下，却多少已经有些泛起好奇之情，甚至有些褪去麻木而重新焕发对未来的希冀的眼神，直击心底的问题忽然从精灵王的神影里给出。
    “……或许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如果能够再度重来，或许我们会多些考虑多些谨慎，可能会选择种族融合的方式来兼并我们所遇到的文明，但我想……恐怕最终我们所走出的路与现在的差距不会太大。”
    在良久的考虑之后，埃诺顿最终还是决定将最真实的思考呈现出来。“我们也有所察觉，在我们扩张的过程之中，其他文明之间大大小小的兼并战争几乎从未停止，如果我们不增强自己的力量，那么我们最终就会成为历史的尘埃，无论保护性呼声多么强烈，那也不过是高位者对低位存在的怜悯——有些时候或许是力量层次几无偏差而产生的拖延借口……”
    “我想，在以后，假如我们的文明继续存在下去，有一天发现了比世界更广阔更宏伟的东西，我们见得更多，思考的更多更深，我们或许会有一些不一样的见解，但是以往的历史，恐怕无论怎样修改，只要我们还是我们，最终就还有可能殊途同归，毕竟在恒星的照耀之下，这也算是某些必然过程。”
    “嗯……不错，你果然是这样说的。你没有违背自己的意志，实力够强才有够强的话语权，这一条是不会改变的。我们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什么都知道，能够清晰而透彻得理解我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发展与成长历程。你们灭绝了许多种族——然而说实话，在我们所观察记录下来的所有超级文明之中，其无一例外都进行过灭绝活动。但是就现在来看，对于引领秩序的我们而言，灭绝令的签发与执行都异常严格与谨慎。”
    “现在既然你们需要将一部分希望寄托在我们的身上，那便代表你们确实有一部分真诚的思考和意愿——究竟要不要加入我们。如果这一切最终成立，那么在那个时候，你们自然也需要遵守这其中的部分规则。不过，在这里我要再次强调，如果你们真的做出了全部的决定，你们需要被进行相当长时间的观察考核，也需要为自身的行为做出偿还——为了你们所背负的文明终末。但是说到底，那应该还是你们能够负担得起的代价。”
    ……
    “弗瑞文明的文明纪念碑，这座纪念碑的三座人像是按照那个文明的所有不同性别的个体的形象所建造的，在它上面刻有大量的文字，不过那些文字所记录的并不是他们的文化历史，而是那个文明希望我们解决的，他们在灭亡之前未能解决的问题。”
    在三座足有数百米高的，由混金属岩石所雕刻的巨大人像面前，埃诺顿那枯槁的右手微微拂过宽大而坚实的底座，“我记得很清楚，他们在所存在的那个时代而言很强大，我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不过在最终战役的时候，他们提了一个条件——灭绝，可以，不过需要留纪念碑，以他们的形象铸造，并且他们还罗列了一堆问题，都是有关于探索世界的。”
    “最终战役一旦打响，我们必然胜利，但是那也会是惨胜，因此我们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在看着雕像落成，所有问题被记录并被安置到一个偏远而缺乏打击价值的星球之后，他们倒是真的选择了集体自爆——而我们自然也选择了信守诺言，并且那些问题几乎都是发展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因此我们也没付出更多的精力，不过直到最近我们才知道，或许在所有文明的延续请求之中，弗瑞才是最成功的。”
    “如果文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以自身实体存在下去，那就把文明所保留的目标与意志传承下去，虽然到了这个层面，这些虚无缥缈的信息已经很难再与它们的主人有所联系，但是从某些方面而言，这的确是文明的意志在转换方式之后仍然在顽强的存活着……神?”
    ……
    “你们……是谁?”
    “我们自称为涅洛卡特，顶级文明，无尽虚空中当前秩序的缔造者。”
    “你们要做什么？”
    “以你们为跳板，传承我们的文明，可以说，你们别无选择。”
    “这其中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瞒的，我们的地图遍布灾难爆发的标记，被自身拖垮……不过是时间问题……我们已经时日无多……乱海的爆发已经越来越严重……”
    “我们是来自旧时代的幽灵，我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违背秩序……我们躲过了灾变，但虚空的力量最终仍然能抹杀一切……”
    “我们没有选择，你们也没有选择，在混沌的世界之中，你们的文明是我们所能找得到的唯一有可能让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存在，无论如何，你们必须执行——传承并非使命，但确是十足的无奈。”
    “……如果文明终将灭亡，那么就传承其最终的意志与方向……如果技术体系最终不能再被虚空接受，那么就传承真理……它们不会归属于任何一方……”
    “活下去，大桥必须被架起……”

 第199章 神族远征 (十四) 未来……?

    虚空无尽，无限可能，文明诞生，发展，消亡，在数量无限的样本空间之中，无论一件事的概率有多么低，它也总有可能会发生——甚至会演变为必然发生的事件。
    哭诉，歌颂，诅咒，谩骂，祈求……无论秩序生物会怎样面对，怎样处理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最终实际上都不重要——虚空足以包容一切。
    是否要开始将第一个位于旧Σ辐射范围之下的文明纳入神族的秩序庇护范围，并且在此基础上决定并不阻断他们的继续进步，以及神性权柄的向下赋予——
    真理就摆在那里，谁都有权接触，谁都有权研究，或许由于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不同秩序区间以内的文明彼此之间经历都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倘若在更换秩序区间之后，新加入者愿意遵从新的规则的话，那么就没有必要对他们做出太多的苛责——尤其是现在，在对立于秩序整体的大规模灾难的余波还在震荡之时，从汹涌的黑潮之中拯救出的任何文明，任何秩序体，都是最宝贵的珍珠，最明亮的星星。
    “克林卡文明愿意追随我们并遵循我们的神律的情况之下，他们可以在接受并通过观察考核之后被纳入。”伊兰迪斯的神性投影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或许在很久以后，虚空之中的神性力量可能会变得更加多彩……”
    “埃诺顿，如果你们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帮助保全你们的文明，并且在你们通过观察考验之后，我们可以授予你们加入众神麾下的权利——但这需要你们自己做出真正的决定。”伊兰迪斯轻轻弹拨空间，将最准确的信息送入了埃诺顿的脑海之中。
    究竟会不会拒绝——眼前的强大秩序生物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对于自己而言，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庇护还是太过便宜——与眼前的“神明”相似的存在也曾经入梦，在战争的黑暗阴云笼罩之下，在无数不足以依靠自己的力量保证生命安全的普通人战战兢兢入梦之时，来自虚无之中的温柔呢喃最终使得他们能够在连天的战火之中维持住自己心底的最后一丝宁静——这样的情况在内战结束，文明收拾自己所创造的“烂摊子”时的记录不在少数。
    作为以对平行世界进行开发与利用技术开启自身发展历程的克林卡文明而言，对于梦境，不确定性以及平行世界这种在部分生活在高稳态世界之中的秩序文明难以窥探的知识部分，在这里来看就像是那些文明在他们自己所生活的环境中找寻能够维持自身生活的资源一样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梦境的存在，从不同的视角与实际环境来看会有各类不同的解释，对于克林卡文明而言，梦境有些时候是个体自身思维器官对于记忆碎片的再度整合与归类，而另外的几种分类之中，其绝大部分都与不确定性紧密相关。
    在生命陷入沉睡并暂时减弱主意识的活动过程，也就是“深度沉息”的过程之中，主意识与每一个人所生存的主世界线之间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也会相对减弱，而且这是一个双向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之中，意识的主权重波动会下降，并且在这个主世界线稳定程度较低的世界之中，那些游离的意识很有可能会轻微渗入底层世界线，异常微弱的底层世界线。
    由于很多世界线权重极低，在主世界线之中没有形成天然而稳定的空间通道桥梁沟通的演化可能之中，游离的意识所带来的资讯就足以激活一条微弱的底层平行世界线，并带领意识在这些平时几乎微不可查的底层世界线之中游荡，直到意识体闭合，权重再次回升为止。
    而许多梦境，例如“自己所干的事情十分熟悉”，“对于自己明明没有去过的地方在前往的过程之中却又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或者说梦境之中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有相当的部分可以用这样的结构与原因来解释，而因此，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之中敬畏之心也在逐步削减。
    很多时候，困住文明发展脚步的，不是各种各样的，严峻的现实情况，而是文明自身对于这些现实情况，内心所产生的各类暗示与映射所最终形成的顾虑——而对于整个克林卡族来说，在不断知晓自己曾经所恐惧的未知与敬畏的对象，他们不过是一个又一个从乱七八糟根本无法触及现实的底层世界线所传出的幻影之后，族人之间对其原本的畏惧之情自然会荡然无存——谁会去为了那些就算是刻意想要接触都需要费尽力气，而最后都还只能看见一个模糊幻影的可能性事件放弃自己当前最稳定的生活呢？
    不过，这样的梦境研究也在帮助人们克服恐惧的过程之中，也越来越告诉他们一个事实——无论多么荒诞离奇的梦境，多么光怪陆离的想法以及多么奇葩的可能性，只要它们能被想到，那么它们定然是衍生自某种客观存在之中的，猜测，梦境，幻想永远存在与现实世界的映射，只要细细寻找，任何离奇的想法，都尤其所对应的现实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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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明的呢喃也是如此，而在银星长剑的幽蓝色辉光第一次在这个宇宙中闪烁的时候，它所展露出的身形恰好能够对应那封存与历史之中的医学记录报告，再加上文明与漫长的历史对自己这个统治者所赋予的任务，全文明早已知道神族的存在，并能通过梦境的感知感觉到这一部分来自于神明的力量辐射是包含着安宁与秩序之意。
    而现在，在他们确实出现之后，在他们真正与自己接触过之后，这些圣洁身影的绝大部分表现力自己的印象之中的风格差距不大——只不过，看来自己的思路还是有些狭隘，他并不能完全理解自己刚刚所经历的，那仿佛梦游般的事件。
    长久以来，神明的幻影已经被文明思想体认可。正是因此，神明的通告直接就能被文明所接受——在迷惘的时间里，每一个人都有的是机会反思自己的过往经历。
    屠杀其他文明的最后结果，是自己要面对来自于这个世界温柔但最终同样冷酷的绞索，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更何况，文明拜托自己，再由自己去请求神明帮助的事情着实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或者额外的资源——甚至早在最先的预案里面，比这糟的多的情况反而占据着绝对的主流。
    现在，这样一群秩序的代言人来到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但是接下来，神明的行动与要求却大大远离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最后，神明开出的条件是可以帮助保全和延续文明。
    这是凭什么？埃诺顿自己知道，以自己那逼仄的见识所产生的想法去揣测神明的意图自然并不靠谱，但是神明这样轻松的承诺，却使得他们可能消耗的资源会瞬间比只带走一个数据库高出无数倍——即使神明有能力从无限的世界中取得无尽的资源，但是在这样层面上的事情……确能有如此慷慨……?
    很多时候，复杂的并不是事件本身，而是双方因为猜疑和犹豫而因此组建成的链条——本质上，或许这件事情就是自己遇到困难—有神来了，提出了优厚的条件—自己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这本质上看起来并不复杂。
    但是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惨痛到不可能抵偿的代价？文明发展是否会被限制？是否会有人因此而付出对于他们而言惨重的代价，受到非人的待遇？神会对自己的文明介入多少？会修改多少？
    这还只是主旨层面上的内容，如果真的要考虑细节……那太多了。
    “答应他们。”
    “……？”
    “直觉，来自于你的直觉，你的团队的直觉，文明超意识的直觉——你不可能衡量它们，文明没有那样的技术和时间精力，超意识和灵魂感知并不是什么玄而又玄不值得相信的内容，现在，它比任何衡量手段都更准确。”
    ……
    “我们……愿意。”在一定程度的犹疑之后，这个枯槁的身影缓缓单膝跪下，在这仿佛镜头慢放一般的动作之中，整个文明凝聚于他身上的一部分超意识开始活跃，无数念头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愿意......就好。实际上，我们目前在清缴巨大灾难横扫而过的余波的过程之中其实也需要来自于你们的帮助——文明幸存下来的灯火就是对我们而言能使我们感觉到宽慰的存在。”
    “希望有朝一日，在守卫秩序，对抗灾难的最前沿战线上，我能看到你们的身影。”
    “不过，帮助与绝对义务之间从来都不划等号，我们决定帮助你们，但首先，你们必须遵循被我们所认可的秩序细则，也就是神律，神律相当宽泛，对于绝大部分凡人而言，它的约束实际上并不存在，因为要使得神律生效实际上所要触及的门槛非常高——这是第一点。”
    神念投影稍微上前一步，“至于第二点，就是实际上，你们必须还得自己去努力，去争取一片属于自己的生存空间——我们会想办法将你们转移到一个与当前环境类似的世界之中，但是在符合神族法律的情况下你们愿意按什么技术路径发展我们可不会主动插手。所以，到最后实际上还得看你们自己究竟能做到哪个程度了。”
    “……那么……我能斗胆问一句，代价……”
    “代价？首先，你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努力在新的世界中扎根下来并能够继续生存——我们会尽可能调整世界结构，但是这个世界与你们都在一定程度还处于Σ，也就是你们原本所在的秩序辐射者的影响之下，我们无法保证百分之百还原一切，因此你们迁移首先就很有可能会面临一场剧变，这是其一。而后，你们必须拨出资源，在远征途中帮助我们做一些你们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你们所付出的资源与你们的所作所为之间符合我们的神律换算公式。”
    “而在你们独自面对真正的黑暗与无尽之后，如果你们还能安然存活下来，我们或许会让你们处于与我们平等的某个位置——先别觉得奇怪，在无尽的尺度上，很多你们现在的看法最终都会发生重大转变，很多认知甚至有可能最终是截然相反的，这其中的很多细节是任何言语与认知传输都无法真正表达的，只有当你有机会真的站在那个层面上，以足够的眼界去观察万事万物，你，还有你所在的这个文明整体的“灵”才能明白——与能力和“地位”想匹配的，会是怎样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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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克林卡便谨遵教诲。”
    “嗯……其实到现在，我们所交流的也不过只是很多事情的开始——要想真正完成它，需要的时间恐怕是现在的你们所难以理解的。由于你们也算是我们远征计划之中很特殊的“第一个”，所以我们会在你们这里留下观察者，并尽可能保证这一“先例”能够开的有参考价值——我更希望那是好的价值，如果你们违背了神的律法，裁决照样会毫无保留的降临。”
    “……埃诺顿明白。”
    “这样做......确实有用。”
    “是啊，看来这一点我们，以及同胞们很有共同语言。有很多习惯都是从凡人那学来的，它们总能很好的打发那漫长的时间之中的零碎之点——高效固然重要，但是很多时候比高效更重要的，是文明自身的存在与多彩——在无尽的资源面前，神的可选择区间要大的多，而且在这一层面上，高效并不总与合适划等号。”
    “副官，让你的投影来处理这件事情真正的后续部分吧，到目前为止我们所呆的这段时间，对于这样巨大的整件事情而言也就只是开了个头。”东华星奕招了招手，在飞船原本空旷的瞭望大厅之中便无声的打开了一道小型的空间门，“星烁，接下来这件事情交给你的投影来处理了，所有的内容你应该都能同步到，我就不重复了。”
    “另外，埃诺顿，不必在以后的交谈中对我们行如此多的理数——我们尊重已经被奠定结构的宏观秩序，也尊重所有的理性与智慧。我可以多提醒你一句——恰好你具有近乎全部的文明话语权，可以充当文明之间很好的沟通交流者，这实际上也省下了我们许多的功夫，而这同样也适用于你们——你们还能够存在，其实也已经代表，这个世界的原有天道管理者并不认为你们的做法违反了它们的泛用规则——作为某种程度上的继任者，我们没有必要在这个层面上大做文章。”
    “最后，作为绝对意义上的物质生命，你们能联想到，甚至能真正认为“文明的意志倘若能够继续传递，那么文明就仍然算作存续状态”的这一想法令我十分惊讶——这样的想法，实际上是把你们每一个人，甚至是整个文明的生命寄托于绝对意义上的虚无缥缈之中，对于物质生命而言，这样的想法即使是在末日之前也同样堪称罕见。”
    “我们……走吧。”
    ……
    “埃诺顿，克林卡文明统治者。”
    “我就是，请神下命令吧。”此时，那个枯槁而阴鸷的，一直企图将自己隐藏在黑色兜帽之下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不卑不亢的看着眼前这个同样圣洁的身影。在那张从兜帽下面展露出来的，布满沟壑的年迈脸庞之中，东华星烁发现了处于老人眼睛之中的那对火苗——那是对一切重拾希望，重新拿回自己的尊严之后，以谨慎与理性的态度准备重新面对未知的未来的自信的光芒。
    要想让一个已经放弃一切，在麻木之中舍弃一切等待死亡的存在现存的“基础结构”长久存活下去很容易，但那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万幸，希望至少在这个统治者的心中还未消散，希望不灭，灵魂永存，而灵的存在，则保证了文明发展仍然拥有无限的可能。
    “召集你们的文明最重要的人，重新开始恢复你们整体的统治机构的运行——它们现在已经闲置了太久，但我需要它们尽快回复并且能以自身最高的效率状态投入工作。”凝望着枯槁老人的眼睛，东华星烁微笑了一下，
    “毕竟，文明这个词可是很沉重的，你一个人哪怕再特殊，恐怕也无法负担得起。”
    “明白。”
    ……
    “从知晓了这个文明绝大部分的经历之后，你就一直在研究这个箱子，新增加的记录已经多出了几百份。”
    “.....你的导师？”
    “是啊，不敢想象在那样程度的文明内部灾难轮爆之下，他们还能够冷静的做出一系列决定，更难以想象，究竟是多么严重的灾难才能使得他们真的心甘情愿，以目标和意愿作为文明的传承而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些做法，想法……”
    东华星奕稍微摇了摇头。
    自己只是其中之一，从遥远深邃的神族封疆，再到中枢领域内的古老生命，神界广袤而深邃，但是作为历代顶级文明其中的一部分，目前，即使是神也并非是绝对“高明”的存在。
    ……
    其实现在，无论克林卡做到哪个份上，神族又会帮助或者监督到哪个份上，在这一切开始之前，除了神明在远征计划之前所做出的数条绝对法案之外，一切在绝可测与具可知的衡量里都是不稳定的。
    行动开始之前，海量的混沌计算包括了近乎一切的可能。动作、言语、称谓最微小的幅度，以及每一种可能对应的种种命运轨迹已经被尽数计算——甚至，自己也都是算子之中的一部分，质疑也好，表现也罢，以及种种或者表现或者收敛的思想和威压……无论是封疆之主，高位神明，还是基本的士兵。
    让这一出“戏”尽可能成真的演员们，是站在这里的一切存在。
    但是这只能算出一部分道路，未来是线性的，也是混沌的。一个决定，很有可能真的就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影响无尽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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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林卡文明的经历也可以说特殊，但是到了这个层面，每一个离散的文明自身的发展经历都算的上是独具一格。
    观察，验证，考核的真正“流程”还远远没有开始，文明高层之间的“初步接触”还算顺利，但这也只不过是使得神明首先肯定，这个文明不至于进入“冷处理”流程这个几乎可以被看做审判的流程而已。
    而在这件事情的前后，这艘银星长剑串起的文明已经以千万计。神的脚步不会停止。虽然重要，但它不过只是一个片段，一个相对而言更加重要的片段而已。
    现状可谓特殊而严峻。
    曾经，神族在虚空之中握有最高程度的秩序权柄，虽然神族并不需要以普通文明所认识的方式来打下疆土，但是作为超越其他所有存在的绝对强者，许多规则不需言语——它们早就在信息扰动力的影响中成型。
    然而，曾经隔绝的神族之间的彼此接触，还有强大的Σ文明从崛起到衰亡所产生的重大影响，这些已经在一些程度上永久改变了虚空秩序，更是永久改变了许多文明的命运。
    可以说，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体系的冲撞与吞并过程之中，即使是神明，也必须试验，必须考证，必须观察并得出符合在这独特的环境之下所出现的新结论，并制定出一套符合环境的新体系。
    在神界的内部，神明的行为与思想之间，原本的点点星火正越发明亮，燎原之势已经逐步成型。
    而在浩瀚的虚空之中，克林卡，作为第一个初步接洽相对平和，也是神族向这一方前进的“未名远征军”在Σ直接扰动区中所遇到的第一个准超级文明，第一个可能被纳入1103计划的文明单体——他们本质上，便是面向Σ崩溃之后的这一部分未来全部计划之中、整体长远目标里的第一个试验样本。
    可以预想，在克林卡最终打开这一源头之后，在无比巨大的样本堆叠之下，一个又一个文明可能都会在翻涌着足以腐化世界的乱海污染这一大环境所形成的黑暗之中逐步趋向唯一的灯塔，而其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存在会在适宜的条件下不断加入“未名远征”的麾下。
    在漫长的时间之后，在这些“新”的秩序存在中，也总有真正能够了解并体会真理的文明脱去凡人之躯，以自己真正的大智慧证明自己，并获取与神明同列的资格。
    而在未来，经由这一过程，神明的存在组成可能会发生相当明显的变化——神将会真正不再孤单，多种多样的独特力量将会更有效果得引导虚空之中的秩序活动。
    这是可以预知的未来。
    只是繁杂的考虑或许再详细也可能有所疏漏，如果说这一切能是一个被多方共同推动的故事，那么或许……一些看起来可能会意料之外的简单或者复杂的节点会以完全不同的形式展开。或者隐秘晦涩，或者简单明了。故事或许之后会结束，一切总会回到虚空中，但是一个更好的故事，一丝与现实只有微弱偏差的虚无，会偏转掉一些困惑，多增加一些理想……
    ……
    我们是幽光三神。
    秩序，存在和虚无的化身。
    真理存续会的代表。
    我们于乱海领域外的古老领地已失。
    灾难已进入涅洛旋光。
    意图侵蚀涅洛旋光和存在之域。
    混沌之存多埃兰卡必须匡正。
    不服从的撕裂存在必须抹杀。
    腐化的秩序个体必须清除。
    衍生的秩序个体必须自证流向。
    延续涅洛旋光者允许进入存在之域。
    不合的将被驱逐。
    真理存续会将以生命付诸一切。
    赐予延续者荣耀，赐予反秩者消亡。
    文明荣耀永存。
    ……
    然而，有一些事情不能做，有一些未来不可知，演绎能够编织的，仍然只有一部分故事。
    神的影子们将信息重新融合聚集在一起。
    这一切并不明朗，甚至，现实与一切仿佛在刻意呈现出晦涩、冗杂与模糊。
    就像是被浸泡后还未彻底软烂的纸张。
    这一切是为什么？是发展的倾向偏向如此？不，不对，虚空意志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做法。
    那么......会是什么东西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吗？

 第200章 虚空要塞的构想

    “……陛下，我们守住了疆土，但是损失惨重。而且……我们几乎没有取得任何实质上的成果，整场战斗……记录报告显示，我们现在的载具体系完整程度还太低，只依靠现有的重装堡垒世界与“移动的疆土”根本无法撑起对抗同等甚至更高等级的敌方信息集群的大规模战役。”
    “……仅仅是现在，就已经是这样一副场面了。到现在，我们可是还没有接触到旧Σ理论之中的绝对主力舰队。”
    又一次相对长久的边缘摩擦之后，代表旧Σ文明舰队的红色触手又开始缓缓收回到可以被探测的区域之外。意义难明的大规模战斗之后，Σ舰队只付出了相当有限的损失，并且给整个帝国都留下了一片相当棘手的烂摊子——
    在现在的帝国整体势力图之中，差不多七成的帝国边境全部都正面迎向旧Σ废土。
    在帝国不断加速扩张的那段时间里，或多或少挣脱了宇宙基准稳定锚约束的帝国实体资讯和虚度较高的信息扰动力就像血腥气吸引捕食者那样，引起了Σ残存的部分自律系统或者其他存在的注意力。
    因此，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跨越虚空的腐化舰队几乎一瞬间便点燃了帝国的大半条国境线，并且在一系列的拉锯战之中，随着第一线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控制权重不断下降，这些世界对于内层世界坐标的遮罩与封锁能力也会一并衰落，这就导致了战线实际上“厚度”远远不止一层世界。
    “……当前与我们对位的Σ庞大舰队，难道还算不上是主力舰队吗……”
    “不用怀疑，各位天区统治者和舰队指挥官们，我们所要面对的敌人要比我们穷尽想象所能想到的规模还要巨大还要难缠。”
    在不断跃动的数据流中，维多维尔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方舟内部系统数据库多少揭露了一些我们所要面对的存在过去的部分可能性——它们最终所组建起的架桥大军……我们所有的堡垒星和舰队……即使加上所有的无人机，对于它们而言可能也算不上万系一星……”
    “举个例子，之前埃尔温直隶舰队所遇到的“新”目标，可能携带前端攻击映射阻断系统削弱版本的“日蚀”级，按照我们的战术标准所划定的旗舰级单位——它们只依靠自己这一类型号……还是在架桥大军实际规模之中我还能注意到的部分。可能就能直接拼凑起几百万支由这种单一型号的舰船所组成的超编舰队——数量与一支Σ“移动的疆土”全部战舰总和相等，这还只是很基础的一部分。”
    “……陛下，无论敌人的数量多么庞大，在现在死潮天灾扫过之后，恐怕他们很可能也已经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只要星明不灭，文明不亡，那么只要有恰当的工具和办法，我们总有一天会解决掉全部的问题，但是现在……”
    维多维尔在精神感知之中感觉到了至少四五处极为明显的愤懑情绪，而在这几处最明显，直接隶属程度最高的几大天区皇帝节点的“下”方，还有根本难以数尽的，由无数指挥官、舰长、指令长还有舰员的意志所组成的大规模思潮——面对行为根本无法预测的Σ舰队，帝国现有的水平即使拥有了在部分层面上可以与之抗衡的载具，也很难从整个体系上压制Σ舰队的活动，因为到目前为止，帝国舰队只不过是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所打造出来的速成军，换句话说，他们根本还形不成一套当前技术水平之下应有的整套体系。
    除去奥术王座所释放出去的几波虚资讯投影所发动的星阵之终最终借助生效位阶与资讯量删除了部分成编制的Σ常规舰队之外，其他的战场几乎都是在又一段时间的无效僵持之后，Σ舰队直接掉头炸穿世界屏障然后再度远遁虚空
    “这样损失与战果不成正比的战斗一旦积累过多，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对于我们的坏处都太过巨大。”
    来自第二天区卡洛斯特的报告被推到了最前置状态，“我可以保证，我们的军队之中的任何一员都会以最大程度的理智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敌方舰队所携带的死潮气息会在相当程度上影响整个战场世界的稳定性与对生命精神安全性，这些无孔不入的污染与那些杂乱的攻击混杂在一起……对任何人的意志都是极大的考验，我们所要面对的战争肯定会相当漫长。”
    “……就目前来看，在我们掌握了虚空二十六象限所有的世界观并融合了对它们的全向适应性之后，我们似乎对于任何混乱都具有了一定程度的抗性与独立性，这对于我们而言是好事……”
    卡洛斯特在缓慢的语速与不时的停顿之中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作为皇帝，他虽然是发言人，但是他所能递交的所有内容，则是由他与天区以内无以数计的人共同编写得出。
    “但是，死潮的性质还有它所产生的任何可能影响，我们都还完全无法解析出来，现在我们只能唯结果论——即使现在感染者都能完全恢复如初，并且他们所遭受的任何破坏都能重新完成修复，但是不排除他们可能会遗留某种影响或者……后遗症。我们应该尽可能避免这样暴露在污染之中却难以取得战果的战斗，这样负面的积累，无论对于什么层面而言，都是将我们不断拖向深渊的消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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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长久以来的影响方面，如果只放眼于我们的最眼前……如果这样的战争打的太多，Σ能以很小的代价彻底拖垮我们。”第六天区的消息传来，“这次大规模战斗结束之后……国境线方向，深度至少四条世界环带的范围以内，许多世界受损极端严重，已经是处于世界末日的前沿。”
    “如果Σ不断以这样的无价值行动不断蚕食我们的防线的话，那么帝国现有的领土纵深根本就经受不住多少次倾轧。”
    “是这样的，陛下。”
    维多维尔能直接用自己的“眼睛”去寻找帝国网络中的一切被他需要的信息。在他的视野之中，现在的整个帝国有相当大的一片范围已经被混沌的晶能漩涡和不断刷新的错误资讯所占据——那是行将崩溃的帝国边境世界。
    “以帝国现有的技术体系，甚至包括目前所有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和维斯瑞凡提供帮助之后……帝国仍然只能通过引爆设置在虚空之中的资讯奇点来创造世界。”维多维尔摇摇头，“我们通过将大量超凡资讯直接组合，合并，衰变所制造出的存在只能说是存在于一片秩序场之中的一片根本不可能进行任何自然演化的星空。”
    “或许是因为灵魂的关系，世界自身或许也是普遍存在灵魂的——只不过世界的灵魂与智慧所进行的各类活动与我们的感知完全不同……我用幻境生成试验过，我们所制造的任何秩序场空间只能遵循一套基础法则运行下去——目前我们的太初法则似乎还不足以自洽闭合到能够使得整个系统拥有与自然世界规格同等的发展演化趋势……”
    “嗯……熙和舞衣啊，有趣的新人。你所引起的文明走向肃正对于在那个场景之内每一个人而言都记忆深刻。维多维尔陛下，您知道，世界自身的自洽抗影响范围是有限的。我们可以通过宇宙基准稳定锚来进行温和的世界常数与世界运行规律修改，并赋予整个世界恰当的法则适应性和适应期；也可以通过各类武器所产生的数学率畸变，通过不断的对世界的底层规律进行激烈的修改，来使得整个世界的环境都能为我们所驱使并为我们作战——但是在这样的不断激烈扭曲之下，这个世界会在不可避免之中越来越走向不稳定。”
    “我知道，艾森德尔，我知道那些世界在Σ舰队撤军之后，它们的四个分层之中的情况都究竟有多糟糕。”
    在帝国舰队，帝国空间要塞设施还有Σ舰队那不计代价的全向空间稳定性权柄争夺之中，双方的强现实稳定场还有各类信息加持结构无数次撕碎重组世界原有的世界法则与空间常数，在如此高烈度的争夺战争之后，那些世界原有的稳定弹性已经被粉碎殆尽。
    现在，那些世界的外部结构基本上已经难以再通过世界之心的调整与控制进行稳定的约束，宇宙基准稳定锚不得不用更多的力量直接约束世界屏障的稳定，而随着世界底层数据的结构越发混乱，那些容纳着一摊稀碎的残骸的空壳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至少，我们不能再这样打消耗自身实力的战争。”
    卡洛斯特的话语掷地有声:
    “无论如何，哪怕以后的战争之中我们仍然需要以牺牲现有的重装堡垒世界为代价，我们至少也要让侵入这个世界的敌人付出的代价绝对对等——战场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
    “现有的技术体系……能够做出与这样的宏伟目标对应的实体吗?”
    “陛下，恐怕不行，但是我们却一定要努力去尝试做。”
    “虽然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在我们继续认识虚空之中的随机性的过程之中仍然还能够不断的发挥作用——想象与理解都源自于自己已知的那个最大的总集，我们的总集相对于附近广域的环境而言还太小，所以我们的认知在可以想象的未来还会不断扩充，因此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仍然能不断发挥它的直接作用……”
    “但是……恐怕不会持续太久，它也就只能发挥余热。从它内部所提取出的任何技术对于我们而言都将会越来越只具备参考价值——除了白物质，Σ目前的载具之中没有任何晶能或者奥术反应——这足以证明我们两个文明之间的信息驱动体系差别，以及我们之间正在追赶、正在缩小的差距。”
    “我们很难确定它们的技术对于推动原始资讯涨落的赋值体系究竟是怎样的，当我们自己的技术体系也越来越成熟之后，它们可能会连参考价值都失去……这个问题或许会相当相当遥远，但是为了我们文明自身的独立性和安全性，我们必须考虑到这一点。”
    “……符合实用理念，也符合奥卡姆剃刀的覆盖范围……有越来越多向你们这样的睿智与理智之人统治整个文明的话，我们一定能夺得属于自己的那一席之地。”
    “陛下，您……”
    “我早晚……算了，现在没必要提这些。”维多维尔微微的做出了叹息的动作，他阻止了这个话题的继续，“回到最开始的话题的解决方案——我们应该怎样继续扩充自己的军备力量体系?”
    “按照我们现在的需要，我们需要一种能够完全阻断世界向虚空之中沟通的阻碍方式，如果可以的话，它最好能够在某种程度上是单向的——它能够阻断非识别单位虚空–世界与世界–世界之间的跳转，而对有识别信号的单位则可以放行。”
    “卡洛斯特所提出的，这是直接的战术需要，而考虑到整个宏观战场的话，它恐怕还需要直接布置在虚空之中，难以定位，能够拥有跨越虚空对相当范围内的世界都生效的影响能力，而且它自身也需要同等，甚至更高水平的自持与保障能力……”
    “……一座座可怕的虚空要塞。”

 第201章 并不乐观的未来

    “毫无疑问，如果这样的虚空要塞群能够实装，并能够完全发挥出它们的设计目标相匹配的作用，那么这些概念建筑将极大的完善我们现在的作战体系。”
    “根据现有的资料，我们现在的主要作战目标，就是整几乎整条国境线之外的Σ腐化单位所组成的各类集群。我们现有的一切体系必须首先考虑这些方面的需求，其次，则是对死潮作战——由于那些腐化单位都携带着相当程度的死潮污染，而那些被击毁的腐化战舰也会在自身资讯结构失控之时将被约束于它们的舰结构内部的污染畸变释放出来。这样看来，两个主要的目标在实际上有相当程度的重叠之处。”
    “嗯……卡洛斯特，你说的……或许有一定的局限之处。”在稍微的沉默之后，来自奥术王座的意念波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请各位……好好理解一下，提前启动好自我保护措施。如果信息压力太大的话就先滤掉大部分一点点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来自这两座前末日方舟所提取出的最后资讯首次完全公开吧。”
    在仿佛混沌的海洋般波动的帝国整体思潮之中，维多维尔感知着这些有些疑惑的思维波动微微叹了口气。
    在预留的时间之中，在第零天区，星明帝国皇帝直隶舰队的驻地之中，无数作为最高权重世界线稳定节点，世界共鸣节点的晶能/奥术恒星与运作方式和轨道几乎在与任何物理法则开玩笑的重装堡垒星群亮度开始在总旗舰的号召之下缓缓提高，而群星之中，无数光路与凝结于光路之上的明亮信息点形成了一条条几乎包罗整个宇宙的明亮脉络，仿佛涌动的血脉般已经可视的资讯调配活动中，强现实稳定场已经将带宽拓展影响域与资讯汇总点所在的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死死钉在了最稳固的现实之下。
    只有这样，维多维尔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所要广播的内容在自己这里再度展开并进行加工过滤的时候，不至于在广播开始之前直接压垮整个世界，或者整片秩序场。
    “开始广播——Σ文明末日档案。所有有权限接受此档案者均应确保一切行为符合自身之权限与帝国军事律例。”在再三确保帝国舰队之中一切接受者已经做好了准备之后，他才对已经尘封许久的庞大记忆流再度活跃给予了放行许可。
    在帝国的超个体高位节点所组建的整个宏意识群组之中，深刻到黑的灰暗占据了整片视野。
    在无数意识的关注之下，灰暗而压抑的无尽永恒空间所留下的残影之中，Σ真正的实力极限被完完全全的摆在了帝国的面前。
    “我在这些内容之中稍微加了一些识别符号与标注内容——请各位注意，这些内容的总量与精确程度在被保存记录下来之后就已经受限——我也没有那样巨大的力量去记录它们，恐怕有能力记忆并承载它们的……也就只有虚空了。”对此，维多维尔的感情毫无波动——这些内容已经被他分析过好多次了。
    在无尽宽广，甚至难以找出一条可行的数学描述方程的灰暗空间中央，那座规模巨大的黑暗之门内部那仿佛已经沸腾的，几近具有实质的黑潮在四周的血红色抑制圆环的镇压之下仍然可控，而在这道巨大的黑红色光圈的外层，以超空间秩方式所排列的无数战舰为整幅画面提供了权重最大的压力来源。
    “七千六百零八座决战旗舰，以及以它们为直接启动源所形成的……信息稳定节点数3【↑……g(63)……↑】3这根本不可能再度实现的数字，这最极端的两点反倒是明确已知的部分。剩下的内容几乎都……可以用无以数计来形容。”维多维尔的意识指点这那几乎是直连自己的迭代–资讯无尽跃升动力源才能够驱动的巨大数学模型投影:
    “我之前说过，埃尔温所遇到的“日蚀”级战舰，其精确数量就无法估计。”
    “然而我们已知的，能够以一己之力，强行压制被进行资讯化改造的超稳定世界运作的旗舰级单位加起来，也根本在这张图之中圈不出多大点范围——更别提，这庞大的超级记忆库快照中还未与我们接战过的其他类似旗舰级单位。然后，这还只是它们占可识别的旗舰级，还有理论级别更低一些的大型量产飞翼战舰所占“架桥军队”的比例，至于只剩个影子的特型存在和更小但是更加庞杂的组成部分，它们已经由于限制而无法被精确考虑在内了。”
    “现在的我们，即使能够以我们当前最高的效率进行指数级的基础增长，恐怕也需要相当长久的时间才有可能勉强与它们的一部分追平，即使那场直接爆发于那个核心之中的死潮天灾抹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敌人，剩下的部分对于我们而言仍然可以说是在长久之中绝对不可能触及的巅峰……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内，我已经开始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我们的这场最直接的仗最终的惨烈程度将会在任何层面任何意义上都超乎想象……”
    “曾经……我也想多了，恐怕在跃升之后你们也想多了……”面对着沉默的网络，维多维尔微调着自己的意识波动，使得他的话尽可能的能被更多的人接受：“我们曾经还有过奢望，在获取巨大的进步之后能把这些战役打的多漂亮……但现在，仅仅是这几百上千年，现实就教育了我们——”
    “不要说我们能够怎样漂亮的打完它……很大的可能性实际上是，我们甚至打着打着就能把自己都全赔进去——至于这“赔进去”究竟可能会有多少种意思……你们可以自己考虑，这是我们的文明之中的第一条可能的路……”
    “……我们将很有可能会在无尽的战争之中一步步被彻底摧垮，没有什么是绝对稳固的，除了整个虚空之外也更没有什么是带有真正的绝对意义的——理性不可能永存，决策不可能永远正确而全面，更何况，不可知不可测的死潮灾难几乎在我们的秩序世界防线之外广布整片虚空——那可是最可怕最难以看清的敌人。”
    “……我们即使现在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去面对将来可能的一切，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彻底沉沦……就算是我，就算是虚空烈阳，可能有一天也会在无尽之中心智崩溃而完全坠毁吧。”
    “……只能说……我们所要面对的未来是绝对沉重的——无论我们再如何去争取——即使有朝一日这场无尽战争能结束，那么我们……恐怕也已经不知道在多少事件与多少时间之中洗炼得早已与现在完全不同了。”
    卡文瑞尔是现在目前唯一还有能力顶住那无比庞大的信息压力还能以常态表述自身意志的天区统治者——这些内容，他已经以一毁掉双眼睛的代价大概看到过了。
    “陛下，您这是……”
    “这是第一条路，目前我们的确是最有可能走下去的第一条路——无论我们取得了再大的进步，拥有了多么先进的技术和多么庞大的舰队——这一切的来源，其实仍然是那些徘徊在秩序防线之外的那些腐化者曾经所在的顶级文明所残留下来的一点点还未烧进的余烬而已——即使我与维斯瑞凡在异质化之后被绑定的载体是他们曾经怎样的集大成者，在脱离整个体系之后也无愧于残渣之名。”
    维多维尔的意志波动仍然没有太多的额外震颤，“我们必须牢记这些内容——这近乎无形的几百上千年之中，我们已经开始与敌方部分力量整面交锋，而在这数万年之中，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已经极大的推进了我们的前沿军事应用，但是这些速成的成就与井喷式暴涨很快就会在离开最初的爆发之后慢下去……战争会成为绝对意义上的主题曲。”
    “我们没有必要一直将自己的心智全部塞在这里，我们仍然可以庆祝阶段性的胜利，也仍然可以为我们新的技术或者应用突破而欢呼——但我们必须认清现实。”
    “那么……陛下，请问……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我想提醒各位一点。”维多维尔撤掉了整幅画面，将其中所能抽取出来的单位进行汇总，在无数标识符还有科学计数法那一级存在才能勉强表述的舰队数量之中，一小段血红色的，字体有些跳动的话开始逐渐浮现出来:
    在最后的一小段时光中，Σ文明破解了部分虚空的深层秘密，文明开始集结全力执行架桥计划，在此过程中，文明全境开始向内收缩，对远端边境的执行力度一度衰弱到“零”……
    “这恐怕也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为什么我们在故乡世界是遭遇到了一系列的不明压制性事件，还有我们所接受到的不明讯息和跨越虚空追赶我们的世界碎片，而在那之后，我们陷入了漫长与寂静的流亡航行，而在这一系列的过程和超过一万三千年的时间之中，我们没有受到任何实体层面的干扰——因为Σ的这一行为使得它们的远端控制力几乎不复存在——而那座暗星要塞和可能的其他驻军自然也就失去了应变的能力。随后，它们确实将我们曾经所在的那个偏僻的角落完全打扫干净了。”
    “那么，这曾经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架桥大军所要面对的呢?”
    “很显然，它们所直面的存在绝对不会是其他文明——即使有势均力敌的其他文明能够对Σ构成威胁，它们之间也很可能彼此达成了坚不可摧的协议，否则Σ绝对不可能直接撤走整个文明远端的一切力量——甚至连边境应变能力和智慧都撤走。”
    “那么它们最终所面对的，则就是那虚空的深层秘密，就现在看来，这深层秘密，与死潮恐怕紧密相关。”
    “如果我们将来真的拥有了比肩架桥大军的力量，那么很有可能，需要面对那虚空深层秘密的，就会是我们——甚至也用不到到那个层次，Σ如此强大也最终葬身于死潮的冲击，而那个级别都需要如此反制死潮的话，那恐怕是可以说明Σ最终也是没能摆脱这灾难性的现象的——那么我们如果活的够久，那就肯定会不可避免的与死潮，或者是与虚空深层秘密紧密连接的……东西相接触……”
    “这便是第二条路。”
    ……
    “……总旗舰警报……边界哨站警报……Σ舰队再次开始进攻……”突然出现的置顶级战报忽然横插在了所有的意识流之中，在只有在最纯粹的概念视野之中才能看到的，处于搏动之中的意识流脉络里，那巨大的战情通报仿佛通天贯地的巨墙。
    “……所有人，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移动的疆土”继续执行阻击任务，虚空要塞研究者立刻开始着手建立模型，技术架构，安排可行方案并着手执行。”
    “很长远的未来之中，我们的时间，恐怕也都要在警报之中度过了……”看着自己意识之中铺展开来的虚空地图，还有虚空地图之中那再次向帝国金色边界侵袭的，在虚空中肆意流淌的红色河流，维多维尔轻轻闭上了眼睛。
    随后，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更加遥远，深邃和混沌的虚空深处。
    “那是一片影子，自己足够强大，却似乎还并不广阔。”
    “但愿……那片影子的出现时间能尽量晚一些。”

 第202章 涌动的暗影

    第202章 涌动的暗影
    很突兀，蛰伏于帝国边境线外，位于虚空深处的Σ腐化舰队再次发动了进攻。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几百年，或许帝国方面还有意于解析这些能够像洪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涌来的幽灵们可能的行为动向。但是在一场又一场混乱而虎头蛇尾的战斗之中，面对着自己甚至连残缺程度都几乎完全不同的一个又一个边境世界，帝国整体所有的研究体系，都开始有计划地放弃一些研究方向。
    要想解析幽灵之间那经过高度加密和死潮腐化的通讯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而对它们行为的解释，也只能逐渐归结到“被吸引”这一原因与“毁灭”这两个大致的类别之上，除此之外无论它们做出怎样的行为，帝国舰队都只能选择被动的去面对。
    “如果只是如此，仅仅是我们的做法无价值，而无价值的原因是因为它们的高级灵智被腐化摧毁的话……这恐怕反而还是最好的。”在一个相对于其他区域而言十分宁静的世界之中，维多维尔有些不安的看着那仿佛血脉一般分出无数条枝杈扑向帝国世界的无数腐化者，“如果我们无法预测它们的行动只是因为它们的行为已经彻底乱了阵脚，那么还无所谓，但是如果说它们因此而发生了某种整体层面上的变化……”
    “提醒所有天区舰队注意，在迎战过程之中必须细致筛查任何能够被你们扫描到的敌方舰队信息波动，最好能够直接截获敌方战舰自身现有的逻辑活动频率，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尽可能保留住敌方舰队通讯过程之中所泄露出来的资讯镜像。”
    在帝国网络之中，来自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联合变异所释放出的信息形成了磅礴的海潮。在相对的控制能力、理解水平和动作精度不断提高之后，仅仅是维多维尔现在自身的一次思维波动，就足够为整个帝国网络之中所有的信息节点进行一次相当强度的稳定性增幅。
    波动会随着其自身的不断传递扩散而损失能量，振幅将会降低，但这是建立在源头强度有限的情况下。
    而维多维尔，他自身的意识被吸入绑定之后，现在的“总体执行者”所拥有的源头力量已经没有限制。
    “陛下，又出现了可能的意外状况？”
    “……我们必须考虑敌方是否有可能整体行为已经向某种意义上的不可知论转变，从我们网络的变迁之中，我们就可以察觉出一二。”维多维尔回应道。
    “目前，我们的网络虽然还在相当程度上需要节点和额外的大规模设备提供支持与存续的力量，我们很多的概念也是从曾经的联邦宇宙网络，联邦全向网络，信息采集网络之中继承过度而来，但是实际上，现在我们的网络之中有很多的概念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程度的变异，而且是这数亿年来程度最剧烈的变异，没有之一，我相信这些点你们全部都可以进行充分的理解。”
    在一个个天区一级的意识汇总最终对此予以完全的肯定之后，维多维尔便继续着自己的猜测：“各位都了解，我们现在的网络兼并包容的能力相当强大，而在以往，一个出现错误的内容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网络之中的，它在发出之前就会被底层沟通协议否决掉——而现在的混沌性，实际上在我们的分离性理智彻底融入网络之后，就有可能形成一类有可能与我们完全不同，但是仍然能够不断依靠自己的发展自行探寻真理的方式——盲目行动，依靠本能，依靠混乱而庞杂的感知来认识，搅动世界并不断从外界环境之中匹配自己的所能所知……”
    “盲目，混沌，非理性，不可知……”翟卡希尔的意志从天区回应中单独剥离出来回应道，“……这一条，在某些程度上，我们的确利用过，但是我们却又可以说从未想过这个网络在经受到其他的扰动之后，例如可能会受到来自死潮的搅动……之后会发生些什么，但是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虚空之中，我们虽然在以我们的角度和道路探索，挖掘，利用真理，但这是一条我们自己所行走的道路，而虚空之中可以看做存在一切，任何层面，任何程度，任何理解，可以描述的，不能描述的，存在的，不存在的，无论在这个基础上其细节会出现多少次叠合，它们都始终位于虚空顶级阶梯之下。”
    “而我们目前所做的，也可以说是适合我们的恰当做法，实际上就是理性化的探索，归类虚空之中的映射规律和存在特征——任何存在都是可解的，在将它们外表所包裹的无数层迷雾逐层解开之后，我们总能找到其中的可以利用的规律并利用我们的力量最终匹配出控制方法——这是理性与可知论的道路。”
    “但是，虚空之中无数概念，无数描述都是并行的，我们不能排除，也没资格排除非理性和不可知论的存在——我们没理由排除，是否可能有过某些文明，智慧甚至存在体，他们会走这条完全不同的道路，他们可以盲目而全面的将一切兼并到他们自身的体系之内，而依靠某些感知或者认识，他们以此为过程不断的认识一切，感知虚空中各类世界屏障笼罩之下无限可能的宇宙之中所能发生的一切可能，并将它们全部整合到自己的体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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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之后，它们可以将这些事情看做所能所知并将其与其他的情况相匹配，甚至这也只是我们现在这些信息封装生命，这种“实体”眼光直下的看待所需要面对的可能。”
    “我们还没有见识过泛概念一级的场生命，而虚空之中具有无限层面的可能，真理级别的的这类存在也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考虑到Σ自身所拥有的水平，还有他们所拥有的攻击能力——末日-创世武器本身生效的机理之中就透露着大量的不可知不可解，这恐怕完全可以说明，Σ文明在不可知论的层面上有相当程度的研究。”
    “一旦这威力巨大的死潮天灾在摧毁它们的理智体系之后……它们残存的底层反射和混沌的灵智碎片反而恰好全面的激活了这一部分，使得它们按照那样的整体行为方式做出改变的话……那对我们而言恐怕会相当严重，哪怕现在的证据还不足以表明这一切已经彻底而完全的发生，我们也必须将这可能考虑到。”
    “……这可真是前所未闻的想法，陛下。”维多维尔甚至感觉到，整个天区之中似乎已经出现了某些整合到相当程度的理解与再思考，这瞬间散乱的思潮使得网络在维多维尔的感知都变得有些“眼花缭乱。”
    “我们一路走来，我们不可能想到一切，更不可能做到一切，在意到一切，我们只能尽力去填补我们的知识盲区，拓宽我们的认知边界——而在我们获取这些理解和知识之后，我们还要有适合的逻辑工具来将它们理解归类并最终为我们所用——而这个工作，在旧有的联邦世界观已经出现了重大错误而几乎被全部抛弃之后直到现在都一直在做，从未间断。”
    “我们不能指望我们所生存的环境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能被我们所理解，都能被我们所利用——否则，我们现在甚至恐怕都不一定还能站在这里——虚空烈阳和末日方舟几乎是以当头一棒的方式给予了我们在一定程度以内继续生存下去的最后机会，但是我们所要面对环境，我们自身所要走下去的路也因此变得艰难、危险、曲折而迷离……我们无可选择，只能尽可能去猜测并做好一切准备，来面对我们可能面对的一切在以往看来最不可能的事件……”
    感受着来自整个网络几乎所有意识的回应，还有伴随着紧张和好奇的疑询，心底不禁感觉到一丝温暖——曾经那巨大的联邦议会使用权重表决系统。在那个时候，整个星明文明的绝大部分基础存在对于其上一阶层来说，他们的整体情况实际上并不能清晰地反馈到上级，而在这座巨大的权限金字塔之中，每一层对于其上一层也都呈现出黑箱状态。
    资源的极大丰富，生产力量的极大发展还有Σ暗星要塞无数年来程度不知的控制使得旧星明联邦一切的问题在可能出现之间便被调和。在人们自己的认识之中是理性的、高效的，而一旦撤掉所有的精神、逻辑和行为暗示压制之后，无数在那个庞杂而守旧的体系之中的问题才逐渐暴露出来，而这其中的问题，险些导致了星明流亡舰队的彻底灭亡，而且在这最直接的事件之后，与之有关的后续影响也一直存在着。
    直到现在，在无数重战争的重压之下，帝国也仍然还在寻找正确的思路和走向，在无数次技术和生存环境的高程度跃进之后，与之有关的世界观也仍然在努力匹配之中——换言之，即使到了现在，包括维多维尔在内，所有人对自己，对帝国，对文明所做的事情，其判断也只局限于“现在是否合适”，而不是衡量其“对错”——包括整个帝国在内的认知与价值观仍在塑造之中。
    现在的星明帝国，规模不仅已经远远超过了最开始存在的星明联邦，也已经彻彻底底的碾压了在末日方舟和虚空烈阳在不明原因强横介入之前的那个时代的“前帝国”曾经拥有过的最高级别的体量。
    在这个情况之下，使用曾经面对面式的，或者链表交互式的人员沟通方式几乎已经成为不可能——面对可能超过三十五六位数，横亘十几万个世界的帝国个体，要想一个一个去处理这些个体所提供的事件可能，所需要花费的时间文明绝对承受不起。
    在这个情况之下，使用与曾经类似的“黑箱”技术不可避免，但是现在，摆在任何具有控制权限的个体面前的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来自于自己，和自己所在的文明超个体之中的，具有真情实感的真正意念波动。
    在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脱了设备，直接以文明自身存在性这一泛概念级别的，联结紧密度超过任何曾经的数据网络的混沌信息网络覆盖之下，整个文明正在日渐紧密的连为一体——除了最基础的，概念层面上无限宽泛的底层协议约束和精密的各类安全信道协议管控范围，在那之外这张大网可以表现出相当的包容和泛用属性。
    而这样的混沌，在实际上也相当程度的拓展了相当层次的存在领域，而曾经那无数被认为是不可能的存在形式，现在也完全有可能堂而皇之的在不知道哪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哪怕现实永远都跟自己的想法大相径庭，做好自己所能预料到的一切可能的准备，永远怀着敬畏的态度去面对一切，也总比毫无作为要强。
    ……
    战争不可避免。
    在虚空那仿佛无数泡泡一般世界群内，淡金色的秩序壁垒正与黑红色的光河猛烈撞击，时间秩与空间秩被双方的力量不断篡改，无尽的广阔战场中厮杀从表象一直深入到存在的本源。
    重装堡垒星那厚重的金属装甲板被来自数颗信息湮灭导弹所造就的黑空间猛烈撕扯之后终于破碎，星球内部那坚固的地幔层之中调制广域奥术场的真理符文组在新月拆解射线的扫射之下不堪一击，晶能恒星在广域融合场之中扭曲变形，随后又会被来自帝国方向的强现实稳定场重新稳定并夺回……星启堡垒的白物质光束，圣裁枢纽舰那变幻莫测层次无穷的轮回禁咒系统，在存在性偏转信标不断损毁与生成的轮回之下，穿梭于虚实之间的帝国舰队块能够在联网信息迭代阵列的掩护之下，以数百亿倍的程度提升自己的资讯集度——
    这一条，是到目前为止，帝国所知道的，并且已经能够以自己的方式尝试复制使用的，Σ舰队无比强大的为数不多的行使做法之一。
    在联网演算与迭代阵列的不断增强之下，简单的资讯映射就可以以相当简单的方式虚化并在到达演算上限之前膨胀需要指数塔才能衡量的倍数，即使它们是虚资讯，但这也不妨碍他们的出现可以在相当高的程度上提高整个本体“圈定”范围之内的资讯集度；尽管最终的加成过程是非线性的、增长速度递减的，也不妨碍他们最终可以成倍的提高帝国舰队的资讯控制能力和战斗力。
    战争一旦开始，就不会停下，在最终烧尽一切可以被烘烤的物料之前，它永远都不会结束。
    而无数这样的战场最终叠加起来的结果，就是帝国的边境再一次被那血一般的黑红色光影笼罩。
    星启，圣裁，新月，暗星，日蚀……在每一片战场中，这些最明亮最耀眼的单位都在被双方不断的填充进来。
    在重装堡垒世界之中的战斗，任何常规语言的描述都已经在任意程度上失去了意义——在这样的战场中，每一个漏洞都有可能致命，现实不再稳定，秩序也好，时空也好，各类概念与法则也好……只要是可以被影响干涉的部分，全部都会变成武器，然后被庞大的舰队顺手抄起并劈头盖脸的砸向对方。
    重装堡垒世界没有星系，只有由那数万亿颗根本无法靠常规手段察觉其深浅的晶能、奥术恒星和与之匹配的重装堡垒“行星”来充当百亿光年里那可谓稀疏暗淡的星空。
    而在战场全面激活之后，这些恒星在实际上会与数千支满编的帝国舰队“移动的疆土”一起镇守作为世界基础的底层协议与映射管理两个世界分层，而难以管理，难以提高集度并彻底镇压，但却又是必须确实存在的第三、第四层级，它们此时就会成为外地侵入世界的“登陆阵地”。而在每一个世界之中，战争的爆发也都建立在这样的，建立在整个世界的结构与概念层面的对立面上。
    如果这样的战斗发生于任何一个常规世界，那么那个常规世界要么会立刻解体崩溃，要么世界屏障会在无比激烈的战斗之中被力量与阵营截然不同的双方不断争夺、篡改、割裂和分化并最终裂解——而其中的原有宏观高确定性世界，也就是原初孕育的最高权重层，在这种层次的战斗面前不过就是一张脆弱的白纸而已。
    逻辑层面的超维空间秩调整方程，建立在信息最基础的属性“存在”之上的操作、管理和生灭，在这个世界之下可能同时存在的无数权重不同的资讯投影和宇宙将会被全部展开。在流动的光影所组成的资讯化战场，战斗方之间的反复倾轧之中，在凡人看来亘古长存的星河，代表宇宙终末的世界回路，微观与宏观的连接，时间与空间……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并在舰队无声但却不可阻挡的火力之下被化为齑粉，碾作尘埃。
    在宇宙基准稳定锚和遍布于整个世界，贯通全部自由时间线、世界线和平行线的超凡能量星网笼罩之下，世界是稳定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仍然会在双方那规模足以堪比群星的舰队火力扫射之下粉身碎骨，并最终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渊之时，爆发一场威力绝伦的世界末日。
    怎样规模的动作才会在这样的层面上被称之为“反复倾轧”？
    很显然，在晶能层面的加强与保护之下，世界本身的自洽程度和固有的稳定弹性强度都会增加到一般的秩序世界根本无法比拟的层次——在其他世界之中，如果出现了数学率设备，同时这些设备如果有能力将自己的对映射再调制范围辐射到整个世界，那么在它们被刻意而为之的操作之下，或许数十次，上百次这样的大规模扰动就足以在一定层面上干扰整个世界屏障的稳定性和自洽程度——扰动其存在基础，比直接的攻击本体更能伤害世界屏障。
    而在帝国舰队和Σ腐化亡灵的无尽交锋之中，比那种可以调整世界映射规律的普通数学率扰动强度、密度与激变能力振幅都要高耸千百万倍的世界级强现实稳定场，目标指向性奥术场和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几十数百次的对抗之后，它们所产生的影响对于那些弥漫着高度可控的高频晶能辐射的帝国重装堡垒世界而言根本连擦伤都算不上——在那个基础之上，只要战斗停止，在很短的主轴时间里，整个世界就能被宇宙基准稳定锚修复如初。
    在这一层面的战场之上，对控制权柄与世界底层协议的争夺与控制，双方所爆发出来的力量完全可以持续数千年之久，而在这数千年之中，很有可能双方那根本互不兼容但却又在彼此的约束之下强行同时存在的，不同频率不同模式，甚至连运作方式都不同的范围场很有可能已经持续不断的交锋超过千亿次。
    即使是对于高度可控的帝国世界而言，这样的做法所最终导致的结果也终究不在可控。
    就目前而言，帝国还从未发现过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绝对自洽，绝对完美的世界，无论是自然生成的，还是帝国人工制造的。无论帝国把资讯奇点控制的多么细致多么完美，而在整个世界展开之后又怎样动用宇宙基准稳定锚去进行控制和调节，在整个世界角度的细致层面之上，世界始终都还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冗余、缺失和扭曲之处，就像一块巨大的岩石，无论它密度多大，硬度多高，强度多么可观，这也始终无法排除，它内部可能具有无数细微的裂缝的事实。
    在双方的舰队猛烈交战的过程之中，无孔不入强度无比的双方范围稳定场便会在或者有形或者无形的概念、法则与湮灭等信息脉冲所组成的“炮火”暴雨之中扩散并最终彻底填充满世界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频率、运作方式都完全不同的各类信息场的介入、撤离与争夺的过程之中，那些经历反复撕扯或者是拓宽收窄的世界不完美、不恰当之处也最终会被不断撕裂、扩大并以畸形的方式彻底凝固。
    这是沉淀的畸变，被不断撕扯拓宽并最终占据最高权重稳定现实的不合理之处——而它们的出现，则代表着这个世界会在不可逆转之中走向灭亡。
    就像先前提到的那块巨石，无数膨胀度不同的液体在巨石的裂缝之中流动，结晶，膨胀，将裂缝撑开之后又会被蒸发殆尽，而可能完全不同的液体又会流入这里并开始新一轮的涨缩轮回，一次，两次，几十次上百次甚至都还能让这块巨石还有能够继续利用的价值，但是如果这样的热胀冷缩次数达到几百亿次，甚至上千亿次呢？
    裂缝最终会裂解石体，巨石将化为散沙，它曾经所有强劲的存在性质都会被彻底崩裂消失，并使得它再也无法被修复利用。
    这不过是一个场景而已。
    而对于现在的帝国，在目前为止最大规模的Σ舰队入侵之后，这样的现实场景早已被推广到了几乎所有的，拥有数层共鸣深度的帝国边境世界网络之中。
    那可是扑面砸来的，成千上万倍的现实。虚实扰动之间，一切仿佛都在无形中被连接了起来，秩序大渊之上，贯穿稀疏怪异的星网，残损扭曲的银河，跨越成千上万个世界的每一个层级……烈火正在吞噬一切。
    战斗不可停止，疲惫的士兵或许稍有疏忽，成熟的舰队块所拥有的存在性偏转信标就会被彻底撕破并进而威胁到本体。受到当前帝国环境的限制，包括世界线之树在内的各类软伤亡减损手段并不能照顾到每一个人，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避免的硬伤亡增长。
    然而即使这样，也必须有人顶上。
    从那次神秘但威力绝伦的射电爆发被察觉到的那一刻起，帝国就已经退无可退了。
    ……
    “陛下，我们的硬伤亡人数开始上升，越来越多的设备和世界也开始逐渐失去利用和抢救价值了。”在绵延不断的战斗之中，越来越多的天区开始传回类似的报告。
    这一份报告来自于翟卡希尔，虽然在联邦时期，他那莫名的自负和唯价值论，还有他长期浸泡在资讯计算机中所导致的人格难以捉摸的特性使得她的人缘并不好，但是在灵魂修改之后，他的自负似乎在时间的推进中缓慢转变成为了某种基于自我认知程度而出现的担当——而当第三天区都传回如此程度的报告之后，维多维尔便明白，目前为止，整个帝国在所有战场上的表现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向所有天区与“移动的疆土”总指挥官发布通告——阶段性战场环境扫描完成。一小时后再一次发动总旗舰虚资讯投影支援，优先摧毁可以干扰帝国舰队整体作战水平的【日蚀】。”
    维多维尔此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支援下属舰队，但是在虚空之中那仿佛永不停歇的敌人源源不断的涌来，仿佛是要将每一个帝国重装堡垒世界填塞成为一个个黑色实体的敌人舰队面前，这样的支援也只能说解一时之危，却无法阻止帝国方面的军队陷入疲惫。
    “陛下，这……”
    “在虚空之中存在着一片我看不透的影子。”维多维尔淡淡的回答到，“第零天区的舰队我可以抽调一部分出去支援——但是那最多也不能超过百分之五十。”
    “……那么，我们会继续坚守下去。”
    “卡文瑞尔，翟卡希尔，卡西娅还有卡洛斯特等个体与所属天区——虚空要塞设计程度已经进展到何处了？”
    “在帝国腹地，还并未被战火完全侵染的稳定世界之中，要塞的“最初载体”设计已经完成。”翟卡希尔的影子分身还有有关的研发团队在接到来自皇帝的询问之后，立刻整合了当前的全部资料并将其上传到了帝国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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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似虚似实的帝国网络之中，维多维尔的意识已经完全解析了这些已经被上传的数据和资料：
    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座要塞，虚空级别的要塞。
    这些要塞的体积也无与伦比，甚至在不考虑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内部那宽阔到足以被认为是诡异的强现实空间拓宽场的情况下，那座虚空要塞的体量要远远大于长轴超过两个天文单位的总旗舰巨翼。
    “这座虚空要塞最主要的部分是由三座棱长为标准的2.660.000.000千米，边长为223.000.000千米的正三棱柱末端洽和拼接而成。这三座巨棱的体量超过我们的任何泛概念、强法则级锻造设施的容许上限。考虑到这些虚空要塞可能的修复与增强需要，因此我们特别设计了属性更强的要塞级超凡材料，在这座要塞之中，每一个面之下所存在的材料总量与自洽闭合能力都接近星启堡垒所使用的闭环-保留信道信息稳定强度，为了进一步增强要塞的稳定性，我们在结构体中加入了真理符文组。”
    卡文瑞尔等人一边解释，一边详细解析了这做概念要塞主装甲层的内部结构——其实除了无比厚重而坚固的装甲本身，以及超凡资讯在装甲的数学结构自洽闭合所产生的全向信息层面隔离性之外，在这些装甲层的内部，还连接着数量巨大的奥术反应炉广播节点。
    旧有观念之中的“炮”会产生大量的内外信息交通通道，在曾经的世界碎片之中探索完Σ的飞翼战机之后，高度闭合，独立于整体而对外发挥作用的武器理念就被严格细致的记录了下来并被广泛使用。
    “如果是对于我们而言，作为曾经前所未有的造物，它的宏观体积是这样巨大，以至于如果不是发展到现在这个时代，我们甚至都没有办法让它能够稳定而坚固的存在下去。在曾经的物理层面影响还未完全退去的时候，我们最巨大的太空构造体也很少超过一万千米。而任何联结整体超过光秒的刚实体物质存在在那个时代都是难以自然法则所完美支持的……”
    在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卡文瑞尔的语气无不透露着感慨之情，“如果我们要建造这样的巨构，那么且先不提色核力都达不到我们所需要的标准……就算那个时候我们真的有能力制造出绝对刚体，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将这种巨构制造出来……光速壁垒限制着非活化资讯体质量和能量的传播与反应速度，仅仅是这一条，就足够在那个时候的巨构之中制造出相当多的悖论。”
    从多个角度缓缓转动并展示自己的要塞所有的细节都被维多维尔毫无保留的尽收眼底——从直接的明面上看，或许这座要塞还是三维结构，但是那只不过是习惯保留的约束性封装方程所起到的作用。
    本质上，它可以在任何维度中作战，因为它自身自成一体，从信息的位阶本质上优先于维度，也优先于世间的一切。
    在要塞的初始设计构造之中，在每一条巨型正三棱柱顶角所共同朝向的“上”方，在要塞整体所形成的三角形的三个角上方，维多维尔注意到了那三座仿佛风帆，又像是聚能设备约束收束罩一般朝向要塞整体中心的那三座“巨塔”，而到目前为止，三座巨塔之中的两座已经出现了启动的迹象，而最后所剩的那座巨塔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算得上是“空空如也。”
    “两座塔目前的功能已经明确，一座塔会被用于承载“封锁设施”。”卡文瑞尔的一部分意识分身解释着那座完全称得上是世界级巨勾的建筑，“我们考虑到，要想执行如此程度的虚空封锁，那么我们势必会使用功率高到难以想象的动力源输出组。”
    “目前，无限之海/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的解析还远远没有完成，它的复杂程度与多向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现在的理解。而在这样的基础上，最好的设备就是常用于晶能恒星，还有星启和圣裁等超级战舰才会装备的无尽之海——那是我们单体最强的动力输出设备。”
    “而在要塞的主体结构之中，便排列着由超过三千座白物质-晶能无尽之海所组成的强劲动力阵列，但是这也导致它的实体资讯集度和密度都太高了，我们的技术无法再对其执行空间拓展，内部环境会将拓展部分压垮的。”
    “那么这两座塔……”维多维尔继续研究其中的细节，“目前看来，你们已经将这其中的一座塔用于投射对虚空跳跃封锁手段……而第二座已经激活的塔，你们准备令其承载……某种强度极高的锁定设备。”
    “是的，一方面考虑到它必须持有的独立作战能力，我们必须保证它的眼睛可以看到一切危险，而为了将来考虑，这些强大的要塞群，我们准备将其定义为虚空直接性的超远程即时折跃节点，使用的跳跃方程则来自于您——这样，我们就可以大大简化超远距离虚空航行那繁杂的步骤。”
    “封锁手段而言，目前我们仍然打算从“阻止”的方面下手，即利用虚数坐标的不可定位所带来的额外效应。在这些额外效应的作用下，世界内的坐标将会被识别为位于虚空之中，这会在相当的程度上强力遮断世界坐标定义引擎的运作，这就像是在我们使用秩序世界内的隐情尝试飞向虚空时，这些引擎会提示无法实现该操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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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解释之中，卡文瑞尔将一幅额外的图片放了出来，在那张现在看来几乎称得上具有“实体”的轻子扫描图之中，联邦时期的卡文瑞尔正在紧张的处理着他那艘飞船所遇到的问题——在晶能旋涡和虚空裂口的照射之下，某些设备清晰的显示出了一行文字：
    不可识别的操作请求。
    “如果设备运作的机理环境都彻底不存在的话，恐怕设备本身也会因为虚空的力量而失去其操作能力吧。”
    对此，维多维尔轻轻点了点头，“还需谨慎，总旗舰的设备虽然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对于Σ战舰的具体情况我们还并不清楚。目前我们无法确定我们的理解是否准确，Σ战舰使用的设备性能如何性质如何我们还有很多搞不清楚的地方......这需要更多的对比确定。要塞还需要多久才能投入实战？”
    “可能还需要两千年时间。”所有研究者的回应都对此毫无保留，“目前与之有关的，如此高程度的虚数使用，似乎就连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也并不能推出全程，而且为了安全考虑，我们必须尽可能按照自己的习惯完成彻底而全部的重构——我们不知道是Σ也最终没能达到这样的虚数使用水平，还是它们已经试验过虚数根本无法这样利用，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原因，我们必须……”
    “陛下，所有Σ战舰的活跃程度开始增强！”
    一道加急报告仿佛惊天霹雳一般，而在这道报告传出的同时，足以跨越虚空归零效应的信息震动也在一瞬间扫便了每一个正在交战中的世界。
    在感受到这道几乎具有实体的冲击波之时，维多维尔体内的动力炉有效赋值程度骤然升高，作用时间稍长便足以烧焦智慧的，总旗舰级别的精神回正脉冲几乎是原路将这可怕的波形顶了回去并重新安抚稳定了帝国舰队之中的所有士兵，这才没有让舰队在刚刚的迟疑之中蒙受重大损失。
    “看来它们……对我们在相当程度上已然察觉……卡文瑞尔，你们必须加快速度！”
    维多维尔右手轻轻一挥，数颗散发着微弱紫色/金色的细小光团便在不可察觉的情况下飞出了世界屏障。
    ……
    在遥远的虚空之中，无形的虚点跳跃使得这些身躯庞大的巨翼宛若无形无质的幽灵，已经不再受控的信息扰动力已经使得它们的终点坐标世界剧烈震动起来。
    无形的压力从世界的内外向此汇聚，世界好像一瞬间被无数怪异的空泡包围。世界屏障被撕出了无数的狰狞裂口，裂口周边，一切都开始陷入混乱与虚无。
    看着不断涌入第零天区驻军世界的，那仿佛海潮和蚁群一般数量庞大而又高度秩序化的敌方舰队，还有那无比显眼，无比熟悉，规模庞大到足以将半个世界的整体对立面拉入不可控之域的晦暗旋涡天幕以及无与伦比的独特信息稳定点展开方式，维多维尔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命令所有天区，维持扩张速度——对于我们而言，只有秩序疆域才能为我们提供必要的后勤与补给资源！此命令永远执行！”
    “全舰队注意，战时最高程度预警！最高程度会战状态！”
    “莉尔……保护好你自己……”
    “全舰队，预热模式解除，彻底激活展开所有战时武备！”
    世界被彻底活化，巨大的压力即使有整套防护设施不间断的出力也仍然猛烈颤抖，许多眼睛开始迷惘，虚空中，大量的周边节点被直接击毁。世界结构开始缓慢展开，就像是将有限的某种实际存在展开成为虚无和无限一样，原本黑暗的本底太空出现了一抹抹光影，就像是整个世界的那一半都浸满了鲜血。
    在混沌旋涡的中心，三道虚幻的残影直接收束为实体，它们比信息湮灭导弹还要迅捷，还不可捉摸。它们直接来自于虚空之中，在跃入世界之后，它们没有出现任何适应性的缓冲或者是等待。
    在成千上万的新月、暗星还有更多的各类战舰簇拥之下，那三道标记着仿佛巨眼一般的Σ徽记的黑色巨翼正在无限制的拔高它们周围所存在的虚信息集度。有自己和最精锐的舰队压阵，这个世界不会直接破碎，也不至于蔓延出无以数计的衍生物。但现在，在有形与无形的压力共同作用之下，原本稳定无比的重装堡垒世界与世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正在变成一张被外力野蛮拨弹的大网，只是看向它们，坚定地意志与无尽的勇气本身都会被吞噬。
    “决战旗舰功能枝……”

 第203章 严峻的现状

    “全舰队开始全向激活联合护盾与独立护盾，联网迭代阵列虚资讯集度暴涨开始，生成存在性偏转信标，不灭长墙展开，边界线基础属性开始启动，晶能–奥术恒星星网共鸣开始，指向性奥术修正场，强现实稳定场展开，世界空间秩活化完成。”
    尽管在察觉到异常的时候，维多维尔就已经命令一切战备行动开始执行，但是决战旗舰仍然在帝国舰队完全做好一切准备之前出现在了这个相对而言可以说不设防的世界中。
    “不过……似乎就现在看来，它们似乎也并没能直接将所有的影响直接随身携带，目前来看，部分场也是要在临阵之前再行展开......”
    在最后的间歇，维多维尔注意到了这个有些奇怪的空挡，不过在更多事件被现实彻底证明之前，他不敢妄加推测。
    关于这些几乎难以想象的超级战舰，维多维尔虽然多多少少也与它们打过交道，但是除了奥术王座号内部曾经有过的那个不明数据库所给出的部分概括性资料，以及在曾经导致帝国险些彻底灭亡的混战之中，艾思凯特和卡西娅等人们根据实战的部分观察结果所得到的一些经验报告，还有在这段时间的研究之中依据决战旗舰的地位所做出的部分可能性推测之外，对于这些超级战舰的各类具体情况，包括维多维尔和虚空烈阳在内，整个帝国都对它们知之甚少。
    就连“决战旗舰功能枝”也是维多维尔根据曾经的推测临时拟定的对敌战术代号——决战旗舰队的编制帝国只能将其笼统的归结为“舰队”，而细节情况……也只存在于各类推测之中。
    但是，现在，伴随着这次直接入侵的出现，部分以前可能从未被观察到的属性，现在多多少少也会暴露，或者说，至少在能够理解这些事的人的评估和感知中，对于决战旗舰，对于现在的一切，或许已经能有一个大致的基础。
    例如，决战旗舰这次直接抵达的目标是长久以来作为额外指挥中枢和第零天区军队驻地的世界，而非帝国真正腹地之中喷吐着炽白的信息流烈焰的虚空烈阳。
    这或许可以从某些方向上说明，这些Σ的腐化舰队应该还没有彻底放弃来自秩序方面的一切感知与判断方式:
    虚空烈阳拥有最高的存在性，或者说她拥有整个帝国范围内最高的信息亮度和集度，而这些程度高到帝国认识难以处理的扰动非常“明亮”，它们是几乎不可能被常规的世界共鸣和活动压制封锁屏蔽——即使再模糊，她也会如同夜幕中的一轮明亮的圆盘。
    如果Σ舰队已经完全使用不可知化的混沌逻辑，按照目前已经拦截并破译的破碎资讯大概可以判断出其活动区间——直接以盲目而混沌的姿态咬住一切，淹没一切，不需要任何额外过程，而且其个体行为都应更加混乱但是宏观上反而趋向一致。
    从现在来看，敌人处于两个理论总体的中间态。那么，至少在现在这破碎而可解的战场环境中，帝国舰队相对而言不会太过危险。
    再例如，这一次的推测“决战旗舰功能枝”便是维多维尔在上一次埃尔温的疆土舰队被Σ的旗舰日蚀带队凿了个半死之后所得出的结果计算推演最终得出来的——任何意义上的整体攻击映射需要三处存在才能确定成立——攻击者、任何可以被抽象定义为攻击的事件、被攻击者。一旦它们当中缺失了任何一环，整个体系便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而根据那做形似黑球的数据库所提供的意义简介，还有维多维尔这可能是在几千上万年里，在这已经有些失去实感的时间之中，对自己的身体曾经的无数次排查解析以及后来的，或明确或迷惘之中对自己的感知与研究则在相当程度上，将“边界线”与“不灭长墙”与那只有一个名字的运作体系进行了模糊但是已有凭据的对应——
    维多维尔不知道现在自己到底还有没有进一步拓展提高性能的空间，但是他知道，在边界线与不灭长墙完全启动，功能完全活化之后，即使是自己的动力赋值体系所留下的冗余在去掉其他系统的功能之后也可以说十分紧张，因此，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控制水平前提与先前掌握的资料的联合推测之下，决战旗舰暂时被他认为一艘只能装备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三处可以产生效果的输出端之中的一处。
    攻击者的攻击意志，攻击自身的存在方式，被攻击者的存在与否——在三项主体都倒向其中一方的情况下，恐怕另一方将在这一行动之上寸步难行。
    不过，至少现在的部分情况并没有超出维多维尔和整个帝国评估推演所划定的范围——“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肯定，我们现在在根据实际的基础上，再依据已有资料进行范围性方向推演的做法是正确的……”
    在握有极致技术下的混沌资讯匹配水平的灵魂主机还有动力输出源这两样最基础的性能衡量标准类似的情况下，维多维尔自认为自身的单体战斗力和联合控制能力应该不亚于决战旗舰，至少是不亚于“自己看到的部分”。
    验证推测，确定想象的范围，这大概也算是帝国寻回自己的价值观，寻回自己的世界观在内的全套认知体系的过程之中所得到的肯定——在旧有认知体系随着Σ的封锁干扰压制和暗星要塞百亿年来的监控暴露而彻底崩溃以后，帝国这后来的数十万年里一直使用唯结果论来验证超个体所执行之事究竟是否恰当合理:
    推测与想象仍然存在，但是在绝大部分人那里与绝大部分的时间之下，这些需要根据结果衍生的内容被参考的价值都很低——因为完成这一过程需要主观介入，而非主观意志直接对现实做出反应之后被认为恰当或者下意识。而主观意志与思想本身以及衍生方式到底是否可靠，就现在而言没人能直接说得清楚。
    因此，无论是所有人都全力铺在研究真理符文之时，还是在跟随着或大或小的舰队探索虚空之中的广大宇宙之时，亦或是过去或者现在的观察者汇报——总结，以及部分被现实世界佐证，或者部分佐证的推测才占据着绝对的信息主流，而且这些内容实际上也都尽量以客观而现实的方式进行记录——猜测与推论只能放在后面，然后再通过大数汇总来建立模糊模型。
    因此，除了第一，第二权限级个体所必要执行的皇帝级猜测引导，还有对敌人强度所进行的无上限推演之外，许多广大个体与之有关部分实际上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在潜意识中受限的——还是那个最直接的例子，在曾经的全民级别奥术可能性研究的过程之中，那些报告里面有价值，甚至彼此之间有明显差异的部分都不算多，预测与猜想在无形之中受到压制与影响。
    如果这次对决战旗舰的高层次猜想能够完全证实在可容许区间以内，那么整个帝国的对外界环境认识还有对自身的解析评价与恢复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在获取了更多的恰当区间以及取得这个区间的映射关系之后，这些或许也可以被推广，同时，在一定程度上或许还会重新提高对过去的某些事件、情况与做法的认同感，甚至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恢复部分曾经的，正确但是也被一刀切的价值观认识。
    高速变化的现实环境对整个文明存在体系所产生的激流或许掩盖了很多事情，而理智和统一也掩盖了很多事情，但无论如何，自身存在于认知体系缺失这一条件之下终归是不好的。
    ……
    “考虑决战旗舰拥有的本体可能性权重……目前的侵入舰队绝对数量的确很大，但是如果考虑曾经的资料与记忆……比例分配问题太多太多，难以估计，这些决战旗舰之下的单位究竟还会有多少……”
    “不过，这一切总算是来得及……”在决战旗舰队涌入第零天区驻军世界之后，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维多维尔尽可能检索了环境之中的一切可能存在的扰动，汇聚了自己的一切推论和全部的想法，然后将这些猜想尽数以最高的资讯集度进行了压缩并将它们分成了两批——一批直接上传至帝国总网，而另一批则独立存在并经由虚空通道传回帝国腹地。
    世界的“边界”现象已经模糊起来，在未知种类的控制之下，世界开始被封锁。
    在整个世界之中，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暗倒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跳跃于每一条空间秩方程之中，自己与外界的通讯已经处于临界状态——如果这是在激变发生之前的“前帝国”时期，皇帝权限一旦全部彻底离线，即使是混沌网络的请求，也会因为基础物理结构的收发请求得不到响应而瘫痪，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帝国的崩溃。
    到目前为止，这一系列事件仍旧难以形容是不幸还是万幸，但是至少，现在的帝国不会因为那两个几乎与普通人别无二致的人的死亡而彻底停摆了。
    “支援帝国舰队的脉冲性虚资讯投影已经发射完成……情报汇总完成……”看了看自己意识流之中一切几乎是瞬间便已经被已经被勾选完成的事件，维多维尔轻轻松了一口气。
    下一个最短瞬间，来自帝国铺天盖地的，覆盖了几乎所有活化空间轴的全向火力和几乎同时做出反应的Σ舰队的疯狂反击便淹没了这个世界之中的一切。
    在决战旗舰一级的敌方顶级单位作用之下，对其进行逆向回溯与准确的预估判定已经困难到几乎不可能，并且考虑到必须被活化的空间秩基本上可以说已经可以依靠背景环境的轻微二次扭曲来彻底屏蔽掉几乎所有非目标存在性锁定路径之外的“溅射伤害”，因此，在更多的讨论之后，“空间暗雷”等预设武器也暂时像虚数虚空阱一样被移出了第一设备梯队——或许在以后它们仍有机会大放异彩，但那恐怕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呜——嗡～～”
    “那是？!”维多维尔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不过在敌方舰队规模更大而且相对而言联网程度更高更加完整的情况下，即使是他在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之时也有些难以招架——那听起来就仿佛曾经的文明设想之中的怨灵怒吼一般的尖啸，在突然之中出现，宛若霹雳一般划破闪烁着妖艳光彩的混沌太空，随后又在一瞬间消弭于无形。
    血红色的光柱稍微挤开了周围的空间约束，以毫不衰减的强度直接轰在了整道防护层上，某种残酷的“链式反应”伴随着强大信息洪流的畸变和转向直接爆发开来，它们沿着许多方向开始蔓延，甚至远远蔓延到了战场之外，蔓延到了每个人的心中和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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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是……但那是什么声音……”维多维尔想要追溯些什么，但是接下来，第二轮，第三轮血红色的，足以贯通世界始末的光束巨柱接踵而至，无数涟漪在不灭长墙的一侧炸开，随后随着信息定向赋值的失效而消弭于无形。
    仿佛就连自己的记忆都在否认现实一般，从某一次轰炸开始之前，那凄厉而短暂的声音几乎可以说刚刚出现便一闪而逝，没有作为给帝国总旗舰的他半点追寻的空间。
    ……
    普通生命看来，这里或许只有纷乱的光影与扭曲的物质，数层来自双方不同理念不同应用方式的秩序权柄争夺场正在猛烈争夺整个世界中的每一寸空间，每一条空间秩方程，每一寸资讯演化，每一处最细微的战场控制权。
    在几乎混杂成为一团的错乱光影之中，暗淡的猩红色射线，只有一串几乎无法捕捉的绰绰残影，迅捷到难以拦截的信息湮灭导弹，从“日蚀”那仿佛凭空出现的缺口内部闪烁的红色星芒中广播出的源头性意志修正；仿佛恒星闪烁一般的晶能/奥术谐振主炮，白亮的星启白物质射流，交替演变，无中生有而又回归虚无的轮回禁咒生效演变一瞬千发，在黑暗深处不断明灭，为帝国舰队燃烧自身提供加成的资讯星网……
    这其中，每一条摘出来，都足以彻底抹杀世界存在的根基。
    而现在，影影绰绰的交锋中，这些可怖的攻击手段正在被双方不计代价的叠加了需要科学计数法才能衡量的数量级之后，再将它们每时每刻都猛烈泼洒在对方所坚守的基础信息稳定范围临界之地——强现实稳定场影响区，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影响区或者是弥漫着帝国信息稳定范围场的“不灭长墙”附近。
    “发布范围性总旗舰命令，所有战舰开始将验算处理能力流向强现实稳定场联网迭代阵列，以及指向性奥术场等可以进行战场范围影响扩大的有关设备，开始记录关键数据……”
    ……
    在对立于世界两极尽头的长久轰炸之中，世界开始走向宏观程度上的不可逆畸变。
    在总旗舰的超概念网络节点广播增幅的抵抗之下，这个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仍然与广大的帝国总网维持联系，而外界的战报也仍然能够在预定的时间之内传输完成，在双方动作无比迅捷，足以击穿宇宙的炮火在数十分钟的情况下就能完成一次汇聚，齐射。
    但是要想取得某些实质性的战果，却需要这样对于普通文明而言几乎天方夜谭一般的火力在战场上来回倾轧可能数百甚至上千年以上，处于同等水平的两方才有可能有一方会最终随着遗留漏洞的扩大且逐渐不可逆从而最终逐渐走向崩溃。
    在技术与应用层面逐渐走向极致，甚至恐怕一个念头都能对虚空之中的世界造成扰动的情况下，现在最高层面的战争在剥离出来之后看起来甚至就像排队枪毙甚至是两只掠食者的角力对抗一般——从某种程度上看，这或许也与莫比乌斯环有些相似吧……
    ……
    剧烈的变动，使得这里所有信息的发展固有趋势开始模糊，时间似乎变得有些扭曲。一些曾经的联邦和前帝国可能永远都看不透想不通的内容正在炽烈的火力交锋之下逐渐被暴露出来，并在湮灭之前被那两座闪烁着白金色与紫色光泽，大到足以需要用天文单位来衡量其宏观外壳结构的巨大飞翼破解，转译，记录。
    在长久的时间催动之下，敌人的最终虚实资讯集度已经开始在某一个高到可怕的有效上限附近颤抖。
    所幸，就现在来看，这个值是可以被接受的。
    “……陛下，所有疆土舰队首度全向情报采集与应对方式评估活动已经完成，猜测验证完成——帝国旧有认知体系与思维活动体系仍然具有一定程度上的可取之处。”
    “上限已经探明……虽然代价很大，但是至少……我们现在更加清楚自己以后到底可能都会面对些什么……”
    “……至少，现在我们知道，我们的敌人绝非坚不可摧，绝非不可战胜。希望渺茫，但我们仍有机会……”
    在世界内部，上万亿颗由最纯粹的奥术能量所凝聚坍缩而成的紫色恒星开始了某种异样的共鸣——在原本纷杂的信息环境之中，某些部分正在缓缓安静下来。
    世界被对立，而在“另一侧”的长墙之外，一些并不属于原本稳定运作环境的白金色光流刺穿了广阔的空间，不可阻挡的在黑暗之中弥散开来。
    “神圣意志……指向建立。”
    “逆转倒影……建立完成！”

 第204章 我有国士，天下无双 (上)

    在维多维尔精确的控制之下，白金色的暗淡河流与影影绰绰的紫色阴影从位于世界另一边的长墙结构外层铺展。
    下一个最短瞬间里，两种截然不同彼此却毫无违和之感的，彼此已经混合到几乎不可区别的光影瞬间炸裂破碎开来。黑暗粘稠的敌方控制场因此被挖出了一道可以被称之为骇然的裂口，破碎的晶体洒落于黑暗之中，但是它们的作用并没有结束——
    影影绰绰，在隐约中仿佛勾勒出整个世界星座连线的紫色与金色光流骤然注入这片刚刚被挖出的裂谷，而那些破碎的裂解晶体也立刻改头换面成为了第零天区大舰队以及帝国资讯星网的延伸，经过高程度调制的晶能与奥术信息流在这些数量庞大的新生节点中以高到可怕的频率跳跃。
    “如此高的防护能力和防护全面性，似乎没有任何可见的漏洞。”在困倦之中，维多维尔驱动力量将自己与周围的整个堡垒世界上空笼罩的，根据“日蚀”的表现所逆推出的前端型攻击映射割裂影响驱散，但是这也仅仅只能做到尽可能撑起一片相对宁静的“范围”——交战双方的力量足以彼此撼动真理，在这个基础上，即使是如此高程度的实际应用设备，也不得不回归到“角力”的范畴。
    “晶能火力，甚至是白物质射线最多也只能将将拂过敌阵的核心，更多的信息流也只是吹过对方的强现实稳定场，这场战争会持续很久。”
    刚刚被挖出的裂谷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不断打磨侵蚀进而不断失去棱角甚至结构，在重新调整意志枢纽赋值力量的同时，维多维尔也开始了对于新情况之下的趋势演算过程。
    在现在看来也完全可以被称呼为黑科技的，结构偏向黑箱的赋值主脑与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动力源的恐怖出力与演算处理能力，无数源自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扫描阵列，还有信息匹配阵列那细致到无孔不入的侦测扫描波纹仿佛洪钟大吕般的回荡之中，一处处位于灰幕与粘稠的敌方阵地范围防护措施之中的，最隐晦最不起眼的漏洞已经被发掘并迅速撕裂扩大。
    很快，来自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紫/白金色炽烈光芒便彻底撕破了这些黑暗的阻碍，并再一次点亮了正在被撕扯并逐渐破碎的世界结构。
    ……
    在双方无比猛烈的争夺与火力轰炸下，世界开始失控，被资讯星网与宇宙基准稳定锚镇压到近乎不存在的虚世界线开始失去那微弱的，来自于现实结构的支持，幻影从最不起眼的底层爬升，光怪陆离的幻影凭空显现而后又在与现实世界产生互动前又彻底消散。
    需要阶段性控制生效的星阵之终，还有能够持续不断将控制者的思想投入整片战场的神圣意志，两大帝国现在存在的位阶最高，生效权重最不可阻挡，作用范围最广的强大武器加入了这曾经几乎不可被想象的战场。
    然而很快，它们的一次又一次生效与再调制过程便融入了这几乎可以说彻底占据整个世界两极的超级舰队的无尽交火之中，同决战旗舰的末日–创世，新月的拆解射线还有帝国舰队的星启堡垒所装备的白物质拆解投射系统以及圣裁的“轮回禁咒”一样，成为了这个战场之中不断闪动，不断撕裂世界，将最细微，最阴暗的不合理与不完善的微小畸变撕裂，拓展，打压并最终放大凝固的，各类将世界推向毁灭深渊的过程之中的又一类有规律的活动而已。
    或许在最开始出现的时候，它们也曾闪耀，然而在或许是几百，或许是更长的时间单位之中，仅仅数分钟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将战场彻底碾压翻覆一次的集群攻击脉冲将会在这片战场上重演上千万次甚至更多。
    只要它是可控的，可复制的，有实际的使用价值的，那么这种新的武器或者信息操控手段就必须有能够适应整个战场环境与进度要求的使用模式，而这必然导致它们的出现次数相当巨大——在千万，甚至是亿这一及别的数量级堆砌填充之下，它即使具有再高程度的罕见性与特殊性，到最后也只能“泯然众光影矣”了。
    ==============
    在整片帝国领土，可能是数千，甚至是上万个靠近疆土边缘的帝国重装堡垒世界之中，战场正在被来自双方的，几乎不可能被任何世俗手段所理解的力量缓缓撕碎并逐渐推向毁灭。
    由于整场延续上千个资讯演化年的超大规模混战在一开始便得到了来自帝国总旗舰的警告，因此每一个重装堡垒世界以及其中的舰队早已尽可能做好了一切准备——
    在Σ的腐化幽灵占据整个世界之间，通过区分整个世界数层信息与存在的构成权重，来直接划定整个世界相比于虚空这个超越一切的屏障外介层的“内”与“外”之分，这样，Σ舰队无论怎样尝试跳入这个世界，那么至少现在，它们都只会落入“外层”:
    也就是结构系统层与实际应用层——它们是世界不可或缺的结构，同时，它们的诞生与运作与作为第一、第二层级的底层协议层与映射管理层关系密切，也就是具有相当强烈的衍生关系——这个关系相对而言是偏于单向的，也就是说，一、二层级世界基础映射与结构的改变可以直接影响甚至覆盖衍生出的三、四层级，但是这个过程几乎不可能在动用具有强大破坏里的手段之前反过来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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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帝国防守方将在面对来犯的Σ舰队时真正占据天时地利——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移动的疆土”舰队还有数以亿万记的晶能恒星所组成的资讯星网加成与稳固之下，要想通过外力来扭曲世界本身难度将会被拔高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
    而这样做在同时也相当程度的保证了帝国舰队的“防守”行为价值权重以及每一个世界之内各类重型工业设施的安全——每一颗重装堡垒星要都想守住是不可能的，但是有能力大批量生产常规各类战舰的联合船坞；有能力锻造各类泛概念、强法则级造物的虚空锻炉和可以调控更高资讯集度实体存在的超大型资讯–实体转化母机，还有帝国对世界控制权柄象征的宇宙基准稳定锚都能被严丝合缝的彻底保护起来。
    与曾经那场帝国险些被灭国的那场战争完全不同，在那个时候，帝国甚至只是粗略的依靠庞大的舰队联合成为防线——如果不是当时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舰队本身都是使用超凡资讯，对于防御的理解都是建立在阻断信息流动这一层面上的，那么可能在当时，仅仅只是被Σ隐晦激活的空间秩资讯溅射伤害就完全有可能从某些帝国根本意识不到的方向直接将帝国防线击垮。
    但是即使这些条件使得作为防守方的帝国舰队具有一定的优势，它们也无法依靠自身为帝国带来最终的胜利——即使依靠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退演出的各类技术与资讯模型，帝国舰队也只能说是将自己提升到了有能力与Σ同规格舰队进行硬碰硬的水平，而远非必胜的水平。
    更何况，帝国舰队之中的绝大部分舰船设计实况，说到底……
    要么只是参考了前几次战斗之中取得的部分经验，要么就只是粗略的参照了总旗舰设计结构或者星阵之终所曾经投射出的倒影——这些可以说是乱七八糟零碎信息所堆砌出的成品，或许直接看起来可能是性能强悍功能多样，但是实际上，它们还远远谈不上是“完全成熟”，更别提它们彼此之间所形成的整体虚空作战体系是否完整了。
    而自己所面对的，正在从无数虚空裂口之中源源不断涌出的Σ那亡灵一般的舰队，它们即使已经腐化，已经可能被抹去超过九成九的原有结构，但是它们剩下的部分性能也照样要比帝国舰队更加强悍更加协调，而它们所能组建的体系就算是依靠残存的本能，恐怕也远远会比帝国舰队要成熟完善。
    在难以衡量的时间之中，提供强现实稳定场与指向场的暗星要塞；自身威力与位阶都相当高的新月拆解射线；日蚀的源头意志修正以及无数提供自身数量作为下层迭代网络节点，毫无断绝的各类常规直接资讯火力与信息湮灭导弹输出源的大规模基层战斗单位群正在逐渐占据上风。
    ……
    在混战中，翟卡希尔的眼睛并没有显现出清明的光芒。
    或许时间已经过去数个千年，而在这数个千年之中，双方的添油活动在不断进行，但是倘若最重要是还没有能有足够引发质变的外来援助加入的话……
    胜利的可能在自己的手里，还有无数与自己处境相似的帝国同僚手里彻底流尽。
    而罪魁祸首，便是Σ舰队之中的旗舰级单位【日蚀】。
    原理不明的源头性意志修正使得帝国舰队很难建立起对该型单位的有效映射，进而与之有关的影响也会同步体现在联合护盾，甚至一部分存在性偏转信标之上，而失去有效存在性锁定映射的帝国火力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徒劳的炸响在对敌方整体阵地影响权重极低的范围场外侧边缘。
    与之相反的是，资讯集度更高，生效机理更加粗暴强力，整体密度更大的，被敌方如雨一般泼洒的可怕火力却几乎可以满额作用在帝国舰队的各类防御手段之上。
    “……该死，日蚀的生效机理……难道说真的已经达到了维多维尔陛下所说的“真理”层次，它们已经以自身为虚空之中任意之处可被承认的确实存在，而非借助任何其他事件衍生才能达到的了……”
    面对着数十艘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便能彻底压制上千艘星启圣裁与整片帝国疆土舰队作战意志的敌方战舰，翟卡希尔无数次不厌其烦神色凝重的在一个又一个空挡之中检查，筛检着其中可能的漏洞与脆弱之处。然而越检查，他却越来越甚至不相信自己的意志——
    越细致的观察结果，越表明着日蚀的强大，不可突破，不可接触甚至可能是不可摧毁——但这是不可能的，除了维多维尔的不灭长墙，即使是泛概念结构造物和暗星要塞，他多少都能找出可能的脆弱点和漏洞——而从实际表现来看，日蚀的整体防护可能并没有暗星要塞那么强大。
    那么可能的解释就不剩下多大的区间了：恐怕在与日蚀，与整个Σ舰队产生映射交互的过程之中，有些结果就已经不再可靠。
    “翟卡希尔陛下，3–4与3–779“移动的疆土”舰队指挥官等联合意志，代表天区舰队情报汇总向您报告：”
    “Σ舰队的火力越来越强，并且它们本身还夹杂着危险的死潮气息，数次危险的引导性开门已经被彻底炸毁抛弃，但是死潮污染正在舰队之中以不同的方式蔓延。”
    “在死潮污染与太过频繁的存在性偏转不断割裂，重组与腐蚀的环境之下，一些舰船的信息结构正在不断虚向化，我们必须停止使用一部分存在性偏转信标并暂时隔绝联网迭代的影响，否则我们自身会出现不可逆伤亡……”
    “够了。”翟卡希尔平和的阻止了意识的报告，“所有舰队在衡量当前权重之后，只允许符合最恶劣预测下的战员撤换，联网迭代关乎每一节点，任何个体不得擅自脱离，倘若无法挽救，人员与战舰均就近执行兼并活动。”
    “翟卡希尔陛下，这是……”
    “我们必须确保帝国腹地可能的外援希望不断绝——如果我们失败后撤，那么敌人的力量与优势将会成倍增加。”翟卡希尔淡淡的回应道，“……并且，至少现在，那些人即使死亡……他们的死亡也有价值，有过程，也有更温暖的归宿……”
    “……明白！”
    在翟卡希尔的意识之中，代表着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帝国天区网络意识海中，那两道凸起的波峰很快便平静了下去。
    无形的力量宛若微风，在拂过这片无形巨海的同时，将破碎的粼粼波光化作磅礴的海潮，将一股又一股海浪卷向嶙峋破碎的海岸，而此时，海岸却早已被熔岩彻底烧红。
    海浪拍上去，随后被蒸发殆尽。
    但是新的浪潮也从未停止自身的行动。
    在这可以说延续万千年之久的无尽行动中，没有一滴哪怕最微小的水与波浪反向。
    只是，它们没有注意到，它们也不可能注意的到，有些时候，一些事情会怎样无形无质的发生。
    明面上，远方的危险核心爆发出难以计算的信息杂波，这说明即使是双方都在拼力压制着环境以避免虚空倒灌阻碍战斗，但是那里的一切仍然激烈到能彻底融化现实。
    到底什么是过往，而为何现实就要与过往有所关联？
    如果说，现实中的一切，是根据过往所积累的经验不断堆砌、不断修改塑造的最终当前成型，而现实中的一切，在遥远的过往某处都有迹可循，那么或许就会有这样的疑问......
    如果，所有的记忆全部被删除或者替换？
    如果，所有看似是由“历史”之中的经验教训堆砌出的现实，实际上是被重新塑造过的、或者改动过的？
    如果，所有的记忆已经自己形成了全新的逻辑结构，记忆之中不存在任何对过往所有人和物的痕迹，而现在，自己的所有活动，自己所在的世界之中的一切也与那些人和物毫无关系，它们对于现在而言毫无影响。
    那么，它们究竟存在过吗？
    认识有限、想法有限，实际应用自然会受限。
    那么，认识之外的真理，就不存在吗？
    认知以外的真理，难道就不会以曾经从未设想过的、看起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会影响现实吗……

 第205章 我有国士，天下无双 (中)

    ……
    战火仍在蔓延。
    面对源源不断涌入家园的腐化幽灵们，上到整个帝国，下到每一个最基础的零件，每一个拥有独立灵魂与意识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个体还拥有其他的选择。
    在一方被彻底灭绝之间，这场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
    “联合护盾整体强度波动接近百分之十……存在性偏转信标生成速度小于生成速度……全舰队存在性割裂次数过于频繁，反应炉网络、世界线补偿器、轮回禁咒系统与联网迭代阵列虚实资讯补偿修正开始……”
    ……
    “检测到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强度进一步上升……资讯星网维持难度正在增大，现有武装出力不足，联络可能会在三百到七百资讯演化年之后被分割切断……”
    ……
    “本世界虚实世界线已经全部崩溃，最高权重世界稳定性正在下降，世界屏障不可逆伤口开始出现……尝试割裂世界屏障并执行放逐流程……执行率百分之五十三，Σ舰队的暗星要塞出力正在增强，强现实稳定场差异性开始增大，对帝国舰队稳定存在威胁程度升高……”
    ……
    “帝国舰队本世界内所有作用生效权重同比下降百分之三，环比下降百万分之十五，日蚀级前端型攻击映射割裂系统影响权重正在上升，帝国舰队攻击意志同化软化程度增加，速度增加，帝国舰队有效攻击数量正在下降……”
    ……
    “增强资讯星网出力……本世界世界屏障正在被取代……第三世界结构不稳定性升高！”
    ……
    在本身已经可以不再只依赖于设备，可以依靠自身的存在于接纳而保持跨越虚空仍然保持联系的星明超个体混沌网络之中，无数与之类似的报告正在如同雪片与浪潮一般，从成千上万个燃烧着黑红色战火的世界汇聚到各个天区的统治群体那里。
    由于自身的存在属性，总旗舰的全帝国指挥能力仍在起作用。Σ侵入者作为腐化幽灵，即使它们非常强大，但是在感染了高浓度死潮污染的情况之下，这些舰队并不能彻底兼顾所有的战术目的，完全的执行所有的预定需求。
    因此，星明网络虽然在相当的程度上已经被“分割包围”，但是每一个常驻着帝国资讯星网、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数千支“移动的疆土”舰队的重装堡垒世界实际层面上的通讯并没有被完全屏蔽。
    然而实际上，现在仍然清晰明了的通讯所能达到的效果，也不超过让帝国管理者还有能力协调指挥帝国腹地新制造出的，正在被源源不断塞往前线执行添油的舰队。除了这件事之外，剩下的效果，就是源源不断的揭露着帝国当前的状况正在不断向危险的层面滑移。
    ……
    第三天区-帝国标定第二十象限帝国疆域极远边界-第十五宇宙，前线。
    3-3276舰队指挥所，移动的疆土舰队“圣裁”奥术枢纽舰。
    在守卫这个世界第一、第二世界层级的舰队之中，在所有飞船的内部，传统意义上的身体已经沉寂，在那些仅有的、必须经过严谨考究与自身拥有历史记忆的情况下才能看出的旧联邦人体工程学配套设施之上，每一位舰员都已经没有任何声息。
    但是在这层甚至是有些执着的、必须被保存的载体与约束外壳之外，在整艘飞船，整个舰队块，每一艘超级旗舰，每一片移动的疆土，整支宛若秩序壁垒的联合舰队之中，所有的灵魂已经与这些被称为“战舰”的巨大资讯存在模型完全绑定在一起。
    在凡俗生物只要看一眼就有可能因为信息接收量过大而彻底烧毁灵智的、环境已经被激活所有空间秩、所有资讯触点与留存交互系统都处于最高出力状态下的战舰整体运作系统之内，这些“人”已经彻底将自己的一切感官与整个环境彻底融合，以保证自身达到最高对外交互速度。
    在成百上千年的战斗之中，帝国舰队所拥有的原始优势已经丧失殆尽，在世界的另一面，将整个世界染上宛若凝血的黑红色光焰的Σ舰队面前，帝国舰队整体的环境存在岌岌可危。
    作为这个世界联合舰队的指挥官，他拥有一串编号，但是没有名字。
    据天区皇帝和星明皇帝称，“名字”是一种从此前的数个纪元之中传承下来的，对于不同个体之间的一种被官方认定的区分方式。
    在这个文明经历过数个纪元，经历了无数不同层次不同方面的时间之后，在抛弃了许多旧有的莫名压制与意识外源引导之后，一些并不适宜的、难以代表星明文明自身“文明意义”的内容正在被缓慢淡化。
    对此，他也好，他领导之下的其他分舰队指挥者也好，日常活动之中偶尔可能在飞船的实体人体工程结构范围内擦身而过的舰员也好——这些人几乎都没有名字，他们所拥有的，都是拥有一串格式都极其相似的编号。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他们都知道，自己诞生于一个帝国现在甚至还没有具体目标，甚至无法做出客观而系统的评判的、无名无编的特殊时代之下。
    经由无数帝国个体确定而得到的，曾经的历史与感知，还有帝国已经成熟的灵魂命令使得这些人理智、高效、坚强而又不失智慧与感性弹性判断，他们知道那些结果代表着什么，也明确的知道至少在现在，自己的一部分价值，以及自己能为帝国做些什么。但是除此之外，对于那些已经逝去的纪元之中的零碎细节，他们实际上并不关心那庞杂的旧有内容，这些旧有的内容或许会在某一天被重新拾起，也有可能会因为高层之间的潜意识妥协而仍然在小小的圈子里流传——但是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些尘封的资料怕是不会再被大规模启用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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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与它们，彼此之间所差的时代已经太多。
    自然，他们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有没有名字，也不会去在乎这个名字实际上到底有没有意义。实际上，这些“非律令”的、可有可无的内容是完全可以看兴趣来的——或许舰船保留船级名称可以借助其整体存在的“象征性”，来多获取一点性能，但是对于单独的个体而言，这些内容意义不大，可有可无。
    因为从每一个个体的层面上来说，即使在灵魂没有完全发散，在实际约束壳体运作模式之下，“名字”所能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帝国常用文字的总量就那么大，倘若仍然大批量延续曾经的习惯，那么势必会出现巨量的重叠现象，这将使得这一重识别不仅没有任何效果，甚至还有可能会造成新一轮混乱。
    况且在人的躯体生存状态之下，虽然细部仍有着相当多的差别，但是躯体再构造生成函数的最优解集合足以保证每一个躯体的实际组成都十分匀称协调。根据网络之中流转的数据，在这一代层级完全不同的生命诞生的时候，皇帝曾经将第一批合成成功者描述为“天使方阵”，而这也使得实际上依靠这层壳子来识别每一个不同的个体甚至可能需要进行细部对照才能识别出不同的细节——对于现在一个个体几乎就能相当于旧联邦的一艘高精尖战舰的水平之下，做到这些并不复杂，但是本质上来讲，这样做的意义实在不大。
    那一组编号，一组独一无二的编号，在随着自己的灵魂苏醒，有能力认识依靠自己认识世界、思考自我之时便已经铸在灵魂之中的编号，便是现在的帝国个体每一个人的身份识别标志，自身存在被整个超个体接纳的证据，还有在整个超个体之中，自己作为仍然拥有独立思考能力、对其他个体，对整个超个体表现自身意志、思考的标记。
    在个体之间的认知网络之中，这些编号，与编号拥有者独一无二的灵魂与精神波动完全绑定在一起。
    指挥官的意志轻微波动了一下，在整片网络之中轻轻拂过，其所产生的涟漪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整个网络扩散稀释而消失殆尽——那波动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整块联合在一起的网络之中，紫金色的流光宛若无边无际的海潮，在无数节点的催动之下，这片汪洋大海所产生的整体趋势驱动着整支舰队在千百年之中维持着稳定与高效的运作。即使在这整片网络之中，组成这片汪洋的每一个节点权限级并不相同，但是权限并不会使得自己更亮——至少，在这里没有例外。
    而在浪潮之外，则处处涌动着宛若实质的黑红色暗影与比喷溅的鲜血还要炽烈的暗红色光芒。
    网络之中开始涌现出一片定向的涟漪，这是确有实质、确有意义的波动，这涟漪从海洋的一岸诞生并迅速扩大回流，很快便引起了整支舰队的注意。
    “检测到Σ舰队路径锁定轴再度开始分散，在此趋势之下，敌方舰队很有可能会再次开始拆解资讯星网和场控制系统，同时全范围在联合护盾压力可能相对减小的同时，存在性偏转信标的生成与维持难度将会增大。”
    这些感知与结论从每一艘战舰，每一个人那最基础的认知之中被得出，并经由层层汇聚以及引导最终集合于这位指挥官这里，宏伟的巨浪宛若无形的光影从指挥官的灵魂附近吹过，并使得指挥官立刻确定了整支舰队的整体情况。
    “敌方的火力再次开始分散了吗……舰队块于活化空间秩中重组，自行演算最优承载模型，增强联合护盾与保卫型奥术场出力与生效结构，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重组。”
    敌方整体火力的再度散开代表着攻击可能不再集中于部分集中区域——这些区域往往是防线之中星启与圣裁两型战舰所负责的防卫区域，而这代表着，整支舰队中所有能够被检测到自身“存在”状态的飞船都有可能会被锁定并被攻击。对于分散开来的外来高强度信息扰动，联合护盾相对而言作用会升高——但是同时这道信息阻隔层受到的压力会增大许多，同时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的作用会相对减小——
    存在性偏转信标生效，其实际上就是整座飞船将自身整体结构的“一部分”——也就是被作为存在性表征锁定的那一部分自身的“存在属性”在外来系统或者自身的演算之中切下来，并在联合护盾之外生成一个相当于假目标的诱饵——就像一个人，假如他的一部分身体结构被外来扰动困住，那么在这个外来扰动对其造成更多伤害之前将这部分身体结构去掉的话，就可以阻止伤害直接完全的作用于本体。
    很显然，这样做是要付出代价的。
    虽然存在性偏转信标切割的并不是舰体，而是舰体某种程度上的“整体存在”，所以飞船生成的信标实际上更像自身的某种影子，而非直接将一部分舰体结构抛出那么简单——
    并且，这里的每一艘战舰实际上都装有几乎可以被看做永动机的引擎，可以无视质能守恒源源不断的获取补给并修复自身的一切属性，但这在单位时间里也是有上限的——如果一定时间内切割的次数过多，多到自身的存在性下降到低于临界值之后，这些飞船就有可能像是已经被建立了星阵之终战场倒影的靶标一样，一次最脆弱的扰动就有可能使得这些战舰就像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样，彻底破碎溃散。
    “.…..扰动很强烈，舰队实际上正在逐渐变得危险，或许应该再申请一次后续舰队进场，甚至进行某些替换的帝国腹地来源帮助了……”混沌的血红色光影再次弥漫到整片存在于数学超维结构的联合护盾之上，并几乎淹没了一切层面的稳定视野。舰队又一次在激变级别的外源扰动变化之下再次勉力找到平衡点。
    在这之后，指挥官的灵魂终于拥有了一点点闲暇思维碎片来推演更多可能的情况。
    面对千百万亿不断啃噬护盾并几乎成批消灭存在性偏转信标的信息湮灭导弹，以及它们撕出的大量黑空间；拥有打击资讯星网存在能力，并能在短时间撕开重装堡垒星那厚重的晶能装甲和单真理符文奥术场的新月拆解射线；暗星要塞那处于联网迭代之下强度几乎堪称恐怖的强现实稳定场混沌天幕和压制性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还有比群星还要密集，数量还要庞大的无数常规单位那永不疲劳永无休止的轰炸，指挥官自然知道自己的舰队正在越发危险。
    而他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绝不会特殊，帝国腹地的援助总体有限，有些存在仍在建造并且需要时间——那是帝国可能开始扭转亏势从而存续的希望之一。
    有些存在不能被调动，迷惘与未知，不可控的强大力量所带来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都有可能使得帝国面临新的冲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呜~~嗡——”
    “那是？！”指挥官感觉到了一阵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悸动甚至是恐惧之感，那声音仿佛来自昼夜交替之中、昏暗惨白的依稀光芒弥散的异度空间。就仿佛有根本非人的存在，在以最无神最难以名状的眼睛盯紧自己的同时，将根本毫无意义甚至难以判断存在却又能够被清楚地感知到的，根本无可理解却又能彻底摧垮人的心理防线的声音直接轰在脑海里一般。
    声音一闪而逝，而某种模式在这成百上千年之中前所未见的血云则透过层层迷雾在那片几乎已经被彻底遮挡的黑暗之中炸开，数百道强度前所未见的拆解射线撕碎了混沌的云海，在极其罕见的，存在“过程”的射线蔓延之中，这些强度难以预算的射线仿佛炽热的血流一般升腾散开，并最终几乎形成了数堵压向帝国舰队门面的血墙。
    “.…..糟了！在这个时候未曾见过如此突兀的集中攻击模式……它们要强攻拆毁联网迭代过程之中最重要的常规战舰舰队块和节点数！联合护盾区域增幅！”
    “已经开始调整，但是来不及了！”浪潮微微拨动后迅速反向聚合，在这最简单的一次互动之中，帝国舰队联合护盾外侧的强现实稳定场和指向性奥术场正在被迅速蒸发出骇然的裂口。
    “.…..舰队维持虚资讯强度最重要的迭代节点数……区域负责的星启堡垒群，超载自身所有系统，强行迎接火力——”
    血墙彻底砸穿了联合护盾，由此诞生的涟漪使得无数舰队块的大批战舰出现了同步过载。
    虽然时间极短，但是由于是增强过程，装备了无尽之海的星启堡垒足够在这短暂到可能是曾经的永动钟脉冲不到七次的情况之下迅速超载自身的路径偏转阱、白物质归零护盾和整体增强系统，但是这已经没用了——
    汇聚了可能是数百艘新月旗舰功率无比强劲的拆解射线齐射所形成的血墙直接彻底拆毁了负责拦截攻击的上百座，或者是更多的星启堡垒，并以超出任何预想的程度，在已经活化的空间秩中将已经失去直接目标的离散溅射伤害喷溅到了无数帝国战舰的身上——
    作为由虚空锻炉打造的泛概念级别存在，不可再分结构体拥有可以在超凡资讯层面上被承认的不可破坏能力，这使得它自身结构无比强硬，但是在临界点达到之后也会被瞬间摧毁——对于它来说，不可再分结构体已经不会再有可修复的存在状态，一旦阈值被击穿，它将会直接损毁并仿佛不存在一般彻底消失。
    空间秩是已经彻底活化、并在超凡资讯所构成的强大模型之下存在的维度，在空间秩活化状态下，实际上只要轻微改变几个参数，就会使得目标整体的世界绝对坐标发生巨大的变化。
    然而现在，从已经损毁的堡垒群中散露出的，仿佛从破碎的身体之中流出的内脏一般的飞船内部结构和炽白的光芒吞噬了舰队之中广大的区域——毫无疑问，白光笼罩之下的所有人都完了。
    此外，攻击的余波还撕裂了这可能可以相当于成千上万次高强度的空间折叠所凝滞成的一切阻碍，并将可能是数百个组合舰队块、可能是几亿艘常规的大小战舰在瞬息之间彻底撕成了碎片。
    在指挥官的灵魂感知之中，那片永不寂静的汪洋在一瞬间出现了他有记忆以来见过的、最大规模的熄灭和缺失。
    无数或许从未被自己正视过，自己也从未主动去了解过，但是在这可能是十几万，亦可能是几十万年的联合部署、行动与战斗之中彼此却已经通过背景环境，通过整个超个体在无形之中已经彻底熟悉的频率消失了——这是彻底的消失与溃散，从帝国网络中离线，代表着这一个体的存在性已经从任何方面被彻底抹杀并无法再被帝国接纳。
    以现在的技术，即使能够从混沌之中再度拉出一个残影，这个残影也再无可能与曾经的某个频率匹配的上了。
    背景环境已然永久改变。
    在这瞬息之间，曾经那无数即使存在于背景但也仍然可以被自己感知，曾经与自己互动的无数个精神频率，他们再也不会在这片海洋中出现，而那些独一无二的编号，也不会再在除了死亡统计之外的任何一条日志当中出现。

 第206章 我有国士，天下无双 (下)

    “……”
    面对着这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残酷景象，这位长久以来一直勉力维持着最高程度沉着与冷静的指挥官在一时间也感到了手足无措甚至是恐惧——
    作为帝国舰队现有体系之中绝对意义上的防御标杆的星启堡垒群，在仍然存留着部分冗余防御的情况下居然就好像纸张一般被轻易地捅出了如此狰狞的裂口，曾经占据了活化空间秩中多个坐标走向的大批帝国舰队组合块在一瞬间崩溃裂解——从源头层面上的彻底裂解，已经无法检测其曾经所拥有的存在性的彻底毁灭。
    这可能超过数亿艘战舰的彻底损毁，一方面代表着数量可能是战舰数目几十甚至上百倍的灵魂在一瞬间内便悄无声息的湮灭在了这宛如血潮的，不知道经历过如何扭曲调制的新月拆解光束之下；另一方面也代表了一个异常严峻的事实：
    根据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所提取的部分玄奥而冗杂的资讯跃升公式，在帝国研究者们呕心沥血进行了大量的背景研究与结构解析之后，帝国舰队也拥有了通过迭代数量级庞大的虚资讯投影的倍数，来进一步提高自身资讯集度进而增强自身堪用性能的技术。
    但是虚资讯投影的迭代上限很重要的一样内容就是——变量的数量，而对于帝国舰队而言，变量数，就是在一个无延迟可沟通区间之内，帝国独立战舰的数量，变量越多，整体信息变化与推动趋势越大，同时发展道路之中细化的支脉走向数量就越大越不可捉摸，而那些难以言表，只能进行模糊的范围量化的，必须依赖每一艘战舰本身而存在的信息，就是可以被控制的，诞生虚资讯投影的“原料”。
    而现在，如此多的变量被抹去，即使对于整支舰队而言，这样的损失还不算严重，但是这场危险的突然袭击却已经确确实实的削弱了帝国舰队一段时间内的总体上限——即使虚资讯投影可能暴涨几百上千亿倍，对于现实存在而言真正有价值的衍生资讯影响可能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的微弱增幅，并且其影响函数也会随着倍数的不断上升而有效影响程度越发放缓，但是……一旦迭代开始，当前层面的混沌暴涨所带来的迭代层级……
    是足以让指数爆炸的增长速度再叠加与之同等水平的更多层指数爆炸的指数塔——但是现在，这座指数塔的最上层已经在新的支援到来之前被永久的砍掉了。
    在普通舰队块还无法大批量生产高等级现实资讯稳定点以增加自身节点数目，而新的支援还未能赶到之时，帝国舰队已经再也无法达到刚刚的最高水平了。
    “优化舰队整体信息结构，所有战舰爆发性超载临界准备……”在一瞬间的呆滞结束以后，大梦初醒一般的指挥官立刻更新了命令，网络节点群也在一瞬间轰然回应，但是无论如何，这片汪洋也再不会与曾经的那一片完全相同了。
    在穿梭着宛若电弧的白金色光芒的帝国舰队集群之中，损毁的战舰群所抛射出的，最后有效初步但还未进一步赋值的，来自于空间通道反应炉不稳定扰动而喷吐出的大量冗杂物料形成了席卷世界结构与空间秩方程的信息风暴，迎着这片混沌的风暴，和外界更加充满亵渎的黑红色暗潮，帝国舰队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撕破防御的准备。
    然而，下一可能可以被归结为“波次”的攻击强度却回归到了正常值——新月射线，常规攻击与信息湮灭导弹所组成的洪流仍在一次又一次搅动扭曲着帝国舰队的防御场和护盾，但是强度并未大到像刚才那样不可理喻。
    ……
    “新月……看来血云的出现和爆发并不意味着自毁性质的超载，维持舰队现有状态，在至少七千个敌方攻击波次结束之前，不要解除对爆发超载的临界启动推进……”
    尽管也算是打了许久的交道，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敢放松对敌方舰队的警惕，更不敢随意铺展自己的猜测——虽然可能是在一千七八百年之前，来自总旗舰的提示表明了帝国人民的部分惯用思维与已经确定的行为习惯里，仍然有一部分可以参考旧联邦时期的部分认知与哲学总结。
    而那些相对而言仍然还有用的资料，则依靠幸存的各个资料存储库，以及从那一纪元活下来的人传承了下来并稳固了帝国那曾经空洞而摇摇欲坠的认知体系，但是即使这样，面对着已经交锋千年的对手，也没有人敢确定敌人的行为是否就具有有些现象与结果的规律，敢贸然就直接无比确定的将某些事件与表现连接在一起——旧有认知体系之中被确定的一条，就是在拥有足够清晰而全面的信息接纳与整理之前，不要妄下任何定论。
    ……
    在可能是数千次敌方火力再度猛烈轰击在联合护盾与存在性偏转信标等防护手段所组成的联合防护层之后，又一波次的，来自于帝国腹地所派出的全向援军抵达了战场——由于星启堡垒和圣裁奥术枢纽舰的建造工期异常漫长，如果每个世界都出现类似的情况，那么按照现有的整体造舰进度，新船可能难以追平这种程度的全部损失，不过现在根据得到的支援看来，情况可能还没那么糟糕——这个世界，分得了一百二十支全新而满编的，穿越顺时临时世界之门到来的“移动的疆土”舰队。
    这足以弥补目前士兵的疲劳以及舰队块割裂存在性所导致的受损，更能帮助帝国舰队整体提升上限。在这极度压抑而又不得不鼓动起一切意志与力量，在与看不见的影响，甚至在与自己较劲的情况指之下还必须维持自身的思维与行动的精确性的情况下，即使是分毫的提升，也是相当有必要的。
    ……
    趁着全新的舰队投入战场，在星明舰队努力争夺战场控制权柄使得它尽快停止向Σ舰队进一步倾斜的过程中，借助某个波次的帝国心灵振奋力量广播恰好辐射至此，舰队拼命发动集群强攻并一度暂时压制了Σ大规模旗舰队对自身的暂时压制。
    趁着这个勉强可以稍微缓冲的时间节点，疲惫不堪的舰队指挥官分出了自己灵魂的一点点微弱的感知，想要去探寻那片在或许很短，或许很长的时间之前被撕开的，由灵魂与精神意志凝聚并铺展开来的大网究竟都发生了多少可怕的损伤。
    ……
    他感受到了无数与自己做法类似的微弱灵魂波动。
    由于翻涌着死潮污染的敌方舰队大军压境，无论是帝国舰队取得了怎样的相对优势，只要帝国这一边还没有出现某种足以从本源上彻底扭转战局的新存在加入，那么在不可阻挡的趋势演进之下，帝国舰队都将会不断向劣势滑移。
    在此基础上，没有人敢放松——即使现在的他们可以同时执行许多个思维线程，设置无数个意志集中点，但是他们也直到现在，才敢将几乎微不可察的一点点思维残片从面对主战场的方向上移出来，移到这里去检测那在混沌的时间之前被外力蛮横绞杀破坏的网络节点。
    在独立灵魂的概念封装外壳保护下，这些残片即使下沉到脱离自身所形成的独立节点的约束范围，直接直面整个涌动着具有实际思维与精神力量的混沌网络时，也可以直面其所形成的巨大思维海潮，并在其中安然存活一段时间——
    这是出现了禁忌与困难之后，在时间流之中被“顺手”解决掉的一点点问题——禁忌与禁区当然存在，但是即使不能抹杀它们，至少也要确保在这些受限制的方向上有一定的技术储备，以免在出现问题时束手无策。
    ……
    许多曾经熟悉的频率与编号都消失了。
    在主意识近乎发散的，依靠自身潜意识缓缓游移的过程之中，在整张网络被撕开的骇然裂口附近，越来越多与自己状态类似的灵魂残片正在将它们所承载的意识向此靠拢。
    面对着这道存在于更加虚幻的层面上的可怕伤口，指挥官的意识慢慢冷却了下来，在接近这里，滤去了仍存的节点所产生的思维波动之后，这里真实的一切都展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无数向自己传递过舰队协调情况的下级指挥官、曾经在这一系列战争之前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战士、与自己处于同一批次诞生的同期个体，而那其中有着许多自己不同阶段的战友和朋友……
    现在，这些频率都已经永远沉寂。
    强大的自律系统当然能即刻确认出究竟有多少频率被抹杀，而就算不用那些网络之中只以底层工作协议驱动的，没有灵魂高等智慧大型设备，依靠自己，指挥官照样也能在瞬息之间得到那一份长到足以在重装堡垒星稳定赤道上绕好几圈的编号统计链表，但是那与自己的感知有着相当程度的不同——编号链表只是一份冰冷的名单，但是自己的感知，它们是确确实实将灵魂与生命绑定在一起的……
    在灵魂碎片漫无目的的游荡之中，越来越多类似的思维波动开始逐渐与自己的感知发生共鸣……
    在去掉权限层和部分位置不同，职能不同进而产生的部分差异之外，这里的每一个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差异——本质上，他们都是为了帝国，为了群体的存续而奋斗，无论工作怎样，他们都同样高尚而伟大。
    即使是最底层的基础节点，他们也有灵魂，有智慧，有属于自己的认识圈，有自己亲密的朋友，战友和同事，而他们自然也同样受到了这次严重冲击的影响。
    庞大的数字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一串自己难以想象的，意义不明的数字而已，但是无论这个受到如此严重的扰动的群体有多么庞大，在这其中也总有最基础的部分，这些直接承受一切后果的基础部分是不可能被继续稀释的。
    对于这些基础部分而言，已经熟悉，甚至已经彻底成为背景，自己的意识与思维不经意间就会流过的节点，自己许多下意识行为而得到的回应在可能延续了几十万年之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任何一道认知范围中……
    百亿年来，星明文明从未像现在这样稳定并，能将一切存在绑定在一起，人与人之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被庞大的帝国机器推动，彼此之间走的是如此靠近。
    然而，使得人们认识到这些的第一件事，却是永别。
    ……
    砰。
    “？!”
    这极为突兀的不明阻碍使得指挥官的那一线程稍微集中了精神，在自己前进的路径上，另一块与自己类似的思维线程与自己产生了交互，一股没有来由的敌意使得指挥官骤然清醒过来。
    “士兵！解释你的情况！”
    “……啊？这，指挥官，很抱歉，我……”
    “你的情绪正在弥漫着不应该出现的敌意，解释你的情况！”
    “这……指挥官，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似乎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许多次，在莫名其妙中，我对此感到烦躁和厌恶，就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在阻碍我，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想撕碎周围阻碍我的一切，并且……！这是——指挥官，我愿意接受惩罚！”
    “这不是这个方面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这样的敌意与逻辑之外的不受控心情的产生……这可不会这么简单，但是……”
    指挥官一瞬间想到了些什么，不过很快，一轮又一轮危险程度越来越高的警报迅速占据了整支舰队所有个体的主意识权重。
    在世界的另一面，扩散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压制之中，新月与日蚀的攻击再次开始增强。世界中原有的基础秩序法则已经被摧毁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来自于双方的变量、资讯模型与可控映射所形成的僵尸世界屏障，双方力量极限层面上的延伸。
    “帝国腹地和总旗舰……几位陛下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
    “拜托了，请再给予我们一些时间！”
    检索着无数的，来自帝国整体纵深超过五层世界脉络的边境防线之中宛若雪片一般不断发送过来的战报和一轮轮以无数的死亡与无法挽回的硬性战损为代价发出的求救申请，卡文瑞尔和艾森德尔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仿佛在被利刃一刀一刀挖去血肉——鲜血已经流尽了。
    虚空要塞的总体实装进程出现了变故，现在，它已经大大落后于曾经的预期计划。
    按照曾经的预定设计目标，这座虚空要塞本身将会被作为无比强大的虚空层面传送门与超范围支援基站投入实际应用，而在整座要塞同步激活的两座外接设备输出端内，负责演算匹配可以同时跨越虚空二十六象限的虚数实体坐标演算匹配方程输出设备“虚之眼”已经实装。
    但是，整座要塞被设计的另外一个最主要的功能——承载对世界内/外非虚数坐标演算跳跃封锁功能的设备试验却出现了重大变故——这其中的毁灭性爆炸和大范围内的虚数操控失败所引发的存在坐标湮灭还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一型设备的初始思路本身就出现了问题——
    联邦时期，所有的联邦飞船一切的运作规律都要依靠宇宙原有法则，实际上它们位于世界结构之中第四层级的实际应用层，只不过它们将手伸到了世界的第二层级而已，这实际上说明，这些战舰都是世界自身的延伸。
    而晶能大漩涡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卡文瑞尔自己指挥雷达照射虚空裂口时所得到的“无法识别的操作请求”是因为那个区域处于绝对的秩序之外，在与之建立映射关系的同时，当时的技术所能制造的扫描系统所发射的波自然不可能在虚空中存在或者扩散，它只会被无声的吞噬，而这前所未见的情况，还是当时存在不明压制的情况下，被系统判断为“不可识别”是正常的——在那样的范围内，运作机理可以被外力篡改甚至废除。
    但是现在，仅仅是任何一艘装备了虚空引擎的船就能在虚空中飞这件事，就足以说明这些超越任何世俗限制的飞船拥有很高的自洽闭合能力与独立性，要想彻底让它的存在机理不再合适，恐怕需要彻底否定整个大一统理论
    谁拥有这样的能力？谁又能拥有这样的能力？
    恐怕从一开始，有些路子与想法就已经完全错了。
    ……
    在遭遇一系列重大研发挫折之后，这个组合系统被拆成了两部分——封锁系统“存在之网”与攻击系统“虚无之矛”，前者通过巨量的坐标转换混乱映射来强行阻止非决战旗舰级别的虚空坐标定义，而后者则是曾经设想的彻底武器化利用——
    通过对目标附着一组经过高度调制后的扭曲信息。在这一组扭曲信息崩裂的时候，直接将被附着的坐标，与坐标内部的一切存在直接拆解成两个根本不可能被虚空全范围以内的存在性所容许的虚数端，并在虚空的力量压制之下被放逐出虚空层面上的无限远——那将是彻底的毁灭！
    但是，如此超越当前技术水平，只能一边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取得灵感，一方面又必须组织巨量的人力物力，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逆向解析出那些参考价值或大或小的资讯结构，将其彻底解析理解透彻并拥有重构的能力。
    然而，使其变成帝国适用的使用技术体系与风格需要时间，需要资源——无论如何，现在是不可能依靠拿来主义行事的。
    即使是不进行长远考虑，就算技术独立性和文明尊严都能被抛开，那些模型直接拿来用也是保证不了效果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成熟的现成Σ技术，它其中的一切结果都是按照某些固有的强大规律推演出来的——既然是“推演”，特别还是这种极致层面上的应用的推演，其是否可靠是要被打问号的。
    围绕着这座基本上有能力装下一个帝国宇宙之中的标准九型堡垒星系的巨大要塞的，是一片弥散着淡金色与紫色，混合着这两种明明对比应该十分突兀但现在看去却又异常协调的浓雾——这是在叠加了全向映射激活暴露设备之后，正在加紧调制整座要塞的灵魂群落，包括卡文瑞尔，艾森德尔，还有一部分真视之眼和来自无数帝国低中高级研究者的全部意志都融合在这片光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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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六百五十七次虚拟试验准备——存在之网，虚之眼开机，对目标执行预照射——”
    “无尽之海动力炉阵列出力提升稳定，开始充能……”
    ……
    “三百七十九，九百五十二号变量出现异常映射规律！急停！”
    “资讯总度集度太过巨大……来不及了！”
    “规避！规避！”
    光雾骤然扩散，但是即使是行动执行的再快，也不能确保无虞——虚空要塞叠加了罕见的实资讯暴涨增幅能力的串联巨型动力炉矩阵所带来的影响范围巨大且不稳定到难以估计——即使是反应再快逃得再远，也仍然有成百上千的节点没有逃过虚数死波的笼罩。
    “……立刻搜寻幸存者送去急救……”
    “不，陛下……不用管我们了……我们将与网络本身同在……人手……已经不能再减了……”
    “你们在做什么？快阻止他们！”
    “融合兼并……陛下，如果负责这一区段任务的人手再少……虚资讯投影影响的衰弱就会大到确实明显的削弱现有演算力……只要我们不脱离网络，上限就不会……”
    “……陛下，不要耽误时间，我们这样的研究与辅助计算者可以无穷无尽的诞生，但是你们是独一无二的……能做这些伟大的任务，我们已经无愧于自己的灵魂和存在……”
    看着弥散在要塞结构体周围的紫金星芒中的点点星辉归于沉寂，在场的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随后，这些无声的光团立刻重新包围了那座巨大的要塞。
    ……
    “不……没有人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与帝国同在……”
    “真理，请指引我们，哪怕这一次甚至是下一次仍然失败，也请告诉我们，我们现在正在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效率，效率！时间，时间！”
    ……
    “……”
    第零天区驻地世界，总旗舰与决战旗舰队的战场。
    即使世界屏障已经被封锁，即使末日–创世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所带来的恐怖压力使得维多维尔身心俱疲，然而作为帝国最强大的总旗舰，依托整个帝国的存在性网络，他仍然有能力知道帝国发生的一切，自然也能把网络之中的一切收入自己的感知之中。
    面对几乎彻底吞没视野的，敌方那从世界的开端一直轰炸到世界尽头的恐怖火力，感知着周围在无形的重压之下苦苦挣扎的帝国舰队，曾经的迷惘与痛苦再度缠绕在了维多维尔的心中：
    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自己对帝国的贡献之处与价值究竟在哪里……
    ……
    “不……没有人不是独一无二的……你们与帝国同在……”
    ……
    “频率已经沉寂……永别已经降临……每一个人服役于此，生灭之间……并无高低之分，他们都是拼尽了自己一切的力量，为了帝国……”
    ……
    “以自己的力量，为了帝国，每一个人……”
    在缥缈的呢喃之中，心理的痛苦终于宛若利刃一般割破了最后的阻滞，思想的火花宛若霹雳划破混沌的思维，从曾经的复兴纪元到流亡纪年，甚至可能是起源纪年时纠缠在自己身边的问题与那始终隐隐约约的某种感觉此刻终于明了。
    一把金色的长剑逐渐从虚无中显现出身形，它拥有与与国徽之中的“统御长剑”一样的剑身与剑柄。
    在一块从流光中浮现的悬浮平台上，手握长剑的维多维尔从灵魂弥散的状态下重新凝聚出自己往日常用的实体。
    自己是星明皇帝。
    自己是帝国的最高权限者，是帝国的领路人之一。
    自己拥有着帝国最强大的战斗力，总量最为巨大的资源，领导着整个帝国。
    但是自己并没有任何一个方面的特殊力量。
    自己不可能想翟卡希尔那样拥有真视之眼，也没有像维斯瑞凡那样引导帝国直接建立新体系的魄力、耐心与细心，也没有卡文瑞尔等人那样强悍的数学建模与资讯解析能力和埃尔温等人那难以捉摸生效诡异而神秘的奥术力量，而在被那两座末日方舟吞噬绑定之后，难以衡量的异化躯体更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拉远了自己与帝国的距离。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
    既然自己不能直接做什么，那就拼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整个帝国有目标有力量的人，给予他们最高程度的支持，帮助他们扫清一切障碍。
    每一个人，都独一无二，都有其无可替代之处。
    只有这些人真正走到一起，一同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奋斗，帝国才是完整的。
    如果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就将自己一切还能分摊出去的力量分出去，让那些明白自己价值的人能够挣脱一切阻碍，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到最大。
    帝国网络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除非帝国彻底消失，否则与网络有关的一切都将永不消亡。
    在两座总旗舰没有出力上限的无限之海中，沸腾的资讯海洋已然异样。
    维多维尔轻轻的提起了长剑。
    “网络总体连接稳定……开始广播……”
    一句古老的话语不知何时浮现于维多维尔嘴旁，恰当与否，来源如何已不重要，现在，全新的意义将使得古老的文字再度闪亮。
    “我有国士……”
    维多维尔重重的将长剑顿在了地上。
    “……天下无双！”
    瞬间，阴影被驱散。
    信息量可怖的意志波动，在整个帝国的每一个灵魂频率上长久回荡。

 第207章 圣音礼赞

    一颗光点，点亮了整个帝国。
    特化灵魂所产生的波动，席卷了每一个能够被帝国存在性网络接纳的频率，并在驱散其中混杂的噪波的同时，将灵魂频率本身的波动成倍的放大、稳固。
    灵魂是不完善的，刚刚整合完成、从培养基站之中批量涌出的帝国基层个体的灵魂也好；操控着两座身形狰狞，足以依靠翼尖来割裂星空的巨舰的异化维多维尔的灵魂也好，目前帝国所有拥有正常行为能力的个体之中，没有人拥有没有漏洞的灵魂——在灵魂那蕴含着无限长的信息波动曲线之中，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漏洞与叠合扭曲之处，而面对外来扰动，这些并不完美之处就是那些外来扰动长驱直入最好的通道。
    但现在，维多维尔作为整片网络的重组者以及其中最强大的节点，在他的力量完全展开的这一瞬间内，他便已经成为了整个帝国所有灵魂与意识的守护者。
    “.…..哈，这样看来，我对于帝国而言，也算是有点真正意义上的稳定价值的……”
    四周那一切刚刚好像还死死压在门面上的，无可逆转的绝望现实此刻仿佛笼罩了一层雾一般变得虚幻起来，在这片小小的宁静区域之中，那两句不知道为何会在那时被回忆起来的话语现在正在被维多维尔细细的品味着。
    “.…..似乎……这话搁在这里也还算恰当……”
    然而，现实往往瞬息万变。
    面对这难以捉摸的敌人以及它们难以预测的行动，迎战者或许在千年之中都不得不维持着固定的应战思路并麻木的继续长久坚持下去。又或许，每一次向自己发射过来的下一波次攻击都会与上一波次完全不同。面对每一轮新的攻击，迎击者都不得不硬生抗下这其中的一部分可以说刻骨铭心的伤害并做好后续迎战准备，而后又在几息之间继续轮回这一过程……
    下一波次的末日-创世发生即为实现，在双方那密度大到足够把整个世界捅成一整块蜂窝结构的猛烈存在倾轧过程之中，由无数道平行的黑红色光柱密集排列所组成的贯通巨墙淹没了已经开始被逐渐啃噬的紫金色暗淡星空，这些直击真理的巨大信息流再一次撕破了帝国舰队的强现实稳定场和指向性奥术场，并在不灭长墙的攻击映射割裂层上打出了密集的涟漪。
    “末日-创世……这个似乎是根据万象表意性转化过来的生造词所对应的设备本体……虽然老早就已经知道它根本没有任何一条具体的生效机理，它依靠的是无比庞然的资讯总量和密度高到能够在一秒内浓缩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好几千年的权柄争夺能力，但是实际抗下它们，却还是令人万分恼火啊。”
    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平行黑红色光柱组成的，宛若迎面砸来的世界群星般的死潮重炮再一次一轮糊到脸上之后，维多维尔一瞬间从那片恍惚与混沌之中清醒过来。
    “严格注意这一点……以后战斗务必时刻全力以赴。”维多维尔一边给环绕在他身周的，填满每一条延伸空间秩方程的舰队广播，一边又像是自言自语。
    在“国士无双”激活的特种输出状态之下，维多维尔能感觉得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舰队之中活动的灵魂与刚才叠加这特殊的增幅之前相比“状态”要好得多——
    在十几万年之前帝国结构确立之时，所确定的联合网络与“万众一心超个体”思想与实际产物的作用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明确。
    这片巨大而混沌的网络在实际上将帝国之中所有可以产生交互的存在都在存在性与归属性这两大本源层面上绑定在了一起——即使日常中依托身体那个封装结构所实现的“传统意义上”的交互已经越发稀少甚至近乎消失，但是这片网络实际上拉近了帝国之中所有智慧个体之间的距离。
    甚至可以说，在此趋势之下，帝国有朝一日完全有可能真的像曾经的技术预言那样，能够真正的将所有智慧个体没有差距的彻底联合在一起。
    但是维持这个状态也并非全无代价，如果按照生效反馈来判断的话，要是粗略点来说，这是一个“主动技能”，要想维持这个状态是需要占据资讯赋值带宽和验算带宽的。
    由Σ抛弃的前“末日方舟”经历融合变异最终形成的帝国总旗舰构成完全之后到现在，它们自身的资讯赋值与验算带宽在去掉边界线、不灭长墙以及星阵之终等数个总旗舰常驻并永远维持在线的系统之后，剩下的冗余相对而言是较为有限的，因此，要想在战斗中激活这一广播……
    “所幸，现在自己对自己的新身体熟悉多了，一眼能看到，或者敢猜的东西也相对较多了……”
    维多维尔凝实的身体开始逐渐消散，淡金色的光芒重新融入了舰体内部广阔的环境以尽可能维持更加高效的交互，“要想向此趋势转变，如果是在所有系统都全力启动的情况下，需要在一瞬间削弱部分其他主系统所占据的资讯带宽，也就是输出……”
    “不过这问题应该不算特别严重，这个独特的灵魂频率增幅也适用于我自己……叠加完成之后，在一段时间之内我反而会有一段更高的冗余演算带宽，这足够我尝试在这段可以稳定超载的时间内……同时运行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三个处于不同映射过程上的输出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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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国士无双”源源不断的为整个帝国的每一台与灵魂有关的设备，每一个智慧个体，每一个还可被识别为独立的灵魂频率输送力量的前提之下，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正在以更快的速度疲惫下去——这是灵魂层面上所产生的疲惫，与灵魂维持稳定最终的极限。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一点，相反……
    漫长的时间与无尽的事件，以及自身的位置所产生的影响与限制，使得维多维尔不得不在漫长的时间里维持冷静、理智甚至是中庸——哪怕这些概念每一个阶段，每一个时代与每一个纪元之中彼此之间的含义与实际表现都不同，但是作为或许可以说并不优秀，甚至称职与否也可能只能说是勉强的领袖，上面的情绪与态度也必须占据他意识流之中的最高权重。
    长久以来，惊讶也好，恐惧也罢，欣喜，担忧，难过以及更多的复杂情绪，不过是那一系列维持自己心置状态稳定的外接模块或者镌刻于灵魂底层的帝国网络约束条目为自己留下的，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更加综合的考虑问题的一部分手段。无论情绪如何波动，那只不过是一层浮于表面的，冰冷的“应激反应”而已。
    但是现在，维多维尔却真正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开心与快乐——
    他终于找到，应该说是真正从心底里明白了自己该走怎样一条路，自己能够为文明做些什么——
    自己该走怎样的路，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这两句话只是说的话那自然很简单，但是能够真正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参透这两句话对自身的影响与引导的……
    很多人即使穷其一生，也不一定能够明白这两句话对应于自身之后真正的含义。
    =============
    “总旗舰对全帝国范围内资讯净化、稳定与增幅程度已经趋于稳定……对灵魂与意识压制减弱至警戒阈值之外……对日蚀压制抗性稳步提高！！”
    对全帝国所有智慧与灵魂频率的增幅加成，在实际上可以相对的提高所有受影响者自身的意识与智慧稳定程度、资讯匹配能力、智慧与人格抗畸变程度以及在相当程度上弥补、填堵灵魂运作过程之中的部分漏洞并以此大大减小误判、错判与可能的情绪化用事等事件发生的可能。
    在一开始，对此有关的担忧与欣喜几乎参半：这样直击灵魂的、有利于推动当前不利战局的强大扰动出现当然值得欣喜；而忧的方面，则集中于效果堪称恐怖的加成广播生效机理自身——由于奥卡姆剃刀思维方式，与长久以来的可靠表现对自身的证明，没有人直接怀疑这些影响之中，是否会因为其来自与维多维尔共生的末日方舟中而可能存在“后门控制”，但是……
    此加成与意志广播源自灵魂，而又直击灵魂，来自整个帝国网络层面上那仿佛洪钟大吕一般的振动之下，难保这样来自于高权限者的意志广播会不会干扰，甚至清洗掉广大低权限、低信息总量灵魂的独立性——与之有关的现象在晶能弥漫整个网络，思想被确认能够直接影响现实之后出现过，曾经的意识-身体传输重组短程瞬移方式也是从那段时间起开始被禁止的——一滴水要是一旦掉进汪洋，要再想把这滴水分离出来，其难度可想而知。
    与之类似的担心，在广播完成的一瞬间还产生了许多类似的额外分类，例如是否会永久占据每个灵魂自身的一部分属性或者产生影响什么的，不过很快，这些担忧便随着总旗舰间歇情报的进一步发送以及广大试验者的亲身体会与实验而被逐条清除殆尽——
    “国士无双”产生增幅并不是依靠外来引导，而是在维持独立性的基础上，驱散每一个独立频率之中明确被判断为不应该存在的噪波和漏洞，并在此基础上增大灵魂频率自身的振幅并以此来提升对外界环境和自身情绪的抗性。
    由于现在的一切事件与过程的执行与否都遵照资讯模型，而资讯模型之中存在的变量本身就可以包容一切需要被考虑的因素，甚至可能还存在某些方面的表意因素，因此即使实际环境相当复杂，这些模型也从不会误判。
    而更重要的，也是此加成被全帝国内的所有人迅速接纳的原因，就是它可以帮助所有人员有效抵抗目前阻碍帝国战局推进最重要的因素——【日蚀】级超级旗舰模拟攻击映射割裂意志源头型生效端所产生的影响。
    虽然就目前而言，帝国舰队整体水平与技术体系/应用体系完整程度在很多方面还比不上Σ腐化舰队，但是在蛮横粗暴的基础总量与操控带宽所形成的基础相当好，以及在这个相当不错的基础上所进行的设备与性能指标的暴力堆砌……
    这些做法，使得帝国舰队现在完全有能力与Σ亡灵在一定基础上硬碰硬，但是【日蚀】那诡异的系统却在相当程度上干扰了与此相关的一切行动。
    思想与意志，它们充满了奥秘，无数奇特的性质围绕着它们，而与它们有关的设备则更是如此——维多维尔本质上仍然能够对决战旗舰功能枝发动攻击并且能够保证“仍然有效”，但是围绕在他周围，真正距离折算之后可能不超过几光年或者几百亿光年的其他舰队块所发射出的攻击却能变得天女散花——
    即使这些个体本身都处于“不灭长墙”与基础启动状态的“边界线”保护之下。
    蕴含于这些行为执行过程之中的意志与想法，或许在行为执行时、执行前或者执行后被悄无声息的篡改……到最后，即使是发出者自身，也无法确认自己的所感所想，还到底是不是出于自己的内心。
    然而现在，随着那一道不可阻挡的风暴扫过，一切曾经盘踞在这些苦苦挣扎的灵魂之上的阴影都已经不复存在。
    ……
    “至少现在，我们终于有能力让客观事物重新而完全的执行自己的命令，而不用纠结于计算检测我们自身的行为畸变程度了……”
    “混乱的想法使得你难以清除那本身是悖论的畸变想法，而那些想法明知并不合理但是执行起来却又是如此心安理得，在明知一切的情况下被动而不可逆转的执行着这尴尬而无尽的轮回……”
    “这轮回终于结束了……”
    “我们现在终于有能力将拆解射线与轮回禁咒直接轰在敌人的正脸上了，我们再也不是与纠结和混乱之中的自己在根本不存在的层面上执行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战争——啊，现在看来，战死的意义比曾经大多了。”
    “嗯？你这是要说明，之前那些人死的没意义吗？”
    “为了帝国的存续，自然是所有的牺牲都一样伟大，但是他们却多少死在了与自己扭曲对抗的过程之中，而现在的我们，却可以真真正正将一切战斗的火焰轰在Σ舰队的门面上！”
    “这……”
    “总感觉有哪里不是很恰当，我个人认为……”
    “看，实际上还是个人认为——现在帝国好像还没有发给我们一套除了底层协议外的标准认知程式吧——舰队块注意，是新月！”
    ……
    在重新密集而变得有规律的帝国炮火轰炸之下，在世界的另一边，混沌天幕与穿梭着黑红色的、似虚似实宛若光影的死潮闪电的巨大云团之中，Σ那浑浊的广域融合场以及联合护盾终于再次出现了撕裂和涟漪，璀璨而规则的光影击穿了活化的空间秩，并将承载着帝国意志的信息流毫无衰减的带临敌人的前线。
    坚定的意志与活化的灵魂不能带来直接的战斗力提升，但是它可以让所有人的思维与认识变得明确而清晰。
    或许，也可以让一些事件和行为变得更有意义。
    在遍布第四到第二权限级的不同个体之中，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将个人的部分思维线程从自己所面临的正面战场上抽走，并将注意力与视野投向了位于相对安宁的帝国腹地，秩序世界集群的深处。
    在帝国秩序世界结构网中，两点亮光正以某种固定的周期，以凝聚-散开的固有流程闪烁着。
    ……
    “最终校核检验完成，串联实体资讯爆发增幅无尽之海矩阵出力稳定，天区皇帝许可已授权。”
    “最终校核检验完成，“虚之眼”虚空坐标定位演算系统已达到预期设计目标，天区皇帝许可已授权。”
    “最终校核检验完成，“存在之网”对世界间跳转约束能力超出预期，已经符合现有所有观察资料及其预估增幅阈值，天区皇帝许可已授权。”
    “最终校核检验完成，“虚无之矛”对目标附着信息兼并与虚数化拆解能力超出预期，对任意秩序坐标最高级存在性虚数崩裂可执行效果百分之百，天区皇帝许可已授权。”
    “最终校核检验完成，结构体存在性模糊转移，与虚点坐标环境适应性外围赋值能力接近完善，联合虚空跳跃门效果已经达到预期，天区皇帝许可已授权。”
    “最终校核完成，“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帝国级调用已许可。”
    ……
    在秩序场中，伴随着光雾的完全散开，无数人类的形体从大大小小的各类预留悬浮支座附近凝聚显现出来。
    玄奥而辉煌的光芒驱散了秩序场中的黑暗。
    “按照预设坐标，执行固有流程。”面对这座耗费数千年时间，凝聚了帝国无数成员的心血甚至是吞噬了数以万计的帝国研究员的虚空要塞此时此刻的完全启动，一切却是如此的平静。
    “开始——轰击！”

 第208章 缓慢逆转的胜利天平

    在帝国意志结合体清晰而明确的命令之下，要塞启动了。
    无声，但不可阻挡。
    在仿佛流淌着金色血脉的厚重要塞主体结构“上”方，承载着“虚之眼”系统的宏伟巨塔首先响应了帝国分意识结合体们的命令。
    在这座仿佛同时由金属和紫金色水晶打造的辉煌巨塔顶端，两个悬浮的资讯结构约束端之中，伴随着一系列似虚似实的实体变量资讯和无数的淡紫色真理符文闪过，在复杂且无比玄奥的信息激流中央，某些超越虚空层面上真实与虚幻的存在“对”之间的连接已经开始建立。
    在混沌的光影之中，在无限近，同时也无限远的虚空之中，两个被任何秩序彻底排斥的虚数资讯端已经开始成型——
    “虚之眼”的技术来自于与维多维尔共生的、Σ文明前“末日方舟”。在其激活之后就一直使用的，方舟虚空航行系统中，存在着目前在帝国看来最强大，也有可能是虚空之中最强大的超大规模存在性转移预制手段——虚点跳跃方程。
    “存在性虚数”与“虚数”，这两个概念在虚空的尺度上到底是谁催生了谁，这个问题帝国已经不可能给出回答，不过已成历史的部分就是，在那几乎是打了无限激素的技术狂飙历程之中，帝国也开始在各个方面上玩起了“存在性”这个根据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来猜测，其即使是对于Σ文明而言都属于相当高端但又极其危险的信息属性。并且，星明文明在这个发展过程中大量使用了“存在性虚数”相关技术与理念。
    “存在性虚数”本身具有一定层面上的，与非注能虚拟数学虚数变量相同的属性。同时，在一系列相当烦琐复杂的计算与转换之后，虚数端组之间也可以进行虚实转换，这保证了存在性虚数即使背离秩序，甚至可以被说不能被任何秩序世界兼容的“反秩存在”，它也仍然拥有足够的可操控余地。
    虚数端被虚空秩序排斥，纯粹的虚数存在会被放逐到秩序世界无限远的地方，也就是无尽虚空之中。由于它并不遵循一般的秩序信息体在虚空中移动所需要的信息偏移量稳定性影响，因此，它也并不遵循常规的信息聚合体在虚空航行之中可能会受到的约束限制。
    在这个调制时间段内，它可以被肆意设定其自身组合性质而不受影响，在调制完成之后，两个组合的虚数端将成为虚空中切实存在的实际秩序坐标——同时，这一系列操作之中留有着相当巨大的冗余量。
    因此，虚之眼可以在无尽遥远的虚空中形成极其明确而强大的诱导信标甚至直接传送一些足够“皮实”的东西，但它的实际功能可远不止如此。
    在无声的缓慢调制中，两道不可能被看见，但却在虚空中缓缓明晰的庞大锁定轴从宁静的秩序之海中独立而突兀的逐渐浮出，并在一系列不断进行的赋值变化中不断精简自身的规模与“形态”。
    巨眼很快变得清晰，紫色与金色的流光，这原本分属于两个根本就不兼容的技术体系的源头力量，此时此刻却在这座辉煌灿烂的巨塔中运转自如。在要塞数学率演算阵列的预设控制下，光流迅速从黑暗之中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能量巨眼的整体精确轮廓。
    在巨眼遵从超维空间秩规则的、缓慢转动的过程之中，帝国自皇帝异变以来强度第二高的虚空导引信标已经凝聚于目标并迅速增强。
    “已经与埃尔温及其所属舰队整体灵智协调完成——存在之网，目标遮罩预演算完成，开始投射！”
    依照命令流程，此时此刻，另外两座早已完成充能运作的巨塔也开始执行自身的功能——第二座塔的顶端本身没有更多的建筑结构，但是在塔尖的周围，却漂浮着一系列结构层次多到难以被秩序世界容纳的，由一系列规则而标准的水晶所排列成的超维矩阵，在汩汩流动的晶能脉冲作用之下，这座每个节点之间，都彼此保持着复杂联系的水晶矩阵的内部，正在产生着总资讯量异常巨大的映射变换与单元非理性跳转。
    而这些仿佛纠结成为一团乱麻的资讯流动演算模型，在其振幅与实体集度经由外侧的水晶矩阵增加了许多个数量级并最终投射之后，最终成形的存在，就是足以依靠自身的强度与总量，来蛮横的阻止非虚点坐标跳跃级别世界间资讯跳转的超级拦截网。
    根据计算，现有的存在之网输出能力，其强度已经足以拦住任何现在已经被观测到的，不包含决战旗舰的Σ任意规模舰队，它们的任何强行渗入与逃离过程都能够被这张网拦截——倘若想要在虚空与各个世界之间跳转，在不使用虚点跳跃的前提之下，世界屏障就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而这张横亘在世界屏障上的大网，则将这道可以被任意踢破的门槛加固成为了高耸而不可击破的城墙。在存在之网的影响之下，混杂着由无数代表混乱与规律重组的真理符文所代表的奥术力量，与按照一系列初始赋值模型，维持变量规则偏转与拦截网整体结构的晶能光流一起协调生效并完全贴合世界屏障，彻底阻挡非许可目标进出世界屏障的权力——即使这些不受欢迎的入侵者动用最高程度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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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的生效机理与实际做法之中实际上并无多少玄奥晦涩的高端应用技术——它只是以结合了曾经的晶能直接应用技术，以及奥术–意志协调技术两者之间被需要功能的庞然身躯，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示自己的体量并发挥着自己应有的作用。
    就像……曾经联邦首星外表那厚重到看起来足够挤碎星冕级战斗旗舰的超重型色核力装甲层和超巨型隔断门一样，作为造物，它们的技术应用在整个体系中算不上高端到绝对顶峰……
    但是，仅仅凭借着大门启动之时便仿佛地表打开一般的恐怖体量，这些超级造物仅仅是安静存在的时候，就足以展现自己的力量与无可阻挡无懈可击的姿态。
    ““存在之网”敷设完成，对目标世界屏障全面封锁已经完成，检测到常规秩序层面虚空裂缝消失，“虚无之矛”开始投射！”
    第三座巨塔所汇聚的流光，在第三个，也就是要塞整体生效流程的最后一个指令命令之下凝聚，巨塔彻底激活，星星点点的流光从虚无中诞生又迅速融合消灭。
    在此过程中，这些经过高度调制的信息流所凝聚而成的、高度扭曲的虚数实化聚合产物形成了可被秩序生物理解的存在体，“虚之眼”所砸下的虚点跳跃坐标指引着“虚无之矛”的方向，就像有一位无形的巨人正站在塔顶，在黑暗的夜空之中追随着勾晨星的引导，挥动一支光辉灿烂的长矛。
    下一刻，这支辉煌的长矛消失在黑暗的秩序场之外。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凝望着再度开始聚合的下一波次“虚无之矛”实体资讯，包括两位天区皇帝的大部分主灵魂，无数的不同级别的研究者、施法者、建模者等等无数万众一心的帝国个体即使不分出任何注意力，也知道在自己的背后还有什么：
    在将曾经的想法转化为实际造物的计划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的同步任务即将完成——在帝国腹地之中，那占据了数个天区几乎所有舰队补充下限之外的全部工业带宽、以及调用了无以数计的工业资讯塑造设施与无数仿佛无尽蜂群一般的自律工作子机来共同完成的伟大任务：更多与最初目标同步开始建立，到现在已经纷纷傲然屹立于虚空之中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原型基础承载体！
    虽然，它们现在还没有装备圣音礼赞要塞最核心的“三板斧”，其自身的资讯源头系统调试也远远没有完成，但是——
    在超越线性的创造流程催动之下，帝国只要拥有了一个切实的一，那么这个数字的膨胀就不是问题，并且膨胀速度只会变得更快！
    万事开头难，从无到有则更难。
    在这座被投入了最大研发与制造精力的“圣音礼赞”要塞每取得一部分确切的成功之后，在这数千年之内早已被同步准备好的承载体也会随时完成跟进——“圣音礼赞”所使用的实际技术确实高端且异常复杂，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有关造物的量产之路。
    在连虚空都无法彻底遮断的、那庞大的要塞阵列之中所爆发出的阵阵信息波动中，有相当一部分源头的规律已经彻底成型。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相同载体将会在量产化的恐怖力量之下被一座又一座的推入战场。
    ……
    “已经观测到世界屏障影响范围闭合！虚空裂口已被外力封闭，Σ舰队支援已被阻挡！”
    在镶嵌着仿佛破碎水晶一般的活化世界结构之中，空间深处并不完善的畸变与漏洞，此时已经在双方强烈的战场权柄争夺行动，以及各种不同的超凡资讯火力碾压甚至是衍生死潮之门的开闭过程之中被彻底放大到不可控的层面且已经实体化——即使是仿佛死亡黑雾一般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还有融入空间般的，无时无刻都在燃烧的暗淡紫色火焰所形成的指向性奥术场以及资讯星网……此时此刻，它们也失去了直接控制这些增生扭曲的丑陋疤痕的能力。
    这些疤痕无论是被更强的武器彻底摧毁还是被放逐，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些弥漫于整片世界之中的，摄人心魄的妖艳晶体本质上与世界自身的基础结构紧密相关，它串联了整个世界当前已经被区分出的四大结构层级，贯穿着在宇宙基准稳定锚压制之下还仍然存在的，不同权重的世界线，以及在这些世界线下的“平行时空”。
    而彻底移除和粉碎这些疤痕，便是在从所有层面上直接摧毁世界的结构，这些细碎晶体的出现代表着世界本身正在向无法挽回的崩溃裂痕深处不断滑移——在未来，这个世界被彻底放逐摧毁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帝国腹地积攒已久的秩序力量所带来的强大技术爆发，终于打破了曾经使得帝国舰队只能在漫长的时间中，无数次挣扎却又只能一次又一次做着痛苦的无用功最重要的两个因素——
    敌方舰队根本不受控制的跃入与撤出，以及“日蚀”级超级旗舰所带来的攻击映射割裂影响。
    相比之下，帝国舰队也可以在大舰队集群的状态下彻底撕开Σ舰队所撒下的干扰资讯墙并撤离阵地，但是帝国舰队又能退到什么地方去呢？在至少当前的层面上，虚空之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任何天险要地可以维持更高层面上的坚守，在均匀的阵地上，每让出一格，都代表着帝国的力量又衰弱了一分，而Σ舰队拥有着更成熟的组合状态以及单体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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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撤退就代表着需要放弃很多战场有利因素，例如已经完成奥术场指向稳定、空间秩活化完成、强现实稳定场现实锚定完成的世界层级(阵地)，以及需要信息基准稳定点等变量的大舰队虚资讯投影联网迭代阵列等需要现场完成展开的，超大规模的稳固型buff等(环境)，一旦撤退或者更换作战区域，这些在长久的时间中被堆砌成熟的战场，以及附属加成环境都必须抛弃，然后在新的区域被再度组建。
    至少，从目前看来，能带着信息集度完全展开的巨大信息量轻松跨越虚空的强大存在还没有被明确认过，即使是帝国总旗舰和决战旗舰功能枝，所能做到的，也只是在跳跃之前依靠虚投影在目标阵地“预展开”这些足以钉死世界钉死一切有利因素的buff，而不能将这些可怕的加成随身携带。
    在目前这样一个并不确定的前提基础上，Σ舰队拥有更猛烈的虚资讯跃升方程，更强烈的现实基础稳定算法，性能更加强大的技术设备与更优化的演算处理方式，以及不断增加的数量——切换战场对它们而言并不困难，但帝国舰队却不能这样做，否则几次撤退落差下来，双方之间的差距就会迅速扩大。
    现在，这些曾经令人感到恶心的敌方战斗因素，已经随着国士无双的出现还有“圣音礼赞”虚空要塞被投入了完全的使用而成为了历史。
    “观察到“虚无之矛”实体！”
    在双方混乱的战场权柄争夺行动之中，一条从存在与否的虚幻边界中突然出现的辉煌光柱绕过了所有阻碍，就像一把划开天空的利剑。此时，利剑的剑身已经深深的刺入了Σ舰队广域融合场的影响兼并范围。
    随后，就像被强行压合在一起的恒星星冕再也无力维持约束着自身的磁力线那样，光柱在自身的属性引导之下崩断了。
    一条辉煌而灿烂的裂谷在无形的巨大外力引导之下被骤然撕开，猛烈的湮灭活动一瞬间便彻底击碎了敌方所把控的活化空间秩，其影响甚至绕过了Σ舰队的联合护盾，并将部分处于联合护盾边缘的弱小单位直接“震”成了碎片。
    “直接的虚数存在武器化应用……比起曾经的虚数虚空阱……这完全无法进行比较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前所未有的剧烈变动，埃尔温的心中不知何时已经泛起了一股无比强大无比浓厚的思潮。
    这思潮只是在此略微汇聚而已。
    埃尔温自己知道，作为一部分也算是承袭下来的管理习惯，同时也更是为了实际情况考虑，相比于旧联邦时代与前帝国时代，此时的星明帝国已经更加庞大，联合程度更胜一筹，每个人灵魂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在需要跨天区的时候，超大规模的远程资讯跳转还是交由可以进行超带宽资讯汇总的总高位节点来进行，但是他们现在所汇总的，除了一方面那精确的战果统计之外，更多的内容，便是这强大的思维海潮——战况只能代表这一个阶段帝国究竟在面对些什么，还需要做什么，但是思维海潮所反应的，是整个帝国这一区段中最真实的状态。
    即使是在超个体状态之下，所有的单体灵魂也仍然独立且拥有绝对的灵智。
    关注这一切的远不止高高在上的天区皇帝，还有无数在资讯化的战场上与他/她们站在一起的战士，此时此刻，“虚无之矛”所带来的猛烈冲击和他们前所未见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之中那骇然的巨大裂口……这些景象，无一不使得这些苦战了数千年之久的个体兴奋异常。
    “注意注意，哪怕这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强大战果，我们也不能失去冷静……”
    “……复仇！！”
    ……
    有人想提醒些什么，而这些人之中，也包括埃尔温。
    然而很快，伴随着下一发再一次彻底撕开横亘世界千百年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虚无之矛再度降临，兴奋，快意与挣脱麻木之后的激动也一次又一次席卷了帝国网络之中的大块区域。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小注意很快便被淹没在了巨大的思维海潮之中。
    ……
    在数千年的黑暗战争之后，强大的外力再度降临，在其迅猛的作用影响之下，胜利的天平终于不再一直倒向同一边。

 第209章 点亮的希望

    激动与振奋，强度甚至可以被归类到狂热层面上的庞大思维活动，正伴随着一发又一发按照预订的第一类攻击方式，从那无可名状的最终之洋里破空而来的“虚无之矛”的骤然炸裂，而被无数注视着这一切的帝国个体推向一轮又一轮新的高潮。
    ……
    “思想活跃程度接近警戒阈值……或许……”
    “烦躁，躁狂，对一切扰动的敌视与不可控的敌意……”
    “这样的环境或许勉强能够对应的古词汇……狂欢？！”
    ……
    在这狂乱的大洋所掀起的激流涌浪之中，并非没有在意到了不寻常情况的个体，以及仍然在一定程度上维持冷静的存在，不过在这无可逆转的、几乎是全民级别的巨大思潮活动之中，他们也根本起不到什么约束和控制作用——一滴企图维持自身的水又怎样可能逼停汪洋大海呢？
    不过好在，虽然这张网络几乎将帝国所有的灵魂全都绑定在一起，存在性共鸣的力量使得帝国所有的灵智日趋联合，但是在实际的混沌网络之中，每一个独立的节点都有其完善的信息流防护结构，这层独立的结构使得每一个节点都拥有类似于封装护盾的隔离与保护。
    这使得节点自身即使是在面对再大规模的思潮时也能安然维持独立，并能在自己的意识控制之下完成信息流的筛选，并决定自己是否会接纳它们以及自己下一步的活动。
    否则，这些构成网络的节点自身就有可能会被整张网络洗爆，并最终变成一锅只有天地初开时才可能有的混沌资讯汤。
    帝国网络实际上虽然包含所有群体，但是对于这张大网来说，并非所有节点的存在权重都相同——曾经的第一权限级，加上不可名状的变异，星明皇帝的种种经历和末日方舟的强大性能使得维多维尔在属于网络的同时，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整片网络之中的一切变化，自然也能管理和支配网络。
    同时，在超个体联合状态之下，为了维持整个网络之中的所有信息流维持通畅，为了维护每一个节点都能发挥出的理论作用，这张网本身也带有在更高层面上的、没有明确自我主导意识但能够产生“直觉”的智慧。
    这些因素使得这上一次出现可能已经是几万，十几万甚至是更多时间之前的，最终还是要被归类于“异常”的场面很快被注意到。
    ……
    “已经察觉。根据时间性抽样显示，在这数千年之中，此类事件的端倪比下层节点正式记录报告生成的时间更早……”
    在缠绕着疲惫与隐隐的痛苦的帝国总旗舰体系之中，维多维尔一边通过足够硬足够大的脸面层无数次硬抗末日–创世，不过在这么长久，长久到即使是每一次所需要面对的末日–创世攻击模式与作用形式都无尽相同的情况下，灵魂也产生了麻木。
    趁着一次短暂的僵尸世界屏障破碎，总旗舰的意志已经扫过帝国。
    “那些并不可控的情况恐怕……其影响来自于死潮……”
    “现在……死潮污染的影响……”
    “这是错误与未知漏洞的影响，还是不可阻挡必然出现的可能，是某种被动扭曲的趋势，还是宿命……”
    维多维尔有些迷惘，力量的强大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特别是他的力量相对于文明所要面对的一切而言只是“相对强大”。
    曾经文明那并不乐观的，还存在于远远的视野尽头的弯路，此时似乎已经在文明的脚下完成了对接。
    维多维尔知晓这其中的历史，知晓一切与此有关的直接与衍生可能现象……他知晓处理这些事情的一切元素，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这阶段性清明之中，已经摆在自己眼前的、凝固的历史，维多维尔自己却并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把它们真正合理的串在一起，然后从中筛选出一个符合理性判断的结果。
    ……
    这样已然有些失控的场面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在整体控制意识分流而来的注意力清晰的理解了这一切情况之后，一次短暂而猛烈的波动——来自于遥远虚空中，帝国总旗舰释放出的瞬时性精神回正脉冲波横扫了整片网络，并以碾压级别的资讯强度与权限力量强行关停了每一个节点之中的大量半失控线程。
    当灵魂组与设备组重新稳固，之前由于莫名的狂热而一时失去了理性综合判断能力的帝国战斗群也很快将状态调整回到了正轨。
    排布在已经混乱的世界旧“两极”结构中的，双方那排列在每一条空间秩与各个世界扭曲结构中的庞大舰队集群，在数千年的战斗之中不断的添油，不断进行各种层面上的激烈对抗，频率之高，影响之强已经只能被数学模型形成的链表总结归纳。
    高强度的，彼此之间甚至可能映射互斥的控制场倾轧行动之下，世界内部已经没有多少值得被记录价值的细节，妖艳而丑陋的，在正常的宇宙之中可能足以贯穿数个星系的扭曲晶体在交火中缓缓蠕动，而在交锋最核心的区域，不断被撕开，而又在双方那碾压般的外力作用下被强行赋值闭合用以提供映射路径的黑空间结构，就像无光的夜幕下吞天沃地的黑潮一般。
    没有任何人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注意到它们。甚至在即将被淹没之时，那些理论中的生物也不会对它们有丝毫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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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是宇宙的漏洞，被最终扭曲到彻底无法修复的世界结构。事实上，这些突兀而亵渎秩序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悖论，能够支持这样直接伤及世界底层存在协议的漏洞，能够如此巨量的出现在一块世界屏障之下，同时还能保证世界结构本身还存在。
    哪怕，那残存的自然结构只是个僵尸壳子。这重存在也足以证明，在帝国宇宙基准稳定锚与资讯星网的共同作用之下，帝国世界的强度到底被提高了多少。
    ……
    交锋仍在继续。
    处于谐振状态的共鸣晶能/奥术主炮阵列，与Σ舰队生效机理与姿态都千变万化的常规火力轰炸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搅动着双方处于交锋之中的场态延伸。影影绰绰的存在性偏转信标几乎是一茬一茬的生成而又被立刻割除殆尽，就像被一层层片下的琼脂。
    利用高频不稳定白物质驱动的拆解炮；威力极大，位阶强度极高的新月射线，通过排列组合真理符文来引导奥术万象流动的轮回禁咒；还有至今半位阶机理不明的日蚀意志阻挡压制系统……
    在黑暗与混沌之中，它们曾经是最灿烂、最血腥、最辉煌的光芒。
    而现在，这些曾经璀璨的星点已经臣服于虚无之矛。
    指挥者们对此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可能……并不会感到怎样的高兴。
    ……
    现在，帝国的体系完整度很低。同时，由于眼界以及思维等方面存在局限或者定时，这或许阻挡了很多可能的价值再发掘，也可能间接阻止了帝国武器的再升级。
    但是通过对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抛弃一切尊严的，不计代价的高强度广泛利用，使得目前的帝国舰队可以通过暂时数量压制以及虚资讯迭代，还有对自身存在性进行操作等种种办法来跟Σ规模稍小的舰队硬碰硬。
    现在，圣音礼赞虚空要塞所承载的，即使是在Σ文明那里可能也未曾出现的强大虚数武器被投入实战并被现实证明其实际应用价值可观之后，那个曾经并不确定并不明了的结果现在也已经彻底显现出来：
    指挥者们，统治者们都知道，无数的帝国军人也都十分清楚，圣音礼赞最终的建设目标是彻底创造出一片能够悬浮于虚空中，沟通帝国万界的存在性共鸣网络。
    按照预定目标，要塞必然不止一座。
    而仅仅是一座要塞所能带来的影响，就已经足以彻底打破僵局。
    那么只要再稍稍假以时日，帝国有了更多的要塞呢？
    这场战斗的确规模空前，影响范围也超越了曾经的任何战斗的承载区域，但是这说到底也只是被放大的，帝国曾经经历过的事件。
    这不可能是发展的终点。
    比结束这场战争更重要的，是尽快解释这场战争之中帝国的许多遭遇，包括后来这次席卷网络甚至惊动了总旗舰的失控思潮，还有许多士兵们悄然变动的部分临时思维——这些未知的变化出现在了敏感的节点上。
    指挥者与统治者们，这些处于相对权限位置较高的个体们比起数量庞然无比的第四权限级基础个体，他们自身的强化程度更高，所能涉及到的区域也相对更大，但是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更高的权限级纯粹只是代表着更高层面上的责任与义务。
    毫无疑问，帝国最重要最基础的目标是强化自己，使得自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无懈可击，面对一切情况都能应对自如，同时——集结全力对抗Σ文明的腐化幽灵并完成复仇的目标。这些塑造了文明，而后又两度险些彻底摧毁文明的可怕存在杀死了超过三十个数量级的文明个体——每一次它们曾经这样做，都抹杀了文明当时几乎全部的个体——倘若不是两次被屠杀时期要么处于大规模变革，要么就是直到现在都难以判断的不明存在介入，星明文明早就被抹掉了。
    两度抹杀文明之中几乎全部的智慧个体，在痛下杀手之后却又不明不白扬长而去……而在那以后，这些强大可怖的战舰群却又可以说是在无时无刻侵扰，甚至是撕裂帝国的边疆——
    即使是再理智的思维模式，在不断面对这些黑色的、不断降临的死神时，在感觉到这些死神带来的，那宛若被凌迟一般等待慢性死亡之时，文明产生的绝望心里波动之后，对于这些带来了冰冷的绝望的，弑杀了帝国无数生命的冰冷载体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甚至不一定还能再保持冷静。
    历史……已经如此，现在，必然更是如此！
    倘若要更高效的执行帝国的伟大目标，那么目前那些被标记的人的异常活动就必须被给出解释并尽可能想办法解决——帝国是一个整体，无论是曾经的概念设计还是现在的实际应用，只有所有力量都指向一处，帝国作为一个相对完整的超个体行动时才能将效率和能量都发挥到最大。
    要贯彻这个宗旨，自然是即使网络有相当高的矛盾冗余量，也需要尽可能确保整个帝国集群中没有太多的不协调者——当然，没有最好。
    这些在相对更大的范围上协调帝国的人，在一方面直接处理问题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必须想办法，解释清楚那些不和谐的杂音出现的原因，并做好面对一切超预期可能的准备——虚空中，波动的信息与存在焦点使得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哪怕它的权重是无限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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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识范围决定了应对广度，资源和时间则决定了应对深度。然而实际上，恐怕大部分权重太低的可能性或许会绕过防御体系，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消弭于无形，但也不排除这些麻烦可能突然从以前某些从未被考虑过的角度上显现出来。
    就像那个世界之魂一样，帝国查不出它的异常之处，对虚空烈阳现在状态的调查也并没有识别出相对于其他世界之心而言绝对异常的存在，在直接的证据被篡改之后，剩余的蛛丝马迹很多还能起到辅助调查作用，在那漫长的，可以说是存在于背景的调查之中，即使是维多维尔，目前也不得不只能承认——继承世界之魂，发动星阵之终，兼并虚空烈阳……这一系列事件都是“天大”的巧合。
    ——仅对于那个时候而言。
    “下次有机会进行直接报告的时候，一定要声明这次变异……”
    ……
    “或许应该尝试请求开始进行有关于更强更独立的心灵有关方面的晋升个体或者设备的研究……这些并不正常的敌意……恐怕来自我们直接面对的死潮污染……交互不可避免，隔绝与否的分界点，生命的耐受能力……”
    ……
    “还是打好每一场战斗吧……按照现在的这个事件密度来估计……恐怕在几百上千资讯年，战斗结束之后，帝国皇帝和天区皇帝都会有的忙的……”
    看了看世界线链表中不断向外延伸的，要是直接写出来足够给整个重装堡垒世界每一颗星球纹满身的日志记载数据，一丝丝无奈开始从帝国网络中出现。同时，一个此前相对而言，在一定程度上被忽略和轻视的漏洞也在大规模的生命陨落之中被“砸”出了影响开始的最初端倪。
    “世界线存储库里存储的信息如果需要提取出来的话，就必须输入对应的关键字，而在这里，那些关键字就是存入消息的人将消息录入数据库中的时候留下的“观察目光”。如果有大量的灵魂逝去，那么这些观察目光也将不复存在，失去这些目光就意味着这些关键字已经消失，而绑定关键字的有序信息也会丢失......并且考虑到世界线存储库自身的混沌性质，想要依靠外力来恢复那些信息的话，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的......”
    “必须再次仔细考虑……倘若帝国的生命死亡总量上升到某个无法被接受的程度的时候，我们应该如何做……”
    ……
    “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出力稳定，维持稳定系数可靠，后续要塞基座与超越方程，按照已有规律加速引导构建。”
    ““虚无之矛”更改为第二类攻击运作脚本，进行线性连续对存在性位点虚数拆解！”
    ……
    超凡造物不朽。
    所有的可能端倪，在环境可控不变的情况下，只要源头一旦开始发展就必然会显现。
    倘若不会显现，那就说明，至少在目前的思考范围与深度之内，这造物是不可能出现更多未知问题的。
    从点火到现在，稳定运作的三系统，和要塞内部那庞然无比的复杂能源矩阵已经证明其工作的可靠性，尤其是后者，至少在全等的全构件统一制造过程之下，目前看来，强动力炉的大量串联也不至于摧毁可靠性。
    ……
    在“圣音礼赞”的秩序场中，研究者与搭建者们的主要灵魂注意力全部集中于要塞本身。
    资讯–物质转化技术虽然强大，但是只有在事物已经可以进行稳定的量产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效果。随着全新的超级造物开始调试，一系列问题开始不断爆发出来。到目前为止，这片秩序场中曾经存在的人只有八成存活。
    而剩下的人们，则已经在各种各样的事故中牺牲。
    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令人痛苦——一个个熟悉到已经当做背景的，理所应当的存在现在已经消失；曾经已经习惯的波动频率已经发生了变化，有些频率再也不会产生一丝丝涟漪——这又有谁愿意体会呢？
    但是，由于帝国的生命个体的生命形态与原初作用决定了此类工位的必须存在，同时为了帝国能够存续，为了文明能够推进，这些牺牲却也不得不付出。
    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并不需要直接操控虚数，实际上在帝国目前所在的水平和能力来看，反应炉最主要的“空间通道”结构实际上相对较为简单，在两个预设端埋设完成之后，只需要剥离掉虚数端的秩序封装信息，即打破双轭状态就好，而剩下的步骤，来自所有秩序存在的压力，以及这个虚数端自身的“意义象征”属性会解决一切问题。
    在有思路和作业答案的情况下，完成它并不算是绝对的困难——它只是虚空中存在性虚数技术最入门的东西而已，只不过帝国当时恐怕运气足够好：一方面，帝国找到了最好的答案；另一方面，通过对原来世界之中存在的虚数崩解异常现象的长久研究，以及无数帝国建模者代代相传的无数宝贵财产……它们在伊卡利姆等人的建议下被完好的保留下来。
    这是最宝贵的基础，有了这些在漫长时间里面的不断积累，帝国才能看出那份作业里面写的是什么，并尝试摘抄其中的第一元素的枝干解析，而附属部分，则在许多万年之后才有，而且它们全部来自技术极致推演模块。
    至于虚数虚空阱——它是纯粹的拿来主义产物，帝国只需要在使用之前进一步弄清楚其中的原理即可，虽然它的理解难度与可控需要都远大于反应炉，但这个造物的实际所需技术里也不包括直接操控虚空存在性虚数——它依靠已经存在的，被确立为靶标的秩序位点以及类世界结构来生效，而这也使得它抗不下直接的对存在性拆解攻击，在高度可控的同时又缺少相当部分的高压抵抗能力。
    有难以改造的脆弱罩门，这一点就足够将其踢出要求极高的帝国第一武器序列了。
    与以上两者更加不同，“虚无之矛”和“虚之眼”所使用的，是超越帝国旧有认识层次的虚数结构。它没有多少直接的可拆解复制的实体资讯模型，更无法钻存在性实–虚化的技术空子，甚至到了这个层面，一个非常微小的差距就足以将宏观影响放大千万亿倍；更可怕的是，“虚无之矛”的影响层面远比帝国一开始的直观设想要深刻可怕的多——即使是现在，帝国整体思维体系也很难将一切已见已知的技术和元素完整的联合在一起，而“虚无之矛”未被考虑到的部分，便是其可怕的象征性。
    一种彻底违背虚空之中任何秩序存在的，只能被永恒放逐到无尽虚空之中被彻底碾压的存在方式，会象征着什么，而这些诡异的存在方式一旦被附着于正常的秩序存在并被展开的话……
    如果将虚空整体比作一张为零的平面，任何程度的信息流一旦诞生，平面就会上升为正。
    而一个正位点，要是被彻底扭曲摧毁到已经在膜的“下面”，甚至已经无法被标记出来一个可行的位置了呢？
    那恐怕已经不只是不可名状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由于这些可怕的，经由技术造物牵扯出的背后隐含信息太过可怕、晦涩与庞杂，在这个层面的直接造物或者理论公式，到底还有没有明确的广泛性参考价值，现在也只能根据其高度的现实实用性而被暂认为【高度存疑】。
    ……
    在现有的，凝望着圣音礼赞的第二类虚数打击无声的消逝在虚空深处的灵魂感知里，一种隐隐的莫名感觉正在将眼前的宏伟要塞与曾经……可能是十八万或者更多年前的虚数端突破在一定程度上联系在了一起。
    玄奥，辉煌，充满希望。
    被帝国个体们用智慧与生命点亮的真理王座已经被激活。
    在越来越多的、交战双方已经苦命在杂乱，重复且吞噬理智的恶劣环境猛烈交锋数千年之久的世界里，浑浊的屏障之内，亵渎而强大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中，一道道从终极之海另一岸破空而来的绚烂“光柱”正在蛮横的将Σ的力量延伸手段撕成碎片。

 第210章 崩塌的裂谷

    ……
    坚守是有价值的。
    或许可能是三千，或许可能是四千年甚至是更加漫长的时间之中，在已经许久未能进行一次全范围的文明主轴核算的情况下，强大、甚至夹杂着异常危险的高烈度死潮气息的外来资讯洪流未曾停止的无尽冲刷……恐怕早已在相当程度上搅乱了帝国的秩序宏时间流动，在这些扭曲而冗杂的无数因素叠加之下，对于这段“时间”的精确描述已经失去了意义。
    能够赋予这些混乱演化路径意义的，只会有最冷酷的炮火和最炽烈的鲜血。
    “舰队冗余补偿已经抵达，所有梯队存在性割裂程度大于iii级的一切舰只撤回到大后方修复，移交联网迭代节点位置与容许残留的一切虚资讯迭代暴涨投影，资讯共振时钟吻合度达到完全，开始切换！”
    “已经检测到“存在之网”约束开始生成，宇宙基准稳定锚超载程度略微下降，整体作战环境稳定系数回归振动减弱……”
    “圣音礼赞”虚空要塞“虚无之矛”虚数打击预流程开始，全舰队！配合虚之眼锁定轴实存在化过程，释放目标标记信标！星启堡垒出力提升，准备迎接冲击！”
    在编号已经近乎被遗忘、已经在数千年内被双方炮火来回蹂躏到再也无法修复的某个原本作为帝国重装堡垒世界、但是现在一切的世界概念与法则、世界线、时间线均已经彻底闭合崩溃的巨大破碎晶体内部的孔隙中，充斥着无比激烈的交锋还有仍未停止的、期望生存者与反秩者之间不可调和的搏杀。
    在资讯星网已经被扭曲了无数次，宇宙基准稳定锚早已摇摇欲坠的破碎世界内部，最后的秩序浮岛附近，一道道炽烈的白光脱离了强现实稳定场和目标—概率指向性奥术场的庇护，在谐振晶能光脉的掩护之下逐渐汇聚成为拥有实体的光芒巨墙并一路压向世界的“另一侧”。
    被Σ舰队占据的那一侧。
    炽烈的白色光墙狠狠地砸在了混杂着无数晶体的、一大团仿佛拥有智慧的黑红色浓墨之中，并被这团足以吞并一切秩序结构的混沌浓云迅速蒸发殆尽。
    这里看不到星空，原本的资讯星网进行过无数次的修复与重组，重装堡垒行星恐怕早已万不存一，而剩下的“恒星”，其总体信息量以及彼此之间的“星座链接”虚资讯增殖映射强度也已经大大下降，这里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时间和维度等世界内部的常规描述概念来归纳总结的规律，空间早已被撕碎，维持整个世界仍能勉强存在的，是双方舰队所撑起的庞大空间秩映射建立与重组的过程——
    空间秩是可以在虚空理论之中任意一处都能被世界和秩序场承认的强法则级信息簇流动基向路径，虽然它的存在并不能直接彻底的阻止敌方对自身建立攻击瞄准映射关系，但是依靠空间秩的不断扭曲与变化，这些不确定程度极高的波动就能与强现实稳定场和指向性奥术场一起，构成整支舰队防御体系环带之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同时也是这一系列严酷而惨烈的大战之中，双方对世界控制争夺的象征之一。
    按照以往那已经打了好几千年的经验来看，这强攻效果持续了可能还不到一分钟的星启堡垒群齐射所带来的光影，只不过是双方对权柄与对整体主动权争夺过程之中的又一次微不足道的火花而已，这样的火花在旧历的“一天”之中就足以铺满天空驱散黑夜。
    但是现在，在“虚无之矛”存在的状况之下，这些火花正在被赋予更多的意义：推进虚数湮灭。
    来自于灵魂的波动正在说明着一切。
    维多维尔陛下曾经感受过的，那来自于一切可描述与不可描述的范围之外，那道来自虚无，能够看穿时间、看穿空间的可怖视线所带来的威压与刻骨铭心的心灵震动令所有人牢记着这一切，牢记着曾经的历史，而这样的威压，此时却以更猛烈更无可阻挡的姿态从那不可名状的终极之海对岸破空而来，将整个世界以及世界之中的一切细节全部纳入它的目光笼罩之下。
    ““虚之眼”虚数实化开始！”
    在指挥系统的控制之下，成千上万支帝国舰队爆发出全部的力量，飘洒流落在已经毫无秩序可言的黑暗真空中的无数星芒，则在一瞬间化为一支支有形的长矛，并带着从麻木之中被拼尽全力榨取出的意志猛烈的刺向正在逐渐向世界所有角落蔓延的死潮气息与仿佛拥有生命与意识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哪怕这片规模已经无法用光年和秒差距，乃至于根本不能用秩序衡量标准来描述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可以被看做一块多么粗劣、坚硬而庞大的顽石，这些明亮的锋矢在彻底熄灭之前也会承载着发射者的一切意志，拼尽全力去击打、消磨这块顽石之上的棱角与厚度。
    多削减一分，虚无之矛所能覆盖的范围就越大。
    无形的线条从黑暗中浮现，紫色，还有金色，帝国舰队现在使用的两种最主要的超凡资讯力量的象征。在实轴出现的瞬间，那些仍然虚幻的线条便已经与整个世界的所有秩序与混沌结构并列存在，流光从每一块足以被称之为“世界疤痕”的丑陋晶体中穿过，从超凡路径都难以建立的黑空间之中穿过，从穿梭交互着无数新月射线、瓦解射线和信息湮灭导弹等等各类超凡火力的战场之中穿过。巨眼从世界的所有层面中出现并最终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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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纵贯整个世界，纵贯了一切被视为存在威胁的万事万物，这就好像不是巨眼突兀的出现在了这个行将崩溃的世界之中，而是这个混沌的世界内部每一块碎片所折射出的光影联合生成了这枚巨眼一般。
    在巨眼的瞳孔位置，足以将一切化为剪影与灰烬的炽烈真理破空而来。
    ……
    “联合护盾维持状况良好，存在性偏转信标损失超过百分之三，考虑到现在所观察到的、不可逆转不可规避的虚空秩序压制力量所带来的世界影响，虚无之矛第二类攻击脚本已经可被认为技术成熟，虚数打击方式高度可控，溅射影响在三单位空间秩扭曲范围之外即可忽略不计。”
    “观察到敌方舰船超高强度对照射拮抗作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出现大量损害，未发现影响范围内任何敌方舰只受损，考虑到试验时，虚无之矛对非真理级防御系统的附着能力与拆解能力，进一步考虑Σ舰队可能常见超越材料“自洽法则装甲”性质及有关各类抗性并对其做出归类与总结……”
    “都冷静下来！同时也都打起精神来！为了生存，为了帝国！”
    ……
    事件确实发生的次数，与时间的概率，承载事件的发生约束范围以及维持样本的时间成正比。
    而眼下，这些被进行统计的事件则包括但不限于新的“圣音礼赞”要塞被从基座变为成熟的实体并推入战场、“虚无之矛”对整个世界之中弥漫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强大的拆解吞噬现象、Σ舰队使用的超越材料“自洽法则装甲”对虚数坐标拆解的强大抗性、帝国舰队与要塞打击火力的严密配合尝试之中取得的成果和付出的代价，以及在这漫长的时间之中，帝国整体灵魂网络的波动、融合、缺失以及扩张，以及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巨大趋势推动之下所产生的多轮次变化。
    而帝国需要知道的事情，这无数利用生命与鲜血堆砌而成的条目之外，还有就是帝国自身在面对漫长并且充斥着烈性弥漫死潮污染的战场时，自己需要注意些什么并且想出应变对策，记载于帝国整体网络之中的无数次大规模异向思潮波动与对应的死潮之门出现或消灭之间的关系已经被确定。
    人与战舰并不只是操控者与被操控设备那么简单。漫长的习惯决定了战舰是强大的、帝国人民为了达成目的所制造的工具，而帝国的个体通过完全释放自身所有的灵魂限制，通过自身灵魂的运作来与战舰的固有操控系统产生彻底的融合并发挥最大的效果——然而，即使是超凡存在也终会疲惫，也终会面临并不完美的状态。波动的情绪在强大的意志控制之下或许并不会蔓延，但是倘若再加入死潮污染这样一个巨大的变量，那么一切都将难以衡量。
    死潮相对于星明文明而言已经不算是一种完全未知的存在，在文明离开母世界之后所留下的各类记录之中，死潮已经在历史中留下了许多处明显的记载，但是对于死潮的性质，帝国仅仅只知道死潮会导致信息体从任何层面上发生畸变、产生异常严重的对外破坏能力与感染能力并最终出现存在性抹除的情况，除此之外，皆为空白。
    由于一系列的原因，帝国始终没有弄清楚，死潮的成因为何，死潮的具体生效性质如何，死潮的一系列属性究竟上下限在哪——帝国没有能力了解这些，更没有时间了解这些。
    足够将帝国的整条边界线中的每一个世界全部塞成实心的腐化幽灵盘踞在虚空中，它们在或混沌或清明的控制源指令之下一次又一次烧焦帝国的边疆，仍然无比稚嫩的帝国舰队不得不疲于应战，而似乎人工安全开启死潮之门的方式在现有的观测记录与理论模型之中都无愧于天方夜谭。
    因此死潮留给帝国的印象之中最深刻的，是它与虚空最深层、最晦涩的秘密之间可能关联的猜想以及Σ文明那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大军在黑潮中沉沦之前的最后一丝影像。
    然而无论它是什么，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它绝对称不上是一种好东西，很有可能永远永远都不会是好东西。
    ……
    伴随着一座座“圣音礼赞”的完工与启动，这些足够被称为“误国巨构”的庞大虚空要塞不仅仅担起了足以跨越虚空的超大型火力基站与超越打击的输送节点，它的“虚之眼”系统以及自身的复式存在性/虚空坐标混合精确转移算法也使得由他自身所组成的超级跳跃门使用强度极佳——这是曾经的预设目标。
    同时，这些要塞本身所蕴含的巨大象征意义——联络、沟通帝国境内以及虚空之中每一个帝国能够触及到的世界，并将它们通过自身的属性完全绑定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而高度联合的有机整体。
    这也就意味着，它们自身仅仅是存在，便已经大大增强了帝国网络节点之间的沟通联系强度——哪怕“圣音礼赞”的非工作区域外演算处理能力并不高明。
    文明的主轴终于能够在这一座又一座要塞交付使用的情况下再度稳定并回归一统。
    ……
    第五个战争千年开始了。
    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两艘足以依靠自身的世界内三秩投影彻底割裂星系的庞然巨翼遮蔽之下，末日方舟与决战旗舰功能枝那僵持许久的无功做法仍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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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断跃升的信息，澎湃运作的超凡海洋还有“国士无双”状态之下每时每刻都在大量消耗超凡资讯的状态正在不断炙烤着维多维尔的灵魂，即使他早就已经彻底解除了概念层面上原有的身体构造，并将灵魂沿着两座联结无比坚固的飞船进行了彻底的发散，但是这并不能阻止痛苦的蔓延——
    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似乎重新拥有了古老的肺部，而这个肺部之中那无数张带着尖刺的铁丝网正在一次又一次的犁过他的每一个肺泡；古老的心脏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发疯般的搏动着，每一次的心跳并不是为了维持身体的存续，而是仿佛这个虚幻的存在诞生的目的就是要通过巨大的压力彻底撕碎这具身体；维多维尔感觉自己拥有了所有的内脏，而每一块脏器的大动脉都已经彻底断裂，鲜血裹挟着自己的理智和力量向虚无之中猛烈喷溅，比超新星还要猛烈，比氦闪还要凶险。
    他不能休息哪怕半刻，灵魂或许会疲惫，但是无尽跃升方程不会，由无尽跃升方程和强大的超凡力量推动的设备更不会——只要有一个瞬间的彻底放松，国士无双所带来的影响就有可能彻底消失，而自己还有整个帝国就有可能沦为整条决战旗舰功能枝之下的亡魂。
    这样的苦熬，已经持续了至少三千年。
    “算算时间……虚之眼的投射应该即将到来……”看着这个已经彻底支离破碎，仅仅是因为两方必须决出生死存亡而不得不存在溃烂世界结构的另一侧之中，穿梭于庞大的混沌天幕之下的Σ决战旗舰功能枝和两簇无比巨大的舰队结构，维多维尔终于将自己的心神从麻痹之中扥回了一些。
    在或许已经可以被称之为高烈度的长久混战之中，Σ的舰队不知在何时似乎分成了两个巨大的舰队盘。
    在混乱的结构重组之中，上盘已经错动到了不可思议的不良位置。
    “既然万事万物都有其独特的象征意义，那么我不妨也来为这个场景增设一个象征性……”
    “逆断层，这还属于地质构造的存在往往只寄存于固体行星……”
    “这是断层中最不稳定的种类。”
    “一次小小的波动，就有可能引发这并不稳定的地层之中规模巨大的能量释放……”
    维多维尔意念一动，上百只足以纵贯世界的狰狞巨眼瞬间便从整个世界的破碎结构深处一并张开。
    “崩塌吧！”
    炽烈的白光从比星系还要巨大的旋涡空间门之中猛烈喷涌而出。
    一切在这一瞬间，都仿佛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过客，一道飘过基底的，最暗淡剪影。

 第211章 断裂带 (上)

    在缠绕着无数条破碎黑红色晶体云海的污浊世界结构之中，狰狞的虚之眼所裹挟的毁灭性真理席卷了一切不被双方纳入自身庇护范围的多余结构。
    空间秩被撑裂撕碎，附加的、被整体秩序来源的绝对排斥属性，直接决定了这些存在于虚数湮灭光芒照射之下的混乱结构根本不可能存活超过一个可以被描述的瞬间。
    “敌方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强度与压制范围出现略微的下降……我方舰队战场集群压力下降……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进入恢复状态，等待下一次支援到来。”
    炽白的真理之火很快便被涌动的广域融合场彻底淹没熄灭，不过这一瞬间的回弹需求也足够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在战场上稍微多占据一点点主动权并有时间去稍微恢复一下自身。
    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也有同强度下的维持范围，在此基础上也可以收缩和扩张——但是，任何一丝一毫焦灼战争之中所产生的实质性变动，都有可能需要成百上千年的拉锯战堆砌战果才能最终得到。
    在这一次虚数打击的一系列扰动余波之下，一堵由混乱的资讯所形成的无形墙壁从Σ舰队的深处爆发出来并一路碾过了它扩展路径之上的一切Σ战舰并随之摧毁了相当数量的虚资讯联络投影，以及原本被锚定的强现实信息基点。
    就像两块巨大的地层断裂盘在断层面处引发激烈震动之后，承载着来自整体巨大推挤压力的断面崩溃，结构骤然产生规模巨大的错动并彻底将其中的能量释放一般。单单看本体，Σ的舰队本体那时的组成只能勉强被脑补出拥有这一结构，但是在现在帝国每一个人的视野之中所呈现的，已经早已不只是光与影的活动这么简单。
    堆砌在两块巨大舰队盘周围，无比高耸的虚资讯壁垒骤然崩塌，就像在裂谷中引爆最猛烈的烈性炸药之后，两侧溃入深渊中曾经的悬崖。
    这次剧烈的扰动并没有直接摧毁任何拥有实际存在属性的Σ战舰，更没有造成什么大规模的实质性破坏，决战旗舰功能枝和越来越庞大和成熟的敌方舰队体系压制了这小小的破裂所造成的影响，但是这几乎可以说即使面临超高强度的信息映射隔绝却仍能将自己的影响力隔空以一定的强度“震”在防护区域内部，并如同炸毁山崖一般按照预设的象征命令生效并带来明确的影响，这背后的深远意义和当前的战果就已经足够了。
    在麻木稍微褪去的瞬间，痛苦与疲惫便立刻彻底占据了维多维尔的主意识，数千年来，无论是维持整个帝国舰队在此处的阵地也好，维持帝国的“国士无双”状态也罢，这些行为之中的每一条几乎都相当于是在榨取维多维尔本源的灵魂力量。
    ……
    数千年以来，在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世界之中，无数人都在面对着同样的场景，混杂着无尽的混沌，无尽，残酷。你或许会对它麻木，但是即使是你陷入麻木，其身体和灵魂也必然早已形成了无比敏感的应激反应。无论在自己面对的那堵阻塞整个世界前进道路的黑红色巨墙在这一瞬间比起上一瞬间发生了任何变化，麻木的意识与灵魂也必然会立刻做出反应，而这些反应也会立刻转化为行动——这些下意识行动可能能帮助舰队较好的挡住一轮新的新月射线，也有可能因为日蚀级那无孔不入的诡异压制绕过了国士无双的保护而损失大量的存在性偏转信标。
    然而，无论结果如何，追究这一次的判断所带来的影响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在下一个可以被反应的瞬间，足以被称之为“全新”的火力模式与足以扭曲最强大的晶能造物的死潮污染就会再一次彻底席卷整个世界与帝国舰队防护体系的每一个角落，并将曾经的影响彻底覆盖。
    卡文瑞尔的主要投影们面对这样的情况，翟卡希尔面对这样的情况，卡西娅面对这样的情况，埃尔温、艾思凯特……从足以包揽一切的星明皇帝，到足够守护一方的天区皇帝，再到“移动的疆土”舰队指挥官，每一座星启堡垒那只有一串编号的舰长，还有每一位将自己的灵魂融入整个作战体系，为整个庞大的战争系统提供资讯演算的士兵们……
    这是每一个帝国个体都将不得不最终面对的，也是整个帝国必须面对的。
    必须小心谨慎，必须时时刻刻注意封锁自身的强现实稳定场以及高频指向性奥术修正场，必须维持联合护盾绝对的强度与稳定性，弥散在场域与护盾防护区域之外的存在性偏转信标必须时刻更替，确保每一条危险的映射轴都不能在自己的主存在性之上停留太长的时间——无比残酷的、来自信息与真理层面上的无尽轮回与本源碾压早已彻底粉碎了“安全”二字。哪怕下一次存在性偏转信标的生成将会付出血与生命的代价，甚至是使得飞船出现概念性的悖论，但倘若这一节点无法被替换，那么它就将不得不执行这些残酷的、来自整体存在这一概念层面上的割裂。
    没有人知道让这些映射轴在自己的本体之上存留太久，最终所产生的结果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将自己送达死亡——当两个实体之间的不可逆映射建立，这两个实体彼此之间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当两个实体已经开始建立实形的资讯交互，进而其中的某一资讯体已经成为了高秩视角下毫无阻碍毫不设防，可以被随意解析拿捏的纸张，那往往就代表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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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来自于已经陨落者的血的教训。
    在横亘每一条被展开的空间秩中跃动的战场范围控制场中，闪烁的导弹与有形无形的信息攻击每一次都能在这些浑浊的混沌防御体系外缘撕出无数的裂口，而这些裂口反过来也标记着这些攻击所建立的“映射路径”之中的一部分对应现实世界实体的联络关系——外缘区域。
    在这样的作战体系整体控制之下，即使是已经联合的、拥有完整防御体系的小型舰队集群也不敢直接尝试强闯对方设立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正如那些已经被标明路径并在混沌的资讯海潮之中化为一簇簇最绚烂的辉煌爆炸与漆黑夜幕降临的导弹集群们一样，在有形的路径尽头被拦截火力，或者直接被并不兼容自身的存在属性否决掉本体生存的意义摧毁后爆发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辉煌荣光。
    脱离体系的庇护，恐怕即使是星启圣裁这样强大的战斗堡垒，在浑浊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中外围也会被彻底否决自身的存在，更不要说想要去真的强闯这堪比虚空天渊的阻碍。
    而现在，来自虚空之中的蛮横外力却仿佛一把无比坚硬的扳手，它的出现扭曲，甚至是掰碎了几千年来这两枚已经被彼此之间那互相违背的运作模式强行压制到咬合的严丝合缝的齿轮。圣音礼赞的那源自于悖论存在性层面上的虚数打击绕过了对存在的定义与描述，而在最后转化为实形存在的关头，在被否决之前，这条贯穿虚空之中庞大世界基础差距的传送轴就足够碾压一切世界之门，将那只能被虚空环境，或许还有死潮才能接纳的反秩序打击以百分之百的强度狠狠地轰在敌人防护体系那难以被撼动的内部。
    “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群的出现大大推进了这场胶着已久的战争的整体进程，不过即使是面对着这可喜的初步战果，最终也冷静下来的帝国指挥者们也都明白：这一项由部分突破最终促成的“集大成者”只不过是完善了帝国当前的作战体系而已。
    帝国还远远不可能正面直接对抗真正理论之中完整的Σ舰队，事实上，星明舰队能够撑到现在，一方面是因为源源不断填入战场的星启圣裁等超级旗舰数量已经形成压制，而最危险最强大的决战旗舰功能枝，则是被维多维尔和两座前末日方舟拦在了秩序环境的边缘。
    如果没有这无可选择的对等，曾经由五万座星启堡垒的拆解射线所勾勒出的白物质“死亡之路”，眼下便会由被称之为【末日–创世】的决战旗舰主火力取代并反向，这条光路所播撒的死亡，也将会如同暴雨一般全部泼洒在帝国舰队的身上。
    作为远远走在自己母文明之前的超级文明，它们对于一切环境的研究都走在自己面前也属于理所当然，或许是因为考虑到虚数打击生效会受到某些因素的拮抗，或许是因为在成熟体系的规模分级之下，此类武器已经拥有了更加优良的替代品……
    即使目前帝国舰队并没有接触到Σ舰队除了虚数虚空阱之外所拥有的、对于可能是整片悬浮于虚空“0”的不可定义不可描述属性之上，与全部的世界结构、超凡资讯、虚空象限、真理等等一切构成彻底对立的“存在性虚数”武器，但是这也绝对不会就意味着Σ文明没有拥有它们，更不可能说明Σ文明没有研究过它们。
    毕竟，仅仅是根据维多维尔那本身就已经有些模糊的、被两座来源与意义都不甚明了的末日方舟强行绑定时就强行灌入的记忆就能推算出来，帝国舰队目前所记录的各类Σ文明所拥有的、单独拿出一艘来就能令整个世界资讯结构颤抖的超级旗舰总共才三种，而仅仅是种类上的问题，Σ文明所拥有的实际超旗种类就有可能比这个“三”高出可能几百倍，更别提具体的数量了——
    这一残酷但却又符合理性的现实判断早已在星明帝国扩张伊始的时候就已经被刻入了每一个帝国个体的灵魂底层，用以告诫所有人自己所在的文明可能要面对的、永不结束甚至更大的概率是将自己反噬致死的目标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星明文明如想生存那么需要面对的是什么？要面对的是这个被定义为“Σ”的文明由于某些原因导致的、文明本体死亡之后尸体转化出来的大批腐化亡灵，而这些带有强大的力量甚至是些许理智的腐化幽灵集群所代表的又是什么？
    它们是Σ文明曾经所拥有的整体体系的延伸，是这一次根本不能用秩序描述来衡量形容的天灾淘洗之后的剩余结构。
    即使这剩下的残渣比起曾经已经是百不存一，万不存一甚至更惨，星明文明要面对的也是一整套的，可能已经以自己就算加足死力也无法追及的速度，在比自己高出几十甚至上百个数量级的基础上爆炸式发展了几万亿次世界轮回的完整体系！！
    如果说仅仅是帝国现有的，这点从残渣之上发展起来的，无论是长度，深度还是广度都薄弱到根本无法与前者相提并论的脆弱结构就能够抗衡Σ，那才应该要问一句：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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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帝国舰队除了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两艘拥有清晰意识的、高度可控的总旗舰能够在对应的位阶上对抗帝国现在所遇到的最高端战力——决战旗舰功能枝，然后由圣音礼赞构成的集群或许能够在强出力的状态下秒掉结构类似于“移动的疆土”、常规个体远远多于旗舰级单位数量的该类型舰队结构，其他的任何单位也就只能保持在“僵持”这一水平，帝国的任何突破也仅仅只能针对当前，而下一次帝国舰队到底会面对什么，则是永远的未知。
    而包括每一个人在内，每一个组合体在内，整个帝国超意识在内，所有的一切的经历之中，许多部分已经不再重要，强大的舰队终有一天会覆灭，绚烂的炮火终有停息之时，甚至是概念和法则也有不复存在的那一天。
    一就是万，万就是一，每一个个体都是帝国的耳目，而多听、所想、所做扩展到具体层面上的，是帝国，也是每一个人。
    整理自己的经历之中有价值的部分，将这些排除掉并不需要修饰的、最朴实最有利用价值的部分封存在世界线存储库里，封存在灵魂里，封存在总旗舰中甚至封存在整个网络里，让这些经历与自己的活动成为文明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以及基础认知再推动的根本理论，这才是最重要的。
    而那些绚烂的光影，无数来自网络深处的感慨和总结，甚至是对于生命的追忆和祝福……
    对于文明而言，当要做出最终的选择时，它们才是无效字符串。
    =============
    第六个战争千年开始了。
    流淌在虚空之中，足以使得临近世界仅仅因为其浑浊的秩序场抛撒出来的衍生影响就产生重大畸变的血色长河，在奔涌沸腾了五千多年之后终于断流。
    “陛下，已经检测到所有存在之网外侧敌意反应彻底枯竭，全战场所有世界攻击强度下降加快，“圣音礼赞”对敌方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拆解速度高于预期——我们的支援将很快抵达。”
    “了解，在外围环境彻底清除干净之后，总旗舰将会为舰队启动虚点跳跃引导坐标。”
    在数百个明灭的虚之眼不间断的注视之下，在获得了数百座高强度的虚空要塞强火力压制之后，Σ决战旗舰功能枝的超强度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强度在维持了五千年以上根本无法被撼动的极限波动之后，终于出现了可能下降的趋势。
    “【星阵之终】战场倒影建立完成；【神圣意志】目标指向建立完成，各已经完成世界内清剿的天区分舰队在文明主轴三分钟内做好跳跃应对准备。”
    在维多维尔的意志控制之下，影影绰绰似虚似实的紫色辉光悄然爬上了世界另一半那已经残破的黑雾；耀眼的混沌光芒在空间秩的空隙中瞬间爆发。晦暗的漩涡天幕之中，敌舰从数量到虚资讯投影等一切存在威胁的属性均已开始出现大趋势上的缓慢下降。
    “……只要……有了趋势，拥有足够支援的情况下，再有……几万年，或许可能就足够攻击其本体了吧……”回忆起漫长历史之中并不连续的一系列片段，维多维尔最终稍微摇了摇头。
    在两座庞然巨翼周围可能是数百万光年之外的黑暗深空之中，不可名状的花纹开始从阴影中逐渐浮现，呈现着双轭状态的反秩坐标被逐渐赋予可以描述的实形，光影被力量搅动着，无形的力量使得光纹扭曲、汇聚并最终将两团宛若浓云的光晕彻底兼并。
    “跳跃信标激活准备……十，九，八，七……”
    “不！”在维多维尔心底，一个混杂着深抵灵魂的惊惶是女声骤然响起。
    “什么？”维多维尔下意识的中止了跳跃门的继续展开，而他的疑问，几乎可以说是在一瞬间得到了解答。
    在无法区域的另一边，一种未曾被记录的血色六棱花纹迅速从两座决战旗舰的外表划过。
    猛烈的黑潮骤然席卷了整个世界，甚至在维多维尔的感知中，整个帝国都好像彻底消失了一瞬间。
    “这是……”
    迟疑之中，黑暗已经成型，维多维尔一瞬间甚至感觉，即使是对于世界本身似乎也已经出现了上下的概念，整支舰队还有自己，似乎正在不断坠落下去。
    “……断裂带？”

 第212章 断裂带 (下)

    “Σ舰队侵入总趋势停止演化，“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出力稳定，这场战斗即将结束，胜利将很快属于我们。”
    在帝国整体防线战斗最激烈的那一小段区域之外，扭曲的存在性之火终于压制住了五千多年一直以来不断膨胀的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这些不断重塑世界全部空间秩结构的强大环境定向扭曲加成场现在正在被不断焚烧。
    “第九天区战争压力减弱至百分之七十，帝国舰队整体趋势演化主轴偏移零一七，将在战斗结束后进行重新稳定并与文明资讯演化主轴并网。”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正在不断跳跃着稳定的奥术弧光阵列的“圣裁”奥术枢纽舰原指挥结构中逐渐凝聚成实体，“第十一天区所有定向趋势演化推动者准备进行力量控制。”
    “哈，泰兰特，不得不说你和阿芙拉折腾出的奥术流程演化模型真的令人羡慕，这种已经足以使得奥术资讯本身都产生频率甚至是生效方式变化的力量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在战场环境整体压力终于开始下降，大舰队之间更低一级的非必要性军事通讯请求的底层协议开关被许可后，泰兰特瞬间就听到了好几个天区皇帝汇总过来的问题——这些皇帝的问题不仅仅来自于他们自己，还来自于更多有着同样思考与疑问的，更多层次的其他帝国个体。
    当这些汇总着可能是由几十兆的个体的意志的问题一股脑传递给泰兰特和阿芙拉两人的时候，这些问题所形成的声浪和巨墙比将两个人全部塞进巨大的铜钟里猛震一万年还要可怕。
    “停——！这样应对其他个体提问的思潮叠加……这个情况看来也要进入下一步网络调制范围了，要是回答个问题要天天面对好几千万亿人的声浪……”泰兰特被这一怼几乎是差点被重新放逐回到完全散开的灵魂形态送物质回收炉重造，不过在猛烈闪烁几下之后，他的身影还是最终稳定了下来。
    “强法则层面上的时间概念是没那么容易撼动的——更别提我们要面对的巨大主体是一条条被积攒了可能是几万亿年的资讯总度的文明资讯演化主轴，这可不是动单一世界内的世界线那么简单，时间的概念不仅代表着整个体系演化的前进可能与流动方向，它还与很多的象征意义。”
    几乎是异口同声，他与阿芙拉的意志一同爆发出来，“例如部分与整体，整合与对立，真实与幻影，运动与静止等等一系列虽为虚资讯投影，但是联合强度却不亚于现实整体秩序运作方式紧密联合……你们看着有意思而已，实际上从我们这里衍生出的力量也不过是只够帮着我们统领的舰队稍微争取一点反应时间而已，实际效果并不比你们好太多……你们……”
    “你们的默契程度还真是高——”
    “小心！”伴随着一道仿佛从无尽虚空对岸破空而来的尖叫，泰兰特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发现，第九天区首府世界之中驻留的全部舰队以及大部分资讯星网似乎都在一瞬间被一种诡异的炽白色光芒所笼罩。
    “这是……虚无之矛的反辉光？”在这种根本来不及判断的情况下，泰兰特一瞬间联想到的，能带来相似现象的产物，是不久之前才投入真正使用的、能够被大批量生产的帝国虚空武器，泰兰特的心里顿时捏了一把汗——暂且不追究这光芒到底是什么，倘若笼罩整个自己所能感知到的世界的白光都是正在进行存在性崩裂的虚数光芒，那这整群舰队甚至可以说整个第九天区的执行中枢几乎可以到这里就已经完蛋了。
    下一个瞬间，感知被从自己的身体中彻底剥离，在真正的无尽黑暗中，泰兰特最后的参与意识感知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甚至连自己的感知是否仍然遵循曾经的规律都已不再确定，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这个瞬间无限短，同时却又无限长，就连自己的灵魂仿佛也开始消散，他无法判断正确与错误，也无法识别自己的存在与否……
    “这是……虚空……？”在帝国所知晓的秩序已经根本不可能做出解答的诡异氛围中，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过很快，一阵剧烈的全空间秩跌落感便从四面八方猛烈袭来发散的信息从空无一物的秩序黑洞中迅速恢复，实际的感觉终于出现。
    然而，等泰兰特的意识再度完全清明之后，他惊讶的发现，原本应该处于彻底激活状态、内部所有操控系统本应已经彻底活化扩散的圣裁奥术枢纽舰的舰队指挥室已经有相当的部分重新凝固成了实体，只有一部分维持舰队完整程度的重要系统仍在作业，而在整艘飞船之中，似乎也有着不少与自己一样不知何时被摔在地上的个体。
    “这是……”迅速恢复清明的泰兰特立刻启动了整座枢纽舰的全部联网感应阵列，很快他便发现，自己还有整支舰队似乎都在刚刚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进行了强度极高的虚空信息偏移，自己根本不在帝国边疆区域，而在整片秩序场周围，由不灭级和真理级等几十亿、上百亿艘各类常规母舰级单位所组成的“移动的疆土”舰队块仿佛散落在黑暗太空之中璀璨的繁星，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了更多的奇怪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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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片黑暗的秩序场内所存在的远远不止自己所在的这一个世界之中所驻扎的“移动的疆土”那么简单，这片黑暗而空旷的秩序场似乎没有可以被明确衡量的空间秩方程，但是它所能容纳的秩序造物却远超世界屏障的约束能力，在仿佛已经被惰化的虚空氛围之中，分散着许多个零散的璀璨星团——每一个星团，都是被从它们刚刚还在的世界之中连同剩余的所有资讯星网一起被那白光给“扥”出来的帝国满编“移动的疆土”舰队集群！
    “…你们，还好吗？”曾经那个清脆的女性声音再次响起，直到这个时候，麻木了许久的灵魂集群们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维斯瑞凡-虚空烈阳。
    似有似无的暗淡白色线条不知何时已然交织成为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天罗地网，而在遥远到无法丈量的“惰性虚空”深处，一个极为明亮的核心则迅速将这些散落在秩序场之中的资讯联络线进行了回收，似虚似实之感迅速从每一艘飞船，每一个操作系统与每一个灵魂状态不一的个体感知之中抽离。
    几乎分辨不出曲率的炽白色大地在众人的眼前铺展开来，高达数十亿公里的，由资讯烈焰所组成的日珥在无光的秩序场中肆意的舔舐着一切，不过在它们的主人有意的命令之下，这些日珥和日冕要么从那些星星点点的舰队块之间擦过，消失在秩序尽头之外真正的虚空之中，要么就在舒展到极致之后，被核心重新约束，并再度回到烈阳本体之中。
    “陛下，您这是……？”话刚问出口，一股即使是撤去了虚实模糊之后仍然不散的不适与隐隐约约的恐惧之感终于点醒了这些人，整个帝国还出了什么实质性问题：
    包括帝国总旗舰与整个第零天区在内，至少有百分之五以上的帝国领土就在那刚刚一瞬间彻底失联了！
    “我不知道，我并不理解你们的体系，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的想法和意识的波动。我只能告诉你们，刚刚的爆发极端危险，凭借你们的防御力是不可能在直接的冲击中撑住的，我尽可能通过惰化环境抵消了你们还需要面对的部分虚空因素，不过很多可能在你们看来也很重要的东西我实在无法一起带走，只能……”
    “那，那维多维尔陛下他……”
    “我也不知道，我接下来就算能做些什么，最多也是看看能不能先把他从那处灾难之中拉出来，他那里的阻碍太过巨大了，并且还处于源头位置，现在我……”
    一阵虚弱感猛烈袭来，在虚空烈阳沸腾的表面上，身着长裙的女孩身体猛地一歪，在她的裙摆之下，原本纤长的小腿仿佛融化一般从灵魂约束之下解体，并化作与烈阳本体同质的汩汩流光。
    为了在不伤害到哪怕一个最普通个体的情况下尽可能将他们全部转移出自己感觉到的，那可能是蕴含着虚空之中最纯粹，最可怕的恶意的亵渎结构的影响范围，在异常感官出现的一瞬间她便压榨出了自己全部的余力，为此，她甚至不惜冒险动用了她未曾尝试过的力量——那个明亮的核心深处根本无法感知但却仿佛具有无限的深度的诡异环境中蕴含的某些反规律。
    “现在，我们应该……”
    “在我确认之前，你们最好不要离开这里，你们的防护强度远远不够，恐怕会直接受到那片巨大结构所带来的辐射性衍生影响，就连我也看不透那个猛然展开的结构……”女孩的意识似乎变得有些断断续续，这使得所有连接着网络，聆听着女孩以虚弱的姿态拼命传达自身意志与情报的帝国个体越发有些忧心。
    “另外，暂时还不必担心他……你们现在的联络强度可能还不够，不过我能感觉得到，那两座……飞船应该没有受到直接的严重损伤，那个强大的整体还能维持相当长久的时间……你们做好准备，接下来你们恐怕还会继续面临战争，但是接下来的战斗恐怕会比前五千年更加严酷……守好你们自己的防线，无论是何种意义何种程度上的。”
    ===============
    “这是……”
    在维多维尔的感知之中，前所未有的狂乱气息，还有整体防护体系行将崩溃一般的强度震荡仿佛将自己罩进了一口嗡嗡作响的大钟，在黑潮扩散开来的一瞬间，原本浮动于不灭长墙外侧的所有帝国舰队指向性奥术场和强现实稳定场便瞬间被删除殆尽。
    在不灭长墙的外侧，原本以吞噬一切的姿态稳定旋转的数千年之久的漩涡天幕已经彻底消失，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已经彻底失去其原有形体，这些原本仍能看出微弱排列规律的黑暗群星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系列并不规则的、混杂着暗红色条纹的斑块。
    强现实稳定场和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似乎无形无质但却蕴含着最直接最纯粹的恶意的无尽腐化云海，云海形成了扭曲的巨大断裂盘，占据了原本所有秩序空间中的每一寸净土，足以串联操控整个世界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和强度堪比帝国舰队集群的资讯星网被滚滚乱流卷走，连一点点痕迹都没有剩下，不断扭曲的黑红色的虚幻光纹和密密麻麻的黑红色闪电，更是使得整片环境似乎被一层不可名状的亵渎与虚假之感所围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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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浓厚到比巨行星大气层还要凝实的庞大混沌云海之间，一条充斥着纯粹的血色的巨大裂缝沿着巨大的断裂盘无限延展开来，在维多维尔当前所能保持的探测范围所及之处，任何还能够被称之为环境的存在都被这样的结构吞噬，血色的巨渊就像直接在虚空之中被切开的伤口，翻卷的云海和跃动的闪电在这里，就好像面对着超新星燃烧的蜡烛。
    “这是……这又是像我们的故乡宇宙一样……？！腐化的世界？死潮强度已经高到这种程度了吗……”在最初的惊讶终于被理智彻底镇压之后，维多维尔立刻着手探测周围的情况，然而令他也感到棘手的是——即使是两艘总旗舰还有整支舰队加起来所能放射出的联网资讯扫描波，也根本无法死潮浓度如此可怕的黑暗之潮中再行进多远的距离！
    即使是决战旗舰自身不断广播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也还没能将自己的视野遮断到如此的程度！
    在充斥着狂乱与扭曲的环境之中，维多维尔抛洒出了大量的基础信息稳定点和一次性探测器——一旦不得不对死潮环境进行探索，那么就必须保证两个阶段环境之中的强隔离度，这其中别说有实际层面上的联系，最好连能够长久维持的通讯都不要有，哪怕维系它们之间的是超凡资讯，然而现在，严酷的环境已经开始扭曲一切。
    “奇怪，这不是被污染的秩序世界残骸……这个结构，前所未见。”维多维尔一边不断收拢舰队的整体资讯表征能力并在一定基础上增强了【边界线】系统的存在性抹除效果；另一方面，那些没入黑暗的探测器在自毁之前给维多维尔带来了回应：
    虚空之中，确实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断裂带”。
    “根本无法确定其实际规模，按照帝国存在性冲击波动……帝国信息总度下降至少百分之三，该死……等等，这些反应是——死潮之门？！群发级别？这么庞大的数量？”

 第213章 最纯粹的恶意

    在维多维尔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自己所面对的、帝国可能是过去、现在、未来都必须面临的，虚空之中最强大的敌人时，他所留下的最后明显记忆，就是那两座决战旗舰即使是透过这无比浓厚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都能被捕捉到的、以前从未被星明文明记录的Σ舰队异变——血红色六棱花纹。
    在Σ舰队的本阵之中，当这个几乎可以说从未被动用的后台暗门被隐藏的混沌灵智激活之后，这些由于解体命令开始运作而诞生的现象便骤然扫过了指令发出者自身——决战旗舰自毁了。
    随着花纹迅速扫过整个完整的舰体，约束整座决战旗舰的自洽法则装甲也伴随着命令的生效而随之支离破碎，原本几乎可以偏转一切非虚空级别指向性攻击与映射关联建立攻击的强大信息屏蔽层几乎就像一块被沿着破裂面敲出完全解理的脆弱矿物一般。约束整体完全状态、诞生自所有可能世界观之中的每一条自洽法则都在精确的控制之下一瞬间全部解体失效。
    伴随着“约束临界”的失控，被强行加力用于进行世界虚影注能的迭代-资讯无尽跃升方程动力源崩溃解体，在爆发的瞬间，那些被从昏暗的噩梦之中唤醒的、还根本没有形成稳定结构的世界残体则在巨大的推动力量之下被强行炸开，剧烈的信息波动严重刺激了其中蕴含的高烈度死潮污染——
    这些世界的残体是Σ文明曾经拥有的、虚空中无限多元世界之中的一份子，但是在那场规模巨大的死潮天灾之后，文明广阔的疆域中的绝大部分实体都被抹去。而实体消失之后，那些世界的残影同样被映射侵蚀并化为腐化的残渣，并长久盘踞在决战旗舰内部那无法衡量的拓展空间之中。
    而现在，随着这些强大飞船的动力核心最终失控崩溃，无限跃升的资讯动力炉即使被瞬间强行关停，它自身内部的“模型塑造物料”也无法因此被瞬间抹掉实际的存在属性。失控的爆发在强行塑造着那些早已被污染腐化而根本不可能被复原的蓝图的同时，也将它们彻底推离其原本的存在区间。
    ……
    “断裂带，以及……我的象征性给予……该死，究竟，意识与我，我和这两座飞船之中可能蕴含的一切……谁在控制谁？”在一边为不灭长枪的映射遮断属性注入资讯用于彻底阻隔无孔不入的死潮污染同时，维多维尔也感觉带了一阵再次来源于自己内心的、彻头彻尾的毛骨悚然。
    意象与实存，这其中的微妙差异与共同点实在太过敏感，维多维尔一方面在提供着可能可以左右帝国整体思维前进路线的思想指导与意志指向力量，但另一方面——即使动用奥卡姆剃刀尽可能剔除掉一切不必要的怀疑的做法仍然存在，但是作为帝国统治者，他必须要多留一份谨慎与担忧——无论这份额外的思维线程到底来自于谁。
    “该死……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在几度挣扎之后，基于底层协议运作的奥卡姆剃刀强行关停了使得维多维尔陷入混乱的一系列线程，“文明自身的对外高强度象征性意义赋值有效与否的可能性需要找机会再行测定；可以认为存在性虚数打击所产生的衍生影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绕过非针对性的中低强度防护层本身以及高强度防护的非直接归属对象，对真理层面的防御影响需要再行核实……这是我的错误，我太过想当然和缺乏考虑了……但愿在未来的区间之内，我会注意到麻木对自身判断的影响……这一系列事件先如此定义吧……”
    在帝国总旗舰的意志广播节点之中，有关的一切情况，还有对上一次皇帝意识走向许可的删改已经被标上了极为明显的印记，只要环境封锁解除，帝国总旗舰能够重新与帝国网络保证高带宽通讯时，所有的问题就可以很快得到修正。
    “周围舰队，准备收拢，不灭长墙开始收拢，边界线……周围舰队？！”在周围的范围加成场被删除干净之后，面对如此充满恶意的混乱环境，维多维尔准备先行撤退再想处理办法。
    然而很快他却发现，自己周围所环绕的灵魂波动正在变得混乱与迷惘，而其中甚至有一部分战舰的轨迹已经不再稳定，数座星启堡垒的主目标锁定轴已经开始震颤，而那些锁定轴的最终目标恐怕是——自己。
    维多维尔立刻做出了回应，在全舰防御系统进一步提升强度的同时，来自无尽跃升方程动力体系之中的强大超凡资讯所形成的指令目标已经凝集成为了拥有实体的冲击波，冲击波从整张被环境几乎彻底切割出来的独立网络之上扫过，绝对权限的力量暂时屏蔽并冻结了每一个已经在死潮影响之下开始出现异状的个体——无论这发展到了什么层面，在失控之前，神圣意志已经将一切彻底冻结。
    “死潮污染的影响居然这么大？？看来死潮污染的真正影响做法和生效机制比整个帝国曾经的预估都还要危险，我们原本一位死潮能够被晶能和奥术抵御，挡不住只是因为我们的防护手段不够高明……但是现在看来，难道只要死潮浓度足够高……它甚至可以绕过某些防御……在更多的层面中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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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滋滋……存在性网络……不稳定……呼叫总旗舰……舰队稳定……虚空烈阳……保证撤离……待命中……重复呼叫……”
    “？？这条信息……其他天区的舰队被虚空烈阳执行了撤退流程？这个……如同断裂带一般的结构的规模真的直接大到彻底横亘虚空，将成千上万的帝国世界全都给淹没了？！”
    想到这里，维多维尔终于忍不住敲了敲自己发涨的脑袋，在无形的环境压迫之中，这一系列报告正在不断冲击他那麻木了许久的“神经”：
    “这次可麻烦了……再三叮嘱过维斯瑞凡能不发动力量就不发动力量……之前Σ的亡灵集群根本没有太在意这里的时候，让虚空烈阳稍微模拟出一些遮挡效果来保护为数不多的核心区世界或许还算安全……但是现在决战旗舰级别的注意力都在这里……也不知道这么大的死潮构造是不是他们有意为之，虚空烈阳就这样直接发挥这么大规模的力量，在外界看来恐怕就是背景已然可控……恐怕以后帝国看起来会更危险吧……”
    在逐渐冻结并完全兼并自身周围离散分布的整支舰队后，又一阵有些混乱的思绪开始围绕在他的心头，虚空烈阳这次当着并没有彻底失去回应能力的决战旗舰功能枝原地开大，这在外界直接看起来，恐怕要比一个龟缩在星球上烧石头来获取生存材料的文明直接掌握了漩涡星系银心共振炮的技术爆炸程度还要夸张。
    然而就连维多维尔，还有直接与自己联络并网的其他研究者在之前长久的时间里也一直找不出Σ舰队的活动方式——虽然死潮所带来的混沌力量猛烈的搅动，的确有可能使得幸存的Σ舰队在不断代偿功能不断恢复自身的过程中，由于其中的异变真的转变成了理论之中巨大混沌体的那种微观不可知论运作模式。
    但是从这几千上万年的不断观测之中，帝国却又发现，在移动的疆土所面对的敌人之中，那些敌舰编组还存在着相当程度的独立理性活动和应变能力，理论混沌体之中的节点或者某一部分要是有这么高的独立程度，那么这个个体就根本不可能超过超个体达到整合混沌体的程度……
    “恐怕其中究竟都有什么样的细节，虚空烈阳到底在它们的耳目之中呈现出了一种怎样的形态……这些恐怕早就已经在根本看不到的角落里面被认定了……”
    在彻底融合整支舰队并暂时封印了其他个体的思维感官之后，凝聚出实际形体的维多维尔摇了摇头，哪怕直到现在，帝国还根本没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衡量标准与逻辑体系，换句话说，帝国现在经历的每一件事都是未知的，即使有概率坍缩和趋势推演辅助研究可能的情况，但是对于一个整体而庞大的帝国来说，那根本不够用，无论是质还是量。
    “关于这里……究竟我们能不能再找寻到，或着拥有一套可以用来衡量与判断生存之中所遇到的事件的整体框架……其结果可能要两说了……啊，看来现在我的思维也越来越不与帝国整体同步了吧……在我还没有融合这俩怪船的时候，我可做不到每次在这么几个“秩序瞬间”里面处理完这么多复杂线程，处理舰队耽误时间了，不过目前断裂带中还没有发生变异……嗯？”
    当维多维尔最后的一束发散的思维火花也最终熄灭，原本就已经充满恶意的环境也骤然剧变，似乎是这座巨大的断裂带之中的某些“意识”已经发现了整片环境之中这反常的“秩序灯塔”。
    在维多维尔勉强还能辨别的，整片亵渎环境的“中央区段”那道闪耀着耀眼血红色光芒的中央断裂带附近，无数强度足以堪比“新月”战舰单体所发射出的拆解射线的黑红色死潮闪电从横夹在裂谷两侧的断盘周围抽出，并如同暴雨一般泼洒在“不灭长墙”的防护层上，似乎“边界线”现有的存在性遮蔽效果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然而，维多维尔知道，这种根本就不被当前的死潮研究体系之中的数学模拟结构所兼容的巨大死潮聚合体根本不可能就只有当前的这么点力量。而后很快，他也随之见识到，这些足以驱散本超星云的死潮闪电簇，这只是这片环境中的一道开胃菜。
    很快，无形的意识体猛烈撞上了不灭长墙。
    “判断该次冲击之中具有明显的固定信息流动模式，高度怀疑其符合逻辑体甚至可能拥有智慧……智慧能直接控制死潮？或者是死潮聚合体？”面对不灭长墙传回的、越来越令人不安的波动数据，维多维尔也紧张了起来——
    不灭长墙的每一次波动，都代表着一次或者一个波次的攻击对末日方舟建立的一切映射链接都被彻底剥离殆尽并完全删除。
    作为能被称之为Σ遗留的资料称之为真理，至少在自己的认知里来看近乎无解的防护层，它的本质是一层屏障，是在理论上虚空以下任意带有攻击意图的影响都绕不过去的壁垒，它应该是导致一切映射的终点跌落至此的，达到绝对的拦截网。
    然而面对这自己已经难以想象的拦截措施，死潮的可怕却就在这里更进一步的显现——面对如此的防护屏障，它居然能够借助环境一次次冲撞真理！
    “……整片环境的阻碍太过强烈……探测所及之处全都是秩序真空……连世界坐标定义和……虚空象限联络效应都几乎失效了……死潮能够引导的影响恐怕要远远比死潮之门单体所能引发的危害大的多……我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舰队如何撤离？”
    迎着无形的逆潮，帝国总旗舰在勉力抵抗一轮轮冲击的过程之中开始计算可行的虚点坐标，但是很快问题就随之产生了——由于在总旗舰附近缠绕的死潮腐坏气息强度高到足以腐蚀真理，即使是奥术王座号也无法一直维持自己发散出去的虚数还原坐标轴，这就导致虽然总旗舰和星启堡垒这种可以硬抗巨大信息偏移量所致畸变的单位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可以进行虚点跳跃，但是那些常规舰船就做不到了。
    “这该不会……就是自洽法则装甲被Σ大批量制造的原因……”凝望着断裂带中那道越发狰狞而扭曲的可怕裂谷，维多维尔能够感觉得到，规模可怖的超概念意识正在将注意力和无形无质的死潮污染向这里进行引导，血红色的裂谷正在彻底扭曲周围或许已经多于亿万光年的无尽黑暗，而亮度不断增加的断裂带核心区的“资讯振动”反应也越来越明确——一旦堆叠的总度集度达到极致，崩塌将无可阻挡，类似的现象，维多维尔的无尽跃升反应炉里面到处都是。
    “重置所有逻辑思维线程，依照当前情况重新推演最佳解决方案……看来，要带着舰队离开这里……需要来点更加没下限的手段了……危险系统，存在性扭曲全层面限制解除，真理笔记，谐振开始，世界线之树，上传一切投影……虚资讯替代信标，开始“潜入”！”
    在维多维尔的控制之下，灵魂与蓝图开始被已经从自己这里高度整合后的舰队集群之中抽走，而剩下的影子，则在数颗白金色的光点指引之下冲向了那道开始折叠自身，就像拥有生命的血红色裂谷，以及大裂谷周围的数块无论如何也只会呈现出黑暗的圆斑——死潮之门。
    “逻辑顺序与思考需要再行矫正，对系统应用考虑权重上升，旧有思考流程覆盖百分之五十，以此次事件为处理模板，预计优先考虑综合使用全系统可大幅度降低思维流程与反应时间……第一批环境解析完成……开始进行逆浓度差跳跃！”
    在混沌云海无形但却一浪高过一浪的压迫性影响，和交织的亿万道可能由敌方战舰的武器变异而产生的死潮闪电无情的劈打之中，两座总旗舰开始不断在短暂到严苛的时间窗口与空间窗口中进行逆浓度差跳跃，在一次又一次信息广播之中，只要检测到一个破坏程度想对较低的区域，方舟引擎就会立刻启动并完成世界坐标跳跃，由于在这根本不知道具体尺度的庞大腐化结构之中根本找不到一套可行的、有规律的移动体系，并且不断扭曲变化的云海正在不断搅动着整片环境，因此速度必须要快——就像趟过一片正在不断变换的雷场。
    “虚点跳跃……开始执行，收回自杀式探测信标回传数据……这就是……死潮之门之下的世界……？”
    释放出的信息波得到的回馈经过换算后，可以大致确认……那是一片古怪的，或许仍然可以被称之为空间的存在。黑红色的、宛若雾气，似有似无的扭曲纹路正在以难以预料的路径飞旋着、跳跃着，每一片云雾，每一条花纹都在遮蔽甚至侵蚀秩序，就好像这片空间之中所蕴含的，是来自于虚空本源最纯粹最深沉的恶意一般。
    在这片或许还能被称之为“空间”的古怪环境之中，文明主轴时间也被彻底抹掉，维多维尔感觉不到那些被抽调灵魂和主存在性、仅仅依靠自己的最后一道影子维持作业的自杀信标的自我发展趋势，恐怕如果不是那些强行冲击并进入大门内部的高位阶秩序体本身拥有自我解释能力，恐怕在接触那一座座诡异“大门”的瞬间就会彻底崩溃解体，就像被失控的传送门切开之后破碎之前，以悖论稳态留下的镜状断面。
    “整体坐标计算完成……“蓝图”塑能与自身强度需要继续提高……虚实坐标转换完成，开始跳跃！”
    没有过程，末日方舟直接出现在了预设坐标——携带着第零天区所有人和舰队已经被彻底冻结的全趋势蓝图以及完全的实存在性。
    “存在性网络恢复正常！陛下，我们的观察记录显示……”
    “横跨虚空象限？超大规模联合世界频率污染实体？自发创世纪的屏障漏洞？帝国百分之五左右的世界结构全都被这突然爆发的死潮淹没甚至重创？……幸好，绝大部分人都安全撤出，而那些本来就因为入侵而严重闭锁的世界已经破碎的差不多，利用价值全无了……断裂带结构，如果在目前的基础上再加上我的观察……具有灵魂的高能量反应裂谷，具有智慧的腐化云团，扭曲的环境，同时腐蚀所有秩序存在的能力，超概念的损伤程度……”
    “从外侧进行侵入式攻击被认为是可行的方案……约束该环境的破碎世界屏障维持着整个环境的基础……只要将其击毁，虚空倒灌就会逐渐将其侵蚀殆尽……”
    “时刻留意污染区域，即使它最后被清除，我们也必须时刻维持监视，这次自毁的决战旗舰只有两艘，根据功能枝留存推测——剩余决战旗舰的存留“攻击映射割裂系统”很大可能会是……”
    “……边界线！”
    ……
    随着总旗舰的撤离，原本散落于断裂带之中的无数战舰正在迅速崩溃解体，圣裁的每一个轮回盘都被剥离开来，星启堡垒就像一块块硕大的玻璃，在外界无比恶劣的环境敲击下纷纷粉身碎骨。
    当灵魂与存在性已经被带走，这些原本属于影子的存在，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被冲击击的粉碎是近在咫尺的事情。
    不过这里或许还留下了一些其他具有秩序反应和实际存在属性的东西。
    在某些“本能反应”的驱动之下，一团团仿佛星云般巨大的腐化怪物就像扑向血肉一般，扑向那些体积堪比主序星的巨大黑色圆球。
    “一立方千米”的，经过高度调制，具有拆解一切秩序能力的白物质被设定为具有“质量”一毫克。
    而在末日方舟最后跳跃时留下的这些黑色球体之中，每一个球体的约束之内，都有一正磅“重”的，已经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的白物质。
    死潮污染迅速蚀穿了那层并不算多么强悍的星体装甲，并迅速摧毁了处于防护层之下，那层极为敏感的“起爆传感层”。
    刺目的白光从云海中轰然炸开。

 第214章 神族远征(十五) 人之见，人之询，神之思

    乱海造就的影响被真正肃清以前，远征不会停止。
    浩瀚深邃的破败世界网络间，无数亮点绕过并不连续的断面，它们光滑的秩序场似乎是完美的。
    ……
    在行动之中，温柔与暴力共存。
    面对被腐化的世界中各异的文明，神明会小心谨慎的给予他们隐秘，但却能安抚灵魂最深处的不安的温柔呢喃，而这些文明也会被神以最精确最谨慎的手段从被污染的腐化世界中一点一点小心的下载、分离、切割出来。文明所积攒的一切，历史记忆，未来展望，技术资料，意识理解，文化艺术，从古至今再到未来的一切星象与可能，甚至是某些被尘封预言中的概率事件……在这些方面，事无巨细。
    而当面对已经背离秩序，已经被乱海污染彻底腐化掉神智与理智的危险存在，被腐化世界本身，以及世界之间已经被污染的超越影像时，秩序的力量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资讯对宙炸弹矩阵的幽蓝色辉光将会从世界的源头开始点亮，跨越每一条世界线，照亮每一寸空间，每一刻历史，每一种未来，还有周围世界之中与之有关的、有继承性的有害记忆。腐化者的一切都会在不断增强的幽蓝色辉光挤压与烧灼之下粉身碎骨，化为消逝在历史之中的、被彻底扫平的灰烬。
    神明的力量多种多样，其用处十分广泛，这其中也自然包括在必要的时刻动用绝对的暴力。实际形体与超越概念被擦除抹消之后，更加强大的叙事攻击将会接踵而至。从过往到未来，从注定到未知，一切被烙下了污染痕迹的高危存在，都将彻底蒸发。短暂的迷惘之后，神的队伍会继续前进。
    神守卫秩序。
    但是秩序是什么？
    这个词能够包含的内容十分宽泛——从已经逐渐成型并成熟的，虚空中的现有的秩序世界体系，到在虚空层面真正意义上的无限世界之中曾经、现在、将来存在的无数个能够从这些环境之中诞生，并且能在这样的世界环境之中正常生存繁衍的文明——可以说，“秩序”无处不在。
    对于站在这里的神明们而言，“秩序”的本质，或许可以被认为是已经被虚空创世纪方程承认的稳定世界们，能够在不遭受无妄之灾的情况之下稳定的存在下去；而生存于那些世界当中的，形形色色的文明在不受到世界法则之外无妄天灾破坏的情况下，能够遵循着它们所在的稳定世界之中的的世界客观环境与规律诞生，发展，消亡。
    这些文明或许能逐步发展爬出家园，爬出距离的限制，最终成为能够跨越世界之间虚空天堑的跨世界文明之中的一员；或许在大大小小的错误累积之下，文明主体终于在某一刻崩溃解体，留下或多或少的幸存者团体在黑暗深空中继续挣扎求生，它们或许能够有朝一日东山再起，或许会自此一蹶不振并最终回归宇宙本身，成为整个世界物质循环的又一个轮回；又或许，在这些智慧诞生的那一刻，它们所在的环境就已经锁死了它们发展的可能——一处或许质量仅仅是比临界值大了千分之一的星球、大地或者模式稍乱的环境，就能永远剪去生存在这些环境以内一切生命的翅膀，让它们再无机会拥抱群星。
    这个约束之下发生的一切都是秩序运作的一环，文明，恒星，星系团甚至是世界的生死明灭都是如此。万事万物的生灭轮回中，幸运，平庸与悲惨并存。对于某些种族某些存在而言，或许这并不公平，但是在虚空里，哪里又曾经真正有过绝对的公平呢？
    ......
    作为虚空之中最强大的种族，秩序的缔造者、扩散者与执行者之中的一员，神明的意志与视线没有尽头。
    相比于最初的迷惘和混沌，现在的秩序历经数代超级文明甚至是顶级文明的不断搅动与修正，稳定的环境早已成型，泛泛来看，这不失为一个仍然美好的时代。
    但是，这样的秩序世界网络之中并不平静，虚空中的无限可能使得在秩序的空挡与漏洞之间，反秩存在仍会出现。乱海灾难更是如同跗骨之蛆，它们在明面上即使能被秩序的力量抵挡在世界之外，但是漏洞总会从传说的稳定阴影中渗出。
    而对神而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对于神明而言，自身死亡，回归虚空，也是秩序轮回的正常一环。“神性权柄”的拥有与否或许划分了真神与凡人之间的差别界限，但是神从来都不是一个被确定的称谓——决定一个强大的文明有没有资格被称为“神”的因素，更多的是文明的所作所为以及它们所承载的思想，而力量，只是其次。
    ============
    埃诺顿感觉自己的所见所闻，正在逼近自己的记忆与认知处理水平的极限。
    克林卡文明拥有着至少数十亿年的历史，而自己从意识苏醒直到现在，这具身体的单体寿命也已经至少有数百千年的跨度。而算上与自己，以及对自己负责的整个文明最高统合团体所蕴含的文明超意识，自己多多少少也算见证了文明从诞生到爆炸式发展，从瓶颈到自我毁灭的边缘再到重新拾起希望这一系列历史跨度巨大的事件链表。
    然而就在这数千年之内，他所经历过的一切，就已经超越了整个文明数十亿年所积攒的一切事件之和。
    神明的做法可以说令自己所在的整个文明都大开眼界，跨世界层面上的文明转移几乎可以说是被一道传送门彻底解决的，这道强大的神力传送门将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独立世界完全联系在了一起。
    通过这道传送门，已经沉寂许久的克林卡文明本体迅速复苏，并且以就连神明都感到赞许的态度与速度，在短短数百年之内完成了整个文明的复苏与整合。
    在文明主意识或明或暗的不间断协调之下，克林卡舰队以惊人的效率完成了两个世界之间的超大规模文明物资转移，工业基础，基地模块，人口与文明曾经的一系列衍生体。力场飞船轰鸣着前进，空间振动波与虚实力场笼罩了一颗又一颗天体，包括承载着文明塑像与文明记忆在内的，成千上万的星球被功率强劲的牵引船缓缓拉离轨道并送往新的世界——它们会在新的世界之中找到与曾经一样的环境作为归宿。
    在文明曾经即将放弃生命的那十几万年之中，文明历史所跨越的信息总度与信息集度都高到难以想象。回想过去的经历，埃诺顿甚至多少感觉到，在文明从舰队折戟沉沙再到内战和沉默直至现在这短短十几万年之中，文明的充实度甚至可能高过了曾经数亿年的历史合集，而文明的整体见识就在这十几万年里也同样超越了旧有的整个体系。
    经历过如此的震撼之后，文明已经解除了麻木。而在这之前，文明已经将高效、冷静，注意全局的谨慎态度真正铭刻在整个灵魂所形成的，能够影响每一个人的处事心态中。这些因素的保全，使得这个足够爬满宇宙的文明没有在这规模巨大的转移之中出现一起意外人命事故。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文明以相当高的效率将自己的一切扎根在新的世界中，确认文明技术体系未从根本上遇到推翻性质的重大挫折，确保文明超意识稳定冷静之后，埃诺顿，以及曾经的克林卡帝国议事会中超过三分之二的领导个体、文明超意识的承载者才能放心的暂时离开文明本体，并在确保联系的前提下一直待在神族的战舰之中，神明们的建议与命令。
    按照神明与自己的约定，文明在神的帮助下可以存续下去，但是在神的整体判断之中，文明现在是“有罪的”。祂们现在正在进行一场规模据说史无前例的远征行动，克林卡帝国需要在神远征的过程之中帮助神明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直到达成神律所约定的某些平衡……
    “神律换算公式究竟是怎样的……”
    “我们文明的未来……”
    “有没有可能……这些也是某些空头意义，帮助从来都不是义务性质的，可现在……坦白来说，这些神与我们猜测之中的整体形象与……行动方式的差距很大……”
    在无数世界之间穿梭的银星长剑编队之中，这些暂时跟随神明的克林卡帝国领导者一开始也有过谨慎与担心或者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自己也都还没能彻底接受这一切。
    不过，既然现在文明已经复苏，那么他们就必须要尽到自己的一切责任，毕竟他们要对整个文明的存续和发展负责。
    恍惚间，海量的、他们曾经从来没有见识到甚至是猜想到的环境吸引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环境承载之下可以说千奇百怪的自然存在，自然现象，世界法则以及形形色色的文明占据了他们全部的思考线程。
    神的影子组建起的小队在不同世界之中的不断跳转，处理、整合沿途的一切事物。这些凡人出身的文明统治者们面对越来越庞大的记忆库与知识链，也不得不拼力榨取自己的所有思考能力，甚至恨不得将自己整个塞进那些在自己意识之中不断跳转的图景，来尽可能多的从那些自己的文明从未见过的情景与环境之中或许可能对自己有用的知识……然而很快，就连这样的思考缓冲也不得不被放弃。
    埃诺顿本身还在拼力坚持着，但是他的下属却一个接一个的不得不去休息——神的战舰内，这些凡人们仍然可以感觉到类似于时间的某种流动，而在或许是曾经的“数年”之内，这座强大的天枢旗舰就能够跨越可能是上亿个世界并处理每一个世界之中的一切事件。在几乎疯狂的跳转之中，庞大的知识海洋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可名状。
    ……
    “陛下，您……真的不需要去休息一下吗？”一个身着克林卡军服常服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埃诺顿的身边并关切的提问道。
    “不必了，勃利波克，我没事，并且，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总要有人留在这里坚守……”
    “陛下，您的身体多多少少已经是被进行过二次改造的了，曾经的放弃肯定已经伤害到了您的躯体和意志，哪怕现在我们的技术手段在一定程度上修复了您的躯体损伤，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元帅。”埃诺顿抬手打断了勃利波克的劝阻，“你应该知道，当我们踏入这艘飞船的那一瞬间，我们就已经有许多地方变得与从前不一样了。否则，别说去看那些在每秒钟数十万次跳跃的图影了，我们甚至都不可能站在这里——看看这些流动的光芒，看看这根本没有空间深浅感官的房间，就在不久之前，这些内容对于我们而言可都是绝对的不可名状，不可理解，这是恶意之外的超越，想一想都很危险，别说直视它们了。”
    “确实如此，虚实世界线跳跃的过程中我们就曾经记录过大量的疯狂症状，面对不断跳转的，混乱而模糊的世界线夹缝图景，经常会有人发疯……所以我们的飞船没有直接的光学观测通道，也没有太强的光学检测手段，并且这些设备在世界线跳跃的过程之中都不允许开机，而在对比世界线夹缝和现在的信息流变化……前者什么都算不上。我知道了，陛下。”
    勃利波克微微弯了弯腰并向后退了一步，而站在那不断刷新的，能够直接将无穷的资讯直接投射在意识的神力投影设备面前的埃诺顿仍然挺直着身体，以一个统治者与学习者的身份，认真对待着从这些恐怕连自己所认识的“实体结构”都没有的设备之中流出的一切内容。
    虽然勃利波克没有与自己的皇帝陛下正眼对视，但是他们本身所承载的文明超意识和这几十数百万年来建立在意识与灵魂层面上的默契和理解一直存在，这使得他们并不需要靠眼睛进行辨识，就能知晓彼此之间的一切。
    虽然皇帝陛下的斗篷与斗篷附带的、几乎可以遮住整张脸庞的兜帽在这几千年里从未摘去，但是在文明开始变动的那一瞬间，衰老与疲惫的感觉就在不断从这位老人的身上蒸发，就像逐渐被逼出身体消失在空气中的病魔。
    那件曾经被隐藏在斗篷下的宽松长袍则被帝国军装常服取代，兜帽之下所流露出的不再是腐朽与阴鸷，而是冷峻与锐利的气息——这是帝国军人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自然而然所积淀下来的气质的自然外露，当一切约束被拂去，这些重获新生的人们最本质的气质自然会重新流露出来。
    “勃利波克，现在看来，你有没有开始理解到，神们真正的一切与我们曾经所想的一切差距是如此巨大的原因？”埃诺顿突然转过身来，直直的盯住了身边努力对抗自己轰然作响的意识体的帝国元帅，无比认真的问道。
    “额…我们太过主观了？我们对于神明的猜测有太多部分只是根据自己的猜测和行为进行的臆测推演？我们之间彼此相差的层次太过巨大？”
    “绝大部分表象的确如此，不过在我看来，你注意到了这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
    一边说，埃诺顿一边用意识轻轻呼唤眼前的巨大资讯投射仪，在授权被验证通过之后，整座房间的一切习惯性约束彻底消失的干干净净，幽蓝色的流光混合着富含韵律的，某些排列组合十分有规律的循环符号组成了一片相比于之前更加深邃更加难以琢磨的巨大房间，而埃诺顿的意识波动也吸引了所有人对此的注意力。
    “首先，我们思考一下……我们曾经所在的位置。”埃诺顿一边在意识流中回应着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一边将投射器之中所积攒的、来自数百亿个不同的世界结构的相关资料与记忆投射在这片由可控的神性力量所搭建的深邃广场之中。
    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泛起了一层微弱的蓝银色光芒，这层微弱的光芒不断滤去周围越来越强大的真神辐射，以避免这群可谓十分普通的凡人被神力彻底烤焦。
    世界的投影按照只能被超维逻辑结构才能描述和解析的方式密集的排列在这方寸之间深不见底的神力空间之中，深邃，玄奥，不可名状。
    “包括我在内，我也根本没有理解我们之间真实的层次差距究竟在哪里——但是看的越多，我越感到敬畏。”在众人的感知之中，埃诺顿眼前闪过的，仿佛不是成千上万的世界记录片段，而是近在咫尺的亘古类星体那规模大到动辄数百万光年的广阔吸积盘。
    “我们仅仅只是生活在一个宇宙之中，而且仅仅是那一个宇宙，我们还没有看透多少内容——我们能理解的不过是最直接的表象和一层稍微暗淡的影子，我想我们在那个宇宙之中也就做到了这样的一个层次，即使没有瓶颈，在这段时间内我们恐怕也不会再发展太多——而我们看到的这些又是什么？”
    “……每一个投影，每一块片段，它们所对应的都是一个又一个比宇宙层次还要高一些的存在！而这样的影像，在我们面前数以百亿计的排列开来……”
    “多少年以来，我们的科学家早就已经证实，无论我们如何幻想，如何对我们未知的东西进行塑造，我们最终生成的模型永远能从客观的世界之中找到答案。做梦的时候，发散的意识有可能会穿梭于不同的世界线之间，进而带来一些来自于其他世界线的资料，而这些资料原来被认为是天才自发“创造”的，但是我们最终确定，一切都来自于客观现实。”
    “这些神明经历了多少？祂们会见识过多少不同水平不同类别的客观存在？祂们恐怕并不需要尊重多少我们生活需要遵守的规律……”
    “这段时间相比而言并不漫长。这一艘飞船，就已经带着我们经历了这些内容，甚至有可能不是为了照顾我们的话，这座飞船的速度其实还能更快。”
    “神明们生存了多久？又有多少神明在这根本无穷无尽的世界之外记录着一切？祂们的基础超出我们多少？又在以比我们可怖多少倍的速度发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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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仅仅只凭借话语，这很苍白，而现在看来意识流也并不能彻底同步我的一切感知了，或许是在最初接触的那一次经历中，那位伟大的女神就已经永久升华了我的灵魂……啊，内容停止刷新了？”
    “......区域性质的任务结束了，我们现在要暂时返回当前的前进基地进行区域性情况汇总，同时，这次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情况与可能会与你们交代。希望在这段时间里面，你们已经根据这些资料大概对自己未来将会面对的情况有一个大概的基础和心理印象了。”
    神明的身影出现的瞬间，那台位于已经活化的房间之中最主要位置的资讯投影设备几乎在同时停止工作，幽蓝色光辉与循环排列的复杂神文成为了唯有的、为这间房屋带来光明的存在。
    “根据精神观察记录和不确定防护措施的运作状况来看......你们种族的精神适应能力和意志强度还是很不错的。”在稍微观察了一下房间中打起精神围拢过来的几个人后，东华星烁的神性投影微微点了点头：
    “虚空之中虽然有许多相对固定的生命模板，但是由于这些模板在不同的世界之中形成与发展也会产生相对的变化，这就导致每一个种族在面对神性力量和神文神言时抗性有所不同......有些种族，即使他们的发展水平比你们还要高一些，但是那些种族的个体即使给予这些防护措施，呆在这里用不了多久也会发疯，相对而言，你们的状态很不错。”
    “至于说可能产生的晕眩、幻听或者是一些古怪的梦境，它们都是适应性的体现，稍微给予一些时间让灵魂和意志适应就可以了。保证大目标的前提下，我们可能会航行的稍微慢一点，在这段旅程之中我们有时间，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来，我也可以帮你们再讲解一下，你们在未来可能要经历的事情，还有一些需要时间与视角来逐渐理解的“超前”价值观。”
    “......神，请允许我首先询问一下......您们是帮助我们的文明能够复苏的恩人，如果说需要我们的文明去做些什么，我们自然会全力以赴，不过还请允许我冒昧，如果我们的需要因为“赎罪”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我们究竟需要如何去做呢？”在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换之后，勃利波克上前一步，并稍稍将自己的皇帝挡在了身后。
    “还是有所戒备啊......这倒也很正常，毕竟你们作为一个文明的管理者，没有戒备与谨慎才说不过去，毕竟在那第一次极其短暂的接洽之前，你们即使一定程度上在梦境之中感知到了我们所造成的影响，但是实际上你们的文明在那之前并非信徒文明，更不知道我们切实的存在情况，这个需要时间来慢慢磨合以及建立信任，不用隐藏这些，我们都见过更都能理解。”
    “......而且其实你们在这里隐藏也没用——神的眼睛足够看穿一切，在这里我们彼此之间都没有必要遮掩——包括我在内，神族没有在任何层面上，在重大问题之中欺骗你们的必要，其一，那没有价值；其二，一个谎言的确立，即使是我们也需要用更大的精力和很多谎言去纠正，这没有任何必要。”
    身着白色长袍的圣洁身影稍微摆了摆手，在战场上暴虐无比的幽蓝色雷霆温顺的缠绕在他的指尖上，就像烛光一般温柔无害。
    “那么现在，回到你最直接的问题上，勃利波克元帅。首先，我认为或许你可以把“赎罪”的这一观点看的轻一些——在这一区间，克林卡文明在两个时间节点上的前后变化直接关乎于虚空之中两个曾经几乎平权的顶级秩序系统。在最本质的秩序观念之中，两个超级系统之间的原则性观点是一致的，但是其中存在部分细节差异，例如对其他文明的非管理性灭绝战争还有种族灭绝等等——顺带一提，我们对它们的管控很严格，而我们依照的神律方程对文明作出裁决的判断基准，也是看你们所执行的全部种族灭绝行为到底夹杂了多少不被我们认可的“额外手段”。”
    “现在，在另一个系统的维持者彻底腐化崩溃，成为足以从超越一切世界的视角来衡量都彻头彻尾的反秩者。在阴影遮蔽之下生存的你们在并入我们的新体系之后，我们会要求你们在一定程度上为你们原有的部分“行为”付出一定的“代价”。这其中的深远含义，或许分步告诉你们会更好。”
    “一方面，按照你们的文化之中曾经存在过的一些词汇，你们也可以将其理解为“投名状”；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你们的文明日后能够正常健康的存在下去——我们将你们曾经所在的那一秩序体系的缔造文明称之为Σ，而摧毁Σ文明的，则是一种被称之为乱海的可怕灾难，它会导致秩序崩溃，世界归零。关于那种灾难的具体情况，即使是我们也并没有彻底探明其中的一切细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乱海具有极强的秩序摧毁能力和蔓延扩张能力，并且它无形无质而且无孔不入，象征性、信息扰动力和绝大部分继承性行为都有可能成为污染扩散的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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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们让你们去做一些事情用以“赎罪”，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在事件行进之中逐步产生对过去一部分经历的否认感，进而使得你们与过去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割裂开来，清除可能残留在你们这整个体系之中的影响。实际上，这第二方面的考虑这才是更重要的部分。”
    “而第一方面的考虑，则是为了尽可能确保在以后，越来越多像你们这样不同层次、不同水平甚至是不同生命形态的文明在较短的时间里面进行大规模接触甚至是融合的时候，能尽量减少文明之间的摩擦和强度过高的碰撞出现的可能——基本上，需要我们进行真正的平等独立交涉的文明，这些存在在他们所在的环境中都是佼佼者，并且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所有的此类文明都进行过种族灭绝和文明兼并或者单方面灭行为亡。这些被历史积淀推动而最终形成做法，以及文明内部心态形成的孤性优越感，没有洗练和敲打，是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被挫掉的。”
    “原本在正常的情况之下，我们的经验公式并不允许这样大数量的同级文明在短时间内进行接触甚至是兼并融合，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我们不得不在较短的时间内并入紧急状态的法则，同时采取一些“非常规手段”，直到我们确定虚空之中蔓延的乱海灾难强度已经下降到短时间内不至于再完全威胁你们这样水平的文明存续活动为止......”
    “至于说具体要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你们也知道了，我们的战舰正在穿梭于一个个世界之中，并尽可能将那些有可能继续发展下去的文明同他们目前存在的、受到严重污染的背景世界隔离开来，而仅仅是我们这一支小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面就处理了数百亿个世界——而我们有至少比一大三十个数量级的同规格小队在彼此可以互相沟通的世界网络之中活动——回想所有的前提，你可以好好想象一下这次的行动规模到底有多么庞大。
    “神的精力也最终有限，我们需要面对与我们同水平，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们还能打的Σ腐化亡灵舰队，Σ文明完全可以说在很多方面在最后的时刻走在了我们的面前。因此面对那些腐化幽灵，即使是神也需要全力以赴。我们不可能在不断远征的过程之中不断抽调我们的力量来观察维护那些存续可能并不长久的泛文明集群，我们每放慢一步，就会有很多生命死亡。”
    “同时，不夸张的说，我们对常规秩序世界影响太大，我们是万法的标杆，秩序的最高管理者。我们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世界之中的概念法则等等一切都将会立刻以我们为标准运转。”
    “因此，我们需要你们来充当监护人和观察者的角色。你们的任务就是记录被收容保护的常规文明拥有的行为模式和发展可能——我们会将最基础最原则性的行为准则告诉你们，在这些绝对不可触及的明确原则之外，你们需要对其进行自行认识和掌握其他的弹性行动准则——要谨慎认真的对待你们的行动以及你们的一切想法，在你们逐渐发展成熟之后，这些思路与行事准则都是你们专属的宝贵财富。”
    说到这里，东华星烁的“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要知道，虚空之中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绝对正确”的规律与准则，一切概率与行为模式最终都只能由无数的结果所堆砌出的规律来进行判断，虚空行事往往只能唯结果论处理。”
    “我们见过很多跳出世界的文明，甚至是已经可能成熟的跨世界文明，他们明明拥有相当光明的前程，但是最终却死在了各类意识形态与哲学板块的彼此撞击倾轧之下，为了一个并不存在的准则而断送自己的前程——秩序轮回之中，这也是相当程度上的常态，我们也用过各种各样的姿态对他们提出过不同的警告，但是最终，能够拯救这样的文明的，也就只有他们自己的思想，现在我虽然已经将警告留给了你们，但是你们也是有可能在歧途之中兜好几个圈子，才能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发展道路。世界之内与世界之外，仅仅是相隔一层数学屏障，但是在这道屏障的内外，一切都将发生变化，规模大到不可辨认。”
    “原来如此......我冒昧了。”勃利波克微微弯腰并退了回去，“感谢您的解释。”
    “那么，神，能请您稍微讲述一下，凡人与神明，我们之间的具体差距......究竟在哪吗？或者说，我们对神的想象与实际认知之间差别巨大的原因？”埃诺顿微微弯腰但不卑不亢的问道。
    “我们的文明之中也曾存在过神话，但是就我们现在看来......那更像是我们对于我们还未能做到的一切事件所投入的希冀幻化凝固而成的概念，那更像是我们以自身为模板，按照我们的某些猜测和幻想胡乱捏造的某些具有强大力量的化身......那些梦境也是，我们感觉到了某些来自于理解之外的投影，那些投影使得我们感觉到某种预料之外的安宁，但是知道那一次简短的堡垒会谈，我们之间才有些初步的互相理解......还希望我没有冒犯，“神”这一概念到底对应着什么？而为什么“神”的影响力......会如此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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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就到这个概念层面上的问题了啊......这个问题说复杂很复杂，说不复杂原则上也很简单——”东华星烁轻轻拍了拍手，幽蓝色的光影很快就组成了硕大的超空间秩全息影像显示模组：
    “真神与凡人的区别并不来自于力量，也不全来自于位阶，真神拥有一种独特的高位阶资讯力量：“象征权柄”，或者说“神性权柄”，这是区分真神存在与非神存在最根本的条件之一，根据我们，以及所有我们曾经记录过的超级文明的所有研究资料显示，目前的真神神力全部来自于虚空意志所进行的“生命晋升”。”
    “这也就是说，目前而言，一切的真神、一切的神性衍生产物，包括神力、神仆、神造生命与神力影响等等一切在内，这些存在的最终源头都是虚空意志，神性权柄无法依靠没有神性的技术手段进行分割或者复制，也没有办法在脱离虚空意志的前提下独立制造。至少目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来自于已知神族和虚空意志直接影响之外所诞生的、真正意义上的“神性造物”，我们的诞生，我们的力量，我们的一切，有属于我们的源头和规则……”
    在神性投影的控制之下，活资讯显示之中，一张无限延展的巨大薄膜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视野之中。
    “如果说将世界比做成一个个空泡，那么虚空就是完全可以兼容任何形态的泡泡存在的无尽汪洋，如果将虚空比作为一张绝对为零绝对不可描述的薄膜，那么任何秩序都可以被认为是从这张代表着“零”属性的薄膜面上凸起上浮的某些点——怎样理解都可以，因为我们这些秩序生物无论如何都只能从秩序的角度，来观察虚空之中存在的无限秩序。”
    “我们或许能在观察虚空的时候窥见到某些波动，但是从那些波动诞生的一刻起，我们的观察就已经失去价值，虚空包含着一切，任何对虚空的定义都是正确的——只要这个定义够文明利用虚空，它就足够被称之为正确，反过来，任何对于虚空的定义也都是错误的，除非我们能够将乱海塑造成某种确切的概念，否则我们从秩序的角度描述理解虚空就是永远片面和错误的，因为“不可描述、不可理解”本身也是一种描述和理解......用你们的话来说，像不像文字游戏？”
    看着一位位拼命维持着严肃与认真的态度努力倾听，但是又确实无法完全理解这些概念的克林卡文明统治者们，东华星烁微微笑了一下，他摆摆手让众人放松：
    “没有必要，这些概念回头等到你们的文明有了足够的技术与认识之后自然会有所理解，你们现在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方便你们的文明以后的“工作”就好——如果说把虚空比作一张无限延展的平面，那么在其中所衍生出的某些秩序类型就可以看作是无限长的直线——不同的存在拥有着不同的位阶体系，位阶最高的就是虚空本身，而包括各类超凡秩序，例如我们、我们使用的力量——别感觉到奇怪，我们本身的神力与我们的力量并不是统一的。”
    “包括上述存在在内，还有所有能够在虚空之中任何秩序世界里面都能被认可的概念与法则和一个拥有完整结构的秩序世界本身，它们共同位于虚空第二阶梯，秩序第一阶梯，而再向下，就是秩序世界之中的某些细节片段，例如世界之中的概念、法则、运作模式、物质与能量等等等等，它们处于最低位阶，你们现在完全可以粗暴的理解成，它们每一个位阶之间，都差了一个概念层面上的无穷大就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大体区分，实际上这中间还穿插着大量的变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很多时候，你需要根据结果来重新完善你的认知体系，哪怕这个结果你目前看来只有单一的个例，由于虚空无限的基础，这样的个例最终也会有无限多个。根本无法预料，究竟在什么时候就会跳出一个切实存在但却又在挑战你们整个认知体系的东西。”
    “回到你们的问题——我们并不是由于凡人的意念或者是思潮涌现而出现，我们并不完全对应着凡人的所思所想，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体系与规则，我们遵从它们，我们并不遵从凡人内心的想法，而凡人内心对于神明的看法，恐怕往往会是你们自己的化身或者主要信仰。”
    “至于说为什么我们的力量会有那么强大深远的影响......”
    “你们暂且将其想象为我们能力的自我介绍——一部分的。”
    “我们拥有的神力权柄可以说是虚空之中最独特的超凡扰动，而神力权柄本身的独特属性使得我们可以在接触任何世界的时候，就自动取代那个世界的世界之心，使得自己成为整个世界的最高领导者与绝对的秩序标杆，因此，无论我们前往哪一个世界，只要那个世界没有来自于超级文明所锚定的世界管理终端等真正意义上的世界管理设备，我们就能够成为那个世界绝对意义上的管理员——能够随意塑造硬件结构的管理员。”
    “而我们这样所造成的影响也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作为神明，我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带有着巨大的象征力量与彻底修改世界现实的能力。在我们直接影响之下，曾经处于不同的虚空衍生环境之中的文明会不可避免的受到规模巨大的资讯冲撞。”
    “例如，文明之中可能出现此前从未有过的雷霆信仰、自然轮回信仰或者生命信仰，严重的甚至有可能直接出现技术体系突变，比如说从使用火焰或者衰变奥术的文明直接转变为使用雷霆力量，或者忽然走上了生命与意识控制的技术路线——只要有轻微的接触，我们就有可能确确实实的造成这些影响，甚至是刻意压制也难以完全避免。技术体系突然转变对于文明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和震荡，你们应该是可以预想到的——你们仅仅是因为世界线的不断受损而出现了技术体系受限，但是最终造成的后果对你们文明的影响深刻程度，恐怕也仅次于我们的出现了吧。”
    “我们太过强大，很多时候，压制力量也不能很好地解决一些太过细节，或者说不能存在强影响力的地方，我们的行动甚至可能不利于环境。因此，对于那些相对而言确实基础薄弱的低层次文明的观察记录工作就必须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自由行动而不会出现那么强大的扰动能力——至少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不会，我们会为你们挑选适合你们技术体系的操作空间，让你们能够一方面完成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一方面也能在相对正常的情况下继续发展你们的技术路线——没有过分的阻碍，也没有额外的指导，至于说你们能再发展多少，这个就看你们自己有多大能力了。”
    “那么，神，如果我没有在其中添加太多的个人理解的话......似乎你们并不阻止像我们这样的文明发展进步？我无意曲解您们的意志，如果是从我们的角度出发......曾经，我们会在一定程度上担心，倘若其他文明不断发展，那么它们很有可能就会在我们的宽恕之下迅速发展并重新超越我们。那样的话我们会陷入被动，因此我们经常是在这些事件真实发生之前就提前发动战争......我想知道，您们会如何看待类似的事情？”
    “我们当然不会阻止文明的发展，我们甚至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形式不同的秩序体出现。”
    “当一个文明真正站在虚空层面上看待无限的时候，就是那个文明旧有的一切认知观和价值观被彻底粉碎重组的时候，如果能度过这一次来自于自己的反噬，涅槃重生的文明会有更广阔的前途，在那时，许多曾经的想法本身就已经不再适用。”
    “我们并不需要将手伸到每一刻的每一处。很多细节我们并不在意，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我们不需要，也没有意义在意。万事万物有自己的运作方式，绝大部分情况下，让它们遵循自己的规则运转比起我们插手修改它们更符合【尊重秩序】的意义。”
    “当然，这是我们站在我们的高度说出的话语，我们并不要求你们也能这样做——安心吧，我们知道这其中的差距和立场的不同，我们更不会过于苛责。”

 第215章 神族远征(十六) 神之行，神之思，神之途(上)

    ......
    “没有必要深究，实际上你们更应该考虑尽量活下来，让自己活得更加高兴。”
    “......先不要想的太远，走好你们文明的每一步才是最重要的。同时，有一些事情有必要提醒你们，但是或许真的需要你们实际体验过，你们才能真的理解。”
    ......
    “绝大部分的文明构型都有其最终容许的延续范围，绝大部分文明在长开发展的过程之中，其“干细胞”几乎就已经被文明系统遗忘，即使那样的结构有，文明恢复元气所需要的坚韧意志、时间、代价和运气也往往已经卡死了大部分世界线……总而言之，底线是实际上存在的。跌破这最后的底线，基本上就已经……没救了。”
    一圈若有若无的暗淡圣光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圣光点缀之下，若有若无的圣歌从虚无中响起并回荡在所有人的意识之中。在埃诺顿等人的眼里，那个看起来有些严峻冰冷、但实际上却相当平易近人的圣洁身影此时变得庄重与严肃，无形的气场几乎形成了带有实质性质的威压，使得这些多少也算见过世面的文明统治者们不约而同的产生了行礼膜拜的想法！
    “文明是一个很沉重的词语……埃诺顿，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内容吧，这个团队里面也是你知道的最早——文明这个词很沉重。”
    “恐怕有很多内容对于你们而言……确实不太适合现在就提及。”神性投影稍微摇了摇头，“对于你们这样一个如果能够一直存在于一个没有阻碍的正常宇宙的话，那么完全可以被称之为潜力无穷的文明来说，现在的这些内容恐怕对于你们而言并没有很大的作用，或者说，在这之后，你们很有可能会走上一条可以被认为光明稳定，但是已经明确的路。”
    “飞船很快就将抵达作为前线总秩序场，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在存在的流动彻底结束之前，我还足够说完最后那一部分值得注意的内容并对你们剩下的问题一一作出明确解释。”
    “值得注意的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变动，还有需要面对各类不同的智慧生物，需要执行被安排到的、可以说非常宽泛的任务，基本上绝大多数还保有着完整文明运作体系的文明内部都会有质疑与反对之声，这很正常，但是从你们这离开时，我要求你们在这些事情上必须明确原则：”
    “我们不会，也没有必要去压榨任何一个文明。然而，在绝对强大的体量差距与影响力差距之下，很多差别与层次分歧只需要打个照面就能分出来——在虚空之中，更加强大的本源大一统足以彻底统合一切虚拟与现实——影响力也好，数量级也好，甚至是我们之间的意志扰动等等，这些在你们看来似虚似实的存在，在大一统之中都具有着十足十的力量与明确的位置，它们的影响力无可避免——谨记。”
    “另外，我必须认真的提醒你们——秩序是残酷的，要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创生，存续，消亡，这三个不可或缺的步骤构成了虚空之中的秩序轮回体系，我们现在的状态都只位于存续区间。消亡与诞生，构成秩序的另外两环，则分别处于我们的认知诞生之前，或者意识消散之后。实际上，我们所保卫的环境与其说是秩序本身，说的更精确一些，应该是“确保秩序运作之中的存续过程，能够从创生正常过渡到消亡而不被外来因素扭曲。”
    “神明已经在无尽的时间中对其有了相对充分的理解。虚空之中可以说几乎没有绝对，即使是我们，也几乎不会去宣称我们“绝对确定了什么”，但是相比于绝大多数其他文明，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资源和机会去认识一切，这些见识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我们在某些方向上发展的脚步，不过……很多时候，我们必须要考虑的更多，我们需要更加谨慎，因为我们不仅仅只对自己的种族负责。”
    “另外，对于你们即将投入的工作，我会给予你们一些固定的原则，在真的遇到问题的时候，哪怕你们解决不了而造成在你们看来严重的后果——报告给我们，执行原则，不要擅自出手。细则我会随后直接铭刻在你们的灵魂和超意识感知之中，现在，我希望我们曾经积攒下来的一些错误能够给予你们一些启示。”
    “最后一次强调——或许你们会觉得，这些飞船，我所传递的话语，还有我们对你们的安排每一处都透露着高位文明对低位文明的某种压制感，或者说优越感；或许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面，你们的文明之中仍然会有个体觉得，神族在彰显自己的力量，在压榨你们文明的某些“剩余价值”。”
    “这并不成立。”
    “......我们将洗耳恭听。”埃诺顿颔首并微微弯腰，而在他们的面前，全息投影之中闪动的信息流再度开始变化，原本绸缎一般连续且温润的幽蓝色光芒逐渐紧缩成为一系列银白色的光点，这些光点仿佛是被洒在鼓面上的沙子，而无形的重锤正在不断敲响着这巨大的鼓——有所不同的是，这些银白色的“珍珠砂”本质上是横跨几十万光年的星系，而正在震动它们的鼓面，则由无形无质的黑暗太空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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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实际上只是一个某太空结构之中的一部分。无限大，这个词听起来说神奇或许也很神奇，然而能够真正领教到它的力量的存在，却又少之又少。真正意义上的无穷大，甚至可以超出概念的层面，无论多么巨大的数量级，在它的面前也不过是零而已——我们的记录如此，神界挂载之下的世界如此，包括我们在内，我们的整个文明同样如此。无论我们走得多远，能够为我们稍微照亮前方道路的秩序辉光也永远来自我们的背后，而面前，则是永远走不完的荒漠——但是反过来，虚空本身的无限大，虚空概率层面上的超越无限性，却又为我们确立了一件可以说很稀罕的绝对事件：”
    “包括你我在内，我们都会彻底死去，并且可能是没有任何办法或者是设备可以挽回。我们所留下的影响，别人对我们的记忆都将消散，最终我们所留下的，很有可能就只是一个冷冰冰的名字，一个没有任何人知晓这个名字。在一定的时间以后，没有人还会知道它，知道这个识别符号背后究竟蕴含着怎样的故事，他们只是会知道“哦，曾经或许有一个这个名字、代号的存在，不过现在他不在了——仅此而已。”
    “因为，已经没人能回忆起这些存在代号背后的意义，甚至细究的话——它们的原主人可能并不存在，这个名字写在这里，或许只是某次远征之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梦而已——有熟悉的感觉吗？”
    “在无限的层面上，无论某一事件的概率有多么多么微小，只要它还有可能发生，那么它就可以被认为必然会发生。”
    埃诺顿的眉头一次又一次紧紧皱起，而勃利波克等人更是早已一言不发，甚至就连潜伏在他们的意识海之中的文明超意识，也早已因为这些话语背后所含的可能性而陷入了沉默——这些话不是不可理解，不是不可推测，它们曾经在假说中无限成立，只是这一次稍有不同的是，它们进入了现实。
    在众人拼尽全力思考这些对他们而言超前到几乎不可被理解的内容时，东华星烁则默默地操控着自己手中跳跃的幽蓝色电光去完善越来越细化的资讯投影，神的意志对其不断进行着点滴之间的雕琢，使得整片全息投影栩栩如生。仿佛它的载体只需要被稍微抖一下，投影之中的内容就会被抖落在地。
    “慢慢想，现在还不急，随后还会有更多的细则来规范你们的行动。有一些内容是需要你们怀揣着敬意，用近乎无限的时间去慢慢理解的。”在确认整个旋涡星系的投影已经彻底完善之后，东华星烁轻轻打了个响指。
    浩瀚的星海瞬间在这间屋子所提供的空间中铺展开来。这其中的每一颗星，都与它们远在亿亿万个世界之外的实体存在拥有同样的规模、威压和细节。在这片偌大的旋涡星系之中，存在着一个“文明”。
    一个被特殊标记出的，从崩裂的碎片之中强行扭曲重组，进而强行塑造出来的文明。
    “这是一个力量与指引思想共同带来的错误：我们拥有最高的概率富集曲线。在以我们为中心相当巨大的范围，包括我们本身所拥有的秩序领土与相当深厚的虚空白区之中，事件概率被相对确定在这条曲线的周围，而在一定的区间之外，概率会急剧坍缩变化，被重新打回到无穷小的范畴。”
    “这就意味着，我们能够以这条曲线以及我们的资料作为一个大致的基准，来对此判断，引导甚至匡正相当大范围内的秩序活动。实际上，这条曲线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就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力量，但是……即使是神明，我们所掌握的知识和真理也是依靠实践获得，而不是靠虚空凭空涌现。”
    “神明也会犯错，特别是在非常非常久远的从前，在属于我们这一代超级文明建立的秩序刚刚开始影响虚空的时候。我们的足迹比我们的影响更早遍布虚空——虽然那个时候，整体层面上的差距使得数万亿年之前的两大神族并不能同现在相比，但是相比而言，我们在那时拥有更大的相对影响力——而且在那个时候，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空有力量。”
    “而包括这个文明在内，可能数量级有一后面跟着二十个零的此类“扭曲存在”则铭刻着我们曾经犯下的错误，这些存在有许多已经跨越虚空历史，直到今天，它们仍然在警醒着我们。”
    “这是……”在埃诺顿等人的感知之中，那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的神性全息投影开始完全展开自己内部所包含的一切细节：每一颗恒星都在正常的跃动着，行星有条不紊的沿着自己的恒星运作，在空旷的太空里，些许破碎的冰岩与金属在行星之间缓缓游移，如果不是埃诺顿等人已经拥有了一些更加强大的目标检索能力，别说是那些破碎的小行星了，即使是正经的恒星，可能也不过只是一个有一个光点。
    “如果只是看起来，那么一切都很正常……”埃诺顿稍微皱了皱眉，在更高程度的注意力引导之下，他尽可能将视角锁定在了似乎是最繁荣的行星的“近地轨道”上空。
    这颗星球的地貌已经被彻底改变，某种材质不明的淡金色覆层铺满了整片大地，在大地之上耸立着无数座甚至超越了大气层的立体城市，许许多多的光点沿着并无实体的空中航路前行着，并最终汇聚成为一条又一条星路一般的光河。乍一眼看去，每一座城市，甚至是每一颗星球都欣欣向荣，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处。
    “慢慢看，那个世界的环境虽然与你们的宇宙有一定程度上的元素构成与常数差异，不过整体实际模板都可归为一类，你们应该对恒星有一定程度上的研究吧，很快你们就会发现那其中的细节问题。”
    “遵命……如果是看恒星的话……恒星地震、恒星耀斑、磁峰，还有……等等，日珥？？！”
    那颗恒星相对固定的位置，每一次日珥和日冕的诞生，从磁力线崩裂、喷发再到散逸出去或者被巨大的引力重新拉回星球本身……这其中的没一个过程，每一个场景，甚至是每一处能够被理解观察到的细节……都是完全一致的！！
    就像一段正在单体循环的视频。
    “这只是异常现象之一……再看看那个文明本身生存的一个个星球，一片片星区……他们的生命形态的确特殊，但是他们没有任何能够处理生命与身体问题的建筑或者是设备，在他们的文明之中，没有医疗体系，也没有工业体系，而金融体系……就像一段循环播放的振动波——我们的介入使得这个文明的残片失去了全部自我解释的力量，而根据我们的诺言，我们不得不最终将它们关进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美梦中。”
    东华星烁打了个响指，潜藏于其中的细节感应到了它们的抽取者与制造者的命令，随后便同步上浮并直接将自己的一切内容呈现给了越来越惊异与迷惑的埃诺顿众人。
    “这里就足够代表这整个文明的全部情况——它，还有无数与它遭遇类似但情况却千奇百怪的文明体一起，记录着我们曾经在没有原则的情况下所做出的一系列因为违逆秩序而制造出的一系列错误。在我们的神界中心，那足以完全记录整个神族在所有的历史与所有的时空之中发现的资料巨库里面，这样的例子可以说太多太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处理这个文明的时候，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这个文明在当时自身发生了相当重大程度的自我发展崩溃与整体否认——更糟糕的是，那个文明在崩溃的时候远比在这里的这个残余部分要强大——他们不但否认了自己的历史，更严重的是，他们拥有存在性数学率映射畸变设备。”
    “这个文明的一系列行为使得他们彻底割裂了自己与世界、自身与过往的联系，在世界层面的自我悖论扭曲之下，他们将自己变成了为自己为世界所不容许的悖论存在——世界作为一个庞大而完整的自洽运作信息体，它的自我修复与自动回正能力实际上对于像你们这样，还没有探索到世界之外，没有属于自身的超凡资讯运作体系的文明是相当强大的——那个文明被世界当做抗原，并被不断的割裂删除，在我们发现那里的时候，那个文明实际上就剩下原本的金字塔塔尖上的一小批存在了。”
    “他们向我们祈求，希望我们能够出手帮助他们复兴文明主体。”
    “按照我们现在的原则，这样的文明，应使其自行消散崩溃。”
    “但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这样的原则。在那时，或许在七万，甚至八万亿个文明主轴外世界轮回之前——神国已经彻底完成了那个时候的六大相对构成部分的完全融合与共通。在那时，我们的文明力量无比强大，在我们目力所及之中，一切秩序均以神的指令为最高执行准则。”
    “我们拥有足以彻底重塑世界诞生过程的权柄与重塑虚空之中秩序规则的权力——在强大的前提之下，我们自然无比信奉力量，并且认为力量可以彻底解决虚空之中的一切问题——而这个文明，就是我们通过力量，一方面强行重塑文明本身，而在另一方面又重新对其进行了历史编码，并强行击穿了那个世界的免疫能力之后留下的产物。我们拼尽力量来确保这个文明能够自行发展下去。”
    “需要注意的是，我们所奉行的宗旨，实际上一直都是守护秩序。”
    “然而我们这样做，实际上是在违背秩序——真正意义上的违背。强行掐断从存续到消亡的过程，表面上看起来是帮助那个文明摆脱死亡，但是在我们不成熟的力量催动下，那个文明本身的秩序轮回被卡死之后，问题便很快涌现了出来：”
    “首先到来的，就是文明系统的结构性缺失——当时的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清除虚空之中到处涌动的乱海巨浪，等到虚空之中大范围内的秩序彻底平静下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我们那个时候的神术发展还不算完善，直接的神术绝大多数是应用于自身的复活，灵魂修复以及一系列对乱海作战可能产生的意外情况的。我们却直接将这些力量怼进了那个文明所剩余的残片之中，结果那个文明复苏之后就像被强行粘起来的陶瓷一样，稍微一碰就会继续破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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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个时候，一方面新一轮的对乱海集群强攻即将开始，我们已经没有太多精力来回顾这些细节。另一方面，秉承着那个时候的对秩序“帮人帮到底”原则，我们无下限的强行扭曲着那个文明所遇到的任何问题——具体过程就算了，我们的神术一直在影响甚至腐蚀那整个文明原本的形态，直到最后，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到底使用这么多的神性力量干了些什么蠢事——后来，我们直接建造了一个不断轮回的梦境囚笼，然后将那个文明剩下的一部分直接裁出来，存放在这里，作为对我们行为的见证，以及对我们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的警醒与提示——”
    “当然，对它的有关研究与挽救行动至今也没有停止。无数年来，我们一直在淡化它的影响力，或许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梦境中的一切存在就将停止轮回，但它的幻影则会永远警示我们。”
    “很愚蠢，很奇怪，听起来不仅没有计划，没有规章制度，没有稳定补救措施。按照你们曾经使用过的话语，这一系列行为看起来，就像是一群空有力量的熊孩子，在遇到使得自己抓耳挠腮的情况的时候，只是一味地动用蛮力面多加水水多加面，解决不了就拼命挥拳无能狂怒，到最后直接把问题砸碎了事，对吧？”
    “这，我们……”
    “不用紧张，这件事我们本身的定义就是如此，在那次事件，还有无数的，与之类似的事件之中，我们就是一群根本没有任何分寸的熊孩子。”东华星烁还是习惯性的稍微摆了摆手，让满脸尴尬与紧张的埃诺顿冷静下来，“实际上，我们自身的历史就已经能给我们足够的教训了——你们猜，为什么神明也会死？”
    “这……”
    “我们起初并没有一整套成熟的体系和虚空观，甚至在最开始，我们的同族不一定以现在这幅形体虚空中最常见的形体示人，谁都需要学习，但是我们用了太长的时间来认识这一切。我希望你们能够重视我们所流传的原则，同时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够在这些原则之上，逐渐发展出属于你们自己的东西。”
    “很多时候，力量会迷惑它的使用者，无论使用者出于好意还是恶意。最理想的情况，就是文明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之中，文明本身所拥有的技术与思想能够呈现出差距极小的交叉同步发展趋势，这样的文明可以说在真正程度上时时都拥有与力量、思想与境界的合理搭配，但是这样完美的经历太过罕见。
    “发展路上可以说几乎没有后悔药。一步错，就很有可能步步都错，在巨大的秩序大过滤机制里面，很多种族要么死于来自环境自身的筛选，死于自己无法更好地适应环境；或者是死于自己的指导思想，变得越来越庞大、越来越能打、越来越孤僻，到最后死于自己的失控试验，死于来自其他更聪明的种族的巧妙利用，或者一路走到黑，在困难面前最终与秩序悖离；又或者，种族、文明、世界本身正常发展，但却死于超级文明释放出的、有意或者无意的扰动。”
    “能最终走到尽头的存在异常稀少——而顶级文明本身仅仅是存在着，就足以以平静方式搅动虚空中的秩序世界环境，再控制也躲不掉——无数故事汇总到最后，也不过只是一个个冷冰冰的链表和题目。”
    “生活，无论对谁而言都充满困难与不解。我们所要面对的就是来自无数困难、无数选择与无数现实多方向的倾轧。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在其中寻得一条可以供我们走下去的夹缝，仅此而已，对谁都一样。”
    ……
    “唉，另外或许现在我需要求得你们的谅解了——这样真正的话语和画面的应用，对于我们而言已经相当罕见——我对此已经不再熟练，而万象表意能力的抽离或许使得我增添了相当多的不必要内容，我知道，我的话语恐怕并不通顺，逻辑之中或许也有多处跳跃、重复和缺失——希望你们能够在以后，能够从我的话语中摘取到能够对你们成长发展所需要的东西。”
    “我们……谨遵您的意志！这些宝贵的话语将会被我们看做最宝贵的材料，无论何时，我们都不会忘记这一切！”
    “嗯……但愿吧，即使是在我们这里，这些规章和原则的出现，也是建立在无数并不完美的经历，与许多相对其他种族而言足以称得上是灭顶之灾的基础之上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需要足够的神之侧，让这些神之侧们作为沟通我们与凡人。”
    “一方面，神之侧作为沟通我们与凡人的信使与桥梁，这些存在会被赋予一定程度的神性力量，但是这些神性力量也不会太过强大。”
    “不同体系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可以经过神之侧与衍生神器的中和调控而变得更为缓和；同时，神之侧本身在一定程度上仍然属于凡人，他们存在于凡人生存的世界之中，同时以神明的视角与凡人的姿态来看待一切，这使得他们往往可以拿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已经到了这个层面，我们更加追求以合适的方式来处理事件，高效实际上不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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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你们能够但其这样的“外来使命”，同时，你们作为我们整个计划与协议体系之中的第一个，我们也都希望，在维持原则的前提之下，你们能开一个好头。”
    “.…..明白，那么……现在，我还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我想请问……如果按照神律，我们……应该如何界定一个具体的文明？”埃诺顿有些谨慎的询问道，“即使是我们的文明发展到现在，我们对文明的界定也仍然分出了许多分支观点，有从范围区域进行界定的，例如“某某星系文明”，有些学科之中也会按照构成文明的主次体种族来界定文明……但是无论如何分类，每一类的具体分发也仍会有缺失和难以填补的案例，请问，如果从神要求的视角出发，我们该……怎么做？”
    “哈，这个问题，答案是，你们自己看着办。”
    “？？？您说什么？？”
    “生存范围，生命形态，种族差异与文化融合，发展阶段，信仰差异等等等等，包括这些在内，许许多多的因素使得每一点智慧的火光都不尽相同。我之前曾经说过，这不可能进行成文规定。”
    “刚刚集思广益搞出来一套新的体系，还没有进行第一次实践，距你寸步之遥的地方就有可能出现一种新的、你根本就归不了类的存在，而考虑虚空的整体无限性，一个例外的出现，就代表着这个例外实际上会有无数个——那你就只能修改你的规则。至于你们会怎么走这个无比纠结的过路阶段——这个只能你们自己探索，毕竟强塞给你们的知识效果并不会好，而这也是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自行研究的一个部分。”
    “嗯，还有最后一小段区域，估计讲完这件事差不多我们就到目的地了。”
    东华星烁的眼睛稍微闪烁了一下，此时，他的感官与整座天枢飞船完全融合在一起，在飞船飞速跳转的过程之中，暗淡的幽蓝色光影就像缓缓划过水面的波纹一般从飞船周围向秩序场中扩散，并最终消失在秩序场尽头以外的黑暗之中。
    而在秩序场的某一个区间之内，越来越多的信息共鸣锚点已经开始出现——这意味着，飞创即将与某个存在于虚空之中的、无比庞大的秩序体融合。
    “大概七万亿年前，我们曾经发现了一个相当相当特殊的存在——那是一个相对独立而完整的体系，构成这个体系的存在是一群生命形式相当特殊的凡人，还有三个……可以说凭借自己不断的融合发展最终依靠自身力量直接吞噬了整个世界的存在。”
    “吞噬……整个世界？”
    “没错，或许是虚空之中概率坍缩的结果，在彼此之间相当接近的三个世界之中，可能是几乎同步的出现了类似的思想体生命——他们一般而言可能会拥有一个相对比较好理解的“实体”，不过这样的思想体生命进化发展方式使得他们更偏向于场态。在漫长的活动之中，这些生命可能也吞噬过生存于那些世界不同的世界线和权重断层之间的各类生命，他们汇总了多种生命形态的意识模板——在不断的发展与冥想之中，他们最终一点一点参透了世界的一些真理，并最终取代了整个世界。”
    “他们的意识，就是天道，他们的思维火花就是群星，他们的身体内部有形形色色的宇宙。对于那些异化的世界而言，世界本身就是这些庞大的智慧，而这些智慧也是世界本身。”
    “这是后话，在这一切实现之前，由于在那附近的又一个超级文明被虚空之中的秩序灾难摧毁而引发了相当大范围的乱海灾难群发事件，那次事件造成的影响也与这次事件类似，不过规模要小得多——乱海频发伤害了秩序节点之间的联络，这使得那三个智慧世界的存续变得困难重重。”
    “在那段比较关键的时间区间里，三个世界与生活在他们体内的所有衍生智慧在经历了尽可能快的协商与磨合之后形成了一个特殊的“三贤者议会”，这个结构使得他们能够尽可能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与智慧来处理彼此之间面临的各个问题，并以较快的速度得出质量较高的解决方式——这确实很有参考价值。”
    “一部分同胞代表神界与他们进行了接触。经过长久的观察与协调，他们最终成为了神明的一员。由于生命基础形式相对特殊，他们是少有的、永久处于世界管理状态与“压阵状态”的神性种族之一，时至今日，他们的影响力已经随同整个神界的影响力一起，跨越了虚空。”
    “三王星裁——这便是他们的影响力。在他们名下为秩序服务的神仆，以及他们所管理的、直接扰动的世界基本上都信仰三王星议会这一裁定结构，也认同三贤者运作模式本身与其得出的结果。而作为冷静、理智与全面裁定的掌控者，三王星裁的信众可以说广布虚空。有相当多的，像你们这样被纳入超凡领域的个体往往最初也都会佩戴三王星议会的衍生神器，以求得自己能够在关键的时刻做出公正睿智的判断——当然，这与现在的你们关系不大，你们不需要负责到那么深的程度——谨记，不要让你们的力量插入到任何一个你们所面对的凡人文明内部的利益纠纷之中，文明之间的也不行。你们实际上是观察者，以及某种程度上的天道代行者。脱离这个区间之后，其他的一切，都与你们无关。”
    ......
    “我们已经抵达前线秩序场。”
    伴随着环境之中没有深浅观念的黑暗直接褪去，深得非常直接从一串不断跃动的残影收束为坚不可摧的实体，无间隙衔接的世界坐标定义引擎直接将飞船本身传送到了目标位置，精确、迅捷。
    而在无限广阔的秩序空间之中，无数与此类似的点点繁星正在不断从秩序范围之外最深邃的空间深层浮现，并不断点亮着整片秩序场。
    ===============
    “第一阶段探索与文明保全作业已经完成，所有样本已经全部回收并观察完毕，依据1103号协议，给予见习神之侧位置之考核开始；所有隔离文明处于完全冻结状态，冻结状态稳定，资讯流动最小单位窥测为零。”
    真理之剑，生命之岛，艾瑞米拉之忆，天枢星裁，银星长剑，赤阳金环……无数充满着圣洁与强大的神性力量的载体与身影，在这片方寸之间深不见底的空间之中联结成为规模大到足以贯穿每一条已被探明的超凡空间秩的复杂矩阵。
    在模糊的联系之中，由两位虚空意志联手创造的亲和概念，保证着两个彼此接触相对于历史而言无比短暂的，超大规模虚空顶级文明之间联络与合作的稳定和高效。
    在意识的层面上，一场包含了无数个来自不同层面不同水平的意志的会议正在展开。
    “依照远征协定，对Σ影响区下幸存文明引导与隔离行动正在进行。就目前观测而言，效果好于预期，绝大部分宇宙、世界级文明均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配合意向。在本次阶段性汇总报告中，我们可以得出结论：根据资料巨库总结的预案可靠程度相当高。”
    ......
    “与虚空意志的联络暂时中断……通讯强度观测到下降。”
    “世界方舟制造过程稳定，可以按照预定时间交付使用……”
    “注意，演绎阵列出现黑区间——秩序场外围资讯封锁层出现波动，观察到超越虚点跳跃的资讯超大规模跳转，观测到未知资讯盲区……超大规模秩序体突破秩序场封锁！等等，这是……？停止预知，停手！！”

 第216章 神族远征(十七) 神之行，神之思，神之途(中)

    “......？”
    事情变化的有些突然——虚惊一场，从被吓到，到意识瞬闪准备集结力量进行防御，再到看清冲破整层秩序场防护圈的巨大信息体是自家神王……
    如果动作再快一点，这一对影子或许真的就会被神族舰队直接全火力放逐。
    毕竟在预期之中，能够硬闯这么巨大规模的神族秩序封锁的存在，除了Σ的种种怪异造物，以及很小的一部分在神族内部都很少调动的半固定式设施之外，能做到这一点的，虚空之中可以说就目前已知的存在中，已经拿不出第三类可能。
    “环境应急处理小队，立刻随我们去处理情况……这到底是怎么了？”面对着超秩矩阵内部出现的巨大虚空阴影，直接负责“这一边”的神明们有些惘然。
    异状没有持续太久——在虚空意志的调整之下，那些正在缓缓侵蚀秩序场的虚空阴影很快便消失无踪，但是虚空场包裹的，曾经神的舰船，其状况却着实奇怪，甚至有些惨不忍睹。
    这些舰船的主体结构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破损之处，黑红色的诡异花纹仍在与那些遵循着某些韵律活动的神性超凡力量争夺存在的区间，飞船似乎已经失去了自动自我修复的能力，在这些已经受到了不可逆转破坏的战舰周围，原本稳定的秩序空间也开始被这些混乱的秩序缓缓搅动，形成了在黑暗空间之中若隐若现的妖艳花纹。
    而舰队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躯，原本圣洁的天枢星裁编队中，有相当数量的舰只出现了严重的损伤，有相当多的舰船其舰体不知名的力量削去了大半，作为秩展开层与内部自洽环境约束层的超方填充层则不断闪动着玄奥的光影，努力收束与纠正着破损的空间秩方程以及内部出现不稳定的空间结构。
    而无数这样的战舰堆叠在一起，则在原本可以说空旷而黑暗的秩序场中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星云结构”，而构成星云物质的，就是不断被扭曲的空间本身、正在失控与可控边缘被勉力约束的神性力量与秩序场本身互动所产生的一系列效果再加上战舰材料被乱海腐蚀之后产生的破碎残渣。
    “这……肯定不只是乱海的问题，恐怕这些战舰被击破防护层直接攻击到的存在区间都已经被加上了超越强法则级别的混乱诅咒，或者很有可能干脆就是被末日-创世给直接攻击……”
    确认了刚刚整片被强行传送进来的舰队之中的灵魂回馈都稳定，并且在各个飞船之中承载的、被彻底冻结的凡人文明都处于完好无损的状态之后，紧急处理小组立刻开始了保全与资讯交互流程——在无形之中，无数条若隐若现的资讯通路被建立起来，在这被凡人看来宛若虚无的网络沟通之下，一切目的与意志都能在第一之间内得到彻底而精确的执行。
    “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说它们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而直接攻击了决战旗舰队，或者是某些大型世界管理设施......”感知着这大片秩序空间之中不断回响的不和谐之音，东华星奕忍不住直摇头。
    “有什么办法？有些孩子或许是真的因为乱海的侵蚀而行动避免不了的有些激进，而他为了观察砝码造物的可能影响而走得太远——弄成这样也没办法！”一个充满责怪之意的女声凭空响起，紧接着，两个身影直接站在了神明网络的顶端。
    “一些曾经被隐藏的迹象被发现，而这些遭遇情况险些迷航的队伍都被寻回来了，这些都没问题，但是......”幻羲看着自己的影子上几乎遍布全身的焦痕，“声音”仿佛又高了几分——“我想责怪他，但是没办法！”
    ……情况突发，等我坚持观测完最后一丝残响就......”
    “你就少说两句，好好先把所有的伤治好，然后讲清楚情况。”
    “......”
    一层银色的光芒逐渐聚拢，最纯粹的黑暗流过每一处焦痕并缓缓将那些区域逐渐恢复如初。
    “有关于砝码造物影响的新发现？”
    “确实如此。有一些痕迹出现了，离我们很遥远，其中的绝大部分甚至可能需要我们到达Σ的那一边才有可能最终确定源头。那些砝码造物并不算任何纯粹的虚空造物，但是它们能够造成的影响极端明显。”
    “......下次真要再执行这样的危险任务考虑周全一点，也谨慎一点，别忘了你的孩子们，即是说你们的严格习惯还没修改过来，至少也别那么莽撞……毕竟要是真算，这就是个影子，你也没有为自己进行过任何实际声明——至少现在。”
    确认这一次真的没有发生重大事件，勾晨和神族迷航舰队都切实全身而退之后，幻羲也着实松了一口气——面对着遍布着乱海腐蚀与横行着无数强大腐化幽灵的Σ旧日废土，还要面临众多不可控因素所造成的瞬息万变的影响，真要是遇到了突发情况......
    “神王大人，您带回了重要的信息，这将有助于我们立刻开始拟定一整套可能的未来体系，但是这其中，也有很多信息是异常的......”
    “敷衍的决战旗舰队，蔓延千万个虚空频率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围攻，幸存，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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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白来说，有些事情真的可能发生——例如您们的这一对影子，是有可能被彻底瓦解的。”
    “哪怕没有决战旗舰队，仅仅是能撑起那么大规模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强现实稳定场的旗舰常规混合舰队恐怕就已经足够危险，但是那其中异常的运作模式，以及这些异常运作可能对应的背后结果，我们必须使用神识网络进一步进行确认。”
    “先讲讲看，砝码造物都发现了什么确切的异常情况？”
    “出现过至少三次范围极其巨大的现实扭曲——按照现实强弱与变化模型，现实的稳定性由休谟指数支撑，但是泄露出来的信息波动表明在某个区间出现过三次超大规模的休谟指数风暴；有一个地方的象限分层似乎出现过短暂的杂糅以及扭曲，很强大的实形资讯力量强行拉拽了它们，可能形成了某种类虚空场铸造的无法地带。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一些可能是Σ的存在属性消失了。”
    “可以预见的扰动还揭示了部分种族可能获得了某种强概念性的直接变化，它们自身可能与某种概念进行了融合，还有可能与某些事件与发声事件自身的可能性产生了联系......太过遥远，目前还无法全部看清，但是可以知道的是，砝码造物很有可能会造就一批文明——我们可能会见到他们。”
    “......难以理解，难以想象对应的后果。”
    “Σ文明太过巨大，而且在文明最后的数千亿年之中，那些被疯狂与偏执遮蔽双眼的存在恐怕动用了相当恐怖的资源进行了规模巨大的，运用危险极高的“禁忌技术”，而很有可能文明本身的偏执也使得他们放弃了自己原本所具有的睿智和理性，这些禁忌技术的不断攀升与相互接洽很有可能使得Σ认为自身已经可以践踏虚空，将一切踩在自己的脚下……”想到这里，在场的神明们也稍微摇了摇头。
    “或许可能到最后的那几亿几千万年里面，Σ内部已经被彻底封锁的秩序环境已经混乱到连他们自己都分辨不出正确和错误了……当影响力足够强大，影响者的自身就是真理，用这样已经被篡改的背景环境去研究未知，又怎能得出正确的结果……”
    “但是有一个可能的问题。如果说不直接利用虚空提取虚空能，Σ直接从哪里获取那么多混乱的顶级资讯源？无尽跃升方程这种结构的确是成立的，但是比起直接利用，这些使用迭代的结构仍然难以足够迅猛，考虑到一类可能的模糊可解位阶模型，那些砝码造物之中，有可能存在着使用虚空中最危险的灾难来进行运作的造物......”
    “如果说对我们知名的砝码造物，对虚空烈阳进行还原......驱动它的动力源泉之一，极有可能是一座规模无比巨大的乱海巨门。”
    “利用这种本源层面上的，来自秩序与……疑似秩序反力的对向拉扯，是有可能在恰当的环境中将已经固定的资讯物料高度还原至类虚空状态的，某些模型能够支持这一步骤。虚空烈阳如果真的符合Σ的预料模型的话，那么这座疑似存在的乱海巨门可以被推测成立。如果砝码造物都对应着这样那样的危险结构，那么这个系统的危险级还不能被下调过多……”
    ......
    “那座大门或许从本质属性上来看会更加贴近对秩序的直接归零？如果我们的理论模型正确的话，这确实是有可能，不过目前我们并没有能力去完全验证现有的虚空“膜模型”到底是否正确……”
    “不用顾虑太多，至少我们目前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清楚，乱海本身可以说已经是一种彻底与秩序相悖离的存在——我们不可能真正计算出它们最终互动所产生的结果，因为在那个时候，秩序本身就已经不复存在，而我们架桥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在这最终极的灾难之前从根本上削弱乱海的力量，将灾难尽可能放逐到秩序存在的区域之外，我们不需要顾虑太多。”
    “世界方舟已经完成？”勾晨四下望了望，“这里仍然很宁静，可以说，它被隐藏的还算不错。”
    “考虑到方舟系统在完全启动之后会释放出太强的影响，我们尽可能隔离了建造区域与外界的联系，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设置了相当多的隔断层——秩序场外的虚空节点，秩序场内部的超秩矩阵，而在最直接的建造区域那里，我们本身在运作那个系统的时候也同样设置了隔离。可以说，这层秩序场本身也是一层拦截网。”
    “你们将一切都准备的很充分，这次行动最终会顺利收尾。”勾晨点点头，“这样庞大的载体此前或许很少才会与寻常的编队一起行动吧，恐怕要匹配你们现有的体系需要一定程度的磨合，希望你们能尽快完成融入它之后的舰队编组。二十六个环带……利用真正的虚空象限来完成约束？虽然还没有完全激活，但是这么复杂的东西……应该，不，一定会成功。”
    “您说的十分正确，而且您的话语会给我们之后的行动带来很多的帮助，正是如此，我们通过曾经所积攒下来的所有技术来制造这两座足够承担以自身基础承载多元世界的世界方舟，但是我们的技术还是有极限，这些流程之中有很多都需要不断采取维护措施不断改进。不过，现在有了您的话语，估计世界方舟将永远不会出现故障了吧......”
    “......什么？？”

 第217章 神族远征(十八) 神之行，神之思，神之途(下)

    “请所有智慧体注意，这里是世界方舟中央资讯命令——世界方舟即将完成总装，请所有建立标识的管理者立刻集合，准备进行激活前最后细节讨论。重复，请所有智慧体注意，这里是世界方舟中央资讯命令……”
    “世界方舟启动之后，我们会在后续过程中逐渐将主要负责协调世界运作的世界管理神们逐渐送回到他们曾经的管理世界”
    “.…..也总是有一些孩子们不是那么幸运……真神陨落的影响足以贯穿整个世界，为了确保即使自己死亡也不会瞬间扭曲整个世界，祂们甚至可能临死都需要再一次献祭自己的意志与力量。”
    实际上，能有一丝不甚明了的痕迹存在着，哪怕是来自于多方提示，哪怕是来自下意识的举动，即使没有人能够回忆起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只要这最后的一丝弥留之意的铭刻者仍然是神明或者凡人，那个名字或虚或实的主人就仍然被秩序世界承认着。
    而在自己的记忆深处，还有被虚空加护之后的资料巨库最底层的堆栈区间里面，已经有了太多一旦脱离保护就会变成一串乱码的记忆。
    一个孤独而冰冷的名字或许会使得其他人忘记这个存在以及他背后的悲壮故事，但是假如一个存在就连其本身的一切存在属性都被彻底抹除的话，实际上就可以真正彻底的认为，这个存在不曾在虚空之中存在过——或许这小小的差距使得这其中的细节变量已经不再被处于秩序中的孩子们重视，但是作为虚空之中唯二的、拥有超脱秩序的视角与有能力理解并直接注视虚空的存在，虚空意志对此则有着更深的理解。
    亿万年来，已经有无数类似的个体早已被众神遗忘，即使是资料巨库也难以保全一切，哪怕虚空意志施加的祝福能够使得这些存在于巨库之中的备份得到保护，这些信息能够躲过真理级别的轰炸溅射伤害，它们也只能永久沉寂于虚空意志记忆的最深处，以及这无数历史线堆栈区的栈底了。
    已逝者，就足以影响一切，被遗忘者最适合的所在，或许确实就是记忆的最深层，或许尘封之后就再也不会被触动的最偏僻的角落。虽然亘古长久的历史已经使得众早已无数次经历了虚空之中的一切，而自己也更是能看穿秩序世界中每一处最隐匿的角落，即使面对某些破碎生死割裂血肉的残酷情况，神族强大的神智和亿万年的积淀缓冲也足以使得他们能够以近乎到有些麻木，或者说“遵从原则，具有高度理性”的态度来处理一切，但是即使是神明，内心也仍有温暖、富有鲜活感情的一部分。
    除非说谎，否则面对这已经可以说无法挽回，甚至想要寻觅都无可奈何的绝望之境，没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叙事层下。”
    “联络所有神族至高神与中枢管理神，最后系统检测开始，准备对全虚空广播，请舰队超秩矩阵做好广播准备。”
    原本并没有实际形体、没有实行约束的房间之中闪动的流光迅速汇聚凝结并形成了一段坚固的圆弧状结构，而在附近的虚无之中，无数结构类似但是风格布置皆不尽相同的圆弧状房间显现出来并互相拼接在一起：
    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高科技水晶壁垒完美的贴合着温暖辉煌的太阳圣堂；镌刻着森林纹章的秩序穹顶旁边连接的，则是一段黑漆漆的石壁，石壁之上深深铭刻的内容从最基础的环境运算规则开始，一直到世界的运作规律与虚空之中弥漫的真理；无数棱镜的虚影显现而又消失，折射之中不断聚合而又散开的光芒里，不仅折射着无数凡人世界从诞生到灭亡的经历和虚空的历史，还反射着旁边那仿佛虚空法庭一般庄严肃穆的环境结构，在那道有些前倾的巨大金色墙壁上，严格按照正曲率三角形排布的三颗威严的巨星熠熠生辉；映照在圣光与暗影交汇中点位置的，则是无数象征着足以跨越一切阻碍的跳跃桥接符号……
    秩序足够包容宽广。
    “最后进行确认，受到Σ文明影响的凡人文明影响程度——非直接实型资讯交互者不会直接被Σ乱海灾难删除，发展至世界内法则级的文明保全程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三，具体精度随精神网络进行细节公示，根据本次灾难影响范围与影响强度进行推算，可确认，所有γ级及以下神性拥有者，在两大神族同时从网络中爆发出同等强度灾难时，均可免除直接影响。”
    “你们连这个都论证了......”
    “或许这也是完全没必要的最坏打算……但是Σ文明的崩溃使得我们不得不进行有关的论证甚至是测试，Σ本身无论是从资讯总度还是资讯集度来看，他们对乱海污染的抵抗能力都已经可以说登峰造极不亚于我们，但是这一次巨大的灾难之后，他们的意志还有几乎可以说整个主体都已经被乱海灾难直接抹掉了。”
    “作为同等存在，我们就不得不考虑：倘若在那一天，我们一不小心走错的路或者酿成的错误真的造成了这样大规模的灾难，我们应该哪出那些预案和封锁措施——至少不至于让我们自己成为对其它还并不知晓现在的虚空真相的文明来说的无妄之灾源头……既然从乱海领域深处可以诞生出虚空大灾变，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担心它的内部有可能诞生，或者伴随着某个诱因泄露出强度高到足以让我们束手无策的乱海爆发现象，即使这件事的可能性非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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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效果可能并不明显，神性力量本身要比其他超凡资讯稳定度高，而且可以说还高得多——这样大规模的灾难要想抵御，需要的不是质，而是绝对碾压级别的数量，就像我们集结庞大的远征军逐渐清除Σ废土内部的污染那样，我们到现在还在面临大片的腐化亡灵，而如果变成这种存在的是我们……那么恐怕就算我们有朝一日真的能重新恢复清明，在那之前我们也恐怕早就彻底把整片虚空中的秩序烧焦复数次了……”
    “至少已经有了预案，那么我们就有缓冲的空间，甚至哪怕我们献祭自己来阻止可能的灾难爆发也可以——毕竟，我们的任务是架桥，从整体上来说，如果我们无法保证这一目的最终变成现实，那么我们现在无论再怎么做最终也都会是一场空——而面对这亿万年，甚至可能是曾经存在过的，一个或者无数个虚空纪元从未有文明做到过的事情，我们必须严肃而认真的对待，必要时甚至可能需要激进的对待——我们有能力使得秩序存续下去，只是现在还没有一个良好的契机，只要我们有能力做，那就要拼尽全力，甚至……倘若真的会出现某些连我们也不愿意面对的情况，即使是连我们的自身献祭都不够的话，在真正严峻的时刻……”
    “.…..原则也能向现实让步。”
    “要想裁定这个问题……如果在某个时刻，忽然出现的状况真的逼迫我们采取“必要之恶”，那么我们可能也需要在那一时刻违背自身原则造成牺牲，哪怕我们再多付的最多也没问题——架桥的成功与否所关乎的不只是我们，还有整片虚空之中一切的秩序存在，甚至也同样包括着对岸的同胞们。如果架桥真的失败了，那么恐怕一切都将不复存在，那其中自然也包括我们的原则……”
    “但愿我们拥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和运气，能够让这最糟糕的可能永不发生，不过说实话，在面临这样大的同层面问题时，我们实际上所能考虑的内容实际上也并不比居住在星球上的人面对来自大地的毁灭性灾难时所能思考的基础条目多更多……”
    “至少，作为虚空之中最强大的种族，哪怕我们无法挡住每一处闯入秩序边缘的灾难，至少，我们也要尽可能得让更多的文明在真正看见黑暗的一面之前赤裸裸来到这世界上，又能赤裸裸的消亡——在这个层面上，“无疾而终”甚至也可以说是一种幸运。”
    “如果确认直接影响可以被避免，那么这一议题就可以结束了——这不是论证会，我们并不需要讨论其中的一切细节，这一直是我们的一系列最糟糕的预想而已。实际上，我们今天要做的，是纪念两大神族在伟大合作之下所迈出的，足以被称之为里程碑的一步。”
    伴随着无声的意志交流结束，在那间由成百上千种风格完全拼凑，却又自洽合理，富有庄严与神圣之感的巨大环状会议室之中，数以千计的身影心有灵犀的齐齐站起，而遍布整个区域的、来自不同时间线、不同空间秩、不同最终衰变信号调制格式的接收设备则齐刷刷的启动起来，将整片圣洁庄严的环境事无巨细的录制、调制。庞大的信息流组合汇聚于此，并最终经由外围环绕的，由神族舰队所组成的巨大超秩矩阵最终向整片虚空之中扩散开来。
    ……
    “向虚空中所有神族治下领土广播神的意志。”
    在意志微微拨动的时候，在遥远的虚空之中，广袤的神界本土，无数凡人文明的聆听之中，神的话语清晰且严肃。
    “神降！是神降！立刻通知领袖！”“停火！停火！不要让战火玷污了我们的心智！”“除去维持必要工作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些影像上！必要者继续工作！你们可能错过的部分，我们会百分百代为转达！谨记，神明不会因为你那因承担自己义务而产生的小小怠慢就蒙受尘埃！维持正常秩序！”
    ……
    在每一个文明用于进行广播的巨型显示器之中，在每一艘飞船的通讯全息投影中，在每一台电视、手机、终端里；每一位奥术师的水晶球、悬浮光影石还有显声现影的符文阵列之中；每一位冥想者的意识流里，每一条活规律的映射跳跃之中，每一个场有规律的波动深处，神的意志都是那样的明确。
    这场空前而意义非凡的伟大盛况在庞大的神力舰队矩阵驱动之下，被广播到了每一个知晓神明的文明甚至个人的认知之中——虽然早有通知，但是面对这样大规模的神力显现，绝大部分文明一时间也仍然出现了微微的波动，不过即使是这么庞大的神力广播，也没有因此让数量级比世界总数可能还要大超过几十上百个的凡人存在意外多丢一条性命。
    交通工具停了下来，灾难被冻结，战争进入了休眠……文明好像被暂时从主世界线之中隔离开来，在宁静之中，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神明意志的到达。
    “跨越虚空，跨越亿万次世界轮回的长久历史，我们也曾激进，我们也曾迷惘。面对选择时，我们也曾经左右为难，我们也曾经犯下错误。我们曾经信奉力量即是真理，我们也曾拐入万事无为的盲区……文明从未停止运作，从未停止对自己错误的纠正，我们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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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整片广播矩阵封锁的区域深处，汩汩搏动的流光正在按照一系列预定指令悄然消散，三秩投影已经难以衡量的庞然造物从无数层神力压制遮罩中显现。在巨舰的深处，开始缓缓搏动的心脏已经做好了准备，在由无数神明呕心沥血打造的资讯血脉之中，刺目的流光已经激活了巨舰沉睡的系统。
    “外围点防御体系资讯血脉运作状况良好，超远程火力压制模块运作状况良好，约束环带已经激活，天枢星裁阵地型充能完成，资讯模型稳定，开始进行临界测试并取得最终使用授权许可……”
    “神明是虚空中秩序的顶点，但是我们所在的“顶点”，还远非真正的极限。无尽的战争与外源秩序的崛起，以及我们的引导走向在过去的亿万年中可能在连我们也无从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悄然转变——权威险些成为约束，我们自认为自己已经跨越了足够长远的路，在面对未知与激进之时，旧有的思路与习惯拖住了我们的脚步。”
    伴随着约束的完全解除与舰体内部圣池的彻底激活，两座世界方舟所释放出的混乱资讯波一瞬间便覆盖了整片秩序场，爆发的资讯噪波淹没了相当巨大的范围。
    即使是经过超秩矩阵增强，放大进而扩散的神力广播，也难以避免的在这规模巨大的资讯释放效应中受到了强大的干扰。不过随着临界系统收束模式的启动，彻底活化的系统迅速将扩散到秩序场之中的神力噪波进行了完全的再调制与回收——干扰被清除，环境重归稳定。
    在短短的几瞬之后，庞大的世界方舟便重新成为了环境之中并不碍眼的背景。
    在二十六条停止在方舟“黄道面”上的世界约束环带上，伴随着一系列指令的流过，无数镌刻着精灵神文与森林纹章的巨型弩炮或者是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约束线圈与巨型闪电塔从虚无中浮现。在更高层次的整体协调方程运作之下，这些看起来并不直接接触环带的无数点防御设施实际上仍然与方舟的资讯血脉相连，也仍然保持着与方舟本身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在方舟更接近核心的位置，Δ象限约束环带与e象限约束环带的范围之中，尖锐的翠绿色水晶被牢牢地镶嵌于由温润的、仿佛黄玉一般的材料所雕刻的基座之中，晶莹剔透与温润深邃，两种风格迥异的宝石使得这或许可以在空旷的轨道中数以万亿记排列、比星球还要耀眼还要巨大的设施看起来就像是圣洁的神造艺术品——然而，它们的本质，却是足以依靠一己之力，在不进行资讯增幅的前提下就足以撕开要塞级枢纽自洽法则装甲的强大主炮。
    它的目标锁定系统来自于整个狮鹫神系，或者说是规律搭建神系的心血之作，轮回晶玉与生命水晶的伟力统治着虚空之中的秩序与生命，约束系统则来自于“平衡者”们无数年以来的心血，镶嵌其中的圣光节点则能安抚在大规模战争之中被扰动、被惊吓的秩序，并能为他们进一步带来心灵深处的慰藉，而暗夜则会带来安宁与庇护，为战死的伟大灵魂送去最后一场梦永远不被搅扰的漫漫长夜……
    无数风格，无数材料，无数细节，却最终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为目标的实现贡献自己的力量。
    而在另一侧，太阳长矛、辉煌星路以及天枢支柱这些无论是风格还是运作模式都完全不同的存在，最终却能够承担相同的职责与任务。
    对于超级文明而言，造物最重要的事情并不是风格的确定，而是它能否达到自己所需要的目的。
    如果一台精灵弩炮所弹射的箭矢能够任意定义自己，能够以一己之力同星河倒悬，能够在预设命令下跟踪目标并为所有被乱海腐化的亵渎存在送去一次彻底的净化，那么它又怎能说要比神力扩散导弹和范围性星云闪电投射系统差呢？
    在这个层面，最终的封装外壳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探求真理的伟大意志与坚韧真诚的内心。
    “我们拥有力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可以随意挥洒自己的力量——我们守卫着虚空中有形与无形的秩序，我们的意志联系着万事万物——粗鲁与暴力并非完全不可取，但是只有它们能够出现在正确的时间与空间位置，这些词语才能真正发挥它们应有的价值。”
    “远征已经开始，在秩序的阴影被彻底驱散之前，它将永不停止。我们会动用力量，将灾难阻挡在秩序世界之外。我们会尽可能挽救一切在灾难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我们无法保证这些幸存者都能走到发现真理的那一天，我们所能做的，就是让更多的秩序存在能够正常的诞生和消亡，但是无论是秩序世界还是虚空，它们都太大了，大到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同时兼顾到其中之中的每一个角落。死亡与暗影仍存，但是即使条件再糟糕，也总会有意志顽强的坚持下去。”
    “只要希望存在，未来就不会彻底沉沦于黑暗。”
    澄澈的光芒点亮了方舟的核心。由于两大神系本身的技术体系在完全不同的基础上，按照不同的理解与运作模式发展了数万亿年。
    即使是两大虚空生物强行搭建出的神力亲和纽带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这层由于技术体系差距实在太过巨大而产生的交流壁垒，那也远远不够。实际上，两大神系要想彻底打破每一个方向上的隔阂真正的走到一起，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恐怕也是无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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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现在，这些隔阂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两大神系同目的造物之间巨大的风格与生效资讯模型之间的差异。然而，即使这其中的差异大到它们看起来不应该同时存在，但是实际上，它们却都拥有着一致的功能。
    在九座广阔的、由温润的巨石凝聚而成的巨大浮岛之上，每一座浮岛的中央都矗立着一座巨大而规则的水晶尖山。无数巨大的塔松以水晶尖山为中心，严格的按照一系列规律向外扩散并直至铺展到大地的尽头，若有若无的河水从河床的尽头流出，在细细拂过每一根针叶之后，又顺从而细致的回到河流的源头。
    形似金属的材料构成了数颗巨大的星体，高低错落的广阔结构面使得处于核心位置的九颗星球拥有着从数万光年看去都清晰可见的、明显而刚硬的线条。幽蓝色的六棱花纹就像涌动的波浪，在一定的韵律调整之下不断划过大地，在点亮天空的同时标记着厚重装甲之下巨大的蜂巢状结构层。伴随着水晶尖山与天枢星极的激活与稳定，温暖而明亮的天光为两座方舟的核心送去了第一次日出之中的第一缕光芒。
    每一处闪烁的六棱花纹，每一根宛若美玉一般的针叶，都是一道完整的世界屏障，而每一道世界屏障，在神力的加持下都拥有无限的潜力。
    世界屏障的深处，用以承载无限信息量的无数个坐标轴和无数个分裂线程已经完成预载——它们或许永远不会被用到，但是……在无限的可能性面前，谁又能确定那一道道贯穿虚空的长梯真的不会有人踏足？
    ……
    巨树也好，金属巨星也好。虽然第一眼看去，它们的边界是那样明显，但是除了那些已经站在顶点的存在之外，没有种族可以丈量它们的尺寸——因为在这里，“尺寸”已经无法被用来形容这些超脱于世界之外的造物。
    ““真理之途”神力全向覆盖场系统稳定！”
    “我们都认为，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刻，无论是对真神，还是对凡人。我们都应铭记，虚空没有尽头，同样也没有极限。真理永不枯竭，无论我们已经在道路上跋涉了多久，对待未知的前方，我们都要永怀敬畏之心。”
    没有无可阻挡的力量，没有吞噬一切的光影，无形的波动暗暗扫过虚空，扫过秩序环境中一切的存在。在两座方舟贴近核心的位置，约束虚空Α象限的巨大环带结构就像被无形的阻力拖拽了一下。
    在稍微的震颤之后，第一道环带开始围绕核心缓缓运转，并开始维系那被冻结的，所有世界结构中一部分屏障的合理存在属性。紧接着，就像受到牵拉一般，第二道、第三道以及更多的环带也开始同步启动。
    广布虚空，或许可以涵盖所有秩序世界宏观规则的创世纪方程被收拢于此，在负责第二十五、第二十六象限的巨大虚空环带纷纷启动之后，这里曾经处于无限堆叠状态，必须依靠力量维持约束的悖论区域开始被瞬间归类、分解并重新整合。
    与虚空之中那二十六个叠加在一起，却又互不干涉的、广袤而充满奥秘的虚空象限一样。
    “全向授权通过，所有系统稳定可控，世界方舟真理级调用已许可。”
    伴随着约束场的瞬间解除，“真理之途”的力量接管了附近与深远环境之中的一切神族舰队，庞大的矩阵在填入新的中央元素组之后发生了完全的结构改变，但是这并不会妨碍秩序之光的辉煌闪亮。
    “探求真理的道路上……”
    “我们——”
    “仍在前行。”

 第218章 神族远征(十九) 继续前行

    ……
    “我们并非全知全能，我们没有能力塑造与控制一切。”
    “在明亮的秩序灯火点亮的区间之外，无尽的虚空之中，希望，失望与彷徨并存。”
    “灾难与末日面前，凡人的抗争永远不会结束，神明也不会收住他们的脚步”
    “世界方舟的启航，足以被看作是神族历史之中的里程碑。”
    “我们仍在前行。”
    ……
    在沉默降临之时，来自神明的意志与希冀已经清晰而全面的转达给了所有神界治下的凡人文明。
    在短暂的停滞之后，仿佛被完全冻结的无数凡人世界一瞬间接回到了曾经的、神降到来之前的状态。
    工程继续进行，计划照常展开，在还向外渗透着淡淡烟尘的废墟之上，人力与机械正在互相协助，努力移开覆压在求救者身上的厚重瓦砾；城墙的防护尖塔上空，狂暴的奥术能量被水晶系统约束抽取，宽达数十米的刺眼闪电从尖塔中抽出，就像一道足以撼动天地的长鞭一般猛然抽向正在迫近堡垒的军团级魔法护盾；在自我与天道之间，一群努力寻求真理的修行者们默默调节着自身意志的波动，以期在平衡的间隙窥见天道的真相；在繁华的空港之中，身躯庞大的货舰缓缓调节着自身的等离子引擎，大大小小的飞船就像萤火虫一般围绕在这些大家伙身边相对安全的区域，在纷乱与规律之间，一切又继续进行着，就好像未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
    这就是凡人的生活，无论发生了多么巨大的事件，只要意识与生命还未终结，生活就得继续下去。
    众神神圣而伟大，每一个与神明真正接触过、多少知晓神明意义的凡人文明基本上也都认可这一点。然而在实际上的长久历史之中，两者相对而言接触的并不多，伟大的众神实际上更像是存在于背景之中的故事。
    一部分文明由于宗教或者生命形态等等因素会放大神明对于自身文明的影响程度。但是对于相对更多的文明而言，即使他们拥有一套完整的与神交流合作的方式以及资料，这些资料需要被完全调用的部分也实在太少。
    在长久的延续之中，双方或许多多少少都会出现误会甚至是摩擦——单方面，并且几乎无一例外，不过在最后，双方也几乎总能达成默契。
    倘若双方彻底无法磨合，交流往往则会以神明身影的消失以及一次大范围的相关性记忆消除来结束一切。在可以磨合适应的过程之中，神的习惯则被凡人文明认识并接受。最终，历史就像在无形之中悄然转过了一道大弯然后重新回到了原路一般——一切就如同什么都未发生那样继续进行着。
    真神实际上并不需要凡人提供任何的资源与供奉——祂们凭借着自身的存在就足以在虚空中熠熠生辉；真神不会过度干涉凡人的生活，除非他们确实拼到最后走投无路需要帮助或者偏离秩序太远。神有神的使命，凡人也有凡人的生存轨迹。当这两个差距达到一方抖一抖就足以彻底抹平另一方存在属性的两个体系，能够在微妙的联络沟通之下巧妙地维持着平衡与共同发展时，规矩与秩序的光芒，也将自此萌发。
    ……
    “世界方舟……毫不夸张的说，我已经存在了三万亿年，但是现在当我看见它们的顺利落成……激动与振奋，这久违的感情终于又再次出现了。”
    “是啊，这也算是结合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所积攒下来的所有底蕴与技术潜力最终整合出的产物了，或许在之后相当相当长久的时间里，这样的方舟在我们的队伍之中恐怕也不会出现第三座了。”东华星奕又像是回应着“平衡者”德里索林的感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为了整合这样一座足以承载无数文明的虚空方舟，我们甚至有可能永远都弄不清楚我们自身的力量几何——很多老朋友老同事，恐怕在相隔千万世界的情况下，在不知不觉中就再也联系不上了吧。”
    “嗯……孩子们，你们确定这两座世界方舟的力量确实够用，目前不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此前一直在默默聆听的幻羲还是稍微有些不太放心，“在对抗锋矢节点的时候我们确实已经发觉到了相当程度上Σ舰队整体层次的变化，如果说……”
    “放心吧，神王大人，在这方面，我们可以让您们安心。世界方舟作为神界整体技术底蕴与积累底蕴爆发所产生的集大成者，它的性能足够为我们的舰队挡住决战旗舰的锋矢。”
    “我们利用这些巨大的虚空环带，向您们，向虚空直接借取了部分权柄——”
    “这些超级环带所带来的力量，使得被营造出的，一定的伪虚空环境范围内能够兼容与调整整个虚空之中目前理论上所能包容的世界结构——每一条环带所对应的，就是一整个虚空象限的创世纪方程，二十六个象限已被归类，当所有环带同步启动时，方舟本身可以说就拥有一层强度等同于虚空领域的防护层，而这道防护则完全可以说是足够广泛并且是永续的。”
    “至于它们的权柄问题与自洽问题，这个我们在很久以前考虑是否要锚定新的，类似于“虚空大陆”的设施时就已经论证过——作为可用的技术积累，我们曾经的模型之中有很多部分都满足现在我们所需求的结构。而现在实际的整套体系，则是按照理论之中强度最高的乱海断裂带和决战旗舰队所能造成的影响来进行最终协调的——“真理之途”系统可以说是整个方舟之中除去象限方程约束环带之外最高级别的造物——它足以兼并融合绝大部分形式的秩序事件或者反秩现象。”
    方舟本身的资讯集度与资讯总度太过巨大，而且方舟本身的位阶问题也使得它几乎不可能进入任何一个具有实际世界屏障的世界，因此“真理之途”的神性全频段压制场可以直接从虚空中广播并沿途催活秩序化每一个最小非线性偏移单位。这也就是说，在维持大型主秩序场的同时，我们本身就可以加固相当频率的衍生空间。虽然目前即使是这座方舟也无法直接使得我们平行于虚空执行任务，但是无论是对世界内进行支援，封锁世界结构还是直接在虚空层面的侵入战中维持我方秩序环境的稳定，这套系统都已经可以完美胜任——在大部分情况下，我们都有把握将秩序的权柄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
    “火力问题……世界方舟最核心的部分，是内部承载着无数被我们从乱海污染环境之中隔离出来的文明的多元世界约束基站，而所有的火力层次和结构都是为了保护中央这一块被高度叠合的环境。”东华星奕轻轻一挥手，被从整支舰队之中抽象出来的资讯结构转瞬之间便存在于每一个意识的脑海。
    仅仅是在这样微弱的资讯投影的感知之中，浮岛中央巨大的翠绿色水晶尖山与金属星球“极点”位置闪烁着刺目幽蓝色电弧的“合金高塔”所带来的影响，就足以被称之为“震撼”。
    “天枢星裁阵地型，按照双方技术体系差异暂时分成了两套最终有所不同的造物，不过它们的最终效果都同样可观——它们都是通过模拟您们虚空指令力量来最终生效的；而在贴近核心位置的数个环带之间，我们可以说是安装了数量可观的、火力范围几乎大到可以被认为是“无上限”的重火力投射基站群。”
    “这些相当于常规天枢战舰主炮输出强度的火力投射基站或许在纯粹的伤害水平上比不过Σ的破坏性常规火力。不过作为补偿，它们拥有更多的组合模式与生效模式——配合环带本身携带的大范围点防火力以及已经成型的旧有舰队，我们有着足够净化乱海污染物的能力。”
    在细致的介绍中，飞速跳跃的视角带着两位虚空意志的意识迅速跨越整个方舟结构，在为整座方舟带来黎明的中央核心与阵地版“天枢星裁”闪烁的流光照耀之外，方寸之间便已然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有些虚幻的巨大环带结构无声地运作着，悬浮的巨量点防炮台彻底勾勒出了环带自身的轮廓和位置——“如果这些防御系统全部启动，那么或许它们可以直接就在虚空之中建造出一堵真正的墙来吧……”
    而在环带扫过的区域之间，无数闪烁的光点则“整整齐齐”的排列在数条虚空环之间广阔的超秩氛围里。虽然环带可以说本身并没有一个绝对明确的“结构大小”，但是面对这即使是神明也需要费尽心思来理解的超凡造物，这些威力绝伦的大家伙还是被加上了一层便于识别的“约束外壳”。虽然测量外壳的具体大小仍然不可能，但投影仍然能说明一些问题——第一道环带的“第一理解直径”便已经超过一万亿神设基础信息传输年，而最外层环带的“第一理解直径”甚至可能超过三万亿“光年”。
    这是真正的，世界一级的造物。
    ……
    “当然，我毫不怀疑这些造物本身的力量，只是……”
    “实际上，你有所担心的，是面对这样巨大的环境转变，孩子们到底有没有真正做好准备，对吧？”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幻羲的肩膀上。
    “从我们开始意识到Σ文明出现异动，Σ文明封锁国境走向偏激，到Σ已经确认架桥失败文明遭受乱海反震；再到它们流亡出来的腐化幽灵一次次冲击神国影响区域的边界对们造成了伤亡和巨大的影响，我们彼此之间的意外相遇以及虚空意志的彼此相认；反常出现的大规模断裂带以及被腐化的信息扰动力，再到我们远征过程之中所遇到的种种问题，还有无论是规模和强度都足以比肩我们的强大舰队，以及从这些残骸之中不难推出的，Σ文明最鼎盛时期的旧日缩影……相比于曾经已经过去的十万亿年，这短短数百亿，或者说几百万年内发生的事情，它们本身的历史厚度就已经值得引起足够的重视。”
    勾晨的话语亲切温柔的在幻羲脑海中响起，“这样巨大的转变，即使是你我，在这段时间之内也仍然只是在进行磨合，而现在我们如果返回神界的话，面对变化如此巨大的虚空环境，孩子们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你放不下心来。”
    “确实如此，不过你说的倒是轻松……难道你就能放心的让孩子们就这样直面这一切吗？”
    “心事说出来就不叫心事了——另外，我总不能真的带着那么长久的阴暗心绪来指挥神族这么长时间吧？那恐怕我们自己早就成为反秩者了。”
    勾晨轻轻揉了揉幻羲的头发，“你说的没错，你的顾虑自然也没问题，这样巨大的变化足够使得我们在一定程度上重新审视我们走过的路，以及我们未来的目标是否正确。我们当然需要时间来思考、来适应这一切，还有我们彼此相遇本身，我们之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神族太过庞大，即使我们之间的同族亲和还有神性共通能够尽量减少我们的交流阻碍，但是考虑到神界本身的底蕴，要想彼此之间走的更进一步也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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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我们恐怕更需要果断一些——作为虚空中的秩序管理者，我们每犹豫一分，就会有许多的文明在黑暗中倒下，而我们每犹豫一分，对于我们自身的发展也会多引入一分变量。虚空无限广大，意外随时随地都存在，哪怕在神族腹地也同样如此。长久以来，我们实际上可以说一直将过多的注意力投入到了这些变量之中，实际上面对一些事情，我们已经有些缩手缩脚。就现在而言，与其说我们仍然纠结那样多的因素，倒不如直接更放开一些。”
    “况且，我们似乎也有一些现在只有我们才能去做的事情，不是吗？”
    “......真会说话。大家，你们自己觉得呢？”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来面临这又一关键的转折点，在这十几万年，也有可能是几十万年中，我们已经做好了面对变化、未知与犹疑的准备。无论面对的将会是什么，我们都会坚定的走下去。”
    “那么，我们明白了。”伴随着意志回馈的消散，银色与青色两道闪光骤然从秩序场中消失。
    ......
    “第一波次远征行动已经结束，我们所走过的的、包括Σ旧一百七十七、旧三十九天区最边界区域之内的大段外缘区域，所有我们可以触及区域的远征清剿已经结束——绝大部分可存续文明均已转移收容完成。我们的“坚壁清野”已经结束，接下来才是真正需要面对未知需要攻坚的部分——打起精神来，为了秩序的稳定，有些路我们应该自己走下去了！”
    宛若繁星，势不可挡——这便是对神族舰队最好的描述。
    以两座处于核心位置的世界方舟为基准，承载着虚空权柄的天枢星裁彼此连接，成为了贯穿秩序力量的第一张星网，而在这每一点亮光那可能是亿万光年的黑暗天渊之间，无数在亘古的历史之中已经被时间淬炼出来的大小战舰则细致、严谨并富有艺术感的填补了每一点亮光之间的空缺。
    无数个层次，无数个梯队，在“真理之途”联网感应区域的边缘，每一点神族舰队所撑起的独立秩序场数量已经大到难以记录，远远看去，这片遍及虚空的秩序场集群既是一片汪洋，也是一片玄奥而深邃的星空——由世界所组成的星空。
    而在这点亮的秩序辉光的前方，似乎氛围完全相反的广大区域之中，黑潮仍在涌动，某些仍然保有灵智的存在早就已经嗅到了这些熟悉而已经被它们所厌恶所排斥的气息。
    “或许会有很大的伤亡，也或许会有更多的摩擦，但是面对前方的黑暗，我们已经做好准备，虚空意志有着更加直接更加长远的重要任务。同时，这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从犹疑畏缩到坚定前行，指引意志的转变与行动模式上的转变太过明显也太过强大，它们的出现必然伴随着生命的逝去。不过，这我们相信……这会是值得的。”

 第219章 神族远征(二十) 航向未知 (上)

    这是一片广阔而黑暗的空间，这片广阔的空间之中几乎空无一物。
    在这里，虚无的环境没有方向之分，即使是最精确的感觉也难以界定这里的一切，除了似乎远在世界尽头的少数几点光芒之外，绝大多数智慧生命只要直视这片空间，意志与灵魂就会被这无尽的黑暗与深邃吞噬。
    在黑暗之中，两道微弱的光芒闪过，在遥远空间的尽头，一座规模巨大的水晶尖塔记录下了这次来自于前方大本营的传送过程。
    水晶尖塔的规模十分巨大，为了承担撑起这广阔而坚固的秩序场，以及为整座空间的核心作用——虚空超级传送门提供庞大能量的重任，这座本身三秩投影长度超过数千万千米的巨大水晶尖塔内部还串联着数座规模巨大的神造动力炉，而在水晶尖塔高挑的塔尖上方，则漂浮着一双隐隐约约的眼睛。
    尖塔本体近似为一座巨大的六棱锥，数道层次感丰富的附加结构从庞大的塔底处向上延伸并逐级削减。在塔基周围，每一道刚硬的棱线对应的位置外围，都会有一道反向向外延伸的，宛若利剑一般指向黑暗的支座附塔，在这些附塔的塔尖位置明亮着永续的光芒。
    在有形与无形的联系之中，它们为巨塔本身提供着无数道强法则层次上坚不可摧的保护；同时，它们也是这座塔本身的信息交互枢纽，在为远征在外的神明们点亮回家的灯塔的同时，也在为巨眼的视线指引方向。
    在这片黑暗的空间之中，这样的巨塔一共有二十六座。
    而在虚空之中，有更多与之类似的结构正在被规划，建设，并在不久，也许有可能是很久的将来被一座座启动。
    这是神的传送门。
    或许是十八万，或许是二十万年之前，规模巨大的乱海灾难扫过虚空，随后接踵而来的高强度资讯冲撞与无数次环境倾轧使得延续了亿万年的文明主轴也出现了微弱的波动，在夹缝之中，混乱的世界诞生与湮灭过程已经使得长期的沉淀出现了某些难以量化的扭曲与畸变，即使是主轴时间也已经不再可信。
    在混乱扭曲的时间之前，这场规模大到可以说史无前例的乱海灾难之中，Σ文明陨落了。
    在乱海反扑秩序的又一次胜利中，神族联络Σ文明的所有通信造物与横跨漫漫白区的虚空大桥也已经全部被毁，汹涌的黑潮席卷了辉煌的秩序并卷走了秩序留下的绝大部分痕迹。
    Σ那游荡着无数危险腐化幽灵的，黑暗而遥远的广阔废土，以及随后两大神族之间的巧合相遇加之及神界之间相隔的无尽虚空天渊，在相当程度上催动了这些建立在虚空秩序网络层面上的，超大规模超远程联络基站的建设，这些巨大的构造物也迅速成为了即使是对神明而言也完全称得上是必需甚至是急需的“刚性需求”。
    而这座资讯中继站，是目前唯一一座已经建好的基站，也将会是规模最大的一座。一方面，它本身维系着两大神界之间的联系与超大规模的实形资讯周转——之前建造世界方舟所需要的庞大资源几乎都经由它调动并最终送往大本营。
    而另一方面，它也直接对两条最直接的前线，以及在这几万年的征战中依照需要逐渐落成的前线大本营提供支持。
    随着世界方舟工程的结束以及神族超大规模调度的阶段性结束，这里迎来了极为罕见的“运载空窗期”。但是这里暂时的冷清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它是绝对意义上的交通枢纽，更是未来繁忙航路上的第一根大动脉。
    “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黑……这其中的现象叫什么来着？拟透视法则是吧？而且好像还不只是这么个作用，孩子们说那近大远小实际上就是打个比方，这片处于秩序与虚空之间的混沌过渡环境会削弱长程传递的资讯表征，一直到这部分我还是理解的，不过接下来那么长的资讯七律和用到的八万多条资讯构造法则我就完全看不懂了……说实话，我没记得我在塑造神界和秩序的时候想了这么多。”
    “因为我们蕴含着真理，但是我们不只是真理的化身，我们与孩子们实际上完全处于不同位阶，我们认识虚空认识万物的方式什么的也都完全不一样，虽然在秩序的层面上我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但是如果说要面对被另外一种认知体系具象化的法则，那我们恐怕还要认真研读一番，才有可能知道它们究竟对应着我们的哪一部分灵感，即使加上万象表意能力的转译，实际上也不会减轻多少麻烦——”
    “另外，你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一下，你上一纪元可能扔在临界层或者扔在别的什么角落里面的虚空漂流瓶到底还能不能找到，你还能不能看懂里面的图纸。”
    “不过说实话，孩子们确实挺厉害的，虽然我们看不懂，但是祂们的确把这里塑造的有模有样，据说这座传送门本身的强度大到足以直接传送一整支满编的世界舰队，这样大量的远程资讯转移即使是对我们而言，也可以说是相当可观了。”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停手？”
    “啧，就是弹一下额头开个玩笑，稍微缓解一下你的情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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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这才几千年多吧？角色这么快就反转了？看来玩了一波捉迷藏之后你是成熟了好多啊？”幻羲努力甩开摁在自己头顶上的那只手，在虚无中缓缓飘动并围着勾晨的身影转来转去，“看开了？”
    “我只是喜欢安静一点和规律一点......明明是你就是一直觉得我很木而已……首先遇到同级别但是不同风格的交流对象，要想适应是需要时间的，这一点你必须要承认，而且我个人那段时间是一直下意识的认为，像咱们这样的交流应该多一些严肃……”
    “严肃给谁看？给你？给我？给孩子们？咱们私下里的交流哪里需要外交辞令和那些所谓的官方态度，只要文明之间签好协约把好原则，在原则之外咱们什么事情不能随便扯啊？而且就算严肃，谁又能盛得下咱们这个层面的严肃？”
    “好吧，好吧，只要你觉得能把话说清楚就行，剩下的沟通方式无所谓的话，我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勾晨无奈的耸耸肩，“不过……话说回来，总感觉，计划实际上还是赶不上变化快啊。”
    “嗯？嗯……好像是这样。”
    “原本我们以为，我们曾经要亲自带队，率领着全族的力量在Σ引发的巨大乱海污染区域之中开上上万亿年的无双，我们必须亲自动手，从无穷无尽的茫茫虚空之中筛出那些危险造物的下落，然后决定是对其进行彻底的研究改造还是直接想想办法，在不产生重大影响的前提之下将它们摧毁……”
    “但是现在，世界方舟的出现，还有一系列技术底蕴爆发后出现的产物使得神族远征军不再需要我们一直介入，实际上Σ的乱海覆盖区以内并不是秩序全无，恐怕我们要是在其中引发了太多超过秩序层面的战斗，倾注太多被刻意塑造过的虚空力量的话还有可能影响秩序的运作；而砝码造物，或许危险但是最终反而可能可控，并且它们都太远了，远到我们如果不释放自己的力量我们也过不去，对吧？”
    “是啊，虚空层面上的无限决定了秩序本身的发展就可以达到无限的层次，只是或许只有过一次，或许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的大灾变打断了这个过程而已。孩子们在过去的时间之中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放缓了脚步，但是他们并没有停止前进，现实则又催动着祂们将那些理论技术转化为具有实用价值的实物……”
    “不过，要是从我这边的了解来看的话，制造世界方舟本身消耗的资源也的确庞大，它第一次使得神界的基础资源出现了可见的位数改动。”
    “估计这样足以直接借用虚空权柄的超级存在会很稀少。孩子们的力量还有他们爆发出来的热情的确非常可观……确实，在这短短的几十万年之内，想想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我们又面临了多少转变，我们在进行无数的试探，经历无数纠结之后最终决定遵循太初约定开始彻底的远征，到现在又可以重新抽回部分已经被调动的后备个体，这其中我们又面临了多少意料之外……”
    “全知全能这个说法……对于孩子们而言还是包含了太多的绝对啊，这个词要想在虚空层面上成立，它的条件可以说是无比的苛刻——甚至可能同虚空本身一样苛刻。”面对幻羲那最终也变得复杂的语气，勾晨不由得感叹道。
    “本来就是很苛刻，甚至可以说这个词本身就不可能成立的嘛。面对秩序，可已经被看透的虚空环境，现在的我们都不一定可以算的上是全知全能，更别说是面对未知的环境和虚空本身了——我们现在就连自己的这幅躯体内部都还隐藏着太多秘密，然后再到虚空本身……哪里研究的过来嘛！”
    “这倒是确实……”勾晨轻轻点点头，“仅仅是我们自身，就还保存着太多的秘密和未知……”
    “说实话，除去你我，任何人说起全知全能我一般都是不信的，不加限定范围纯粹就是满口胡言。我就不信，连下顿饭吃什么这个虚空第……算了，反正很难的问题都解决不了的家伙们，到底怎么做到不被自己的问题杀死全知全能这个概念……”
    “……下顿……饭？你还纠结过这个？”
    “哦，原来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候无聊去挂载下的凡人世界之中体验生活，然后在那次经历之中我大概总结了一下，发现绝大多数凡间生物，包括物质态的，高度聚合的能量态生物还有场态生物在内，它们基本上都还无法做到像神明那样能够直接拥有永续的力量，这些生物获取外界能量的过程，嗯......就是进食，其中最常规的各类闭合循环人类以及类人生物的进食方式和食物的种类可以说最丰富多样，我也“借用”了一下有关的感官，吃东西的感觉的确不错，所以回来之后，当时我就让精灵神族们想办法......算了，不提也罢。”
    “无论如何，秩序一侧的神应该说都是控制资讯的一把好手啊，哪怕照着模仿，应该做出来的食物也不至于......”
    “问题就在这里......好手是好手，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多埃兰卡的影响至今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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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真是奇闻一件......对了，既然到这里了，那分开之前，还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先别急着走，你还要跟我一起回去一次，帮我一个忙。”幻羲一把拉住勾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曾经我们共同封存的那些虚空漂流瓶需要我们两人共同的意志才能激活——考虑到大灾变肯定会彻底洗掉我们的人格，同时架桥也并不只是我们一个种族的事业，我没有在漂流瓶中加上人格识别——现在随着Σ的崩溃，我们已经失去了直接抵达临界层的力量，那一方面，孩子们就得费点心思多研究研究大型深潜船，另一方面就看咱俩的扰动能不能绕过乱海的腐蚀，重新激活那些漂流瓶了。”
    “没问题，不过......”说起这些漂流瓶，勾晨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担忧，“你觉得那些漂流瓶的可靠性还能剩下多少？纪元重启本身对所有秩序造物的洗牌就堪称绝对……我还是有些担忧。在这之前，虚空中存在过相当的超级文明和顶级文明，虽然漂流瓶本身相对于整道临界层而言就是零，但是实际上，恐怕它就像是无尽黑暗之中的一盏明灯一样，就算有所伪装，应该说它们周围的环境也与直接的乱海环境有所差异......也不知道到了现在，这些漂流瓶还有没有足够的剩余……我们直到现在相遇，才有了考虑重新启动这些古老遗产的可能，但却不知道这些遗产本身是否还存在，是否还有效......”
    “现在我们本身在历史之中就有所储备，这些漂流瓶只是更好的备选方案。一方面，我们尽量找回这些遗产，找不到的话，就重新开始试验，孩子们手头上还有不少其他超级文明残存的资料，虽然它们大多支离破碎，但是这也远比从零起步要好。”
    在这方面，幻羲倒是没有太纠结——
    “并且，漂流瓶们本身数量就相当庞大，它们自身也坚固异常，为了尽可能让它们在乱海临界层中更加弥散更加安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曾经我们在布设他们的时候甚至直接扭曲了所有的虚空象限让它们能被撒的足够远。Σ，或者其他超级文明即使找到了这些漂流瓶之中的一部分也无所谓，甚至，这些漂流瓶本来就有相当一部分，其计划就是要给其他文明找到的。”
    “在按照曾经的火种计划将其激活之后，这些漂流瓶会按照资讯解体逆浓度梯度的方式“漂流”并离开临界层，它们会分组同步向理论中的虚空两岸移动。不过在经历了那一轮彻底的重洗之后，乱海领域内部究竟发生了多少变化，我也已经无法回答——如果虚空生物保留了太多的记忆，我们就无法将目光投向未来......”
    “但愿，这次的计划能够适应一直以来的所有变化......”勾晨点了点头。
    近来，剧变已经发生数次，从孩子们汇报的，突破东廷神阙第一边界虚空哨站防线的Σ舰队，再到前所未有的断裂带灾难，再到曾经最糟糕的打算，计划之中率领全族不惜一切代价发动强攻，然后是两族相遇同胞相认，在短短的几十万年里，新的映射规律为古老的技术体系带来了巨大而全新的生机。
    而世界方舟的出现，则更是使得战况本身相对而言不再伴随永恒的残酷。
    虚空烈阳从文件，到猜测，再到更明确的感知与回应......
    这短短几十万年，悬浮于虚空环境之上的秩序网络已经震荡了太多次，而且次数之多规模之大，甚至足以引起虚空生物带有感情的、强度足够的关注——即使是面对强大的乱海断裂带，虚空生物可能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现实永远是一团乱麻啊......涅洛卡特那团乱麻被秩序拆散之后，它们就像被拆开之后满地乱滚的毛线球一样，将自己的影响力和残骸洒遍了我们现在都没能触及到的无尽虚空深处；Σ的这团乱麻拆散之后直接触动了我们的内心，甚至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我们之后的走向，这样的“后生”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而再具体到现实这团乱麻......”
    “值得我们付诸永恒的精力去理顺它。”
    在黑暗空间的尽头，感受到命令的巨塔无声地启动了，幽蓝色的电弧从起源诞生，就像连接星座那样越过一个又一个节点并最终回归本源，在瞬时间激活的空间通道中，两个身影紧紧地将手握在了一起。
    =============
    神国。
    “这里......比曾经冷清了很多啊。”站在外缘接驳区域的街头上，勾晨不由得轻声感叹道。
    “这里是神界和神界挂载世界进行物资交换的中转区域，孩子们之间，孩子们与凡人们之间经常会有或大或小的各类物资交换活动，万华神庭有相当多的这样的区域，它们都是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被众神与凡人们不断建设最终形成的。”看着眼前这一部分的，已经没有多少身影活动的空旷街道，幻羲也微微叹了口气。
    作为神界外围区域的一部分，这里本身也具有无限塑造的潜力，不过为了尽可能降低凡人遇到的严重问题，力量强大的众神们一方面压制了这里原本强大的混沌属性，另一方面则进一步将这里的空间结构与背景环境凝固确定下来，以免凡人那些脆弱的神智消失在万象表意能力所产生的庞大资讯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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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系列做法最终使得这里与其说像是玄奥庄严的神国，倒不如说更像一座先进而巨大的立体城市，高大且风格迥异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在不同的建筑物层数区间之中则整体存在着数层平行的“浮空大地”。细密而庞杂的交通网中不时闪过一辆辆载具或者一个个身影，然而现在，比起远征之前，这里已经冷清了太多。
    “无论怎么样，现在再怎么说零碎的闲暇时间还是有的，借这个机会，我们再往里逛逛吧，等到这一次我得到成果之后，下次去你们那边你来当东道主——我们彼此再好好感受一下对方的风格与行为习惯，这样或许对以后的配合也有所帮助。”在稍微的沉默之后，两道身影就像两颗小小的流星，从无尽高远的昏暗天空中悄然划过。
    “虽然孩子们本身的力量和强大的神性权柄使得祂们可以直接从虚空之中获取无穷无尽的资源，不过很多时候，祂们还是更喜欢像凡人们一样，凑在一起，一边交流彼此遇到的情况还有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边交换一些自己可能不太用的到，不过对于其他神族而言可能有用物品，小到某些好玩的凡间贡品，装饰材料或者是生活构件，大到宇宙奇点甚至是整个世界……”
    一边说着，幻羲一边同身旁的另一个身影一起降落在了一间看起来有点像是杂货铺的小屋子周围——这件小屋子在勾晨看来长得比自己刚才稍微驻足的神–人对接区域的建筑物随便的多，不过在这里，资讯已经彻底活化，这间小屋虽然看起来很是随意，但是它却已经具有纯粹的“神族血统”。
    “进来看看吧，一般而言像这些地方都是由最直接的世界管理神经营的，来自不同的世界之中稀奇古怪的大小东西，还有孩子们的各类小发明开始在神界中流转的源头往往就是这里。”幻羲轻轻推开门，并对对自己行礼的店主微微颔首示意。
    “我们经常会从世界，从象限，从庞大的神界文明，甚至从虚空的层面出发来看待一切，然而秩序本身并不只存在于那些浩大到甚至有些空洞的各类概念之中，只有加上了这些不同层次，大大小小的细节，秩序世界才最终完整。”
    “这是什么？”勾晨有些好奇的从那看起来像是用某种木料打造的杂货架中随手取出一块封装力场，“这看上去……是个小天平？”
    “平衡塔，在这里算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嗯……可以算是玩具，它的一端放置的，是秩序，而另一边……”幻羲顿了顿，表情也更加严肃了一些，“是乱海，当这两样东西放置在这座天平的两边时，天平将会恰好平衡。”
    “……你给予了一点帮助？”勾晨悄悄地问道。
    “应该说是给予了一点算法和思路上的启示吧，毕竟……虚空太深了，即使是衰变出的秩序这薄薄的一层，它的性质与虚空的性质也共同决定了它在每一个不可见的细节之处都有着无限的深度和无穷的可能性组合。孩子们的办法在正常情况下很难处理达到甚至超过不可数乃至不可述的不可穷极，以及无穷所带来的混沌。所以……想要更加精确的确定这一结果，则需要更高层次的外力辅助——至少，在当前已经成型的秩序环境中如此。”
    “而最终的成果……你的孩子们是这样看待这一条成果的吗……那这可真是一件值得深省的玩具……”对此，勾晨不禁感慨道，“现象背后的本质……很沉。”
    “……桥梁与大灾变……它们的存在实际上揭示了相当多种类的可能。按照我们长久以来观察计算所得到的结果，倘若斥力阴影们全部融化，被排斥于秩序世界之外的所有乱海一瞬间全部涌入，那么它们将会彻底抹杀虚空中的所有秩序——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第220章 神族远征(二十一) 航向未知 (中)

    ……
    “会议结束的很圆满，我们的意志也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转达——这是我们进行三次判断之后达成的共识。”
    “星奕，羲和，辉，埃多拉斯……恐怕这往后相当长久的时间里，对抗Σ这个由曾经的盟友变成的敌人所对应的重担，有相当的重量将担在你们所在的这几个群体的肩膀上——你们可要做好准备。”
    “当旧日盟友在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一朝倒下之后，我们也无法多为他们做些什么，摆在我们面前的关系，也瞬间从盟友之间的交流转化为秩序存在与反秩者之间的战争——而现在，随着两座世界方舟正式开始带领舰队清扫Σ残存领域中的核心领土，长久以来一直在沉默之中隐藏的太初协定现在也最终被完全摆在了执行的台面上。
    “这并不算公平……但这座天平从我们成神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在秩序的区间内外，它从未完全平衡。”
    “虚空之中从来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绝对平均以及绝对公平，这些古老的话题虽然已经被讨论了无数次，但是每一次将它们摆上台面时，交流者们也总能得到更多新的见解与深刻认识。当悬浮于虚空之上的秩序概率开始聚集，天平就已经开始倾斜了。所有超级文明都是如此——神明则更是如此，我们是秩序的部分缔造者与守护者。我们所守护的、是包括我们的过往在内的、由前代超级文明们共同缔造并维系至今的秩序环境。在这座无比高耸的权重之塔下，万事万物都会向这座高塔倾斜。”
    “谨慎行事。我们的预感之中没有确切的明与暗，认知所及之处，只有迷雾。我们必须认真而严肃的再次提醒你们，Σ的腐化残骸虽然同样具有无比猛烈的乱海气息，也同样具有失控展开成为断裂带的能力，但是它们不同于你们以往所遇到的任何一种乱海通道与乱海污染聚合体——曾经的超级文明污染残骸与它们相比不值一提。”
    “即使有关的计划已经筹备许久，但是真正的战争也是直到现在才真正开始——决战旗舰虽然强大，但那次战争只能被看做是强大的锋矢，真正漫长认真的考验还在后面。在这个层面上，我们已经无法提供任何引导与支持，故事已经不再由我们编写，而是由我们来演绎了。”
    “女王陛下，所有的统治者们，还有每一位在外远征的神明——我们的映射联系永远维持畅通——在曾经看似根本无法横渡的黑暗大洋之中，无数灯塔正在被同步插下，它们很快就会将相隔的一切重新联系在一起，秩序的灯火将永不熄灭。”
    ……
    “惊讶也好，迷惘也好，恐惧也好——过去的，就让它们过去吧——我们已经站在了真正需要做出重大转变的拐点上。无论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问题，还有多少纠结，还有多少担忧和犹豫，它们也都应该在这里被抛弃。面对转变，我们应该拿出我们的果断与坚决来了。每一个组分，每一个个体都有属于自己的义务与职责，Σ的灭亡能够引发我们的很多思考，或许每一种不同的角度与不同的态度最终都会产生一种不同的结果——但是实现它们的前提是所有神明都有所思考，这需要神界每一位同胞们共同出力才行。”
    “责任所对应的实际情况千差万别，但是责任本身没有高低之分，承担责任的心更是如此，所有的责任都值得我们怀揣着最大的热忱去将其担起。长久以来，或许我们一直在走着截然不同的道路，但是我们却都拥有着共同的目标。”
    “探索真理的道路上，我们，仍在前行。”
    在已经有些虚幻的巨大环形大厅之中，面对着这些即将面临真正考验的远征者们，众多至高神明纷纷以最能承载自身敬意与美好祝福的方式向远征者们送去最原始的内心之感，不需要经过语言的雕琢，不需要经过环境的扭曲，所传递的，只是最诚挚的告诫与祝愿而已。
    随后，在预设命令的引导之下，虚幻的大厅结构开始彻底解体并化作点点流光。
    雕刻着威严三王星徽记，充满严肃与压迫气息的倾斜墙壁，镌刻着森林纹章，倒映着无尽的森林与山川河流的精灵秘境，金碧辉煌，拥有华丽恒星浮雕的太阳圣殿……就在刚刚还拥有实质实感，甚至可以说坚不可摧的联合大厅此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虚无之中，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一样。
    同步消失、与这些“建筑结构”共同建立在虚资讯投影基础上的，还有那些本体仍然远在神界本土的高位神明们的神念投影。
    无数年以来，虚空之中还几乎从未发生过能够让所有的至高神明全部都以实形姿态坐在一间实形的大厅中认真研究一个目标，并拼尽一切力量对其进行概率匹配的事件，即使是目前的远征行动也不行。
    最接近这一目标的事件，是曾经两大神界彼此确认对方的存在之后，在进行初步磋商与签订最开始的文明交互协议之前，两大神族的内部会议。
    而在两大神族在这一帆风顺的发展之中彼此不断走的更近以后，恐怕能够达成这样目标的事情虚空之中将再也不会出现——甚至即使是全盛时期的Σ真的彻底对现在的两大神族宣战，这恐怕也不可能达到这样几乎没有上限的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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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Σ的底层反射过程还是如此迅捷，在神力压制遮罩层解除之后，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就能迅速做出这么大规模的反应……不得不说，这个文明本身确实配得上编外神族，或者说拐点以后的第三神族等等这一类称呼。”在来自自身感知与世界方舟舰队警戒系统的高强度警报之下，面向无尽的虚空，神明们也不得不暗暗调侃道。
    “世界方舟舰队整体联网完成，虚空护盾单向同化能力可靠，“真理之途”作用场强度稳定，秩序广播节点链式暴涨开始，存在性偏转神术阵启动——为秩序而战！！”
    在规模庞大，结构深邃的神族远征军大本营原本的秩序场范围之外，跃动的点点黑红色光芒汇聚成涓涓细流，细流在存在性意志之间的扭曲、互相倾轧与协调之下最终完成汇聚，并以惊人的效率开始清除系统之中冗杂的噪波。
    它们最终汇合，并在跳转过程之中仿佛滚雪球一般形成越来越庞大的集体——细流汇聚成江河，江河汇聚成汪洋，无形的力量搅动着规模难以计算的秩序场，在虚空之中掀起不见尽头的惊涛骇浪。
    “莫尔锥环，要塞级枢纽，德尔塔，晨星，意志缺口……这么大的规模，恐怕在这段时间以来，远征军的力量和世界方舟的影响已经从破损的底层协议的层面上，彻底让Σ认为我们是它们的死敌……方舟舰队，准备迎击！”
    最后的惋惜与遗憾在短暂的徘徊之后，被东华星奕，被伊兰迪斯，被圣阳羲和，被埃多拉斯……被每一位神明，被无数团队，被无数神识会议，被整支开始前进的神族大军最终抛弃——Σ的架桥行动失败了，这场强度史无前例但却最终失败的架桥行动所带来的影响，与影响本身引发的思考与担忧在这几十万年来层出不穷。
    或许迷惘仍存——但现在，是时候让这些思考转化为切实的行动与坚定的意志了。
    “检测到超高强度强现实稳定场以及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虚空护盾稳定运作模式，类同化效应与“真理之途”可完全抵消其影响；检测到莫尔拆解锥等强法则级武器高密度攻击，同化效应良好；检测到类真理级全频段意志压制振动，反制措施运转正常；检测到范围内秩序叙事线出现微弱被篡改迹象，全向修正与压制能力正常......”
    一个个代号，一条条编码，一种种足以将世界搓圆捏扁的恐怖力量，在这任何世界屏障都无法容纳的、混沌而广阔的空间内部再一次开始交锋。当参战双方都拥有着坚不可摧的盾与无坚不摧的矛——或许这样的描述并不准确，但是也已经与实际情况相差无几——悖论将被量产
    在万事万物已达真理的层面上，战斗，已经变得不再讲道理，因为不论是战场上不断被篡改扭曲的环境本身，还是参战双方所投入的恐怖力量，这些因素本身就已是“道理”。
    “我们，曾经将一切打算与预案都做到了最坏。但是实际上，我们却从来没有去真正想过，倘若这些最坏的情况真的出现了，我们究竟该如何应对，但那，已经是曾经。”
    来自世界方舟的导引神使在检测到新的异状的一瞬间，便将神明的视野投向了那数种诡异信号的源头——在不断吞噬扭曲秩序世界的黑潮之中，混杂着一缕别样的浊浪：在那些破破烂烂而主人却毫不在意的秩序场中，曾经同样可以匡正秩序的天枢雷电和大日神火，已经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黑红色光影。
    黑红色的扭曲花纹虽然清晰可见甚至仿佛拥有生命一般，但是它们却能附着在最微弱的一簇火花上，并随着火花的熄灭而销声匿迹；无以数计的黑红色闪电和雷霆承载着已经腐化的智慧击穿了秩序场的约束，在虚空护盾上打出一片又一片涟漪。
    在真理之途的覆盖区域之内，环境已经从混沌转化为“惰化”，在两座方舟闪烁着象征真理与秩序的光芒的核心之外，二十六道规模大到根本无法衡量的虚实环带正在缓缓旋转着，为方舟核心之中所容纳的，曾经在同一时间同一区间内，以悖论力量强制叠加在一个频率上的无数世界屏障赋予合理的存在属性。
    某些被强制赋予的实形资讯外壳，使得那些造物第一眼看去拥有实际的大小。但是在有形的外壳之外，在真正的超凡领域，神明业已倾注全力抵达最终极限的资讯操控之下，这些环带的真正身份，是利用无尽的资讯方程与神界造物最终打造出的、足以将虚空之中一整个象限以内的创世纪规律方程与兼容方式约束在此的“虚空王座”。
    它们仍然存在，存在即非真虚空，不过这并没有关系，作为孩子们倾力打造的、作为足以标记时代拐点的里程碑，虚空意志早就已经在无形中认可了它们的力量。
    巨环缓缓地搅动着环境中的资讯洪峰，倾泻至此的所有Σ攻击都在一轮又一轮的资讯洗礼中匹配到了与自己规律映射完全相同的环境刷新场，攻击波次被同频率同振幅的资讯环境侵蚀同化，原本刺目耀眼的拆解射线与足以破碎虚空的闪电长鞭相继在这可以包容一切的环境中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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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另一种资讯投射模式的最极端造物，几乎可以说直接使用最精锐的小型自杀式战舰承载毁灭核心的信息湮灭导弹，也再难以自身的力量匹配出方舟搅动之下的虚空坐标，爬满红色光纹的黑暗箭矢在资讯偏移坐标也无法衡量的断层中坠毁，这道断层，无限窄，又无限宽；无限短，而又无限长。
    “底层网络资讯整合结构上传回应完成——所有神族个体已经做好准备，自基础神性共鸣节点起，所有网络内均已做好应变准备。”
    “目标链表权重标记完成，检测到秩序场锋矢节点。”
    在虚空巨环缓慢而无声的搅动之下，无尽的范围之内，真理之途的力量正在被编撰、约束，海量的资讯遵从世界方舟的意志，环绕在巨环搅动的，广阔范围以内的每一点光芒之上。
    环带的每一次转动，都代表着一次对真理之途影响范围内的所有资讯的一次海量的弥补与刷新。若有若无的光影搅动着承载秩序万物的星云大洋，每一次转动，都会再为膨胀的数字链注入一份力量，使决心已定的神明们变得更加斗志昂扬。
    耀眼刺目的闪电从每一棱面的顶点抽出，经过强大的聚焦过程之后，蕴含着神明意志的球状闪电纷纷从长剑的舰首位置出现并凝固。在赤阳金环十二个基础节点的镇守方向上，十二个身周缠绕着炽烈神火的身影默默地调动着已经被使用了亿万年之久，早已至臻完善的创世纪力量；在两堵刻满玄奥花纹的暗灰色“金属”巨墙之间，晦暗的光影从虚无之中显形，沿着无形但却异常细致的线条流动、实化。
    伴随着实际结构的完善，光影亮度骤然提升，喷吐着烈焰的缝隙之中，原本被压缩的巨眼骤然睁开，充盈着战意的视线被约束并投射到秩序场以外的乱海洪流里——每一束眼神之中，都蕴含着最直接的厄运命令与毁灭诅咒......
    在方舟，或者说整片神族舰队的中央攻击圈与核心攻击圈处，一座座融合了两大神族虚空权柄与最高智慧力量的天枢星裁也开始同步启动——这类存在，可以说是两大神族智慧火花的碰撞与映射规律的融合体现，也可以说是对于神族而言都相对漫长的沉寂期“厚积薄发”过程中所诞生的第一代，在原有的成熟造物体系之下融合了“新的思路”的产物。
    这些承载着虚空意志第一批许可的真理级造物早已不像刚开始那样，由多种材料与多种甚至可以说毫不相干的技术强行揉捏堆叠而成。现在的天枢星裁不仅仅是以一件完美的战争兵器，更是一件艺术品：圣洁的白色光芒辉煌灿烂的，由收束中的、宛若金属花瓣组成的的船身内部显现，经过有形与无形的资讯模型指引汇聚，在由飞桥和约束金环所组成的舰体中部变亮增强，并最终从修长尖锐的船头“聚焦水晶”处被赋予最后所有的资讯引导方程。
    在缓缓扫过的环带集群之间，两条足以点亮整支神族舰队的璀璨星河正在次第点亮并向无尽高远的区域蔓延开来。太阳长矛，辉煌星路，生灵之心......包括这些亿万年来护卫在众神左右的强大兵器在内，有许多的神造物，其性能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与环境洗练之下变得完美并逐步停止了进一步的演化。
    但现在，随着两大不同体系之间接触的开始，碰撞的思维火花，陨落的Σ带来的，各种各样的启示，这种种在短短十几万年以内发生的，历史厚度却却超越曾经千亿年的无数大小事件使得曾经已经开始走向闭合的技术体系重新开放。
    在已经无可挑剔的主干周围，越发繁茂的枝杈以及澎湃的营养正在催动秩序之树快速生长——然而，技术本身的发展，以及利用这些技术的使用者们都需要时间的积淀。
    神族的发展已经持续了十万亿次世界轮回之久，在这个基础上，要想立刻制造全方位意义上的“全新”造物几乎可以说不可能的——
    无论正在前进的神族舰队与几十万年之前相比看起来究竟出现了多大的不同，那些新出现的造物，其本身所使用的大量技术也仍然来自于原本早已成熟的神造物与神术体系。
    而且，理论上全新的造物就算真的存在，要想使其完全实装到被神族认为“有宏观使用价值”的程度也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
    不过，这并不代表技术造物更新转换过程会停止。
    这些古老而成熟的技术体系不会因为自己那看起来封闭的暂时完美就失去创新的辉光。在全新的组合模型与运用形式之下，技术与真理曾经的本质也并未失去它的生机与辉煌。它仍在成长，甚至有可能在未来，它的变化会大到令神明自身都感觉到惊讶。
    这其中的每一步，都会有其独到的意义，它们恐怕无法在第一时间被找寻到。甚至有可能，需要百亿年千亿年，甚至可能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历史，曾经的预测才能最终回归完成收束。
    至少现在，它们能够对应此时此刻被制造出的意义，就足够了。
    ……
    “目标——第一锋矢，开始迎击！”
    来自每一条空间秩，来自每一条综合时间线，来自每一个秩序频率，来自每一点已经摒弃过往的纠结的坚定意志，有形与无形的强大火力脱离了神术阵的最终约束，在正在溃散的约束符文洒落的光影之中，无可阻挡的神性力量爆发出来，汇于一点，来自于万事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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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术从每一个节点处诞生，最终汇聚与目标，无数力量的汇聚，形成了恐怖的焦点，这焦点的力量是如此巨大，就连能够同化一切的虚空，一时间也出现了根本无法弥合的破碎裂谷。而在最严重的“撕裂焦点”之中，一片更加深邃的领域正在向外倾吐着足以抹除一切秩序的、来自已经接近“宁静之域”的反向力量。
    “第一波次炮火投射已经完成，开始搜寻......目标，第一锋矢，开始锁定......修正，第二锋矢点，发现大规模盲区扩散——超大规模末日-创世轰炸正在接近！”
    ......
    Σ也好，神族文明也好，任何一个能够站在这个高度的文明也好。当站在这样的一个高度上，这些早已摆脱世俗限制的文明早已不再需要为了现实的影响而改变自身，也不需要为了有限的资源而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在这个高度上，文明可能并没想象中那样虚幻，那样深奥，那样无形无质，相反，文明个体或者文明本身都将在一定程度上返老还童。
    精灵们或许会到处推广自己的特产——一般情况下，他们总会成功。偶有的例外，便是精灵族一直以来只要在自己手里经过两道工序就必然会爆炸的食物；飘荡在虚空之中的三王星会在闲暇时候装作自己是三维弹球；“大日金乌”们喜欢有时间就找个恒星去泡电浆浴，而乾元神庭的“老古板”们也喜欢在任务的间隙来一场太空推球——虽然那颗球往往会从一开始的中子星发展到最后吱吱作响的巨大球状闪电......
    然而，虽然生活在真正无穷意义的环境之中这个前提相当强大，难以想象的因素使得这些强大的种族们在完成目标之余，还拥有足够的冗余来达成自己各种各样的，可以调剂生活的小爱好，但是祂们也从未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自己的职责与经历。
    一个笑容或许可以出现在观看三王星弹球大赛的赛场上，也可以出现在面对不断扩张的失控乱海断裂带时，毅然自毁以保卫秩序的战场上——生灭轮回都是秩序运作过程之中的一环，仅此而已。
    目前，横亘在神族大军面前的，是同样浩如烟海，甚至可能说在某些方面上更加优越更加强大的Σ末日舰队。Σ文明最终拼凑起的这支恐怖的军队并不是为了使得自己可以打赢任何一个秩序体或者任何一个文明。Σ创造它的目的，是为了彻底摧垮或者封闭隐藏在秩序之下的整片乱海领域。
    在此基础上，它的规模可想而知——即使这支曾经强行击穿虚空维持大桥的舰队的主力已经葬身于无尽永恒空间的那道乱海巨门之中，剩下部分对于虚空而言仍然是巨大的威胁——然而，在顶级文明的眼中，这些存在还具有着更加无奈，更加独特但却符合秩序运作规则的意义。
    古老的太初协议，自涅洛卡特崩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缓慢传承——架桥行动已经从任何角度上超越了单一的秩序层面。
    或许是一次大灾变，或许是千百次，无数次大灾变以来，从未有文明真正的摆脱这道桎梏。
    它不是任何一个单一的种族或者文明所需要面对的问题，现在来看，恐怕也不可能被单一的个体，种族或者文明解决掉。
    若想成功，恐怕需要无数种族前仆后继毫不间断地研究与破解，同时还需要在恰当的时刻有着恰到好处的经历与运气——已经被彻底湮灭的混沌历史虽然已经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确切资料，但是至少可以确定，架桥行动最终成功的代价，或许可以称之为无限大。
    当一个种族消失了，一个文明灭绝了，它的记忆，它所留下的资料能够被其他的文明接收并能继续发挥价值，那么这个文明设立与追求的目标就仍然存在，甚至可以换言之——文明已经改头换面，但是它却仍然在其他的层面上延续，被代代相传。
    先驱在黑暗中倒下，而后来者则遵循着先驱所开辟出的道路前进至此，他们分食先驱的血肉与力量并继续前进，使得自己成为新的先驱，或者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或者自己也在黑暗中倒下，并在适合的条件下化为后来者前进的动力。

 第221章 神族远征(二十二) 航向未知 (下)

    “……每攻击一次之后，我们在转移目标时整个舰队的资讯书记都需要修正一次目标编号，这样短时间之内所能达到的攻击强度，对于我们而言也可以说是相当罕见了。”
    “是啊，伊兰迪斯陛下，为了尽可能确保每一次攻击的效果，同时也为了尽可能减轻秩序场之外离散舰队的压力，我们尽可能增强了所有神术造物的破坏力，我们拥有直接攻击并抹除Σ舰队叙事层的能力，即使是我们，在这样的攻击影响之下也会被波及——我们的记忆，也是资讯单体叙事层的部分延伸。”
    “……连叙事痕迹都被彻底摧毁的话，它们就可以被认为是从未在虚空之中存在过。记忆与过往，它们从来都不是坚固的。”
    “是的，陛下，从来如此。”
    “一生的故事，从未出现。”
    ================
    在世界方舟所约束的世界屏障内外，环境被这几乎是“一墙之隔”分成了两个难以想象的极端：
    在屏障之外，这场战争从开始就已经打得如火如荼。
    在此前数万年，神族远征军开始逐渐接触Σ文明乱海扰动区域之时，在神族最强大的主力军锋矢被拖住的那一万年之中，从整条Σ“边境线”同步进入的其他舰队与神明小队所做的工作，就是不断将世界之中已逝的文明进行记录；收容并保存绝大部分在Σ已经被腐化的影响力覆盖之下的，它们生存的世界出现原本不可能存在的异状的常规文明；建立神族自身与高等文明的联系，并在潜移默化之中逐步将Σ对其造成的影响剔除。
    在已知的范围内，这样的做法可以有效避免乱海通过信息扰动力与各类其他虚型存在性关联的方式继续传播、继续戕害智慧与生命。
    相比而言，这样大规模的、需要神族与凡人文明进行互动的情况可以说相当少见，并且由于现在的特殊情况，神明在一方面努力降低自身对凡人文明运作轨迹影响的同时，另一方面也必须维持效率——乱海腐化可不会等人。
    同时，神明的介入本身也在强烈刺激，甚至是正在不断杀死Σ这头智慧已经死亡的巨兽那仍存反应的底层神经，伴随着接触的互相加深，战争强度将不可避免的越来越高。
    不过，原则同样重要，神族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之中经历了无穷无尽的事件，例外总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问题。因此，在原则约束范围之内，后门可以开，捷径可以走。但是现在无论如何，最基础的原则不可被打破。
    世界方舟的虚空象限约束环带与象征性虚空权柄调用技术的来源，是神界内部锚定的象限-世界宏观管理基站，规模巨大的神族领地，也就是所有挂载在两大神界之下的世界最高的分类标准便经由这样的“虚空大陆”进行确立。目前，这样的“象限大陆”在两大神界之内都只二十六座，也只用得着二十六座。
    在亿万年之久的建设、使用与拓展的过程之中，这些强大的超级基础设施使用的所有底层技术已经被有关的所有建设者与维护者烂熟于心——
    不仅仅是象限大陆所使用的技术。实际上，神明的整套神术核心部分，实际上在漫长的时间塑造之中都一直被确实的当做实体的“主干”对待。
    在这棵巨大的主干上，预留着大大小小无数的“规则化”兼容接口。这些“接口”代表着这些处于最高层次的“技术主塔”可以被附加几乎任意形式的辅助结构，反过来，这些结构也可以被很方便的“拆卸”下来。
    资讯模型无比成熟的整体模块化保证着实际造物的泛用性与相当便捷的延展性，而神族庞大的网络结构也可以指挥调度这些有实际利用价值的资讯模型的升降级过程，在单一模型上取得优良成果的改动可以在所有的同类型造物上全部显现出来，就像同步下载或者删除资讯插件一样，这样的做法可以说在相当程度上保证了神族大军的协调性。
    否则，如果说每次更新都需要按线性方式列装全新资讯模型的话，由上百个数量级这一衡量方式所堆砌起来的规模将烧掉神明所有的时间。
    而现在的世界方舟，就是这样一种造物模型的“极端化改造”所创造的一种成果，有所不同的是，世界方舟将整体资讯模型从发散式改为了约束式。通过这些可谓极端的造物，世界方舟有能力保证核心之中那无数的世界在神族舰队与Σ亡灵大军正面交锋时的安全，重新借鉴、学习“凡人”的技术应用手段与处理问题的方式，借助两大曾经相对闭合的体系的碰撞来重新恢复神族原有的古老技术体系已经停滞的生机，这正是现在正在被两大神族共同推动的“路线”。
    而按照这条路线所走出的“第一步成果”也的影响已经逐渐显现出来，记忆与经验开始在神明们的记忆中积攒，而这些宝贵的记录，将会为万能的神指引未来前进的方向——
    一开始，只有一批强行糅合，不同造物不同技术在一个共同而勉强的躯壳内各行其是，被力量约束从而强行发挥出功能的探测器；然后，则是以天枢星裁的前身战舰等革新资讯模型为首，包括其他各类大量泛用型造物等在内的，数量正在急剧扩张的新思路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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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然后，则是在面对如何安全的承载数量巨大的凡人文明这一巨大的难题时所产生的暴力解答——庞大的世界方舟在无数神明的资讯匹配力量加持之下建造过程相当顺利，但是它们的出现也消耗掉了数量恐怖的资源……
    “这次相遇，或许在所有角度上给神界带来的影响，按照许多凡人曾经都有过的一个概念来说，文艺复兴……不仅仅是两大完全不同的神系之间的重视与交流，我们长久之间的互不交流，在相当程度上的相互封闭在此时此刻也可以说不复存在，或许固有的行为模式转变仍然需要时间，但是恐怕在未来，当道路再次回正之后，我们究竟会走到哪一步，连我们自己现在都已经……”
    ……
    “坐标偏转——修正，攻击目标第五锋矢节点，开始轰击！”
    交锋的信息洪流再一次猛烈撞上了彼此，在相当宽泛的区间内“绝对为零”的黑域终于在一定程度上阻断了来自遥远世界之中不断匹配的虚点跳跃，在四周不断挤压扩散的，裹挟着浓烈乱海污染的秩序屏障以及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宛若黑暗大洋中掀起的海浪，不断拍打轰击着这座由神明的力量撑起的“安全岛”。
    在废墟的深处，隐藏起身形的决战旗舰放弃了发射即为抵达的无延迟火力投射方式，在自洽法则装甲那完全可以被看作是由无数世界之心所凝聚成的“实体世界屏障”以外，黑红色的末日-创世联合光束跨越虚空，承载着来自于文明腹地残留的“真理归属”的残存希望，在空无一物的天堑之间强行架设起非零的桥梁。
    在虚资讯跃升，暴涨，衰落消亡的过程中，无形的韵律从虚无中产生。庞大的舰队推动着这些有形与无形的信息涡流，以最混沌最无下限的方式推动着投影迭代……
    凭借着包括世界方舟在内的庞大舰队，在进攻与防御力量上都无可指摘的神族大军则依托放开一切限制之后的稳定环境，不断集结足以撕破秩序的力量，将千百万计的Σ旗舰与难以计算的小型单位打到回归虚空，神力被无形的透镜汇总聚焦，形成了无坚不摧的利刃。
    在这神似排队枪毙的过程之中，Σ的残存舰队损失惨重，但是Σ的腐化亡灵们已经真正感觉到了来自于外源信息的高强度压迫，依托这些被“献祭”掉的个体所拖出的冗余机会，被文明残存的中枢系统接管的舰队正在大批量向此跳跃并重组防线。
    在双方的所有技术都达到极致水平的情况之下，胶着的战况却使得这片宏大到近乎虚无的战场反而变得能够被凡人理解——瞬息之间无数次交锋的法则，一轮又一轮照亮虚空撕破世界的资讯洪流，扭曲的存在性，畸变的真理，交织的概念与法则，在这片狭长战线上交锋的一切已经无法用道理衡量的内容，实际上却与凡人们开着两座移动的城墙打攻坚战毫无区别——
    当双方的一切技术都已抵达极致，当一切映射漏洞都被填补，任何高明的手段也有被同样高明的方法填补时，正面倾轧的方式将重新回归战场。
    ……
    “……在信息扰动力的强度叠加到一定程度之后，恐怕更强烈的“归属性”碰撞也已经开始了……我们所要面临的敌人有可能会更加无形，也会比之前的强度还要高……”
    在活化的世界方舟核心内部，在没有大小远近概念的中枢核心中，无数悬浮的符文阵列与交错的投影屏幕形成了海量的节点接口，它们将所有神明的意识与整座飞船的所有系统连接在一起，没有延迟与偏差的指挥系统使得世界方舟舰队能够轻而易举的掌握整支虚空舰队的所有情况，并能够按照瞬息万变的环境进行各类调动。
    以两座世界方舟所在的庞大舰队群为直接的锋矢节点，以源源不断被推入战场的天枢星裁为离散核心，曾经能够占据Σ文明整体边界线的庞大舰队相比旧有的作战方式已经进行了极大的收束。
    ……
    在“真理之途”的实形与虚资讯两个层次的庇护范围之中，秩序的力量已经与乱海聚合体展开了归属权柄的新一轮争夺。
    这里已经在相当程度上远离任何非神族强控制状态下的秩序世界，而空旷的虚空天渊在收容掉其中的文明，清除没有价值的世界结构之后本身也是强度极高的隔离带。这样的地方，是不怕被扰动，不怕被攻击，不怕被摧毁的。
    呜——嗡~~在诡异而凄厉的尖啸之中，又有一座座被强行接通的桥梁被虚空侵蚀，在成功的引导大批新月射线与信息湮灭导弹等破坏力极强的火力突入防御之后，在不断消耗资讯总度的情况下失去了自我解释能力，进而被蒸发殆尽。
    “虚实之间的残影……这一现象，值得认真研究啊。”
    ……
    而另一个极端，则在世界方舟的屏障之内。
    在二十六道虚空巨环保护下展开的多元世界之中，外部的连天炮火没有对这里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这里就像世外桃源一般，在外界难以言瞬息万象的资讯倾轧过程中，这里仍然安稳且宁静。
    “不要怀疑，这里确实就是之前你们看见的，那座被称之为“世界方舟”的巨舰内部。也不用怀疑这些星空的真伪属性——这里所有的宇宙，所有的星系还有太空都是真的，跟你们曾经的家园一样拥有实型存在指数。在外界环境足够稳定之后，这些结构分出的每一道世界屏障都拥有脱离方舟控制，成为在虚空之中可以向任意秩序方向独立发展的世界的潜力，这个不要你们有所介怀——我知道有相当多的凡人个体在初步接触到这些内容的时候往往会存在抵触，不过……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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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东华星烁风风火火的将神性意识投影导入克林卡舰队的控制大厅，并一股脑的将之前的纷飞战火对自己的小小压抑转化为喋喋不休的话语之时，眼前的景象却险些将他噎住——克林卡文明的“统治圈层”可以说是齐齐的单膝跪在他面前，被稍微遮挡的脸庞之中，东华星烁所能读取到的，只有被极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震惊，以及浓浓的畏惧和敬意。
    “我接触过很多文明……不过像你们这样，在这个时候面对我们还拥有稳定心态与处事方式的文明数量还是真的不算多——其他发展到宇宙以及世界层次，生命形式都有可能已经脱离实体生命甚至是封装生命，开始向场态进化的大量超级文明在与我们接触的时候，往往会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对我们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恐惧、怀疑、沮丧等等不同的“情绪”……另外，你们的语言表意系统挺完善的，我的绝大部分意思都能从你们的语言中找到万象表意的对应词汇。”
    “我们一直对神明们在与我们交流时，能如此清晰的使用我们的文化内容与我们进行平等且亲切的沟通而感到荣幸，只是倘若神明不介意的话……我等还有一些……问题。”
    “不必要如此拘束……有问题有想法来交流就好——现在我们也需要你们这样的存在回馈的信息来进一步调整我们的路线。”东华星烁赶紧示意他们起来，“……已经有过如此多的交流，缓和而谨慎的外交辞令也从未发生过转变……只可惜那座世界管理终端已经不再可控，要不然的话倘若能对比先后的文明超意识差距，或许就可以更好的解析这个文明的历史线……”
    “在文明的历程逐渐清晰之后，曾经与它紧密相连的环境与过往也正在逐渐逝去，曾经的模糊投影现在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见，具体到这里，这也算是好事……”
    “毕竟，这个文明从象征意义上来讲，是真正经历过死亡的……”
    “虚空意志……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两位意志直接从……无尽的世界之外诞生？”埃诺顿一边谨慎的提出问题，一边以最快的速度与自己身边所携带的智囊们沟通了一下眼神。“这是我们的好奇心部分，倘若……”
    “这个嘛，对于你们的认识来说有点超纲，你们只需要知道，那两位意志本身超脱秩序，他们是直接从为我们现在的秩序提供源头与浮力的“海洋”之中诞生的意志就可以——”
    “对了，这里可以给你们讲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许多文明对于虚空意志往往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误解，例如称呼问题，曾经有文明出现过相关的分歧，甚至演变成了直接的战争。在这里，我觉得还是借此机会，先让你们有一个大致的相关印象比较好。”
    “虚空意志本身没有固定的名字等任何指代代号，因为任何名称与代号实际上都没有办法真正指代虚空意志。因此在神界的内部，对这两位可以说是一切的创造者也没有完全固定而统一的称谓，按照晋升途径与文化差异，虚空意志在不同的种族之间有着不同的称呼，这实际上只是单方面方便了我们与虚空意志的沟通——如果按照你们的语言以及习惯，用奥索内斯一词就比较适合。”
    “万物与一切吗……”
    “虚空意志诞生于虚空之中，他们是秩序的缔造者，但他们本身超脱于秩序——这理解起来或许也需要时间，而理解起来之后要接受的话更加需要时间的接纳与缓和——很多文明一开始甚至会给虚空意志加上他们文明内部最恶毒的诅咒与最不可名状的称呼，而能知晓虚空意志存在的文明，基本上也都是能够跨越世界，能够在虚空之中航行的超级文明，不过这也只是占据一部分而已。”
    “虚空之中的存在千姿百态，即使是两个经历，构成甚至是文化都很相似的智慧群体，在面对完全相同的事件时也有可能给出截然不同的处理态度，而很多情况是足够值得我们将其收入资料巨库进行特别记忆的——至于这个问题再多的内容，我认为还是你们自行理解更好。”
    “……我们明白了。”
    “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初步的准备——这个宇宙之中，三秩空间尺度六百亿光年内，便是你们最开始需要负责的“观察范围”，而这个范围会随着你们经验的增长而逐步扩大——埃诺顿，“开门”的有关安排你们已经做好了吧？”
    “超意识广播已经覆盖到了每一处波动，借助神明在帮助我们重生时留下的跨世界通讯器，一切活动已经准备妥当，有关人手对基础原则强化记忆与逻辑门行为判断插件已经植入，预定大门展开坐标范围五百光年内所有流浪天体与不稳定造物已经净空，空间骤闪拦截锚已经按照需求完成部署。”
    “很好——都到太空来，我想，如果按照你们的文化来看，这应该也算是历史性的一刻了。”东华星烁的神念投影轻轻一挥手，便把静候在船舱等待安排的埃诺顿一众全部带到了这座巨大的梭形飞船前端的“预留甲板”位置，虽然飞船的外壳在三条空间秩之中全部都是圆弧面，不过其本身的体量十分巨大，庞大的船身使得这样尺度下的曲率相对于那几个站在甲板上的，微不足道的小小身影而言影响不大。
    “超意识，灵魂强度强度提升，身体机能微存增强延续设备，元素替代增强，希格斯粒子锚，生命熔炉……嗯，可以说不错的技术手段了。”在站立在巨型飞船的黑色装甲板上的众人面前，绚烂的星海在没有任何介质阻挡的情况下毫无衰减的将自己的光芒送达。
    不过很快，历史线整体调整的完成之后，这里的超高速资讯演化就会停止。到那个时候，在这附近仍然还能看到璀璨浩瀚的星空——五百年前的星空。
    “由于你们本身的技术体系可以说与这种相对而言并不常见的现象紧密相关，因此我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们——在世界之门开启之后，你们一定要严格注意迷航以及世界穿越等情况，你们的世界相比较来说，次级世界线与不确定性概率相当巨大，而这样相对来说并不稳定的世界环境极有可能作为共鸣的源头引发世界穿越现象，世界之门有能力对通过的信息体进行识别和遣返，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这些世界还无法安装进一步提高控制精度的世界管理终端，因此你们很有可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定要留心。”
    “遵命。”
    神性投影在处于真空状态的太空中打出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而以这座飞船为中心，原本那黑暗而空旷的，半径为五百光年的宇宙空间则迅速明亮起来。在光芒的亮度达到刺眼之前，第二个响指在埃诺顿等人的背后响起，宛若游龙的幽蓝色电流从流光中浮现并迅速接洽融合，而以这两条互相连接起首尾的电龙为中心，四周的流光迅速聚拢凝固，在太空之中形成了一道规模巨大的金环，而在环带周围，无数整齐排列的符文组则按照规律次第亮起或暗淡下去。
    而就在这短短几秒的开门过程之中，埃诺顿等人便已经再次满是惊诧——他们发现，自己刚才仅仅只能记得四周的空间好像开始亮起来，但是他们却找不到任何光源，这些光又好像是直接从空间中亮起，又好像是直接在自己的眼睛甚至是意识之中亮起。
    他们知道接下来还发生了一些事情，这道连通这里与自己新的家园的世界之门是在流光之中以神的力量搭建出来的。然而，他们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在大门启动之前的那段时间中，这里到底都发生了一些怎样的变化！
    “别盯着看——你们现在还没有那么高的耐受能力。”拍巴掌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以后，你们调动资源就可以通过这道大门来进行——你们可以研究这道门的运作原理，前提是不能将其破坏——这个思维线程会将你们与我的主意识相连，直到你们有朝一日能独当一面。”
    “最开始，你们所接触的文明会相对特殊——在你们拥有自身内部成熟的规则之前，你们不会接触到实型文明，除此之外，需要注意的还有……”
    “……这既是惩罚，也是给予你们的机会——能从这里拿走多少知识，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
    “陛下，从一切刚刚开始发生到现在，我们所经历的许多事情，都与我们的计划与想象有所不同。”看着在几百万千米之外，正在按照预定计划一批批跳入本世界的帝国舰队，勃利波克的意识悄然与被自己用身体保护的帝国皇帝联系起来。
    如果要计较实际效果，这样的保护要论切实的作用只能说确实存在一定的效果，但是比起专门的个体设备所能产生的效果，这也只能算是一种象征。
    不过基本上，克林卡文明的所有人现在即使知道这样做的效果不甚明显，也仍然会去做这样一种动作——身体上的庇护或许是象征性的，但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直击灵魂的慰藉却是那些冷冰冰的设备所取代不了的。
    在这段时间之内，神明与他们对话基本上都是通过各种各样的过滤神器以及投影，而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智囊团也无法估计出神明们真正的“沟通方式”。
    但是，至少从现在的两方交互手段以及部分被捕捉到的关键字段看来，“神明们似乎也很喜欢“直接表意”与“意识直连”等沟通方法。
    “其实……如果是只说不同的话……神明们或许可以说本身又被我们的意念“神化”了，但是从现在看来，祂们也在面对困难，祂们也有喜怒哀乐，祂们也在我们根本看不见的地方为了发展作斗争，至于说维护秩序……这一部分，我先不发表看法。”
    埃诺顿微微叹了口气，“不过……其实有一部分，至少现在看来，我们的想法没有问题。”
    “智慧体并不会随着变得更加万能而从属性是变得神秘离奇——这是我目前的看法，业已被智囊团队所接受。”埃诺顿凝视着整齐排列的舰队，眼睛中长久以来熄灭的某种火焰现在已经重新燃烧。
    “我们长久以来为我们预料之外的部分注入了太多的不可知论——实际上，文明不断发展，就是为了能够为智慧种族提供更好的基础生存条件，有充裕的物质前提，智慧才有机会去发展那些在我们看来更虚的存在……而文明发展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把客观环境与我们的所思所想结合起来，我们能把曾经无法做到的事做到，能把曾经能做到的事做到更好……”
    “物质与思想的共同发展，这就可以概括文明本身的发展了。曾经我们所构思的，完全变化的生命形态，深奥复杂的思想结构，思路迥异的技术树，这些都只是在文明极大发展的过程中带出的衍生影响……这些内容能体现的，是文明发展，变得先进的过程之中的一些表现，而不是“先进”这一过程的本身。”
    “把握好机会——这不是用复杂的心理学或者逻辑掩盖就能骗过的事件，这是真正的大是大非，它本身很简单，但无比重要。”
    “路已经很清楚了，并且，它就在我们的脚下。”
    “明白，陛下。”

 第222章 山河破碎

    第222章 山河破碎
    ……
    “我们再声明一次，原则之中写得很清楚——接下来，我们不希望你们之中有任何人再自恃发展水平高于被保护者就擅自介入，无论秉承怎样的目标！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戒律”的？”
    ……
    “别想要求虚空中的所有文明都跟你们一个价值观——你们觉得很多行为在你们看来是残忍，血腥，原始的；你们觉得实物交易效率低下；你们觉得这样通过奥术力量推动链杆的结构设计很愚蠢——”
    “但是从这个文明每个阶段的文化与发展进程上看，每一次认识的改变，每一次造物的革新都将会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你们这样的介入，不仅仅对这个文明本身的自然发展进程造成了不可逆破坏，对你们自己而言，也没什么好处——机会是有限的！这些问题已经提醒过多次了！”
    ……
    “判断适合与否，更应根据那些被保全下来的文明当前所具有的文化，以及他们自己的思考回路来决定，在触碰原则只前——这也是我允许你们使用一部分带有秩序力量的工具的原因。秩序世界的真实范围比你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任何可能的理论都能在这里找到真实的事件，而这些事件的组合模式也无穷无尽。学会更换角度，不要一直被自己困在一个小圈子里……”
    ……
    “别因为有所限制就什么都不做了！你们的任务也又不仅仅是观察记录！”
    ……
    “征服？你觉得以我们的水平，我们有必要动这么多歪脑筋，来抢用你们的想法来说都不值得进行冥想的可怜资源？你们可不是独一无二的，哪怕我们真的要找代理人，没了你们，就单你们那个世界之中就还有至少五个可以代替的！情况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如果你们确实放弃，那么我们可以让你们重新回归曾经的生活，回到我们接触之前。”
    ……
    “你们认为我们是控制了你们，通过压榨你们的价值，让你们来为我们服务——你们当然可以这么想，想不通？冥想只碰到尽头？比起你们的前辈，你们这种思想回路与祂们相比还差的远呢！没关系，怎么想，想多久都没问题，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把一切内容穿起来，等你们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别的。但是现在，你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先放平心态，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好吧，你们没有其他选择！或者，你们可以回到那个你们已经死去的家园里！”
    ……
    “以如此高的频率吸纳安置这些文明……有些情况还是有些奇怪。该说些什么呢……”
    “世界方舟运作状况良好，天枢星裁舰队离散核心分散稳定，本底秩序资讯同化水平良好，各族协调状况良好，超秩矩阵元素变动幅度稳定——舰队稳定可控。”在横亘整片混沌秩序场的庞大舰队之中，每一艘战舰的内部都已经完全活化，而真神的力量也是如此。
    在这需要彻底释放力量的战场上，神明对自身设下的秩序约束也已经完全解除，每一个体，都是一个节点，神术矩阵和意念网络的力量将众神联系在一起。真神与神器的力量完全融合，然后释放，在必将实现的命令引导之下一轮又一轮净化着不断涌来的反秩浪潮
    在庞大的世界方舟世界约束外壳内外，两种完全走向不同极端的环境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单体的决战旗舰以及决战旗舰队固然非常强大，但是再强大的单体也难以坳过宏观环境与群体的力量——曾经那一场将虚空意志相当部分的注意力和力量，以及众神最强大的锋矢舰队拖在那小小的虚空范围内的战争强度已经相当高，甚至有可能就是远征过程中强度最高的单场战斗，但是以后，远征军所要面临的，或许就是强度减弱，但意义却更加深刻并且将接连不断的同类型战斗。
    虚空意志的“身体”所具有的特征使得他们可以与i型闭合循环人类一起归入同一样貌类别，或者反过来说才更准确——是虚空意志的最初决定所释放的庞然扰动力在虚空中塑造了大批的生物模板，而这其中就包括了相当数量的人类模板，而i型闭合循环人类的体型样貌等属性最接近虚空意志所选择的样子。
    长此以往，虚空意志的选择也使得他们与“孩子们”的交流十分方便，因此这具“身体”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指代虚空意志——但这只相当于是一个化身，一个庞大存在的“交互界面”而已。实际上，虚空有多宽广，虚空意志就有能力将自己的力量拓展到多宽广的地方。
    虚空意志无处不在，他们的意志可以无限延展。以跳出秩序的层次，虚空意志以自己永远不可能被除了同等存在之外真正理解的视角与思考方式默默地感知着无限的世界之中的一切，默默地关注着秩序环境中的芸芸众生。
    而一场强度极高的战争同时吸引了两位虚空意志相当部分的注意力与切实的虚空力量，并将这些力量拖住整整一万年之久——而众神今后需要面对的类似场面，在宏观顺时间线上以后相当长的资讯流动过程中恐怕将会司空见惯。
    世界方舟的虚空巨环缓缓转动，以缓慢但无可阻挡的姿态带领着庞大的远征舰队向Σ遍布乱海污染的旧日领土离散核心挺进。纷乱的神性力量和无以数计的各类攻击看似庞杂，但在精确的协调之下，它们能够彼此互不干扰的占据所有的可用映射路径，占据一切可以承担秩序复苏的基点。
    每一次联合攻击，被蒸发殆尽的残骸，敌方庞大舰队中的缺失与漏洞，短暂的犹疑，运作强度骤然升高的防护系统和修正的目标赋值……它们的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目标从实形存在一直到它古往今来的所有痕迹被尽数抹去。空洞除了表明这里遭受过异常重大的破坏效应之外，其他什么都证明不了。
    ……
    “一次性带领这么多的文明……这样的做法的确有些仓促了，现在这里的环境并不稳定，弥散的乱海影响必然导致问题的增多。”
    一个身着银灰色、材质类似于合金的全身轻甲的高大身影从自己那微小的座机“舱盖”上站起，在他的脚下，无限深邃的黑暗和点点星光与繁星璀璨的太空遥相呼应。
    “我们的力量足够捏造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模板，要不然，如果真的让他们直接处理真正的实际文明，那可能真的会引发很大的问题。这么大规模的跨层次互动，在我看来可以说前所未有。同时，现在我们的力量还不够，无法照顾到所有的细节，这样大规模行动带来的影响连我们设置的高倍冗余都无法中和......”
    一个小小的悬浮窗口忽然弹出，里面却是精灵的身影，“我们尽可能组合了更多的冗余，否则这里可能会有更多缺失，现在的我们以补充和维持世界间环境稳定为首要任务，这实际上对应着很多的牺牲。”
    “暂时维持世界方舟内部故事演绎的状态这一决定相当合理——实际上，即使以后对此进行回溯与研究，他们也察觉不到自己曾经似乎已经即将掉出现实，变成一个个故事……但是现在，即使是对于我们而言，一些事情也有些陌生。”
    “会有陌生……而且我们本应该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陌生，但是或许过往Σ的行动和我们的行动出现了一些偏差，我们没有预料到这些变化的发生，或者说我们没有做好相关的准备……”意识中的精灵身影沉默了一下，“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性，我们在抽象与理想化中沉寂了太久，有太多的细节可能被忘记了，我们的下属与孩子们的确处理了相当多的问题，我们也处理了很多问题……但是那毕竟只是一部分，我们忽略了太多的不完善与不完美……凡人不是神，而即使是我们，可能也无法直接构成我们的理想……”
    “正如现在，正在产生变化的一切，或许就在暴露着曾经被我们忽略的内容，我们现在遇到的所有困难同样可能如此。”
    “变化果然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啊，在以往的历史之中，很多事情可能根本就只在区域范围内传递，其他区域的神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去做什么，他们也确实没必要做什么——神界太大了，大到就连我们自身也不知道它的内部细节——但是这次事件之后，我们不仅知道神界有两个，而事件本身还进一步推动了我们彼此之间的交流。”
    “你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更在乎这些内容吗……我们相对而言更喜欢关注一些具体的事情，比如我们没法对他们，对这些被从乱海里拉回来的文明说真话，很多时候甚至还得连哄带骗顺便可能还需要打两巴掌，就比如说现在，很多被收容的家伙们甚至听不进去好话……我们的行动已经永久改变了这些文明原本可能的轨迹。希望在以后，这些文明之中的智慧个体能够冷静，将一切的线索与环境中的相同和不同都连接起来好好思考一下——最终，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走的。”
    在对话中，搭接信息的桥梁遵从神的意愿悄然隐去。
    “没办法，不同的环境有不同的应对模式，而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方法和原则就是如此——或许突兀，或许急促，更是理想。但是只要我们的预测模型显示该文明有一丝不会因我们的介入而彻底崩盘的希望，我们就必须着手处理。”
    “也但愿那些真正彻底放弃希望的幸存者们……最终能够在永恒的黑夜里得到安宁。”
    “我们之间的层次差的太多了……很多我们能看到，我们能接受的事情会被那些文明看做是天方夜谭。甚至说，不接受反而还好，接受了反而还有可能直接将那些文明自身所形成的价值观和认识体系毁掉——说实话，我不知道精灵族会怎么想，但是我还是喜欢跟……大概是一千多亿年前那个时候的Σ“人”对话，我们什么都能谈，很多时候还能真的交个知心朋友——至少Σ不会天天遇到事情就把上帝挂在嘴边，而又会如此的惧怕上帝真的出现了。”
    “层面上如此巨大的差距，想要弥补很困难，我们也认同这一观点，秩序的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的力量本身就一直在提醒我们这一点。无论我们的行事方式如何，我们怎样小心谨慎，我们的影响力都会因为力量层次之间的差距而被增加到很大很大。”
    “但是我们不应该因为巨大的差距就忽略细节中的独特之处与细节中不完美不理想不符合主流信息的部分——它们或许会因为不符合当前信息环境的主流秩序而被淘汰甚至被摧毁，但是它们也并非天生就应该如此。我们以后应当加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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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因为这遍布所有层次的种种存在衍生出的变化和细节，整个虚空才是完整且充满生机的。我们位居顶端，但是所有细节同样重要——我们之中有很多曾经来自于细节之处，我们不应忘记。”
    “——西里尔，这也是说给你听的。”
    “是，吾主。”
    ……
    “神识会议——最深层会议开始。”
    “所有至高神明遵循虚空意志命令，以自身为基准，回溯并重新明确历史与过往之故事。”
    “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过去所见、所闻、所感、所记存在虚假之处。细节未知，比例未知，严重程度未知——同时，过去、现在乃至一部分可以预见的未来均出现不同程度的融化。换言之，过去一段时间里，现实原本的样貌究竟是怎样的？那些故事原本是怎样讲述的？那些话语是怎样说出的？那些情景原本对应着什么？这些问题已经难以知晓。”
    “可以确定，当前所在之现实已经偏离原有基准。众神——即使是我们，也无法直接免疫其扰动。”
    “虚空意志认为，可能有相当强大的干扰源——”
    “足以以潜移默化的方式，干扰整个Σ文明，并且能够渗透波及到我们的干扰源。”
    “我们有必要在这里开始尝试弄明白……”
    “那可能会是什么。”
    ==============
    “存在性网络恢复正常，陛下，我们的观察记录显示……”
    ……
    “外部侵入式攻击被认为可行……”
    “……攻击映射割裂系统……边界线！”
    ……
    “陛下，现在的具体情况十分严峻，在您所在的战场环境突然爆发之后，蕴含着异常猛烈的死潮污染的结构撕裂了帝国相当数量的秩序世界，半具体数量级为七十六万七千个具有实际编号与具有武备部署的世界，它们约占帝国当前总领土的百分之十二左右。
    具有污染侵蚀能力的结构体还在迅速扩张——重新获得如此坚固的连接让我们感到万分庆幸，目标结构体对通讯具有非常强的遮断能力。”
    当闪耀着深紫色与白金色的两座庞然巨翼重新出现在虚空烈阳那本底空间浓厚到仿佛能滴水的秩序场中时，两座巨型飞船仍然还在一定程度上裹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污浊气息”。
    帝国舰队中有相当数量的指挥官已经做好准备，以牺牲自身为代价重新架起两者之间的联络，不过情况并没有到他们想象的那般严重。
    在无比急促的最初情报交换完成之后，所有关注着整体局势的天区皇帝以及各等级的指挥官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随着烈阳表面一轮又一轮猛烈喷射出的炽白色烈焰的不断烧蚀舔舐，那些被两座总旗舰“带”出来的，“附着”在周围环境中的死潮气息也很快被净化殆尽。
    “百分之七的领土，帝国至少一万年心血……我们需要一些时间重新整合力量，也可以借此机会再核实一些其中的细节。”在重新接通的帝国存在性通讯网络之中，维多维尔的心中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第零天区所有迎战决战旗舰的舰队本身存在性被我存储在世界线之树中，在那场战斗进展到最后的过程时，死潮污染甚至能够直接渗透能够彻底割裂映射的不灭长墙和已经启动到相当层次的边界线防护系统。在当时的状况下，决战旗舰自毁之后，我方舰队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执行紧急虚点跳跃——自我净化已经完成，可以开始具体的大宗情报递送了。”
    “遵命，陛下。开始传递现有帝国统计数据。”在虚空烈阳的秩序场中，来自其他被虚空烈阳动用力量紧急撤离的舰队，以及一直在帝国腹地和更偏远的边疆之外幸存的巡航舰队立刻将自身人员以及设备的所有资讯联络带宽，还有全部的注意力指向了帝国网络中重新明亮的最高节点。
    “Σ决战旗舰进行了自毁——根据当时泄露出来的微量资讯波动，我可以判断，当时从决战旗舰外壳上流过的光纹代表着某些资讯结构按照指令进行了自发解体。随后，帝国疆域以及邻近的虚空环境中就出现了如此巨大的实形结构……”
    “该结构的内部有一道非常明显的红色“光河”，这使得其内部的结构整体看来就像是一条横亘在虚空的“地盘”中的巨大断裂带。断裂带中央区域存在着异常猛烈的资讯波动——这与你们所取得的观测结果相吻合。断裂带中存在着浓度相当巨大的污染腐化力量，足以在当前不灭长墙运作环境之下对内部系统构成威胁——原因未知。”
    “……我们还是太乐观了，至少是我在内，我们曾经预想过极端情况，但是我们仍然轻视了这些担忧背后的真相——一旦预想中的环境真的出现，它恐怕不仅仅是灭亡我们的文明实体这样简单，或许……它连我们一切所思所想基于的现实都能彻底摧毁……帝国必须从现在起，每人重新绑定自身存在性，所有人必须。”
    “我犹豫了很久，我们犹豫了很久，帝国犹豫了很久——也很抱歉，这其中有与我相关的很大一部分因素。但现在，无论怎样，我们都不能再有所保留了。我向所有为帝国奋战的人致意并致歉——皇帝的犹豫造成了大量许多本不该出现的伤亡，而我与其他皇帝们的沟通结果，也使得帝国并没能像理想中那样发展。或许这还要继续持续下去，是的……我们别无选择。”
    虚空的本质是“零与一切”，或者说，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本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总在有一个，也可能是很多个声音在告诉自己，也可能是告诉帝国但最先被自己听见：
    不要窥探虚空的秘密，虚空的秘密远在任何可以被描述被窥伺的范围之外......
    相比于其他帝国战士以及设备，维多维尔拥有可能是除了虚空烈阳之外精确程度最高、扫描范围最大的资讯监测设备或者说“能力”。换句话说，比起帝国舰队甚至是帝国设备群，两座总旗舰更能直视“虚空本底”，更能直观的注视整个帝国。
    在维多维尔“突围”之后已经冷静下来的视野之中，黑红色的断裂带侵蚀下，帝国大范围的边疆区域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
    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第223章 并不稳定的基础

    “.…..说起来可能有些奇怪，现在的帝国，实际上能够做出决定，能够协调整个帝国事件的人，也就只有我了吧。”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忽然说道，“犹豫也好，果断也罢，帝国现在的行事风格实际上是我来决定的，我的行动模式决定着帝国的行动方针……这与我们最初定下的超个体基调相悖，而且即使是现在，我恐怕还在耽误我们的时间。”
    “……然而那又怎样呢？原则，多么美妙的词语，可惜我们无缘享受。别感觉到奇怪——长久以来，我们最优先考虑的是生存，而生存是需要用一片能够容纳我们存在的环境来当基础的；然后在这个基础上，我们为了生存而进行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些合起来应该就叫生活。原则只是为生存和生活服务而已，但现在，这个基础随时都可能垮塌。”
    “目前的现实就是，支持各位的生命的灵魂基板全部来自于几十万年前的前星明文明个体，在数代生命的生灭过程中，我们不断改进这些基板，而它们现在则是赋予了各位最根本的生命基础。你们或许会很好奇为什么现在的帝国之心中存在着大量的“未竟之命”……催垮这些曾经已经达成的目标的原因，是来自于现实的倾轧。”
    在情况有些尴尬的意识波动的过程中，维多维尔一边不断抚平来自于整张存在性网络中或由个体或由集群发送过来的，对自己言行的质疑与困惑，一边在不断分析、演算断裂带规模与发展状况的同时，将“世界线之树”的力量重新覆盖到整张网络中所有的非天区皇帝级个体的存在性代码上。
    而对于这其中绝对的细节做法，维多维尔则仍然处于纠结的状态——自己即使保有帝国的整体存在性，自己能保存的多么坚固呢？会有其他影响吗？自己对系统的使用是否正确？能发挥出它的多少力量，自己认为的全力，就真的是全力……？
    自己敢真的抛弃一切吗……
    ……
    这一切或许本身就自相矛盾，但是比起曾经因为“安全性”而导致的纠结，在这六千多年的混战之后，许多人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事情已经可以不被在乎下去了，主要矛盾的来源，已经出现了模糊的转移。
    在数万年前的“旧帝国”时期，原本被认为已经逐渐淡化，甚至是已经被尘封的最高权限问题在沉默了十几万年险些为整个帝国敲响了丧钟——在虚空之中没有绝对不死的生命。而旧帝国时期。整个星明文明却将自己的运作基础绑定在了两个生命强度并不特殊的“普通个体”上，这个做法险些导致旧帝国彻底灭亡。并且那次灭亡如果真的出现了，文明最后的心绪恐怕会是愤恨——在那时，如果维多维尔所在的第一首府世界崩溃，那么帝国剩下的生命与疆土也会同步崩盘——不是因为战死，而是因为失控的帝国权限系统而被拉去陪葬。
    在文明不断从一轮轮战争的洗练之下熬过来之后，对于生存，对于发展，星明文明已经有了一定的思想准备与技术基础。在空虚严酷的虚空中，文明要想增加自己的生存强度可以概括为两条并行的路，而这样的思路在以往也曾为星明文明解决了许多发展中的问题——
    第一条路，就是增加文明本身的强度。制造更多的、更坚固的战舰和堡垒；使用强度更高更加稳定的生命封装外壳，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大；修补灵魂中的脆弱之处，将隐藏起来的漏洞全部挖出修复；升华整体思想，让所有帝国军人为了帝国的存续而奋斗。
    第二条路则是留下足够的“干细胞”，撒下足够多足够强的种子。
    这些种子的存在形态甚至会令现在的帝国人感到困惑，甚至怀疑自己与它们是不是来自于同一个文明，但是对于那些“希望”来讲，封装外壳的形态并不重要。它们的任务，就是能在一轮又一轮残酷的煎熬中幸存下来，并在适合的条件重新到来的时候，能够再度点亮文明的灯火。
    而其他天区的皇帝们，还有许多“移动的疆土”指挥官就是这样的种子。在摆脱了旧时代仍显偏激的帝国权限系统之后，这些有权限指挥大量资源的个体以及周围所有为这些核心个体提供演算力、思维方向与实际的力量支持的个体群组们实际上拥有着与整个帝国一样的发展潜力——这样的群体是帝国的分形图案，是整体的干细胞。
    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被从整体上被撕下，被抛入无尽虚空的深处，那么他们自己也拥有独立存活并再造文明的能力。对于指挥官群体，维多维尔有把握将其彻底复苏，但是对于拥有特殊赋值资讯与能力的皇帝，维多维尔则多保留了几分谨慎。倘若自己有一天被击毁，那么世界线之树的绑定效应是否也可以算作映射联系？不能让所有的种子都有一样的条件——界定方式不同，死劫或许也有可能化为生机。
    这些内容与建造更强的战舰，塑造更强的生命体所需要的内容放一起，便是技术基础。
    与此同时，在曾经的第二次“灭亡战争”之后，随着旧帝国一起湮灭于决战旗舰仁慈的黑红色光芒中的存在，还有一些【侥幸思想】——方舟舰队本身能够在席卷整个宇宙的死潮天灾中挣脱出来，这算是侥幸；在第一次尝试建立属于帝国的“虚空导航坐标系”时迷航状况并不严重，最终依靠力量强行挽回一切的经历，这算是侥幸；在方舟舰队重新起航之后，错误的计算导致的隔离体城市破损与空间坐标悖论最终被晶能护盾压制并化解，这算是侥幸；无数次在那个时代看来属于超模的试验最终也没能彻底破坏秩序场，这也算是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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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明虽然在历代发展中制作出了大量针对“最恶劣结果”的应急预案并清晰的卡死了每一条命令中每一个标点符号所蕴含的意义，但是恐怕在星明联邦后期的几十亿年中，最恶劣后果就已经极少极少出现了。
    实际上，对于这些最恶劣后果，文明虽然一直将其考虑在内，但是却已经悄然将其归类为“不可能事件”，换言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整个文明之中所泛起的潜意识......似乎都默认最糟糕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无论事件多糟糕，最后总会有人或者巧合能够使它安全而漂亮的结束？！
    但愿现在，帝国能真正敢于去想，敢于去做，如果有朝一日帝国的主体真的被彻底消灭，那会怎样......
    这便是思想基础。
    在众多发展因素中，幸运程度虽然难以量化，但是星明文明已经接受了幸运，甚至是一定程度上接受了“命运确实会影响文明的发展路径”这一观点——倘若真要追本溯源，事件的发生则可以说拥有着异常玄奥的模式，它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没有可以量化的规律。在衡量观察者活动所留下的记录，以及自己那仍然处于裁定过程之中的文明记忆之后可以做出判断——幸运很多时候的衡量权重甚至比“强大”还要大。
    作为文明绝对意义上的“老一辈”存在与可以说目前唯二的“彻底异类”之一，在文明历经数代劫难不断改进自身属性的过程中，维多维尔的精神与意志并没有完全与文明的走向保持同步。
    维多维尔的人格与灵魂之中，有一部分失去了，而有一部分，则相比而言留下的更多。在帝国目前还难以企及的高度上，他的思考方式与视线范围已经会令许多人难以理解。
    有些问题，他也会暂时压下，有些问题，他则会尽量说出那些可以被现实接受的部分。他不知道这类“艺术”还能有多少价值……
    至于自己的思考方式……
    必须想清楚未来可能出现的路，并且需要真正从心里做好接纳那些结果到来的准备——长远的未来，未来中近期的技术需求，思想需求，是否可能面临关键性转折，帝国经验与帝国基础是否稳定……
    在这条冗长的思考旅途中，许多路是弯的，甚至有可能是螺旋的。维多维尔知道，仅仅是自己这几千几万年以来的思考之中，其相关内容就出现过许多可以被归纳的阶段，而阶段之间的思想指向可能也不尽相同。
    这些思想，与他所要思考的内容如果以阶段为单位进行比对就会发现，阶段之间许多时候不仅有可能毫无关联，甚至会自相矛盾甚至开倒车——不过这也都没关系，至少这些情况，维多维尔以前也遇到过，哪怕过往经验已经全部失效，它们的存在至少也能让自己求得些许心安……
    只要这些思想与计划没有偏离最直接的目标，那么无论它们是否有继承性，是否连续，它们就都是有价值的。
    剩下的，大概会被永远镇压在意识的最底层吧。
    ......
    “存在性整体绑定完成，开始复苏第零天区舰队并执行修复程序，“国士无双”帝国级增强脉冲波将在帝国主轴三小时后重新展开。”在一段时间可以说不长不短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的命令打破了帝国网络中相当罕见的平静。
    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两艘庞然的总旗舰内部，许多有形的亮线从狂暴而沸腾的资讯海洋汹涌的惊天波涛中不受影响的缓缓飘起。
    在预设程序的控制之下，这些亮线在无尽的空间中以相当“放肆”的姿态急剧运动起来。在由时间秩和空间秩来进行约束的混沌空间中，这些流动的光影正在不断跃动，而它们勾勒出的内容，则包括了闭环资讯保留通道、能够提供晶能与奥术的空间通道反应炉等一切存在于帝国战舰资讯图纸所包含的“模型”。
    “星启堡垒……嗯，这一部分需要在以后进行研究……”
    随着流光最终如同衔尾蛇一般将一切缺口都恰到好处的闭合在一起之后，广阔的虚空烈阳秩序场中瞬间出现了一条庞大而完整的星河。离散的星点在宏观尺度上被赋予了与彼此之间的节点的连接意义。而在各类超级旗舰与主力舰的“资讯搭建骨架”架设起星河实体的时候，体积更小、存在性更弱但是数量级远远大于主力舰的各类无人机群则成为了整条星河纽带之间那无处不在的“星云”。
    在星云不断铺展开来的过程中，在遥远的秩序场尽头，一团有些扭曲的、带有模糊光影的巨大空间体就好像受到了无形的拉扯一般，以浓厚到几近拥有实体的秩序场之中的某个空无一物的坐标为原点缓缓偏移。而这团并不清晰的光影受到的牵拉力量仿佛相当强大，在光影分化不断增大的过程中，某些仿佛恒星牵拉气云带一般，但是规模却要大出无数倍的约束结构带则模糊的指向了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
    似虚似实的光影缓缓扫过那条由各类战舰的骨架所铺洒出的星河，这一过程甚至就连近在咫尺的庞大舰队集群都难以清洗而完整的推算出这些“赋值光影”到底是怎样扫过这片星河的——或许是扫过，或许是转过，又或许......是经过？
    每当赋值光影对星河本身进行一次覆盖，那些原本空旷，甚至看起来有些狰狞且扭曲的战舰资讯骨架就会有一部分被转化为实体，伴随着处于虚实状态之间的环带一次次对星河的覆盖，整个帝国中规模最庞大的天区舰队的大部分几乎可以说是在瞬间被“建造出来”。
    “陛下，我们......”
    “Σ决战旗舰的突然变化超过了我们所有的预期，我们无法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错误在我。”在被解冻之后，记忆与心理重新恢复清明的天区舰队成员们几乎在一瞬间回想起了自己“上一刻”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在将自己的炮口对准守护了自己数千年之久的皇帝坐舰！
    不过在这股思潮到来并渗透出去之前，维多维尔就已经将它们悄然压下。
    “这一规模的速度与建造方式，陛下，您......”
    “我并没有在这其中出多大的力，准确来说，我只出了划定赋值范围这一个力，而这个框选范围实际上可以有无穷大的总量——在现有的存在性绑定完成之后，在短时间内我可以直接重置除了圣音礼赞要塞之外所有的帝国设施并且让它们拥有原封不动的战斗力，有足够的时间的话，甚至圣音礼赞也可以修复，但是目前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复制这些存在性的方法。而在之前那场对抗决战旗舰的战斗中，我实际上一直是凭借着自己的状态和微弱的“本土优势”来坚持的——如果说那个决战旗舰功能枝没有被污染的话，我很有可能早就陷入绝对劣势了。”面对数量巨大且仍然强大的、刚刚又挺过了一轮生死考验的帝国舰队，维多维尔知道自己里应高兴，但不知为何，自己的许多思维线程中缠绕的不仅仅是某种不快，还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更加复杂的情感。
    他甚至感觉到自己在重新经历自己当执政官遇到的的某些“平静时期”。在卡文瑞尔等人没有通讯请求时，他面对整个联邦就像是面对着一盘正在缓慢运作的游戏一样——他有控制修改几乎一切内容的权力，但是游戏中的存在只会冷冰冰的调整自己，它们不会与屏幕外的自己产生一点点有感情的、能彼此理解的互动，联邦曾经如此——这些感觉直到流亡方舟已经冲出世界屏障，自己才对此有所感觉。
    而现在，在面对帝国时，整个帝国在某种程度上......似乎也如此。
    “……舰队赋值完成。”
    “陛下，帝国网络汇总情报，最后一组主要目标链表所包含的存在已经被虚无之矛和帝国舰队击毁，敌方残存舰队正在被逐渐消灭，我们目前拥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国士无双状态十分钟后激活——命令所有舰队做好准备！战术协调完成，舰队服从天区指挥命令，三十分钟后开始执行第一次试验性轰炸！”
    在帝国总旗舰状态恢复之后，原本略显低迷而混乱的网络也同时恢复了活力。伴随着虚点跳跃的不断实形化以及一道道大型世界之门的展开，原本繁杂而热闹的虚空烈阳秩序场中重新恢复了平静。
    “莉尔，如非情况必须，以后还请不要再大规模动用力量了。我不知道如何衡量你的能力，但是......还请小心。”
    在这有些犹豫的建议，或者说告诫被传达到虚空烈阳中后，女孩本能的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些什么，不过伴随着两座闪耀着辉煌光纹的巨翼消失在被他们称作是“世界之门”的洞口之后，面对重新空旷的“大气层”，在一小段沉默之后，女孩伸出的右手还是缓缓垂了下来。
    “有印象......但是他到底是谁，这里到底是哪里，家是什么意思，我又该做些什么，熟悉，却又陌生......”在混乱而有些迷惘的意识波动中，女孩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到自己的“身上”，一种莫名的禁箍与疲惫之感缠绕在她的意识之中，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大规模使用力量的缘故，“他为什么阻止我使用力量，我......感觉有些场景并不奇怪......”
    在女孩潜意识的隐隐控制中，虚空烈阳表面澎湃的涡流与高达几十上百亿公里的恐怖日珥虽然时时刻刻都在沸腾，但是这些摘出一束就能压过帝国最强大的单体晶能主炮的资讯烈焰所形成的巨大暴流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女孩的身周，尽管身边“几十米远”的地方可能就交织着无数由概念和法则交织而成的巨大旋涡，但是无论这些汹涌的激流彼此之间如何碰撞，但是只要那些质感诡异的“烈焰”即将迈过这无形的屏障，那么它就会立刻平静并消弭于无形。
    在女孩的身边，蕴含着无穷威力的烈阳表面却拥有着与周围环境完全不相称的宁静之感——在这里，凝重道已成实体的信息烈焰就像平静的水面，偶尔泛起几丝涟漪，而这涟漪所激发的高度，还不够没过静静站立在其上的女孩的脚趾。素色的纱质裙摆似乎没有明显的边界，在接触微微泛起涟漪的平面之后，裙摆与烈阳表面的边界将变得模糊——从几十米外无比炽烈、甚至足以将女孩站立的地方围成一口几亿公里深的“井”的资讯烈焰以及在秩序场中蔓延百亿千米，在有形与无形中一次又一次舔舐着黑暗空间的辉煌日珥，一直到秩序场外蔓延至无尽虚空的深处，范围广阔到与很多还未被注意到的影响力交叠重合，甚至在相当程度上还与那些有不明关联有相当深的“相互纠缠”关联的“秩序恒星风”，这些存在与女孩身上穿着的那件长裙一起，构成了一件难以想象的“原始盛装”。
    在烈阳之外，广阔的风场早就已经覆盖到了难以想象的遥远深处，但是现在，女孩还做不到完全感知到超越当前理解的、所有的内容，她的注意力也并不在那些已经遥远到自己似乎拼尽全力也永远触及不到的遥远领域。
    “核心处......有一层阻碍，很模糊，即使是最坚定的视线也难以看穿......奇怪，阻碍本身的状态......并不是他们所说的虚空......啊，阻碍是有形状的，在外面暗淡隐秘的......云团？它与阻碍有点像......或许吧，在云团的深处似乎还有更加纯粹的黑暗......抽时间去提醒他们吧，这其中好像有误会呢......”女孩的眉毛轻轻皱了皱，“阻碍的下方，似乎......会有些危险呢......”
    “......”
    “谁？”
    女孩全下意识的内心防护力量全部随着一瞬间的紧张爆发出来。
    “......奇怪。”

 第224章 试验性轰炸(一)

    “......那么，就按照沟通后确立的方案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行动吧。”在虚空中，维多维尔的心情重新恢复了平静。“第零天区舰队，近卫舰队，按照预定计划暂时重组，重组后临时分部接受各天区第一第二权限级个体指挥。”
    协调调度与传达意志对于当前的帝国舰队而言几乎不需要任何时间，虽然设备的作用仍然巨大，但是在这几十万年的飞速跃升过程之中，为了保住文明的性命，帝国在不断发展各类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挖掘”出的技术与设备时，还另外获得了一种建立在心灵与意志连接基础上的网络。不过比起设备组，这一层网络所利用的，是更加虚无缥缈但却几乎无法阻挡的法则关联——存在性联系。
    只要能够被接纳，成为整个整体之中的一个部分，那么只要你有对应的权限级，那么整个超个体之中所有有关的资源都会向你开放。你的记忆也将会成为整个超个体记忆的一部分，而超个体的力量同样也能为你所用。在当前状态下，小小的习惯并不会耽误帝国舰队的效率或者降低它们所拥有的武备的威力。因此，在大宗情报传递、解析、汇总完成之后，不同的沟通者们仍然愿意再进行一次确认或者总结。实际上，那并不必要。
    在重新选取虚点双轭坐标点的时候，维多维尔感觉到了帝国的变化，这使得他因为长久的纠结而变得冷漠的内心重新泛起了一点点温暖——
    帝国正在变得更加强大，帝国的每一个层级都在不断扩张自己的能力区间。比起联邦时代，现在的帝国已经见识到了更多的情况，已经在不断面对不同情况的过程中重新拥有了一些对应的办法——帝国的行为和思想都在逐步追上现在帝国所能达到的“技术水平”。与此同时，这样多方面的增长，实际上也促进了帝国的更进一步发展。
    在联邦时代的末期，为了抵抗Σ舰队暗星要塞与微型舰载机，卡洛斯特“将军”提议通过使用弹射轨道来建造轨道炮，发射被活化后的晶能水晶作为弹药的提议最终得到了巨大的战果之后，维多维尔就已经记下了一些问题并开始思考它们。虽然帝国经历了很多，维多维尔也始终没能驱散困扰自己的纠结与焦虑，但是即使困难重重，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也从未完全断绝。
    对于文明而言，什么是先进？
    这个问题如果是放在曾经的联邦时代，可能的解答就会是拥有更加先进的资源转化技术，拥有更高的速度，拥有能级更高，更加复杂深刻的能源提取系统，拥有更全面更完善的网络等等。但是在方舟舰队陷入灭顶之灾的时候，那思维原始，性能低下的轨道炮却最终发射出了救命的炮弹。
    按照自己的多线程思维分析，越来越多的其他思维线路已经给出结果，如果那个提议，以及座轨道炮出现在一个并不紧张的时刻，那么自己很有可能会好好将卡洛斯特的思维核心洗一次，同时还会给整个帝国的思想来一次大过滤，删除旧联邦时期的全部记忆与行为方式。
    但是恰好的是，在特殊的时间节点上，那并不高明的思维与做法，却最终帮助文明逃出生天。在后来的总结中，维多维尔也能确定，旧联邦最强大的固定式真空零点能投射武器在那个情况下表现或许也不会比那座蠢笨的导轨炮好多少。
    而在“旧帝国”那相对漫长的平稳期间，观察者行动正在不断取得成果的时候，帝国曾经出现过多次观察设备性能太强以至于直接“烧坏”受观察对象的情况。直到在基于常规物理层面运作的各类探测器重新被设计制造出来以后，观察者计划对被观察者带来的第一致命影响才消失。而一直到“新帝国”开始与Σ舰队发生大规模交战之后，在帝国腹地运作的观察者群体也始终没有放弃这些基于世界内物理规则运作的设备组——即使它们又经过了许多的改良......
    “或许，对于文明而言，衡量其是否强大是否先进的因素，除了思想之外最重要的，恐怕就是看这个文明，还有组成这个文明的每一部分，都到底能够做到些什么吧......希望我们的文明能够一直发展下去，最终能有一天，我们能重新站在一起......思想片段已经记录在案，权限等级皇帝级——过往已成云烟，留存于其中大大小小的缺憾我们已经无法弥补，但是这些最重要的思想方式与记忆结晶，却是我们发展的见证。它们的存在，比在漫长的时间中虚度光阴更重要......”
    虽然思路长久以来一直处于混沌之中，但是那种无处不在的监视与压力或许真的已经消失了。现在，维多维尔越发清楚，为什么包括自己在内，许多人谈及历史与过往的内容时，都会直接使用“古代”以及类似词汇。他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长久以来自己，以及文明中的一部分人会迷惘，会总觉得时间飞逝但星空依旧。而在大停滞时期，为什么还会有许许多多的人对此习以为常，甚至他们还会默许许多现在看来可能十分明显的发展悖论出现——理论上，在大统一场理论被确认之后，文明本身的技术就应该能够支持文明自发发现信息大一统这个更基础的源头。
    然而文明不仅没有依靠自己的力量发现它们，甚至就连大统一场可能都没能利用好——文明根本就没有细细思考过，在拥有了技术之后，那些技术究竟能被用来做些什么。
    在能够跨越恒星之后，文明的做法，似乎就是不断的在自己的技术体系中以反向跃升的方式强行扩大能级。能够操控等离子体之后同步出现的电浆武器的基本构型，被一直使用到了真空零点能导轨末期。
    或许这可以对应一句古老的俗语——文明不断用自己雄厚的工业基础以及丰富的自然资源，来打造大批的金锄头
    这一系列做法所抽象出来的模型，或许在虚空无限丰富的世界发展情况之中广泛存在。联邦那样做，如果单独拿出来算的话那远远算不上完全错误。但是如果具体到联邦本身与联邦历史，那么这样的做法则说明，文明在漫长的时间中，整体思想却从来没有过一次根本的进步——
    当晶能时代到来之后，文明便出现了彻底的断代。
    “但愿我们最终能弥合这些断口......也但愿，未来能有一天，我面前的实形意识片段中装不下我们的帝国。”在确认所有的淡金色“支流”都在按照预定计划前往断裂带腐化边境并且状态稳定之后，总旗舰的虚点跳跃启动了。
    ......
    对于秩序而言，虚空或许是一种永远不可能真正被完全“触及”的存在。虚空是不存在的，但是它却又能包含一切。秩序似乎只是漂浮在虚空表面的一层“油渍”，但是很多更加深刻更加离奇的存在和现象又并不彻底支持这些简单的定论成立——虚空似乎永远都无法找出一种正确的描述方式与计量方式。不过，这玄而又玄的本质问题即使探明不了，似乎也并不会产生对各方面利用虚空的阻碍。
    在深邃与黑暗之中，一道突兀的“墙壁”正在缓缓蠕动。
    这道墙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破口”。畸形的规律在很红色暗淡云海的推挤之下不断摩擦碰撞着。规则彼此之间强互倾轧，脆弱的环境与不断沸腾暴涨的毁灭现象加剧着法则倾轧所引发的灾难。足以烧焦世界的闪光在这里就像是最普通的闪电一样永不休止的闪烁着。狰狞的黑红色电弧每一次打下，都会给这堵已经腐朽不堪的墙再添一道新的伤疤。
    不过，从这些伤疤中涌出的并不是黑暗，归零与无形的侵蚀，而是一团又一团宛若血雾的浓稠云团。在广阔的结构体内部，这些云团被拉裂，成为一座座沟通亵渎的桥梁，在难以衡量的时间中崩溃，重组然后重新被搭起。而在它们所跨越的巨大裂谷之下，剧烈的秩序崩塌与无形的压力似乎达成了某种短暂的平衡，以亿万计的闪电不断划过这里每一条腐朽的空间秩，能够纵贯整个世界的“法则闪电”在这里随处可见。
    然而，相比于整道正在将自己的存在属性彻底拉入毁灭的裂谷本身而言，这些闪电却又显得微不足道。
    这里，充盈着毁灭与背离秩序的气息。能看清那条裂谷之上不断回泛的妖艳光影、以及光影覆盖之下裂谷本质的存在或许并不多，秩序生物生存于秩序环境之中，它们的一切都建立在可以被秩序接纳的基础之上。但是，当承载一切的秩序基础都在不断被篡改甚至毁灭，那么就算那些基于秩序利用秩序的造物和感知手段还能够在这里维持自解释能力，它们恐怕也只能看见这样一层正在走向崩溃的残骸外壳。
    而在遥远的“距离”之外，在混沌狂暴的意识粗糙的协调与环境所带来的压力共同作用之下，纯粹的毁灭已经同另外一种现象达成了平衡。
    另外一种现象，叫做创世纪。
    在这些腐化意识曾经所保存的记忆作用下，在世界屏障的边缘，无数只形似眼睛的裂口正在不断开合，虚空倒灌被模糊结构类似反应炉的结构阻碍，衰变后提取的造物便是创世纪过程诞生的秩序本源力量。这些裂口便是不断涌入的创世纪力量的源泉，而创世纪力量的不断输入则维持了整个系统的动态平衡。
    否则，在死潮灾难扩散开来之前，这个结构体就会首先毁灭自身。
    由于之前吞噬进来的世界出现了大量难以消解的造物，而那些造物被腐化之后产生的大量毁灭性冲击损伤了整个腐化结构体的一部分边界稳定性，因此，在某一部分坐标区段中，边界的扩张速度正在加快——这个结构体或许真的拥有智慧，按照某些记录，这样的结构体算是虚空之中最危险的存在之一......
    “呵，这种结构或许的确称得上是异常危险，一次爆发在帝国边境的断裂带就能抹掉近百万个重装堡垒世界，然而它的诞生源头——这倒是十分讽刺，这算是考验吗？”在那道腐化墙壁并不起眼的角落，两片小小的飞翼正在贴着不断扩张的结构体向虚空中缓缓飞行。
    “通讯强度稳定，单体畸变秩属于可接受范围。”看着心中闪过的报告，维多维尔稍微安心了一些——理论上，这道“断裂带”内绝大部分的敌舰都在决战旗舰自毁爆发的时候被自行清空，或者说融合，最终成为了这横跨虚空的巨大亵渎结构体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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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常规”的Σ旗舰目前来说已经不再算是多么难以解决的存在。在稍微靠前的时候，维多维尔第一次使用虚无之矛矩阵震动资讯断层的时候所引发的冲击，应该说已经实质性的绕过，或者说被决战旗舰的防护层放了过去。
    而那一次虚数打击本身与衍生影响都很巨大。应该说，那次攻击应该对于常规的旗舰级单位会有着非常强大的干扰与破坏能力。加上现在肆虐的死潮气息的进一步腐化，以及帝国现有舰队已经具有相当程度的数量优势，那些残存战舰应该说已经无法造成多么严重的威胁。
    即使仍然有成规模的，这一水平的敌人，帝国还有圣音礼赞所承载的虚无之矛作为杀手锏。
    维多维尔担心的，是并未出现异常的第三艘决战旗舰。受制于自身以及舰队的需求，维多维尔不能长时间完全启动“边界线”系统。但是他知道，一旦边界线完全启动，那么承载边界线系统的承载者将很有可能彻底与秩序环境隔绝——遗世独立。
    在那个情况之下，这样的冲击是不可能波及到那座载体的。
    “必须时刻提醒......开始备份记忆，提防决战旗舰......”在自身播撒的屏障信标逐渐铺展开来之后，维多维尔正在重新延伸的“耳目”所提供的联系性增强已经能够维持在死潮干扰的情况下，他与帝国舰队的联络水平了。
    “办正事更容易使人忘记飞速流逝的时间——每一个片段都值得回忆，或许即使是卡文瑞尔，也会觉得我这样有些奇怪吧。”在最后的静默中，维多维尔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扩张的断裂带边界跨过一条隐形的“线”，“所有系统资讯演算带宽极限展开，“国士无双”灵魂增强脉冲波爆发增幅准备完成......”
    ......
    虚空中的世界千姿百态。
    诸如世界内的环境，世界法则模式，世界屏障的信息表征方式等等，这些条目都可以作为归类世界的衡量标准。在那道沸腾着扭曲与腐化之感的墙壁不断推进的过程中，有许多原本挡在路上的“阻碍”被它毫不犹豫的湮没在了乱海的洪流倾轧之下。这些被扭曲腐化的秩序资源又会在之随后化为污染源，协助整个结构体继续向外扩张。
    不过，作为决战旗舰自毁而诞生出的断裂带，操控这个庞大结构体的混乱意识似乎稍微聪明一些——在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它，或者说它们似乎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部分——某一段边缘屏障似乎吞下了大量的“世界”，但是这些世界无论是频率表示还是自身所蕴含的信息量，似乎都有些奇怪。
    混乱意识稍微将一部分注意力投向了那段正在不断吞噬“世界屏障”的腐化之墙。
    在乱海污染的不断腐化剥离之下，那些尺寸结构相对于世界而言谬误大到可以引起混乱意识警惕的结构体正在迅速被剥去所有的伪装，展现出自己原本的样子：一颗颗仿佛正在被强酸腐蚀的巨大黑色金属球。
    与上一次有所不同的是，这种已经被维多维尔个人定义为“正磅白物质舰载炸弹”的特种武备这次集群式爆炸不仅投入基数更大，它们的爆炸范围也处于断裂带的屏障边缘——虽然断裂带中蕴含着无比猛烈而浓厚的死潮污染，且断裂带本身也确实悖离秩序环境，但是实际上，它们却还是必须拥有必要的秩序外壳的。
    而此时，白物质所形成的璀璨光芒正在如同撕布般炸开这层正在保护着亵渎秩序结构体的屏障。
    “开始记录，高密度白物质资讯结构与死潮环境交互作用曲线开始生成——再次确认，死潮可以同步直接侵蚀白物质，确认白物质秩序结构稳定，开始根据环境变化分析其中细节……”
    ……
    “希望接下来，我能在这片混乱结构体中重新找到我自己的目标，找到文明更直接的意义，还有更值得践行的目标，原则......”
    ============
    “六千多年过去，为什么维多维尔这人变得这么奇怪，这么难以沟通......以前......没感觉到这种情况啊。”在天区皇帝联合指挥的通讯通道中，卡洛斯特对于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表示感觉很奇怪——“我们的皇帝陛下......以前没有感觉到他这么冷漠啊？六千年说短不算短，但是说长也并不算很漫长，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那延续六千多年的，枯燥但是强度极高的战斗确实造成了某些改变吧。”当自己的灵魂不再飘荡在冰冷脆弱的秩序场中，而是在坚固强大的“圣裁”奥术枢纽舰中同众人一起协调整支天区舰队的调度运作时，卡文瑞尔才感觉到，在那似乎被刻意淡忘的那数千年中，仿佛雪片一般不断飞来的伤亡报告，一封又一封接连不断的求援申请，而自己则一次又一次回忆起以无数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稳定环境，还有无数的已经凝固成一串串再也不会活动的编码的灵魂们......
    比起自己的生命长度，不要说那次战争，哪怕是整个星明帝国所占据的时间长度也完全可以说不值一提。但就是这短短的六千年，却使得他感觉自己恍若隔世——生命在不断延长，但是这并不代表生命的生活节奏也会被同步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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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卡文瑞尔最终发现，自己的感觉系数已经在研究圣音礼赞要塞的过程中被不断降低，最终拉到了现在这样一个有些离奇的数字时，他才对现在感觉到了切实的惊讶。
    “并不，或者说，你们想的都有点太自我了。”一个虽然很值得尊敬，但是此时此刻却不被喜爱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进来：
    “你们觉得维多维尔陛下冷漠，奇怪，我们的中间产生了隔阂，这都是确实存在的，而且是从他那边单方向发起的——在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介入之后，他从本质上恐怕就与我们不是一类人了，换句话说，他与我们甚至可能都无法算作同一种存在。对于根本不在一个层次，看问题的视角和思路都完全不同的人，要是你们，你们就算愿意放下一切阻隔，你们又觉得你们自己能在那个时候表现的多么亲昵吗？”
    “这么说，您的意思是我们的做法和想法考虑不周吗？”一个后辈的意识频率直接插进了当前各个皇帝们的当前分流思维线程搭建的意识交流圈，“您是前辈，我不否认，但是我并不认为，您现在这样的态度和想法有比我们高明很多的地方。”
    “如果现在你们还只是拘泥于我们所在的环境来考虑这些问题……那我没必要同不怎么理解现实环境的人交流。”
    “你——”
    “算了算了，阿芙拉，翟卡希尔的说话风格其实很久之前就是这样，或许现在这里或许有些突兀，但是……现在至少他并没有其他意思。”卡文瑞尔还是介入压住了当前有些奇怪的氛围进一步变化的可能。
    “或许他说话并不算非常受大家喜欢，但是他实际上相当可靠——曾经是技术，现在也加上武力了。”
    “我只是担心，如果这样的话，我们之间就......”
    “你很严肃，阿芙拉，你会认真面对你遇见的所有事情和现象——这并无不妥，但是我们的帝国并不只是建立在“关系”所维系的和谐上的。灵魂协议与帝国法律高于一切，只要它们没有被彻底摧毁，那么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帝国也终会有办法。”
    卡文瑞尔回答道，“虽然从我们这里开始，各种各样在高效与忠诚之余就已经千姿百态的人格就已经开始出现，但是无论如何，我们始终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帝国奉献着自己的一切。我们在不断加固自己已经取得的成绩的同时，也要不断适应新的变化并且能拿出独到见解与应对方式，这也是最早我们决定改组帝国超个体时定下的基调。”
    “说差不多就行了，反正以后我们早晚都要各自走各自的路——说得越多，影响越大。你说那么多，回头整那么些天区那么些人都千篇一律，那谁看都没意思。提醒所有人注意，打起精神来，这将是我们面临的最危险的对手之一，并且它看起来非常不一样。”翟卡希尔的回答虽然缓和了一些，但是……
    “……翟卡希尔，我觉得回头需要问问你为什么了……”
    “原因很显而易见。”对灵魂深处传来的质询，翟卡希尔的态度并无太大的变化。
    ……
    “授权代码已经提交，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帝国级调用已许可。”
    “虚之眼虚点坐标启动，目标：断裂带边缘，虚无之矛充能，准备开火。”

 第225章 试验性轰炸(二)两片试验场

    第225章 试验性轰炸（二）两片“试验场”
    在皇帝们与天区统帅，以及“移动的疆土”舰队指挥官们无数条看似繁杂纠缠，但是实际上早已蕴含帝国初始律令规律的命令协调之下，来自整个帝国的注意力与火力正在向帝国边境的庞大断裂带边缘集合。
    “提醒所有天区，所有舰队指挥官注意，断裂带内部环境不同于任何我们已经记录过的死潮侵蚀环境，在总旗舰命令抵达之前，请务必遵循初始命令执行任务。一旦你们陷入断裂带内部，不要相信你们从舰队感应阵列，甚至是从你们自己的眼中看到的一切变异现象！”在正在逐渐向断裂带边界聚拢的帝国舰队之中，第零天区指挥官们的意志提示再一次回荡在指挥体系之中。
    “标注事件再确认完成，感谢你们的经验，舰队将会首先从虚空环境中向断裂带边界发动攻击。”响应卡文瑞尔与卡洛斯特等人回应的，是几十上百道即使是从虚空环境扫描器中看去都颇为“刺眼”的“白光”。
    “这就是……”看着这些仍然有些陌生，但是威力绝对无与伦比的炽烈光芒从帝国腹地穿越深邃的虚空天堑，伴随着一只只骤然睁开的威严“巨眼”而降临。它们狠狠撕开那令人作呕的巨大结构那亵渎秩序的庇护层，将大块大块的结构体从原本的感应盲区中剥下并烤焦的场景，这些之前已经让自己的灵魂麻木了六千多年的指挥官们再一次感觉到了一些情绪——自己上一次感觉到这些程序，可能是数千，上万甚至是好几万年前，自己被灌输大量的知识，成为指挥官，为帝国战斗的那一刻。
    “这就是圣音礼赞要塞的三大主要附加系统之一，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直接依赖性影响系数相对而言最低的帝国设备之一，帝国目前可以依靠已经整合的极致技术知识自行制造的，威力最高的武器——可以认为，包括它在内的，圣音礼赞要塞的一切都是“属于我们”的作品，是帝国新生血肉与智慧的结晶。”
    看着扫描阵列中不断释放出猛烈噪波的、正在虚数打击的炙烤下不断被蒸发的断裂带结构，卡文瑞尔的心绪也不由得有些激动——不知道是因为周围氛围的影响，还是欣慰曾经的无数血泪终于得到了有价值的报偿。
    “卡文瑞尔，有心情等打完再抒发，有其他事情打完再处理。在我看来，你现在有些时候情绪已经不够理性了。”在帝国舰队指挥系统中，翟卡希尔的声音将卡文瑞尔的意志拉回了当前战场，“埃尔温，阿芙拉，准备为帝国舰队附加指向性概率坍缩场以及时间秩畸变防护层；艾思凯特，托雷斯，准备广播晶能定向赋值，我们接下来所要面临的，可能是一种更不讲道理的攻击模式。”
    “了解，战术需求广播至相关责任舰队群——注意，虚空扫描雷达出现超大规则性噪点阵列！”
    “所有单位，开火！”
    ……
    对于帝国而言，死潮的种种属性正在被逐渐明确，但是死潮的本质仍然是一团迷雾。
    就目前来看，死潮可以侵蚀秩序，在拥有足够高的“浓度”时，死潮似乎可以同步侵蚀秩序体所拥有的全部防护。死潮在生效，侵蚀万物的同时，似乎也有可能催动包括世界结构在内的各类秩序体出现严重的扭曲和变异，进而扭曲出某种暂时性的“污染源”或者“苗床”。而死潮则可以以这些被腐化的秩序结构作为跳板，继续向“外”扩张。
    根据维多维尔陛下公布的资料，这种规模巨大的死潮结构体不能仅仅依靠自身独立存在——太过浓烈的死潮会在结构体扩展到足够大之前将自己拆解掉。有足够明确的证据表明，这个结构整体都处于一个扭曲而宏大的动态平衡中：
    规模难以想象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対消灭平衡。
    “难以想象，死潮对世界结构的侵蚀是如此剧烈，一个理论上健康而完整的世界在较大的死潮之门侵蚀之下仅仅只需要数十天甚至十几天就会彻底腐化崩溃，而一个世界蕴含的资讯总量……即使没有对其进行任何改造，它的真实底蕴也远远不会局限于由亿万条星河连亘起来的星空长城，那只是表象，深层结构的一部分……断裂带这样腐化而扭曲的结构，究竟是如何自发存续下去的……”
    “或许，世界中可能存在的原初意识会在某种程度上起到催化作用……它们可以影响世界屏障，修改世界结构，如果它们的挣扎恰好使得整个世界屏障的破损能够为整个体系注入足够的创世纪资讯，那么……”
    “混乱与衰亡之中，如果意识能够维持一丝来自“躯体”的清醒，那么它可能持有的最强烈的意志就是求生……如果屏障变得可以操控，可以承受这样的腐化平衡，那么这个恐怖的源头将会拥有几乎无限制的扩展能力……它或许会在某个，或者几个频率里变得越来越巨大，越来越扭曲；它也有可能不断向外延伸扩散，黏连、吞噬更多世界，横跨虚空……直到它们再也无法维系自身。”
    ……
    如果想要打破这个动态平衡，那就必须摧毁向这个结构体注入创世纪力量的部分——边缘屏障。
    这层在数学与资讯模型的层面上才能被注意到的腐化壁垒，或许也能被看作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事件视界”。而现在，这层视界正在被炽烈的虚无之矛成片的烧成焦炭。
    按照以往的观测数据，以及维多维尔陛下所给出的情报的其他部分可以得出结论：在适合的条件下，足够强大的意识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一段时间，并且通过某些已经变异的方式，来操控已经被腐化的资讯流，使那些危险的物料为自己所用——
    可以确认，曾经跟随决战旗舰队一起闯入这个“阵地”的Σ附属单位，包括各类常规战舰和大大小小的，被帝国归类为“舰载机”的载具数量巨大，而且考虑到存在性网络的属性与扩展性，这些载具应该都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与意志。从现有的作战方式来看，Σ决战旗舰并不会大量抛弃“炮灰”，再推论的话，就是那些数量级恐怖的载具极有可能只是换了一个存在方式。
    那么，在这层“事件视界”被打破，这里的核心意识感觉到了威胁之后……
    “粘贴”在这层腐化的墙壁边缘，已经拥有庞大规模的帝国舰队，正在向断裂带的本体防线上泼洒强大而密集的火力。
    而断裂带面对这些已经被经过大量调制的，足以依靠自身所拥有的模型跨越秩序场模糊边界的火力的回应，则是从断裂带已经破碎的事件视界中涌出的，近乎无穷无尽的腐化幽灵。
    长久以来，帝国舰队所面临的敌人，始终是幽灵般的Σ舰队集群。这些舰队集群拥有比帝国更加强大的战舰，拥有比帝国舰队数量更多的优良载具，拥有比帝国舰队效率更高的网络，更加强劲的输出与更直接更冷酷的作战意识，拥有更完整的作战模式和体系……如果没有区域性数量碾压的优势或者总旗舰的压制，帝国目前仍然可能需要付出两倍甚至是更惨烈的战损，才可能消灭侵入的黑红色飞船。
    ……
    数万年以来，帝国舰队已经围绕着Σ舰队已知的作战方式与作战规模，制订出了相应的反制方案。而至少到目前为止，帝国舰队所经历的，成体系成规模的大型战役的敌人，应该说全部都是拥有一定建制的Σ舰队。
    而这次，帝国舰队面对的，则更像是总旗舰曾经预言过的，以模糊不可知论驱动的不明整体——数量巨大的扭曲秩序体就像无穷无尽的浪潮一般向秩序的孤岛席卷而言。这些数量庞大而凌乱的敌人从单体上看没有任何章法，没有任何行动规则，仅仅是看起来想要淹没一切而已。
    但是，从宏观上来看，防御力稍弱的舰队块，还有联合护盾以及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中未被察觉的脆弱部分已经遭到了强度更高的打击，脆弱的秩序场开始蒸发，随后又被不断扫过的强现实稳定场与指向性概率坍缩场稳固并加强——即使好不容易成长的锋矢总会被抹除，顽强的基础也仍在不断膨胀。
    在整体经历数次改动，性能比起更早时期的最初型号已经有了质的飞跃的各型主力舰们正在不断波动而扭曲的环境中做出无声的反击。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无论是以哪种超凡资讯驱动的攻击，看起来都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无形无质。但是正在不断湮灭的资讯对撞层，却能毫无减弱的揭示出，目前的对抗正在如何升级。
    重炮在无声中刻画出一道道深邃的路径线条，光怪陆离的淡紫色光芒在一瞬的闪亮后便瞬间解体消逝。在庞大的舰队集群之间流动着的金色光河并不是游离的晶能，而是大批量的一次性护盾维护“机器人”，这些几乎没有实体的机器人拥有能够自发转译的模型接口，它们可以修复已知的、任意形式的护盾缺陷。
    高速刷新的数学密钥在坚固的装甲板中闪烁。每一次刷新之后都会诞生出一组新的导弹闪光。无数跃迁导弹被战舰之中携带的资讯-实体转化消耗品量产模块生产出来并不断推入战场——在封闭的资讯模型之中创造出短暂的单向保留信道的技术早就已经成熟，而它们的广泛应用则取代了曾经的许多常见技术模型，例如导弹发射井，例如直连式聚能炮管——
    现在，即使不穿过战舰的装甲结构，战舰也照样可以完成所有以往需要依赖通道才能进行的内外交互，也照样可以将自己所承载的雷霆和火焰砸向敌人——这是来自于已逝者血与泪的教训，在自己的结构之中存在的任何一种直连式的映射结构都有可能成为引爆自身的“漏洞”。
    而在每个舰队块的核心区域，强大坚固的星启堡垒则成为了舰队最直接的矛与盾。而在无数披坚执锐为帝国战斗的战士们之间，优雅而玄奥的圣裁们，则不断匹配着下一次“轮回禁咒”的输出模式，在为战士们扫平身体上的疲惫与灵魂中的犹疑的同时，也将数以百亿计算的深紫色光点泼向正在沸腾的秩序场边界……
    ……
    “这场战斗毫无章法，但是同样困难。”
    即使是直接以灵魂形态操控战舰，越来越大的压力也仍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爬”了上来。如果说曾经与Σ舰队的战斗还能够被理解，那么现在的战场，则可以说恐怕已经踏入非人，或者说是非秩序的领域。
    不过值得庆幸的事物仍然存在——在刚刚开始的数次严重冲击之后，帝国舰队在联网迭代阵列的飞速加持下已经稳住了阵脚。虽然在这数千年来不断被订正的，经过数次模型强化的秩序场在如此规模的冲击之下仍然会不断崩溃，但是在强现实稳定场等范围性资讯模型的覆盖之下，秩序场能够不断被修复，能够在承载攻击的情况下避免虚空环境侵蚀舰队的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与混合型联合护盾，这就足够了。
    改头换面的敌人虽然同样强大，而且还可以打帝国好几个更加深刻的措手不及，但是至少可以确认，它们不会冲破舰队火力所构成的封锁线，更无法直接“骑脸”。
    “不知道如果有未来的话，在未来，这样的战场究竟会发展成怎样的模型呢……两只阿里巴克原虫碰撞的细胞壁，不知道是否会有朝一日与两道频率完全不同的秩序之墙对应起来……”
    ……
    在战况越发激烈的前线，数千亿条有形无形的缺口正在光与影的互相倾轧之中缓缓游动着，或被割开，或被弥合。星启堡垒强大的白物质拆解射线足以破坏坚固的秩序法则。在这些相对于有些昏暗缥缈的各类常规攻击而言格外刺眼的炽白色光柱切割之下，无数涌入秩序场的目标点正在被成片成片的湮灭。
    然而，这还不够。
    翟卡希尔想揉一揉眼睛。
    他知道，如果说自己的封装外壳此时存在的话，那么自己的眼睛估计肯定已经在滴出血泪。不过现在他更知道，由于处于灵魂展开状态，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手，也没有那么多冗杂的思维线程来支持自己这些一直继承给过来的小小习惯……
    不过，这没有关系，能够达成目的，哪怕损失的是真正的灵魂，也不算什么。
    随着众人对战斗模式的不断适应，时间流逝的速度将会在无意间大大加快，一切事物就会像是周期性闪过的片段一样，在自己麻木的灵魂面前不断出现然后消失——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的灵魂没有麻木到把应该积累的战斗经验都遗忘掉就可以了。剩下的部分，则在自己陷入木然之前好好享受就好。
    在翟卡希尔的视野，以及与此同步的舰队指挥体系中，那道已经被撕开一部分的腐化之墙附近，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扭曲标记——它们便是秩序的漏洞，是为断裂带提供源源不断的创世纪力量的源泉。
    它们将要面临的，是来自圣音礼赞要塞所发射的密不透风的网，以及死光。
    =============
    “环境非常恶劣，信息快照同步破坏程度加剧，不灭长墙防护体系强度下降，疑似出现资讯结构丢失现象。”
    在混沌云海与闪电风暴的夹击之下，一层若有若无的暗淡白色光幕撑起了一条坚不可摧的防线。
    防线的外部，是一茬又一茬被抹去的、不断舔舐侵蚀不灭长墙的死潮衍生结构体，防线的内部，则是源源不断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两艘帝国总旗舰所展开的“护盾”“外侧”剥离出的、比星光还要密集的攻击脉冲。
    “如果说强度比强法则级生效位阶还要高的不灭长墙都能出现同步的资讯结构丢失，那么，死潮的现象解释意义恐怕就需要再次升级了——它恐怕完全不只是破坏力强大的虚空天灾这么简单……它所杀伤的是……”
    “.…..秩序？秩序存在？”
    在一段时间之前，好像在某次会议的时候，有一个没有被在意到的声音似乎提到了这件事情——现在看来，他？她？似乎说的有些道理。
    “.…..”
    对此，维多维尔并不打算追究这个问题，基于存在性联合合并而成的文明超个体网络中本来就是充满着虚实与变数的。
    面对这危险而广袤的扭曲空间，一系列详细繁琐到足够给星球文身的计划条目已经超越“三秩识别”，以最高的优先度投影到了维多维尔的灵魂线程之中：
    计划1：检测“不灭长墙”是否可以进行基础构成操作，在此基础上尝试量化死潮污染对多层动态防护的侵蚀能力。
    计划2：利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尝试在接下来的时间中制造出源头型攻击映射割裂系统输出端，检测在“国士无双”的灵魂强度增幅之下，自己的灵魂与意志是否足够为理论中的三大系统同时赋值运作。
    计划3：首次完全启动“边界线”系统，检测“边界线”的实际遮罩强度，记录开启后的承载体实际状态（事件影响线、事件关联与记忆合集、多重“现实故事”同步检测系统开启，外源信标开始记录总旗舰回馈。）。
    计划4：以当前环境为基础，叠加系数之后确认新模型，并以此模型为基础验算帝国有关匹配体系，确认缺失之处……
    ……

 第226章 试验性轰炸(三)烈火铸真知

    ……
    【阶段性报告——翟卡希尔·第三天区】
    “天区舰队汇总报告已完成，报告侧重区间：虚数模型与死潮环境之间的作用方式。”
    在试验时间区间内，圣音礼赞要塞的绝大部分调度控制指令由第三天区指挥系统发出，指令明细与动向详报已经整合，按照第二权重附加资讯包模式进行上传。按照帝国标准时间轴计算，在一百年的时间中，第三天区指挥体系共对断裂带边界靶标引导两万三千七百二十九次精确“仅生效”型虚数打击。依照帝国当前现象-记录与研究条例，可确认断裂带边界层中可能附加的结构已经被暂时明确。互动偶然性可排除。所有互动现象归纳整理完成，结论如下：
    1、根据虚数/虚点坐标本身的性质，以及上述资讯结构与死潮衍生体进行互动时产生的现象，可以确认“断裂带”结构本身必须依附于秩序世界结构。在击毁边界屏障中的创世纪裂痕后，可确认断裂带资讯结构出现自发性缺失。
    2、以当前技术水平来看，死潮属性不可知、死潮本体不明，可以暂时得出直接结论：死潮不可控。在此报告发出之后，帝国对死潮整体危险划分等级应始终处于无限最高级。
    3、虚数模型已经可以稳定量产，但虚数属性本身所蕴含的意义仍然存在黑箱。虚数双轭模型承载体未解体时，可明确该结构体会受到死潮污染。在双轭模型崩裂之后，虚数破坏威力出现大范围波动。考虑存在性虚数本身可能蕴含的象征属性与已知秩序环境差异，有必要进行黑箱解析。
    以上为虚无之矛双轭拆解模型的表现。在死潮环境边缘与内部浅层区域进行舰船生产与激活测试之后，排除一切与侧重点无关现象，仅从虚数部分出发，目前可以得出结论：虚数空间通道反应炉受到大范围死潮结构污染与破坏的可能性极低。
    帝国目前常用的各类反应炉均已进行测试，测试结果表明，死潮对反应炉整体的破坏现象几乎全部从实体结构端呈现，在十万九千三百七十八个不同规格的样本中，死潮污染通过渗透虚数端或者虚-实存在绑定资讯结构进而摧毁结构的案例未发生。
    根据有关现象与已经获得的资料，可认为帝国对虚数的认识相对准确——虚数端的存在坐标无法在目前已知的秩序世界体系中被标记出来。存在性虚数的构建模型中有数个变量在赋值激活之后，有关的“斥力”将来自于整个当前可被观察的秩序体系。这样的“搭接桥”模型可能通过存在性模糊的方式使得死潮污染无法通过模糊路径介入侵染模型本身。
    目前可以确认，帝国现有的各型号战舰理论上可以在高烈度死潮环境中存活。或者说，帝国设备不会因为动力炉被死潮污染倒灌而被摧毁。此结论按照当前帝国验证权重与概率泛偶模型判断，可认为当前可靠置信为一。旧帝国时期技术水平相对较低，难以保证单体小型目标在死潮之门影响之下的瞬时稳定性与观测稳定性，此次上传取代旧有零散模糊检验成果。
    目前，由于帝国大量使用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与Σ衍生技术，可以认为帝国需要重新处理大量黑箱。资讯模型本身可以进行复制，但是资讯模型的象征性与大量存在细节、互动细节当前难以统计，虚数属性与虚数模型便是一个直接的例子——赋值编码技术可以复制并大幅度改进虚数模型，但虚数为何能呈现出有关属性，双轭模型崩解之后的“暴露”所展现出的究竟是什么等等。虽然帝国长久以来从未停止对有关结构进行研究，但目前包括虚数模型在内的大量资讯结构仍有诸多不明之处，此现象应当引起足够的注意。
    “——校准完成，无不必要猜测，无超阈值个人习惯与个人意志修改，所有条目均严格遵循帝国基础协议——”
    第一权重结论条目上传完成，第二权重详细数据与三秩作战记录上传完成，对应观察频率区间已经开放，世界线资讯存储库承载力稳定，调阅灵魂频率已经公开。
    ——报告结束——
    ……
    【阶段性报告——卡洛斯特·第二天区】
    “天区舰队汇总报告已完成，报告侧重区间：士兵对该型死潮结构抗性表征与死潮对个体直接与间接影响——部分覆盖原有部分。”
    根据现有现象交互可进一步确认，在一定“浓度区间”内，死潮直接侵蚀能力可被认为等同帝国当前发现的任意一种超凡资讯。当浓度继续增大，帝国现有观测手段将会失效，综合维多维尔陛下所提供的信息，推测死潮在浓度极高的情况下可以直接侵蚀秩序存在。
    通过观察投入断裂带边缘与断裂带内部的虚拟灵魂节点，可以确认沾染高浓度死潮并不会导致身体与灵魂的立刻崩溃。死潮在现有的帝国网络中仍有可能出现不受控制的传播，但目前帝国网络对于一定浓度阈值以下的死潮污染具有极强的抗性与净化能力，浓度阈值与均匀资讯快照破坏程度对比细节按第二权重数据包模式进行上传。
    在污染浓度升高的过程中，虚拟灵魂在防护彻底失效之前即可表现出各类异常现象，异常现象包括但不限于灵智约束失控、灵魂结构缺失、人格湮灭等。在防护彻底失效之后，虚拟灵魂与试验封装躯体将会出现战斗欲望与破坏力急剧升高、自身崩解速度大幅加快等现象。值得注意的是，在污染侵蚀程度抵达灵魂破坏阈值前，该个体只要及时离开存在污染的区域便仍有机会修复——人格、记忆等原有部分可能出现严重缺失，但是给予足够的时间后，该个体仍可重新恢复到最佳状态。相关细节按第二权重数据包模式进行上传。
    当污染程度超越灵魂破坏阈值之后，虚拟灵魂与虚拟躯壳匹配程度将出现不可逆性下降，灵魂自洽模型将被彻底破坏，此破坏不可修复，此时类似个体将表现出极强的破坏欲望，最终触发自毁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观测到偶然现象：如果在抵达破坏阈值之前，破坏过程未严重涉及内置型空间通道反应炉，则该个体有可能呈现出某种“兼容”现象，即根据直接观察过程，可近似理解为该个体有可能完成对死潮破坏力的“整合”，在此过程中，个体有可能进入某种长期稳态，可能其存在形式与Σ腐化战舰以及断裂带结构类似，但由于Σ基础生命结构、生命位阶与生命进化指导思路未知，而此断裂带的出现原因可能与Σ战舰内部的残留意识紧密相关，因此该部分仅做参考。
    由于断裂带内外环境均无法避免实形资讯流的干扰。目前猜想认为，在星明文明当前可以做到的各类资讯模型之中，受到高强度污染的死潮聚合体有可能与拥有高自洽程度的模型达成动态平衡。但由于死潮高度不可控等因素，在非环境压迫或者非直接命令前提下，不建议进行此类试验。
    请铭记此事：此报告的最终整合建立在无数帝国真正的战士牺牲生命的基础之上，在断裂带环境多次对外爆发的过程中，许多灵魂频率永远的湮灭在了未被预料的冲击之中。
    “——校准完成，无不必要猜测，无超阈值个人习惯与个人意志修改，所有条目均严格遵循帝国基础协议——”
    第一权重结论条目上传完成，第二权重详细数据与三秩作战记录上传完成，对应观察频率区间已经开放，世界线资讯存储库承载力稳定，调阅灵魂频率已经公开。
    ——报告结束——
    ……
    【阶段性报告——第四天区·艾森德尔、第九天区·埃尔温、第十一天区·卡西娅、第十四天区·阿芙拉】
    “天区舰队汇总报告已完成，报告侧重区间：秩序概率、象征联系。”
    可以确认，在弥漫着高浓度污染的断裂带内部，对世界线的控制难度将会大幅提升，事件概率曲线不稳定性将大大提高，在尝试深入断裂带内部环境之后发现，由于试验信标所在的本底环境已经被高度污染扭曲，可以认为在该状态之下，帝国绝大部分非旗舰级别舰船将会失去自身对周围环境操控能力——在强现实稳定场与护盾保护之下的秩序区域仍然可以维持运行并承载原本的秩序，但是考虑到信息量之间的差距，皇帝议会目前不建议任何天区、舰队、指挥官与个人做出冒险举动。
    根据此次行动修订作战协议：在非帝国控制之下的世界中出现足以腐化扭曲世界的死潮之门之后，倘若无法在规定的时间区间里锚定强度足够的世界操控体系，则舰队应立刻撤出该世界并通过虚空隔离直接轰炸该世界的世界屏障，或者直接提供信标引导虚无之矛进行攻击。由于死潮的真正身份、真实表现属性难以查明，综合Σ出现的情况，皇帝议会目前不再建议挽救第二世界结构已经被污染的世界，如果出现特殊情况需要跳出该协定约束，则需要上交皇帝议会审议。
    由于断裂带内部的控制空白结构巨大，在相当程度上类似于Σ信息湮灭导弹所创造出的“黑空间”，可确认断裂带内部秩序环境高度缺失——具体模型代换结构如果确实成立，那么目前有相当数量的帝国技术将会在断裂带的最深层中失效。
    根据文明一直以来的经历，从联邦末期死潮污染破坏开始直到现在，在任何出现死潮环境的原秩序结构中均发现了包括“云海”与“闪电”等在内的大量有关意象。在三秩投影中与全息脉冲波投影成像中均显现出如此性质，后者可以说明，在绝大部分世界基本参考系观察方式的运作之下，它们倘若能够留下观察者的生命，那么观察者必然也会观测到同样的景象。
    但是根据目前所得到的、长期以来积攒的观察结果可以确定，通过空间秩、时间秩与畸变秩所勾勒出的最高作战视角只会标记出目标当前的存在属性与路径重点，如果在当前的三秩视线中也能观察到同等现象，那么或许可以说明，这些黑暗而混沌的云海与闪电本身便在遮罩这些污染体原本的形态，秩序的原本形态以及这一切的“背后真相”。
    而云海、浓雾与巨浪，或许可能来自于我们的文明一直以来的认识——气云，浓雾，海浪，星云，暗物质迷雾，暗能量结构，未被完全验证便消逝在死潮冲击中的“反物质结构之海”可能掀起的正-反物质湮灭涌浪等等，这些长久以来一直被文明习惯赋予意义，成为了能够代表文明思想与承载文化意义的意象。它们也都代表着文明探究真理的道路上的阻碍，或许这就是我们得出如此观察结果的原因——这些混沌存在阻挡了我们找寻真理的道路，因此无论是从实型资讯还是从象征性关联角度去看，它都出现了极其相似的性质。
    我们应该注意，我们必须时刻认识到一个无比重大的转折：现实已经不再稳固而唯一，现实并不一定就代表着真理与正确，它也有可能在潜移默化之中被改造，而现实则可以说一直在潜移默化的改造着存在于其中的一切——这是一个无形但宏大的动态变化过程，在环境不断改造生命的同时，生命的力量也在改造自然，这条规律或许现在同样适用。
    目前，帝国普遍使用的常规晶能技术与部分普及的泛概念/强法则技术均为“发现”而非“发明”，考虑到虚空可能蕴含的总体秩序无限的总度，要想在其中做出一定权重区间内的改变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可能无比巨大。
    可以以明确的帝国语言做出表明：我们早已不再“自然”，从过去，到未来。此概念应作出绝对明确。
    “——校准完成，无不必要猜测，无超阈值个人习惯与个人意志修改，所有条目均严格遵循帝国基础协议——”
    第一权重结论条目上传完成，第二权重详细数据与三秩作战记录上传完成，对应观察频率区间已经开放，世界线资讯存储库承载力稳定，调阅灵魂频率已经公开。
    ——报告结束——
    ……
    “已经得到反馈，所有天区的正是行动部分已经结束，所有汇报行动均已进入整理与收尾阶段。”在庞大的超个体网络内部掀起了一次规模逐级向上递减的浪涌之后，经由小半个帝国的人全力出力进行研究之后得到的回馈信息，以简洁而标准的形式被反馈给了位于帝国最高当前控制层的诸天区皇帝议会。
    在帝国联合指挥体系所呈现出的、投影在所有皇帝以及所有“移动的疆土”舰队指挥官脑海中的巨大战场结构显示中，代表帝国舰队的紫金星点正在完成对这头黑红色巨兽的全面包围。
    可以确定，一条断裂带所能代表的可能性是有极限的。
    更何况，这条“断裂带”的最直接催动者是Σ文明可能的最顶级战斗力，即使失去了形体，即使是浸泡在这样可怕的环境里，那些可能存在的意识恐怕也仍然能存在，甚至还能在完全失去形体转换形态之后，还能对客观现实造成规模难以想象的影响——这条断裂带由“人工”催动而成，皇帝议会甚至是维多维尔也难以保证，这条断裂带与虚空中可能自发出现的断裂带拥有完全相同的性质。
    而再考虑到这条断裂带对帝国秩序领土所造成的恐怖冲击，以及在这并不漫长的作战过程中，断裂带边界所抛射出的大量强度接近碾压的不明脉冲波对周围舰队所造成的影响以及伤亡，如果这不是Σ的舰队所造成的，比起相信这一切是一连串的无可选择所造成的、令人难以接受的现状，许多人更愿意相信，这是否会是一种……考验。
    到目前为止，这条断裂带可以被考虑到的，对于帝国与帝国舰队而言可能的利用价值已经被“抽干”了。
    那么接下来，摆在帝国面前的路就只剩下一条——
    彻底摧毁它！
    帝国的边界在不断向外延伸。
    在帝国的边界与帝国腹地以及遍布虚空的无数船坞之中，数以万亿计算的各类型各级单位正在被以恐怖的效率大批量生产出来，下到作为极端型烈性消耗品的护盾维护机器人，上到成批的舰队常规母舰甚至是旗舰。
    虚空锻炉熊熊燃烧，整齐“码放“的大量不可再分结构体被难以想象的资讯控制母机加工成为星启堡垒，代表着泛概念与强法则力量的真理符文被一枚枚准确的植入”轮回禁咒“的盘状模型之中，为了在长久以来的可怕拉锯战中占据小小的优势，帝国扩张的脚步与眼界从来没有停过，在第六个战争千年之中，帝国的扩张力量已经大大增强，而从那到现在，帝国的创世纪行动与其说是在扩张疆域，倒更不如说是……
    播种。
    越发扩大的领地，也逐渐开始形成战斗力，形成体系，形成帝国这个庞然大物本身的力量。在巨大的疆域支持之下，难以想象的巨量资源每时每刻都在转化为雄厚的战力，然后被推入战场。
    “观测到帝国原有存在性网络最高汇总节点出现缺失，目前所有关联已经转入虚节点，影响程度可控……”在虚无之矛放开一切限制，将双轭承载体布设到极致之再猛然投向断裂带那愈发扭曲和破碎的边界层时，突然出现的网络信号丢失与为所有人安抚灵魂、稳定意识以及提供力量的威严注视骤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即使已经被事先无数次通告，但还是在帝国高层中引发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担忧。
    不过现在，随着行动模式的变化，舰队本身正在逐渐远离断裂带结构，原本对断裂带边境的细碎破坏被谐振舰队块集群火力，超级旗舰和虚无之矛的直接打击等真正猛烈的破坏行动取代之后，国士无双之念的暂时消失倒也不算造成了多么明显的影响。
    ……
    “【边界线】系统的真正力量，就是这样吗……”在确认任何联系信号和三秩视线都已经彻底无法联系上曾经无比耀眼的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之后，卡文瑞尔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说通过阻断一切存在性表征来阻止外来攻击作用到自己身上的话……那么，嗯……对，维多维尔陛下能够做到这样的水平也确实……
    “陛下，很抱歉打扰您——我们有些好奇，维多维尔……是谁？您会称呼他为陛下，那么他的权限比您还要高吗？”
    “谁？！”卡文瑞尔猛然一惊，然而很快他却发现，在自己周围的存在性网络之中，有许多正在战舰系统中游离跳跃的灵魂正在向自己投来疑惑与好奇。
    “.…..！！”卡文瑞尔的惊讶甚至险些使得承载自己的圣裁都晃动起来。
    他有些迟疑的将自己的所有思维线程和注意力回笼起来，将它们转移到了自己即将完成的汇总报告上：
    【阶段性报告——第一天区·卡文瑞尔】
    “天区舰队汇总报告已完成，报告侧重区间：存在性与存在表征……”
    ……
    “拆解、衰变、无限与同调阻挡……”
    “延伸、控制、蔓延与命令……”
    “割裂一切的阻碍，与并不存在的虚无……”
    “如果说对于Σ舰队而言，这也是它们曾经的敌人，那个时候，它们是如何去做的？”
    在断裂带的核心位置，迎着数波不断迫近的、足以让强现实稳定场失去现实意义化为空梦的猛烈浪潮洗礼，迎向这巨大结构体中央那无比耀眼的、划破混沌云海的明亮血色长河，维多维尔重新释放了自己的存在意义。
    法则闪电与腐化意识瞬间便重新注意到了他。
    “差不多了，时间已经足够长……”
    “在战争结束之后，我也应该好好抽出一部分注意力，来好好根据情况处理一下帝国在这长达数千年的战争中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了……”

 第227章 试验性轰炸(四)战火终散

    “.…..已经确认，在断裂带内部可以识别的不同浓度区间中已经完成对所有关键侵袭侵蚀模型数据的抓取，对于污染“浓度”接近某个模糊阈值时，对环境破坏开始转向“宁静”。这一现象值得注意。”
    “第三主防御系统，战术代号“指令源”已经成功启动——在百年的时间中，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占据了大量资讯编织带宽。考虑到“极致推演方程”的来源与已知极限，部分可能性应该被承认，但不应被彻底公开。由于见识的范围制约着思考与想象的深度与广度，可以猜测，在这两座前“末日方舟”的内部可能存在大量还未被发掘但现在已经客观存在的秘密……即使所有的历史关联与实际联系都已经被彻底割裂，飞船本身存在关联性限制，但这其中或许仍然存在着巨大的可操作性区间……”
    “应重新评估已经得到的末日报告……在层次的巨大差距之下，评估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偏差。”
    “所有对应Σ决战旗舰可能装备的“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设备生效时都可以进行“层拆分”。目前可以确定，三大系统所能达到的生效高度无法通过简单的叠加概念与法则做到。在对抗高浓度死潮污染时，可以确认多层次组合的防御系统效率更高……”
    在一方面应对不断来袭的死潮污染的同时，维多维尔另一方面也在不断整理着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积攒出来的“模型使用经验”。相比曾经直接面对决战旗舰功能枝与Σ附属舰队而言，断裂带虽然整体环境更加恶劣而腐坏，但是决战旗舰这个最危险的敌人已经不再拥有那样强大的指向能力。
    同时，由于自己不需要照顾卫戍舰队，先前被分出的那一部分资讯验算带宽也可以被收回，再加上维多维尔目前并不处于曾经最危险的断裂带核心位置，因此，维多维尔实际上面临的压力要比曾经小。
    ……
    “已经确认本舰自洽法则装甲与无尽跃升动力源保持联系——自洽法则装甲或许并非绝对死体，它仍然具有某种“演化活性”。此演化活性配合该装甲结构与动力源的联系，可深层确认该装甲层中的搭接模型可以经由无尽跃升动力源修复，但是根据自洽法则装甲已被探明的整体模型，发现自洽法则装甲对于自体接入性映射同样具有极强拮抗属性——该层装甲可以被修复，但无法进行直接增减、”
    “考虑到当前情况，仍决定不进行破坏性试验。”
    “边界线系统全强度启动会彻底切断自身与周围一切的联系，存在性网络将同样被遮罩——此系统除非情况绝对不可逆，否则不应再度被启动至全强度……”
    即使对于维多维尔自己，边界线系统全强度启动所带来的那段感受，也可以说绝对不好受。
    当边界线完成闭合的那一瞬间，万事万物仿佛都顷刻从自己的眼前消失。维多维尔仍然能够通过眼睛看见一些东西。被回忆起的新视角中，除了自己，周围的一切其客体都荡然无存。无限变化的、可能在反射出自己无数层影子的边界环境，下一刻就有可能瞬间将无限深度的纷乱光影直接转化为无尽的黑暗。这样的环境对于维多维尔自己而言也充满着不真实感与压迫感。随着边界线系统的强度继续提高，一些曾经被掩盖住的东西也逐渐显现了出来。
    除去可以被实型虚型资讯搭建的联络体系之外，维多维尔还发现了一些相对而言更加隐晦、但实际资讯强度反而更高的联结客体——自身所造成的影响，还有一些……似乎是别人对自己的记忆，而这些内容被暴露出来的同时，维多维尔几乎也就在瞬间做出了反应，并决定短时间内不再将边界线启动至最高强度……
    而在短暂启动的过程中，维多维尔甚至还隐约看见了一些还未完全显露出来的、模糊的影子——无论那是什么，让它们完全显现出来恐怕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一些已经显现出来的断口，则更引起了维多维尔的警惕——理论上，印象，记忆等自身留给其他存在的相关痕迹最终都应成为一道闭环结构，而这道闭环结构中，维多维尔与两座总旗舰本身也是环带的一个部分。这些断口的出现或许代表，别人对于自己的记忆与影响已经受损……
    ……
    毫无疑问，有一个曾经在理论之中存在，在古联邦与旧帝国的那段处于认知重组的时间中被暂时忘却的模型，现在恐怕……要显示它的力量了。
    在从晶能生命第一次出现死亡之后，帝国各个阶段各个层次的研究人员们开始在意到，某些久久不会散去的各类残影与现象——它们或许代表了一些曾经虚无缥缈的存在。
    而在这些主体与无数客体之间，存在着由那些缥缈无形的联络存在所织成的、遍布于不同水平的存在结构之中的大网。
    这张大网，便是一种从古联邦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处于可用猜想模型，但是长久以来一直没有被确认的结构。对这些结构的猜想与研究甚至在相当程度上支持了最初的资讯大一统猜想。
    至少从联邦历史上看，从来没有一种绝对叛道离经而又没有任何现象支持的超越猜想能够在被摆上台面之后“站得住脚”——虽然这一段学术过程伴随着认识极限大停滞的到来而结束，但是它们至少在真正的学术台面上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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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最早提出有关理论体系的个体，是旧联邦的末段时期，大停滞到来之前最后的辉煌时刻中负责意识与环境虚拟搭建的建模师们。在那个时候，残存的“帝国”制造出了大量可以摧毁意识与进行精神的模因污染造物，以及包含它们的太空实体现象。
    为了找寻出与之有关的抗性，联邦在那个时候动用了相当庞大的力量来验证模拟意识的自洽程度与堆叠级数。而对意识所在的模拟环境、模拟意识本身存在的结构与上下构建层次之间的描述，则逐渐开始挪用了一个在超细致加工记录学中使用过的概念：
    叙事层/叙事体系。
    在那些被水晶保存下来的、历经数次洗礼早就蒙灰的旧知识体系中拥有对此模型有过相对详细的解释：在以现实环境为基础，也就是当前已知最高的故事源头之下，使用计算设备与网络数据搭建出的、能够容纳虚拟意识与虚拟环境并保证其互动性与自洽能力的整个营造层级被称之为次级叙事。而次级叙事内部的环境为基础再次构建的类似环境则以此类推。
    理论中，在剥离所有现实要求的前提下，在那样的理想模型中建立的故事可以无限迭代。
    为了克服当时的部分已经难以前进的阻碍，当时的联邦对此做出的研究可谓绝对深刻，然而，在后来战争结束之后，该部分研究成果在逐渐失去军用价值之后权重大幅降低，甚至一度转换为了联邦娱乐体系巨头们的研究目标——但是，与之有关的研究，似乎却一度彻底压制了终极恐惧。直到现在，在自己这里，全新的、或许可能更加全面的虚空模型取代了曾经的一切逻辑无限结构为止。
    自我感知，唯心，缸中之脑等词汇以及它们所代表的现象，其实一直困扰着旧时代的联邦哲学体系，而这些词汇与联邦认知极限与终极恐惧之间的关系也一直纠缠错杂难以梳理。由于无法证明，一切即为模拟等说法从未失去它们的卖座率，而其中的细节则往往引人恐惧，直到试验结果大幅度公开之后，这些担忧则随着结果的公布一起散去……现在想来，那似乎有些奇怪，巧合的……可能并不正常。
    现在想来，这其中或许也有误会，甚至过往的认识可能有所偏颇——它们本质上的创造与被创造都来自于同一基线，而这样的统一基线与同源构造可能只是更加简单的创造与被创造之间的关系，它们达不到，也不太可能达到那样层次的差异……
    对于整个帝国而言，这内容还并没有被彻底公布开来，但是那时，对描述物质本身属性的信息而使用的方式现在却仍然适用……这会是因为思维阻碍而没有被在意到的可能的突破口吗……？
    整个记忆体系出现偏差与错漏之后，维多维尔想到了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在漫长的高烈度战争中，大量战死的帝国士兵的灵魂与残余存在性并没有完全消散，它们所产生的影响仍在。那些目前来看的“死亡者”本身所拥有的可描述部分仍有模糊的残存结构——这个性质或许在未来可以被操控，可以将现在认定的大批硬伤亡个体转化为软伤亡，有朝一日，它可能可以成为直接的止损手段。
    而另一种猜想，则令人感到惊悚——在此前六千年来的战争中，帝国总旗舰本身的被记忆体系已经在无形中被末日-创世抹杀了一部分，那些强大而无形的火力并没有被不灭长墙和半强度状态的边界线彻底偏转割裂，部分混沌的潮汐有可能攻击了没有被维多维尔自己注意到的延伸存在结构——不灭长墙和边界线的确有能力阻挡末日-创世的攻击，但是……
    哪怕防御体系再强，它也根本无法为原本就不在防御体系保护区域的存在提供防护，倘若如此，缺失带来的后果可以说相当轻微，甚至微不足道——如果真的能将一切整合进一个个故事，如果叙事体系真的可以描述万物，可以详细、延展、实际到如此的程度，那么割裂与破碎带来的结果……自己还不能确定那其中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后果，但是无论如何，对有关的猜测和论证也不能轻视分毫……
    维多维尔在大致研究目前所有的延伸“存在性”之后猜测，与帝国有关的叙事结构可能在不同领域、不同范围内存在多个层级——从一次注视或者轻微扰动之后可能出现的星轨偏移，一直到当前的整个帝国，这些不同层次不同能级不同位阶的体系所能承载的影响与记忆强度都不相同……
    而这些结构一旦被彻底摧毁，或者说在自己完全启动边界线之后，究竟会呈现出怎样的变化，维多维尔目前还不知道，但是仅仅这一次试验就绝对可以确定，要是现在将边界线的时间开的太长，那绝对不会是什么很好的主意——帝国的万事万物与自己有关的联系强度太高了。
    事出必有因，这句话现在同样适用，建造一样东西，那么这样东西必须有建造目的、建造者、建造设备等等，在建造完成之后，这件造物本身还会因为自身的活动轨迹而不断留下对周遭环境造成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反过来，就是环境对造物本身的记忆——那么，如果将这件造物原本延伸出去的这些附属部分全部剪除，全部湮灭，那么后果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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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结构的叙事结构的抹除，相当于未来能够直接粉碎已经成型的过往。不同于记录删除或者条目遗忘，按照维多维尔现在所能得到的结果来计算的话，彻底粉碎某些存在的一切痕迹，可以说是在根本程度上切断了该造物能够在有关环境层次上接触现实环境的一切途径，同时也彻底粉碎了该造物在正常状态之下的一切合理存在途径——
    如果说一个零件从来没有被任何设备加工制造出来，也从来没有被以任何方式进行使用，那么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现在，这个“零件”则完全可以说是大半个帝国。
    不可否认，帝国在曾经的十几万年中绝对不是什么都没做，从宇宙基准稳定锚开始控制世界开始直到帝国技术开始被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拉着跃升，帝国一直在努力使得自己能够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一项高端的技术并不是直接拿来就能使用的，帝国当然知道这些，然而，比起激变的现实，这些适应性做法还远远不够，维多维尔相信，如果自己完全维持边界线的长时间运作，那么大半个帝国或许就有可能因为过往存在基础的彻底隐蔽而轰然崩塌，而在边界线状态解除之后，那些被遮罩的存在性重新与本源接触会发生什么，自己目前还并不知道，唯有一点可以肯定——
    晶能与数学率模糊技术的确能产生非常强的模糊适应性，也就是抵抗悖论的能力，但是就现在已经暴露出的问题而言，这远远不够。
    至于说有没有解决的方式？维多维尔相信肯定是有的——各类技术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技术的开发者要实现目标，而既然有这样的一个目标的话，那么有关的技术手段也必然会出现——在意识到这些情况之后，维多维尔直接就能够想到最粗略的“处理方法”——加强单位本身自洽程度，在帝国网络内部增加历史线广播枢纽，在边界线高强度启动的时候进行“虚资讯”代偿等等。
    细节肯定需要再行研究，但减少负面影响这条路必然可行的。
    更别提这些设备本来的来源就是Σ，而Σ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漫长历史。它们既然能够做到这一步，那么现实便完全可以说明，它们已经高度整合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并能够使得它们稳定的运作。
    包括自己在内，帝国仍然必须拼尽全力去了解自己已经掌握的技术究竟能做到些什么，而它们本身又有可能对帝国本身造成哪些影响，尤其是在这最终认知前沿又开始猛烈扩张的时刻——如果总是技术先行，那么在认识跟不上技术前沿的情况下，技术很有可能很快就会达到瓶颈，目前的圣音礼赞要塞能够在曾经的水平下发挥出如此的力量，已经算是逼近认知的极限了。
    至于说其他零碎的、原本展开过研究行动但是结果并不明确，或者说结果只在那个时候的认知层面上具有概括性的研究项目在这短短百年之中，叙事结构介入之后也会有更加充分更加详细的解释，例如翟卡希尔曾经提过的世界末日模型。
    一开始，帝国遇到的种种现象的确能够验证他的猜想的和理性。但问题是，世界本身是运动但对立统一的，就有的模型根本无法解释为什么一直跟随世界趋势运动的、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的资讯模型会在世界末日之后将自己的所有历史闭环破碎进而展开——这相当于世界的每一个瞬间都衍生出了一条强度堪比现实的世界线。然而，除了现在历经数次改造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哪怕是帝国，也没有多少设备能够时时刻刻为整个世界保存快照。
    而现在，这个模型可以加点新的东西进去。世界末日之后，整个世界破碎展开的并不只包括世界中的全部细节，在可能是世界内数万亿亿亿亿年的积累过程中，世界中的各种细节存在之间早已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将一直以来产生的影响彼此融合在了一起。
    例如，一颗恒星对于宇宙而言再细微，只要它因为引力波丢失了能量，它的影响就能被引力场放大到整个宇宙，然后被宇宙记住。
    而在世界末日的那一刻，整个世界的一切由闭合转换为开放，这就相当于原本高度皱缩的描绘纸张被重新抻平，变得更加脆弱、更加容易被写作。在常规法理能够直接影响早已注定的、亘古长存的宇宙历史的那段“时间”里，许多事情或许也会变得更加有趣吧。
    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哪怕是自己，维多维尔恐怕也不敢明确自己所想象的一切自己都能弄明白。不过，这条路必须走下去，力量从来就没有带回来过什么快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个重，可不仅仅是指的责任与义务。
    ……
    “破坏力……还是不够啊。”看着浩瀚版图之中不断侵吞蚕食断裂带结构的紫金色光影，维多维尔一边调整着自己已经开到极限的资讯赋值能力，一边微微摇了摇头。
    叙事层的秘密面纱应该说已经被初步揭开了，但是就算揭开这层面纱，目前而言恐怕也就只有自己，或者说再把圣音礼赞要塞数量翻好几倍之后才有可能以单点触及的方式到达这个层次。且不说可能带来的影响，仅仅是能够做到那个层面，需要的资讯操控手段就足以令帝国人感到惊讶，甚至是恐惧。
    不过，对于目前的情况而言，自己出手抓紧解决问题，或许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战争总能催动发展，帝国已经在无形中顶着有记忆以来最高程度的压力发展了许久，如果再不处理暴露于其中的问题，恐怕错漏早晚会摧垮结构整体。
    在自己的周围，有相当大片的区域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强行净化并被吹散，大片的环境在近似于黑空间的情况下开始趋于宁静。
    在两座巨舰的上下两方，极限延伸的“天极轴”点亮了这片黑暗而空旷的宁静区域。
    在这两条性质明显不同的天极轴周围，缠绕着刺目的闪光与海量的符文阵列。
    在思想与认识又触及到了一个新的、可怕的台阶之后，维多维尔已经重新检视了自己所拥有的力量。
    “星阵之终、神圣意志赋值注能完成，开始第一次尝试——”
    猛烈膨胀的光芒冲散了云海，熄灭了闪电，在无尽高远的尺度上与断裂带核心深处，那道纵贯始终的血色裂谷分庭抗礼。
    “目标——断裂带结构，它的故事。”

 第228章 战后

    紫色，与白金色，这两种原本在星明生命视角之中有着最强的对立感的颜色，此时却以难以想象的方式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在两座“末日方舟”与一个命运早已七扭八歪的人共同绑定而成的系统之中，维多维尔感受到一阵恍惚之感——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薄雾，存在的基础似乎变得软化，可以被外来的力量随意拿捏。
    “这恐怕就是万事万物自身的存在以及它们的联系彼此开始破碎后，其效应对存在群体造成的“作用效应”？”
    在相当于决战旗舰功能枝的攻击映射压制能力与自洽法则装甲所拥有的存在性锁定偏转等联合手段的保护之下，维多维尔并不认为自己的自洽存在属性会被这些已经被大大削弱过的敌对存在击溃。比起直接的攻击，现在，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更多的是记录。作为帝国可能发展很长时间之后也仍然唯一的，能够面对这一水平变化的存在，他必须事无巨细的记录下这其中的一切细节——一切或旧或新的，与此有关的细节。
    ……
    纵观帝国所经历的一切，明显分化出的两种极端使得维多维尔自己都无法评判文明能够走到现在这样一步以后，这段路程到底应该怎样评价——在每一次关键抉择，与前景难测的转折大事面前，帝国都得到了能够使自己幸存下来的“正确选项”，赌出了无数失败所围绕的唯一一丝成功，到目前为止，无论曾经面临的困境到底有多大，帝国最终都能够将其化解。
    然而，在成功化解这些抉择，赢得与命运的赌博并存活下来之后……
    帝国面临的，却是家园世界朝夕降临的崩溃，从秩序之外猛然降临的死亡；从未见识过，也根本无从处理的变异，在辛苦重组认知观念的过程中不断激烈变化的现实；从天而降的意外之财在带来短暂的丰饶与欢愉之后，在无形之中大量催化出的、足以灭亡文明的认知漏洞与偏激执念；以及现在已经彻底变异的两个皇帝、底细不明，无比强大无法控制的总旗舰与“虚空烈阳”，还有被自己带来的无穷无尽的战争；以及已经彻底扭曲的文明轨迹，还有可能存在于遥远尽头的、没有人愿意去面对的某些“处于阴暗中的真相”。
    这到底算幸运，还是不幸？
    ……
    在防护功能枝的外围，不断膨胀的光芒占据了每一条空间秩，夺去了这一里一切还能被描述、还能被量化的秩序体的存在属性。翻卷的腐化云海被彻底吹散，而在这些扭曲云团之中，以每一处非零的，可以被操控存在源所联结而成的体系为基础，一场规模宏大的链式反应伴随着光芒的爆发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甚至很快，这场链式毁灭浪潮直接反向扩散，进入了维多维尔自身所拥有的记忆之中。
    “我在干什么……这恐怕，不，这就是在篡改记忆，在湮灭文明的过往……”
    在维多维尔的表层疑惑之下，下意识的本能仍然可以克服现在的一切“不适之感”继续控制战舰。
    在这个由战舰系统强行撑起的宁静环境的“上下两方”处，刺目的光柱再次充当了宏伟的天极轴。在无尽跃升动力炉的内部，已经沸腾了数万年之久的混沌资讯海洋中蕴含的资源被调动、抽取、建模、赋值并最终成型，然后带来新的明灭，就像是这个系统正在呼吸。在赋值完成后，流光化作足以彻底炸毁历史线的毁灭性波动，将周围的一切摧毁，扭曲并点燃那条摄人心魄的血色光河最底层还唯有的一丝“理性”。
    ……
    在庞大的帝国战斗体系与总旗舰的内外夹击之下，断裂带正在逐渐走向崩溃。
    在雷达阵列之中，一轮轮爆发毫无规律的大规模视线盲区不时扫过断裂带周围的秩序场-虚空环境——明明在这些波动中检测不到任何可以被归类的异状，但是只要这样的浪潮扫过，大规模的伤亡几乎就必然会产生。许多已经为帝国战斗了千百年之久的灵魂可能只是像往常那样，又启动了一个思维线程，但下一个瞬间，这无数灵魂的日常，还有承载它们的所有载具的命运轨迹都会戛然中止。
    但是，可能在战斗结束之后，这些死去的人，他们曾经的朋友、战友与导师有可能也不会为他们的逝去而产生任何不适——在无形的腐化之中，原本维系他们之间关系与记忆的链条已经破碎。战争结束之后，自己认识的人中，没有任何人逝去，也没有无法逆转的伤亡，这应该值得庆祝才对。
    ……
    在一连串连贯的命令协调下，圣音礼赞集群再次增强了出力，炽白色的双轭承载体无声的跨越虚之眼所搭建的桥梁，准确的将帝国的意志送达目标。在没入目标之后，这些承载体中维系双轭共存的微弱联系将会全部破碎，为已经不可名状、目光不可触及真相的环境中为这场在崩溃浪潮中走向最终巅峰的盛宴再添一把力量。
    联络系统变得有些麻木，许多指挥官与控制者们正在盲目而坚定地执行着来自于皇帝议会和帝国总旗舰的指令——他们有过迟疑，他们有些时候也会想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至高无上的命令不可违背。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些存疑的思维线程很快就会被当成垃圾直接删掉，即使偶尔它们还会再冒出来。没关系，只要它们影响不到自己执行命令的效率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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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断裂带的内部，总旗舰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让断裂带中的一部分环境被彻底蒸发。
    维多维尔感觉有些矛盾——如果在之前的战争中，他没有按照旧有的认知与做法来使用星阵之终和神圣意志，而是与决战旗舰功能枝一样，直接将最强大的火力作用在整个环境的叙事体系中，那这一切……现在会变成怎样？
    ……
    让这样一个规模可以说得上是巨大的实体结构崩溃，完成这个目标的行动实际上完全称得上困难重重。即使是帝国舰队与虚无之矛的轰击强度一直在升高，那层腐败而充满漏洞的外壳也始终存在，甚至在结构整体蒸发到一定程度之后，那层难以名状的扭曲屏障所能引动的创世纪力量还出现过大幅度的增强——或许是断裂带结构也存在着分层次的结构，而寄居于结构中的意识体强度也各不相同，它们可以用更暴烈更直接的手段来控制屏障。
    但是，无论这个结构体还能怎样挣扎，在外来扰动强度已经可以破坏维系它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対消灭平衡之后，它被毁灭的现实就注定了。就目前来看，断裂带是一种与死潮高度相关的、仍然以秩序世界结构为基础变异扭曲而最终形成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死潮摧毁秩序，湮灭一切的属性同样也会作用于这个结构体本身——包括断裂带在内，目前已知的，与死潮有关的一切结构体，它们的命运，就是自我毁灭。
    ……
    “陛下……”在混沌的云雾最终散去，原本划破大地与天穹的血色长河最终也消散殆尽之后，帝国面临的、有记录以来最强的考验最终也算是结束了——倒灌的虚空吞噬消解了一切帝国舰队没能照顾到的残存结构。在正在缓慢重新平复的虚空环境虽然还并没有完全平静，但是这些扰动的强度已经不足以干涉依靠无数超大功率虚空中继设备以及存在性体系共同维系的帝国通讯网络。
    在断裂带环境彻底消散之后，帝国舰队围拢的核心，也从原本的腐化结构体转换成为了这段时间一直在死潮核心之中作战的总旗舰。
    但是，在那宏伟的巨翼再次出现在帝国舰队的观测体系中时，上到天区皇帝，下到已经拥有了记忆底蕴的最普通士兵都不约而同的发现，在自己视野中的，在这数万年中从来都是至高无上的帝国总旗舰不知为何变得有些陌生——由它广播出的“国士无双”灵魂增强脉冲没有任何一个关键衡量参数出现异常，它所使用的通讯模式以及固有频率相比从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这两艘巨舰本身也没有出现任何足以引起注意的损伤，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帝国总旗舰在整场战争前后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换句话说，任何人对它的认知都是不应该存在变化的。
    但是现在，可以确认，不只是自己，恐怕在许多许多，甚至有可能是所有的人的心目中，帝国伟大的总旗舰与至高无上的皇帝，已经变得十分陌生。
    “.…..细节问题，我们会有充足的时间与机会来解决。”维多维尔将注意力稍微集中了一下，统一回应了那些回荡着轻微不安之感的灵魂，“战争结束了，但是恐怕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们还不能放松自己。”
    “要处理的问题还有很多……”
    ……
    边界是活的。
    帝国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扩展自己的疆域，大量的信息奇点被抛入虚空之中，概率顶点被锁定，然后成为为新的创世纪活动注能的原料。现在，帝国进行创世纪的整体行动模式完完全全可以说，就是在播种——播下作为种子的奇点，收获一批又一批作为成果的世界。
    如果是这样的模式出现在帝国刚刚开始剧变的那一时间，那么帝国必然会出现异常严重的供给问题——通过设置奇点的部分原初属性，帝国可以控制这些奇点爆发之后所形成的世界的基础模式。但是在这样的行动之后，这些种子最终长成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坚固而乏味的普通世界而已。如果这些世界想要拥有军事利用价值，那么它就必须拥有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配套的整套资讯星网-重装堡垒星体系。刚刚成熟的世界不可能自发形成这些东西，它们的出现，只能依靠帝国的外源设备介入。
    在基础工业设施生产强度不够的情况下，如果素体世界扩张的如此迅速，帝国是不可能拥有足够的力量来改造它们的——流程不能匹配，体系不能合一必然会导致其中的某一部分出现大量的资源浪费。
    但是现在，在几万年的发展之后，帝国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工业基础。经过高度调制的资讯-实体模型转化系统甚至可以在维持指数模式扩张的情况下维持线性生产的增长速度。在抵达哪怕是帝国系统也难以沟通难以统计的某些极端“临界阈值”之前，它们可以无限的扩张下去。而这些资讯-实体模型转化设备将新世界加工成工业世界或者重装堡垒世界之后，新并入的资源又会反哺这个扩张过程。
    在战争之后，除了许多需要进行修复的设备以及世界之外，整个帝国周围的虚空环境实际上也经历了一次强度很高的洗礼与扭曲。在许多现象与事实的共同勾勒之中，帝国有知道信息扰动力这样的存在，但是谈到如何理解、量化甚至是控制它们，帝国相关的领域还只是空白。即使是维多维尔，他有把握能够摧毁这些内容，但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精确理解与操控这些内容，甚至他都不敢保证，现在再将信息扰动力这个概念拿过来，这个凭空出现的生造词到底是不是星明文字与意义圈所能拼凑出的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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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至少到现在，一个不证自明的公理还没有被推翻——越大越多的存在，就越能造成强度更高的影响力。
    如果这一条公理并没有被推翻的话，那么只要帝国建造更多的世界，生产更多的舰队，进行更多的巡航与广播探测活动，那么帝国的影响力应该就能覆盖Σ决战旗舰功能枝带来的影响吧……
    ……
    在宇宙中，紫与金，奥术与晶能这两种无论是从存在表征特性，还是从赋值操控体系来看都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有些“对立”的超凡资讯几乎是以对半的方式存在于被缓缓“点亮”的资讯星网中。超凡资讯那无限的传递速度改变了整片均匀而稀疏的星空原本拥有的纵深之感。离散的世界线被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强大演算能力镇压，最高权重世界线变得高耸而稳定，世界的实际应用层变得坚固而统一，空间秩与时间秩也会被彻底锁死，不再接受非帝国允许的任何变化。而世界的基础协议层，则更是随着早已被改写加固的世界之心而变得坚不可摧。
    围绕数以万亿计算的、经由存在替换与资讯坍缩而得来的资讯恒星运转的存在，是更多的重装堡垒行星。在世界完成冷却，基础宏观结构开始形成之后，这些大小几乎统一的行星的原生体就开始按照从奇点爆发那一刻便已经注定的太初轨道围绕着自己的母星运转。
    在资讯构造模块介入之后，基于晶能而运作的超凡材料将会像纳米吞噬虫吞噬消解机械设备那样，一点点啃噬掉星球原本的材料并用晶能材料完成准确度百分之百的代替——在整个世界之中，这个行动同恒星异质化一样，最开始会很慢，但是指数模型很快就会展现它应有的力量。站立在宇宙的边缘注视此景，得到的反馈将会是如同晨昏线一般扫过并点亮整个宇宙的金色浪潮。
    这些行星本身会成为整个世界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固定于“极地”的永固型真理符文阵列与奥术场广播水晶以及处于赤道位置的晶能共振脉冲波发射阵列可以用来加固资讯星网，而这些行星本身也可以承载武器。在每一颗行星与它们所围绕的恒星的拉格朗日圈，都还会有一圈高强度的轨道武器被同步建造……在帝国向外无限延展的边界之中，每一个具有实际形体的光点内部都会呈现出这样的景象。
    而这些世界之中，会有一部分在以后被赋予更加重要的权重，变得更加重要而坚固——它们会被用来承载世界线存储库，或者虚空锻炉。这两样设备的资讯总度与资讯集度相比而言都可以说大的有些出奇，即使是现在的帝国，也没有能力直接以近乎复制的方式大规模生产它们。
    而这些现在被大量生产的造物，也丝毫不用担心它们会出现“过期”问题——在很早之前，文明的军事指挥官们就考虑到了设备与载具的更新换代问题，模块化与标准化的基础概念与有关做法在某种程度上几乎与整个文明一样漫长。而在资讯造物体系重新普及之后，备用的后门升级系统也一直在同步完善。只要帝国高层确认某一型号的设备需要升级，那么它们立刻就能将需要更新的部分打包下载下来，就像为软件打补丁一样。下到护盾维护机器人，上到星启堡垒，它们都具有同样的功能。
    严酷的环境总能催动变化的发生。现在，这些变化正在横扫整个帝国，在行动之中，帝国曾经被断裂带划出的巨大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在长久的高强度战争之中破碎而腐败，遍布无数漏洞与错误的帝国疆域被很快便填充修复，整个帝国“繁荣”的速度比战争之前更是快了不止一点半点。
    这便是“底蕴”的力量。
    一种既可以令人振奋，也可以令人无比恐惧的力量。

 第229章 或许......仍然可以算作会议

    “底蕴”，这个十分简短的词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是一柄无形的双刃剑。
    很显然，只要帝国继续维持当前的扩张速度，那么帝国的实力上升的速度将会不断加快，快到连生活于这个庞大的群体之中的个体自己难以想象，自己存在的环境，在自己思维线程的开启与关闭过程中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在文明对外不断扩张的过程中，沿途道路上的原生世界在经过适当的处理之后将会并入帝国的版图。从这些自然生成、丰富多彩的原生世界中，帝国总能发现各种各样的、由于一点点来自于底层协议区的微弱差异而导致最终组成与运作状态完全新颖的结构。这些崭新的发现可以扩张帝国的知识体系，帮助帝国人完善新的认知观念——超个体从外界吸取知识，然后根据这些知识来调整自己整体的行进路线，这正是帝国统治者们最开始的初衷。
    在迅速扩张迅速发展的过程之中，问题必然会暴露出来。没有人会认为帝国现在是完美的。在迅速的扩张过程中，微小的、难以察觉的漏洞同样也会随着承载它们的各类载具或者是计划、方案、行为等运作协议被不断复制、累加，最终暴露——解决它们的代价并不会多么巨大。
    在不断扩充自身，不断经历不同的事情，不断提出各种各样的解决方案，不断认识记录周围环境的过程之中，文明的底蕴就此形成。
    在一轮一轮的战火洗练之中，许多灵魂倒下了，而更多的灵魂则在血与火之中走向坚韧与冷漠——他们是老兵。
    ……
    然而，底蕴是一把双刃剑。
    ……已经观察到，Σ舰队可能一度完全崩坏的“逻辑”正在逐渐恢复。根据奥术王座保有的观测记录数据来看，可以确认，在战斗过程之中，Σ亡灵舰队对帝国舰队造成的单位压力始终处于上升状态。
    然而……根据从战斗表现抽象出的数据建立阶段性临时模型确定，Σ舰队的行为与纯粹的剿灭行动相比存在部分异常……
    ——必要时，这一部分内容可以作为隐性边界，加入第三第四权限大类级别个体的奥卡姆剃刀思维识别回路，作为新的，被标记的剔除部分——
    帝国人的心智与精神存在极限。
    ——封存——
    ……
    帝国的扩张与修复过程热火朝天，小到重装堡垒星和轨道火力基站，大到圣音礼赞要塞，各种各样的造物基本都在被有条不紊的建造着。不过，就算帝国在建设过程之中能够保证任何错误都不犯，也不可能保证最终得到的结果完全符合最初预期——因为在这些建造过程中，许多流程本身就是存在问题的。
    这些流程在以往的帝国环境中没有出现过，而联邦时代更是想都不敢想文明能有一天走到今天这个水平。
    世界与圣音礼赞虚空要塞是帝国网络的主要实形节点，在这些节点之间，一艘艘特装型号的圣裁枢纽舰正在无声的巡航着。相比于寻常型号，它们的“轮回禁咒”闭环轮回盘结构体中镶嵌着更多的防御意义符文阵列组，还有专门的存在性表征信标以及一套额外的的大功率通信系统，它们可以被用以抵抗可能的通讯扰动，也可以拓宽舰体本身的通讯带宽——它们是天区皇帝的坐舰，它们承载着帝国的天区皇帝们。
    作为帝国的第二权限级个体，现在的“天区皇帝”，星明帝国泛资讯模型独立区块的最高负责人，他们的作用，就是承上启下。
    仅从目前来看，帝国的天区皇帝要么在某些领域拥有相当高深的造诣与极强的接受能力，要么就是变种“力量”与变种“超凡资讯”的创造者与第一使用者。相比于其他的士兵和各级指挥官，他们能调动更大规模的资源，拥有相对更广的眼界，以及可能更加深刻的看法。他们完全拥有能力，来处理自己所负责的天区之中经由层层权限体系汇总上报来的绝大部分问题。
    战争结束之后，每一个帝国阶层之中都暴露出了大量的问题，现在战争结束了趁着这场超大规模的战争重新肃清了帝国周围的虚空环境，帝国的大扩张为帝国送来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与错误冗余的时候，他们也能够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了。
    “你们看这一部分区域，由于这一部分的世界过于密集，无论是为每一沟通区间单独安置世界之门，还是额外为世界之门附加调频模块，实际上最终都会对世界本身的宇宙基准稳定锚造成演算压力。单体世界之门的“区域频率拆分”需要的演算支持太高，目前还无此必要大规模升级宇宙基准稳定锚。考虑到“圣音礼赞”要塞本身的功能以及它们存在的验算资源冗余，可以考虑将现在已经“构成航线”的大宗资讯调度节点并入圣音礼赞要塞网。”
    ……
    “你们应当更加有效的利用虚空之中的概率汇聚节点，这样，你们可以更高效的进行有关的创世纪活动引导。不需要吝惜你们的能力，观察经验只有在观测足够多的样本之后才会逐渐积攒起来。如果有不明白的问题，要及时处理，不要担心问题上报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压住问题可不算是发扬帝国荣誉。至于我的风格？那不是你们应该注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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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的，没错，这是沉重的事情。”面对长久以来，在自己的处理栈中堆积的，已经深不见底的问题，卡洛斯特就像一个父亲那样，安抚着那些周围抒发着自己长久以来积攒着愤懑的帝国士兵的灵魂。“他们都是伟大的战士，帝国会铭记这些逝者，他们的牺牲不会毫无意义，他们的意志与血泪会分毫不差的留存下来，成为你们每一个人，成为整个帝国不朽的记忆……”
    ……
    “嗯……如果把这个问题汇总起来的话，目前整个帝国体系之中，晶能的赋值强度还存在不足之处？在晶能主赋值a77-b12，h12-j11主区间之中存在隐形漏洞？已经记录，在进行有关的实际检测之后，相关的部分我会统一公开并尽快进行有关算法的改进。”
    ……
    包含着这样意义的通讯，几乎是每时每刻都会在帝国的存在性网络之中数以万亿的刷新出来。同权限级的个体之间，跨权限级的个体之间，个体与设备之间都会这样交流——实际的话语已经几乎不再被使用，士兵们实际的形体仍然存在，而且帝国新制造出的标准个体也仍然会拥有明确且独立的标准身体。但是，那层遵循星明文明起源传统的封装躯壳实际上几乎已经确实就是一层用处不大的躯壳——在灵魂限制完全解除之后，现在的星明文明基础生命形态完全展开时或许更接近能量态，甚至可能部分接近于……场态。
    生命形态在带来内在改变的同时更是会影响整个现实。最直接的例子，就是包括帝国现有的基础设施以及生命配套工程在内的一切基础系统，比起几十万年前已经改头换面到根本无法归类为同种设备。虽然说人们仍然愿意在寻常时刻使用自己的实体存在形态，但是根据能量态与场态配套行进的设备大批量上线的趋势是不可阻挡的——这些，都是改变，或明或暗的改变。
    ……
    在存在性网络的支持下，人们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完成几乎所有的活动。
    在这个无比便捷的意识沟通体系里，皇帝不仅可以提出改动意见，他们同样也可以听取问题，甚至在有冗余处理能力的时候与下层，甚至是基层存在好好聊一聊。而在交流的过程之中，双方摆出来的问题也并不一定全都是强意义上的为了战争与生存，偶尔也可能会出现一些“其他”的问题。
    战争刚刚结束，有许多问题等待处理。而就目前看来，每一次战争的结束，也就意味着战争中间积压的、并不算重要的问题需要被解决。或许在未来，这些问题的存在本身也会成为“问题”，但是至少现在，它们都必须被考虑。
    这算是“启下”的部分。
    ……
    “向所有天区皇帝与舰队指挥官们发出通告，帝国目前面临问题。”
    高速的巡航并不阻碍总旗舰与整个帝国的通讯质量，即使是维多维尔甚至会使用虚点跳跃，他与整个帝国的联系仍然清晰而坚固。
    “首先要处理的，就是目前帝国士兵的人格与情绪问题。”在维多维尔的意念控制下，一组又一组由历史数据编辑成型的模型被发到了每一个天区统治者与舰队指挥官的手中——“你们可以看见，在整场战斗之中，通过主动汇报以及被动捕捉等方式，我记录了整个帝国存在性网络情绪与意念的波动。从“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出现的前后这一时间节点开始，到“国士无双”脉冲波出现之后，再到Σ断裂带爆发，以及断裂带战役之间，整个帝国网络的精神稳态非常差——这其中或许有乱海环境造成的影响，但是我们没有能力选择战场。”
    “我们必须重新调整灵魂控制模型，包括考虑彻底从存在性上删除部分人格模块与感情模块——如果基数巨大的第四权限级个体都具有这么不稳定的人格与情绪部分，那么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整个帝国全面陷入战火的话，不断激荡的情绪很有可能压垮指挥体系，压垮帝国网络——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次战争结束之后，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可能已经见识到了一点极限的部分——对于现在的帝国，对于低位文明而言足以湮灭一切的“极限战场”。
    在那样的战场上，直接的描述或许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存在的，只是各种最直接、最残酷的资讯倾轧，以记忆、历史、未来甚至是存在属性为代价的，最直接的交锋与碰撞。在秩序与虚无的边界交锋，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慎，自己就会化为悖论，消失在滚滚虚空乱流之中——崩裂的描述本身，便是这种极限最直观，也可能是最可怕的体现之一。
    ……
    “同时，你们或许会好奇，为什么你们看我会感觉到陌生，会感觉到不一样——如果我的估算没有错误，从战争结束到现在，你们对我的陌生之感已经大幅度减弱，甚至有可能你们本身有些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忘记了全部，或者一部分。”
    迎着有些疑惑的灵魂们，维多维尔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意外，当能够以这样的方式理解、对应现实并改变现实的时候，以前从来没有被考虑到过的事情现在真的出现、真的能被做到的时候，他在心中已经推演到了这一切。在又一段有些可怕的沉默之后，一个罕见的、由纯粹的语句编撰而成的故事被维多维尔缓缓讲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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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曾经有一名士兵，编号x-j-5-47k521。在不太久的时间之前战死于断裂带战役，他为了实现帝国的意志而陨落，我们应当纪念他。”
    “呃，但是陛下，我们的记录之中从来没有记载——”
    “从来没有记载过这名士兵的存在，对吧？”维多维尔知道卡洛斯特会如此回应，“帝国没有一台灵魂基板记录过有关于这个频率的生产细节，没有一座灵魂赋值基站为这个灵魂注入过基础存在与基础知识，没有一座兵站登记过这个灵魂，他不曾在任意一艘船上服役过，更不曾与任何人有过交流，没有人认识他——对吧？但是注意——为什么帝国网络之中不存在这个编号呢？要注意，在这个编号的周围的其他编号都存在，这里是一个很明显的空洞——帝国从未剔除过某些编号，帝国法律规定，编号是顺延的。我认为我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灵魂缓缓从疑惑转化为惊觉，甚至是惊愕甚至是恐惧，维多维尔这才开启了真正要说明的、这次战斗中暴露出来的一个“极端”的漏洞。
    “如果说，一个个体从来没有留下过任何影响，也没有与任何世界任何存在交互过，只要一个个体真的可以到达绝对意义上的“不留痕迹”，那么，它就可以被认为未曾存在过，我举出的那位士兵，就是一个并不绝对的例子。想想看，在整个帝国体系之中，我们算上所有的生存者与死亡者之后，有多少编号是空缺的？现在看来，我有些时候也会怀疑，那些空缺的编号断层是否真的是被帝国遗漏了。但是很明显，现行的帝国法律以及帝国基础设施理论上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现在，它们却是确确实实的存在着，并且还没有引发任何报警。”
    “包括我，包括决战旗舰，可能也包括虚空烈阳——当某些扰动强度高到一定水平之后，它们对我们的伤害将不只针对于我们的实体存在。那些影响将会伤害我们的一切，将所有的资讯体中与目标有关的一切影响全部剔除。再说明确一些，这些足够强大的影响，足够轰塌我们的历史，我们的存在，我们能留下的一切痕迹。”
    “你们应该清楚，如果一个拥有深厚影响力的存在在遭受这样的轰炸之后，与他有关的一切影响一瞬间全部蒸发殆尽，如果把这一个存在扩大到一个团队，扩大到一个完整的阶级，那会导致怎样的后果——那相当于彻底篡改早已注定的历史。”
    “我会与你们一起想办法，找出代偿这些空洞的方法——情况紧急，在帝国意识到自身的一切都可以被描述，而这些描述甚至可以像是被撕纸一样被毁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末日-创世的轰炸之下暴露许久，我们并不能确定自己已经损失了多少资讯。另外，我还想再次提醒你们，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就算它解决不了问题，它所提供的资讯模型以及部分实际造物也有很强的引导性。我鼓励你们在使用它的时候通过它的造物来不断扩充自己的眼界，我们曾经认为它的利用价值止步于星启和圣裁，但那只是因为我们的视角有限罢了，但是无论如何——帝国的自我创造力不能丧失……”
    “……在帝国被彻底毁灭之前……”维多维尔最后还是把这剩下的半句话咽了回去。
    “此外，你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星启堡垒与圣裁枢纽舰目前的强度还不够，所有的基础晶能、奥术单位同样如此，我们必须想办法，彻底将它们与Σ的同级别单位拉至同一水平线。同时，我们也需要新的大型舰船，包括目前的缺失代偿问题在内，帝国的战斗体系仍然存在诸多问题——问题细则我会最后整理下发……”
    “无论多奇怪，无论多么不可理喻，一切都必须执行。这些行动并不是为某个人或者某个群体，它们都是为了帝国而被提出的意见。”
    “我们的挣扎，是为了我们自身的存在还能延续。”

 第230章 逐渐堆叠的过往

    “加油吧，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会议禁制开始逐渐消散，“这一次与决战旗舰正面碰撞的战争，我们可以说仍然是幸运的，至少决战旗舰功能枝并未直接攻击帝国舰队……我们的预测结果即是如此，但是如此完美契合预测结果……我们会更多一些把握。毫无疑问，决战旗舰功能枝有能力一点一点剪掉帝国生长出的一切枝叶。”
    在奥术王座号比大地还要广阔的甲板上，维多维尔少见的重新凝聚出了他原本的人类形态。凝望着大地上宛若极光一般绚烂的光影，他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帝国现在能在这里存在，纯粹就是被施与了某些诡异的“恩惠”……差距仍然巨大，每一次胜利……无论损失如何，都已经值得怀疑。
    ……
    “我们并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努力——我们现在的一切奋斗，都只是为了文明的存续。黑暗中蕴含着许多我们从未见过，更从未想过的事情，或者说是威胁。在它们对帝国造成影响之前，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打造好自己的盾，磨尖自己的矛。为了文明这个集体，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奉献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总旗舰无声的启动了，在高度压缩的资讯集度协调之下，这两座帝国唯二装备无尽跃升动力源，资讯总度高到难以想象的飞船航速却比帝国最好的穿梭机速度还要快。在虚空之中，这两片宛若黑色幽灵一般的巨翼已经锁定了一簇“闪电”，一簇繁杂到足以媲美曾经传说中的生命树一般的概率跃迁“闪电”。
    这簇概率闪电中的每一个“凸起”部位，都被植入了一颗无形的种子。
    规模难以想象的创世纪活动沿着这条闪电的路径猛烈爆发开来，秩序的火光撕开了无尽广阔而黑暗的地盘，秩序的力量突兀的崛起，并将这其中原有的一切驱散。
    “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经不再是为自己而活着了。”
    “也请各位记住，我们能够共同走到这一天，都已经付出了什么。黑暗中，敌人仍存，考验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终止，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有停的那一刻……”
    “这仍然不是极限。请各位放弃一切曾经存在的，以及现在还保留的美好幻想。帝国或许会尽可能保证所有人的存续，但是帝国无法保证，这些存续的过程之中会有多少色彩。”
    ……
    在无形中，时间仿佛被大大加快了。
    在虚空中，无数艘大腹便便的货舰以它们不该拥有的敏捷与速度跟随开拓舰队一起跳跃着，并沿途撒下帝国的种子。这些种子占据了虚空中的每一处开有可能被检测到的“概率凸点”，然后将它们拉扯、放大。
    辉煌的创世纪活动最终造就的，便是一个又一个帝国标准世界。随后，货舰之中存储的大量资讯-实体结构转化工业模块和工业母机将会在一轮数学密钥匹配之中被货船抛出——在进入并改造世界之前，它们本身就已经按照预设流程开启了自动自我复制。
    如果按照最理想的状态来做这些事，这两个流程其实理应合并成为一个——但是帝国已经用许多次试验来证明，至少到目前为止，帝国制造奇点的工艺还在限制着这些理论流程的直接实现——太初环境直接就充满晶能奥术及其造物的世界对世界本身而言压力太大。
    最直观的现象，就是世界之心难以在第二次创世辉闪的时候剥离出与整个世界相关联的倒影镜像。而世界之心的功能如果不完整，那么帝国设施就难以完全的控制住整个世界的内部环境——最高权重世界线始终只是最高权重，而非占据了整个世界的所有概率。
    那些被遗漏，或者说是不便于操控的世界结构将会是资讯战争中可怕的缺口。
    因此，帝国的各类军事世界仍然需要至少两道流程才能制造完成。
    虽然这一道“多余的”流程可能短期之内还不能被技术手段完全解决掉，但是维多维尔仍然感觉到了一线宽慰——这些问题是帝国通过不断的实验发现的，而帝国虽然目前还不能很好的解决它们。而包括世界加工缺憾在内，这些充满不完美与发现漏洞的过程或许会持续很长很长的时间……
    但是包括这些事情在内，帝国内部无数的成员们都在为解决问题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从帝国复兴纪年起一直到现在，这些现象不正是在表明，帝国最初的思路是正确的，帝国正在正确的道路上发展吗？
    至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按照现在的思路输入的确能得到结果。但是比起结果，维多维尔本人更认为，那是一团乱码——至少现在看来是。那些诡异而杂乱的资讯结构难以与现在的任何一种已经成熟的技术对应。
    “这样看来……或许是见识还太有限吧。毕竟上一次断裂带战争，我们只是注重彻底消灭断裂带本身的结构，但是却并没有对断裂带展开多少研究——那条后来扭曲到几乎呈现出螺旋状态的血色光河到底对应着哪些部分，恐怕不进行实际研究还真的无法得出结果……”一边观看自己“尾迹”中不断亮起的创世纪辉光，维多维尔一边轻轻叹息了一声。“见识的广度在相当程度上影响着思想的深度……或许现在，技术极致推演方程如果还想生效，那么它也开始需要输入高度特化的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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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是啊，在这之前，谁又会知道，已经固定的历史居然能被未来的存在影响，甚至会被彻底轰塌呢……”
    ……
    随着飞船航迹的不断扩散，大量的新世界也被同步纳入帝国的版图。帝国的世界已经迈过千万的门槛，并在无数支力量的推动之下向亿迈进——这其中的许多世界其实并不算“完全体”——它们并不承载世界线存储库，也不承载虚空锻炉等帝国最高等级的资讯锻造设备。但是它们足以撑起帝国的防线，批量生产常规级别的母舰舰队以及中小型的真理符文符文组。
    这些世界成熟之后，它们本身也会同样成为帝国对外扩张的跳板，成为帝国扩张速度不断加快的“助力因素”之一。
    而在虚空中，维多维尔的注意力会不时被一股股透露着腐坏气息的暗流所吸引——那些离散的小型Σ舰队并不足以触及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自洽法则装甲。点亮，跃升，爆发的两对天极轴总会代表这些不和谐的存在的彻底灭亡——从这些战舰的资讯结构本身，一直到维多维尔能看见的、与它们有关的所有影响。这些影响是如此强烈，以至于维多维尔也不得不逐渐放宽了自身对它们以新的方式轰炸造成的效果的要求，以免自己自己的记忆受到太多影响。
    “这些资料会很有帮助——希望帝国能够以这些数据为参考样本，制订出可以防范叙事层中出现大规模扰动甚至灾难的方案，或者是找出可以代偿扰动的技术细节……”维多维尔的身影在虚空中几乎划出了一道“大圈”。在时间的流逝之中，早已扩散开来的航迹已经逐渐转化成了帝国的一座座堡垒——这样就足够了，帝国的扩张方式虽然已经接近病态，但是如果太过分的话，帝国自己都没办法在这些世界建成之后立刻进行收编。
    “按照自身对于扭曲这一切的理解……在扰动高到一定程度之前，如果自己的记忆中包含着将会被摧毁的叙事体系，那么记忆系统本身会进行遗忘性代偿，例如用可能导致这一结果的类似事件线来取代原有的结果……虽然还没有见到过，但是如果强度实在太高的话，有没有可能整个信息体的历史都会彻底改写呢……或许会有办法解决，或许这样的层次秩序本身的规则不允许……谁知道呢，万事万物皆有可能。”
    在越使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力量的过程中，维多维尔越能感觉到将力量与思想完全的联合起来所带来的影响。但是同时，维多维尔也越愿意只与自己说话——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本身蕴含的探测体系功能的极限现在来看仍然还是维多维尔本身见识与想象力的极限。而自身越是拓展见识与思想，看的越深，能够与自己说话的人就越只有自己。
    资讯结构，数学方程，这些描述万物的语言可以弥补“视角”的差距。维多维尔如果想要与帝国成员们分享一些事情，帝国成员们只要拥有符合解析水平的演算处理能力，那么他们就能完全理解皇帝的意思。
    但是正如同三维生物即使是在联邦最鼎盛的时候，也还是没能依靠自己原本的大脑想象出四维空间的结构，第四条坐标轴到底应该怎样与三维的三个空间方向以不相关的方式组合起来一样。三维生物即使再怎样进化也无法直接依靠自己的力量理解四维，因为他们本身就被局限在三条空间秩里。如果不借助外物，他们的认识极限范围就是这三条空间秩及其内部所包含的一切——子集是不可能跨越总集的。
    同样的原因，帝国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理解维多维尔看到了些什么，想到了些什么——并非两者之间刻意为之，只是两者之间的差别实在不足以依靠帝国现有的技术弥补。维斯瑞凡-虚空烈阳或许也同样拥有某些特殊的视线，而这些视线甚至可能比自己所拥有的视线更加玄奥刁钻。但与此同时，两人的思维方式更是已经彻底走上了两条路。维多维尔看待虚空中的一切，仍会像一个人那样，对一切进行归纳整理和思考。
    而维斯瑞凡——她似乎更像是凭借自己的本能来理解这其中的一切，并对它们习以为常……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恐怕就是对应的现实吧。”对此，维多维尔的情绪波动并不明显，就好像万事万物已经同他不再有什么关联一样。对于危机四伏的虚空环境而言，维多维尔自己应该说有足够的余力，在自保的同时帮助帝国，推动帝国发展。但是在真正的敌人来袭时，这自保的高度够不够，还难说。但是可以确定，在帝国认知范围以内，他早已处于“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应该在这段时间中多“嘱咐”一下各天区的主力舰队，让它们加强对断裂带曾经存在区域的巡查作业。在那一片区域所在的虚空之中，很有可能还存在着一艘决战旗舰——这是个非常大的不稳定因素。一旦我们遗忘它，它有可能在未来对我们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
    大约七千年的时间，对于处于时间主轴内部的帝国来说并不算非常长的时间。但是在这七千年的时间中，外界的可怕因素给了帝国非常大的压力，这些压力正在转化为帝国抗争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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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内部有许多系统和模型需要调整，而许多调整的规模相对而言大到甚至需要推倒重构。首当其冲的，就是帝国所有涵盖生命属性的体系。
    灵魂/存在性生命保全设备需要尽可能升级，进一步达成完善所有理论功能——在足够大的压力之下，原本的系统中可能存在但此前还未暴露的问题这次可以说是在高压的考验之下全部暴露了出来——带宽限制，冗余安全，复原强度……这些问题都必须被立刻解决。
    而除去提升和完善功能之外，这些最关键的系统也必须进行一次详细的检查——理解、利用无数世界的新的角度已经出现，其固有的影响深度值得帝国立刻投入精力弥补这其中可能的漏洞。
    帝国知道，现在再去检查这些结构是否可能已经在这新的结构体系中出现缺失已经是太晚了。那么，如果不能保证原有系统的可靠性，重组与覆盖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而对于帝国基础个体的全向改造，则更是现有任务的重中之重。在漫长的实战之中，现实环境已经对帝国个体做出了选择——严酷的作战环境与长时间的高强度心理压力对帝国军队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在维多维尔与皇帝议会的最高规格探讨之中，包括舰队指挥官以及超级旗舰舰长等在内的帝国决策层从过往日志中筛选出了大量不应该出现的记录——包括但不限于舰队中士兵的超限情绪波动、擅离岗位、灵魂冲突以及失神等等。
    理论上，这个时代已经不应该再有用这些词语来描述帝国士兵本身的可能。而这个理论上的结果也使得现实中的记录是如此的突兀和诡异。
    帝国当然会承认，Σ舰队本身所带来的压力、不断扩散的死潮污染还有帝国舰队始终存在的惨痛损失的确会对所有的士兵造成巨大的压力。
    在以往的实验与总结过程之中，帝国用大量实际的数据与模型进行详实的确认——独立人格与感情的确更有利于崭新思想的出现，但是同时，这也意味着不稳定性的升高。在这个无法进行任何选择的环境下，这些士兵拥有太过独立的人格和丰富的感情变化很明显是不利于他们本身，更是不利于帝国生存的。
    即使这些感情模块被动启动的阈值很高很高也不行——近乎凝实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与无孔不入的死潮污染随时有可能找到舰队防护体系中的漏洞，甚至有可能没有漏洞都无法完全抵御这些影响。这些情况的大略以及其中的细节，日志文件的记载十分清晰。
    既然完整而独立的人格以及仍然存在的丰富情绪会被死潮污染和外界压力利用，那就将它们删掉好了。
    这条决议在作用于所有兵站的同时，也作用于几乎所有的，已经拥有基础灵魂编码的帝国人灵魂之中。
    在这以后，帝国兵站生产出的基础战士会更加高效，更加严肃而冷酷。他们几乎不具有明显的感情。他们的智慧几乎全部用于理解并处理自己接受到的信息，在尽可能确保随机应变能力与自主思考能力不明显下降的同时，他们也将不会再具有独立的任何和强烈的感性思维，而这样更好还可以提高兵站的生产速率——一个完整的灵魂以往还需要一段在虚拟环境之中的培养才能完全成熟，而现在，这个过程已经可以被省下来了。
    而现在的帝国人，他们的原本独立人格、一部分记忆以及感情模式也几乎被完全删除——过往与未来是需要统一的。
    帝国士兵的基础与后来学习部分也需要增进——所有人的记忆与思想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公开。而这些记忆与思想别人也能随时下载拿取，帝国兵站也同样如此，知识系统将完全活跃起来。
    ……
    除了生命部分，帝国的“硬件基础”也同样需要许多调整，也有许多疏漏需要完善——帝国的重装堡垒世界还需要进一步调整。资讯星网结构在完整时可以保证宇宙基准稳定锚绝对强大的命令执行能力，而整个世界也会在资讯星网完整时被加固到几乎坚不可摧。同时，资讯星网本身在完整的时候也拥有着最高的抗扰动能力。
    这听起来毫无问题。但是在战争中，资讯星网是一种持续性消耗品。在维持最高权重世界线的同时，只要入侵者能够支撑有价值的跨世界战争，那么整条资讯星网必然就会成为被攻击的主要目标——资讯星网作为速成品，大多数时候它们并没有舰队那么强的防卫体系，为无数颗星球列装舰队级别的防护系统需要占据可怕的资源和时间。
    ——只要这个系统开始被破坏，那么破坏带来的完整度下降就会进一步使得星网变得脆弱，这是一个恶性循环。
    因此，一方面，星网节点强度需要提高，另一方面，资讯星网防御调度的能力也需要提高。
    虽然目前来说，对资讯星网造成伤害的主体攻击是信息湮灭导弹，而Σ舰队发射的信息湮灭导弹还不足以一击破坏重装堡垒星以及晶能/奥术恒星。但是现有的观察记录也表明，现在帝国观察到的所有信息湮灭导弹相似程度都比较高——它们可能只是“常规母舰”所发射的普通型号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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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假设，恐怕以后会越来越常见——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举一反三。由于文明从利用能源到利用资讯的速度实在太快，这导致了帝国在许多时候实际上并不清楚自己会在下一刻遇到些怎样的问题。很多时候，帝国做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下一步的时候一但出现预料之外的变化，哪怕是一点点，上一步的成果就有可能被摧毁。
    这个问题从晶能开始被大规模利用之后就已经出现——文明有技术底蕴和资料底蕴，这些资料底蕴可以帮助文明尽快步入新时代。
    但是，这些长久以来的虚拟模型并不能装在实体里面与外界进行高强度互动，它们的变体就更不用说。帝国很难在有确切实例之前弄清楚一些事情——例如，一个畸变的数学结构模型会怎样故障？如果它出现“裂缝”的话，应该如何维修？
    而空间通道反应炉，则更是由于特殊的时间节点推进而更进一步加大了这其中的代差。思路或许随着见识的进步的确可以永不过时，但是如果新的认识范围还没有适应新的环境，那么再直接利用原有的合理思路的话，这些思路可能就不再合理了。
    ……
    文明底蕴不足，那就只能利用已有的资料进行举一反三式的拓展。由于认知范围存在偏差，这些举一反三的想法中必然会存在“金锄头式”。但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有普通型，那么就不排除有反大型坚固目标甚至是秩序链式裂变等其他型号导弹的存在——有意向即为存在需求，存在需求则几乎可以必然确定，对应的需求存在实体。如果帝国不考虑到这些方面，那么如果下一次攻击资讯星网的不再是普通的信息湮灭导弹，而是可以直接湮灭一条世界线的其他型号，或者是其他类似的攻击，那损失将会极为惨重……
    至于更多的攻击，它们往往都会被舰队吸收。如果新月射线有意攻击资讯星网，那帝国也毫无办法，帝国不可能给每一颗星每一个单位都装备不可再分结构体装甲。
    资讯星网越打越脆弱的问题恐怕要想彻底解决还需要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在那之前，帝国也只能尽力而为——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是提出就能有解的。
    然后，就是舰船问题。
    目前帝国现有的舰队体系主要的问题是缺乏功能——常规舰队和两类超级旗舰单论性能已经不算弱小。而只要在性能与建造时间之中再找到一个相对兼顾的平衡点，那么所有基础母舰单位的“基础载体”性能就已经足够。但是仅凭现有的这些舰只，帝国舰队做到的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但是现在，作为弱势一方如果不思进步，那就只能挨打了。
    星启圣裁需要进一步增强后续型号的性能。
    熊熊燃烧的虚空锻炉将不止被用来烧制真理符文和不可再分结构体。
    ……
    在帝国世界之中，环境正在变得越来越……单调。
    为了尽可能提高效率，人们更习惯使用更加直接的活化资讯态形体行动，而与之匹配的基础建设体系则进一步扩张，并开始抹消原本人类形体所需要的各类设施。
    小到单颗星球以及船坞，大到帝国天区……每一处都是如此。
    要解决的问题很多，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同样很多。
    或许是这一次战争的规模足够大，确实消耗了Σ在此地区的残余力量。帝国周围的虚空环境似乎已经变得比较平静。
    但是没人敢确定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第231章 前进，记忆，需求，创世之芒

    虚空中，属于帝国的秩序领土正在加速扩张。
    无法探知虚实的环境中满了危险，帝国还不足以探清周遭环境中的一切情况，帝国能做的，就是在危险到来之前，将自己尽可能武装起来。
    在现实环境无情的倾轧之下，帝国的规律与原则再一次后退了。而后退换来的结果，就是无数性情近乎铁血、冷酷但无比高效的帝国战士，以及数量正在快速增长的领土世界。
    在这七千多年的时间中，帝国并没有彻彻底底的被战争拖死。帝国还有一部分剩余精力和剩余资源可以用于分析来自前线的情报，解析前线压力的来源并做出反应。这部分来自帝国腹地的剩余精力做出的主要贡献实际上有许多项目——圣音礼赞要塞是最重要的一部分。但是除此之外，概率位点创世纪叠加耦合曲线、战舰全向操作章程以及一部分已经初具规模的新图纸等等贡献，它们也一样重要。
    创世纪活动是需要起源资讯来进行“推动”的。维斯瑞凡-虚空烈阳所给出的方式、操作建议以及帝国研究组们在多次试验中得到的结果都可以证明这一点。因此，帝国从可以进行创世纪活动以来，所有的布施舰船扔出的世界奇点不仅本身包含高度压缩与扭曲的前置模组，奇点本身也具有相当的资讯量。很显然，结构复杂的奇点本身的加工会降低效率。
    而如果能更加有效的利用虚空中随处穿行的“概率闪电簇”的话，创世纪活动的难度就会大幅度下降，而由于这些概率闪电簇本身就存在相当程度的资讯富集现象，耦合于这些“概率突出点”的创世纪奇点本身的构造可以进一步简化，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奇点的生产难度。帝国可以更便捷的制造出更多的奇点，给予它们相对而言更少的原初属性
    频率大幅度提高的创世活动有力的推动了帝国疆域的扩张。而极高的扩张速度意味着帝国可利用的领土正在越来越多。在战争用途之余，有一些可以被称为是“冗余”的世界也可以被用来进行一些高破坏性的宏观试验，例如检验资讯星网的效能，进一步绘制更加清晰而准确的效能-破坏程度曲线；测试宇宙基准稳定锚对高度真空的秩序漏洞的可介入程度；在高破坏性试验的过程之中根据各种现象以及宇宙中基准稳定锚的控制变化程度曲线来进一步细化宇宙基准稳定锚本身的操作环境，以及世界之心与世界本身的镜像映射关系等等。
    帝国曾经无数次面临类似的问题，但是受迫于残酷的现实，帝国不得不继续走“先使用，再测试”的老路——联邦在首次接触晶能数年的时间之内就糅合出了身体与灵魂可以容纳晶能的特殊个体，数学率核心更是在卡壳数千万或者数亿年之后，直接伴随着晶能的出现而迅速现身，而数学率设备几乎是一现身就立刻被投入了对世界环境与数学模型的解析与研究之中。
    然而，与之配套的操作章程、安全问题、扰动影响等等全套体系至今还处于逐步完善的过程之中。一套系统一类设备要想被完全整理清楚一切细节是需要时间的，然而，帝国没有时间，或者说，帝国的时间已经被全部用来接纳更多的新存在了。
    越是探索，越是总结，某种深邃感与无力感就越能从海量的知识中体现出来——虚空无限广大，即使是现在，帝国面对自己的领土都有可能感到困难，更别说是领土之外无尽广袤的未知区域。帝国不可能总结出虚空之中的所有规律，而要想总结出足够帝国生存的规律法则所需要的时间也是未知数，不过按照预估结果，这个数字恐怕不会比天文数字的级别低多少。
    不过，无论这个庞然的总目标本体多么巨大，只要帝国仍然在前进，仍然在动用力量解决自己所面对的问题，困难就始终处于被消解的状态。无论它的总量有多么大，只要帝国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问题也最终能够得到解决。
    “.…..前提是帝国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
    ……
    在帝国这个巨大系统的上下协调与意见交互过程中，无数活化的资讯-结构创造设备以及资讯结构冶炼炉，甚至是虚空锻炉已经开始着手进一步填补帝国战斗体系之中的漏洞：
    “移动的疆土”联合舰队中的功能分区进行了进一步的细化。对于当前的帝国舰队而言，“战术”这一概念已经彻底改头换面——仅从目前帝国所经历的高烈度战争来看，以往的先发制约、部署结构与情报战等等“运筹帷幄”的所有等价战术可以说已经彻底失效。
    帝国舰队目前的做法，就是扎根在重装堡垒世界之中，协助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坚守世界的第一、第二结构层级，并且在世界被彻底毁灭前，用自己的火力将对方彻底烤焦。这种战斗一旦激烈到完全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几乎可以说就是彼此都推着一堵可移动的、通天贯地的城墙向敌人的脸上砸，直接看去，这其中甚至几乎没有章法可言。
    但是现在，帝国早就已经把绝对认证与单一方向的做法想法都舍弃的差不多了。例如现在，大舰队之间的狂轰滥炸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少章法，但是为了安全，舰队中始终存在一部分冗余，而冗余存在，就代表舰队整体还有可以额外发挥的部分。这一部分的功能将由目前已经划分出的舰队块接受并进行分流，以确保任务更加明确更加直接的同时，新增派的任务不会给现有的舰队块结构造成太多的额外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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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整体开始模糊融合，甚至有走向混沌秩序化的倾向的同时，局部的清晰与细化是同样重要的。混沌并不代表着混乱，模糊解的瞬时匹配需要的一类重大需求，便是大量精确的底层基础。
    ……
    而在这漫长的战斗之后，舰队块结构也总算有一个比较稳定的机会，来好好升级一下自身的功能，完善一下以前没有被发现的缺失之处了。
    虚资讯联网迭代承载舰的比重需要稍微提升，这样可以确保在存在性网络运转效率几乎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发挥当前帝国舰队的最大效能。区域性奥术舰队需要设置明确的奥术旗舰，奥术旗舰应装备微型化的奥术资讯流广域赋值协调设施，由于奥术本身的运作结构就相当适合模糊操作与固有流程操作，帝国舰队长此以往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但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帝国舰队的奥术赋值场似乎总会产生遗漏——几千万艘大小舰船的未生效资讯总量已经相当巨大。
    帝国舰队需要新的模式性运作脚本——Σ舰队的攻击虽然千变万化，但是在这段时间的战斗过程中，帝国也从战斗的经历中总结出了部分模糊对应规律。妥善利用这些规律，可以使得帝国舰队可以不再向部分固定重复性验算流程投入过多的额外资源。如果将这些规律进行总结与模式化，编成可以进行固定加载的设备脚本，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小舰体本身与成员灵魂的压力。
    场系统需要进行升级甚至是换装——帝国目前使用的强现实稳定场来自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它本身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帝国舰队现有的设备出力显得有些不足，而强现实稳定场强度不足带来的直接问题，就是帝国舰队所能营造的自洽环境强度不够高。而另外更多的主要问题则出在争夺性的场，或者说是帝国意志直接的延伸结构上。帝国现有的指向性奥术概率坍缩场在全秩序模式之下的确可以影响，甚至是强行融合三秩视野之中的事物整体发展曲线，但是比起转译之后被称作为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存在，它太过贫弱，也太过单一……
    这些问题，基本上都已经开始被各方各部处理——上到帝国皇帝，下到一位最普通的战士以及基层研究者，每一个能够被帝国存在性网络接受的个体都能在这张网络之中发挥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而在相对主要的问题之外，帝国的每一个天区还有一些长久以来积攒下的“特殊问题”以及一些彼此之间有价值交流的情报正在等待处理。目前而言，除了少数几个功能性天区，其他天区中都存在着相对而言特殊的资源。在漫长的时间之中，许多问题已经逐渐被攻克，经验已经开始初步成型，那些特殊频率的变种超凡资讯已经不再只能被灵魂完美承载——特殊的反应炉与完全配套的设备已经渐渐普及开来。而这些设备与战士们本身，便是天区之间求同存异中“异”的主要来源。而帝国相信，如果这些“异”能够彼此之间充分交流，充分将不同的、走得更远的领域融合到一起，那么帝国应该就有可能取得比现有的水平更高更深刻的进展……
    到了这个地步，许多事情已经可以让整个帝国本身自行研究自行发展了。许多事情帝国内部的各个分区可以自己去处理自己去完善，这只是开始而已——七千年对于帝国而言并不能算漫长，但是仅仅这样，问题就已经如此之多，而且现在的一切，还只是一个大致的趋势。当整个系统开始按照现实需求进行调整后，随着做法与眼神的不断细化，这些问题肯定还会产生更多的衍生细节问题……
    “完善的过程，应该说就是在发展中不断发现问题，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吧……或许我们应该注意，我们应该确定更加清晰的目标并做好思想准备。”
    在帝国存在性网络之中，类似的话语就像群星一般明灭。
    “第二次叙事层破坏尝试试验完成……检测到周围信息体模糊补偿修正迹象。敦促所有天区试验参与者必须详细记录自身的一切感受，并进行详实的汇总确认。”
    空旷的世界残骸中，紫色与白金色的天极轴巨柱正在缓缓消散。
    “星阵之终”给予维多维尔的第一感觉是利用映射镜像操控并撕毁选定目标自身的一切存在性。而“神圣意志”这个代号本身就能体现出该系统的功能是什么——践行行使者自身的意志，将虚幻的意志目标化作现实。
    只要使用者的眼界足够高，这两套从无尽跃升动力源中汲取力量的庞大系统都有能力将信息体本身与信息体所拥有的一切可描述结构化作“攻击目标”。
    在整个试验场缓慢崩塌的同时，接受命令参与试验的帝国士兵的“眼神”与灵魂感知正在渐渐恢复清明。
    “试验成果已经汇总完成，检测到多次信息关联体系性改变。”布设在试验场多条空间秩中的，具有不同视角与不同存在权重的观察设施在充分分析、精炼结果之后，结果被汇总起来，并在存在性网络之中被公布给了整个帝国决策层。战士与研究者的力量从整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汇聚起来，思想与成果被淬炼成为闪耀的结晶，这些结晶属于整个帝国。
    “模糊记忆篡改现象权重较低，遗忘权重处于最高位置，多种发展线路均有不同种类的表现方式……”
    “外部观察者整体系统发现资讯破坏链式反应表征……该反应似乎与被以相应方式毁坏的信息体所拥有的一切存在对等。目前还不知道这一过程是否需要进行绝对细节的全面标记。但可以确认，位于多个领域内的描述结构破碎的过程中，支持破坏延展的基础结构，便是信息体自身拥有的存在性网络……”
    “存在一词能囊括的范围，恐怕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范围要广阔的多……”
    “进一步细化叙事层崩解对应于所有个体的具体表现，以及根据存在性滤镜中观察到的某些“具体现象”，可以确认有关的保全计划可行，有关设备将会由各天区分摊研究，如果我们能细化一个人对于其他人的记忆，那么理论上每一个人都将会成为保全整个帝国的记忆节点。现实的资讯强度不足以支持这样的做法，在模型不够完善的情况下，强行压缩资讯集度极有可能使得信息体成为“资讯黑洞”，虽然目前还未发现以当前做法可能导致信息黑洞的阈值，但可在此基础上进行区域性保全组划定。在计划成功之后，帝国中的大量硬伤亡将重新转化为软伤亡，有关细节与实施可能需要再行论证……”
    帝国存在性网络之中的信息交互将整张大网连接起来，而处于网络最中央的维多维尔绝大部分时候处于旁听状态，而在必要的时候，他也会尽可能给予更加有效的建议——他的状态相对于整个帝国网络而言也并非绝对超然绝对正常，在认知极限的影响之下，他很多时候能看见、能理解许多还没有被帝国纳入体系的现象，但是那些内容中有许多部分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能理解，或者说无法与现有的、已经被掌握的知识连接起来……
    网络外围的信息交互强度正在缓慢升高，而维多维尔则在解决问题之余陷入了思考——只要帝国的解决方案足够成熟具体，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就还有可以利用的余地，对于装备列装的效率与更新换代问题，他是不担心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早就已经过了解答问题的阶段，如果现在想要从它们那里求得解答，就必须拥有足够全面足够详细的“前置问题”，而要想将这些问题与模糊解法都罗列出来，其所需要的思考强度也不必直接解决问题低多少。
    他所想的，是叙事这种理解背后可能对应的本质与存在、与历史结构之间的部分关系。
    理论上，与时间有关的一切概念应该都不会直接影响到虚空本身。过去、现在与未来这些概念的生效范围，应该说都是“秩序”这一范畴。
    轰塌一个存在的叙事结构，如果真的做到彻底的话，相当于彻底抹去这个存在以及与他有关的一切影响。而“影响”这一泛概念存在要想出现，那么在秩序事件主轴上就必然存在某种先后关系。而如果有“先”有“后”，那么先后概念就能对应一系列存在状态不同的趋势运作状态，时间，历史，现在，未来等人们用于理解秩序的概念也就可以成立了。
    而如果利用后来直接摧毁先，这就直接意味着，未来可以对过去造成影响。
    一个文明通过时间来淡化一些对过往的记忆，与过往的记忆被直接摧毁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事情：
    假定有文明处于某一种发展状态，而在研究领域的最前沿，有许多科学家通过各种手段探索未知领域的知识。这些研究不断被后人总结并进一步推广，并最终由某一位，或者某几位学者的研究工作取得了彻底的突破。而这些科学家带来的影响又不断被后人学习、总结、记忆、归纳，并最终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
    在这个情况下，如果说在未来的时间中，有关于这些科学家的记忆被淡忘掉，甚至被历史记载抹掉的话，这几乎不会对现实造成什么影响，甚至那就是现实的一部分。如果说在研究取得突破之前，将那些最终取得突破的科学家抹去，那么这样的做法或许会拖慢文明的前沿研究进展，但是除非将这个文明的大半个科学体系全部抹去，否则文明的成果最多也就只会推迟出现，而不会被彻底掐灭——除非抹去理论发芽生长的沃土，否则进步将必然萌芽。
    摧毁一切叙事层级间有关内容的做法，相当于从未来将这些科学家杀死在过去。
    在已经注定的过去中，这位科学家已经总结出了一系列理论，而这些理论成果更是成为了文明知识体系大厦中的一系列关键部分，许多后来更加伟大更加高耸的理论都是建立在基石上的——前提是这一切已经成为历史，已经基本注定。那么，如果在这个时候，彻底击碎这块基石，并将与这块基石连带的一切全部从知识大厦中抽走，那会发生什么呢？
    如果拥有足够强的自洽体系，或许还未倒塌的旁支能够变异、模糊并继续支持大厦的运作。但是如果自洽程度不够高，在历史关键元素缺失之后，文明中的许多存在因为缺失而不能解释自身的话，等待它们的，恐怕将会是自身的悖论化。那代表着它们将会被秩序世界排斥，甚至一瞬间被彻底湮灭，文明的一切被彻底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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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不介意以最恶劣的情况来考虑——如果自己的叙事层被彻底轰塌，那么可能几乎整个帝国都会立刻崩溃。
    而这些现象的背后，或许还能揭露一下虚空中的秩序本质——
    秩序应该是“浮”在虚空上的。在秩序不断的发展中，许多逐渐成型的强劲演化趋势逐渐成为了整套秩序世界体系大致公认的历史线。但是这些历史线，以及所有其他可能与之类似的存在，生效范围都只是“秩序”以内。它们被整套秩序体系绑定，因此拥有无比的强度与和理性，秩序体无论再怎样强大恐怕都难以反抗它们，因为这些“背景存在”本身就来自于所有秩序。
    但是极端强大不代表必然与注定。在秩序的区间之外，或许仍然会有某些手段可以干扰秩序本身的运作。
    “……啊，我想提醒你一下，如果按照你们的观念……能看到的虚空并不是虚空呢……虚空似乎是看不透的，或者可以瞥见……一点？”
    “莉尔，你是这个意思吗？”维多维尔稍微摇摇头，这个与无数存在一同并行的思维线程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之后很快就沉了下去。试验现场在进过调试之后已经重构，新一轮的相关试验即将完全开展。
    ……
    “新的旗舰计划已经被提上了日程。”在存在性网络所构成的另外一个旋涡之中，许多活化的资料以概念性传递的方式被瞬间同步给了所有需要了解有关内容的帝国个体。
    “目前，我们已经从星启堡垒与圣裁奥术枢纽舰中获取了一定程度的数据资料——可以说，初期的设计目的与中期的许多阶段性填补措施使得这些战舰能够发挥出不俗的战斗力，但是对于复杂的战局而言，它们仍然存在诸多问题……”
    “无论是星启堡垒，还是圣裁枢纽舰，它们的建造流程中都会用到虚空锻炉，并且直接利用虚空锻炉铸造泛概念、强法则一级的信息结构需要大量的时间。由于它们需要配套生产，星启外壳的制造难度巨大，这使得现有的战舰生产效率显得低下——常规舰队块的数量正在飞速提升，如果没有足够的核心舰队超级旗舰，我们就只能不断扩编现有的舰队结构，那会造成资源上的浪费。”
    “同时，星启堡垒的部分功能应该被拆解，由专门的功能舰只进行更有效的取代，例如存在性富集信标——它最开始被装载于星启堡垒之上，用于为舰队分摊火力。但是星启堡垒本身的不可再分结构体即使处于绝对的权柄控制区与虚资讯投影联网迭代阵列之下，该结构体的强度也仍然有较为明显的限度。同时，它自身的性质决定了它的可操作性偏低……”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第一道壁垒，并且这道壁垒及其混沌且复杂……”
    “我们曾经留下过一个研究计划，在旧帝国时代……”
    “现在，它已经可以被进一步开发利用了。通过对超过三百六十七万次创世纪活动的细节化研究，我们已经找到了一种可以有效利用象征性的资讯使用方法，而这些观察数据，完全有能力将重启的停滞计划拔高到我们所需要的水平……”
    “创世辉闪……从象征意义上，它诞生于秩序出现之前……”

 第232章 日常

    “世界本身的位阶等同于超凡资讯以及泛概念强法则，这意味着与世界诞生直接关联，但最终却早于世界而出现的“创世辉闪”本身具有的属性极为特殊。”
    “目前已经对世界结构进行诸多研究，但是关于世界本身的位阶归属性……现有资料确实可以证明，世界结构拥有诸多可以归纳为“位阶表征”的信息组——泛概念、强法则以及超凡资讯的确都拥有此类信息表征。但是位阶表征与位阶本身的关联与先后关系……还无法利用现有证据完全证明或证伪某一种观点……对此，还需要更多研究。”
    “回到帝国联合组现在的研究课题上——我们的舰队在面对Σ腐化舰队的侵入时，我们难以破坏Σ舰队拥有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或者说，我们要想破坏它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巨大。”
    “根据目前的多次战役记录，以及对后续捕获的部分样本进行研究后，我们可以确认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和强现实稳定场的秩序位阶与绝对生效优先程度等同于强法则级——极端完善的结构或许进一步增强了它们的现实生效表现。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利用类似于世界第一层级的模式直接搅动、活化本底秩序环境，而强现实稳定场则在起到“广播”作用的同时，闭锁所有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中蕴含的所有微小信息基点的外源赋值可能……”
    “可以确认，这一过程中仍然存在难以察觉的漏洞。不过比起耗费大量资源进行抢占性赋值，或许，我们可以使用某些更加直接的手段，将场结构直接破坏掉。”
    “……应当注意，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对此类外源资讯侵入或许存在某些“先天弱点”，但是考虑到Σ文明可能的历史与它们的发展规模，我们不应将该现象以及与之对应的可能设备的作用预估的太高……理论上，创世纪与世界末日活动都是虚空中极其常见的现象，有能力跨越世界的文明理论上都可以对此类现象进行研究并得出结论。我们不应该对我们的任何发现抱有“窃喜”的态度——我们恐怕钻不了任何空子。”
    “值得注意的是，我们长久以来可以说一直以可量化与细节可知的态度，来处理我们所遇到的一切事物——奥术枢纽舰虽然相对例外，但是由于设计时的认知水平界限，我们并没有完全开发出奥术资讯的模糊属性与可塑属性。而这次利用创世辉闪，我们应尽可能将注意力权重转移至辉闪本身所具有的象征性上——虚空环境本身不存在先后概念，但是宏秩序与世界秩序环境会受到它们自身所衍生出的秩序扰动影响……”
    “遵循闭环概念，世界本身的生灭过程实际上可以被看做闭环结构——创世辉闪或许也是末日之光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有关细节，应当跟随研发目标一起，立刻进入实形资讯匹配阶段……”
    ===========
    秩序一直在发展。
    更加全面的技术手段加速推进了实际环境的变化。按照帝国标准文明资讯主轴计算，在过往的跃升、发展、战争、创伤与复兴阶段的叠加过程中，数万年的时间又已流逝。
    由于Σ决战旗舰队与大规模外源舰队在帝国领土内部与帝国舰队爆发了规模巨大的战争，而这些战争的本质，就是不同的资讯体之间不断倾轧不断粉碎重组的过程。
    因此，在那七千多年的战争之中，帝国的时间主轴实际上已经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畸变。现在的时间如果想要精确对接曾经的文明时间轴已经有些不太可能了——自流亡纪年开始至现在，245730年，这是现有的资讯技术能够匹配出的、最准确的时间段落。
    绝对的高效与绝对精准的执行确保了帝国资讯结构即使经历数次规模不一程度不同的升级，也仍然能保持稳定——在此前的战争之中，许多帝国当前的标准会导致的“弊病”已经被现实的力量揭露出来。这些弊病，便是当前帝国技术与思想和现实不匹配的表现。
    帝国的战士已经从心智与躯体上完成了一轮新的统一——旧有的不必要情绪与会软化意志的感情几乎全部被删除或者闭锁，任何可能使得帝国士兵的态度变得“柔弱”的行为也被尽数禁止。
    同时，虽然在细节上有所不同，但是所有的舰队指挥者与天区皇帝们也同样经历了类似的过程。许多曾经的意志，甚至可能是誓言都在这一过程中被扭曲，甚至被忘却了——帝国永远只能在自己所能想象到的区间之内编制计划，进行准备，但是现实从来都不稳定——在现实环境的倾轧之下，帝国原则与帝国的行动只能改变，改变到能够应对现实为止。
    在做出与历史中的自己相悖的决定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在打自己的脸，在打帝国意志的脸。但是在现实的倾轧之下，就连帝国的原则都在不断后退，更别提这些似虚似实的衍生内容了——很多时候，只要“稳定的生存”还能继续，那么很多的意志与想法看起来可能是坚不可摧的。但是如果就连稳定的生存都不一定够保证……帝国能够走到今天这里还没有因为变化而崩溃，就是因为帝国还能适应，或者强制自己适应不断出现的变化——哪怕适应的措施可能是超现实的、畸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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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如果帝国未来有一天成功的挺过了这一系列灾难并最终在虚空中站稳脚跟，在那个时候，帝国开始有精力来回顾，来处理帝国走过的每一步道路。在那个时刻，或许仍然是这一批人，或许是一批新人可能又会宣布丰富的感情可以有效激活资讯的运作与发展。今天的这一段决定又会被那个时候的帝国成员以新的眼界与行动来解读，或许是否认，然而那又怎样呢？
    创世辉闪能够对几乎所有的寻常秩序结构造成深度难以想象的杀伤，就是因为它诞生于高位阶秩序结构诞生之前的某一刻，或者某一段时间——在那可能是无限短而又无限长的时间中，创世辉闪理论上不会支持任何稳定的秩序结构的存在与运作，因为它的内部本身就不存在任何稳定的秩序法则，甚至也不兼容利用晶能等超凡资讯构筑的实体强法则。
    这些属性所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如果想要在创世辉闪中存活，信息体就必须要有极高的自洽完整性和自洽解释能力。否则，存在于其中的造物所遭受的压迫，就远比调慢光速之后瞬间坍缩的恒星还要大得多，后果也严重的多。
    帝国则类似——帝国本身就像一个环境，而帝国的任何目标与任何指令要想自洽就必须顺应整个环境，哪怕环境本身是畸形的。
    如果不顺应环境，不顺应由宏观稳定趋势所推动的潮流，那么许多空想的目标与不现实的做法就必然会成为空中楼阁。环境与现实总会发生变化，而在未来，或许已经高度变化的环境也会否决现在的一系列铁律——因此，现在与其说挖空心思调整这些内容，还不如想办法让帝国变得更加坚固。
    在重装堡垒世界中，淡金色与紫色的雾团不断联结起来，将一座座建筑物包裹在由超凡资讯组成的云雾之中。重装堡垒星的整体结构和联络节点正在被调整，许多功能被进一步增强。晶能恒星和奥术恒星也同样在经历这些改造步骤——它们之间的连接网络节点正在被增强，但是与此同时，新的“熔断”属性也已经被赋予这些在无形中串联起资讯星网的星链。
    由于现有的设备组在反应时间与稳定性方面上仍然难以适应Σ舰队所带来的高强度、高烈度战争模式，利用正向感应机制进行运作的设备不可靠的程度也因此而上升——从已经被整理出来的星网运作资料之中，帝国研究人员发现了大量的关键线程重置、超限响应以及部分区段不回应等异常现象，星网甚至直接被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侵入过：
    很多时候，帝国设备的响应速度赶不上现实环境的变化速度，如果强行令其适应，就很容易导致这种命令与实际操作脱节的现象——当肢体被砍下，痛觉不一定会立刻袭来。
    而包括熔断在内的部分反触发模式将会尽可能避免这些问题。由于反向的单一模式操作比正向的筛选性操作要单一的多，因此整个星网一旦处于危险之中，它的战时紧急反应速度将大大加快——这些连接映射具有极高的单向强度，但是如果一旦信息流的方向出现了星网整体对外输出层面上的“反转”，或者资讯星网的内部出现了区域性的不可控数据流，那么那些原本强度极高的映射就会立刻崩溃。
    很显然，这样的做法也仍然存在问题，而且还会带来新的问题——资讯星网之中的熔断必然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损失。并且，资讯星网本身的诸多属性仍然需要正触发机制来控制，原有的问题因此无法完全避免。只能先尽可能使得问题之间变得更加协调，短板变少。等日后帝国掌握了更强的技术，或者认知已经达到了新的高度之后，对此类问题才能再行调整。
    ……
    虚空之中，越来越繁忙的航路正在彻底将所有世界连接起来。比起技术刚刚开始跃升时，帝国的世界之门单体无论是从规模上来看，还是从性能上来看都比原来强大了许多。
    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些已经高度固定的结构现在也很难再满足帝国越来越高的通航需求了——一座大门能同时接通的目标和大门本身的通行量都是有限的。
    因此，帝国开始进行一种新的处理办法——世界之门本身的“跳跃功能区间”难以进行精细化的分区调频以及广域覆盖性广播，那就让它们的功能回归到较为单一的层面上：它们的所有匹配频率不再对准哪些常规世界，而是对准被划定的区间中存在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撑起的秩序场。后续的复杂目标交由有能力完成的设备继续执行。
    “圣音礼赞”要塞可以进行超远距离的目标频率标记，而要塞本身的庞大体量与外接接口可以保证要塞本身功能的进一步延展。便于操控、结构单一的人造秩序场更适合进行概率区间划分与匹配。如果圣音礼赞要塞能够在功能延展之后取得良好的成果，那么或许帝国的“下一代”信息转移系统将会从这里起步。
    可以预计的是，这个过程会很漫长，而在发展的过程中，帝国必然会不断发现现有的流程之中存在的问题与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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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舰队在虚空与世界之间不断巡航。它们与虚空要塞和天极雷达阵列一起，为整个帝国担负起“眼睛”与“耳朵”的责任。
    上次大规模的断裂带战争结束之后，虽然类似强度的战役没有再出现过，而虚空相当广阔的范围之中目前也没有再发现那种无法被看透的黑暗阴影。但是在帝国疆域不断向外扩张的过程中，大大小小的摩擦却始终未曾消失过——Σ残存的边境世界，正在缓慢腐烂的暗星要塞和难以再做出任何回应的常规飞船，世界内部的各类设施，以及规模不一的离散舰队始终都存在，而它们引发的战争也始终没有完全消失。在帝国的国境线上，类似的战火从未彻底停止。
    这其中，有许多现在看来的“小战役”规模已经可能等同、甚至超过“新帝国”初期时遭遇的、需要举除总旗舰之外的全国力量来对抗的战争。
    现在帝国已经远远比那时要更加强大，曾经被看作是近乎毁天灭地的战争也不再那样令人恐惧。强大的前线舰队，更加丰富的战争经验，以及火力强大的超级“后援”，这些因素加在一起之后，它们足够碾碎这些曾经难以面对的困难。而在帝国的高危险试验场中，许多称得上是“正牌”的Σ造物残骸的一部分则被摆进了研究拆解场——相比于那些可能不比探针强多少的微型子机，这些从各类常规舰船，甚至是从巨型战舰上掉落的大块结构显然更具有研究价值，不过比起那些子机，这些残骸中也多出了各种各样的设施保护机制，其中的许多机制甚至堪称离奇可怖。
    这些散布于虚空中的实际困难需要被解决。与此同时，这些舰队必须时刻监视虚空环境——虽然不知道决战旗舰的完全性能究竟几何，但是至少根据总旗舰与它的战斗可以对此窥知一二。对于帝国而言最可怕的部分，就是这些虚空中可怕的庞然大物拥有几乎无上限的速度，以及几乎不可能被拦截的跳跃手段。
    目前的帝国舰队还不能够对此做出有效的预知或者防范。但是至少，这些强度足够高的血肉信标应该可以在自己的存在性崩溃之前将异状出现的消息传达对应的位置。
    而其中有些重要区间也需要进行重点监视——根据总旗舰和皇帝议会的命令，帝国的部分虚空区间中可能存在足以诱发断裂带的不稳定因素，而它们直到现在也仍然还没有被完全净化干净。帝国舰队必须时时刻刻监视这些区域，遍历其中的一切因素以期尽可能排除危险爆发的可能。一条巨大的断裂带足以将近百万计算的世界与世界衍生附属结构彻底湮灭在黑潮之中，其威胁程度不证自明。
    ……
    像是解除封印，又像是光芒冷却。在周围紫金色的浓重光雾散去之后，一艘全新的舰船出现在了帝国内部的资讯操控台中。在此之前，长足的研究与虚空锻炉等强劲的设备已经将它出现之前可能遇到的每一处困难抹平。
    “在我们进一步扩展自己的视野之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给出的结果开始趋于平稳。我们对此进行的了进一步的深化研究，并进一步掌握了闭环轮回结构的操控细节。创世辉闪现在已经进入了武器化运用阶段，最终的封装外壳已经完成加工总装，开始进行性能测试……”
    在关键节点警告流程之后，试验场环境几乎是立刻就净空了，自那次惨烈的战争以来，数万年中，类似的流程已经被无数次演练，它们早已成熟。
    在整个试验场世界最边缘处的某一点中，这艘孤零零的试验舰船静静地悬浮在虚无的空间中。新的舰船主体结构简略程度堪比星启堡垒，那几乎就是一把被除去手柄并拉长了的三角形匕首。不过在舰尾的位置，这个三秩投影中的六棱锥的底部被挖出了一个规模巨大的圆弧状缺口。两道由高强度超凡材料以及一系列极其规整的水晶矩阵构成的“莫比乌斯环”以舰体中央那道并不实际存在的轴心为锁定基准各偏转了四十五度，在三秩投影之中构成了一个绝对标准的正交整体。而在整个正交整体的中心点位置，一团直接投影直径超过五千公里的灰白色光团正在有韵律的搏动着，就像是心脏一样。
    而为它提供试验条件的设施，则是这个世界之中已经完成了更新的整条资讯星网。
    点投射、范围性照射、武器防护性使用等一系列高强度测试开始按照已经确认的超级旗舰固定流程进行。灰白色的光芒照耀之下，星网中蕴含的强现实稳定场就像是烈阳照射下的薄雾那样，几乎是转瞬之间便蒸发殆尽，而光雾散去之后，被攻击区域留下的广阔黑障也不由得使测试人员想到了一些曾经见过的类似场景：信息湮灭导弹引爆之后，会诞生一片难以量化和描述内部，只能依靠外部秩序环境中的突兀断口来模糊衡量的“黑空间”。
    ……
    “已经确认，对于资讯集度超越i级实形密度的资讯体，拟创世辉闪能够造成的破坏将会大幅度下降——i型实形密度足以对应我们目前观测到的、密度最高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蕴含的资讯……可以说，它或许已经不再为我们认为的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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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现有的极限晶能材料与晶能护盾进行的破坏性交互实验证明，具有高度实形属性的资讯体本身对辉闪具有极强的拮抗作用。考虑到虚无之矛同样会遭遇类似问题，或许我们应该进一步研究资讯集度与存在属性之间的关系。”
    “建造该型战舰的过程中仍有一环需要使用虚空锻炉——我们需要将一个处于成长之前的前置世界奇点引爆后冻结，并以此为基础制造出可以进行闭环轮回跃升的“永恒光源”并剔除其中的一切不必要资讯发展流程。舰体本身的制造流程相对简单，在建造圣音礼赞虚空要塞以及圣裁奥术枢纽舰等大型战舰或者设施的过程中，我们已经拥有足够的经验来铸造大型、超大型甚至是特大型的高总度高集度坚固资讯结构……”
    “皇帝议会表决已经通过，指挥官统合会议已经通过，超级旗舰sflg—xm—3“圣芒”场杀伤旗舰已经可以作为“移动的疆土”核心旗舰级舰船进入现役，冗余舰队块经重新编组后，已经与新模式相匹配……”
    “在提高资讯星网本身冗余与区域性调度能力的同时，增强场结构的资讯集度的增强手段同样可以使用，不过这个过程需要一个能够兼顾各方问题的平衡点，接近实型强度的资讯场会极大压制场内的可活动程度……”
    ……
    “对存在性偏转信标的研究出现突破性进展……”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庞大的载体，那个载体需要承担起整支舰队需要面临的火力……”
    ……
    “他们的日常活动……已经变成了这样？”在虚空烈阳已经沸腾了数十万年的表面上，一小片只能容纳一人活动的微小区域几乎难以察觉。
    她轻轻眨眨眼睛，对此感觉有些惊讶——她并不懂这些生物们使用的“技术”，但是她能看出这些生物本身与生物周围的资讯活动变化状况。
    “家……就好像是在刷新一般……”

 第233章 发展之路

    帝国在“刷新”，这是对现实十分贴切的描述。
    断裂带战役结束之后，帝国再次进入了相对平静的时期。帝国边疆之外威胁仍存，但是已经零星的敌人已经难以再对帝国本身造成多么严重的危害。边疆舰队的巡航没有间隙，它们的任务，就是发现潜在的威胁，然后动用一切手段让这些威胁永远消失在虚空之中。
    “嗯……或许应该把这种感觉称之为……可惜？现在我仍然帮不上什么忙……”面对沸腾的日珥与星冕之外的世界，女孩感觉到自己心中那一抹对那些世界有些奇怪的熟悉感与信任感似乎有些变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某种反复，自己已经有许多次这样的感觉，只是近来，这种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自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自己似乎也已经全然忘却。许多从“家”中前来的生物有些时候似乎需要自己提供一些试验条件，虽然那其中有很多冗杂晦涩的意义，但是如果是明白了要做些什么，似乎那些话语又能对应许多虚空中被默许的现实……
    距离自己醒来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两方似乎就这样保持着一种近似沉默的平衡。不过现在，环境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明亮且伸展了，不过那些不断延展的辉煌光路之中，似乎同样存在着许多的褶皱与断口。
    “现在，这些延伸出去的部分似乎更容易理解与控制了……嗯，或许，在家扩展的过程之中，将这些曾经用于保护家的基础的部分扩展一些，将新生成的部分覆盖住会比较好吧……”前后比对多次他的要求，以及可能与此有关的所有事件之间的联系与……“影响”？之后，女孩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在大致比较了现实与他和“他们”的可能担心之后，她发现，自己现在的决定实际上并不会使得曾经被他们担心的部分变得更加显眼。
    “核心深处……并不是阻碍，而是一片真正的缺口，似乎与他们最深恶痛绝的死潮类似……奇怪，自己似乎也厌恶那些气息，但是为什么，这里的一切却似乎很宁静呢……”对此，女孩在沉默的时间中进行了长久的思考。
    最终，与之有关的一切都被星冕的光辉压了下来。
    “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是不在这样难以解决的问题上打扰他们了吧。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他们，不要留下太多的断口啊……”过往的时间中，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尝试更好的理解自己的状况的同时，自己也研究过“家”中的生物们的思维模式和人格感知。她从心底中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弄清楚自己不明白的，或许是遗忘的部分。那之后，自己或许就能被真正重新接纳了，而不是像这样被敬畏包围而被独立……在那之前，留下更多的愉快应该会更好一些……
    时间似乎……并没有过太久，以后的路，恐怕还会很长？
    ============
    在高速发展的过程中，各种各样的问题始终会存在，并且会随着已知区域的扩展而进一步曲折离奇。
    应该说，从帝国，不，是从联邦时期大停滞开始的时候，导致这一切的“自我因素”的根源就已经被埋下了：
    两千年的时间，再加上环境的影响与支持，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或许足够那些在有关领域有足够建树的学者们调集一切资源解析那个旋涡，并以漩涡中的晶能为基础材料铺筑前往新时代的道路，但是两千年的时间，对于一次从认知到实存的巨大变化而言，可以说太短了，更严重的是，文明根本就没有积累足够的经验，就被一脚彻底踹离了原有的发展轨迹。
    “厚积薄发”的适用范围从现在看来，应该加上更明确的约束修饰——在同一逻辑/哲学体系层级之内。联邦大停滞时期积攒的大批数学模型与偶发理论猜测建模使得文明在帝国时期……或许可以说出现了一次极强的爆发式前进，爆发式前进的强度高到即使是文明全员缩入逼仄的方舟，文明本身几乎被彻底摧毁这一前提都没能完全将爆发的进程阻挡——在方舟之中，帝国实际上有了许多进展，也知悉了许多全新体系之下应该被注意的部分。而在那时做出的一些决定，即使到了现在，它们对于帝国而言也仍然堪称“绝对指令”。
    如果能理解一个文明在几乎被彻底毁灭的时候，最终剩余下来的部分也仍然能保持完整仍然能进步，就能够感觉到导致这一切最终向此发展的变革到底意味着什么，这股引发前进浪潮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多么不可阻挡。而这样一种无比强悍的推动力推动着支离破碎的文明残骸强行大步向前，可能导致的问题我们也已经知晓。
    在那之后，帝国见识到了比世界广阔的多的秩序环境，也遇到了许多前所未见的事情——维斯瑞凡与世界之魂，或者也可能是世界之心的融合使得所有的研究者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
    然而，在观察者计划断断续续开始的那些历史段落之中，帝国却从那些居于世界一隅的小文明中观察到过大量的个体被世界之心附着的现象，而在近期的大量战争之中，帝国也发现过近乎凝固的世界之心半实体，其中有一些半实体甚至还可以模糊判断有过类似于尝试“维持活动”的迹象，按照星明人类思维而言，那就是“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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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阔的虚空之中，那真的可能就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就像联邦疆域扩展到宇宙边界之后，文明的疆土内部可能每时每刻都会有超新星射线暴一样，只是在发展起来之前，文明的见识实在有限而已……此事，到此或许已经可以盖棺定论了。不过，这其中的思考极限与意识缺失等原因最终导致的后果，值得我们永远铭记
    在那之后，对虚数结构的初步强行破解行动使得帝国掌握了空间通道反应炉的构造技术，而量产也自然水到渠成——那或许是一次十分凑巧的事件。虚数端反应炉本身的下限是可以被装进一颗不比真正的弓箭箭矢大多少的导弹里，而上限，或许可以等同于奥术王座承载的无尽跃升动力炉；而制造这种反应炉需要的条件和技术……现在看来也具有极为明显的上下限之分：
    虚数结构虽然能够被整个秩序环境排斥，但是理论上，那也只是资讯结构之中的一种，只要知晓它其中的连轭参数与理论模型，理论上绝大部分能够直接将数学模型转化出实际资讯模型的文明都能制造它们，就连帝国这样刚刚踏入信息大一统的文明都能通过复制现有模型的方式掌握它的基础结构，这应该足够说明其“下限”在整个技术圈层中应该算是很低的存在。
    但是，如果没有直接而稳定的成品，恐怕要制造出虚数反应炉可以称之为天方夜谭——虚空之中的秩序环境理论上拥有无限的存在属性与无数种存在可能，要想找出这无尽环境之中的一项共同点并将其利用起来……这可不是研究几百几千个世界就能解决的问题。而在最基础的骨架之外，还有更多更丰富的血肉结构——如果帝国当时捕获的不是一架小小的、可能只是作为无人巡航单位或者是类似级别的小舰载机，如果那架舰载机还有哪怕一点点活动能力，帝国可能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空间通道反应炉的出现使得帝国拥有了可以无限获取的资源——技术突破与无尽的资源使得帝国重新找到了一个稳定世界之后便几乎是立刻开始了膨胀式的发展。无尽的资源与无限广阔的空间使得帝国迅速复兴，在那个时代，一切都在蓬勃发展，文明蒸蒸日上，所有公民都心潮澎湃。而一个又一个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大国重器被制造出来，一项又一项宏伟的计划的出台，则更是推动了这样的趋势——有无尽的资源就能办成无尽的大事，不需要任何约束。这样的想法在艾森德尔的计划实施的过程中体现，在舰队的急速扩张过程中显现，在白物质研究之路上出现，并使得许多由帝国公民组织的行动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变质，并最终导致了又一次重大的认知-物质不对等问题：资源妄想主义。
    而在帝国开始观察者计划、开始尝试利用时间与稳定发展来平衡这其中的问题的时候，Σ舰队出现了——文明第二次险些灭亡，几乎所有成果都被摧毁，然后……两艘总旗舰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出现则直接将破碎的帝国强行再次拔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全新的层次……
    这次帝国大扩张之中的诸多改动也可被视为一次平衡尝试——高烈度的战争与极度扩展的技术力量需要足够的心智来理解、来面对它们。我们不能要求现实环境按照我们的需求来做出转变，我们只能让自己去适应环境，至少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还需要这样做。
    有关注意需求已经使用资讯方程进行抽象固定，所有天区指挥官与舰队指挥官按照权限系统转达有关指令，有关资讯权重分配必须绝对精准。
    对比曾经的简报，可发现不同之处与关联之处。我们的认识与我们所在的环境处于动态变化之中。我们需要强调一些事情，也需要尽可能压低一些可能。但是考虑到虚空环境的无限可能性，偏向绝对的做法极有可能导致片面认知的出现。所有报告都有其独到的观点，每一份报告也都有属于自己的时效性我们必须注意——发展在单一的某一时刻中或许难觅指向。但是如果将一切连成历史，从不同的角度、使用不同的心态去看待其中的一切，或许就能收集到足够多的价值。矛盾仍然存在，但是矛盾本身已经不再绝对。
    ——皇帝议会简报结束——
    ……
    在流淌的时间长河映照之中，建立新的生命、创立新天区的呼声正在逐渐升高——越来越多的验算结果表明，帝国现在的发展扩张速度已经接近文明目前可以承载的极限，如果再快的话，文明的疆土就会出现飞地与断档，文明的技术体系之中就将布满裂痕。
    超高速发展导致的大量信息不对等造成的种种深远影响还未被遗忘。哪怕不提帝国耗费了许多年，重置了许多次世界，甚至直接使用舰队来检测死潮之门等等的那一系列实验，帝国的技术开始爆发式跃升之后，航行日志中始终存在的非理论性记录，以及最后一次大规模战役中条目编码通天贯地的报错信息都还摆在眼前随时都能看到——它们都是发展过快的过程中，技术与现实、与使用者无法匹配导致的问题的一系列直观表现。
    而这一系列表现，实际上还算是温和的。虽然维多维尔陛下始终无法确定世界线之树的使用权重，但是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世界线之树的存在属性抽取重置能力的确在各种各样的、台面上下的试验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力量。
    世界线之树的存在属性复原能力足够保证帝国与帝国个体无论怎样做都不会彻底死亡——虽然帝国初期时候，全民都拥有存在性复苏信标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是也就在那段最初的时间里，这份力量帮助帝国度过了因为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与末日方舟强行介入文明所引发的“排异反应”最强烈的适应期。
    而现在，帝国一方面的确在调动大量的资源来帮助自己继续适应周围的一切，但是帝国本身也开始了新一轮强度极高的发展，并且超大规模的适应性修改本身也算是发展的一部分——如果这一部分又太过剧烈，那么就必须要有更好的补偿修正方式，来修正这些补偿修正过程中本身存在的漏洞。
    帝国目前也算得上是一个庞然大物，即使文明内部存在诸多问题，帝国的体量也能提供足够的冗余来抵抗，或者压制这些问题。
    但是如果不解决它们，这些堆积起来的漏洞迟早会爆发。帝国的确已经走到了现今的这一步，走到了相比于曾经而言遥远而辉煌的新时代，但是走到这一步的过程中，文明越过了几个火坑，曾经徘徊在多少条悬崖边上，这其中的细节决策层还是清楚的。
    为了尽可能弥补过快发展之中出现的大量漏洞，帝国需要一类存在，这一类存在可以在发展过程之中发现并填补漏洞，这将会是他们，或者“它们”每一刻的、也是永远的职责。
    而这也是一次极为大胆的尝试——帝国将尝试制造某种真正的高效个体，理论之中的“场生命”。
    按照现有的观察记录数据来看，世界之外的“虚空环境”本身并不是绝对净空、绝对为零的。信息偏移航行这一做法可行，便是秩序世界已经在虚空中建立了宏网的一种直观体现。否则，在诸多绝对没有关联的点之间找到“固定”的信息偏移方式，并且还能建立系统的理论体系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如果再考虑到世界之内的诸多“技术路线”均可并存的现实思路，或许，我们可以确定，曾经处于理论研究之中的“虚空场”资讯结构可以被确认作为虚空模型的一部分——虚空场直观表现为关联与影响。在世界内，它的表现即为多重资讯体均可对自身、对环境造成影响；而在虚空之中，这种“虚空场”或许可以认为直接由秩序扰动与秩序影响构成。
    万事万物之间彼此都可以造成影响，虚幻的心之所想，也能间接甚至是直接影响属性完全不同的客观环境。这些事实的存在，可以说更进一步巩固了信息大一统，或者说“存在大一统”的本源理论正确性。不过，作为实型生命体，我们要想对此有清晰明确的认识，并完成从实型生命到场态生命的全向覆盖还需要更多的研究与理论积累。
    ……
    “首先可以从我们已经拥有的资料入手……灵魂方面，目前可以首先尝试继续使用培养基制造的灵魂结构作为生命基础模板。利用超凡资讯搭建的灵魂具有极强的适应能力与发展延伸可能。按照目前已经积累的资料判断，当对未知领域的探索开始起步时，可以首先使用旧有的、已经成熟的、与未知领域可能具有关联的技术部分。”
    “不可否认，不同领域之间的适用规则差异巨大，新的领域总会淘汰掉大部分的旧有规则。但是在行进发展过程中，不同阶层的领域之间也存在继承关系，我们不应片面看待这其中的一切。卡文瑞尔陛下的经历有足够的参考价值，这些内容值得被加工成一条“思想之路”。”
    在帝国的核心疆土中，在已经失去范围感知结构的资讯星网超深场的遮罩之中，体型巨大的灰白色金属巨星的外壳表面开始流转起暗淡的光芒。在超高频白物质辐射的照射之下，锻炉内部的资讯拆解能力堪比虚空环境，约束消耗层的厚度正在不断增长，空间拓展模块按照已经掌握的规律进行着一轮又一轮爆发式的输出，以阻止高度危险的白物质辐射与白物质实体拆解流腐蚀锻炉的外壳。数万座虚空锻炉正在熊熊燃烧——它们并不是纯粹的军工器械，如有需要，它们也可以被用来尝试研究、编织概念与法则，也能用来选定发展路线，同样也可以制造生命与灵魂，只要帝国能向其中填入足够适合的物料。
    在这些分散在诸多世界的锻炉之中，生命元素被分割出各种各样的部分，然后在这些仿佛大海一般不断震荡的白物质结构中被拆解、拓扑扩张然后重组。帝国进行过许多生命试验，不过那些试验往往都是围绕星明人类这一种个体进行的，并且，现有的试验实际上都是在星明人类的本源基础上进行进一步属性扩张而已。不可否认，帝国已经无数次改造星明人类，以至于他们前后的差别大到前者不一定能认为后者是他们认识之中的生命，但是实际上，他们之间的继承关联从未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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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制造出一种真正的场态生命，恐怕用改动的方式已经不可能了。在初步数据资料集齐之后，对新的生命的研究将会直接延伸至重构。有关于形体的的方面自不用说，帝国现在的生命就算再如何延伸也始终具有封装结构，但是场态生命……这些生命可能拥有的资讯触点都会与现在的帝国封装生命差距巨大，而现行的资讯触点结构已经可以说相当泛用了，如果它们都不能在新的生命体中很好的起到作用的话……
    任务此起彼落，交织的信息流在存在性网络中涌动传输。帝国的标准主轴时间，就在这些存在于整个文明层面上的“日常”中大段大段的流过。
    ……
    “陛下，对于新的生命的初步与中期研究，以及第十四天区的初步规划已经完成，第十四天区可能需要的世界结构已经完成上传。”在不断走向融合与联结的帝国网络之中，由皇帝议会与天区指挥者构成的帝国决策机构又一次通过了值得被他们注意的重大事件的相关方案。这一次，总旗舰暂时停止了利用概率闪电簇来进行的超大规模创世纪活动用以保障大容量实形资讯的传输带宽，许多布施在虚空中的资讯广播中转机构也将注意力全部调往这一会议区间。
    这些体型庞大的中继广播节点中被赋予了一片极其特殊的资讯倍增镜面，所有被授意的波动在经过中继广播站时，它们的强度会被这层镜面放大数亿倍。一般而言，至多进行两次中继，原有通讯之中未被授权的噪波部分就会因为十分明显的数量级差异而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场态生命，生命基础资讯结构存在重大变化，同时广义灵魂与狭义灵魂也需要作出重大改变……这的确是一种足以称为全新的生命构型，至少在我们的认知范围内，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脱离实体结构的生命——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认定，生命本身的运作需要一定的基础。除去构型差别巨大的莫多里虫族和另一个“帝国”的个体之外，我们在故乡世界中，在不算太久之前仍然在实施的观察者计划之中从未观察到过能够以低于环境内生命基元的密度存在的狭义生命。而资讯态出现之后，我们已经可以拓宽自己对生命的认识——或许，以往认识之中的一些有规律的常态活动，甚至是某些异状恒星的规律颤抖同样可以被视为生命……”
    “目前我的认知同样存在限制——我能看到更多的事件属性，我也能处理更多的深景细节，不过我无法很有效的将它们转化为目前可以被处理的资讯条目，我也无法进行超越现有水平的解析，我的“见识处理水平”与现在的帝国同等，我也没有更多更好的工具来处理庞大的整体资讯环境，因此，帝国以后的发展还是需要靠你们，需要靠每一个帝国个体共同发挥作用才行。”
    “场态生命的有关特点已经记录——该形态生命直接取消与实形资讯有关的封装体系，狭义灵魂与广义灵魂均与现有实形资讯生命存在巨大差距。该型生命通过概率富集操作，填补实形资讯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可能漏洞与缺失之处，具体行使细节有待探明。”
    “是的，陛下，这一部分我们进行过多次相关试验。从诸多方案之中，第五、第九、第十二与第十三天区的联合方案中的大部分条目被采用，不过这一部分条目仍然还不够。目前而言，虽然我们的发展之中存在漏洞与缺失，但是这些“缺失”之处本身并不像是一片连续平面之中的空缺与褶皱一样体现的那么直接。它们是体现在现有造物的功能缺失、我们的思路与认知缺失等方面上的。这就意味着这些断口实际上处于“封装”体系以内。而如果要进行有关的解析弥补操作并做到“平滑稳定”，那么按照现有的技术体系而言，我们必然会用到白物质，但是现在，我们还没有很好的、能够驾驭白物质的灵魂相关资讯模型……”
    ……
    “目前，按照场态生命的基础生存要求与功能要求来看，他们仍然需要一部分实体资讯，他们需要恢复增殖，而与此同时，我们之间也需要沟通。”
    “第十四天区很有可能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功能天区”，或者说“对内天区”——这个天区不需要维持帝国的对外扩张与战争作业。不过，第十四天区除去实体部分之外，场态部分应该可以覆盖整个帝国的秩序疆土。新生生命的工作，就是为整个帝国查漏补缺。不过，漏洞要想被识别出来是需要技术与见识的，场生命需要掌握的资料，很可能要比天区内部的观察者们需要掌握的资料还要多。”
    “它们的最终形态，或许应该与虚空中的“虚空场”存在属性类似。虚空之中能够支持如此多的事件发生，甚至虚空之中本身还有规律可循的话……秩序环境必然不会被困在世界屏障的内部。虚空之中，扰动力，概率延伸，甚至可能是无数秩序世界诞生与灭亡之中的诸多积累，肯定已经在相当程度上改造了绝对为零绝对混沌的虚空环境……可能类似于浮在水面上的油膜……总而言之，由这些因素最终形成的虚空场，应该对应着我们期望的场生命的最终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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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肯定还需要很多时间，目前我们没有办法制造出独立的参考系，我们也很难再找到一个合适的单位来推动现有的参考系偏离总虚空环境……文明主轴的强度很高，并且，文明主轴其实也依赖虚空环境本身——我们也处于各种各样的宏观影响浸泡之下，否则只要进入虚空，任何对参考系和衡量轴的操作都应该十分简单才对。而要想打破它……这不是我们目前应该去想的事情。”
    ……
    “圣芒级已经进入了稳定量产阶段。它需要使用虚空锻炉的部分相比圣裁而言更多，但是少于星启堡垒。目前，我们如果想要制造强法则级的闭环轮回结构，就必须使用虚空锻炉……虚空锻炉的量产难度实际上高于任何旗舰，它的基数制约着我们的舰队旗舰产能……”
    现在的帝国重装堡垒世界之中，所有的“星”理论上都是可以自由行动的。不过大部分时间里不会动的“星”仍然占了大多数。光学视角可以直观的看穿整个最高权重世界线。不过比起那种会闪烁的，不同颜色不同亮度不同体积的星球与星云交相辉映的真实宇宙星空，这些重装堡垒世界之中的资讯星网直观看去就像是一张不规则的、垂直于视线笼罩在天穹之上厚度为一大网。而在这张大网之间，经常会存在着些许会移动的光点——帝国舰队。
    “……或许我们应该考虑改组移动的疆土这一舰队单位了。目前看来，我们的这种舰队组合方式来自于Σ舰队，不过……我们可能误会了一些内容，我们遇到的Σ舰队本质上并不会以移动的疆土作为主力舰队结构，这种舰队结构更适合需要长期自持的特型巡航部队。”
    “现在看来，它并不十分适合超大规模的主力舰集群。如果要编织功能更完善的超大规模舰队集群的话，我们应该思考重新编写舰队矩阵，至少，它应该拥有某种分型结构，可以在核心元素与边界元素无限扩张的情况下保持效率。”
    “多层防护体系之中，我们的场防护和存在性偏转信标强度都偏低。存在性偏转信标经过各舰自身的演算系统、舰队块运作系统与大型旗舰的协调运作后最终生成。目前的存在性偏转信标生成过程对舰体本身的伤害相对较大，可能出现实形存在向虚型衰变裂解的可能。同时，现有的旗舰一次性演算资源承载量有限，如果舰队块扩张过快，我们将难以应对……”
    “如果要制订新的舰队模型，那么它要想成熟实装恐怕需要十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我们已经开始从质变期回到量变期……必须保证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有足够的舰队来应对虚空中潜在的危险。并且，新的舰队结构意味着将会有许多新的位置与需求……”
    “幸运的是，即使处于急剧变化之中，我们的时间与空间也足够我们对此进行弥补，甚至是改进……”
    ……
    在逐渐散开的光雾之中，一座体型庞大的巨舰缓缓显形，它的三秩投影超过帝国曾经的任意一种可以量产的舰船。仅从三秩投影来看，它甚至可以比得上在虚空阴影中游移的Σ决战旗舰。
    “scflg—xm—4壁垒级零号试验舰功能测试即将开始……”

 第234章 虚空之中

    逐渐褪去的光流之中，新战舰的庞然舰体缓缓现出身形，就像为剪影注入色彩与血肉。
    直观看去，这台色调有些偏向于深褐色的巨舰风格相对于帝国现有的其他都有些不搭配——帝国现在的各类造物，小到为护盾提供临时验算资源的功能性无人子机，大到圣音礼赞要塞，它们本身的材料表征属性在常规三秩投影中表现的“颜色”一般都是金色、紫色以及白色等显得张扬向上的色调，而这座飞船外壳的深褐色材料则表露出一种内敛、压抑、厚重的感觉。
    如果再注意到它表面“裸露”的部分管网结构之中流淌的金红色光流，这种种属性使得它看上去不太像是帝国自己的造物，反而更像是利用Σ的图纸搭建出来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种形状……它有些像是曾经的虫族帝国中可以在河系之间远行的个体，异化的天渊鲼结构……只是弯曲的骨架和棘皮被棱角和厚重的装甲取代了。能够为舰队扛起火力，它本身必须拥有高度自洽并且非常坚固的存在性，同时，它还必须拥有非常非常强大的演算处理能力。这种高度特化的舰船对于当前的帝国而言，已经相当特殊了。”
    光雾已经散去，但是曾经构成光雾的光团并没有解体。卡洛斯特以及他的副手团队，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天区的研究者都以接近实体的状态来到了这片试验场。
    巨舰的主体部分由两片体量巨大的、类似于翅膀的“翼”组成。换一个角度来看，它也可以被看做是一片巨大的菱形结构被切去尖端、然后在其中一个“钝角”的那一边挖掉一块向外延伸的梯形缺口最终组成的结构。而在缺口内部顶端“指向”的另一边，巨舰的核心部分则是一块相比于主体部分而言更厚重的梯形体。梯形体本身由主体向后延伸，但是比起底部，它的顶端并没有收束太多。
    遍布舰体的刚硬结构棱线似乎削去了它的部分直接棱角，但是并没有影响它的“整体线型”。舰体本身在核心部分与主体部分的“连接位置”略微向上下方向隆起，并向周围缓慢递减平复，就像广阔的阶梯。正面看去，飞船本身的“梯形巨翼”中央贯穿舰体长轴的，被上下两侧的厚重结构“夹起”的缝隙中，分列着规则而致密的约束柱-晶体构造矩阵。鲜亮的金红色血脉就从舰体中央区域的“缺口”之中沿这些结构向飞船全身脉动，犹如沸腾的鲜血。
    “三秩投影长轴长一亿两千万千米，短轴长两千八百万千米，最大厚度七百九十五万千米，主阶梯部分厚度六百七十七万千米，舰体核心结构部分低段长轴三千四百二十万千米，舰尾最窄处两千七百七十万千米，首端缺口外延底宽一千万千米，约束顶端五百五十万千米，鲼式基础构型，嗯……这样的结构在曾经需要受到材料限制的时候很少使用，如此延展一方面会降低强度，一方面会增大护盾系统的压力。不过现在……考虑到可能的象征性影响，这种设计最终被确立……”
    资料从众人的意识中一闪划过，不过，能在这里注视这艘船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旗舰本身的“阵地中央核心”身份还有它的主系统究竟意味什么。
    即使看完那些资料可能就只需要一个极短瞬间，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让这些资料消散。
    这些资料被翻来覆去多次传阅，就像是一群孩子们正在彼此分享、彼此夸赞这由他们共同组建起来的珍宝。现在，人们已经不会有多少情绪，也没有多少体现自己兴奋与激动之情的行为——他们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观看这座巨舰以及自己意识中的资料，直到现场净空的示警广播启动。
    这一次试验，帝国需要检测这一型飞船的存在性富集信标的诸多属性。这次实验最终很有可能会导致这艘“零号舰船”遭到严重的破坏。
    飞船舰首处的缺口之中，舰体核心结构隆起的厚重装甲结构包裹的中央验算阵列与构造设备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一簇簇无形的映射闪电链从飞船缺口处放射出来，并精确的连接到了需要被它保护的目标——试验世界内整条资讯星网中的每一个单位。
    世界中的资讯集度凸点开始被一座越发高耸的巨塔吸引。暗淡金红色的血脉开始逆流，从曾经的闪电终点开始反向聚合，在舰体中央那颗仿佛被极端压抑的巨大能量球体之中，所有庇护目标的“靶向表征属性”已经被记录、遮罩并偏转。而在与资讯星网对立的另一侧，一团团充盈着毁灭的光芒已经完成了攻击之前的所有准备流程。
    短暂的寂静之后，“壁垒”中央的球体约束骤然解除，金红的光芒点亮了整个世界之中还未被实形晶能与奥术填塞的每一寸空间，一道贯穿世界天极的炽烈光柱从舰体中央那已经被压制了许久的资讯核心中升起。光芒明亮、凝实，仿佛远在天边而又近在眼前。而在三秩视角之中，这道贯穿所有时间秩与空间秩的辉煌光芒在一瞬间遮蔽了曾经所有的存在凸点。
    不，这并不是遮蔽——它只是将自己所保护的所有目标被攻击的原因以及可以被攻击映射锁定的信息属性汇聚到了这根辉煌的光柱中而已。秩序凸点迅速复原，在短短的瞬间之中铺展开来，形成灿烂但可怖的星海，空间秩与时间秩仍然可以标记原本的一切目标，但是即使是产生了规模如此大的变化，这些靶标表征属性中可以被衡量的畸变秩……是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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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队块的谐振联合主炮阵列在怒吼，星启堡垒那足以瓦解超凡资讯自身结构与存在属性的白物质拆解射线撕破了已经被层层加固过的世界结构，轮回禁咒创造出的概率诅咒、指向性奥术闪电链与宛若繁星的导弹之海被庞大的帝国舰队源源不断的推入战场，但是这些火力无论如何强大，它们却都在行进过程中产生了自然，但又诡异的路径扭曲。最终，它们全部都狠狠地轰在了那道通天贯地的辉煌光柱上。
    光柱在强大的火力倾轧之下受到了一些扰动，缺失与破碎之处开始渗透出团团光流，就像是从断裂的血管中喷洒出来的血雾。不过这些异状的存在时间极为短暂——在帝国舰队完成下一次集群火力的赋值推动之前，这道足以碾压空间秩遮罩的光柱就已经完成了修复。
    在实验过程中，一支又一支满编甚至超编的帝国“移动的疆土”舰队进入了试验场。而刚刚进入稳定量产阶段的“圣芒”场杀伤舰与还在测试的下一代导弹也陆续进入了战场。通过观察它们对光柱的破坏，可以进一步明细它们对坚固的高集度高总度信息体造成破坏的机理并量化它们的性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柱本身开始被逐渐削弱，不过即使是这样，也没有一丝火花越过雷池半步，伤害到被壁垒守卫的世界资讯星网。
    这道无尽延展的光柱没有尽头，或者说，它自身即是自己的起点和终点。在生效过程中，富集信标阵列本身高度弯曲，这样才能保证，它每一次推送出的被修复的原个体信标不会长久处于同一攻击区间。如果这种功能不存在，那么这种新型的舰船即使是在前几次战斗中可以骗过Σ的眼睛，但是只要接触次数增多，那些强大的腐化幽灵就必然能够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它们的确已经被死潮侵蚀并腐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现在就一点智慧都没有。
    存在性富集信标阵列几乎可以完全代替原本的、由舰队离散核心装备的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比起曾经用牺牲与一部分半真半假的谎言来偏转外来的扰动，用真正与完全的实话来进行的欺骗，这还算得上是欺骗吗？
    ……
    不过，现实很快就确认，这并非没有极限。
    流光在有形与无形的领域中不断延伸扩张的同时，许多设计内外的问题和漏洞也开始显现。
    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信息体无法同时有两份能够被目标锁定的“表征信息”。一旦这一条规则被打破，那么所有的存在属性信标拥有的权重就会立刻从真下降为“伪”——一但象征性失去，法则一级的存在性偏转信标就会立刻失去意义，那会导致整套系统的现实生效权重大大降低。
    不过，如此巨量的资讯也不能凭空浪费，被光柱所包容的所有靶向属性会不间断被刷新，但是被刷去的“旧”信息并不会直接凭空消散。
    它们在第一权重失效之后，本身会立刻变性并被广播出去，成为一类弥散在整片战场中的、能融入绝大部分实型资讯空洞的虚资讯流。它们即是对场生命介入现实的方式的测验，也标志着叙事层代偿测试的开始。
    ……
    最终，试验以威严的庞然巨翼瞬时入场和两对完全延伸开来的天极轴爆发而结束。
    星阵之终与神圣意志代表着帝国干涉现实的最高强度极限，维多维尔以此为基础，对靶标发动了高强度的试验性叙事层打击测试，在此之前，绝大部分载员均已撤离，不过，仍然有些许拥有较长资历的测试者留在了飞船之中——为了以后的无数帝国生命，这些牺牲是必须的，并且可以确定，他们的编码与经历都会被遗忘。
    ——你们的姓名无人知晓，你们的功绩永世长存——
    ……
    当破碎的残骸化为滚滚晶尘与光雾消散殆尽之后，所有注视此地的个体看向总旗舰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一丝迷惘，不过，这一次，代偿措施起到了基础的效果——弥散的代偿资讯场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瞬间撕开的空洞，即使有些结构已经变质，但是它们仍然没有与目标本源断开连接。
    众人仍然能记住那其中的一切，而在原本的战场“另一端”，被保护的资讯星网中所有的记录器也仍然保存着有关记录。虽然那其中有许多细节已经出现了模糊和变化，甚至已经被扭曲，但是这种规模的扭曲并不足以完全使得其中的人们忘记自己需要去践行的“大目标”。
    而那份留给围观众人的迷惘，则正好可以弥补他们的伤心与缺憾——堡垒级阵地中央核心采用的材料虽然并不是纯粹的泛概念/强法则造物，但是作为帝国现在能够通过各方技术手段制造出来的最坚固、可自我修复能力最强的材料，它这还是第一次进入实战。这艘舰船本身也代表着帝国的里程碑：帝国开始彻底摆脱实形资讯的阻碍，以至高的视角与力量影响世间一切的第一次尝试性产物。对于帝国和所有制造它、为它的一切出工出力的人而言，这件伟大的造物被实验直接摧毁是残酷的。留下恰到好处的遗忘，对于其他人而言，也算是一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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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如果要真正对比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的话，它还不够强。
    但是，只要有了最初的突破，这条路的路口被发掘出来了，那么无论这条路怎么困难，会遇到多少阻碍，帝国都能尝试走下去。
    “大家，都辛苦了！”
    ……
    在发展的过程中，时间是检测漏洞与缺失之处最好的良药之一。而广阔的空间与样本的堆叠，则可以进一步放大样本之中原本可能存在的各类问题：存在性富集信标在剥离被庇护的个体本身的靶向信息表征的时候，有很小的可能会直接剥夺该个体的存在属性。代偿广播之中的“代偿机制”现在只是堪堪成功，它还存在着诸多的漏洞与改进点。这些设备需要进一步调制，问题还很多。
    而同为刚刚出现不久的新型旗舰，圣芒级本身在稳定投射等方面还存在问题，而这样的信息模式也需要考虑进行小型化操作——舰队块与各类常规母舰的基数要比这一类超级旗舰大得多，单一的旗舰能发挥的功效是有限的。
    而在多次互动尝试之中，帝国也发现，场态生命存在对利用实形资讯搭建的现实结构极低的关注度与极低的反应活性等问题。毫无疑问，场态生命本身的独特架构使得它们的思考模式与行为模式与常规生命相比会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形态、不同位阶的生命在看待秩序世界中的万事万物时，基础感官会有巨大的不同。这一点，在文明从基础物理生命向晶能生命跃升的那一刻就已经确定，但是如果要想彻底打破曾经的文明留下的、在行为与思想上的多种习惯性桎梏，还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与更加坚决的态度。
    ==============
    虚空之中，秩序仍在变化演替。最初的高强度爆发已经近乎结束，万年，数万年，甚至是十几万年几十万年的跨度，也不过只是一瞬。许许多多的变迁，也不过只是现在的庞大秩序世界集群之中不起眼的一隅发生的事情，仅此而已。
    在Σ那由数万亿个漫长的“年”里积淀最终铸就的广阔疆域内外，虚空中秩序的注意力开始向此倾斜。
    神族的“联军”正在不断向废土的更深层挺进着，世界方舟与虚空象限管理大陆之间的猛烈归属性碰撞被双方那近似实体的力量封锁在战场以内。
    沉默之中，曾经辉煌的舰队化为虚空中不断消散的噪音，守卫秩序的战士被悄无声息的吞没，曾经的秩序盟友现在已然成为腐朽的尸体，被残存的无理智本能与不知道是否应该被称之为执念的残魂强行驱动。虚空中最强大的资讯体之间的碰撞使得“火线”熠熠生辉，无数故事交错碰撞，无数或者独立或者黏连的“纸张”彼此交叠燃烧……
    但是无论神族的行动铺展到了多大的层次，他们都始终未对Σ，曾经的人间之王们在真正意义上完全宣战，即使他们的行动规模已经达到如此高度，神明们的行动方针也仍然“暧昧”。
    如非绝对无法挽回，斗争与战争都几乎不可能爆发。顶级文明之间一旦爆发真正意义上的“战争”，战争带来的影响与扰动就绝不会止于彼此——对过往的否定，对行动的怀疑等等，作为互相纠缠的无数因果干涉，它们虽非绝对实型的资讯映射，但是如果它们真的发生剧烈的变动，绝大部分的现实环境与秩序文明也根本无法抵挡那些骤然扭曲的背景秩序——顶级文明所能影响的领域太过巨大，它们的广度与深度几乎延伸到秩序的极限。
    一旦它们出现重大变动，其变动带来的影响将远大于彻底摧毁宇宙常数对宇宙物理环境造成的影响，那等同于绝对的毁灭。
    而在神的眼睛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变化也从未停止——在轰然倒塌的庞大泛存在联合体那无尽广阔的疆域极远之端，一个发展极端迅速，甚至可能已经有些扭曲秩序真理和虚空大律的新兴存在几乎是瞬间崛起，借此机会完成对无尽跃升资讯源头和真理象征性完成解析的新兴超级文明开始了对Σ撤离至此的、已经腐坏殆尽的大部分最终剩余存在性，以及Σ残骸的吞并与兼并过程。人间之王们仅存的破碎意志在那曾经的十二万年中拼尽全力，但这些仅剩下的微小碎片无力抵抗已经腐化的、无比庞大的自身，无法阻挡文明的腐坏——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
    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崛起的吞噬者，神族联军不断推进的秩序防线，原本疆土内部，获取了部分“砝码造物”的多个已经异化的文明的挣扎……这些事件中的每一个，都纠缠着无数的因果，都影响着无数条概率发展线，都在猛烈刺激着已经死亡的庞大存在残存的底层神经。

 第235章 谁人之思

    当分歧与偏差大到一定程度，产生它们的几方之间就需要进行平衡。
    而平衡必然会带来变动。
    由顶级文明那无与伦比的庞大躯体与深厚影响力残骸的猛烈挣扎带来的变动。
    现在……按照虚空中曾经爆发过的信息潮流来进行判断的话，现在开始冶炼传承者们，冶炼砝码文明已经可以考虑开始了。
    Σ曾经考虑过自己可能经历的、各种各样的后果，也为此做了许许多多的准备。
    现在，这些准备将开始次第发挥作用了。
    ……
    诡异，迷离，寂静……数百亿年以来，这里的环境一直如此。
    空间本身呈现出高度的堆叠与扭曲，事件视界与空间裂缝堆叠在一起，支离破碎的空间秩早就已经失去了发展与前进的可能。据说，时间秩已经被从外部闭合并独立出去，或许这就是为什么这里的规则甚至已经不讲自洽逻辑，但是这破碎的环境本身却仍然能够稳定存在、甚至还能支持“生命”存在与活动的原因。否则，这两道规定世界资讯运作的概念性存在的缺失，就足以冻结在这里出现的、无法在虚空中独立自洽存在的一切信息体。
    这里仍然可以被称为是“宇宙”，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个“宇宙”的内部没有一颗从广义上符合定义的星星。这里的确还有星空——碎片化的星空。不过，那些星空碎片，或许可能是世界碎片并不是因为明亮而被注意。相反，那些在陆离驳杂的光影中凭空显现的骇人阴影便是那些“星空”的碎片的一类真实写照。
    即使动用资讯视角，这些仿佛会吸取灵魂的阴影也仍然难以言表，在那些混沌的黑暗团块之中，除去纠缠在一起的空间维度和时间线，还有无以数计的黑星。这些突兀的出现在存在性未泯的背景环境中的黑天体仿佛在嚎叫，仿佛在挣扎，就好像下一秒，它们就会化身为巨口，将这里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如果要说“广大”的话，这片混沌的宇宙空间的确拥有可以装下许多存在的空间结构，不过如果考虑到这片空间之中可以被注意到的造物的话，那么这片空间将会瞬间剥夺观察者的深浅与真实之感。在这里，空间秩被破坏之后不仅仅会带来无以数计的空间黏连、引力透镜以及空间裂痕，它还会同步摧毁空间的连续比例尺约束。
    在这里，一样原本均匀的物体可能在一线之隔的两端拥有连续但却完全不同的尺寸。大小与宏透视机制的彻底坏灭完全摧毁了残存万物的理性。遥远深空中的黑星直直的盯住这里的一切，宛若君临星穹的广阔日轮，而近在咫尺的巨舰残骸甚至可能还不如一粒星体尘埃。
    残骸充斥着整个宇宙，或者说，构成整个宇宙的万事万物都是残骸。
    那些支离破碎的光影，是世界末日与创世纪时刻重叠时世界的惊嚎，黑星体与黑空间代表着存在性彻底崩坏之后，悖论与秩序强行较量最终铸就的成果。
    这样的环境完全不适合生存。更准确的来说的话，这里的每一寸环境都在悖离生命存续最需要的秩序与连续。
    不过，这里仍然存在着智慧生命。
    如果说将这里看作栖息之地，看做是家园的话，这里古怪的氛围和支离破碎的，已经从象征意义上接近彻底死亡的资讯氛围是不可能支撑生命所产生的需求的。不过，如果将这里看作是坟墓的话，那么这里的一切就非常合适了。
    事实上，这里也确实是一座坟墓，一座文明的坟墓，它主人的前一个身体几乎在断裂带中被沸腾的乱海完全毁灭，但是凡人之王的强大力量帮助它们强行从已经毁灭的文明中拐出了一个新的转弯点。在那之后，是，与不是，交织着异样因果联络的文明从断裂带中凭借着分流出的故事线涅槃重生，但是它的诸多技术，它的过往，它的绝大部分记忆还有旧有疆土，则被人间之王封印在此。
    动手术，手术的位置在自己能够存在的基础之中……在自己看来，这不可能达到完美。并且，这样做总会付出相当巨大的代价，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比起直接湮灭在历史与过往之中，自己的文明能有一部分存续下去总是好的，智慧生命对生存的追求从来都没有间断过……
    当文明重生之后，旧有的、对文明存续可能造成危害的原决策层们自愿作为需要被剥离的“代价”进而被单向割裂存在性并封印在了这里。它们被允许在这里长久的存续下去，但是在Σ，在人间之王需要的时候，它们也需要贡献出自己身上纠缠的无数因果资讯作为燃料，来点亮某一座规模堪称恐怖的虚空长城。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在时间已经无法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下痕迹之后，有许多事情，它都已经不在乎了，一个被剥离下来的旧时代幽灵，还能为自己的文明，为自己文明的延续者贡献力量，这完全是好事。
    ……
    在意识的缓缓牵引之下，一条黑色的缎带从虚无之中流出，缎带绕过破碎的空间秩结构，就像流水推动叶片一样，将庞大的巨兽送往无数拉勒斯之外的遥远空间。
    它只能凭自己的大致感觉，或者说是心愿来确定自己究竟该移动多少，在这个宇宙中的连续性、比例尺约束还有存在性透视衰变等等约束规律都支离破碎之后，一切就只能随时随地重新摸索，自己原有的感觉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留存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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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像这里的一切一样，反正没有价值但是带着，看着，伴随着也不算麻烦，那就还是留下比较好。
    周围的残骸仿佛拥有意识，这具巨大的躯体每一次借助光路进行跳跃，四周的残骸都会被这唯一的智慧热源吸引，对此，文明曾经的领袖也只能选择见怪不怪了——它已经在这里孤独的存在了几百亿年，这里的一切早已被它烂熟于心，无论是怎样偏僻的一个角落，它都能无误的注意每一粒尘埃最微小的变动。
    它知道，还有许多曾经的决策者，它们同它一样，单一而孤独的生存在母世界下不同的宇宙空间之中——每一次跨越太空，它都能切实的感觉到距离的力量，宇宙空间是庞大的，即使它原本所在的文明早已凌驾于世界之上，现在，黑暗扭曲的太空对于它而言，也远胜须弥之于草芥。
    母世界的世界屏障非常特殊，它坚固且包含着无数信息，这意味着母世界的世界屏障内可以包含更多的、甚至可能是无以数计的世界子体——宇宙也好，位面系统也好，都有可能。记忆里，这些宇宙与宇宙之间被以太海结构隔离开来。
    ……据说，这些以太，还有以太中的每一个球壳，都与“长城”本身密不可分。
    “……！！”庞大身躯那几乎与躯干愈合在一起的头颅之上，数对幽蓝色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某种数百亿年来从未出现过的血红色光芒在黑暗的太空中亮起。
    ===========
    大地广阔，黑暗，冰冷。然而，即使是纯粹的黑暗，也断然不代表虚无。
    “天穹”之上，广阔的黑色日轮正在缓慢运转。
    粗糙的黑色斗篷之下，三只灰白浑浊的眼睛正散发出散漫的光芒。
    这具身体已经老态龙钟，这里的时间虽然已经被抽离，所有的发展可能也已经被敲碎，但是作为拥有自洽存续能力的个体，他自己总是还需要保存一些可以供自己行动的概念基础的。
    虽然这一份保留下来的发展空间让他还能有自由活动的可能，但是作为凡人，他留下这样的发展空间也必然会使得他不断走向衰老，但是这具老迈的身体却又不会真正死亡——他，还有曾经许多许多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作为需要被重组剥离的部分而留在了这里。在长城被点燃之前，他们永远都是被预备的燃料。
    散漫的眼神缓缓扫过周围的一切，这片大陆没有开端，也没有尽头，它崎岖而破碎，地貌似乎时时刻刻都会在无形之中发生变化，疲惫麻木的灵魂早已分辨不清意识与物质表征究竟是哪一个发生了变化，在数百亿年的漫长游荡中，他知晓了这里部分区域的大致内容，但是细节……或许这里从来都没有过固定的细节。
    缓慢踱步，与跨越无尽的山与谷，一息之间能够做出许多许多选择，这似乎是穷举不能解决的问题。压抑，寂静，昏暗，大地上的一切都散发着纯粹的死亡气息。
    对于坟墓而言，这样的气息可以说恰好合适。
    虽然周遭的环境几乎所有的秩序都破碎了，自己虽然还能看见，也还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但是那究竟是周围环境的切实回应，还是自己那已经腐朽到可靠度不知几何的感官编织出来的幻想，他自己也无法回答，据说，万事万物的存在本源非常基础，但倘若能普及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那么或许层级一切的对立点都能被完全统一起来……
    算了，或许是已经平静的度过了太久，在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变数的无尽黑暗中，自己最后记下的“变数”即为最后的一丝光亮。
    虽然用周围的环境来做出任何判断得到的答案基本上都不会靠谱，但是至少他还能根据自己的感觉来判断，在主观意义上，自己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即使这里曾经有值得探究的现象或者值得在意的景物，他也很难再对此提起兴趣了。作为文明被剥夺的结构的一部分，一群本该被遗忘的旧日幽灵，他们在这片，或者是与此平行的许多片无尽大陆上跋涉，游荡并没有什么不妥。
    “但愿我们的文明至少在那之后又存续了一段时间——”在又一个不起眼的念头闪过几百个体感年后，一道霹雳在他的心中忽然炸开。
    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自己什么时候又把它捡起来了？这里的时间已经闭环，而闭环之后自己从来都不曾拥有希望，难道......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远方。
    遥远的地平线之外，一束血红的炽烈晨光打破了这里的宁静。晨光迅速亮起，而大地，则被烧熔。
    血红色的光芒淹没了这里曾经存在的一切。
    ===========
    群星之间，辉煌的浅蓝色星云凝聚成了灿烂的星路，恒星与行星都被它们包容在内，这些稀薄但是明亮清晰的亮线在太空的空间尺度上闪烁明灭，将璀璨的星河，将无以数计的星河，将遍布太空的、无垠的大尺度纤维网络联系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整体。
    如果使用凡俗材料，这样的伟大太空工程是不可能被实现的，物理的力量约束着世间的一切，即使是宇宙中最极端的天体，也难以为星路网络的铺就贡献力量。
    万幸，这个宇宙之中并不仅仅只有单纯的物理世界——并不均匀的衰减定律，偶然发生的未名事故，发达的技术也难以解决的精神与意识疾病，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曾经被想到过，但是由于极度缺乏证据因而根本无法进行讨论的可能：宇宙本身或许可能还“叠加”着以前从未被发现的其他结构。
    事实也确实如此。
    那是一段无比辉煌的时期，文明取得了难以想象的成果，或许很快，在宇宙大渊之上播撒火种，编织法则的存在就会是他们。
    ……
    骤然破碎的星路网络击碎了一切还能被回忆起的美好。
    如果仅仅只依靠太初膜来传递信息，那么一股波动从宇宙诞生开始以最高速度从原点出发，那很有可能直到世界末日，它都不可能到达尽头。
    但是星路网络可以做到。
    即使是经历了太空尺度的淡化和稀释，群星之间的星路也仍然清晰可见——当幽蓝骤然反向跃升为血红，最终的稳定过载阈值也被打破之后，崩溃就会开始，连锁反应将一发不可收拾，用生命与鲜血演绎的灿烂点亮了原本宁静的太空，星路网络粉碎了，带着文明的绝大部分成果。
    但这只是开始。
    宇宙的力量，远比文明估计的层次要可怕要宏大深厚的多。
    这个处于虚空象限模糊夹缝之中，受到不同创世大律影响的世界包含的星空具有许多独特的性质。为了维持更加长久的稳定，同时也为了保证星路的安全，在星路网络的笼罩之下，恒星的力量将会被削弱，文明会使用能够统一几大基本力的技术手段，来放逐恒星力量源泉之一的基本力——聚合。
    星路崩溃之后，聚合的力量将会瞬间回归，并且，这股震荡还引发了意外的后果：世界内的混沌大渊是时空结构体的源头，大渊蕴含着接近于创世的强大力量。
    遭到扰动的大渊影响了星空中恒星们的结构，恒星深处，同世界的底层联系更深的部分被篡改了——质能转换方程不再遵从曾经的相乘规则。虽然扭曲篡改的程度可能不一，但是自己没记错的话，好像有一些模糊的记录表明......一些恒星是以c^c的规则来释放那些足以熔化比基本粒子更基础的“以太环”的强大能量的。
    随着扰动不断扩散并撕碎了所有的星路，数以京兆计算的星体产生了宇宙中最猛烈的爆炸，空间都被彻底撕裂了，蕴含着已经有些冷却的创世纪力量的不稳定对超新星点亮了整个世界，无处释放的能量在世界尽头的屏障上游走碰撞，将世间的一切都振动得嗡嗡作响。
    过快的发展，过于激进的姿态使得文明在星路的基础上走得太过遥远，但是——没人注意，这个基础是不是稳固的。
    ……
    “又一次……”
    苏醒过来的生命望向空荡房间中的终端，淡蓝的全息光芒回应了他的意志。
    他已经习惯了，每一次醒来，同样的报告都会出现，折叠性精神癔症的治疗是非常困难的，据说，这相当于将人永远放置在一段已经被闭合的历史中。
    他就像自己曾经无数次做过的事情那样稍微摇了摇头，随后将周围的一切建筑结构都隐去了——太空展现在他的面前，在遥远的群星之间，点点幽蓝色的光芒仿佛触手可及。
    “下一次……”在无声的等待中，那个轮回了亿万次的噩梦或许很快就会再次开始吧……也可能不会很久，自己的体感时间早就不再可靠了……
    “代价，碰撞，吞并……”
    “砝码已经失效，文明……”
    “准备激活……”
    “……？？”长久以来的麻木与无尽的轮回使得这个可以说完全健康的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异常，不过，凭借着无数次轮回以来积累的疲惫与适应，他很快便找到了这一次事件发生之前突兀出现的、并不和谐的杂音。
    霎时间，他回想到了一些东西。
    大渊之上的至高存在曾经帮助这里做过些什么。
    这并不是噩梦。
    这最终剩余的，长达几千年的辉煌是文明最后的美梦，也是最后一丝亮色——在星路不得不不断被以强度高到匪夷所思的手段充能和修复之后，一切就已经开始向万劫不复跌落。
    自己腐烂的文明是几乎无法被拯救的。因此，至高存在将这个梦保存了下来，并淡化了一切的可能，每个人都只会是旁观者。没有人会对此存在异议。
    随着时间的积累，星空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暗淡了许多，这似乎预示着许多轮回者已经进入了永恒的沉睡。
    “燃料……”
    在巨大的差距之下，他并不理解至高存在为什么需要他们。
    不过，这最后的理性将很快蒸发殆尽。
    星路散发出的幽蓝色光芒代表着整个网络的稳定性正在接近极限阈值。
    不过，这次出现的红光要比原来提前许多。
    一切似乎都被鲜血侵染，一切似乎都变成了血红色，甚至……包括意识。
    ……
    无尽虚空之中，许多庞大且复杂的“母世界”正在次第点亮。这道Σ在虚空中构筑的庞大长城正在形成一条围绕文明曾经的疆域的光环，这道光环跨越了虚空中的二十六个已知象限，也跨越了Σ文明的三百三十三个天区。
    作为需要在文明死去之后还能发出指令的指令源之一，无论文明遭遇了什么，它们都必须幸存下来——至少要幸存的足够多的节点，在文明毁灭之后，也仍能发出强度足够的广播。
    在母世界们的内部，一系列剧烈的变化正在迅速爆发。
    梦境层层碎裂，虚无缥缈的场环境也好，无尽延伸的黑暗大地也好，光怪陆离的星空也好……这些似真似幻的约束瞬间消失，世界燃起了黑红色的熊熊大火，褪去的幻境被火焰吞噬，火焰又被自身吞噬。宇宙开始坍缩，在动荡的海洋中，一个个奇点开始生成，不过……它们并不安静。
    奇点在搏动，仿佛心脏。
    每一次搏动，已经被极度压缩的光团团簇们都会比先前明亮无数倍。
    世界屏障之内，多元宇宙之间，在那如同蛋清拖起蛋黄一般托起宛若繁星的宇宙的浩瀚以太海的深处，被撤去遮罩的庞大三叉戟建筑正在被黑红色的花纹逐渐吞噬——它们并没能躲过几十万年前的那次虚空天灾，在所有尝试推迟灾难的约束手段都失效以后，并未停止的灾难冲垮了这里曾经的凝滞。
    在以太海中，宇宙彻底崩溃释放出的巨大“能量”被漂浮在以太海里的资讯叠加倍增镜面增幅了无数倍。最终，强大的超凡资讯终于多到足够启动庞大的节点三叉戟们，一道刺目的血红色光芒从越发腐朽的广播节点中释放，它是如此的强力，以至于即使是在虚空中，它都是那样的刺眼和灼烫。
    ……
    但是……文明究竟是什么？
    文明的存续与进步……
    如何判断……一件事的成功……和所有的关联……
    虚空中的危险……远比任何……的思考结果要复杂的多……清醒只有几瞬，做些……
    ……
    oσμηp??

 第236章 何谓传承

    ......
    留给Σ文明，留给“自己”继续做部署的机会和时间不多了。
    乱海无形无质，即使是神明也无法捕捉到一种可以被称作是“乱海”的可量化实际存在，但是作为一种现象，它却是切实存在的，它的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混沌与毁灭。
    虚空之中，无数母世界正在逐步走向崩溃。
    在这些世界内部，漂浮在以太海洋的多元宇宙之中，文明曾经拯救下来的、安置在这些需要被遗忘的角落之中的“燃料”们正在被预设的规则点燃。
    浩瀚无垠的扭曲太空层层破碎，如同繁星般散落其中的残骸霎时间化作无形的残影。将残骸与整片太空联系起来所需的数量级是恐怖的，这样大的差异……即使是对于那些已经能跨越宇宙的文明而言，也仍然充满了不真实感。
    已经被堆叠了不知道多少轮的时空坍缩破碎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只够生存在其中，文明曾经的旧日片段做出下意识的回应，随后，它们就会被立即吞噬。
    这些遍布在母世界内部，分散在宇宙之中的文明造物与文明个体，它们代表着曾经所在的文明旧日的一切，它们即是文明的终焉。
    或许，Σ的技术足够创造出一个从实体物质到历史与记忆上都与过往别无二致的文明，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个文明的存在终究已经不同，它们终究还是不同的。“涅槃”之后的新文明或许可以继续前进，但是被褪下的外壳，就只能被永远放逐在不会影响新生文明的阴暗角落之中。
    被选中的“燃料”们，他们曾经身为可以跨越多元世界、已经拥有在虚空中存续发展技术的文明的统治者，其本身就拥有非凡的意义。
    此时此刻，他们又扛下了新文明继续生存需要的所有需要被遗忘的黑暗，他们在黑暗中默默前行，他们本身承载着原本的文明几乎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技术与所有的辉煌……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得他们本身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庞大资讯总量和极高的资讯密度。
    而以太海与宇宙膜，它们本身也是极其强大的资讯容纳介质和资讯倍增镜面——在无数轮投射之中，这些被高度压缩的资讯会被展开、扩充、跃升，直至展开到足以驱动庞大的节点三叉戟，足够支持一次向整个文明，甚至是向虚空中传递信息的广播。
    如果不这样做，Σ可以说再难找到一种不依赖自己制造的动力源头还能驱动这些需要吞噬庞大资讯来启动的设备——在Σ文明的内部，所有的造物一旦被制造完成，就会立刻在网络中上线并被进行存在性接纳。
    而人间之王们自然会想到，一旦自己孤注一掷的行动失去了控制，那么文明本身的存在性网络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污染扩散的途径。因此，对于这些“末日设备”做任何事情时，都必须慎之又慎。
    仇恨、狂妄、愤怒、孤傲……这些并不稳定的极端情绪或许在一开始并不引人注意。但是……就像越高明的瘟疫，越能使得自己的宿主根本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一样，这些情绪，以及与之对应的极端行动……它们被发现，被察觉的时候，自己恐怕也早就被它们感染了。
    在文明不断倒向极端的最后时刻，理智尚存的人间列王们做了大量的准备。
    ……
    绚烂的血红色光柱击穿了母世界的世界屏障。在脱离秩序环境的一瞬间，沸腾的光柱搭载的广播方程便迅速改变了这些资讯洪流的存在形式。在虚空环境中，它们转化成为能迅速向所有坐标传递的非线性片段，节点之间互相共鸣，信息片段之间不断叠加，最终形成了一股规模空前的海潮——在所有能观察虚空环境的视线之中，它们比任何世界都要刺眼和灼烫。
    在几百亿年的疯狂之后，一切终于最终爆发。文明在数十万年前孤注一掷，而在此之前，他们早就断绝了与神明的联系，广阔宏伟的疆土只中，处处都充斥着无以数计早已不再理性的情绪，无数不可名状的态度早已将旧日的一切挤散。
    狂妄，冒进与自我欺骗蒙蔽了凡人之王们的眼睛，曾经的睿智、谨慎与崇高的文明思想被仇恨和对力量的追求吞噬，尽管它们知道，乱海与秩序本身密不可分，甚至……乱海本身可能就是秩序世界被放逐掉的无序倒影，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无限的资源，无限的时空堆叠之下，文明可以拿出无尽的力量。无数虚空轮回以来，所有的失败都会在这里终止，懒惰的众神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恐惧和迂腐找借口而已，自己不仅要架起虚空桥梁，文明还会拥有足够征服一切的万事万物的力量。
    甚至……有朝一日，文明能够找到依靠自己的力量将自己全员神化，甚至是全能化、甚至有可能是虚空化的方法，并最终彻底将虚空中的一切握在自己的手里。
    甚至……是否有可能，文明自身能够达到在真正可以在连无限大也能衡量的无限阶势阶梯上无处不在的程度，达到将整个虚空从真正意义上完全纳入治下的高度……？？
    在组成文明的个体们的思想与文明本身的思想变得越来越不可名状，它们越来越走向偏执与疯狂的那段时间中，这样诡异到就连文明曾经自己都不敢想、都知道已经超越了“不可能”范畴的内容，现在却能如此轻佻的被越来越多的人想出提出，它们无边无际层出不穷，这种撕裂现实，撕裂秩序理论、狂妄到没有边界的态度不进不会被拉平，反而会乘着焦虑与暴烈扩散开来，形成广阔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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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进，破釜沉舟，不计代价。
    成功，孤注一掷，不择手段。
    ……
    当压制失效，乱海最终爆发的那一刻，虚空中最本源的归零力量在一瞬扫过无数底层节点，扫过组成超秩矩阵的每一个元素，扫过承载着一整套文明快照的决战旗舰队。乱海灾难将文明曾经的秩序与荣光淹没在黑潮之中，同时，这股黑潮也拂去了文明最后形成的，那没有多少根基的浮躁、自大与疯狂，文明终于有机会思考一下自己在疯狂与混沌之中的种种经历——在死亡以后。
    狂躁的混沌思潮终究只是笼罩文明的阴云与迷雾——它的确遮住了文明曾经的睿智，但是它毕竟没有文明本身的底蕴与厚度，在天灾爆发的过程中，笼罩文明的云烟被灾难撕开，文明命运已经不可逆转。
    即使文明残存着智慧和理智，乱海的猛烈腐蚀性也会严重干扰他们的神智。在乱海爆发的那一刹那，文明本身就已经走在了灭亡的倒计时里，Σ，凡人之王，虚空先驱……这个符号已经注定，会被虚空遗忘。
    但是，自己已经将前进的道路走到了这个地步，并且可以预见，在自己的疯狂之中强行走出的道路，其他秩序存在可能还需要非常非常久，甚至可能永远都难以再达到这样的高度……自己的灭亡或许的确不可避免，但是在灭亡之前……自己仅存的理性还能允许自己，最后一次，或者……几次，再操控一下自己已经腐朽的身体。
    “传承。”自己或许还可以……做些什么。
    自己的力量，自己是清楚的。
    文明已经确确实实走在了虚空的最前列，自己走出的道路，自己达到的高度，连神明都要承认，这并非自吹自擂，这是客观现实。
    这些宝贵的资料与经验，不该随着自己的狂妄而被湮灭，真理本身并没有罪过。
    更何况，它们还关乎着所有的文明，甚至是许多虚空纪元的文明的生灭可能，这些资料，还有这些情况，必须要延续下去。
    文明本身……或许已经无法保存，但是众神曾经给予过启示——在信息、资讯、映射之中，文明所能包括的，远不止实形资讯这一个层面。记忆，过往，影响，习惯，文化……一切文明造成的影响，实际上都可以进行文明传承，甚至是自己的死敌，自己的灭绝者，也有可能变成自己文明的延续者——
    当自己的死敌拼尽一切力量，想要将自己干掉，而他们在努力了无尽遥远的时间之后最终做到了，他们可以任意针对自己的技术和个体，并能像割草一样将自己歼灭，文明最终的确会灭亡，但是在那个时候，自己的一切，也已经变成了一重烙印，烙在了敌人的方方面面，技术，思想，行动……这一切，都是因为文明本身而出现。这样的反面延续，又如何不能称之为延续呢？
    Σ，这个符号在诸多使用过象限“神文”的文明之中，都具有“求和”之意，而文明本身，也正是无数种族以融合、共荣、发展、求真的方式最终成长起来的。
    文明在发展过程中，不断兼并、不断融合不同种类的文化与技术，种族之间在强大的力量或者是彼此的认可之中放弃隔阂，共同发展，以多种视角，多种方面，多种态度来思考一个问题，而所有的思路最终融和在一起，随后最终找到最合适的解决方法。
    具体的方法或许并不能直接适用于所有问题，但是它们却可以作为思路保留下来……
    在文明发展的过程之中，Σ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次神明曾经讲述的情况。
    自己的发展并非一帆风顺，文明也曾险些灭亡，也爆发过旷日持久的大战。文明存活到现在，文明拥有的许多技术和思路其实并不来源于文明本身的存活个体，它们之中，有很多实际上都来源于已经被灭亡，或者已经被彻底兼并同化的其他个体——旷日持久的大战给Σ留下了永久的烙印，以至于这些烙印就这样正常的存在在各种各样的技术与记忆之中。
    Σ传承下来的资讯与技术，其来源远远不止文明内部仍然生存的个体，有许多已经灭亡的存在，即使到了今天，也仍然在影响自己，甚至影响着虚空中的万事万物。
    即使文明本身已经灭亡了，文明也仍然有机会留下些什么——文明仍然有完好的、被秘密保存的数据库，也有一些至关重要的蓝图和资讯节点，有还可利用的技术，以及自己的一些发现——这些都可以传承，都可以延续、发展下去。
    文明实体存在或许会灭亡，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文明存在，但是……影响，却能无处不在。
    谨慎的众神并不胆小也并不懦弱，他们跨越许多万亿年以来积攒的经验远远比冒进的自己要深厚得多，而现在，两支带有不同虚空印记的队伍已经一起出现……或许是曾经已经存在了许久的联络最终将他们连在了一起，也或许是他们其实早就互相知晓…...这不重要，自己没有义务思考这些。
    只是，当两大神族开始进行超大规模的实形资讯接触，虚空中将会有更多的大事发生吧……
    但是，仅仅只是将这些东西广播出去，将自己的最后资料单纯的泼洒出去，那还远远不够。
    ……
    遥远的虚空中，文明最后残存的理性正在缓慢蒸发，在第一波次冲击结束之后，自己总算有能力，让自己的高级灵智还能有所活动。在笼罩虚空无数个世界的虚拟沙箱中，文明最后的意识正在以一个第三者的角度，来思考自己最后应该做些什么。
    神族——自己曾经的盟友，文明曾经隐瞒了一些事情，有一些事情或许已经做的出格了……已经晚了，秩序文明灭亡之后，神族的净化部队正在向虚空中推进，而自己的那些已经腐化的躯体早已不受控制，在灾难爆发的那一刻，自己其实就已经有所察觉，在虚空长桥贯通之后，虚空两岸实际上已经被短暂连接起来。虚空长桥崩塌之后，反震的乱海不仅包含着本岸的归零能力，恐怕……还包括对岸的。
    或许正是这样，文明才有机会活到现在，但是这样的最终结果，就是那些极端强大的腐化幽灵可以凭着底层本能强行达成平衡并存活下去，要想彻底终结它们，恐怕需要很大的力气和很长的时间。
    神族并没有掐断曾经文明之间的关系，神族联军的确在清除腐化的舰队，但是有些关联并不曾改变。
    概率与命运的诸多终点，仍然纠缠在神明们的身上。
    在他们远征的过程中，自己或许可以隐秘的启动一些资料库，或者预设一些预备舰船来提醒神明们——他们在虚空中走得很远，并且这样巨大的信息体碰撞必然会带来创新与变革，自己的资料值得托付给他们，不过这并不能直接做到——真理的确不属于任何单一个体，但是自己已经疯狂的太久，许多影响或许已经永久的干涉了自己的认知。自己保留下来的资料究竟是秩序的真理，还是自己的强行扭曲，文明自己已经难以明晰……
    就交给命运最终决定吧……虚空扰动力，秩序归属性，总需要有其他文明来继承……虚空，生灭，这超过秩序的衡量范围，更超越单一文明的行事极限……
    至于说那个迅速崛起的吞并者，还有“砝码”们……
    自己的决定已经很老了——即使是最新的条目，也需要至少追溯到五百亿年以前，同时，自己那时的思考大致是遵从理性的，但是现实……它并不一定完全遵循道理运作，虚空之中，没有任何存在是绝对“理所当然”的。
    虚空中的环境是严酷的，要想存活下来，自己留下的、无法控制的海量残骸以及断裂带这些足以威胁许多世界的灾难是一方面，他们自己的思想和行动则更是一方面……
    无数年来，Σ见证了无数的诞生与衰亡，文明外部也有，文明内部也有——万族共荣，文明强盛不代表文明内部没有新陈代谢，无数文明倒在了自己的思想上，这其中也包括自己......
    文明自身的思想，虚空中可能出现的灾难，对最终大业的态度，以及对末日与灭亡的认识……
    环境开始闪动，黑红色的花纹正在沿着最后的理智节点不断向演算核心渗透。“Σ”正在被黑红色的光纹笼罩，死潮污染伴随着长城的启动再一次活跃起来，这些命令可能会被污染——不过也没关系，这些可能性在Σ建造长城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整体逻辑模块正在不断明灭，乱海正在通过关联与共鸣腐蚀这最后的神智，菱形的虚空之眼中，仇恨与狂躁正在沸腾。
    虚空中，离散的庞大舰队群正在强行启动，混乱的秩序场彼此推搡着开始行动，仿佛粘滞的熔岩，黑红色的闪光将爬满大地。

 第237章 新生

    虚空中，足以搅动秩序环境的浊浪正在翻涌。
    ……
    按照自己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与记忆，Σ的碎片还可以勉强做出一些推测，神族联军在远征过程之中最终能够分得的成果和记忆并不会完全对等——
    至少从目前看来，两大神族的“思想基础”与“行事思路”彼此之间存在着相当明显的差别，数个万亿年以来，两大神族发展过程中积攒的无数微小变量最终演变成了表现在实形资讯与虚资讯投影等层面上的巨大差距，这样巨大的差距，或许在面临自己留下的、那些可能已经开始亵渎秩序的技术时，他们会采取截然不同的处理方式……
    按照目前自己捕捉到的部分资讯脉冲来看，两大神族已经开始进行高层次的接触，甚至可能已经开始了初步的融合。这些方面的差距会随着沟通的深化而被中和，甚至可能被部分消弭……
    自己恐怕无法计划那样长久以后的可能性了。
    腐化与崩溃的速度正在增加，这一次规模宏大的虚空广播实际上也使得几十万年……或许已近百万？时间轴的意义已经不大了，至少对自己而言意义不大了……广播必然需要进行广域高强度沟通，这就意味着，那场被凝固的灾难很有可能会再次开始在文明的内部扩展。
    自己能做到的实际上非常有限……但是自己还能，也应该再做点什么。
    那些流淌着神族血脉力量的造物，或许它们可以……
    神明的本源与行事原则归属于秩序，但是神并不避讳秩序之外的黑暗，同时，神的谨慎并不影响神将目光投向最阴暗的角落与最遥远的未来。即使双方最终获取的文明遗物规模差距巨大，或许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感觉得到。
    那些在自己体内苦苦挣扎的幸存者们，还有后来居上者……
    文明依靠无数种族，凭借着无穷无尽的智慧与意志跨越长达亿万年的遥远时间，跨越了二十六道虚空象限之间的重重天堑，才能达到如此的高度——成果既然已经摆在这里，那么谁都有权力去探究它们，去享用它们，这并没有问题。
    但值得注意的的是，那些文明……它们或许可以掌握自己的技术，它们也可以让自己达到很高的高度，在未来可能会与自己，甚至与神同列……但是仅从现在来看，自己的记忆中，有哪一个文明自身的强度高到文明有能力承受如此剧烈的变动吗？
    ……
    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已经被拉抻到了崩溃的边缘，对它的每一次拨弹都会使自己痛苦万分。虚空之中，残破的舰队已经根本不可能再组成曾经那规模宏大的超秩矩阵，在这次灾难之后，它们早就已经百不存一，甚至可能万不存一，但是裹挟着乱海与混沌的扰动力、影响力，那些已经被高度腐化但是仍然有底层机械智慧的造物集群们……
    还有在虚空中编织文明归属之源的管理大陆……
    它们原本拥有的意义已经被彻底扭曲了。
    伴随着广播的最终抵达，曾经被一度冻结的灾难又一次席卷了这些本就已经腐坏的造物。
    毁灭的浪潮，正蠢蠢欲动。
    是的——冶炼一切，无法无法承受的存在将被焚毁。
    但是，也不能……不能……一蹴而就，对，不能如此。
    那是苛求。
    太难了。
    循序渐进。
    但是这很残忍，很痛苦——或许，是需要被杀死成百上千次，对于任何存在而言，那都是惨烈到无以复加的锥心之痛。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相反的传承又如何实行？计划中的痕迹又怎能铭刻？
    文明的深度，文明的高度来自无数智者亿万年的积累铸造。
    谁能够轻易地接纳它们，哪怕是它们内部无限细微的一部分？
    那不可能——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执行都是如此，对谁都是，被动的砝码也好，众神也好，还有那群虚空中的新星也罢——后者……或许更清楚，十二万年，如何面对数万亿年？。
    那，应该——怎么办？
    “始终站在“砝码”们的前面，始终站在他们的前面，始终如此——直到一切力量，一切领域，一切思想……一切都一切，让它们全部都能够被察觉，被对抗……被超越。”
    “这是唯一的做法——否则，在相反的烙印打下之前，一切都会死去。”
    “欲成大业，必承大任……”
    ……
    文明最后一次看到了“自己”——由曾经的无数个扎根于自己的灵魂融合形成的，现在的“自己”。或许是全部，或许是一块碎片——已经不重要了。
    伟大而不朽的人间列王们，与最基础的演算节点们融合在一起，融合程度是如此之高，以至于文明完全无法分辨出任何一个还能找寻到特征点的识别码，无数曾经强大坚韧的意志被融合，被扭曲，被毁灭……曾经的诸多决定铸成的后果已经无法挽回。
    “……抱歉。”
    相比于横亘虚空天渊的全文明指令广播，文明仅剩的最后一丝已经破败不堪的理智早已无法代表文明，甚至有可能，发出这宛若梦呓的低语的源头连“自己”这个早已正体不明的概念都代表不了。甚至，它自己都无法确定，在过往，现在，还有已经不再遥远的未来中一共会出现多少个类似的“自己”。
    现在，它拼尽全力所能散发出来的思维波动，其强度甚至还不如一颗火花，这不知道准备向谁传递的歉意，默然消散在无尽虚空中。
    最后的命令已经下达，广播已经发出——能做到的，都已经被做到了。
    只是……这无边无际亦无底的恨意，究竟从何出现？为什么会有……如此的恨意？
    理智的弦绷断了。
    “呜～～～～——嗡～～～————”
    “嗷————！！！！！”
    =============
    “陛下，第一代场生命的合成尝试已经成功。”在帝国预设第十四天区的重装堡垒世界试验场中，一团庞大而稀薄的淡金色雾气正在有规律的搏动着，仿佛宇宙的心脏。
    深邃的太空中，淡金色的晶能恒星与深紫色的奥术恒星结成了玄奥规整的庞大星座，群星之中，若有若无的暗淡线条贯穿跨度超过百亿光年的稀疏星空，将资讯星网中的每一个节点连接起来，在太空中构造出守卫世界之心与宇宙基准稳定锚那坚不可摧的世界长城。在重装堡垒星与封装资讯恒星的照耀之下，世界本身的空间被层层加固，空间秩的活化权柄被锁定，微观与宏观早已完成一统，纷乱的世界线几乎被彻底压制……
    这里没有梦，只有坚固的、冷冰冰的绝对现实。
    “重装堡垒世界……相比于一个正常诞生的稳定世界而言，这些被我们人工制造出的世界实际上可以说是因为被培养出了定向缺陷，才能被如此方便的改造……单体重装堡垒世界中的原始恒星数量可以说非常稀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故乡世界中的两个大型的单体河系拥有的恒星数量就比现在一整个世界中的所有恒星数量还要多……”星点之中，两个不起眼的暗点遮住了一部分资讯星网散发出来的辉光——能够在被资讯星网点亮的太空之中营造出范围性的阴影可不容易。
    帝国总旗舰暂时停止了在外撒布世界奇点的行动。场生命，这样特殊的存在本身以及相关概念在星明文明的历史中都是第一次出现，而现在，新生的生命即将并入帝国的存在性网络。即使是此前已经进行过无数次尝试和引导，参与研究的众人也不敢保证这样一种此前从未出现过的生命是否会在真正并入网络的时候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因此，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停止了已经进行了几十万年的扩张行动，维多维尔将会亲自监督并引导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融合过程，并在这个过程中充当“安全锁”：一旦出现常规技术不可控的问题，总旗舰可以迅速分割、锁死存在性网络并以异常源头为目标轰击当前的宏观叙事层，以确保目标不会在网络中留下隐秘但危险的残渣。
    “目前我们还在进行最后的生命激活阶段，场生命本身的逻辑结构和运作方式都与实形资讯生命具有很大的差别，我们曾经尝试直接为它导入一个进行多次强化的现有灵魂，但是这样的灵魂很快就会迷失在这片“场”之中。”翟卡希尔的意志投影将资料传递给了在世界中静静等待的总旗舰，“所有的团队都已经完全确认，我们必须编撰一套全新的生命逻辑结构，才有可能驱动这具与众不同的躯壳。”
    “按照我们当前的狭义灵魂定义来看，我们这样的“实形存在”拥有的灵魂其实也可以很坚韧——即使没有封装外壳，灵魂也能在非死潮笼罩下的秩序环境中独立存续很久，但是这样的狭义灵魂却并不能被场生命兼容。目前被广泛接受的推测，则认为是灵魂本身可能接近场态，它的对外资讯触点以及内外信息交流方式往往与实形资讯有相当明显的不同……场生命的封装外壳模糊且混沌，这极有可能使得灵魂本身的原有资讯触点被同化干扰，进而导致灵魂消散……”
    “艾森德尔，卡文瑞尔，注意联络你们直接的辅助阵列和所有研究人员、计算人员：概率线坍缩结果显示当前环境下资讯总度将出现下降，模糊区间已经标定。需要注意，可能在现有激活过程中存在还未被注意到的问题。”埃尔温的警告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意识中划过，资讯星网尽可能改变了对空间的加固模式，以确保星网本身不会成为引发崩溃或者不可逆扩散现象的源泉，激发完成的被动式晶能护盾保证所有携带“标记”的信息流都能立刻被拦截并湮灭。
    在现场的灵魂集群中，一些念头从某些底层逻辑线程中显现：“如果在铸造第一座圣音礼赞要塞的时候，多请第九天区的人们帮助一下的话……许多伤亡是否是不必要的，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呢？”
    ……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虚空宏秩序不是那么容易被违背的，我们目前的发展仍然呈现出单向线性，做出有关决定的存在……那不是我们应该去想象的。”
    ……
    多线程，跳跃式思维、无延迟连接、资源共享，存在亦可操控，归属带来力量。
    曾经，在联邦信息采集网络出现的时候，联邦学者们曾经对它可能带来的变革进行过诸多预测，也猜测过信息采集网络如果发展到理论极限，那么世间万物将会如何。
    现在看来，那时的绝大部分观点似乎都对应着文明之中的一句古老话语：“皇帝的金锄头”，现实的一切相比于预测，可谓大相径庭——联邦恐怕不会认同现在的帝国，这种只有一层薄壳还能算是“人”，连灵魂都不知道被从头到尾修改了几次的存在，在那个时候的联邦人的眼中，恐怕是不可能被看作为人，甚至不一定能够被看作是生命的。
    但是……在那个时候，“真正的联邦人”眼中的世界又会是怎样的呢……或许，现有的一切认知也并没有达到真正准确的层次，一切仍然还需要逻辑的加工，帝国是否就能确认正确与否……虚空本身的属性包含着绝对与不绝对，任何单一的观点都会导致对立……
    我们最终会如何呢？
    ……
    底层思维那时有时无的思索并不会影响总旗舰本身的稳定与高效，相比于维多维尔用自己的“灵魂碎片”驱动的零星思维而言，经由无尽跃升方程驱动的总旗舰设备无论是资讯总度还是生效权重都比那些零星的迷惘要高得多，维多维尔自己的绝大部分灵魂与意识权重也都锚固在舰内设备上，因此，他并不会像在流亡与复兴纪元时那样，受困于自己那古怪的思想。
    有些事情是终有一天必须面对的，它们不会因为视而不见而销声匿迹……
    不过，或许也不必对现实太过沮丧。
    帝国现在的确需要迫使自己做出各种各样曾经难以接受，甚至从逻辑和资讯映射数学上都难以理解的改变，帝国需要变强，需要拼尽一切精力与一切资源使得自己变得强大，甚至整个帝国都会因此而精疲力尽，甚至有可能导致自我反噬，但是帝国不仅不能停下，还必须催促、逼迫自己走得更快更远……种种困难的确铺天盖地，但是这些困难并不是无解的——至少现在，有许多思想问题与技术问题正在被解决，例如对未知可能的“安全存疑推测”。
    对已知的各类武器以及其他危险造物的使用注意事项，以及在编织它们的过程中需要持有的思考方式已经被多次备份并细化，比起晶能技术刚刚起步，以及方舟舰队刚刚跃入虚空等等混乱的时刻，帝国现在已经用了超过十万年的时间积累了更多经验并解析了大量不同层次的案例，新的认知体系、逻辑体系与安全底线正在被逐步确立。需要边进行实验边考虑危险性，需要不停的总结、后怕甚至将实验与研究能否顺利进行寄托在对运气的希望上的时代正在变得越来越远，这的确值得庆贺。
    但是……规章制度只能划定有形的范围，甚至需要在精确的逻辑约束下才能最终成立，要想维持它的生效可靠性，就必须每时每刻更新它所包含的细节，这将会是一项规模浩大的工程。并且现实恐怕远远不会如此简单。帝国研究者和奥术圣徒们按照现有资料进行过大量的模糊推测，现在，帝国能够找到的世界、能够见识到的虚空规律实际上很可能已经并不“自然”，而虚空之中理论上会彻底独立每一个世界参考系的隔阂也已经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削弱。这或许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说明，虚空中漂浮的隐形“虚空场”可能在相当巨大的范围内改变了秩序本身的运作规律，但是无论这片场能影响的范围有多么大，相比于虚空而言，它们所能笼罩的范围……仍然是零。
    这也就意味着，在遥远的象限边缘，秩序影响还未涉及到的虚空深处，可能从未被任何文明开发甚至是从未被探索过的虚空白区之中，那些地方的一切可能与现在被承认的秩序现实有着相当大的不同——或许在那里，世界观上的冲撞只是某种最基础的差别。有可能，就连现在生效权重比强法则级还要高的秩序逻辑体系，在那里都有可能会被异度现实质疑，都有可能会不再适用。
    如果说永远使用穷举和归纳的方式来找寻以前未曾发现的漏洞或者是新的发现来扩充自己的规则样本库的话，那么这项工作恐怕最终会铸就许多个无限大，概念上真正的无穷大——但是到了那个层面，遍历都无法完成的资讯结构……还能被有效的使用吗？
    当然，这样的担忧并不代表着这样的做法是错误的，相反，现在数据库中记载的大量平时记录与特种案例都具有非常高的参考与研究价值，它们帮助帝国规避了许多可能会导致惨重后果的事件。但是，对于虚空的探索……总结案例分析可能本身或许只是一方面，而更重要的另一方面……应该是从案例中获悉它们为什么会发生，这些案例还有可能会以其他怎样的方式发生……最终，“安全存疑推测”宣告诞生。
    比起推测虚空之中一切的未知可能究竟会产生那些影响，会有哪些细节这种连前提都无从下手的方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来考虑自己可能会因为那些原因而遭受“损伤”并对此做出最高等级的防范可能更具有可操作性与概括性，例如在联邦时期，卡文瑞尔似乎提到过，由于对实验可能的估计疏忽，整个实验室都面临被普朗克温度等离子体烧焦的风险——在详细接触晶能之前，晶能的一切属性都还是未知的，因此联邦科学家无法通过预测的方式来列出一切可能的危险。
    但是如果用“安全存疑推测”来思考这件事的话，那么或许当时的卡文瑞尔等人可以做得更好——虽然晶能可能发生的情况未知，但是至少，联邦人知道自身有哪些因素受到影响之后会让自己“死亡”。
    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切可能导致自己死亡的危险对应的隔离手段堆砌到最高，然后以不变应万变就可以了。
    维多维尔知道，这个成果恐怕也只适用于一时——帝国现有的高度或许的确可以保证现有的万全措施可以抵御强度很高的外源冲击，但是这终究是被动的，不全面的防护方式。在自己的理想之中，或许在未来，会有一系列模糊方程，世间的一切或许都可以化作变量和参数注入方程，然后方程会将可能性压缩到某一个区间之中——不必精确，只要大致范围可以被确定，帝国就有能力解决那些困难。
    只不过……像这样的大一统方程……文明历史上似乎从未切实的出现过。联邦时期，对特殊现实事件近乎纠结到极致的研究使得联邦积攒了大量的逻辑方程，这些宝贵的资料，是联邦残骸冲出世界之后仍然还能维持生存甚至是发展的最重要依凭。但是与独立事件完全逻辑模型高度丰富对应的缺点，就是联邦在“大一统”有关的方面似乎有着相当严重的欠缺，对于几大基本力与几大运动方式的统一协变研究……联邦达到的高度似乎并不与文明本身的水平相匹配。
    然而，一切已经无法回溯，更无法验证。一切已经走到这里，无论如何也只能选择接受，文明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比起联邦时期，这些新生的思想与逻辑，或许可以说明，星明文明的“文明概念”正在重生。一切或许仍然笼罩在迷雾之中，一切究竟如何，恐怕纠结它们没有意义……尽可能做好当下能做好的一切准备，保存思想，但是不要让它们过分干涉现实。
    “剔除部分思维线程……现在想来，对大一统概念与逻辑方面的研究缺失……对包容、综合思想的缺失，是否有可能是导致最初的真理符文研究失败的直接原因之一呢……”
    “注意，零号场生命意识激活已经完成，开始基础并网并赋予存在归属性。”
    在沉默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上下”两边，两对辉煌的对立天极光柱几乎是瞬间展开。在炽烈凝实的光柱面前，原本明亮的资讯星网瞬间显得暗淡。世界结构被总旗舰的力量进一步封锁，令人眼花缭乱的符文阵列与海量逻辑归纳矩阵缠绕在跨越千亿光年的宏伟天极轴光柱上，为可能产生的资讯爆发提供逻辑合理性以及力量。维多维尔将注意力提到了最高等级——由于帝国这个概念本身已经开始具备影响力，新生造物必须进行网络对接，其实验结果才算是“准确”。但是，这样做的潜在危险也很明确。
    总旗舰，以及在试验场中的所有研究者们已经做好了将一切推倒重来的准备——一旦零号场生命出现任何不可控行为，或者是因其并网而导致网络出现不可逆的节点杂糅兼并等现象的话，那两对以最强烈的对立观展开的天极轴将会迅速转化为一次高强度的指向性叙事层轰炸，将整个世界的一切彻底删除。
    “……”在众人的注视下，零号场生命似乎已经完全苏醒过来，仿佛光雾一般的躯体不再有规律的搏动，光雾正在进一步消散，但是在众人超凡的感知之中，原本屈居于光雾之中的意识已经扩展到了整个世界，扩展到了秩序屏障的边缘。他们能感觉得到，这个意识正在从整个世界的每一个可能容纳秩序的角落来研究自己这些“不一样的怪物”。
    “……零号，待命。”

 第238章 边缘与梦

    “场生命……它使用的信息传达手段与我们目前广泛使用的任何一种沟通方式都无法对应。不过目前可以确认，不必对该生命执行打击。”经过初步的检测与判断之后，维多维尔没有在网络节点之中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零号场生命的“本体”已经延伸到了秩序世界的边缘，资讯星网并没有因为被场覆盖而失去其原本的明确边界，没有产生不可控的象征阴影。帝国网络的存在属性节点也没有因为零号场生命的并入而出现不可控的坍塌或者是兼并融合现象。
    这样看来，帝国与场态生命之间的第一重考验应该说可以结束了。至少目前看来，场态生命虽然拥有非常特殊的存在属性，但是在拥有意识之后，这种程度的“特殊”终究还算是处于可控区间以内。至少，理论上可以“浸润”所有实形资讯体的场目前还没有触发到哪一条总旗舰标定的“破坏阈值”。综合世界现有的节点状况……可以确定，帝国设备与帝国生命不会因场生命无意识的出现和存在而受到伤害。
    贯穿世界天极的资讯轴略微黯淡了一些，缠绕在光柱附近的复杂逻辑矩阵的密度也有所下降，隐秘意识网络之中，所有的团队负责人与帝国皇帝们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现状的评定与估算，并做出了进一步深化互动的决定。
    “.…..信息传递模型校对完成，畸变与模糊之处已经修复。零号，按照预定标准，传达你的现有感官与所思所想。”
    “.…..权限已经确认，遵从帝国命令，开始同步感官……”
    ……
    “开始进行虚型资讯映射匹配过程……确认，有共计二十七个区间出现了自发式适应性变异，两个区间出现前所未见的新型资讯模型，开始检测所有可能影响。虚拟存在个体已经激活，感官对应双向理解，开始对接……”
    众人的感官，在这双向理解激活的一瞬间，可以说被彻底“刷新”了。
    在同步过来的场生命对应感官中，世界内的一切已然彻底改头换面：资讯恒星之间辽阔空旷的“空间深渊”不再呈现出寻常世界内感知视角表现出的黑暗与三秩视角中的“默认空白”。在场态生命的感知之中，世界没有“空”的部分。空间本身也被各种各样的场充斥着，奥术概率坍缩场、强现实稳定场和包括星网网络在内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广播场清晰可见，在彼此交织的情况下相辅相成但又“泾渭分明”。
    而原本占据世界最主要“实质感”与“存在感”的资讯星网的形象则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在场态生命的眼中，这些资讯密度与“实形程度”极高的资讯聚合体就像是黑洞一样，在大致均匀的空间深处浮动着。它们既是场源，同时也是世界内部秩序的“弯曲者”，由此看来，或许虚形资讯与实形资讯之间的关联与差异，或许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深化研究……
    而在同步感知的过程中，一些同步伊始时未被发现的细节，也随着同步人群的适应程度与演算处理能力不断回升而被发掘出来：在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广播记录之中，控制世界的信息联系线与强现实稳定场应该是均匀单一的，但是在场态生命那经过多次自适应改变之后形成的特殊感官之中，这些原本应该处于背景之中“弱可见”的场都能清晰的展露出来。
    并且，这些场中实际上布满着大大小小的缺口与漏洞，而形似黑洞的资讯恒星同样具有类似的性质——它们绝大部分时候处于“场视界”的内部，处于一片场态“空白”之中，但是在那些黑暗的空洞表面，有些时候会有一些形如星冕的光芒喷发出来，而强现实稳定场偶尔也会“延伸”并突破场视界。或许，在高烈度权柄争夺战争之中，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就是以这些漏洞为基础，才能轻易撕开广阔的战场缺口。
    同时，最高权重世界线与其他低权重世界线的交互关系与存续关系也被进一步明晰——场态信息的确可以与现实进行强度极高的资讯交互，但是“场态”本身这一存在属性实际上还是更接近虚资讯状态。因此，在感知虚资讯方面，这样的生命形态可谓得天独厚。
    在单一秩序世界的内部，不同的世界线本身是互相“叠加”在一起的，世界线之间共用资讯总量，而大小不一的“资讯微元”则不断因为彼此的交互碰撞而改变自身的存在权重，因此它们可以在世界线之间跳跃并构成不同权重、不同形态的现实世界环境。
    目前，被广泛利用于帝国世界之中的世界线存储库利用的就是类似的原理，在进一步调整构成存储介质的晶能跃升海洋之后，经过特殊塑造赋值的、高度不稳定的晶能结构可以拥有极为特殊的“平权表征”，这也意味着它们可以在多层世界线之间按需完成所有的资讯记录重构任务，也正是因此，世界线存储库的储存能力甚至可以说是模糊无上限的——或许以后会有新的问题出现，但是至少现在，它的性能已经经受住了现实的考验。
    只是……虚空中没有“绝对”的概念，“绝对”要想在虚空中成立几乎是不可能的，对事物有利于否的判断同样如此。很多时候，一类资讯可能带来的影响甚至不止有利有害这两个方面，事物本身经常出现多元判断属性，世界线活跃性变迁同样如此——世界线变迁的出现主要原因是因为世界之心本身具有的性质。世界之心在一方面将整个世界的一切联系起来，而在另一方面，它也在不断调控、影响整个世界，现实与世界之心可以说互为镜像、互相影响。
    也因此，世界之心会永远干涉最高权重世界线。世界之心只要存在，最高权重世界线就不会绝对稳定，最高权重世界线蕴含的资讯微元始终会产生“概率权重跃迁”。也就是说，无论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将自己的场塑造的多么完美，开到多么高的强度，最高权重世界线拥有的权重始终都不会达到百分之百，甚至有可能，在外接设备的广播强度超过一定层级与密度之后，这些广播本身也会因为“实形化”而互相干扰进而大大影响性能的发挥。
    这也就意味着，世界本身会始终会存在内因性干扰，最高权重世界线本身也始终会存在漏洞，而漏洞的来源，就是“概率权重跃迁”之后诞生的空缺。可能在平时，即使以帝国标准来看，这些微弱的漏洞都可能难以被察觉，但是帝国面对的敌人……
    在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面前，恐怕再微小的漏洞，也会被直接被轰炸变成令人骇然的裂口。
    然而……帝国现阶段，或许以后也无法摆脱世界之心独立维持如此坚固且庞大的秩序场环境。在虚空中制造超大范围的、跨越非线性虚空坐标的秩序场，并且强度还需要不低于经过资讯星网加固过的世界本身的话需要的技术要求太高，如果再考虑到战争需要的话，这些秩序场必须具备强度极高的自洽自我修复能力，至少不能因为微弱的自洽边界被击穿就直接产生多米诺骨牌一般的猛烈自发崩塌……如果要保证这些要求，那么它们的边界强度恐怕至少不能低于晶能舰队块撑起的联合护盾。
    维持这样强度的秩序场，每时每刻需要消耗的资源恐怕都是恐怖的，即使是庞大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恐怕也没有那么充沛的资讯带宽去将身周坚固的秩序场进一步推动蔓延出多大的范围。因此，有关的可能问题，帝国还需要长久的忍受并需要不断对此进行修正与细化。
    帝国并非不知道这些问题，甚至可以说，帝国对这些问题的了解程度甚至远深于一个还在吸收消化帝国知识的、刚刚被创造出来的生命个体。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刚刚就位，数艘Σ旗舰就足够让整个星明帝国陷入苦战与高度紧张的那个时代，内忧外患使得几乎所有的星明个体都处于某种潜意识神经质的状态——在那个时候，维多维尔上线的奥卡姆剃刀思维就是为了尽可能剪除这些想法，以免它们过度蔓延……至少现在，比起担心自己，担心虚空烈阳，担心自己获取的Σ造物之中究竟有没有问题，现在帝国已经更愿意把重点部分的担心放在现实的部分——或者说，帝国已经不在乎那些直接造物和间接造物是否会有问题了，这些问题帝国现在恐怕解决不了……维多维尔甚至怀疑过，有没有可能帝国可能采取过的一切检测与平淡影响的手段，甚至帝国的“怀疑态度”本身都有可能是那些造物影响之后的结果……谁知道呢？
    只是现在，当原本只是一团数据，一团指标，还有指标本身包含的诸多可能与隐患以实际存在的方式真实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时，众人还是会对此感到惊讶，同时也因为自己因此惊讶而感到惊讶——即使已经有所准备，甚至已经有了相对充分的认识，但是这些从阴影中浮现的存在变成可以被直接看见，被直观理解的方式……它还是会造成相当程度的冲击……
    或许，对实际存在敏感，而对资讯逻辑指标不够敏感……也算是帝国现在空有强大的力量，但是缺乏适合的、支配这些力量的思想与逻辑工具，乃至整套对应水平系统的直观表现之一？
    ……
    无论怎样，帝国必须着眼于眼前，活下去才是帝国现在的第一要务。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帝国也没必要强行秉承什么严苛的“底线”：到这一步，帝国恐怕早就已经不算是“人”了，甚至现在，帝国内部更是出现了这样的场态存在……
    当周围的一切环境都充满了敌意，帝国就必须拼尽全力活下去。这并不是哪个人，或者哪些人激进偏执的选择，而是现实无情的大棒砸下后留下的深刻教训——活着才有资格谈底线，如果说整个文明随时都处于炼狱之上，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根本不可能留下一丝一毫希望的境地，那谈底线根本就没有意义。
    行事底线更应该起到的作用……在记忆中，或许应该是自律吧。
    在这几十万年的时间中，帝国一直在拼尽全力将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转化出的资料消化并转为己用，在经历过数次大规模的本底生命强度升级与模型方程建立之后，帝国开始大批量制造各类此前根本连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武器。为了能让这些武器安全的为己所用，不至于因为一个不起眼的疏忽就烧焦自己的栖身之所，帝国在创造出一样新的设备或者武器之前都会进行相当详细的全面测试，各种各样的场发生器当然也被包括在内。
    帝国详细检测过所有被武器化的场与实型资讯体之间的作用机理，并且通过一系列高精度的资讯归纳方程将它们的所有可能表征识别全部绑定在了帝国人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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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由于虚实资讯的存在属性与形式的确相差太大，主要生存与实形资讯环境的帝国现有个体要想真正理解那些存在于虚资讯投影中的问题只能依靠数据和逻辑方程——这终究与直接“看”到它们不一样。
    ……
    “明白了……这其中的确有很多问题，甚至有一部分我曾经注意到过，但是也没有有效的捕捉到它们……场生命拥有的知识并不会比我更多，但是它能够察觉到那些问题……或许，我还是太以实形资讯生命的态度和方式来看待这些问题……”伴随着新的逻辑模型被记录，维多维尔的灵魂中传出无声的叹息：
    力量固然重要，但是越来越多的事实已经可以证明，如果没有与之对应的知识与认知观念，空有庞大的力量只会让那些力量白白消耗，甚至可能会使得自己直接成为一个危险源头——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两舰本身巨大的资讯量带来的“砝码效应”，加上自己当时在混乱中勉力保持的绝对谨慎……自己最终没有直接将残破的帝国烧焦，或许自己一时半会变不成危险源，但是就凭自己现在的知识底蕴……总旗舰的力量恐怕还有相当一部分自己用不起来，就像是曾经莫多里虫族中那一类战斗动作比自身思维速度还要快的奇葩们一样。
    “陛下……是这样称呼……您，对吧？”即使是经过调制与过滤，但是仍然十分诡异的空洞意识波动笼罩了维多维尔的虚拟投影，“我正在努力……理解这一切，但是有许多内容……我……”
    “还理解不了，或者说完全没有实感，我理解。并且，我大概能确定，我在你的感知里应该就像是某种黑体一样。”维多维尔暂时终止了叙事层轰炸进程，“不同形态的生命，对世界万物与资讯本源的认识都会有所不同，我们也同样如此——你的到来为帝国注入了宝贵的新鲜血液，只是我们之间彼此还需要更多磨合。”
    “时间宝贵，我们继续下一项测试，浸润式补偿交互……”
    “授权检测……确认，开始浸润目标存在，感知到核心交互加强，场屏蔽开始消散……”
    ……
    “融合式心灵感知，意识模糊影响与沙箱观察测试……”
    “非底层授权破坏性测试……”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部分“乱码”进入可解析状态……”
    “检测到复制型虚之眼出现不稳定因素，基础逻辑修复开始……”
    ……
    世界之心或许可以看做世界的灵魂和生命，但是由于过分巨大的感知差异与存在属性差异，即使有过维斯瑞凡这个曾经被疑似世界之魂的存在寄生过的案例，帝国也并不认为一个正常的世界在没有明确的，其强度可以被识别世界意识的情况下拥有生命，不过……
    在零号场生命诞生以后，那个实验世界就好像真的拥有了生命，可以被帝国人理解的生命。
    曾经的禁忌，还有无数可望而不可及的顶峰，正在被帝国逐步击破。而每一次突破，都是一次重要的“查漏补缺”过程，甚至可以说，这些“查漏补缺”的过程比那些重大突破本身更重要——取得重大突破的位点往往已经被理解，或者至少已经有过相关的模糊猜测。换句话说，即是失败，帝国也能大致找出原因，而成功之后，帝国自己拥有的知识与逻辑体系可以预测项目的大部分有关动向。
    但是漏洞，它们会存在于哪些部分，会以怎样的方式暴露出来，甚至漏洞本身属性几何……这些是帝国靠想象，靠推演做不到的。
    无论如何，帝国总算是在进步。至少现在，帝国已经有能力将自己逐步拉离死亡的边缘了。
    ……
    虚空中，点点创世之芒代表着帝国“播种”之后的收获。
    无数工业世界的日渐成熟，来自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宝贵资料的整合转化，冰冷严酷的现实环境，以及那仅凭空洞与麻木本身就能让人毛骨悚然的灭国灾难刺激着帝国的每一根神经，推动帝国以近乎病态的方式扩张与前进，虚空中，金色的边界正在不断延伸拓展，大大小小的交火现象延绵不绝。小概率事件本身的稀疏开始被冲淡，在日益庞大的样本总量面前，它们开始变得随处可见。
    在扩展的帝国边缘之外，维多维尔发现了越来越多的，Σ幸存世界的异常之处。
    曾经偶然的“Σ之梦”，似乎变得越来越普遍。
    腐烂扭曲的星空之中，模糊混沌的线条与轮回生灭的阴影甚至会在实际世界之中击出可怖的海浪。
    “它们……难道真的在做梦？”

 第239章 边境异状

    巡弋途中，甚高频非线性扫描矩阵释放的波动温柔但又无可阻挡的将航线之上的所有世界渗透。无论世界结构如何诡异，无论秩序环境如何扭曲，潜伏于其中的异状都不可能逃过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永不间断扫视虚空的眼睛。
    从自己决定回归帝国，从帝国决定为文明争取生存，甚至是生活的空间时，一切就已经踏入单行道了。
    在帝国扩张的过程之中，大大小小的战斗从未间断——战争与紧急是绝对的，和平只是相对的。虚空中的Σ残骸数量众多，现在看来，或许那些曾经的资料中存在错误，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水平差距太大进而使得文明产生了认知误差……谁知道呢？
    随着帝国边界的不断延长，帝国疆土的不断扩展，帝国本身涉入的虚空区间也越来越大，样本空间在广度与深度上的同时扩展使得曾经的小概率事件越发频繁。战火无可避免，而在越来越频繁的战斗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正在不断填充帝国的档案库。
    行迹难觅的腐化舰队，异常活跃的信息涨落，虚实浮沉的残破世界，诡异凄厉的尖啸……这些曾经罕见的现象，现在在维多维尔的感知中闪烁明灭，就像黑暗深邃的夜空中暗淡的残星。
    在数十万年前，帝国就已经记录过类似的现象，并且从那时起，“Σ之梦”这一命名便被帝国认可。
    只是……或许，这“Σ之梦”与星明人理解的“梦”的定义是反过来的——按照帝国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Σ文明很有可能已经“死亡”，但是它自身拥有的强大实力，贯穿无数世界影响力与自己亘古漫长、甚至可能已经在虚空之中刻下近乎不可磨灭的历史痕迹造成的余响等种种因素，又使得这个处于迷雾之中的存在不断被现实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强行牵拉。
    时至今日，这些破碎腐败的躯体碎片仍然会不断“抽搐”——其直观表现，就是这些碎片在不断与曾经的历史与过往影响发生交互，进而以此为基础，投射出那些足以重塑世界，但其本质却又无比虚妄的“盛世幻想”。
    ……
    强大的存在要想彻底死亡，实际上可以说是很困难的。
    在与叙事层相关的技术与理念普及之后，在最广泛的概念之中，强大存在的“存活”几乎直接与“影响力存续”本身划等号。包括生命体在内的各类存在，或者说各类存在的“生命”完全依附于自我本体的时间可能并不会占据多高的权重，它们不仅也可以依附在各类环境存在，还能依附在自己造成的影响力之中，这或许才是“存在”的主要权重所在。
    这样的影响，最终或许可能彻底超越时间与空间的限制。
    自从帝国生命能够兼容晶能之后，类似的现象就开始逐步被发现——在以往，在物理层面上的生命机体完全失活之后，灵魂如果没能被从这具躯壳中转移出来的话，那么灵魂几乎可以说会“立刻消散”。但是在晶能融入灵魂之后，灵魂本身发生的资讯结构改变与完善使得它的逻辑稳定性大大增强，甚至可以说，灵魂直接因为那一步而达到了那一阶段认知中“超自然”的范畴。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在方舟舰队内部恶疫肆虐，绝大部分帝国基础个体由于难以明晰的死潮影响而全身彻底腐败溃烂时，他们的灵魂也仍然能独立保持完好，并且能够在失去物理躯壳之后不依赖任何封装结构独立存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帝国有能力对他们进行稳妥的操作。这是帝国超越物理层面，从资讯层面上窥见到的第一类“超越存续”现象，而这，还仅仅只是一类最基础的表现。
    存在属性、叙事体系等理论扩展之后，相关的可能范畴被更进一步拓宽——曾经存续的个体若想复活，已经不必需要其原有主体存活或者部分存活才能实现。
    按照计算，如果能够充分开发所有的记忆体系，并将其中的全部细节充分整合起来，那么许多的“亡灵”将会从被尘封的历史中复活，他们将会重新拥有切实的身体，甚至可以拥有弱变动哲学层面上与之前完全同一的躯体。
    一个人就算敞开心扉，放弃自己的一切防御，他也不一定能被一个，或者几个外人看透，但是如果对他的观察者与记忆者是几百个，成千上万，以亿，以兆计算，甚至是宛若繁星一般呢？
    古老的星明文化中，一直有一条不成文的模糊公理：常规逻辑稳定环境下，客体对主体的认知往往比主体对自己的认知更加准确——这一条模糊公理的成立范围与深度没有定数，或许只是一个点，或许是所有的面……当视角足够多，有足够数量的眼睛注视同一个存在，从这些视线与记忆中利用碎片拼凑出的整体，甚至可能比抽取灵魂再造的个体更加“真实”……
    如果技术绝对先进，或许有朝一日，虚空中不会再有绝对无解的问题……但是，如此理想化的秩序界层，可能永远无法达成——帝国的确不用考虑资源上限的问题，但是帝国每时每刻都需要面对现实中的种种问题——解现实决问题的时候，帝国在同一时刻能够调动的资源“带宽”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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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帝国为了弥补缺憾而强行解决这些问题的话，那么以现在的角度来看，那时帝国的资源调度系统早晚会因自己无法承受巨大的瞬时总量而被压垮——当然，这或许也有片面的部分，但是......
    实际上，帝国现在虽然说拥有了巨量的高精尖技术与曾经难以想象的理论体系，但是这些理论体系本身还并不稳固，它们在推动帝国不断跃升，有能力正面迎战Σ腐化舰队的同时，也在强行拉抻帝国的发展可能与命运。
    ……
    虚空中，大大小小的战斗从未间断，世界内部，秩序场中，甚至是虚空之中，一条似有似无的火线正在缓慢延伸。
    越来越多的圣音礼赞要塞正在被推入战场，存在之网的约束保证了世界内战场的“绝对歼灭”；在新型的旗舰被编入“移动的疆土”舰队并投入实际战斗之后，帝国舰队与Σ残骸之间的差距正在缩小；而总旗舰，则更是如同一把利刃，每一次虚点跳跃，腐坏的血液都会从无尽的黑暗中迸射出来，并被刀锋彻底蒸发——到目前为止，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是帝国唯有的、不开启任何秩序场与护盾也能在虚空中永续存在的单位，也是唯有的，对中低级Σ残骸能以“绝对碾压”的方式进行处理的单位。
    超高的航速，“碾压”一级的力量，这两点因素使得两座总旗舰可以以远超帝国常规舰队的速度处理那些遍布帝国周遭虚空环境中的“毒瘤”，而在此基础上，总旗舰会以远超帝国常规舰队的速度积攒海量的记录与观测报告，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星阵之终与神圣意志能够创造的“闪光”比世界末日更加辉煌。维多维尔相信，烈火洗炼之后，乱海会被净化，无尽的梦境会被终结。腐败的废土被净化之后，新的秩序，新的世界将会在这里扎根生长。
    ……
    “存在之网合拢完成，对本世界世界屏障封锁完成，虚空裂口确认关闭，所有附加结构已被分割拆解。”
    “检测到超高强度畸变秩跃升现象，已经确认新月拆解射线集群，强现实稳定场，奥术指向性概率坍缩场被击穿，壁垒级舰队存在性富集信标运作状况良好。”
    ……
    “资料上传完成，虚空锻炉已经完成对Σ旗舰级残骸的初步解析。”在位于帝国核心位置的数个世界深处，暗淡的光雾团逐渐飘散开来，并在虚空锻炉操控站轨道附近凝聚出自己原本的实体。他们身上佩戴着不同的徽记，他们使用的基础晶能/奥术赋值方程也不尽相同——这是一次重大行动，需要跨越天区的力量来协调的重大行动。
    “获取的结果详实丰富，但是虚空锻炉进行异源拆解时对世界本身造成的负担太过巨大，记录下来。”经过多次环境对比与常数校对，确认世界内的环境并未突破稳定阈值之后，负责此任务的各天区首席们下达了回归命令。
    这一次的任务算是结束了，但是还会有新的任务源源不断被上传到网络中。
    宇宙基准稳定锚散发出的金色辉光正在逐渐消散，资讯星网正在逐渐回归它们那理应稀疏暗淡的原本面貌。原本黑暗的空间深处现在已经被奇异的波光充满，仿佛无形的虚无之中被注满了水银。一簇簇妖艳扭曲的花纹如同幽灵一般不时闪过，在接触金色辉光的瞬间，这些花纹便会蒸发殆尽。但是即使资讯星网和宇宙基准稳定锚已经调用了绝大部分演算带宽来处理异变的空间秩，这个世界内部遍布最高权重世界线的粼粼波光恐怕短时间内是消散不掉了。
    ……
    “非理论理想层面，考虑现实不完美因素后的……数学结构完善？！”
    “是的陛下，我们尽力排除了出现干扰和低级谬误的一切可能。如果它们没有散发着强大到足以欺骗包括总旗舰在内所有的造物与现实的干扰场的话，那么所有的解析结果都指向这一结论：按照我们目前能达到的强法则逻辑与数学基础来看的话，这些被您归类为“自洽法则装甲”的材料拥有的资讯结构不能达到理论理想层面的完美，但是在应用层面上，它们是完善的。”
    “……我明白了，你们继续按照各部的现有安排执行其他任务，我需要更多时间来进一步解析其中的细节。”
    “明白。”
    “在实际应用所能达到的高度和区间内能让衡量逻辑的标尺衡量出完善，哪怕这个完善是建立在很多不完美因素的基础上……能让这么多研究团队都能认同这个词可不容易，实际应用“数学”与常规逻辑确实囊括不了虚空中的所有秩序模式，那确实差的太多太远。但是如果说，一个如此强大的文明能够广泛使用的材料性质能达到如此水平……那么这能够揭示些什么呢……”
    ……
    “……空间秩扰动程度处于可接受范围，标定舰队块结构依照目标权重链表执行攻击，靶标所属存在属性区间已经明晰，第一波次齐射倒计时开始同步……”
    “数个世界疑似受共鸣影响，确认1类群发不稳定死潮之门——放弃本部战场，执行世界末日进程。存在之网秘钥刷新开始，所有单位按序撤出，舰队内部场存留广播位点信标，虚无之矛投射一级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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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量的命令，无数条信息，无数次思维波动，它们在帝国的存在性网络中被编排，被提出，被执行，被注销……它们一生只闪烁一次，也只需要闪烁一次——在无穷无尽的它们生死明灭的过程中，整个帝国包含的无数生灵与造物被这些转瞬即逝的辉煌流光联系在一起，结成一个庞大的整体。
    在扭曲颤抖与固结破碎之间，时间秩与空间秩的运作趋势被双方不断篡改增删。为了争夺控制这个世界的权柄，以及这个世界之外成千上万个世界的权柄，双方都在拼尽全力。
    混沌凝实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一次次舔舐着早已是一片混沌的模糊太空，每一次舔舐都会使得相当巨大的空间区间与支撑它们的空间秩直接崩塌。混乱的映射无孔不入，它们就像是虫群一般横扫天际，将一切同化为自己——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不知道，当秩序落入那令人作呕的融合场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强现实稳定场之间的倾轧开始出现偏畸，在权柄逐渐丢失的过程中，指向性奥术场正在失去坍缩未来与事件概率的力量。
    随后，这一切都在灰白色的闪光中蒸发殆尽。
    “创世之芒投射完成，系统进入充能跃升阶段，白物质拆解射线齐射倒计时开始，全舰队主轴时间校准完成。”
    舰队锋矢之中，形如匕首的巨舰首端的光芒正在逐渐熄灭，而在舰尾缺口的约束环带中，那颗被永远冻结在“创生”那一瞬的世界之骸开始了下一次充能，战场已经被彻底活化，在三秩视野之下，一团横亘在两大集团军群中的骇然黑雾正在蠕动着收缩。
    创世纪与世界末日的力量是难以驾驭的，并且，由于在高烈度的战斗之中，帝国舰队撑起的场防御体系会与Σ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往往会交织甚至是融合在一起，创世之芒所散发的场杀伤辉光只能一次又一次选择将它们一同焚毁在秩序诞生之前的炽烈与虚无之中。
    秩序大渊之上，在无尽的时间秩与空间秩交叠的广阔战场中，无数光点正在厮杀，交织的信息洪流不断侵吞双方的存在表征。在双方都使出浑身解数，拼劲一切力量争夺权柄的错乱时空内部，一切都变得不再稳定——时间，空间，法则与标准……它们只是同一类存在的不同表现属性，在权柄争夺中，它们被反复争夺篡改，直至自身破碎。
    这样的战斗……会有极限吗？曾经被确认为矛盾的割裂观点也能自洽独立存续，还是说，这些形而上学的观点与想法，只是早已确认无法应用的旧日悖论的又一次抬头的部分表现呢……？
    理论上，信息即是万物，存在构成秩序；交互即存映射，影响即为记忆——无尽广阔的秩序存在结构中，这些遍布所有世界的影响恐怕总和将会是无穷无尽的。
    ……
    “无限”这一概念的确非常诱人，但是秩序现实之中的无限大难以真正对应强法则逻辑体系中的泛概念和更高级更绝对的无限。或许即使是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许多曾经被构想过的，以完全的凌驾无限和超越逻辑超越一切的态度和方式来面对、来处理世间万物的高度或许终究不可达。
    “或许也并不绝对……无法开发与认识无限，这可能只是当前我们的想法。这里的所有可能性仍然会因为我们的水平而受到制约。就像曾经的我们也并不认为世界可以被这样操控和影响一样。”
    “还太早……不知道的东西或许还很多，这样过于遥远和宽泛的推测……可能并不一定具备多高的参考价值。”
    ……
    “算了，没人能交流这些话语，它们背后蕴含的推测和细则太多太多，也不利于当前的氛围和态度，甚至我自己都不懂……我在想什么？”
    “继续进行记录……”
    根据目前的最新发现，已经可以确认Σ部分超级旗舰等级的舰体残骸属性——在遭受死潮污染并受到高强度侵蚀破坏之前，构成它们的材料可能拥有“强法则逻辑与数学”层面上的完美至臻。至少，穷尽帝国，甚至穷尽自己的力量，也难以从构成材料的信息映射簇中找到可以指摘的问题……
    毫无疑问，虚空中，强法则逻辑与数学结构并不是衡量资讯体唯有的标准，但是如果考虑可能的“权重”，它们占据的现实权重恐怕已经相当巨大……如果再考虑可能的超越层面，例如决战旗舰与自己装备的自洽法则装甲，它们同样存有极限，即使它们可能拥有可以在更多区间上表现为至臻的结构。
    “……或许，无限的“阶”与“势”应该被进一步细化。对这其中的模糊猜想，或许……”
    ——资料封存——
    ……
    战斗之中，类似的战术推测体系随着时间的前进，随着万事万物的演化互动而逐渐成型。
    在这样的战场中战斗，学会如何利用足够巨大的出力稳定自己，争夺战场权柄只是第一步，而最重要的第二步，就是学会“适应”——让麻木的躯体与意识在外界影响转化成的刺激到来时，下意识做出反应，并在本次攻击结束之后迅速遗忘这一切并做好准备迎接下一波次攻击的到来。如果不这样做，即使是现在的天区皇帝，在长久直视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各类诡异的强法则攻击交织起的混沌战场后精神也会腐烂，也会陷入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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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翟卡希尔陛下，第一梯队指挥官联席会议向您复命，舰队已经展开，依照您的命令，我们已经规避所有介入阶段的可能危险。”
    黑暗混沌的空间被炽烈的创世辉闪撕出了数道狰狞的裂口，在秩序世界的内部，无数团充盈着血与毁灭的光芒在一瞬间化作贯穿世界的长矛，它们跨越时间秩与空间秩的限制，将帝国投入的所有先遣堡垒彻底击毁，并在舰队的联合护盾上击出无数涟漪。混沌的漩涡深处，无数闪电一般的黑暗链条正在游走，以兆亿计算的信息基准稳定点迅速沿着所有被把持的空间秩升起并在极短的时间里覆盖了世界天极。
    “看来，这会是一场烈度很高的战斗——？！”
    视线所及之处，畸变秩在一瞬间升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层次。
    腐坏，黑暗，压抑……这些伴随着死潮污染出现的氛围形容词迅速变得不再适用。广阔黏滞的太空如同大梦初醒一般迅速变得深邃清澈，铁灰色的群星构成了一条又一条璀璨的星河，数以千万亿的星河就像链条一般从世界的中心蔓延出去，在千亿、甚至是万亿光年的尺度上仍然维持着相当程度的线状联系。而在群星深处，点点黑红色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它们都具有超维属性，很容易就能将它们从仍然被世界规律约束的群星星光之中分离出来。
    “Σ之梦……强度很高——联络壁垒核心，提早启动存在性富集信标！”
    宁静清澈的太空似乎骤然蒙上了一层阴影——群星变得有些恍惚，星盘好像熔化了，星星们就像是失控的铁水一般四处迸溅。而在恍惚的纷乱光影中，无数裂口瞬间张开，有形与无形的利刃再一次撕开了空间本身与强现实稳定场，它们之中的大部分与刚刚升起的金红色天极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而有一些则绕过了还未完善的存在性富集信标，在帝国舰队的联合护盾周围创造了大片的无法空间。
    “Σ之梦强度超出过往记录极限……”
    ……
    “有些不安……”翟卡希尔放开了自己所有的灵魂限制，借助圣裁的力量，他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虚空。
    异常现象的强度正在不断上升。

 第240章 难解之谜

    ……对于绝大部分秩序造物而言，虚空是危险的。
    理论上，虚空既可以看做是从任何意义上都绝对为“零”，使得一切认知、思想、存在等等一切都彻底失去其自身意义的太初源头；也可以看作是包含一切可能、一切概率与一切事件的万物之源——实际上，这两种，或者与之类似、不类似的所有说法……恐怕都是错误的。
    我们所能描述的，很有可能只是浮在虚空表面上的，我们能看到的那一层而已。
    虚空自身的诡异性质，赋予了它对秩序造物绝对意义上的“拆解杀伤”能力。绝大部分情况下，秩序都被世界屏障封锁在世界内部，它们都只是世界结构的一个子集，一簇元素，只有所有的子集和元素按照虚空开始衰变，秩序开始成型时就已经出现的太初规律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稳定的世界之后，秩序才能在虚空中存续。
    然而，如果从这其中拿出一个不完整的子集部分并将其抛入虚空，那么，这个子集本身那些因为关联映射缺失而暴露出的断口就会立刻成为虚空兼并的“侵入源”。而如果将有关范围再行明确的话，所有资讯结构，甚至包括超凡资讯结构，只要它们的资讯结构中存在不能闭合自洽的部分，那么它们就都会被虚空侵蚀——就像是一滴被膜包裹的水，它即使落入大海也可以寻回，但是如果只有一滴水的话，那么它一旦掉入大海，恐怕就再也寻不回来了。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解决之道。
    那层能够将大海与水滴隔开的膜，就是使得秩序体在能够虚空中稳定存续的最关键结构——秩序场。
    狭义观念中，秩序场只指代各类实体造物，也就是实形资讯结构脱离秩序世界，在虚空中航行时撑起的、一套可以在较低能耗的层面上自洽存在，可以表征自己虚空坐标与部分存续环境所需属性的特殊结构护盾。广义观念中，任何能够支持不能直接在虚空中自洽存在的信息体维持存续的信息结构都可以被称之为“秩序场”——例如现在，广义秩序场中也包含着与雷达波绑定在一起的信息增幅源泉与隔离防护代码。
    在这些结构的保护之下，广域虚空扫描雷达释放的纠缠资讯波才能在虚空中稳定存在足够长的时间，才能充当看穿虚空天堑的眼睛……也才能充当自己，以及许许多多与自己绑定在一起，将自己的生命与力量化为可以量化的资源为帝国，为自己服务的研究群体们的眼睛。
    虚空之中，越来越多的世界开始动荡。即使不直接抵达那些世界，翟卡希尔也能看到，那些世界的内部正在因为时间线的紊乱与记忆的失衡而被绞碎。
    “似乎……在某一股庞大浪潮的推动之下，它们正在噩梦与清醒的边缘剧烈挣扎……”弥散的灵魂四周，一串串漂浮在高频奥术场中的概率曲线与秩序矩阵正在似有似无的光点跃动中不断折叠变化，它们勾勒出一系列似虚似实的结果，折射出一重又一重变化的可能，但是……
    “所有的计算资料都表明，这股强大的秩序压力来自帝国舰队一方，但是……”
    无论是多么精确的晶能数学率主机，还是多么模糊但却包含一切可能的奥术演替矩阵，它们推算出的结果都无法令自己感觉到切实的心安——似乎……唉，命运这种东西，恐怕从来都没法被它的主人握住。
    “.…..帝国，应该说幸运的够久了吧……”
    思虑再三，第三天区还是向帝国总旗舰提交了有关的可能性报告。
    ……
    “庞大的浪潮……帝国舰队的影响权重强度存在不稳定系数……”站立在广阔的黑暗大地上，维多维尔的投影一次又一次拧紧了眉毛，两座舰体本身散发出的白金色与紫色辉光相比与从前并未发生任何变化，但或许是有心事吧，维多维尔总感觉它们有些陌生。
    “第二天区军事联席会议，第二天区所有旗舰指挥官，第二天区皇帝卡洛斯特，请汇报相关情况。”虚空中，两座总旗舰停止了按照概率闪电沿途播撒世界奇点的创世播种并完全关闭了秩序场。两座前“末日方舟”虽然身躯庞大，但是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它们也并不比沧海一粟更加高明。
    在惯用的秩序场被关停之后，维多维尔操控着自己的身体，在虚空中仿佛幽灵一般完成了一次无比迅猛的折返。自洽法则装甲取代了秩序场，这道可以被认为是由无数世界之心经过一系列难以想象的技术手段最终锻造出的强大外壳本身已经超越了虚空象限之间的世界观差异桎梏，两座巨舰已经独立于任何象限之外。在周遭最后引爆的创世纪活动所释放出的信息波动掩盖之下，总旗舰的最后痕迹被悄无声息的抹去。这两片黑色的翅膀，现在暂时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虚空黑洞”。
    “联席会议已经转入加密线路，指挥官集群已经转入加密线路。陛下，已完成线路对接。目前，我们以主轴时间中的天为单位，在虚空中进行着永续的巡航检测。”卡洛斯特最后确认了一次汇总数据链表之后，便将它们打包发给了维多维尔，“目前，我们获得的记录显示，虚空中的战斗密度与“Σ之梦”的出现概率相较之前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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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区提交的那份可能性报告已经转接完成，你们应该对其所示信息得出结论。按照翟卡希尔及其力量同源者们的部分推测来看，虚空中目前似乎正在酝酿一股力量，一股足以催动这些Σ世界与其残骸造物的力量浪潮。你们是否在由你们负责的相关区间中有所发现，或者说，在那些区间内，有没有出现过任何可以被定义为“异常”的事件？”
    “没有，陛下，我们自身的感知未出现任何异常，巡航舰队中的一切设备运转良好，所有概率波动数值与设备性能畸变差均在目前确定的稳定标准范围之内。”在所有参与这场会议的帝国人的意识流中，数幅用于加强直观表现力的新“存在性资讯地图“被迅速铺展开来：在金色的星明疆域之外，血红色的光点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条边境，虽然第一眼看起来令人胆战心惊，但是这样的图，在这几十万年里已经太多次出现了。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战争，只有真正面对过，才能感觉到它带给人的震撼以及它本身的残酷，这是一张图纸表现不出来的，无论它有多么详细。
    “如果您要问我们的是战况是否出现变化，我可以明确的告诉您，我们目前面临的中小规模战斗较前三十万年间的次数增加了三倍，大规模战斗次数增加了五倍。已经确认，在我们的前进方向上存在着数个世界密度较大的区间，同时，在这段时间的战斗过程中，可以确认Σ的部分舰队的造物本底反应增强，在排除虚资讯投影迭代影响之后，其现实置信权重超过0.97。但是，我们并没有在虚空中检测到任何其他秩序方面的影响，也没有检测到任何异常波动或者是直连信息交互。”
    “第二天区的舰队在所有您不直接注视的虚空区间与虚空方向上都有相当数量的巡逻队伍，它们的广域雷达阵列时刻都在运作。您也清楚，目前的巡逻机制是在这几十万年中依照现实需求逐渐确定下来的：帝国边疆以及帝国疆域之外的虚空巡航由第二天区舰队主导，但是其他所有天区都有舰队与技术人员参与其中。在诸多天区多种技术手段的加持下，我们的舰队实际上拥有近乎于“全频段扫描”的能力……”
    “嗯……确实如此，在根据这些数据进行逻辑检测之后，可以进一步确认，那道影响力涌浪的来源应当是现在的帝国舰队，我的观察记录同样可以确认这些事件的准确性……但是，既然事件还有不确定的可能，我们就不能放松警惕。虚空之中的无数概率曲线彼此之间互相影响，概率的涨落融合成为混沌，而由无数混沌交织而成的命运，我们还不可能尝试谋取。”维多维尔说完才发觉，自己居然还能在长久的沉默寡言之后，还能将猜测性的话语说得这么长——
    “会不会，自己曾经做出的决定有些过了？直接抹消绝大部分帝国中低层成员的感性人格与非指令行为……底线一旦被击破一次，那恐怕以后，底线这个概念本身……”
    念头在思维意识中一闪而逝，维多维尔尽可能压制住了底层思维线程在混沌之中的思考，“了解，你们继续加强巡逻检查的力度。同时，你们暂时停止在帝国外疆区间的扩张性巡查活动，部分舰队回防关键节点世界与圣音礼赞要塞——我们已经将火线推至数个资讯密集点附近，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很有可能会面临高强度的战斗。”
    “明白，立即开始协调指令。”
    “……总感觉，或许还有问题，只是这仅存的微弱可能究竟来自何方，目前看来恐怕无人知晓，过度的猜测与没有根据的无端质疑只会使得大量资源在无形之中被白白消耗，按照奥卡姆剃刀回路，它们都在理应被剪除的序列之内，但是……”
    引爆的特型世界奇点释放出的扰动抚平了这微小的缺失带来的影响。成百上千个帝国消耗型试验世界引发的集群创世纪-世界末日波动足够在一定范围以内创造出短暂干扰通讯的噪波。广袤而寒冷的无尽虚无之中，一声轻微的叹息悄然划过。
    “通告全帝国所有个体，总旗舰将在帝国主轴时间五分钟后启动“国士无双”灵魂增强广播，执行主轴标准对接，开始倒计时……”
    ……
    “第五至第十七舰队块出现较大规模实际损伤，压缩联合护盾与防线，重新规则空间秩发展方向与防护基础概念，虚资讯投影叠加密度提升，舰队块阵列后退修复！”
    “检测到联合护盾与相关战舰的关联映射出现逆向信息污染，高度警戒，遭受高浓度死潮污染的高密度信息簇极有可能以此方式在联合护盾完好的情况下“震毁”为联合护盾供能的舰船与护盾广播节点！”
    ……
    “舰队脱离秩序世界行动失败——有未知类型干扰出现，空间秩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演化方式异常……高度怀疑Σ舰队中出现了未知类型的战舰或者特殊功能造物，按照现有帝国标准评定，该干扰强度接近核心阵地型……”
    “敌方侵入舰队密度过大，存在之网禁锢约束完整度下降，执行战术性世界末日引导流程……密钥保留信道已经打开，所有常规舰队块内个体灵魂上传，旗舰撤离，所有附属舰队进入自毁性过载模式，虚之眼–引导信标点亮，虚无之矛投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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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资讯星网环境下的世界权柄争夺尝试出现诸多严重问题，我们几乎没有相关领域的经历经验，应将此作为下一步研究之重点……”
    “已经在部分世界内发现资讯总度与集度超越暗星要塞的大型实体造物，考虑当前帝国的扩张趋势与延伸方向，怀疑舰队已经突破Σ最外围世界圈层，记录设施密度与有关响应速度变化情况，开始进行战损-环境推测数据关联性匹配……”
    ……
    数十万年的高速发展，场生命的认知加入，在不同的信息视角下对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乱码”的成功解析，新型舰队结构的日趋成熟，帝国基础工业实力的长足进步，几乎没有止境的扩张行动……这一切因素，都在推动着帝国变得更加强大。
    帝国已经不太可能约束住自己的影响力了——现在的帝国肯定已经在虚空存在性层面中无比高耸，熠熠生辉。就像巨引源，它哪怕被黑暗空旷的太空包裹，也不影响它那庞大的引力弯曲相当大范围内的时空。
    虚空锻炉，巨型工业母机，高性能演算处理核心的大批量列装使得帝国可以以几乎没有限制的方式扩充军事力量。在多种新型战舰逐渐弥补在以往战斗中被发现的种种漏洞与短板之后，帝国开始在部分区间方向上转守为攻。
    代价，自然存在。并且在一开始，帝国付出的代价相当惨重。
    与以往不同。曾经，在帝国舰队尚且稚嫩时，帝国基本上只能进行本土作战，说白了，就是利用足够庞大的家园世界资源硬生生拖死，或者拖垮比自己要强几倍或者十几倍以上的Σ腐化分支舰队——帝国舰队只能依托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固守，Σ舰队在那个时候几乎可以在绝大部分帝国秩序世界之间完全自由来往，只要它们“愿意”。
    而在稍后，在扩张序曲奏响，帝国的反击拉开序幕的时候，帝国在那时也的确攻击了部分Σ世界，并摧毁了那些世界以内相当数量的大型实体设施，这些设施里既包括形似“三叉戟”的，可能是专门负责进行远程大功率通讯的功能性设施，也包括暗星要塞等可能与宇宙基准稳定锚功能类似的“世界法则约束中心”。在那一段时间，帝国取得的成就应该说无论是从实际层面考虑，还是从象征与精神层面上的需求来考虑都堪称辉煌。在那段时间里，帝国不仅获取了相当数量的世界，为以后的诸多计划打下了最基本的物质基础；同时，帝国在那段时间击毁外敌，守卫疆土甚至可以开疆拓土，这些事件可以说给了帝国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慰藉”——在那个时候，帝国人的心智与意志都还没有达到与技术对应匹配的高度，帝国仍然需要讲究一些除了成功与失败之外的事情。而那些战果，则在帝国最需要的时候，安慰了每一个人充满怒火与无奈的心。
    ……只是，无论多么辉煌的成就，无论多么值得骄傲的成果，都有其时效性与“影响范围”。
    在那些时候，帝国其实就有隐约零星的报告指出，Σ占据的世界内部基础设施建设程度理论值极低——至少，比起旧帝国世界内部的天极空管塔台–宇宙基准稳定锚–世界之门设施群，比起新帝国时期的宇宙基准稳定锚–资讯星网阵列–太空火力防御基站–世界之门设施群而言要差不少。在那个时候，帝国自然会将其归因于Σ的强大，如果一座巨大的暗星要塞能发挥的功能足以顶替帝国布置在世界内的所有设施，那么这些世界自然就不需要其他更多的分功能设施或者冗余设施了。
    但是现在来看，这其中恐怕还有更多的问题……
    ……
    在无声的巡航中，维多维尔一边检索着这近百万年以来的数据记录和记忆，一边将积累下来的所见所闻与帝国在那一时期对应的认知观念与基础技术水平对应起来。总旗舰的高权重保证了自己的需求与命令能够在第一时间传遍帝国网络，在分析过程中，许多已经成熟并且具备了相当经验的解析团队，以及古老的军事指挥官甚至是数个天区的皇帝也参与了相关的研究解析，但是，解析越深入，问题，似乎就越离奇……
    “……综上所述，陛下，我们可以确认……我们最开始攻击的那些Σ世界，应该说是属于文明归属世界圈中最偏远的那一层的遥远边境尽头。暗星要塞的确非常强大，但是如果仅仅是一座那样的战斗要塞……它的确可以控制整个世界，但是如果按照我们现有的标准来看……一座暗星要塞即使能顶的上我们的两台最新型号的宇宙基准稳定锚，并有十倍于我们现在的常规布施密度的资讯星网进行辅助广播与增强，那恐怕也不够用，或者说……“不应该这样安排”。”卡文瑞尔用自己与自己团队数十万年来的智慧与心血凝聚成的话语，重重的拨弹着所有与会者的每一条思维线程。
    “如果们仍然被困在宇宙中，需要受到宇宙内部质量与时空的制约，那么我们就必须考虑可持续发展与资源均匀利用。宇宙内的资源总量再丰富那也是有限的，如果不加限制随意使用，那么文明就有可能在拥有跳出宇宙的技术之前，被不断劣化的环境阻碍，甚至被直接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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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在虚空环境中，在无限资源这一前提下，有关说法将不再成立。”
    按照我们目前的技术体系来判断，解析并能够操控世界内部所有的资讯结构，或者说即使没有做到这一点，但是有能力对世界的一切资讯结构进行解析与研究……这是点亮世界之门技术以及虚空引擎技术的前提。因此，一个能够跨越世界的文明必然有能力影响、调节甚至是操控整个世界的所有结构。而如果将水平拔高到Σ的层次……假定只考虑理论与理想情况，那个文明的技术与资源可以对世界进行无上限改造。”
    “是的，陛下，这里容我补充一个我们目前能找得到的最恰当的例子。”卡洛斯特接过了话题，“我们在扩张过程中制造的“重装堡垒世界”实际上很狭窄，并且在这一前提下，星空也仍然稀疏到了极致，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就无法在那个世界发生大撕裂前将其改造成我们需要的样子，现在，我们的疆域内可能已经包含超过十亿个这样的人工世界，但是我们的世界内部所有的人工星体加起来，其数目恐怕也还远远少于曾经家园之中阿里德里–史隆太空长城与武仙–北冕太空长城拥有的恒星数量，更不要说同我们的母宇宙星体数量相比了。”
    “我们没有那么高的生产力，因此我们无法在效率至上的前提下迅速改造同化一个拥有亿万条银河的庞大宇宙。但是这里实际上有一个很明确的条件：我们做不到是因为技术与基础产能在限制我们的行动，但是，如果不计代价，我们完全可以彻底改造一个像家园世界那样的复杂宇宙，并将其打造成为最坚固的堡垒。”
    “在进行了长时间的理论模型搭建后，我们最终确认：制约我们实际行动的，是“我们自己的切实行动能力”，而不是“我们需不需要，能不能这样做”。我们或许应该定义一个新的名词：无上限要求假想。”
    思想与数据被传递到总旗舰的记忆之中，而这一次，给予维多维尔回应的，几乎是整个帝国所有的研究精英。
    “如果存在理想条件，假设一个文明拥有无限的资源总量，无限的时空疆域，无限大的资讯塑造速度，那么他们在发展无限长的时间后如果还保存着个体这一概念的话，那么他们的文明所包含的每一个个体，可能都会是决战旗舰或者虚空烈阳那样的顶级存在。顶级存在可以解决的问题、可以抗击的扰动远比低级存在多的多，那么只要有足够多的顶级存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被彻底解决。”
    “理想状态下，顶级存在可以进行无限制生产，那么自然也就不需要下位存在。下位存在往往代表着妥协与让步。理想无限环境下，假设的文明不需要让步也不需要妥协，但是现实不行。这个理论之中的高度，恐怕就算是Σ，也达不到。不，应该说确实没有达到，也没可能达到。”
    “但是，考虑到这一假想的现实置信权重，Σ，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保证高效的前提下将世界内部的所有星体全部进行改造，甚至完全有能力使用超凡造物彻底重塑他们的每一个世界。理论上，他们能够达到的普遍高度远高于我们，但是我们在几十万年的扩张过程中见到的，却始终是改造程度很低的世界，甚至那其中还有数量稀少的、没有被改造过的完全原生世界。几十万年前，死潮天灾或许使得Σ的许多世界被毁灭，但是现在来看，即使那些世界没有被毁灭，我们可能也只会更加坚信我们的发现……”
    “等等……如果这样考虑，那么……”维多维尔的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如果考虑一个庞大文明的“疆域边界”与“边界厚度”的话……很有可能，这样仅仅只有一座暗星要塞，看起来就像是名义上挂在Σ那里的“边缘世界”数量恐怕是远超宇宙繁星的。但是这么大的数量……按照我们目前的水平来看，一百个毫无改造痕迹的世界也比不上一个拥有虚空锻炉和巨量资讯加工母机的成熟工业化世界。Σ完全可以改造自己的核心世界来提高生产能力。况且，至少在我们的记录中，这么多世界，世界内部却基本上没有什么基础建设设施，它们应该也无法提供多少生产力，其他方面……或许无穷无尽的世界有其他用途，但是……”
    “将数量如此庞大的世界以这样简单到有些敷衍的方式纳入控制范围，这就好像……他们是匆忙完成这一切的。Σ匆忙的扩张，匆忙的制造巨量的世界控制设备，在匆忙之间将无数世界纳入治下……需求……驱赶？”维多维尔的内心紧绷了起来。
    “这一切……为什么？”

 第241章 破碎之理

    “驱使……陛下，我们只能判断或许真的有某些事情对Σ产生了足够的驱动力，但是我们无法判断这究竟是一件怎样的事情，以及这件事情可能导致怎样的后果。”
    “架桥……应该可以确认，Σ文明在崩溃之前执行的最重大事件就是“架桥”，并且架设这道桥梁需要从死潮之门那里“开工建造”…….”维多维尔心中的底层思维线程出现了轻微的续断波动：难道死潮领域的内部，还埋藏着某些足以驱使那个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文明做出这样危险的举动，甚至直接导致自己被难以想象的死潮灾难埋葬还无法发掘出来的秘密？
    “我们知道了，这问题恐怕不是我们目前应该去研究的……”
    “……着眼于眼前的战场。至少，我们需要为自己争取到足够的生存空间。在我们开始“生活”之前，我们不应该将太多的注意力转移到目前还危及不到我们基础生存可能的猜想中。”在一段默契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解散了当前的加密会议。在这一次信息交换活动之后，帝国存在性网络中高耸的巨塔消失了，网络再次变成了一片由节点连成的海洋。无尽汪洋之中，此起彼伏的海浪碰撞，破碎，溅起水花并最终消弭于无形，新的浪头会很快占据曾经的波峰所在之处。
    在迎战外敌的过程中，帝国必须拼尽全力。
    “能够驱动Σ这样一个实力难以想象的文明制定并执行规模如此庞大的计划，并且……Σ似乎准备过自己的“后事”……文明留下保全延续措施这本身是正常的，但是他们如此重要的造物，居然能被一个由他们制造出来的、预测价值为零的文明接管，这恐怕不是“故障”或者“幸运”所能解释的。还有……？！”
    “那个文明既然做好了这样的准备，那么这或许可以证明，他们知道自己要做的事会有怎样危险的可能。”
    “死潮……断裂带的确非常危险，但是在几十万年之前，帝国就已经有能力轰炸并拆除断裂带，这还是在还没有完全整合Σ遗留资源使其发挥全部作用的基础上……同时，这样的遗产，文明恐怕仅仅只是继承了其中的一部分，但是这样的一部分，就已经能让帝国如此强大……那么，就算是断裂带，应该也无法威胁Σ文明，甚至根本造不成文明层面上的影响才对，但是他们为什么会冒险执行这样危险的计划……”
    在沉默的巡航中，维多维尔的内心深处开始逐渐颤抖起来。
    “难道是……那个可能隐藏在死潮之底的秘密可能造成的影响，是足以让彻底的死亡都必须让步的？”
    纠结，焦虑，担忧……这些早已不再困扰帝国生命的情绪正在维多维尔的意识中蔓延。即使早已没有形体，在灵魂弥散态中，一种仿佛自己心脏被取走并放入冰窖的怪异空洞感与阻滞感也无法散去。即使是奥卡姆剃刀，也无法在如此强烈的担忧袭扰之下以被设计的模式删除所有不必要思维线程，帮维多维尔平复心绪。
    现实往往是一团乱码，甚至……可能是一团乱码。
    维多维尔知道，自己完全可以不去想这些事情，自己也完全可以让整个帝国不在意这其中的任何细节——无论怎样，反正只要拼尽全力创造世界，增加舰队，将虚空中一切有可能危害文明延续的敌人烧焦，这就足够了。或者说，无论想不想，担心不担心，最终帝国要走的路是不会变的。
    但是……面对从山崖上滚落的，正在砸向自己的巨石时闭上眼睛，那块巨石就会直接消失，就不会将自己砸成一滩面目全非的血肉了吗？如果石头还离自己有一段距离，那么自己就可以当做它是不存在的吗……？
    如果愿意，帝国当然可以闭着眼睛闷着头去做，并且完全可以更加放弃思考与理性——能解决的危险可以不算危险，能承受的代价可以不算代价，不能解决的危险即使想到了也没有用，到头来反而徒增不必要的负面扰动……面对敌人，打得过就能活下去，打不过就死亡，这样的结论……乍一看或许很现实，但是……
    要活下去的，是文明。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存活而存活……维多维尔目前并不觉得帝国能真正做到这样的层次，至少现在，这个帝国，星明文明总还要兼顾一些东西，一些包含没有太大实际用处的象征意义的“虚拟内容”。
    有些事情，总要去想，有些可能，总要做好准备去面对，需要做一些准备以防不测……这是文明传承下来的基础思想结晶的一部分，也可以算是一条广泛成立的真理。如果说就算是自己来思考这些可能都如此煎熬，那么整个帝国就由自己来思考这些可能性，并在潜移默化中颁布各种资源调度指令并最终解决可能的问题，这很合适。
    “.…..然而，我的观点、我的决定，就一定足够高明吗？”
    ……
    虚空中，战斗正随着火线的推进而越来越惨烈。
    日渐庞大的星明舰队正在攻击并摧毁帝国能观察到的所有Σ世界以及Σ腐化造物。在近百万年的高速发展催动下，帝国舰队已经拥有了同Σ大规模混合舰队正面对抗的硬实力。信息洪流与概率激波的猛烈倾轧过程中，千百万的腐化世界被帝国铺展开来的庞大舰队集群击毁，即使经过虚空消解也仍然炽烈的末日余波使得帝国周围的虚空中多出了无数口嗡嗡作响的大钟。圣音礼赞，帝国疆土，帝国舰队，总旗舰……他们将自身化为帝国的利刃，刺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为帝国的生存前途拼死争取任何一丝可以被看见的秩序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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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正在为自己争取足够的生存时间与生存空间——在无数同胞的破碎残骸与空洞残响堆叠起来的尸山血海基础之上。
    随着战场深度与广度的不断扩展，帝国舰队需要面对的敌人密度越来越大，而层出不穷的新类型阵地设施则使得帝国舰队，甚至总旗舰也在成千上万的不同战场间疲于奔命。越来越多的超概念损伤与破坏形式开始被帝国舰队记录到——同无数伤亡与遗忘一起。
    光影纷乱间，对于绝大多数文明称得上是亘古永存的奇迹造物与无尽星河化为不和谐的噪音，它们其中有很多连一点点灰烬都无法留下。两股汹涌海潮之间的席卷与交错模糊了边界。三秩视野之中，标定在视线范围内的目标与一切，究竟是确实存在，还是说……那是一个被三秩视角与自己已经无法再详细处理一切的思维核心强行解析出的幻影？
    ……
    “泰兰特陛下，阿芙拉陛下，第一天区与第三天区研究组已经回传关于我们封装数据的相关解析……情况很不乐观，我们或许需要再次考虑形而上学和现实连续统一之间的界限与界定关系。按照我们的观测解析记录以及新增联合资料，我们可以做出置信权重超过0.95的判断：在过往的数百年中，我们的军队遭遇的大量不明打击并非叙事层轰炸，并非现实蒸发，我们的舰队防护系统没有如此明显的漏洞……我们遭遇的，是参考系割裂，宏观秩序层面上的参考系割裂。”
    “时间参考系割裂？该死，这个文明……居然真的能把过往一直被认为是片面之思的割裂映射投入实际应用？！”这令人惊骇的最终结论在帝国存在性网络之中掀起轩然大波，然而面对无数资料不可再分结构体一般的佐证，被自己提出的猜想惊到的两位皇帝现在也只能选择接受。
    “损失将会异常惨重，甚至不亚于真正意义上的中等灭绝……”
    ……
    “……依照这一结论回推现象……在过往的战争过程中，我们可能遭遇到了至少两种以参考系为基础进行的强法则级打击……”
    “在部分针对虚空深处高密度Σ世界集群的作战中，我们在部分战场残骸的内部以及虚空之中回收了一部分受损严重，已经没有再利用意义的帝国舰队残骸——大部分残骸都遭到了极其严重的破坏，并且我们怀疑......其中的许多舰船是被自己的反应炉炸毁的，而少数残骸的性质异常诡异，根据晶能管网的残留部分以及还未被彻底蒸发干净的护盾广播矩阵来看，那些舰队，那些舰船在遭受破坏的一瞬间……它们就像是被直接切开一样，甚至应该说，在被切开的一瞬间甚至是再往后的几个瞬间里，所有的舰船也仍然保持完好，甚至可能联合护盾都还是完好的——然后，部分残骸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些可以说遭遇瞬时剧变后“没有反应过来”的舰体结构则因为自洽指数低于维稳临界值而崩溃损毁……”
    “目前，拆解射线，虚数打击以及其他更高级别的攻击方式……它们不是造不成这种层次的影响，而是它们的实际生效表现难以与此对应，并且目前看来，这种现象更加诡异而难以解析……部分完整的残骸保留下来，而缺失的部分根本无处寻觅，连一点点感应回波都检索不到，这样的情况前所未见。目前我们能够推测出的，可能与这种情况对应的攻击模式，只有参考系割裂。”
    “我们观察到的第一类参考系割裂，也是目前我们记录在案的、爆发次数最多的参考系割裂类型，可以被描述为“时间轴破碎”：时间一直被我们认为是相对而言更接近“虚形”的一类概念存在，即使它的被衡量强度与泛概念和强法则同等，并且它也可以描述、可以用来在种种现象与变化中起到辅助描述作用。但是实际上，我们目前在所有的世界与造物之中标定的“主轴时间”并不实际存在，或者说，并没有实体层面上的、可以像晶能奥术或者是其他超凡资讯一样可以进行提取、封装与利用的“时间实体资讯”，时间被绑定于资讯体本身，资讯体的变化程度与变化速度决定着它的强法则级时间描述与标定情况。”
    “而时间轴破碎，则可以被理解为是同一资讯体自身的资讯整体演化趋势被片面的割裂了。利用超凡资讯编织出的造物不惧怕均匀变动的时间，因为它们并没有哪一项属性会因为演化而变得脆弱。但是如果说这些造物自身的时间轴被割裂，区间之间的演化趋势被剧烈扭曲，那就极有可能使得许多被疏忽的漏洞以极高的强度爆发出来，或者......让高度不稳定的高频晶能被“冻结”在舰体某些区间内部几亿年那么长的时间，然后骤然转变区间之间的演化趋势，被大量积蓄的不稳定资讯将会化作一颗巨大的“炸弹”。在畸变陡生时，它们足够引爆整艘舰船，或者说，整艘舰船都会因为这些混乱的不稳定资讯而被“消融”。”
    “这就是我们观测到的第一类参考系割裂打击，第二种参考系割裂打击也与时间轴相关，但是第二种割裂方式......它在考验我们的哲学体系与整套探索研究体系。”
    “第二种参考系割裂打击的可描述形式为“整体时间轴错位”。”总旗舰的意志接入了在瞬息之间极速刷新的会议联络网，“如果说第一种参考系割裂还能被我们理解的话，那么第二种参考系割裂甚至可以直接撼动我们的哲学与现实认知体系——秩序与现实，它们到底是不是连续且统一的？”
    “从部分残骸中，我还原了一部分在它们彻底损毁之前的资讯流脉络显示，那种极其特殊的余波残响显示......那些残骸，被击毁在数分钟到数小时之前，注意，我能检测到它们是因为如果认为叙事层为实际结构，那么这实际的结构内还有它们回荡的部分残痕，但是那些被直击打击进而剥落的残骸，那些描述的中心集合......已经再也寻不回来了。”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认为，秩序世界是变化但辩证统一的，信息流转之间，秩序环境瞬息万变，但是它们长久以来都处于一个固定且基本连续的体系中。无论它们如何变化，组成资讯结构的信息也仍然是那样的部分......例如，硅元素可以构成沙子，可以构成单晶片，也可以作为高效电子过滤体使用。它们可以由于外因和内因而产生许许多多的变化，但是无论它们如何变化，它们也始终是它们，沙子中的硅被加工之后，沙子转化成了硅片......这是辩证统一的。”
    “但是......整体时间轴错位的实际表现却告诉我们......我们有可能直接使用过往时间线中的一切，时间本身或许会成为一类可以被提取、被加工利用的物料，甚至......一切都不再确定，一切都可以对折、扭曲、反转......”
    “陛下，您的说法目前看来缺乏理论基础。时间轴错位作为一种高强度的打击模式的确极其可怕，并且它也的确在挑战我们现有的认知体系，但是它还并不能证明现实会那样脆弱，至少按照目前的观测来看，宏观秩序仍然呈现出相当高强度的单向线性发展，并且，与Σ有关的一切也没能因为这样的技术而自救成功。”
    “如果说一个资讯体本身的时间轴能被错位割裂，那就足以说明，与之有关的映射通道已经出现。”维多维尔直接打断了来自联络网中的回复。
    “至少目前，我们还没有发现选择兼容性强到足以阻挡一切实形资讯体通过的单向映射筛选机制——被强行打入与现实固定割裂的时间轴中的存在可以被描述为彻底“掉出”了我们所能观察的所有宏观秩序体系，因而我们之间将再无交互的可能。他们被永远禁锢在现实世界之前或者之后，并只能在阴影与隔绝之外空洞的注视着一切，而这样的“跌落”甚至可能只有理论中切实摆脱一切秩序影响的虚空存在才能对其进行再联络与观察；也有可能是他们会直接因为悖论而彻底湮灭。如果是第二类方式，那么或许我们的哲学体系还能有所保存，但是这会使得那样的打击强度变得更加难以弥补——按照现有资料进行判断，如果说秩序经历无数世界生死明灭之后形成的许多混沌属性在无形之中将无数世界连成一体，那么时间轴错位打击至少要覆盖秩序影响范围这一高度才能生效，帝国舰队……是不可能抵抗那样的撕裂的。”
    “单个世界内的时间混乱不可能伤害到成编制的帝国舰队集群，因为从本质上来说，它们都还处于同一参考系内部。而单个或有限多个世界内错位的衍生时间，实际上也只是同一参考系的线性修正。只要进入虚空环境并通过理论概念零参考系进行跌入式校对，主轴时间吻合就能平息一切。”
    “秩序已经变迁，无论是在秩序之前还是之后，秩序或许都是不存在的——存在本身仍然受制于各种各样的规则，除非秩序体的自洽程度与资讯操控技术高明到能够在一切规律与法则都已经不存在的虚无中保持自身稳定存续，否则这样的打击造成的后果是无法被挽回的。我们对它还缺乏研究，但是我们应该将其视作及其凶险的威胁。”
    “......最后，无论如何，我们的认知体系都必须再进行修改——我们目前所能做到的一切，几乎全部基于现实连续这一层面，时间轴错位这一现象或许可以提醒我们——这根轴，或许并不稳定，在视野之外，秩序造物可以在更加宽泛的结构中接入脱出。我们不知道要达到这样的高度需要进行怎样的努力，做出怎样的改变，但可以确认的是......那绝对是现在的我们还难以接受、难以想象的。”
    在一阵气氛低沉的沉默之后，会议组被解散。
    ……
    “沉默”笼罩之中，形如利刃的帝国舰队正在粉碎一切可能对帝国造成威胁的存在。
    许久以前，在些许原生世界以及边缘世界中，帝国还能发现一些属于智慧的痕迹，甚至是新的生命。
    但现在，帝国仿佛正在进入坟墓——感观所及之处，只有那些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法清醒的噩梦与来自虚实之间不明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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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桑田之中，曾经明亮的智慧火花在内忧外患中一颗又一颗的熄灭了。
    资源、环境、技术、思想、运气……一步之差，文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无比庞大的基础基数使得事件的发生概率无论多小，最终也都会转化为必然发生的现实，只是它可能会来的比较晚而已。
    帝国有能力重置治下的世界，帝国也有能力挽救、改造那些脆弱短暂的凡人文明，但是……
    现实的残酷自然法则，使得那些注定短暂的火花无论给予怎样的帮助都再难点亮。帝国曾经有过尝试，但是无论帝国如何去做，自己收获的，也只有一串又一串被注销的编号，以及一点点……肃穆与悲凉。
    每一次重塑，每一次复苏，换来的也不过是又一次几乎是复制出的死亡。有些路在走窄以后，靠自己的力量重新走宽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文明在这一次里醒悟，下一次，或者来自现实环境的制约也会粉碎他们的努力。
    出手干涉，换来的只有敌意和抵触。
    从现实角度来讲，帝国不需要他们的力量；从思想与计划角度来讲，帝国也没有做好与自己的“秩序同胞”们好好相处的准备……
    ……
    “秩序也好，文明也好……绝大多数的他们，都在无声的黑暗中一闪而逝……它们终究只是虚空中渺小的尘埃。”
    “不可否认，他们都曾奋斗过，他们如此，帝国同样如此。生命对生存和秩序的渴望从未消散，这是智慧生命的本能。即使到了最绝望的时刻，希望也往往不曾逝去——尘埃也同样充满了希望。”
    “……然而，充满希望的，还是尘埃。”
    纷扬的战火中，一些过往历史的合页正在被悄然合上。
    ……
    “尽力吧，我们要走的路可还长着呢......”

 第242章 命运之殇 (上)

    战争从未停止。
    强大的舰队在阴影的遮蔽与侵蚀下消散，不朽的堡垒与要塞从虚空中陨落，广阔的大地被击出一道道狰狞的骇人裂痕。被奉为真理的概念与法则，成为了在双方手中不断被篡改的战争筹码。亘古长存、辉煌灿烂的星河或被燃尽，或被吹散，或者成为存在扭曲之下黑暗空洞的阴影。
    纷乱交错的邪魅光影深处，空间秩与时间秩已经被彻底扭曲，一切都在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谁知道呢？别说那些混沌腐烂的信息结构朝向的发展方向还有没有尽头，“发展”本身这样一个概念是否还存在，都很难说。
    当无数这样的战场被连接起来，当一个庞大而混沌的宏观参考系被建立起来，当曾经的单向线性发展之路变成了无数条，当它们可以被随意对折、错动、扭曲和翻转时，谁还曾经记得，自己被赋予的、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深处，还存在着一份对广袤太空、冰冷星河以及坚不可摧的世间法则的敬畏？
    战斗中，帝国的士兵们舍弃了感情，舍弃了多余感官。他们将灵魂完全展开，就像是神经元一般彼此连接。海量的信息在无数接口之间闪烁，理智的判断与坚韧的意志指挥着节点与节点之间跳跃的信息簇，并准确高效的将实时刷新的战况与情报送往它们被需要的地方。
    如果因感官而感到麻木与无谓，那么感官大可被舍弃。
    战争已经超出所有人的想法和预料，然而，自身的想法和预料还有多少可以被参考的价值呢？这些在虚空中连绵数十万个频率的战火，是由无数像自己一样的个体，以及已经化为尸骸但力量更加强大更加阴鸷的Σ舰队组成的。而两方之间的拼杀，则完全可以看做是无数像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之间的无尽混战。在这场混战中，时间、法则、理智、意志、现实等等一切，都是可以被顺手抄起并拼尽全力砸向对方的武器。
    倘若这样的战场上遍布着无数的、与自己相同的存在，那么，自己凭什么能够看全、能够理解这片战场中的一切呢？
    数据、点阵、逻辑、矩阵、概率曲线，真实与虚幻、精确与模糊，三秩标定，以及由无数混沌交织而成的运气……在战场上，帝国舰队与帝国士兵需要面对的是这些。是的，很庞杂，也很模糊——然而，它们也可以很清晰：
    它们之中几乎所有的条目都可以被归纳为一行行复杂纷乱的关联式，然后被最终量化确定得到一个个结果——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至于现实？至于真实？没有人能保证数据衡量之外的环境到底是真正的现实，还是被强大存在与幻觉杜撰出的妄想。而感觉，也不过是一串又一串可以被衡量、被锁定、被调节的数字而已。
    但是……这一切本身也并不绝对。与绝对有关的思考回路，已经被一道新的思维限制协议制约。
    一切都会发生变化。物质上的不朽并不能抹去时间流逝的痕迹，甚至……在某些方面时间已经变得更加深刻更加可畏。
    在做出实际行动时，个体和文明需要有所依照。然而，无论依照什么，个体和文明的行动都不可能完美，任何行动最终总要受制于一个极限，被称之为“当前”的极限——一时的冷酷，一时的铁血，一时的理智……它们现在帮助帝国挺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但是谁又能确定，时间就不会反转这一切？在或许可期的未来，它们究竟会成为宝贵的资料与财富，还是会成为帝国不愿意面对的耻辱与黑暗？
    没有人说得准，也没有人愿意说——说了又能怎么样？
    即使是在曾经最鼎盛的时刻，宇宙都没有以星明文明为中心运转过，更不要说现在这广袤无尽的虚空了。
    ……
    虚空中，战火开始缓慢平息。
    在帝国前进的方向上，数个残留的高耸资讯节点在帝国舰队不计代价的狂轰滥炸中化为灰烬，化为一道又一道混乱的噪音，消失在滚滚虚空乱流之中。
    然而，这只不过是又一次剧烈震荡后短暂的平息而已。
    在接近病态的、无穷无尽的扩张行动中，帝国舰队与帝国世界的数量膨胀难以想象。无数节点的并网使得大网深处的混沌演算能力不断提升。节点之间，共联迭代的虚资讯投影使得帝国舰队拥有了远胜于曾经的“厚度”。圣芒、壁垒的广泛使用以及圣音礼赞要塞的功能细化进一步增强了帝国舰队的远疆权柄争夺能力和世界末日执行能力……
    从多个维度不断积累的底蕴，正在不断磨尖帝国的矛，使帝国的盾变得更加坚固厚重。
    而在持续百万年以上的扩张过程中，Σ的残留设施也开始进一步揭示其旧日文明可能拥有的统治结构以及资讯协调脉络。
    ……
    “目前可以确认，大部分Σ旧日设施已经毁灭，但是按照现有残留设施集群的资讯总度以及数量差异进行判断……若将暗星要塞确认为对单个世界生效的强效控制设施，那么目前我们已经可以确认，在暗星要塞之上还有至少两级的高位世界协调设备——此结论依据其搭载的防御系统而得出。其中，承载第一类时间轴割裂防御体系的控制基站数量远小于第二类参考系割裂防御，且生效强度也远低于第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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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此推测，我们可以暂时认为，Σ使用的世界控制设备等级可能与其控制范围内的“发生概率”有关——按照我们的惯用做法，在占领并控制一部分地区时，我们必须在该地区派驻足够进行同级防御、足够正面面对该区域内可能发生的任何战争并取得胜利的军队……此类设施的相关防御体系等级，可能也与此相关——在某一领域区间内，诞生某一等级的文明的概率应该已经被总结并记录。而在此基础上，相关区域内的整体操控设备也以此为标准并进行相应的性能匹配。”
    “时间轴错位湮灭技术，利用此技术的防御设备或许已经足够承载它的载体应对在如此范围以内的世界集群之中，可能诞生的最高级文明的全力攻击并进行全向压制……”
    “应当注意的是，帝国现有的技术体系还很不稳定。并且，帝国的发展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依赖外源输入。即使已经消化整合，有些方面也仍然不能完全确认可靠。我们并不清楚自认为明晰之处是否存在我们看不见的黑箱。同时，过度膨胀的技术体系可能干扰我们的判断与认知……”
    “目前，只能依据残骸推测Σ疆域范围以及相关控制区数量，Σ旧有网络通讯已经全面崩溃，所有的破解尝试均指向突破失败以及内容为乱码这两类结果……”
    “对应参考系防护手段应着手研究……目前推测，所需技术基础仍侧重于自洽独立存在能力……参考系错位相关操作本身难度部分确认，或许存在部分解决方法……”
    “存在黑箱部分，片面错位的结果可能呈现连续……第七天区报告已经明确，第五、第六、第八天区三类基础晶能控制模式精度均不足以匹配时间轴“错位”之后的精度锁定问题……目前，我们仍未发现可在多元世界中同步成立的最小不可连续线性时间单位。”
    “如果此结论确实成立，那么参考系层面上的错位与交锋或许更可利用于防守……此等参考系只要出现错位，无论其畸变程度几何均拥有完全同等之效果——时间轴错位中，“错位”是绝对的重点，只要产生毫厘只差，错位这一概念就可宣告成立。而若想与已经进入错位区域的信息体进行交互，要么彻底超越秩序囊括的极限，从整体格局之外向内部定向坍缩，要么必须与对方拥有精确直连……”
    “进一步确认，在多种因素作用之下，不同强法则利用方式最终能够达成的生效权重不同。在相关条件适合的情况下，强法则技术生效权重可以达到极高的水平。生效强度与现实影响力之间的关联影响应予以记录并尝试量化……”
    ……
    “零号场生命出现不可逆意识消散现象，高度怀疑此事件为其存在属性差距与现实实体资讯环境差距过大所致……信息大一统观念之中，万事万物皆为资讯。理论上，万事万物均可彼此产生影响，进行信息交互……存续时间过长的不真实感，，以及相关感觉导致的强大自我暗示可能导致其本身的存在属性逐渐衰弱……思维本身是具有力量的，在虚型资讯的影响放大之下，此类影响或许会被放大……”
    “已经将此次失误记录在案，零号场生命已经无法挽救。帝国第一次不依赖已有资料和现实环境创造理想生命的行动失败了。”
    “重检一切与生命相关之记忆，开始进行帝国全网资讯调阅……母世界古文明碎片，两代观察者计划，帝国生命飞升相关卷宗已完成筛选——生命需要与之适配的环境，生命起源于环境，生命与环境之间彼此相互影响，我们未能对所有方面进行全面细致的考虑……场生命如若需要适合的存续环境，或许我们应该考虑开放网络……”
    “……异议确认，场生命与实形资讯生命间意识差距必须得到足够程度的重视，两类生命之间的意识整合模型之间表现为实的差距以及部分混沌区间还无法被量化。场生命拥有的虚资讯意志以及细节性投影所能达到的高度——实形资讯生命难以企及，一旦强行兼容，现有的帝国生命拥有的意识极有可能被场生命冲垮，随后，场生命将会迷失在一具具混乱的躯壳中。”
    “相关内容已经存档，相关研究继续进行，检索场生命的所有互动资料与状态读数，继续进行一号的制造计划。失败可以在研究中出现无数次，但是失败不能作为休止符，出现在一条正在行进的路的尾端……”
    ……
    稀疏的群星之间，一道道流淌的光河在节点之间缓慢延伸着。
    不久之前，最后的高烈度战斗刚刚结束，而已经跳跃了无数次的总旗舰也终于有机会，在一个安静坚固的世界中休息一段时间了。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休息。在刚刚被瓦解掉的信息枢纽附近，可能还存在着一部分没有被清剿干净的腐化舰队，在这里多呆一会，多盯一会也不错。
    “……如果没有资讯星网和宇宙基准稳定锚，我都没法在这里待着……”
    无声的叹息消散在太空深处，维多维尔枕着自己的双手静静地躺在奥术王座上“镌刻”的帝国徽记中央。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只是多看了一眼一个还没有被刀劈斧剁的原生世界，那个世界就剧烈痉挛起来并且直接乱成了一锅粥，自己才又一次回忆起并不漫长的过往。
    长久与各式各样的超凡造物待在一起，自己，以及整个帝国可能都习惯了一些新的东西，同时也忘记了一些东西。
    比起身高算上头发和那顶并不夸张的帽子也差一点才到一米八五的、维多维尔合成投射出的身体，三秩投影下翼展长轴超过三亿四千万千米、足够跨越自己母宇宙相当数量恒星的巨行星荒漠的庞大舰体已经超出了实体投影比例尺的实感意义衡量范围。
    无论舰体遍布着怎样的曲线和棱角，相对于一具小小的人类身体而言，那些棱角和弧面也足够变成广阔平坦的大地。
    作为帝国现在唯一有能力处理实际事件的“名义帝国皇帝”，两座总旗舰的实际驱动灵魂，维多维尔自己可以说是整个帝国中可能是除了虚空烈阳之外最强大、最耐折腾、保留着最多的变数与“压制砝码”的个体。这样的基础属性给维多维尔留下了许多理论上不可调和的矛盾。但是，作为帝国为数不多的规格外存在，维多维尔的整体力量足够抗下这些矛盾之中的割裂与对立，整个帝国中也有许多事情，许多变量必须、也只能由他来扛。
    这一轮漫长的弥散战火纪元已经逐渐接近尾声，数量日渐庞大的帝国舰队已经基本完成了对虚空中各类残骸遗迹的肃清。帝国尽力回收了一部分状况还算良好，还能保留部分研究价值的残骸——在世界末日一级的信息倾轧与虚空涨落随处可见的无尽战场中，被卷入乱流的造物基本上只有两类状态：生，则坚不可摧；死，则尸骨无存。存在于概念和法则里的一片狼藉之间，找到一块保存程度相对完好的残骸，其难度不亚于在燃烧的晶能恒星表面发现一汪由凡世物理规律约束存在的液态水。
    比起几十万年前，帝国的基础底蕴已经相当雄厚。这些残骸将会被送往帝国领土外层区间的特殊拆解区域——在那些区域，承载虚空锻炉的核心世界会被众多堡垒簇拥，并几乎与整个帝国网络隔离，即使那些残骸中蕴含着危险的保卫措施，即使那些虚空锻炉和那些世界一起被彻底炸毁，稀疏远疆中爆发的波动经过虚空环境的吞噬拆解后，剩下的余波对于帝国腹地而言几乎为零。
    “用如此等级的造物来作为这种层次的“研究缓冲措施”，这种情况在帝国刚刚开始发展时……啊，至少在我来看是根本不可能被想象出来的。”
    在虚空锻炉内部的白物质海洋深处，残骸所有的映射与信息结构会被缓慢吞噬消解，残存的资讯拓扑空洞将成为帝国逆推其可能属性和构造方式的关键资料。如果情况异常到弥散的白物质都无法处理，整个阵列就会立刻拉起警报并封锁世界屏障，而虚无之矛和总旗舰可以保证无论其中有怎样的异常和危险，最后都只有被蒸发这一种可能。
    ……
    “话说回来……现在的存在强度已经有如此明显的差异了吗……如果仅仅是注视一个原生世界就足够令其颤抖，恐怕要是我真的下沉到原生世界里，原生世界就会立刻爆发世界末日吧……看来短时间里，我是不可能靠自己的眼睛切实看见自然形成的璀璨星海了……嗯，切实？”
    一股莫名其妙但又有些熟悉的感觉从维多维尔的数条底层思维线程中闪过，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些事情，不过在捕捉到更明确清晰的实感之前，所有的一切便消失殆尽。既然现在情况已经大致安全……那么思考一些事情似乎也不是不行……
    注意力被从无尽高远的秩序世界之外收回到自己的切实身体上，自己的巡航似乎变得更加现实了一些——曾经，维多维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感觉自己似乎有三具身体，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在那个时候可不是将控制与指挥权限交给了自己，它们恐怕有可能是直接从概念级的层面强行“砸”进来，并强行将自己的灵魂转化为了它们的驱动程序……或者就是全方位的绑定？这个或许可以等到帝国的技术再次取得长足的进步之后，让帝国学者们研究一下自己？
    这具星明人类的身体……啊，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也曾多次使用过，不过似乎每一次启动这个形象，似乎都是为了增强某些象征影响，或者说明确自己的感觉？百万年来，下意识的召唤出这具身体的情况的确有过很多次，但是似乎绝大部分时候……自己都没有在意过，这具身体，或者说“原本”的自己，还保有些什么，还有哪些模糊的感受……或者自己对过往的，可能已经在无形中改变了的记忆？
    ——冰冷，坚硬，光滑。这是周围空间与“大地”给予维多维尔的第一感觉。在维多维尔身体的“下方”，是延伸长达数亿公里的厚重自洽法则装甲。百万年来，这层装甲在许多行动中都发挥了相当重要的作用，同时也提供了许多相当宝贵的资料。那几乎不接受任何外来信息冲击，几乎能推移偏转所有形式信息映射连接的基础属性神秘且令人着迷，但是现在帝国，还有自己都无法对其进行拆解性研究——因为拆不动。
    这种冰冷而坚固的感觉透过被“投射”的衣服传递给了自己的身体。而在寒冷之后，衣物与肌肤的依附感也从维多维尔的意识中被唤醒——嗯……这就够了。这衣服……恐怕已经偏离曾经的标准制式了吧？自己的记忆中，执政官的衣服以及后来帝国时期皇帝的衣装都很简单，不过仍然有一些象征性的标记遍布在衣服各处……这段时间相对于自己的生命而言的确不算长，甚至可以说很短。但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却比曾经多出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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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看来，曾经的那具真正的身体可能已经确实被同化掉了。至少，帝国标准的生命封装外壳是无法按照意志需求随意变动的。算了，这不重要，我还知道自己是谁就行。”
    伴随着目光的缓缓滑移，维多维尔的视线缓缓扫过天穹。视野覆盖之处，黑暗清澈的太空中，几乎完全一样的金色/紫色光点均匀的点缀在天极面上，形成了一张几乎没有深浅场分别的璀璨网络。这些蕴含着高浓度晶能与奥术的节点恒星散发出的资讯波在物理层面上是超距的，这一性质使得它们不会因为距离问题而显现出差异。资讯滤镜可以清晰准确的让维多维尔同时从多个角度来校准自己与星网的状态，不过现在，维多维尔还是选择了使用曾经原始的光学视角——毕竟，这也算是星空。
    在维多维尔的视线斜后方，大约十几亿千米之外，虚空矩阵巍峨的庞大舰体遮蔽了维多维尔人类身体能看到的、近乎一半的太空。而在另一侧，数个带有金红色光辉的身影正在遥远的群星连缀成的网格间缓缓移动。
    即使它们的超秩光芒也已经缩成了一颗星，那形如天渊鲼的特殊结构，独特的金红色光芒也都能被维多维尔捕捉的一清二楚，那些都是“壁垒”级阵地核心旗舰的标志性特征。
    “现在，应该说是谁在护卫谁呢……”维多维尔左手轻轻一滑，虚空矩阵便迅速让出了全部的视野。更多的旗舰与舰队块开始映入维多维尔的眼帘，不可否认，比起最开始的时候，帝国现在的舰队强度已经高到完全可以说是“宛若天神”。但是考虑到自己真正要面对的、可以对文明存续造成致命威胁的敌人……这还远远不够。
    国士无双灵魂增强脉冲波启动之后，自身的力量与意志也能够获得同等的激励。在完全状态下，自己可以同步启动“指令源”、“不灭长墙”和“边界线”三大系统。在那个状态下，自己拥有的绝对战斗能力恐怕不亚于一组决战旗舰功能枝。而这样的防御系统强度，再加上叙事层级别的信息轰炸能力……恐怕到了现在，拥有这些硬条件的造物也足够给帝国凿出一个难以弥补的骇然伤口。
    “还是需要发展啊，但是……发展需要的是漫长的时间与广阔的空间，以及足够开阔的视野和足够充满活力的创新阶层……想要获得它们，我们就必须对外扩张，然而现实环境中，扩张随时都可能会引发新的危机……现在看来，我是不是应该把人格和记忆拆分一下？要是总让理智、现实和纠结打架，恐怕我也会精神分裂吧。”
    ……
    “一号场生命激活完成，对应基础资讯结构加载状况良好，编译换算模块运作机制良好，实体核心兼容状况良好。”曾经的试验场内，淡金色的迷雾再一次包裹了群星。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光雾的确在宇宙中蔓延，不过光雾这一次多了一个明确而稳定的“核心”与“源头”——一块巨大的六棱柱水晶。
    “我们为场生命一号制造了一颗可用于储存信息与约束超凡场的实际晶体核心。核心内部搭载编译换算模块以及初步设计的场生命意识维持代码。”
    “嗯……零号生命暴露出的所有问题已经被解决，但是零号场生命还没有暴露出的问题恐怕会比暴露出来的更多。如果往长里说，如果我们的文明能长久存续，那么我们就需要考虑百亿、千亿甚至是万亿个文明主轴资讯年以上的历史跨度，并赋予造物与之匹配的基础稳态……你们的成功值得被记录，但是现实的一切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一条条表明指标与设计目的验证通过的许可信息从维多维尔的意识中划过，所有的条目都毫无问题，且都符合帝国底层协议——
    在光学视角下，维多维尔看见，在那根巨大的水晶六棱柱周围，许多凝实到几乎与水晶同质的淡金色光纹彼此连接，形成了半实体结构，而那在群星之间与星同辉的巨大结构……
    直观看去，那是一块处于虚实之间的、在缓慢改变形状的多面体，这使得维多维尔想起了一样东西：
    星明联邦，资讯计算机—交互界面！包括仲裁者在内所有资讯计算机的交互界面，都几乎与那个正在同晶能恒星群争辉的硕大结构体一模一样！！
    “皇帝命令，紧急联络所有场生命工程参与者！所有团体与个人立刻对该现象做出解释，暂时解除所有相关权限限制！”
    ……
    【汇总结果部分摘录：】
    【一号场生命核心结构形式处于预测区间以内，实体核心与场态之间需要兼容转化结构。】
    【一号场生命当前形成的实体场源核心–场态过度结构经过自适应变异，以求得新情况下最优解。】
    【部分数学模型进行实体转化与提取时缺失对应现实造物，帝国目前无法确认是否所有数学模型都具备实型资讯解。】
    “……帝国人民依靠逻辑与理性判断所有现象，这并没有问题。”
    “但是——此现象不应出现，或者说，不应被以如此方式回忆。”
    ——记录保存——

 第243章 命运之殇 (下)

    第243章 命运之殇 (下)
    “.…..这恐怕不能被认为是自然成立的现象……的确，我们并没有完成对信息采集网络以及资讯计算机的详细解析。考虑资讯计算机独特的交互界面及其生成方式，或许自那时起，许多近超越大一统概念与部分超越映射模型就已经存在于文明万众的日常生活中，并且得到了有效的利用……”
    “但是，那已经是百万年之前的历史。并且，导致我们的家园毁灭的灾难…….是死潮。”
    “死潮对信息的侵蚀与污染并不局限于实形资讯体。历史，记忆，影响等等一切都可以作为死潮扩张感染的联系媒介……我们已经遗忘了许多内容。我们自身的确记载着文明的一部分历史，但是曾经的诸多历史承载者已经湮灭在过往中，一同损失的，还有几乎所有的拷贝资讯与记录设备……文明是由智慧生命组成的。而更进一步说明，由离散智慧个体组成的智慧文明即使联网结为超个体，单个个体也不可能记住、不可能承载整个文明。至少在那个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帝国个体能做到这样的事情，无论他有多么强大。”
    “综合部分过往日志记录，可以确认部分事件区间发生难以明确的畸变，应给予更高程度的关注……”
    ……
    “一号场生命感知细节与灵魂强度经历上升后稳定，所有强度波动均处于可接受范围。阶段性确认，场生命基础强度已经与帝国对应标准持平，第十四天区相关权限与系统结构上线测试开始……”
    “存在性归属网络主网开始分割，独立网段确认成立。场生命-实形资讯生命意识交互与信任融合开始……检测底层协议运作机制，确认底层协议相关制约规则对所有帝国个体均拥有足够强度的现实生效表征……”
    ……
    存在于概念中的、广阔而浩瀚的帝国存在性网络深处，一片片薄雾温柔的覆盖了一个又一个节点——从心智与灵魂的层面上包裹，从感知与判断的方向介入。
    场生命，这一类比能量生命更加靠近本源，比灵体存在更加虚无缥缈的新生生命正在缓慢与现在的帝国体系融合。
    场态生命活动的舞台，是广阔的帝国资讯网络，以及被并入帝国网络的所有秩序世界之中的每一寸空间，或许有一天，这些场生命会在互动中汲取足够的知识，进化到足够高的层次……随后，它们就能够以遍布世界之间的广域扫描雷达波为载体在世界之间跳转，甚至有朝一日发展出成熟可用的生物型秩序场，依靠自己的力量，向虚空中行进开拓，在虚形资讯与场态影响的范畴内为帝国开疆拓土……
    灵魂与记忆的深处，曾经炽烈且无比危险的白物质辐射变成了无比精确的手术刀，场生命在帝国的网络之中活动并汲取无数帝国个体百万年来积累的知识与智慧的同时，也会利用这些知识与智慧“反哺”它们的创造者——创造者将自己的一切情况公开，而场生命也能利用其独特的感官与视角观察到，帝国生命个体与帝国网络之中遍布的断口与裂痕，它们之中的每一条，都是那样骇然，那样狰狞。
    场生命的“反哺”，就是利用自己独特的资讯结构以及特殊的白物质资讯-辐射操控能力小心翼翼的解除那些断口周围“强行愈合”的狰狞伤疤，并在伤疤结构中缓缓导入新的外源资讯，进而逐渐弥合甚至是彻底修复这些纵贯帝国广度、帝国深度与帝国历史之间的无数伤口。
    过度膨胀、无尽发展，为了获取更高的战斗力、更加泛用强度更高的资讯操控技术以及更加广阔安全的生存空间，帝国在发展与扩张的道路上几乎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既然已经决定接纳外来的造物，决定为文明争取生存的时间与空间，那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决战旗舰不止一艘，既然它能来一次、两次，那它们也完全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时刻成批的出现在帝国的疆域之内并烧焦沿途的一切——如果不想让曾经的惨剧一次次重演，帝国就必须拼尽全力使得自己变得强大……甚至，帝国需要饮鸩止渴。
    广布死潮污染与无数强大残骸的周遭虚空环境，一次次的强迫帝国做出改变——原则性、基础性，甚至是彻底粉碎原有底线层面上的改变。生命被重塑，心灵被改造，灵魂在熔炉中被一次次搓圆捏扁以寻求一个足以兼顾所有帝国优先需求的阶段完美值……这些变化带给帝国无比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帝国的“文明本源”。
    一条生命能够抗下的外源冲击与扰动是有限的，而星明文明所在的母世界中曾经的两个文明，以及后来数十万年中零星的观察者记录报告则可以证明，这样的理论对于一群智慧体组成的可行进稳定社会体系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或者说一个文明是同样适用的。
    文明自身的承受能力存在阈值，一旦外来扰动超出这些阈值，那么文明很有可能就会遭受各类不可逆伤害——创新能力丧失，教学与知识传承间断、生命形式走向紊乱、社会结构不可逆性破碎……文明依赖外源技术，依赖到如果不能不断引进并转化新的外源技术文明自身就会崩溃，转变为“高科技原始人”或者是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也是这类伤害中的一部分可能的表现。
    目前，帝国还没有跌落到这样的层次——帝国仍然拥有自己的创新能力、拥有文明这一概念，智慧生命也还没有彻底丧失灵魂深处的最后限制。帝国可以稍稍放缓自己的脚步，也可以让自己在某一段时间里走的更快更远——帝国或许无法决定自己选择的路，但是帝国现在已经有一定的能力，来自行决定如何走这些布满荆棘的道路了。
    不过，还未到来的危机，并不等价于未来不存在危机。
    遍布帝国存在性联系网络中的无数狰狞断口和现在绝对冷酷、理智、高效的帝国基础士兵已经可以表明，现实的压力开始压榨并破坏帝国的文明本源与文明基础稳定性。过往几十万年里的强行拔苗助长的确使得帝国拥有了能抗衡Σ部分舰队的力量，但是技术高度与认知极限之间的不对应也已经不能忽视。同时，认知极限很多时候也在制约着技术能够达到的最终顶峰——对于帝国而言，比起做不到，更容易使得自己的前途变得狭窄的可能性，是想不到。
    所幸，帝国目前已经拥有了这样一组全新的手术刀，帝国本身也有足够庞大的体量与足够深厚的底蕴——后者足够帮助帝国在面对一次次认知破碎与技术强制跃升时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被撕碎；前者则可以从更加本源的方向，以更加细致的方式与足够温和的手段来修复帝国在强行发展的过程中被扯出的种种断口。
    或许……这样留下的资讯断口或许就算修复也最终会留下“疤痕”，但是在这些曾经没有来得及解决的遗留问题与种种缺憾可以被弥补之后，帝国或许也能以更加健康的心态来迎接可能到来的种种挑战吧。
    广袤黑暗的虚空中，温暖轻柔的光雾正在点亮一个又一个世界中的太空。这些拥有实际形体的光云可能很快就会蒸发，但那份温暖，那份帝国正面面对自己时产生的希冀以及对过往事件的遗憾最终融合提取出的结晶，已经随着场生命们的“逐步共生”而在越来越多的帝国生命内心深处点亮。
    要想跨越帝国影响与实际控制的十几亿，或许是更多的秩序频率是需要时间的，即使是场生命的增长速度再快，它们也无法在短短几百年内覆盖整个帝国的一切。同时，帝国决策层也不敢就让这样一种此前从未在文明体系中出现过的生命在其还未完全成熟的情况下直接充满在整个帝国的网络之中。
    试验与磨合会存在很长一段时间，也可能……是永远。
    文明没有导师，也没有先知能够在冥冥之中给予帝国一次又一次提醒，文明所能获取的一切认知观念……只能来源于并不坚固的现实加上自己的主观推断甚至是主观臆测，包括自己正在录入帝国数据网络的这一条记录。虚空不会绕着帝国转，命运也不会。
    ……
    “陛下，外延区开拓舰队汇总报告已经上传，出现不明情况并且相当普遍。”
    成千上万张星图出现在了帝国数据网络中，借助概念级别的资讯解析能力，维多维尔能在瞬息之间扫描这些被上传的宇宙星图中的每一处细节——随着帝国舰队扩张行动规模的不断扩大，象限之间世界的明显差异，以及可以被归属为同一类，但细节性质却千差万别的有关现象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一部分世界的实际应用层构成基元已经无法再被抽象为“原子元素”，它们以“类似”于场态，或者是模糊半聚合态的方式在宇宙中存续。群星已经不再是太空中的必要景致，在许多个频率之外，太空中的“星”已经不再是三维球体，它们的外形可以说相当“放肆”，而这样放肆的形状以及放肆的运作轨道深处，也仍然存在着足够明确的概念与法则。而在更加遥远的区域，“星”甚至已经不再是实体，它们可以像是漂浮在水中的缎带一样，在浩瀚的太空中绵延千万“光年”的跨度，而约束它们稳定存在的种种规则，也早已与帝国腹地的“蓝本世界”大不相同……
    或许是帝国所在的区域受到Σ文明残留扰动的影响太重，以至于不同象限之间原本应当千差万别的世界体系被强行扰动同化成了一类样子，或者说帝国所在的区域，就是虚空中所有象限“叠加”影响最密集的部分，这样的影响是如此明显，以至于象限之间的世界差异都失去了……
    维多维尔一边核实每一张星图中的特异点位与相关报告细节，一边调动自己与帝国那庞大的数据库来分析为何到现在，在帝国扩张了近百万年之后才开始明确记录到数量足够多的、足够称之为“世界观冲撞”的世界间现象。
    曾经文明遇到的迷航现象，或许确实与象限分界有关，但是直到现在，“象限”包含的元素彼此之间的差异才能算是绝对明确的显现出来。
    “或许……象限这种概念，其实用的意味大于其可精确量化的法则标定意味。虚空象限之间世界观的区分可以呈现出非常高的层次，并且现有的所有资料，包括Σ文明流出的部分资料碎片均可证明划分的相对明晰与确定程度。但是倘若没有灵智来划定这些资讯脉络间的差异，虚空或许同样会有类似的结构……而人为划分，便是为了在茫茫虚空中获取更多的可参考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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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生命与环境之间的影响是相互的。也有可能，在很久以前，在Σ文明正在发展，甚至是Σ之前的文明发展的过程中，智慧生命在虚空中行进，在不同类型的世界之间寻求共生之道，并找寻其中可以被利用的逻辑共同点……”
    “虚空象限的观念或许在很久以前随着文明诞生，但是随着可能存在过的一代又一代文明的发扬与拓展，这些原本是被智慧与生命划定的分类准则，也随着那些文明强大的影响力一起蔓延出去，在向外挥发扩展的过程中，它们逐渐兼并、同化与自己可能共鸣的子集，并最终在无比广大的虚空中成为贯穿秩序层的普遍真理……嗯？所有星图对比确认，合拢完成，这是……？！”
    在维多维尔浩瀚的意识海中，所有星图的相关信息已经完成提取与比对，而所有的星图以及与之对应的特异点被整合在一起的时候，一个极其明亮的光点在无数宇宙模型拓扑点位完全相同的位置上熠熠生辉——它甚至跨越了法则的限制，即使是在布满云雾与“缎带”的奇异太空之中，这样的一颗明亮的“星”也都会以及其突兀的样子存在着。
    星明文明的母世界也有这样的一颗星，由于历史太过久远，并且其性质不够特殊，联邦后期已经甚少在学术领域研究它，不过它的名号与过往却从来没有停止其对文明的影响：
    深空单体恒星，勾晨星。
    “.…..或许，我们受到的既定影响，已经远远超出我们原本的设想……”
    “等等……其他象限？？！”
    原来我们，以及我们的文明……实际上并没有离开自己的逻辑母港太远吗——？？
    “啊……对，是啊，应该早就明白象限是无穷无尽的，我们……可能就像是曾经无视浩瀚的深远星空，窝在一隅里面拼命钻研平行世界或者镜像世界那样……”
    以前的那个帝国……就已经探知到其他象限，即使看起来有些……奇怪，但那些世界的确是……其他的象限！
    “……这算是某种认识，甚至可能是……提醒或者……肃正？！！”
    到了现在，帝国的疆域已经比那时候大了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倍，但是……如果拿现在的帝国水平同那个时候进行纵向比较……并没有走的太远？！甚至……现在的帝国，有相当大的一部分疆域……全在同一象限，甚至还不如那个曾经的时代更具有“开拓属性”……？？
    这是……为什么现在……这是什么？？
    ……
    “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炽烈的天极轴猛然爆发开来，缠绕在光柱上的无数组逻辑阵列与符文组随着强劲的信息洪流融为一体，将周遭混乱的秩序场，以及秩序场内部那座还在垂死挣扎的要塞彻底冲垮，一道贯穿秩序记忆体系的猛烈打击在宏观叙事层体中击出一道正在燃烧的空洞。伴随着又一个要塞节点的彻底蒸发，部分正在赶来的腐化舰队的行动速度也骤然迟滞下来。
    “许多习以为常的事情正在被迷雾遮蔽，古老的记忆似乎变得越来越清晰，许多早应被遗忘的事件从历史的深处回升至表层，不可名状中，似乎有新的方向正在出现……”
    “陛下，筛选到部分世界线存储库出现不明波动，在其中检测到部分不应出现的固定结构！”
    “命运，难道又要同我们开玩笑，还是下死手……等等，命运？！”
    一道惊雷在维多维尔的意识中炸响。
    “大家小心，有东西从阴影中出现了！”一个平日里极其罕见的声音在帝国网络中响起，在整张网络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立刻命令所有舰队回防核心疆土！”
    “存在性网络瞬时反馈总量过大，网络负载正在提升！”
    “为什么不安排足够大规模的武装力量专门应对这一切？！我们都清楚，一艘决战旗舰能够对帝国造成怎样的影响与伤害！而你我，我们都更清楚，它就在我们眼皮底下！”
    “联络其他天区高级人员，立刻组建紧急联席会议！”
    “等等……我们都是叙事体系下彼此交织的网的一部分！莉尔！保护好自己！”
    ……
    如果要问，在曾经的故乡宇宙中有什么主宰着规则以内的命运的话，那么答案，就是光锥与引力。
    这两样东西，如果进行足够程度的抽象，最终将其抽象为影响力与资讯总量的话，那么帝国的命运轨迹，恐怕早就已经在沉默中被偏转，并逐渐走向某种被客观确认的“注定”了……
    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些想到，或者说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已经出现了偏差……？！末日方舟或许的确是Σ为了迎接可能的末日而制造出来的。但是末日方舟最早是在那一片秩序场中出现的……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在选择性的忽略那个无比强大的源头……
    这些影响的共同源头……是虚空烈阳！！
    烈阳本身，蕴含着多少资讯？没人清楚，但是根据现有对比资料已经可以确定，它蕴含的资讯总量远高于无尽跃升动力源！！
    烈阳在何时激活？烈阳的影响力又在何时便已广布虚空？
    可以确认，至晚定位至流亡纪年初期，流亡纪年157年、特殊的“漫漫长夜”事件开始109年后，文明被那道资讯海潮笼罩时就可以百分之百确认，文明已经处于烈阳的绝对扰动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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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议尝试建立虚空坐标系的特殊时间位点、稳态增强的世界碎片、恰到好处的试验场、世界之魂的融合、虚数空间通道反应炉、稳定而富饶的新世界、世界屏障上恰到好处的资讯组合缺口、与翟卡希尔所持样本一致的高频奥术输出源……哪有那样一连串的意外？哪有那样一连串的幸运？！文明哪有那么多明明有无数现实苛刻条件制约却能屡屡获取重大突破这一级别的水平？！一个“预测价值为零”的文明，即使特殊，即使具备特别的属性，自己又能特别到怎样的程度？！
    在过往的百万年中，文明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度过的？无数帝国人民的所思所为，自己的思想记录与认知判定，一样样难以想象的造物被投入实际应用……它们有多少是出自文明自身的需求，有多少是因为外源影响而产生的？影响又渗透到了怎样的层次和范围？？
    然而……这一切又应如何界定？运气对于文明而言有用，但是对于末日方舟，对于虚空烈阳而言，这样的命运，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或许很大，或许不大——虚空烈阳与末日方舟或许只能在它们能影响到的区间之内找到一个可能有部分属性满足要求的文明，或许它们迫切的需要一些智慧来成为傀儡或者载体，将它们转化成文明有朝一日复兴的跳板……
    但考虑到维斯瑞凡现在的情况，考虑到曾经的记录……至少从这近百万年来看，有些想法疑点颇多——至少目前为止，帝国观察过的秩序造物，它们本身都还遵照着一条强度很高的强法则级规律：秩序造物存在于秩序环境，其存续依赖秩序。而秩序本身则又可以被抽象出一类固有属性：稳态。
    倘若烈阳或许就是因为那次爆发打破了稳态，它需要一样可以堵住漏洞、回归稳定的资讯结构，而维斯瑞凡恰好就作为一样可以填充漏洞的“物料”才被强大的扰动“拖走”并最终与烈阳融合起来了呢？
    如果说，虚空烈阳庞大的影响力所造就的所有事件，就是因为其秩序造物本身性质的影响，这些固有属性就想让承载体回归到一个可以恰当存续的“稳态”呢？
    恒星不需要想法，它依靠引力就能让诸多次级天体围绕它运转，而作为普遍存在的能量源头之一，周围行星上的生命为了向太阳寻求资源而做出改变，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烈阳靠自身的秩序属性与影响力，引导虚空中一系列事件的发生概率，并使得需要发生的，最可能使得一切能够回正的事件诞生的概率在一次又一次小概率的火花中被放大。
    而这样的“放大”便可以被看做是变异的引力，而周围生命去做的事情，去进行的研究，便是为了顺应这独特的引力，并尝试从这片环境中获取资源的现实手段。如果视野足够开阔，这完全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实际上，它们完全可以被看作是一码事！
    命运在围绕着帝国转——准确来说，是围绕着位于帝国核心区域的虚空烈阳转！
    该死——现在来不及揪扯真相，更直接的麻烦已经上浮完成了！导致这一切在记忆中沉浮的麻烦与危险源头……那艘极有可能装备“边界线”系统的决战旗舰！
    或许，在断裂带战役还未开始时，它就已经将边界线开到了最大功率，并在十几，或者几十万年内一直在扩展其效果。可以确认，决战旗舰对于Σ而言也无比重要，而Σ又是星明文明那该死的创造者……两者之间的关联与影响，会有多少、多深？！
    不断增强的叙事屏蔽，使得即使是未曾谋面的决战旗舰也能因为文明之间存在的宏观扰动与象征关联而抽离了帝国的一部分记忆与历史，并在潜移默化中使得帝国模糊、甚至忘记了许多与之有关的现实。它一直潜伏在虚空之中，而近来的数次古老意象回忆重现……或许就是它解除边界线状态，回归整体秩序世界的征兆的一部分？！
    ……
    “莉尔，一定保护好自己！”
    “全帝国进入最高战争状态，所有常备火力与备用火力全部充能至极限，所有单位！所有层次！国士无双灵魂增幅脉冲波启动，存在性网络抗冲击准备，圣音礼赞进入攻击模式过载位，引导信标随时点亮……”
    ……
    帝国腹地深处。
    一个抛洒着黑红色烟雾的残影，正在一系列微小的漏洞之间跳转，无声无息，宛若幽灵。

 第244章 毁灭之潮

    黑暗空旷的虚无之中，点点波动从虚幻的秩序之外成型、坍缩并最终聚合。双轭信息体绑定的最后一部分晶能将会在虚空中展开一片能够短暂存在的秩序场，而这片秩序场，将会在瞬息之间，被惨白的炽烈光芒彻底撕碎。
    作为纯粹的虚数兵器，虚无之矛的破坏力相当惊人，但是秩序场消散之后，面对混沌的虚空环境，即使是虚数打击，最终也会被无形的乱流席卷殆尽——说到底，存在属性的“虚数一面”也能算是秩序的一个部分。
    跨越广阔世界区间的帝国疆土内部，数千发虚无之矛最终合并激起的资讯涟漪甚至可以在周遭世界的世界屏障上打出切实的影响。这样的“爆炸”或者说是“秩序撕裂”在帝国领土之间接连爆发开来，一条近乎拥有实体的炽白闪电链在世界网络之间迅速蔓延，然而……在秩序场被撕裂消散之后，虚空中并没有留下更多的东西，更没有残骸。
    “陛下，我们无法在有价值时间内锁定决战旗舰！它的虚点聚合速度远大于我们！”
    “继续追踪，以跟踪作为第一优先要求，捕捉作为第二优先要求！在彻底失去回馈之前，务必捕捉所有决战旗舰可能经过的虚空坐标信息！一定要确保虚无之矛对那些坐标以及附近的可能附属坐标进行完全的破坏！决战旗舰只要在那些坐标中留下任何一点东西，帝国就可能因为它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
    世界之间的虚无之中，那对庞然的黑色巨翼在以同样的方式跳跃着，扫描、锁定正在帝国腹地中穿行的幽灵。虚点跳跃虽然极难追踪，但是根据自己百万年来的经验，维多维尔和帝国也知道虚点跳跃的一部分属性与实际生效能力，以及该如何尽可能捕捉到虚点信号——在双轭虚数联络点逐渐消解排斥虚数属性，共轭联结在一起重新符合广域秩序特征时，这对联结后的位点将成为跨越无数虚空坐标的“引导信标”——与理论计算不同，这个信标虽然可能存在时间不长，但是它却可以具有强烈的秩序反馈反应，在需要的时候，这个反应的强度可以高到难以想象。
    而像是决战旗舰这样的庞大存在，在自洽法则装甲足以兼容无比广大的虚空环境中存在的信息偏移差距的同时，它极有可能，或者说确定可以确定像圣音礼赞一样装备着类似于世界之门的超级设施。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可能的引导信标反应，以及世界之门瞬时展开时形成的强大秩序瞬时坍塌反应将成为虚点跳跃唯有的、可以在实形资讯层面上被捕捉到的反馈信号。
    而对于维多维尔而言，他还有一些更加极端的手段——
    联系与影响，所有资讯体都会留下自己与周遭环境以及其他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关联与影响。这样的联络与影响在不同范围、不同层面上有着各种各样的表现与相关属性，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都会普遍存在。视扰动源头的资讯总度与表征强度，它本身的影响可以小到离开恒星系后，更广阔的环境中与其有关的被扰动现象与关联影响就可以衰弱到近乎不可查；也可以强到超越世界屏障的限制，超越虚空象限之间强大的集群世界观差异的限制……
    而所有的资讯体之间彼此影响、彼此产生联系后最终彻底结成的大网经过秩序生物的理解记忆最终形成的可理解观念，就是可以描述所有秩序世界内外一切的“当前假设结构”——它目前依托于现实结构而存在，但是倘若以此方式，以此视角去寻觅，它真身的影子也并非不可被理解。
    通过逆向解析这其中的映射联系，有能力窥探这些等同于所有映射关联的全向集合的存在可以根据散落的被动影响物逆推映射关系并查找影响发出的源头，借助部分若隐若现的微弱联系，维多维尔可以较为精确的捕捉那个幽灵一般的影子——但那也只是较为精确的捕捉到“影子”而已。
    无尽联系线中的一根或者几根，相对于源头而言能占据多少权重呢？
    一次次跳转，一次次扑空的轰炸，逐渐反应过来的帝国开始让自己领土世界之间的空缺中充斥着一重又一重不同密度不同结构的广域雷达扫描波，然而，即使是在如此重重封锁之下，那艘决战旗舰的航迹仍然捉摸不定。
    “莉尔，你能追踪到那个影子吗？”
    “我在努力……那个散发着可怕味道的影子跳转速度很快，并且它的部分行动……我难以理解，我能大致看到它，但是我也无法预测它之后的行动……可能，至多下一次。”
    “很抱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那团巨大的乌云中可能还潜藏着一个影子……”
    “这不是你的错，现在，我们需要尽可能先把现实的问题处理好！”在意识共联中，维多维尔开始陆续收到来自虚空烈阳-维斯瑞凡的部分感应引导，但是即使是现在全帝国所有的搜寻力量都在定位决战旗舰，那个影子也依然有些模糊——
    “等等，这种感觉，这是……我们的底蕴——？！”
    “我们进步了太多，发展了太多，但是我们好像也忘记了些内容……该死！底蕴的相关部分……遗忘程度无法确认，现实的一部分被重构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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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以确认的是，决战旗舰使用虚点跳跃的时间必然要比维多维尔长得多，使用方式也必然要比维多维尔多样。即使是陷入混乱，被死潮腐蚀，恐怕可能是千百亿年的使用过程中所积攒的“经验”也足够将与之有关的一切刻入那些庞大幽灵的底层神经深处。现在的帝国，连自己这个“二把刀”都不一定能保证捕捉到，拦截则更是艰难，更何况是技术的创造者和远远比自己资深正统的使用者们呢？
    ……
    在一次次闪烁中，那个影子，还有它留下的痕迹正在变得越来越暗淡稀薄，自始至终，它都没有留下什么帝国自身设备值得追踪的明显痕迹。
    “.…..广域雷达扫描阵列未发现新的异常信号。”
    “没有检测到新的虚点跳跃痕迹……”
    “相关影响减弱，联系线强度衰弱，已经低于逆向查探所需强度……”
    “陛下，天区皇帝联席会议反馈，没有捕捉到新的有价值相关信息……”
    “跟丢了……第零天区主力舰队驻防虚空烈阳及其周边世界，帝国所有舰队增强巡查检测密度，严格筛检烈阳秩序场以及烈阳周边的虚空环境！”在两座总旗舰内部广阔的资讯海洋中，维多维尔的不满与懊恼激起了一圈又一圈波纹，然而现在……恼怒已经没意义了。
    “很抱歉……”在烈阳表面上一处平静的角落中，不久之前才“大梦初醒”的女孩心中泛起了一股股不平静，在短暂的沟通之后，女孩抬起头，看向那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感觉与意识的天空。天空之外，许多若隐若现的光点正在迅速转化为一轮轮广阔的明日。伴随着一声轻叹，女孩的手轻挥了一下，暴躁炽热的无数日珥瞬间便减少大半，其中有许多正达到鼎盛状态的喷流甚至直接消弭于无形。
    “心中……这就是他们说的，家里的人说的后悔与……难过吗？只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曾经……很强烈……”看着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整面天穹的庞大舰队，女孩轻轻捂住了额头。
    “一定有什么事情，一定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过……”
    ……
    “唉，生命形态差异可能导致的巨大感知差异又一次被遗忘了……已经录入固定式思维线程，思考优先度提权完成……算了，即使有数据，就算我能追上那艘船，也不见得就能把它留下……啊，对，上一次断裂带战役中，决战旗舰是自毁的……这是，自我开解，还是无奈？”
    总旗舰内部的资讯海洋中，无数有规律的逻辑模型与符文阵列在光影交错之间沉浮，规模宏大的多维矩阵被折叠，概率群、密差算子、类归阵列等等无数式列穿梭其中，在它们的冶炼与过滤之下，维斯瑞凡-虚空烈阳的“混沌感官”终于被解析量化，成为了可以被维多维尔用秩序视角来进行观测的实体资讯结构。
    “场……没错，决战旗舰处于莉尔无意识中散发出的场的内部，而那样一个带有死潮污染的异物会在场中留下明显的痕迹，再加上莉尔本身可能拥有的模糊感知……我明白了，原来影响帝国命运走向的存在，它散发出的影响，或者说“压力”是以这样的方式来最终实现对周遭虚空环境的干扰的…….”
    “难以想象，我们居然会就这样轻易地忘记、将这些事情当做自然而然的背景环境并研究了它上百万年……”面对逐渐成型的崭新结果，维多维尔的心中五味杂陈，“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几次……流亡方舟，还有末日和绑定……”
    无数演算出的结果都可以作为凭据证明自己不久之前才确立的猜想，一个明显的事实摆在维多维尔的面前：
    就像家园世界中的恒星会因为太阳风而在太空中吹出一个泡泡一样——恒星释放出大量的高能带电粒子流，这些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风”在向深空跋涉的途中会与可能在其前进路径上的星际尘埃碰撞，会受到恒星的引力牵引，会与来自其他恒星、来自深空的各类高能射线互相影响偏转。这样的事情持续一段时间后，一颗被拉长的怪异泡泡就会将恒星，以及恒星周围可能的天体包裹起来，保护它们免受来自深空高能射线的直击。
    这颗泡泡的边界，便是太阳风顶，太阳风与太阳庇护区的边界。泡泡的内部，遍布着恒星风的痕迹与影响。
    现在，虚空烈阳同样如此。
    虚空烈阳的表面会喷发出数量巨大的日珥和星冕射流，这些射流中有相当一部分并不会回到烈阳的表面，它们会在烈阳的秩序场中飞行，抵达秩序场的边缘，并在那之后跃入虚空。
    在数次与维斯瑞凡短暂互动的过程中，维多维尔确认，那些炽白色的宏伟日珥实际上就是高浓度的资讯流，或许是因为它的创造者的习惯，也可能是维斯瑞凡自己的习惯，也有可能是某种概念层面上的具象化投影——虚空烈阳与“太阳”非常类似，而那些星冕与日珥也能同恒星的相关活动与实际结构对应起来。
    作为赋值程度极低的资讯，由于其指向性低得令人发指，在后来的测试中，帝国甚至发现，那些绵延成百上千亿公里但缺乏对事件指向性的巨大日珥对于单一目标的直接破坏力甚至还不如最普通的晶能主炮——这或许也是“资讯影响”的某种特异性表现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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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些信息射流具有极强的指向性，那么它们完全可以在最坚固的世界屏障上像是烧玻璃一样烧出一条又一条对应于概念和法则层面的扭曲断口；但是就像现在这样，它们没有指向性的话，那么……恐怕无论它们如何肆虐，恐怕也与身边拂过的微风无异。
    然而……目前看来，虚空烈阳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如果以上推论如此简单就能断定虚空烈阳的绝大部分功能与相关属性，那么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那些从烈阳上剥离的信息流如果直接以它们原本的姿态进入虚空，那么那些实体化的资讯射流肯定会被虚空快速吞噬消解。可以肯定，这些在秩序场内看起来指向性极低的随意性射流在脱离秩序场、被抛入虚空的那一瞬间会立刻改变其原有资讯结构。
    目前推测，其最终形式可能类似于某种频率晦涩的广域虚空雷达波——目前还不确定导致这种变化的因素究竟是烈阳本身自行搭载的，还是烈阳的秩序场边界蕴含着以前没有被帝国发现的资讯塑造模型……最终的结果，就是那些原本混乱的低指向性信息在脱离虚空烈阳之后，会立即转变形态并辐射相当广大的范围，在虚空中吹出一个与太阳风泡泡类似的结构。
    现在，整个帝国都被笼罩在了虚空烈阳的恒星风之下，恒星风在帝国所在的虚空环境中形成了广阔的场——场非常稀薄，强度很低，并且也会增强和消亡，即使是高精度扫描雷达也不会因为这片场而多捕捉到几次信号。但是比起零，哪怕有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突出”出现了，它可能造成的影响就是绝对且明显的！
    “理论虚空场、概率闪电簇、创世纪规律、虚数拆解、真正的泛存在规律……难以想象，这些百万年来，即使知道有虚空场这样一种存在，但是整个帝国却也都还是将这些存在一直当做是客观环境和真理……它们到底是经历怎样的扰动和塑造之后最终出现的？！它们究竟与原本的自然环境产生了怎样的互动？！”
    面对算子之间不断迸发出的惊人结果，维多维尔的心中开始感觉到一阵阵惊愕，恐惧以及焦虑——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有这样想过？如此可怕、如此难以令人接受的结果，它们已经摆在自己的身边近百万年，但是自己却从未发现过，从未想过与之有关的任何一类可能？甚至……会不会是帝国曾经想过、做过、评估过，但是由于那艘决战旗舰百万年来“边界线”系统启动与关闭搅动了叙事结构的稳定，首先被吞噬抹除随后又被释放的巨量记忆与影响纠缠撼动了许多过去与未来，客观现实因为因果变异而在未被察觉的情况下扭曲，这是否已经导致许多记忆中的事情......在潜移默化中变质多次了呢？
    客观？还是主观？真理本相究竟为何？文明、帝国应该如何认识自己周围生活的环境？自己又该如何去做？认知应如何最终确立？虚空与秩序的边界究竟处于何处？
    理论上，虚空为零，所有可理解、不可理解，正确与错误，过往与未来等等一切概念都需要建立在秩序结构中，失去秩序结构以后，它们能够影响干涉的所有信息就将不复存在，它们本身也会随之失去意义——这个界限……在哪？
    虚空会自发向秩序衰变……虚空中自发的创世纪活动由此诞生，而除去创世纪活动，在世界屏障之外，虚空中或许无时无刻都在发生大大小小的各类事件。只不过，这些事件自身的信息总度太低，其概率密度也太低，低到它在富集足够的信息并“突出”之前就会消散……这或许，就是概率闪电簇原本的真相？概率闪电簇或许原本不可见，是虚空烈阳的场对帝国周遭虚空环境进行覆盖与互动后，叠加在其“上方”的场增强了概率闪电簇本身的信息聚合程度和发生概率，这才创造出了可以被利用的实际概率富集区间？虚空场或许也是如此？
    “另外……如果虚空是零，那么，现在无限延展的秩序，秩序中存在的各类结构，秩序本身的种种规律……是如何来的？自然形成，还是……被塑造的？”
    奥卡姆剃刀所圈定的思维回路再也无法压制维多维尔暴涨的混乱思维线程，无数认知观念上的巨大差异导致的认知割裂与世界观冲撞汇聚形成了足以挤压天地的压力，在文明存续与自我认知的多重倾轧之中，维多维尔的身躯被无形的重压压下去，压下去……
    ……
    “第二天区分舰队已经抵达防守阵位。”
    “第七天区临时烈阳星冕资讯引导阵列已经就位。”
    “时间趋势扭曲舰队阵列已经就位，整体幻境遮罩场已经就位。”
    “泛用型广域护盾展开装置已经就位，三类强化型资讯赋值频率广播器就位，天区防护舰队已经就位。”
    “第九天区……”
    在最初的惊愕消散之后，帝国的注意力开始向烈阳集中。
    所有的物质性天区，形态各异的资讯赋值方式与运作模式都将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给这颗足以影响整个帝国命运的庞大太阳。无数高位轨道设施与基站的层层遮挡之间，金红色与紫色的光芒不时闪过。
    这样的调动，并不在帝国的任何已知规划中。即使帝国能瞬时将目的与要求传达至所有人，他们做出反应也需要时间，也需要考虑帝国现有设施能够做到的极限。庞大的舰队还在源源不断的从各个地区赶来，帝国百万年来积攒的底蕴汇聚在一起，拱卫在秩序场结构中的无数造物就像繁星一般，点亮了虚空烈阳上空那长久以来与虚空一样黑暗虚无的天空。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仍然有人记得曾经的场景，很多站在这里的人甚至经历过曾经的灾难。他们思维的底层结构中，某些已经被尘封的回忆正在冲击奥卡姆剃刀回路的边界。
    “陛下，请小心！”
    “……嗯，我会为大家，为了家而尽力的！小心！”
    广布星球表面的星冕与日珥射流在一瞬间失去了懒散与随意，维斯瑞凡下意识的反应里，它们的指向能力被瞬间拔高。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跨越无数光年的庞大“慧尾”，这慧尾贯穿了所有黏滞的秩序空间与时空秩向，就像是烈阳瞬间被暴风扫过一般。它们以近乎无限大的速度越过秋毫无犯的各类帝国设施，并在秩序场边界的漩涡中骤然炸开。
    无数星点自秩序场中浮现，烈阳空洞的天穹中出现了一副复杂深邃的星图，璀璨的光点在稍微的颤抖之后，便汇聚成一阵阵暴雨，一根根长矛，被强大的恒星风裹挟并狠狠砸向秩序场中那道正在增强并不被欢迎的噪音之源。
    最先展开的，是虚资讯投影迭代——在视线拓宽之后，这些曾经被认为是“模糊加成”的迭代方式似乎有了许多新的认识。在无数节点彼此注视，彼此关联的情况下，不同个体之间的认知与记忆联结成为近乎实体的存在，它们就是无形的护盾、装甲与信念。这样的防护……或许几百上千层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但是如果有几百亿、上千亿层甚至更多呢？
    逐渐变得厚重并重新清明的防护范围内，在随后展开的强现实稳定场内部，成百上千条金红色的炫目光柱开始从一只只巨型“天渊鲼”的巨口中喷吐出来。“壁垒”历经几十万年的使用，已经在各个方面日趋成熟可控，舰队级存在性富集信标的诸项性能已经稳定，在经过网段拆分与舰队功能协变之后，它们可以通过网络编组，充当庞大舰队集群中游离的离散核心。
    烈阳秩序场与虚空边界的混沌夹缝中，灰暗的浓云正在不断积累。厚重的云团正在逐渐加速旋转，形成吞天沃日的可怖漩涡。无数道璀璨的光流与辉煌的星点在云雾中爆发，击出无数裂口。然而，在短暂的爆发之后，它们就会像是被冻结一样凝滞，然后无声的消散。粘稠的黑红色流光开始从漩涡中渗透出来。漩涡深处，无数道黑色的闪电穿行其中，并随着自身的延伸与扩展分裂出无数狰狞狂放的枝杈，枝杈之间，游走着星空的负片。
    与覆压天空的浓云分庭抗礼的，是烈阳表面无数怒张的日珥。炽烈的星冕层在维斯瑞凡的拼力控制下，正在逐渐形成可以遏制强现实稳定场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结构体。上千道刺破天穹的金红色光柱丛林之间，舰队矩阵中的每一艘船都开始生成一道无形的薄膜，而这些暗淡的光膜并不完全属于自己——每一艘船的部分护盾都会被水晶矩阵广播，连接至整个舰队。无数舰船贡献的余量交织在一起，在天穹中结成凝实厚重的联合护盾，形成飞架天极的城墙。
    “舰队已经做好准备，联络总旗舰，烈阳——”
    霎时间，沉默降临。
    空间似乎被完全冻结了。
    混沌漩涡的深处，决战旗舰巍峨的身躯相比于这道漩涡而言几乎可以说不值一提，但是从漩涡中猛然点亮的跃入反应……
    瞬时在帝国舰队广域扫描阵列中出现的特异位点，不亚于在三秩视野中再制造出一片星空。
    现在，就在这狭窄混沌的秩序场中，叠加着至少三层或虚或实的星空。
    短短瞬息，两组规模巨大的信息体之间掀起的惊涛骇浪便淹没了这片特殊而厚重的秩序场内部最后的一点宁静，混沌倾轧中，现实扎根的地基正在被交织的洪流烧毁。
    焦灼，拉锯战，白热化……这样的战场，开火即可抵达最残酷的极限，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
    ……
    “干扰正在突破——通讯已经连接，陛下，虚空烈阳遭遇最严重袭击，在侵入的敌方舰队中发现数型新等级旗舰……数量庞大，确认富集信标可阻挡分流后的末日–创世信息流……”
    “……在数个方向区间遭遇数量庞大的敌舰队，同时发现大规模不稳定信息波动……帝国所有圣音礼赞要塞命令优先度修改，立刻支援烈阳战场，我随后抵达——”
    “不行，小心——”
    ……
    比起话语和数据图纸，包含这些话语含义的意识波能以更迅速的方式跨越遥远时空。
    然而，即使是意识波，也需要时间组码、编织。
    现在……没有时间了。
    ……
    “——什么？”
    这是无数灵魂最后的思维线程中留下的疑问。
    滚烫的黑红色血雾吞噬了无以数计的智慧与灵魂。
    混沌洪流的轨迹击穿了烈阳的秩序场，从所有可能的方向倾泻而出，舰队的核心光柱被一根根掐灭，星启堡垒被融化，在狂舞的血雾中变成一道道转瞬即逝的残影，联合护盾出现了无数卷曲的狰狞裂口，而与之对应的舰队块，则在瞬间被炸成了片片肆意扩张的尘埃。
    末日–创世那标志性的黑红色光芒贯穿了规模庞大的舰队防线，它们的余波透过秩序场的防护，就像是猛烈的阳光烧穿天穹，从厚重云层的缝隙中穿透过来，照亮幽暗的海面。只是现在，这个场景反了过来。
    女孩最后一刻的视线中，充斥的不仅仅是混沌强大的黑红色光芒，还有光芒背后，无数强大但空洞的意志已经被折磨到极端扭曲后无尽的愤怒，以及无穷无尽的的狂躁和喧嚣，无数无数查不出任何细节的迷离呢喃还有……盘根错节的，无界，无边亦无底的阴影。
    “莉尔！卡西娅！！不……等等，难道……潮流是！！”

 第245章 灯火将熄

    第245章 灯火将熄
    “……潮流是——！！”
    猛然间，意识被切断，感官被遮蔽，过往的经历被凭空抹除。一切好像都变成了白色，没有深浅，没有瑕疵。无尽轮回，循环往复，一切都是如此坚实致密，没有任何一点突破的可能。
    在维多维尔的已经断片的感知中，无数作为背景的存在性网络灵魂频率回应戛然中止。
    到目前为止，作为引导帝国成长、在帝国发展历程中起到最为关键的存在的一员，维多维尔自身的记忆包含着帝国相当部分的支持性经历和经过。在最后残留的清明也被狂暴的信息风暴吹散之后，维多维尔陷入了沉默，气氛无比诡异的无言短暂的弥漫开来，就像是整个帝国网络瞬间被“冻住”了一样。
    在曾经的“七千年战争”之后便开始的、已经在有形与无形的世界与时间中进行了几十万年的叙事结构相关研究结出的果实，在这诡异宁静的刺激下，开始缓缓发挥它那独特的价值。
    一些混沌的信息流从还未被摧毁的历史与记忆深处缓缓上浮。它们来自帝国的任何地方，也正在流向帝国的任何一个节点，网络主机与广播基站的功率已经抵达极致，雷达中释放的信息波的频率与结构开始向灵魂靠拢，在有形的世界与处于概念的帝国网络深处，无数团暗淡的光雾开始拼尽全力引导流向节点伤口的恢复性扰动......最初的迟滞与缓冲之后，“代偿”缓缓开始，已经过去的历史、已经逝去的生命，现在也拥有了影响现实，救助他们的“孩子”的能力。
    一点点清明，一些被切断的回忆开始缓缓蠕动，从维多维尔混沌的意识深处缓缓涌出，就像干涸了亿万年的沙漠中涌出了一汪清泉——相比于庞大的混沌而言，这一点点清明与冷静或许还比不上紫特超巨星星冕中一颗细微的冰渣。
    但是，这一点冷静，足以给予这片生机仍存的意识海制衡炸裂的理智的希望。
    远比帝国性能最优越的资讯演算匹配核心还要强劲无数倍的庞大主机阵列的被动强制性恢复，无尽跃升方程催动的庞大资讯无尽跃升之海起到的“中和砝码”效果，还有......瞬时遗忘后的淡然与冷静......这些身后可能蕴含着令人绝望到连回忆都无法想起、钻研也无法感知的残酷的因素，正在有效利用这一点点宝贵的清明来使得自己的意志逐渐恢复。
    同时，这宝贵的冷静与积极因素凭借着“国士无双”灵魂稳定脉冲波的放大之下迅速覆盖了整个帝国所有还能做出应答的灵魂。
    破碎的的记忆，正在被重新搭接。
    “潮流……那道可能催动帝国周边秩序世界震荡的不明资讯潮流……是它们？但是……即使是帝国发射的，已经抵达最远端的探测器和最强大的虚空扫描阵列，都没有看到它们的一点影子，就连我——等等，是看不到，还是没看过？！”
    恐惧，惊愕与纠结......这些最常伴随维多维尔与帝国，能给秩序生物在理智与感知尚存时给予他们最强烈的刺激的感受再一次将维多维尔的心死死的压住——或许是帝国曾经的舰队的确空前强大，或许是烈阳的恒星风挡住了一些从遥远虚空中传来的扰动，并且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使其发生了变异？预警已经失效了，晚了，晚了......
    无形的晶能烈焰灼烧炙烤着维多维尔的每一个基元，每一条神经以及每一个思维线程。痛苦与懊悔猛烈啃噬扭曲着维多维尔的心智，这种感觉……
    面对足够带来最残忍、最血腥的全概念死亡方式时产生的绝望，恐怕也不过如此吧……等等？！！
    某些记忆，或许是存在于表层的，它们可能被存储在某一部分节点中，可能潜伏在某一条已经被冻结的思维线程里，也可能在无尽延伸的资讯海洋中留下了一道可以被进行拓扑追溯的涟漪......在正常的情况下，这些记忆或许一时半会难以想起，但这并不代表真正意义上的忘记。给予时间和环境，那些被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回响总能被重新听到——然而，现在的这一切，并不正常。
    叙事的本质与泛概念记忆直接相关，因为它们就是一切的连接，一切的关联，而记忆所记内容，以及记下它们的方式都在网的内部。对这张网的所有操作，都是在所有记忆交织成的泛概念大网中，在许多层面上同步进行的。强大或许可以可以抵挡对自己的影响，但是强大并非万能——况且，这强大的背后恐怕会有漏洞，很多......
    叙事层攻击之后最可怕的效应不是迷惘和遗忘，而是......在知道自己遭遇了有关的事情之后，自己却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代偿可以让一切重归自洽，但是代偿也难以完全复原已经失去的精确记忆，也难以修复破碎断裂的历史......即使它们重新被搭接起来，就像自己真的完完全全经历过那一切一样，那些重构过的记忆......是真正的历史缩影，还是强行复原出的虚幻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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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验，自我，理论设计与宏观应用之间的差距为何——？！！”
    “死潮——？！！”
    “莉尔！天区联合舰队指挥官联席会议！所有天区皇帝及决策层！立刻回答！”
    “滋滋——嘶陛下，舰队——惨重，稳定畸变度……滋滋——烈阳……滋滋……”
    “干扰？！帝国存在性网络遭到了这么强的干扰？意识命令传播链路都近乎被截断了？！”维多维尔迅速将更多的验算资源迅速调集到了对加密加强指挥信道的建立与对不明干扰的破解方向上，与之同时，维多维尔早已寒透的内心更是又增添了一份已经难以让自己再多有些感觉的绝望——
    曾经的决战旗舰功能枝与骤然炸开的断裂带......它们对帝国存在性网络造成的干扰已经很强，但并没有达到这样的强度！况且，那已经是数十万年以前的事情，在这已经近百万年的发展过程中，帝国现在的网络抗扰动程度、坚固程度和整体功能冗余储备完全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成千上万倍！！
    即使它们曾经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给吸引，绝大部分的影响与扰动实际上都被自己扛了下来，留给网络的扰动已经并不暴烈……但是，就算考虑所有能拉平两次事件之间差距的因素，维多维尔也难以想象，帝国疆域外的虚空中到底出现了什么？？
    “滋滋——恢复.......信道重构。紧急回馈，虚空烈阳遭遇远超单体末日-创世的特超高强度轰炸，现在已经......”
    “什么？已经什么？”维多维尔的急切使得他的虚意识命令编织速度又快了八分，不过即使在那一头接听通讯的哪一位皇帝或者代表性指挥官不公布他们的现场详细检测，维多维尔也大概猜到了部分可能的结果......
    “已经无法与之建立任何有效理性沟通，烈阳秩序场内部已经无法检测到属于皇帝维斯瑞凡的灵魂信号与意识波动，虚空烈阳活跃程度大幅度下降。陛下，Σ决战旗舰队释放出的末日—创世威力远超我们曾经的观测记录上限，推测其他所有Σ战舰在过去都未曾表现过其“全力”......”
    “......舰队损失程度呢？”
    “壁垒级损失数量一千七百二十九艘，圣芒级损失数量三千九百九十二艘，星启-圣裁共损失九百二十七万七千九百九十五组，舰队块总体损失数量......模糊，难以立刻得到确认。”
    “......肯定不会止步于此......叙事层轰炸之后，即使我们有代偿措施，破碎的历史也是无法被完全复原的，这个统计可能永远都不会准确......十一天区皇帝……卡西娅及其所有辅助团体的回复报告呢？！”
    尽管不抱太大希望，但是再虚无缥缈……也有可能不是吗？
    带宽正在被不断拓展，通讯的质量已经稳定。但是自己与帝国整体存在性网络之间的所有共联还没能全部恢复完全，权限系统自己一时半会还无法看清楚究竟有多少细节被扭曲，那其中可能多了多少自己看得见的裂口，有多少细节会被自己，会被一切遗忘……这一点模糊，或许能代表最后的一线可能......
    “陛下，第十一天区皇帝阿丽斯·希雅已经于一万年前在攻击Σ要塞群时阵亡，第十一天区处于......”
    “......我明白了，我立刻返回......”
    一个从未被自己记录过的名字，它不可能出现在帝国的皇帝名单上，也不会出现在帝国现有的高阶指挥官名单里——帝国的高阶舰队指挥官和舰队块协调官，以及所有旗舰与关键节点母舰的舰长早就没有名字了，他们的识别特征就是灵魂频率以及独有的编码。
    之前的某一位皇帝被杀死了，被叙事攻击杀死了。破坏沿着那位皇帝的记忆、经历蔓延开来，烧毁了他或她曾经的所有故事。
    但是一个天区的最高权限不可能是空白的，那个天区理应有一位皇帝，否则天区的故事都将不复成立。但是......皇帝本应存在的地方已经被烧毁了，那该怎么办呢？
    重新编写一个类似的故事，用模糊的名字创造一个模糊的人，用这个模糊的人模糊的经历和记忆形成支柱，填补之前因为叙事打击而被烧出的漏洞，这就是叙事代偿措施的执行流程。
    叙事代偿措施生效了。
    在许多人的记忆体中，历史的线条已经被活化并涂改。恐怕……许多人再也不会记得，更不会觉得帝国历史上有过这样一位天区统治者了……即使有，那也是故事……
    维……维斯瑞凡是……故——不，不是这样的！
    维多维尔难以想象，自己仅仅是因为追踪那艘逃逸的决战旗舰稍微向外跑了一点点，整个帝国的一切，就已经在自己的恍惚混沌中被搅得天翻地覆......
    自己为什么要追击？自己为什么要再一次清扫虚空中出现的、正在向帝国疆域靠近的集群危险信号？自己为什么没有派遣所有舰队驻守虚空烈阳？！虚空烈阳可是在影响着整个帝国的命运！岂能如此不负责！
    等等，几十万年前或许会，现在......难道整个帝国根本就没有认识清楚两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即使是抹去了人格和感性，帝国在这百万年的膨胀与扩张中......想起自己的累累伤痕，骄傲了？！觉得自己的力量已经足够庞大了，觉得自己的努力已经足够了，还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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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就是被安排好的？！
    如果说Σ真的是打算培养自己这些“低等文明”期以有朝一日实现自身文明重塑，那么它们为什么还要这样？他们就不怕直接摧毁自己的可能供体？
    不，也不对——烈阳的庞大信息量扭曲命运与可能之后带来的种种影响都有利于帝国发展：概率闪电簇，虚空场环境，场生命，虚数技术辉煌……这一切是假象？
    自己为什么要追击？
    命运……
    他们是来收割的，还是来毁灭的——？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帝国又因此做了什么？？！
    ……
    无数死循环，无数曾经被压制在思维与记忆底层，无数曾经被奥卡姆剃刀锁死的念头，伴随着现实环境的再一次猛烈破碎向维多维尔压来。
    冰冷的内心深处，无数来自冥滩的黄钟大吕已经敲响，无声但摄人心魄的幽冥之音撕扯着维多维尔的灵魂，偏执而扭曲的声音跨越最宁静最晦暗的晨昏，在自己的所有感应器上打出无可名状的震荡。
    自己身周的无尽资讯海洋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无穷无尽的血肉，自己已经被巨兽吞噬，只等待被消化，被分解，成为难以想象养料……
    危险警示带来的、灵魂层面上的刺痛，让维多维尔的意识不得不被自己身体的最直接力量与最直观的、真正的痛楚强行从纠结与痛苦的泥潭中狠然拔出。
    自己已经不再处于虚空环境之中。目力所及之处，若有实质的黑红色浓云与雾气已经将自己团团裹住，一切都变得影似真似幻，现实好像是在水波中颤抖的虚幻倒影，梦境中永恒的宁静与支离破碎更像现实……
    “这是……敌舰群？！什么时候……”
    浓雾，或者说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确拥有彻底扭曲、改写现实环境以及遮蔽真相的力量。但是对于维多维尔而言，这还比不上曾经彻底背离秩序环境的断裂带内部那充斥着永无休止的狂暴与扭曲的风暴。黑暗中，隐藏在无形的阴云背后的阴影缔造者在重新点亮的灼灼目光下纷纷显形：
    日蚀、暗星、新月、长剑、缺口……无以数计的、各个类型旗舰。其中的每一艘曾经都表现出过单舰压制甚至毁灭世界的力量，而在这些庞大身影的周围，点点血芒组成了复杂而坚固的庞大矩阵。闪烁的红光与流淌的黑暗表明，它们的“活性”比起以往似乎大大增强了。
    “虚点跳跃……逻辑思维调配指针群负担过重，主动式演算能力出现问题……灵魂增强脉冲波……”
    “——该死！你们，别碍事！！”越发浓郁的死潮腐坏气息笼罩之下，维多维尔再难抑制自己的情绪，痛苦与纠结正在无尽的广阔海洋中肆虐，它们宛若虫群，又像瘟疫，在攫取无穷无尽的资讯源泉时，又将一切的演算资源与稳定冗余彻底烧毁。
    理智的光辉变得弱小而无力，宛若风中残烛。恍惚之中，一层暗淡的白色光墙迅速合拢，将所有舔舐总旗舰自洽法则装甲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触手”瞬间斩断。光墙之上，无数血红色的箭矢怦然碎裂，连一丝涟漪都没能留下，在接触墙壁的那一瞬间，它们的基础存在意义便已被彻底剥离殆尽。
    晦暗扭曲的云团深处，两对彼此相互对立的天极轴骤然展开。在纯粹的狂暴与力量的宣泄之下，贯穿记忆与历史的叙事层攻击在虚空资讯海潮的边缘撕出了一个明显的缺口，然而——
    “数量……数量居然已经多到这样的程度？！”
    “我说——”
    “别——碍——事！！”
    以总旗舰为中心，刺眼的流光在已经开始形成类世界屏障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内部掀起了一道道足以吞噬黑暗与混沌的冲击波。在神圣意志的灼烧下，存在性偏转信标与那层飘忽不定的不稳定联合护盾很快便熄灭了。无数舰只表面的那层即使是连最挑剔的数学逻辑都无可指摘的完美材料被层层剥离。无数靶点从虚无中显形，秩序与虚空之间，一道影影绰绰的“镜面”之中，照应着难以数计的狰狞资讯高峰可怖扭曲的倒影。
    真实与影子，存在的权重被倒置了。
    “双重层面上的全力轰炸……”
    “——！！”
    维多维尔已经麻木的内心深处再一次悸动起来，他已经忘记，就在不久之前的这一小段时间里，自己的内心已经受过怎样的折磨。底层逻辑区冰冷的执行了自己在百万年前便已确定的固有反应——世界线之树显示，无数存在性倒影正在被收入维多维尔体内，而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已经残缺不全。
    “这是——”
    随着舰身跌入虚空，寒冷、平静与空灵平息了大部分传感器回传的，驳杂混乱的反馈回波。理性的最后一点光芒，在这里被淹没之前终于夺回了些许控制权柄。需要大量主动计算才能发动的长程虚点跳跃终于被成功启动，在跃入下一个目标之前，维多维尔终于瞥见了一点点……潮流可能的真相。
    在无尽的黑红色浓云最深沉的核心，有一片广阔到难以衡量的阴影，不要说看透，甚至只是强行命令自己的“眼睛”去注视它，神智与灵魂就仿佛已经要被彻底吞噬。
    而构成核心之外的巨大“天幕”的存在……
    则是无以数计的混乱秩序场！！
    自己刚刚撕出的缺口，对于那片浓云而言……
    以自己残存理智最乐观的估计，恐怕最多也就相当于熄灭了家园宇宙浩瀚群星之中的几颗火花。
    “呜——嗡～～”
    这是虚点跳跃发生时，自己捕捉到的最后一丝信号。

 第246章 末日降临

    呜——嗡～～
    比怨灵的惨嚎更诡异，比磁星破碎更加刺耳，比引力透镜更加扭曲的凄厉尖啸从虚空中“传来”。它们在帝国的秩序疆土内部横冲直撞，在所有广域雷达波编织出的大网之间穿插，在实形资讯与虚无的场间不断蔓延。
    凄厉的全网警报中，帝国发现，自己第一次遭到了来自秩序场外，直接跨越虚空袭来的超高强度打击。
    对于绝大部分秩序造物而言，虚空环境是冰冷且无比危险的，但是只要掌握了恰当的方法，虚空也并非不可跨越。
    秩序场。
    一切拥有可以被认为是“秩序场”的资讯结构，都能保护信息体跨越虚空天堑——包括世界本身，实体的战舰与生命，包括可以覆盖各个频率的广域虚空扫描雷达释放出的雷达波，包括可以超越秩序屏障的信息扰动力……
    自然，也包括火力——比如末日—创世。
    突兀的打击在帝国的网络中击出一道道巨大的扩散涟漪，叙事层的回弹使得许多记忆与知识的权重发生了错位，在这诡异的宁静中，现实与过往的碰撞，将许多人拉入了自我沉寂的思考之中。
    ……
    没错。
    实形资讯与虚形资讯都能跨越虚空，那么介于其中的混沌资讯自然也能跨越虚空。
    或许，要为其匹配足够合适的秩序场会非常困难——末日—创世自身的性质使得它几乎拥有无上限的杀伤力与混沌属性。
    即使是最坚固的空间与秩序，对于末日—创世而言，摧毁它们也远比用热刀切开黄油更加容易。这样的种种性质，使得这样危险的资讯源头极难匹配出结构合适的秩序场，而在虚空中要想精确锁定一个秩序场，就帝国技术来看……非常困难，即使是一个微小的频率之差，就有可能使得秩序场在非线性结构上偏转相当的层次……？！
    困难存在，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既然作为实形资讯的各类造物与接近虚形资讯的场与扫描波都能跨越虚空，那么末日—创世就没有理由不能跨越虚空。
    它们所蕴含的、总量无比庞大且无比混沌的资讯射流内部，极有可能包含了所有广域秩序世界中可能用到的信息映射模式。
    只要进行合适的调制与赋值，它们便可以在虚空中自发形成秩序场，甚至很有可能能凭借自己的固有结构直接形成某种推动这超大规模资讯潮汐的动力源。
    甚至，可能不需要多么顶尖的控制方式，只需要在调制时预先加入部分控制脚本，确保有足够占比的映射结构，在必要时足够自动生成秩序屏障即可。
    ……
    “长久以来，帝国为何从来都是主动应战——等等，信标！那些一闪而逝的信标！”
    “接战程度已经……来不及修改任何参数了！区间只有这么大！”
    “我们被包围了！！”
    ……
    宇宙内部的下位能量是不可能支持这样的控制方式的——能量必须依附于质量结构不说，就算存在如同电浆一般的、可以被随意塑造的纯能，它们在离开约束环境之后也极难长久维持自身的被塑造结构——能量自发的混乱度增加属性以及它“不可能具有中枢灵魂”的性质使得能量体团块本身是不可能可控的——至少在那个技术与认识区间里，这不可能做到。
    但是末日—创世……它们并不是蕴含着超高密度能量的射流，它们是信息海潮，经由决战旗舰调制后定向引导爆发的超大规模实形层面的信息海潮！！
    尽管看起来无比混沌，破坏力也是无差别的强，但是实际上——它们的可控程度与控制精度要远超任何使用凡俗能量驱动的能量炮/光子炮/低阶奥术定向法阵发射出的炮火，只要有一个可以被系统捕捉并锁定的精确坐标，那么……信息洪流就可以推进到任何地方。
    目前来看，在这百万年的研究与回溯检查过程中，这些第一力往往被冠以“某某能”或者“某某力”之名——与世界内部的资源对应。但是在世界之内，即使对各类能源的利用效率无限制接近百分之百，“可控”性质也最终缺乏，因为无论怎样高效的利用能量，能量也必须依附于部分质量存在。而质量的存在，则导致了它们的可控程度是存在客观极限的，需要依附于质量结构的能量也是。
    所有可以推动信息涨落的因素，所有可以导致信息涨落发生、增强、衰亡的存在以及信息涨落本身，都可被视为更高级的能量。或者说，它们本身代表着“变化发生”的概念。
    在世界内驱动能量改变客观环境，这样的做法与理念都只它们所代表的终极真理的一个下位子集而已——更高的位阶并不总是一定要包含的更深更广。当眼光上升到一定高度，某些原本被认为是片面且形而上学的运作结构将且实成立且可控——在宇宙内技术层面进行塑能操作时，无论操控技术有多高明，塑造出的能量结构也一定会与所有支持它成立的物理条件与物理环境互动……
    “对，对，没错，这里绕不过去……”
    迷惘中，面对即将压垮城墙的黑云，即使是拼力挣扎的神智，也难以将自己的一只脚从深陷的回忆泥潭中抽离。
    “——等等，信息可以！万事万物的变化皆为不同模式的信息涨落……只要愿意，它们可以被任意割裂控制，而不彼此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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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形而上！！！”
    ……
    极端广阔的泛用，无所不包的囊括能力与足以应对万事万物的抽象概括水平，这些被秩序生物认识并看重的因素使得秩序生物可以不断改造想法与做法，并最终使得“信息操控”的高度达到了极其可怕的层次。
    换句话说，理论上所有的，依靠信息变动来实现现实变化的操控模式……它们都相当于给信息流直接输入一个灵魂，输入一套可以在不断变动的环境下维持足够长时间的虚操控系统与控制台！！
    当赋值足够精确，信息洪流组成的亿万惊涛骇浪对于与其目标无关的沙粒而言，也不过是轻轻拂过的微风之于巨石。
    “——？！迟滞……回忆？？这一切……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帝国发生了什么？已经发生——遭了！！”
    ……
    腐败溃烂的黑红色血液，开始将整个帝国拉向崩溃的深渊。
    ……
    何谓文明？
    首先可以肯定，这是一个贯穿永恒的问题。对于处于不同环境、演化至不同阶段的不同群体而言，这个“词语”背后的含义是千变万化的。不过……在所有的记录报告中，长久以来，“文明”一词自身的生效范围是有限的——例如……在逻辑与理智最模糊的感知能够衡量并圈定的范围以内。
    ……或许，“回弹”一词能够恰当的形容那一切都深处发生的变化。
    当强度极大且程度猛烈的变化出现在支撑起可被描述的一切组成的结构中时，它们本身会因为这些外源资讯的大量介入与丢失而产生变化——实际畸变程度超过平稳状态极限的变化，就像真正的弹性体一样。
    像是决战旗舰这样一个强大的个体，它们的隐秘与浮现引发的现象……足够在无数的故事和无数的映射关联中砸出无边的涟漪。
    正是因为这些特殊且值得深思的性质，许多一度被确认完全丢失的，来自已经沉入遥远过去的最底层记忆，星明文明最久远、最模糊的历史，才会在那一刻上浮，并被许多那时的古老先祖记住。
    他们保住了这些资讯——从现在来看，它们的意义自然非同寻常，但是在那个连价值衡量标准本身都会被肆意扭曲甚至是粉碎的时代，这些恐怕没有实际应用意义的古老话语……谁能保证就因为这一点点占用，一些可能的行动就因为这一点点差距而再也无法被执行了呢？
    那个时候，没人能说的清楚，即使是问起那些经历过这一切的，现在依然活跃在帝国第一线的古老列王们，他们也会表示，这些问题在当时的环境下是无法被解答的。
    值得无数次庆幸的是，许多已经遗失的，我们最古老的祖先的文化与记忆在那时被唤醒。由于年代太过久远，部分原有样本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复苏的古文化起到了相当程度的作用，甚至……那其中的许多条目，奠定了我们现在对“认知”这一过程时持有的基础态度。
    亿万年来，帝国经历过无数战争，跨越了难以想象的时空深渊。我们走过了很长一段路，绕过了一个个巨大的弯。很多时候，我们的迷惘和慌乱会蒙蔽我们的眼睛。
    返回原点，不代表毫无进展与毫无收获。走过了这条路，经历过这条路上的阳光与黑暗，体会过积极与痛苦，即使我们最终回到了原点，我们也早已与以往不同。
    在认识到这一点之前，我们曾经向往秩序与未来，我们也曾堕落，我们的手上，也曾沾满过无数智慧的鲜血，我们“过往”的鲜血。
    【意义由人来赋予】
    这一点，所有帝国的子民都应当铭记在心。——《星明帝国主轴历史—跃升纪年—7部》
    ……
    虚空烈阳秩序场内。
    在不久之前，直接从虚空中跨越黑暗天堑袭来的超大规模打击在一瞬间几乎一击瘫痪了烈阳的整条防御阵线。
    战舰群被击毁，护盾被击穿，信标阵列化为血海烈焰中翻飞的灰烬，留下的残骸化为危险的流星群，向着烈阳那瞬息之间便已彻底失去活力的广阔表面无声的坠落下去，而更多的残骸则在被轰炸的一瞬间便彻底消失了。
    它们不只是被打碎成基本粒子，也只不是被瓦解还原成信息源与秩序涨落微点。
    在黑红色的血海烧灼之下，它们与他们本身，连同它们与他们从被创造的那一刻起，他们对外界，对其他人造成的所有影响，以及所有造物与现实环境对它们与他们的记忆，也全部彻底蒸发殆尽。
    恐怖的链式反应最终停止了，就像是大火失去了可以继续蔓延的途径一般，现有的一切已经太过脆弱，在毁灭扩散出去之前，这些通道就已经被摧毁。
    狰狞扭曲的骇然伤口被侦测到，百万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准备得到了利用。伤口开始被缓慢地填充修复，但是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是“被遗忘的”。
    当记忆被扭曲，被来源于外界的力量肆意删改之后，恐怕……没有人还能弄清楚，自己究竟遗忘了些什么——提醒也好，留下的痕迹也好，它们自身蕴含的意义，你还能记住吗？它们承载着你所有想要留下的记忆吗？
    没人敢说清楚这一切——或许，在一个绝对超越一切的个体，一个能以第三方的超越视角看穿一切的个体介入之前，这些内容的终极答案……被限制在认知与哲学体系的范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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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请回答！维斯瑞凡陛下，舰队指挥官联席会！请回答！”
    “滋滋——损失……烈阳……无可见理智性回应！”
    “——可恶！！”卡洛斯特一拳锤在眼前的晶板上。天区团队回传的，越来越多的报告被汇总之后显示，这一次波次威力巨大的轰炸之后造成的战损甚至可能超越过去几千，甚至是数万年里的损失总和。而根据维多维尔陛下的必要标定指示来推测，真正的损失，必然要远大于第一阶段统计时候的统计损失……
    某种积压在心底里的感觉再难抑制，然而最终的宣泄，却连一个足够疏解自己内心狂躁的词语都难以寻找。
    “不只是虚空烈阳……帝国的其他部分呢？维多维尔陛下呢？！”在这一瞬间的阈值宣泄之后，勉强稳住理智的卡洛斯特立刻将最高链路直接转接到了所有的舰队块级指挥官以及其他同级单位所属的节点上，“立刻进行全境全面最高预警！再次汇报情况！使用带有实形资讯痕迹的实体资讯传输！”
    “……陛下？！目前，本部舰队尚未发现异常——”
    “虚空广域扫描雷达未确认到敌意反应——”
    “资讯星网矩阵出现跨越多个世界的不稳定波动，怀疑——”
    ——！！
    “入侵！！超大规模Σ腐化舰队入侵，等级……无法形容！！”
    “世界遭遇入侵，敌方舰队规模极其庞大，本世界内推测超级旗舰级单位已经突破百亿，存在大量护卫舰队，通讯压力——”
    “广域扫描雷达阵列遭遇极重度干扰！检测到死潮反应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特有反馈回波，虚空中……”
    海量的警报数据与损失报告，在一瞬间重重叠叠的刷新出来，如同磅礴的海潮。不断刷新的警示在每一个有权限接受它们的个体的意识中轰然作响，如同万千被齐齐敲响的黄钟大吕。它们几乎在瞬间便压垮了帝国边境网络，也压垮了无数人的心智——许多有权限的的人在见到它们的一瞬间，灵魂与眼睛便失去了灵动。
    “……怎么……怎么会这样……”
    回想起曾经那一次又一次惨烈到近乎灭国的可怕灾难再一次出现在现实之中，卡洛斯特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立刻收缩防线！！调整帝国世界阵列基础结构，进入紧急防御模式——”
    “卡洛斯特陛下！联合舰队发出最终告警：第二次超大规模打击已经发生，这一次的攻击的主目标是烈阳守卫舰队……已经确认，该舰队已经失去有价值作战能力……发现信标，该舰队可能有相当部分资讯被抹除，精确部分难以统计，现实稳定性存疑……”
    “……这是……什么？？”
    ……
    “立刻收缩防线！回收世界线存储库与虚空锻炉！优先保证最重要的人员资料设备撤回核心世界！”
    “已经观测到全向超大规模侵入……雷达阵列局部已经瘫痪……”
    ……
    “最高级会战舰队阵型！所有壁垒，不要吝惜你们的能量！不要考虑任何保留！”
    “大量资讯模型已经出现不可逆性损失……”
    “未来资讯匹配结果不稳定性升高，本参考系收束聚合价值正在降低！”
    ……
    “十一天区最高权限缺失时间……一万年。情况不明，立刻执行战时紧急顺位替补。第一顺位继承者默里希拉阵亡，顺延，第二顺位继承者卡拉里娜·卡亚阵亡，顺位x
    –j–11–643k77……顺位——熙和舞衣存活，继承顺位确认。天区最高指挥权限移交，所有固定式辅助设备与相关智囊团队冗余编组归属绑定开始……”
    “帝国整体场稳定开始急剧下降，一号警告全帝国所有成员，宏观现实不稳定程度升高……”
    “检测到帝国境内出现多处不明巨型信息黑体……与维多维尔陛下的通讯出现极高程度限制……”
    “他在干什么？！！”
    世界之间，黑红色的血河在大渊之上沸腾迸溅。
    ……
    在那足以跨越虚空的血色光芒永无休止的狂轰滥炸下，两片尝试进行吸引与抵抗小小的翅膀上闪烁的暗淡屏障并没有坚持太久便宣告熄灭。当它们进一步开始进行自我孤立之后，庞大的黑星集群立刻就开始了新的一轮目标转移。
    破坏，死潮腐化物最直观的表现属性。
    信息网络稳定性正在下降，无数瞬时损失带来的空腔效应以及充斥在所有频段中的噪波干扰了通讯，不过即使是根据碎片化的信息，现实环境梗概也能被大致整合补全：
    被死潮感染，正在帝国境内播撒破坏的源头，是一支决战旗舰队，以及宛若星海一般的无数旗舰所组成的庞大集群。
    虚资讯投影，节点迭代，注视，多视角检测，查漏补缺，最终完美……
    可能是十几艘决战旗舰，以及数量远多于千百片宇宙星海的超级旗舰，还有更多的、如同拱卫女王蜂的蜂群一般拱卫旗舰的各类次级节点……
    它们可以迭代出多少层投影？没人知道。
    因为在知道之前，他们就会在炮火中被彻底蒸发——当舰队足够庞大，节点网络足够茁壮，虚资讯迭代投影开始展开并暴涨时，舰队自身的战斗力将以远超直线线性的速度膨胀。
    相对于这些无比惨烈的灾难本身以及这些灾难造成的影响，以及帝国本身的体量与意外预案的准备充分程度而言，帝国整体做出反应的速度并不算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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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的指挥链路立刻将所有的限制全部放开，紧急战时调度协议确保所有被需要的指令永远拥有最高权重与最高的处理优先级。
    短暂的整体反应静默后，无数各种各样的火力从帝国的各个世界集群之中向这团正在迅速扩散并吞噬一切的黑潮袭来。
    来自圣音礼赞的虚无之矛，来自虚空基站中的定向增强雷达波，以及长轴足有数百公里，体积与设备完善程度比一般型号母舰还要夸张的巨型特种跨世界导弹，如雨一般被泼洒出去。
    重新集结起来的帝国舰队迅速组建成型并迅速发起了反制攻击，在许多战舰，甚至是舰队块近乎自杀一般的掩护之下，帝国把控的秩序场被强行铺展开来，与Σ的庞大舰队“接壤”。
    十几万座星启堡垒以及圣芒场杀伤舰被强行送抵在虚空中蔓延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秩序场边缘，惨白色的光芒被庞大的旗舰喷吐而出，一次又一次撕扯着混沌而扭曲的秩序边缘，并在浓密的云团上凿出无数大大小小的缺口，它们有一部分会将一部分混沌的场结构蒸发，还有一部分则会凭空消失在黑暗中或者被来自Σ如同星河倒悬一般泼洒过来的密集火力湮灭在前进路径上……
    当秩序场之间彼此碰撞融合之后，更加激烈且残酷的“近距离接战”阶段在一瞬间便进入了最高潮——日蚀广播着可以冻结攻击意志的高强度广域压制场，暗星要塞与护卫舰队一起释放出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它们与充斥在整片混沌信息海洋中的强现实稳定场一起死死钉住这残酷的现实。
    圣芒舰队的创世辉闪每一次集群发射都能在这片混沌的结构层中撕出一道道巨大的裂谷，但是那片似乎有生命的混沌海洋却总能将所有的伤口愈合，炽烈的白光与新月的拆解射线在同一攻击路径上相撞，湮灭与虚无毁掉了秩序场联结处薄弱的结构。
    当笼罩在舰身周围的秩序场被吹散之后，舰队块与旗舰便会跌入虚空之中，它们之中有些部分或许可以强行展开护盾，或者依靠厚重坚固的超凡装甲强行抵抗虚空的侵蚀并重启秩序场，而更多的部分……则会化为虚空中冗杂噪音中的一道。
    远征舰队在虚空中同圣音礼赞要塞一起，搭建起秩序阵地之前的最后一道境外防护网。而配置更加全面的帝国驻留守卫舰队则以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为世界核心壁垒，在每一条时间秩与空间秩中做好了准备。
    世界的宏观尺度也被一度压缩，宇宙基准稳定锚将几乎所有的资源全部用于对宇宙常数与世界基础环境进行维稳的演算广播，世界结构的实际应用层几乎彻底消失，星空化为法则与概念上漂浮的残影，现实世界线的权重被提升到了极致——
    每一个世界，都转化成了这样的堡垒，或者正在向这样的堡垒转化。
    而这些化作堡垒的帝国疆土要面对的，是无以数计的敌舰，充斥着每一个位点的无尽威压，以及无穷无尽、铺天盖地，从结构系统层一直覆盖到底层协议核心的狂轰滥炸。
    世界屏障被撕裂，碎裂的伤口被外来的力量剥夺了控制权柄，无数浸染着毒液的信息湮灭导弹从裂口中钻出，在世界坐标定义引擎的驱动之下，即使面对帝国资讯星网体系与高功率强现实稳定场的强力压制，这些黑色的箭矢仍然能只在帝国的锁定系统中留下一串不甚清晰的残影。
    随后，世界的内部瞬间出现了千百亿计的黑暗盲区。
    在世界内部被人为创造的对立结构的另一端，混沌的晦暗漩涡天幕中，伴随着无数枝杈的游走生长，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笼罩之下，规整庞大的Σ舰队矩阵迅速成型。两座世界内的资讯最高峰彼此拼力倾轧的过程中，无数位于底层协议区间的微小缺损开始被一次又一次撑大，并最终彻底撕裂，化为翻卷着粼粼波光的妖艳太空中一道道狰狞的结晶裂口。
    滟滟光影之间，那些丑陋的结晶疤痕投影出的断口与裂谷可以在三秩投影中跨越数个秩序区间，而在帝国的习惯星空之中，那些伤口可以跨越千万光年的遥远距离。不过，这些断口很多时候并不“自然”——在这些断口之中，有许多断口本身好像被突兀的截断了——它们有一半跟随者不断被扭曲修改的空间秩游移，就像在太空中爬行的巨大虫体，但是另一半……似乎是凭空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空间，在双方法则轰炸以及信息湮灭导弹轰炸之下，已经在宏观宇宙的尺度上连接成片的巨大黑空间结构！！
    “……检测到大量黑暗区间……指挥链路受损，存在性网络本身强度不稳定，不足以支持高带宽长期通讯，转接设备大量丢失，请求存在之网抑制——？！”
    不知何时，负责守卫这个世界的指挥官联席会议才猛然间注意到，自己周围的一切似乎正在变得寂静……
    黑暗的深空中，紫色与淡金色的恒星正在成片的熄灭。
    “滋滋——撤退，回防核心区域……滋……”
    “命令的发布时间……居然有两个偏离现实的位点？！这是……”
    “警告，链路已被切断，世界屏障被反向……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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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了这里，守卫舰队指挥联席会议很快便确定了一些事情：无论之前的上级决策者们需要自己做出什么行动，现在都已经晚了。
    心中的某些原本应该已经被彻底剔除的东西，不知何时已经吞噬了无数的灵魂。敌方舰队大军压境之下，这些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影响使得所有人的意志如同受热的蜡一般软化下去。
    被约束在终末环带内部的世界前置躯骸一次次点亮熄灭，形如匕首的巨舰群不断将创世辉闪推向遥远的太空深处，它们在不断扩散的黑暗浓云中击出无数缺口，但是比起它们的扩散速度，这些一时的光芒很快便彻底被吞噬了。
    无数火力的集群打击之下，贯穿帝国舰队矩阵的金红色光柱已经无法维持足够的刷新速度，在不可阻挡的浪潮碾压之下，它们纷纷暗淡下去，海浪扑灭在岸边挣扎摇曳的篝火，并逐渐将一切最终淹没在冰冷的混沌潮汐之中。
    星启与圣裁作为舰队的离散核心，它们本身与直属它们的护卫舰队块更加坚固，火力更强，指挥系统与通信系统相比而言稳定性更高。但是现在，这一切只是延缓了死亡的到来而已——
    世界屏障已经在Σ舰队碾压一级的力量争夺之下被彻底转为开放模式，而涌入的敌舰队……数量已经难以预计……
    最保守的估计，仅仅是进入本世界的，可以对应星启、圣裁与圣芒的Σ旗舰的数量就比所有舰队块的子机母舰与寻常战斗母舰总数还要多了！！
    数以亿万计算的新月战舰发射出的联合拆解射线……恐怕就算让帝国舰队拼劲一切力量直接组成一面守护在宇宙基准稳定锚面前的盾牌，这根血色的长矛贯穿这面盾牌恐怕也不费吹灰之力吧……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帝国舰队持有的一切变量恐怕都没有用……
    “一切都是谎言……”
    “不……帝国都干了什么？！我们——”
    ……
    这只是一个世界而已。
    如果将世界比作智慧生物的一个构成基元，那么发生在这里的所有事情，实际上也就相当于整片免疫反应战场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当两个体系足够庞大时，直接的“免疫活动”如果从整体层面考虑……细节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稍微将视线集中一些，所有观察者恐怕都会被这样庞大的超个体之间的“免疫反应”细节中蕴含的无比惨烈而彻底震撼。
    ……
    在不久之前，几十万、上百万个帝国秩序世界被以这样的方式终结。
    不过……这些世界，还有驻扎在这些世界中的所有帝国士兵……他们似乎还算是幸运儿。即使人格已经损毁，即使记忆已经迷失，即使躯体已经灰飞烟灭……至少还会有一些存在记得他们。被记下的，或许是一部分痕迹，或许是一部分痕迹和一部分身体。
    而在另外一些更坚固的世界……不，是圣音礼赞–虚空阵列–世界矩阵这样一个又一个体系，这些体系被末日–创世成片成片的蒸发。
    血色光芒炙烤之下，破碎的叙事层扭曲了因果，逆转了现实。无数设备失去了它们的造物记忆，进而失去了它们本身的存在意义与诞生时便伴随的“制造需要”。在毫无损坏的情况下，它们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
    没有太多的人对此感到意外，就好像一切本应如此。
    指挥链路，正在一条接一条的陷入沉默，在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开始活跃起来并进入维持阶段以前。

 第247章 天渊之差

    第247章 天渊之差
    曾经璀璨的星空正在被阴云笼罩。风暴与火焰正在蹂躏群星，秩序的光芒迅速转化为昏黄的余晖，然后在黑暗中被彻底熄灭。
    从实际来说，星明帝国的秩序疆土横亘十几亿个秩序世界，但是帝国却还远远没有真正深刻的了解一个完全的世界从诞生到衰亡的所有过程——联邦时代的历史跨度，也不过三百五十亿年左右，即使加上宇宙诞生时期最初的那近百亿年，对于宇宙而言，这也不过是个最初的开端而已。
    帝国极少会将足够庞大的精力放置在观察一团没法提供工业价值的信息体上。那些信息体要么会被帝国的力量彻底转化，要么就会化为战场，在双方猛烈的火力夹击之下彻底消失。
    或许……这一时的力量膨胀与技术暴涨确实帮助整个帝国获取了相当巨大的缓和空间，而在获取缓和空间的同时，强大的帝国舰队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扳回了劣势，甚至可能一度取得了优势——但是，帝国之前面对的，恐怕还远远不是需要面对的敌人的全部。
    帝国与Σ文明之间的差距，恐怕根本就不只是数量级的问题，或者说——帝国要想真正在综合力量的层面上获取对Σ文明的全面优势，通过堆叠数量级的方式或许的确可以最终抵达目标，但是恐怕……最后时刻需要的数量级比曾经的预估要大—很—多。
    ……
    当某些隐藏在场下的阴影重新被暴露在天光之下，恐惧与惊愕的思潮与越发浓郁的死潮污染气息一起，在帝国舰队的网络节点之间蔓延，形成一簇簇播撒死亡的链条。在思潮与自身灵魂层面的质疑之下，无数灵魂倒了下去。
    广阔无垠的虚空……帝国才见识过多少？
    “说到底，你们自己，有没有真正认识到过自己的家种种情况究竟如何？它可能有多少种可能，以及多少种未来？”
    “你们有没有放弃以你们自己的水平所具有的、那逼仄狭隘的认识与感知，从真正的，符合宇宙、符合世界、符合这样庞大规模的信息体，符合这广阔的时空结构体真正对应的水平上认真的看待过这些世界，看待过虚空中的万事万物？不以你们的习惯和生命的局限，而是真的看现实？？
    对于所谓的家园而言，一个世界从诞生到灭亡，璀璨的星空对于整个宇宙，整个世界的变迁……也不过只是整条漫长的时间轴中明亮但短暂的、早就已经被彻底标准化的一小段而已。
    一个世界的秩序区间的确可以用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衡量并控制。但是世界之中的一切信息占据的深度与广度……它们要远比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能囊括并“钉死”的范围更广。
    当世界的前身奇点在虚空中亮度点亮创世辉闪之后，这个骤然膨胀的庞大资讯模型开始从虚空中汲取难以想象的宏伟创世纪力量。在一切都还是纯粹而炽烈的光芒的时候，世界结构开始缓缓成型。
    虚空赋予的太初第一力与周围世界、甚至可能是虚空环境本身的影响会在原初的混沌光芒海洋中创造出微弱的扰动，这些扰动会迅速传遍整片海洋并使得原本均匀的混沌获得第一推动方向与变化趋势——
    庞大的信息涨落中，世界的底层协议开始在第一力的推动下完成基础的搭建，它们是世界运作的基石，世界自洽存在最基础最低级的“容纳底线”。
    当它们逐步确立之后，底层协议之间开始彼此影响，相互作用并形成千万条丝丝缕缕的联系，无数关联与影响牵引着逐渐冷却的纯粹光芒，让它们彼此碰撞、融合并逐渐形成更加稳定、更加“详细”的基础信息关联映射。
    无数对应与信息实际本征体现的最微观粒子对开始出现。世界金字塔的上一层砖石——映射管理层在交互中成型了。
    随着创世辉闪赋予的原初第一力变得越发稀释，越发明确于固定的细节，关联与映射进一步冷却，沉降、它们之间开始进一步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一切正在褪去混沌，混沌被秩序的世界排斥和放逐，它们如同被吹散的雾气，向上向外排出到远方，而正在这里继续沉淀、继续稳定的部分，则继续着自己的碰撞与融合过程。
    这些碰撞与兼并将逐渐拉平时空连续体内的规则。而在稳定的规则出现之后，世界内褪去超凡光辉的造物实体——构成物质的基础单元出现并互相作用，形成更稳定、更大尺度的微观结构。结构系统层，也出现了。
    在秩序生命的眼中，这一刻，是宇宙星空生命的开始。
    当一切冷却、沉淀下来，混沌从广阔的太空中褪去，系统结构层形成之后留下的不均匀，将会使得物质发生富集，资讯之间的推动与相关影响趋势不断融合发展。
    第一代庞大的幽蓝色恒星开始逐渐点亮黑暗混沌的太空，在那个时代，资源是如此的丰富，以至于那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甚至可能在挑战法则极限的巨大恒星可以肆意挥霍自己的资源数千万年甚至更久。
    随后，无以数计的、威力难以想象的超新星爆发会将更多的轻元素与少量重元素推入太空，黑暗的幕布上将在漫长的时间里遍布宇宙中最壮观最绚烂的烟火——引力开始引发各种各样的现象，并成为宏观尺度中主导天体运作最直接的力量。
    星系开始形成，星云之间，新生的恒星一颗颗亮起，银核深处，无数物质汇聚起庞大的质量并压垮了时空。黑洞，甚至是极端情况下才有可能出现的单体巨引源这样的可怖天体形成，并开始向宇宙宣示自己的影响与力量。
    元素彼此作用，形成各种各样的化合物，单质与化合物聚集，形成丰富多彩的环境，温度，湿度，各种各样的场间相互作用，环境开始产生种种奇妙的变化……
    实际应用层生成了。
    它们之中的一半会向外扩散，形成壮美深邃的浩瀚星空，另一半会反向坍缩到一个小小的、没有实体的核心中。核心与宏观世界会保持着世界诞生时便已存在的关联——世界之心会在世界内的信息体之间跳转。
    熠熠生辉的群星之下，原初纪已经在轰轰烈烈的创世活动中结束。时间已经度过了三十亿年甚至更久，但是对于一个世界而言，这恐怕……只是“发育”的起始。
    并不是所有的世界都有机会走到这一步——它们有一些或许并未获得足够的创世纪推动力，以至于在膨胀的足够大、信息开始摆脱混沌开始冷却之前便被自己的力量压垮，在极短的时间里重新压缩聚合；或者，它们本身的底蕴太过薄弱，以至于在形成足够明确坚固的结构之前，一切就已经被稀释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空洞冰冷的太空最终会毁掉世界屏障，大撕裂将会终结一切。虚空中，一切又回到了开始——而在极端之间，也会有无穷多的世界走到并走过这一步，继续自己的发展……
    对于世界，或者再具体、再实际一点，对于世界内符合认知的绝大部分“智慧生命”而言，恒星纪将会是宇宙最辉煌、最富有活力的时刻。无数巨大的反应炉不断孕育出各种各样的物质，它们释放的能量能够推动各种各样的环境变化。
    在很小的概率下，一些物质会在偶然间获得自我复制的力量，一些固有的搏动与原始的意识将会被群星接纳——生命或许将会诞生，也或许并不会，概率决定的世界，并不能就此确定一切。
    但是可以肯定，星系融合、诞生、消失，星云彼此之间膨胀或者收缩，无数恒星点亮熄灭……横亘宇宙深空的超星系团与太空长城，将会记下宇宙的活力与生机。
    十数万亿年后，恒星们的生命逐渐走向尽头。蓝白色的大型恒星已经生灭轮回千百万次，而体积更小的黄矮星以及颜色更加发红的小型恒星会生存更长的时间。
    但是，即使是红矮星的寿命也远未达到无限的水平。很快，连红矮星也会熄灭——亿万年的时间中，氢与氦的质量或者融合在了更重的元素之中，或者转化为光，转化为能量消散在深空之中。轻元素已经基本耗尽——在这之后更久，也不会再有新的恒星能够自然生成了。
    资讯体之间需要依靠消耗太初游离资源来获取发展动力源泉的时代，将走向尾声。
    在那之后，冰冷但生机仍能挣扎的时代，天体的黄昏纪元——简并纪的时间，将开始流淌。
    由聚变力量与引力共同平衡维持的恒星已经全部熄灭，可以利用的游离次级资讯源泉已经被烧尽，介于行星和恒星之间的褐矮星，恒星死亡之后形成的各类残骸——白矮星，中子星，夸克星与黑洞将会占据宇宙天体内全部的权重。
    星空将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暗淡下去，白矮星的辉光会逐渐散失，黑矮星将不再向太空中发送任何可被观测到的“光芒”。恒星纪以后，褐矮星或许会成为那个时候唯有的，还算是“温柔”的能量源泉。它们会继续挣扎，“明亮”更长的时间，但是它们也会熄灭。
    双子白矮星，双子中子星等双生甚至是多生简并天体会在这段逐渐变黑的时间中以引力波的方式失去能量，它们会逐渐融合，可能会形成新的简并天体或者黑洞。
    而在这个过程中，亮度相当于千百个银河的伽马射线暴将会重新点亮日渐黑暗的太空。不过，这光辉转瞬即逝，广阔的太空尺度会不断稀释光的力量。当走到这一步之后，无论光源有多么强大，在宇宙法则约束之内，它就不可能抵抗距离与时间。
    能够在这个时候带来长久光芒的，还有黑洞——它们的强大引力拉扯着越来越多的游离物质，在这个过程中形成炽热而广阔的吸积盘。
    由于强大的引力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弯曲时空，吸积盘看起来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是……如果在那个时候，这样的一个宇宙中还会有来自恒星纪的生命苟延残喘，那么除了黑洞，他们将会别无选择。
    漫长的时空跨度下，宇宙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冷，质子会衰变，原子将会解体，就连黑矮星、中子星和夸克星都会逐渐蒸发消散，它们或者衰变成微弱到不可查的光子流，或者被黑洞吸入，为黑暗的空间再贡献自己的最后一缕光芒。
    当世界顶层的活跃层级间的资讯结构失去了循环与推动变化的资源，而自身拥有的第一推动力也在漫长的演变与缓慢的流失中逐渐走向枯竭之后，变化会越来越少，生机将会逐步停滞。实际应用层将会逐渐蒸发、逐步失去其所有的结构与全部的意义。它们的意义与一切，都会伴随着天体的逐渐熄灭而被烧尽并稀释到根本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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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沟，或者数涧年后，简并天体消失，黑洞纪的序幕拉开——在那个时候，世界的内部，只会有微微颤抖的光子和黑洞。
    当宇宙足够冰冷，足够空旷黑暗，黑洞也会蒸发，引力或许会将它们重新聚合在一起，但是……那些事情的概率，已经低到难以描述。
    此时的太空，一切已经近乎停滞，几万亿年的时间或许都不会在发生一件可以值得被记录的事情……世界的一切正在被缓慢蒸发，秩序缓缓流失——结构系统层开始崩溃。
    当黑洞也蒸发殆尽后，漫长的黑暗纪会占据长远的时间跨度。
    冰冷、空旷。宇宙正在越发接近绝对真空。法则会被稀释到几乎无法再对环境造成任何影响的程度。物质与概念无限接近不存在，映射将会消失，关联无所依存。
    在这里，恒星纪的生命几乎无法再生存下去，到了这里，冰冷的世界恐怕已经不是单纯的技术能面对的的了。不过……“绝对”一词似乎从来没能，或者极少极少，能真正生效成立。
    映射管理层的确消失了，但是它的消失并不代表着一切的彻底终结。
    能量或许会从某些看不见的裂口流失，信息或许会在冷却与沉寂的过程中不断湮灭，但并不是所有的它们都无法存续——亘古漫长的时间中，或许有些存在……它们会在世界的叙事记忆中留下足够深远的影响，能够跨越空间，凌驾于时间之上的影响。
    世界的结构还健全丰满的时候，这些隐含在最阴暗隐蔽的角落中的暗淡痕迹会被现实的力量完全镇压，它们被排斥到世界的边缘，排斥到宇宙的尽头，排斥到存在与虚无的夹缝之中。
    在世界结构漫长的崩塌过程中，它们或许会不断蒸发下去直到彻底消失，也有可能……会一路坚持下来，直到走到这一刻，在一切的压制与影响都彻底消失，已经无比脆弱的世界本源逐渐暴露之后，它们或许……还会再度复苏。
    那是难以想象的生命形式——它们或许本身就代表着永恒与冷寂，也有可能因为其混沌之中不断的“搅动”而使得一些资讯在怪异的力量扭曲之下重新活化。黑暗中，类似的怪物可能会越来越多，它们有可能会被世界的力量困死，也有可能成为世界某种意义上的控制者，并从另一些角度上给予世界“新的生机”……
    无论那样的生机形式几何，也都可以确定，那是帝国根本无法想象的。
    最终，从零诞生的一切归于零点。底层协议层从虚无中诞生，以辉煌作为开幕序曲，用沉寂安然谢幕。
    实际上，在世界发展的过程中，每一步，每一刻，都会有无以数计的世界因为不同的原因，在不同的环境下灭亡。而同样也有无以数计的世界，会以无数理由与条件继续存在下去。
    而这，也不过只是一次世界内的轮回——理想状态并不存在，然而哪怕再理想，建立在闭合信息结构内的理论复苏回归还没有开始哪怕一次。
    从有限，到开阔，到庞大，到极端庞大，再到……再到……直至最终的无限，很多时候，问题与变量并不需要拼力扣挖死角，反而，它们可能需要新的视角，那是更高的、看的更开阔的视角。
    ……
    即使是纯粹的黑暗与冰冷，变量也能被重新催动。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个普通的不过再普通的世界的内部可能走过的路而已。这只是无数片时空结构体中的一个时空结构体可能走过的一条路罢了。这一条路无限的狭窄，仅仅是伴随在这一种发展可能周围的具体的“簇”中就有无限多。然而，即使是这条路无尽狭窄，也已经有无限多的世界走过这样一条路了。
    虚空中会有多少彼此之间不可兼容的世界类别？一类世界观下可能形成的世界结构又会有多少种？它们有可能会经历哪些事件？形成哪些变量？最终塑造出哪些可能？
    主轴演化年，这个概念被启动了，这确是个不错的基础起步。
    但是，这宝贵的衡量标尺，这标尺真正蕴含的价值——这一切被真正的好好利用过吗？在跳出约束的世界之外，那些变化无穷可能无限的世界，你们到底有好好跨越那漫长的时间看过，并在这巨大的差异间好好理解过吗？！
    又有人真正思考过，一切从零诞生，归于虚无，那存续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吗？！
    底蕴究竟为何？数量？武力？就这些？？
    虚空无限，概率无限——这里的阶势没有尽头！！
    如果万物终亡，那么为什么这一切还会诞生？又会有什么在拉拽着可能性，使得种种或为奇妙或为诡异的新存在层出不穷？
    ……
    浊浪冲垮了所有防线。
    无论如何尝试抵抗，如何拼尽全力攻击堆满自己视野的庞大舰队集群，无论怎样拼死挣扎……最终，血红色的Σ徽记与无边无际的混沌浓云总能淹没一切。
    差距太大了。
    盘踞在帝国秩序疆土内部的Σ舰队拥有种类多到难以想象的旗舰——有新月、暗星、日蚀、缺口以及断层等在这百万年内帝国已经打过许多次交道的“老对手”，还有许多种帝国以前根本没见过的古怪单位。
    它们的武器的作用机理帝国闻所未闻，前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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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或许并不那么强硬，但是，那些数量巨大、模式极度诡异的庞杂攻击模式却让帝国舰队防不胜防。
    许多时候，帝国舰队甚至有可能会凭空消失——打击从帝国没有想过的地方袭来，它们绕过防御体系，绕过了帝国的认知极限，在最高强度猛烈对抗的攻坚战斗之下，利用一系列帝国未曾纳入防御系统的漏洞，抽走了帝国舰队维系战斗的基础。
    难以想象，但却无比真实。
    帝国的见识有多少？帝国能理清楚的、能将见识与实际完全联系起来的部分又有多少？帝国看过、理解过、细致研究过多少世界？仅仅是同帝国母世界类似的世界，就会有无以数计的可能。一件件匪夷所思到足以挑战现实认知的小概率极限事件，在巨大的样本空间与无尽的广阔时间堆叠之下可以说时刻都会发生处处都可见到——帝国连这些都不敢说研究明白了多少。
    然后，这样的一类大致类似的世界中又会有更多细分种类，混沌系统的扰动能使得其中的每一个变量出现微小的差异后，都能无限放大结果之间的不同。
    更别说，这样的“世界大类”有——二十六个！！况且，这还远非无限，远远没有到达尽头！！
    在百万年的超高速扩张与技术爆炸之中，帝国或许拼劲一切力量，使得自己在“主干”的高度上拥有了部分勉强与Σ对等战力拼力一搏的可能，但是为了这根光秃秃的主干，帝国疏忽了多少叶子与旁枝侧叶？
    且不说这样一根光秃秃的针尖怎样能够抗衡无穷无尽的广阔高原，仅仅是为了这样的高度，帝国又让这根无比高耸的突兀主干上出现了多少浮于表面或者隐于内部的裂缝？这些场生命和实形生命能看到多少，解决多少，又有多少漏洞是根本看不见，或者根本不被当做是漏洞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帝国到底看漏了多少问题？帝国到底不知道什么？而在这一次又一次涉及叙事层的信息倾轧之中，帝国又遗忘了什么？实力？认识范围？数量级？还是别的什么？
    如何使得根本不设防的漏洞抵抗无孔不入的打击？如何在没有客观参考的情况下，确定自己认知的准确，就是真正的准确？
    ……
    恐惧，软弱，诧异……
    在多种因素的软化催动之下，不知为何忽然在网络中重现的情绪化波动在无数灵魂之间引发了一轮又一轮越来越强的共鸣——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越来越多的战舰与个体，甚至是世界都开始选择弃阵逃逸——它们切断了与网络的联系，硬顶着底层协议割接导致的痛苦与错误强行离开了整张存在性网络，原本用于弥补叙事层漏洞与增强自洽水平抵抗悖论的混沌适应性在此时错误的生效。
    疏忽之间，无数约束不知何时消散于无形，片片秩序场形成了一股股光流，尝试突破黑暗云海的光流。
    瞬间的异变导致的惊愕，让许多原本应该瞄准敌人的火力被投向了这些“曾经的同胞”。然而在稍后忽然冒出的回忆深处，越发沉默的决策网络才想起，几十万年以前，自己曾经参与过多次关于保全文明以及种子计划的制订会议与实际行动——只是，它们不知何时似乎已经悄然被遗忘，遗忘的干干净净。庞大军团，集结，反攻，复仇……它们变成了后来帝国的行动主旋律。
    “维多维尔……维斯瑞凡……叙事结构，现实真假……”
    “那都是些什么！”
    “&#*^%～&……*#@？——”
    ……
    帝国对“种子”的攻击停止了。
    但是这些种子依然无法逃离这个正在熊熊燃烧的人间炼狱。
    没错，对于帝国技术而言，定位虚空中的秩序场十分困难，要想在短时间内精确定位，甚至像是天方夜谭。
    但是这样的情况对于帝国而言如此，但不意味着对Σ而言也如此。
    文明的底蕴，很大一部分在于其无尽漫长的岁月流逝中，文明面对无数大大小小的问题，提出无数大大小小不同层次的需求，最后又拿出了各种各样的方法解决自己提出的问题并以此为积累，最终形成的，便是一类使得“底蕴”一词成为活概念最重要的部分之一。只要有需求，只要有目标，只要并非绝对不可能，那么需求变现，就是近乎绝对的！！
    信息湮灭导弹的其他型号开始大批量出现了。
    如果说，帝国已经见过多次的常规信息湮灭导弹是“箭矢”，那么这多类新加入战场的导弹，便可以被看做是许多种带有凌厉倒钩的长矛。
    无数猎物在长矛的攻击之下在虚空中回归了本源。
    “指挥，为什么没有指挥！”
    “皇帝都在干什么？决策层都在干什么？？舰队指挥官们，他们又在干什么？？”
    “总旗舰呢？？”
    “攻击同胞……叛逃……现实出现偏差，逻辑错误，无法修正权限相关闭锁。”
    ……
    舰队与群星一起破碎。
    虚空锻炉被无数信息湮灭导弹啃噬击毁，汹涌的白物质海潮甚至没能再在空间中激起标志性的扰动光芒。
    各类信息湮灭导弹，连同种类都无以数计的诡异攻击彻底击穿了世界的所有结构，维持时间秩与空间秩本身所需要的信息，也已经被基本烧尽。
    帝国大部分疆土呈现一片诡异的暗红与扰动，世界就好像变“酥”了，世界的种种结构变得松散，好像只需要再稍微一推就会彻底垮塌下来。黑红色的压抑星空下，密集到足以自相干扰的攻击雨留下的路径扰动搅动着空间，使得已经极端接近黑空间的环境就像是血肉一般扭卷蠕动起来，透露着腐败，恶心，与恶意。
    拥有智慧与灵魂的帝国舰队与星网阵列逐步崩溃之后，残存的自我复制无人机失去了约束，它们以底层逻辑中标定的绝对无情与冷酷自我复制并大批量冲上前线，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不要说能够对敌舰造成有效伤亡或者拖延时间，它们甚至根本飞不到有效的射程范围。
    接战之前，那遍布无数频率散的、虚空中粘接成片的巨网，强大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一次轻微的扫动就能让它们大片大片的凭空消失。
    ……
    一次次反击，一股股潮流，最终都被遮天蔽日的庞大敌舰群吞噬。
    只要任何一处的防御走向稳态，跨越虚空的末日—创世洪流便会从记忆与叙事体系中炸垮整条防线，让一切从所有可以被找寻的层面上彻底蒸发。
    “阻挡”与“反抗”从未在实际中成立。
    虚之眼，已经再也无法寻找到那颗永远高悬在“正确”的方位的勾晨星。

 第248章 ……

    第248章 “……”
    强大的圣音礼赞要塞集群，以及被它们拱卫千百万个世界正在被攻击。来自Σ舰队的狂轰滥炸正在蒸发它们。
    它们中有一些会足够幸运，能够留下一些实体的残骸。这些残骸还能存续，还能被其他活着的观察者注意到，这就足够说明，它们仍然被秩序的一侧记得。
    而更多的圣音礼赞要塞与数以亿计的世界，则会被末日–创世所引动的强大链式反应彻底击毁。
    它们的残骸会被完全蒸发，它们所造成的影响，还有周围的一切对它们的记忆也会随之湮灭。
    在这一切被删除之后，有一些足够坚固强大的设备能够抵抗这些错误，对于它们的记忆会被其他的信息代偿，它们最终能够坚持下来。
    而更多的单位，则会在这个过程中直接消失，它们就会像是拂过现实的影子一样，无声中来，无声中去，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也没有带走一点对周围的环境的记忆。
    越来越多的世界残骸组成的信息洪潮开始移动，这些残骸在帝国的疆土深处引起一轮轮前所未有的混乱。带有超凡资讯与死潮污染的无数残骸在虚空中游移，它们或者蒸发，或者撞上了临近世界的世界屏障。
    它们给本就摇摇欲坠的帝国疆土带来了又一轮沉重的打击。
    现实的稳定性受到了剧烈的干扰。
    长久以来，始终被宇宙基准稳定锚和配套的资讯星网阵列稳定的最高权重稳定世界线开始松动，它正在变成一根嗡嗡作响的琴弦。野蛮的强力拨弹，使得这跟弦能够发出的声音正在变得晦涩而扭曲——世界的底层开始变得混乱，世界内的时空结构开始加速失控。
    帝国的外围疆土与广阔的核心防卫区，甚至是帝国各天区的离散核心，现在有相当多的部分也已经陷入了Σ舰队可以任意攻击的范围之内。
    原本，帝国的舰队不畏惧这样的冲击，那些重装堡垒世界以及重装堡垒世界中运作的强大战斗设备也不畏惧——它们在被设计出来时，就考虑到了需要在各种各样最嘈杂、最扭曲的环境中维持自身自洽并能够坚持作战，直到其中的一方彻底死亡。
    但是，还有一些设备承受不了这些正在撼动世界底层环境与法则的异变：
    虚空锻炉，巨型资讯塑造母机，阵地级高精度演算核心，虚空扫描阵列……
    这些位于帝国内层区，位于帝国核心的疆土中的超级工业重器，帝国最重要的造物源头，它们扛不住这么剧烈的环境扭曲！
    这些设备在运作过程中，需要稳定且均匀的环境，才能确保将无以数计的“赋值位点”精确的融入到需要被加工的物料深层，才能确保系统去进行那些精确的操作，在苛刻的环境中，将需要被塑造的东西以极高的精度塑造到位。
    在正常状况下，帝国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资讯星网足够压制整个世界内部几乎所有的不稳定因素。
    在正常情况下，即使网络和环境有波动，这些设备也照样能维持工作强度与工作精度。
    然而……
    现在的情况，扰动已经远超星网和宇宙基准稳定锚和资讯星网的冗余出力和设备组本身的范围抗性。
    最高世界线的权重受到剧烈的扰动，组成它的资讯开始离散崩解，它们有一些会在扰动的驱动下形成某些新的扭曲世界线结构，还有一部分会直接成为碎片化的世界垃圾，成为秩序与法则中的错误与漏洞。
    现在，那些承载着帝国最重要的军工命脉的世界脉络，正在被逐条烧尽。破碎的世界碎块，又会引发一轮又一轮链式反应，最终与Σ舰队一起，在整个帝国疆土中刮起一股毁灭性的浪潮。
    如果那些世界碎块没有包含超凡资讯，如果那些世界碎块的数量没有那么多，或许一些军工世界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目前，虚空中向它们砸去的世界碎块与前所未见的变种信息湮灭导弹……无以数计！！
    猛烈震荡的世界线，宛如怒海狂涛一般回荡的信息均匀度，世界内信息总度与集度在无数个极端之间来回震荡。
    在这样的条件之下，那些对环境要求相当苛刻的巨型工业母机内部已经无法再生产出合格的战舰与装甲，也无法再生产出合格的真理符文组与其他任何混沌逻辑阵列。赋值矩阵与规则方程已经无法维系环境，维系运作，甚至无法维系自身——无数的母机生产出了难以想象的怪物。
    ……
    到了这样的地步，帝国的高等级军事体系与工业体系已经濒临崩溃，帝国已经无法生产母舰及以上级别的大型单位。帝国抵抗外敌入侵的力量源头已经被切断，帝国舰队现在已经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在如此高的损毁速度之下，帝国的军事力量将会很快被彻底消灭。
    随着无数用于稳定战场的秩序光点被黑潮吞噬，网络正在变得越来越脆弱。而海量的生命节点与巨型设施集群正在加速崩溃离线，这又进一步加剧了网络本身崩溃的速度。设在故事内部的防线正在瓦解，无数观察者与记忆正在消失，外来的破坏又在不断地增强……
    帝国网络的倒塌，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向所有方向蔓延出去，掀起了另一股明明存在于虚无之中，但却能彻底侵吞现实结构的狂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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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决战旗舰功能枝–断裂带战役以来，近百万年中，帝国已经知晓了叙事结构这样的一类存在——它们更像是存在于主观划定中，但它们可以对客观现实造成明确的影响。
    它们可以按照坚固程度、深度与范围广度、时间跨度等多个方面和角度分成许多个层次——小到几个可观测单位，大到可能是千百万亿条无尽延伸的宏伟世界脉络。而这些人为规定的“叙事结构”之中记录着无数存在之间彼此的影响。
    即使是一滴水，它也构成过风云，骑乘过波涛；即使是一粒沙，它也曾被狂风席卷，傲立于沙丘之巅；一个人，哪怕他再无名，再卑微，在文明社会这个大熔炉中走过这一次后，他也必然会留下属于自己的的独特轨迹。而如果再考虑他们在生命轨迹中进行的种种交互，考虑到构成他们的基础物质最终极的来源……
    当眼界足够高时，想要彻底“杀死”，真正而彻底的从所有层面上抹去一个存在，其难度……可能不亚于完全毁灭整个世界。
    然而……
    帝国境内的无数节点正在被成片引爆，小到无人机，大到一个个世界……对于世界外无可名状深不见底的汪洋而言，它们并不比一颗颗泡泡坚固多少。
    包容一切的基础，正在被迅速摧毁——的确，要彻底清除一个庞杂系统中的一部分元素以及与之相关的所有扰动很麻烦，也很难彻底清理干净。但是……如果现实真的纠缠不清，那么只需要直接把所有的现实都毁掉就可以了——如此导致的网络缺失与现实崩溃，会给网络的多米诺骨牌式损毁再加一把力。
    在网络正常运作的情况下，所有网络节点理论上互相影响，互相记忆，所有的网络节点彼此在影响、记住彼此的同时，又会受到别人的影响，被别人记住。人如此，设备组也是如此。
    当连续的网络之中有一个节点缺失了，那么即使这个节点主人的一切已经被遗忘，甚至已经被遗忘到遇到有关的编号都有可能被无意识的跳过，但是……只要网络还在，这个突兀的节点缺口就不可能被彻底遗漏彻底忘记——即使人们已经无法回忆起这个节点背后的主人，他们也还会记得，这里有一个缺口，这就意味着这里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节点，它会被记住，这就是“现实环境”的力量。
    所有的叙事结构代偿技术与设备，也都是根据类似的原理制造。
    它们编织出过往，编织出一些可能的故事与历史，这些被编织出来的东西会在必要的时刻上浮以代偿那可能存在的、可能干扰或者卡死现实的漏洞。
    当网络中出现一个，或者几个，或者再多些漏洞，这并没有关系，网络足够强大，足够厚重，它有足够大的信息总量可以抵抗悖论的侵扰，抵抗缺失带来的迷惘与崩塌，但是，这样的抵抗强度是有限的……
    痛苦与迷惘中，发自心底的询问让每一点行动，每一次思考都痛苦万分。许多记忆变得模糊，许多记忆又变得清晰，过往与现实闭合在一起，一切好像都不再真实。
    如果，两个节点，或者多个节点共同被彻底剥离掉一切与网络的联系与记忆了呢？
    他们……谁先逝去？谁后逝去？或者是一起？他们……他们还有名字和编号，但是……谁该对应谁？他们都有本职工作，但是……谁都应该去做什么……
    随着更多节点的缺失，问题很快就会变得混乱，并且是多维多层的混乱，它们的解的数量，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飞速膨胀。
    而这些问题，还只是最表面最浅显的部分。
    仅仅只是连续节点之间的多处缺失，就足够使得一些脆弱的结构发生崩溃。而如果再考虑到可以影响、承启千百万个节点的重要中枢与相关造物……它们又可能会引发多少问题？
    节点在战火中不断损毁缺失。
    一方面，这会增加网络本身的基准不稳定程度，另一方面，这一情况还会直接削弱帝国网络本身的“存在”的强度……一个人在记住别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的各类影响传播出去的同时，他也在接收来自其他人的扰动与影响。
    每缺失一个节点，损失的并不是一个编号一具身体这么简单——最直观的，他的对别人的记忆会被抹去，这相当于凭空少了大量的安全备份。
    网络自身的叙事结构在被破坏的同时，节点会变得更加脆弱，而节点本身的脆弱又会使得网络更容易被摧毁……
    一个节点，一个区间能够承载的信息量是有限的，一个人能真正记住的事情与人，也是有限的。节点的损失越多，每一个“范围圈”就会越薄弱，而一个普通的士兵，一个在舰上服役的军人，甚至说是一位母舰的舰长……他们真正能够造成实际影响的圈子能有多大呢？
    当损失达到一定程度，有些节点甚至战死都不会有影响——记得他的人和设备已经全没了，他记得的人和设备……或许也全没了。
    “直白点说……就是死了也没人知道。”
    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
    呜——嗡～～
    帝国的大片疆土已经被彻底撕碎，即使是防守最严密的核心区，也正在被黑红色的腐坏血潮逐步瓦解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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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仍然没有探明，那与聚能设备升压启动极其类似但却释放着滚滚恨意与凄厉之情的“啸叫”的源头究竟为何。但是帝国已经知道，这样的“啸叫”每一次出现，都会收割大量的生命与无数的秩序。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我们曾经都想了些什么……”
    ……
    垂死挣扎中，残存的圣音礼赞要塞尝试使用存在之网与虚无之矛掩护尝试突围的同胞，而每一次突围尝试，都会得到周围所有单位近乎舍生忘死的倾力支援——但是，这一切已经晚了。
    Σ舰队已经完成了对整个帝国疆土的“联合封锁”，无数秩序场彼此粘接在一起，连成了一张张一层层横亘虚空的天罗地网。
    即使有世界，有战舰能够突破当前的世界屏障封锁与火力封锁，它们也根本无法逃离到足够安全的虚空深处——周围的庞大舰队拉起的秩序场在虚空中熠熠生辉，帝国周围的虚空秩序表征已经近乎变成了一座带有鼓包的环形山——帝国是鼓包，周围的腐化舰队是群山，外界可能的所有世界坐标都被这些庞杂的秩序场反应彻底遮盖住，根本无从寻觅。
    即使帝国造物想要强行跳跃，它们也只可能会跌入那些混沌扭曲的可怖秩序场中——诚然，虚空是无限的，它的无限性体现在许许多多的层面上。想要靠“数量”手段彻底包围一个秩序频率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当一个频率周围的秩序场多到足够彻底干扰虚空航行时，“封锁”也就自然而然的实现了。
    到了这个关头，圣音礼赞虚空星门同虚之眼的组合成为大型单位撤离帝国的唯一可能。然而，末日—创世的毁灭性直击往往会比混沌坐标跳跃桥接成功到来的更加迅速。
    帝国曾经有机会发射种子，曾经有时间让种子带着文明的希望跑的足够远，在足有几十万年的时间里，每时每刻都是绝佳的机会……但是……或许是一系列战争的刺激，一系列成功的获取，一项项技术的突破，或许还有一些其他的影响，一些看不见的影响……帝国或许变得自负了，或许是忘记了……许多无法确认的因素影响了一切……已经晚了。
    ……
    已经失去战斗意志的人与战舰化作混乱的洪流，他们有一部分在虚空中乱跑乱撞，最终消失在漩涡之中，有一些或许是真的已经发疯，他们反向开始攻击帝国核心设施，就好像这样就能邀得一丝功名，能够让Σ舰队，让那些浸透着死潮气息的强大腐化尸体高抬贵手似的。
    噼噼啪啪的黑红色电芒从他们的灵魂中涌出，黑色的腐败烟尘在战舰中升腾肆虐，诡异的黑红色二维花纹随着晶能炮火倾泻而出，在强现实稳定场与阵地护盾上击出层层叠叠的涟漪，然后……消散。
    准确的说，是这些攻击，与发射出攻击的人与造物一同消散了。
    仍然有许多舰队仍然坚持战斗，许多战场仍有抵抗，甚至有的战场组织了阶段性的反攻，仍然有更多的帝国士兵坚守在第一线，用自己的一切与敌人血战……
    许多事情，他们并不理解，例如，为什么面对平等的死亡，那些曾经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会在这样一刻进行毫无意义的倒戈……或许，是灵魂？灵魂的差异？但是差异的来源在哪？
    ……
    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思考并不能维持太久。
    只要有任何一段防线坚固到能够短暂抵御腐化舰队的狂轰滥炸，足以将一切拖入毁灭的恐怖打击就会立刻降临。
    一次次组织反击，一波波突围，最后全部归于虚无。
    曾经，在几天，或者也就是几小时前，帝国舰队还能在这些腐化的云团中间撕出足够明显的缺口，但是现在……帝国反击的炮火对于已经湮灭了大半块帝国领土的Σ腐化舰队而言，已经无异于磷光之于压城黑云。
    “差距太大了……”
    “我们还能做什么……这已经没有意义了……”
    ……
    是啊，差距太大了。
    帝国的雷达阵列与索敌系统已经全数崩溃，天区级和帝国级的战情中心与临时会议组已经百不存一，帝国无法估算出来袭的Σ舰队数量究竟有多少，但是考虑到目前的表现，它们的超级旗舰比帝国母舰的数量还要多，各类等级可能低于超级旗舰的大型舰船的数量比帝国的无人机还要多……
    如果它们全部集结起来……恐怕真的能把每一个帝国宇宙内的太空都填塞成实心的。
    到了这一步，抵抗又有什么意义呢？天区解散，这个曾经被认为几乎不可能被动用的命令，已经开始被填入一个个思维线程，并随着时间的演变而不断的提高着优先度。
    “现在还有机会，我要说，很高兴能与各位并肩作战……”
    “可惜，这最后一战并不痛快……”
    “是啊，我们过往或许还能多做些什么的，或许那些被遗忘的部分能够弥补现在的缺憾……”
    “维多维尔……这个家伙已经不知所踪，维斯瑞凡陛下也……”
    “唉……我们曾经以为……我们已经有优势了。”
    古老的回忆从皇帝们与一些具有极深资历的老者脑海中浮现。
    在百万年以前，星明帝国也曾遭遇“类似”的情况并濒临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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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一次，却痛苦的多。
    “或许……这一次战斗，我们曾经抱有希望，而上一次……我们根本就没有期盼过能打赢吧……”
    是啊，虚无缥缈的希望转变成绝望，比直接到来的绝望更加令人撕心裂肺。上一次，Σ的舰队从混沌的浓云中浮现，它们数量稀少，状态混乱，行动无序，甚至还会彼此攻击——帝国的炮火根本无法接近那些腐朽的强大战舰，甚至有可能……它们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一次那时的帝国舰队做了些什么，战斗只是无意识中“顺手”做的……
    在那以后，这百万年中，帝国的一切开始跃升，帝国取得了巨大的突破，收获了丰厚的战果，这一切似乎都表明，帝国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无论是技术还是历程——
    随后，这一切轰然破碎，就像华美的水晶玻璃折射出的幻影消失之后，留下的只有一地残渣。
    ……
    “号召到底是什么？它有效么？”
    “或许有效吧，记不清了……”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再见……对不起……对不起……”
    话语正在消散，网络中罕见的出现了言语——星明人类的言语，叹息，以及——新的呜咽。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已经不敢再奢望灿烂的文化，不敢再奢望百花齐放的思想与艺术，也不敢再奢望各种各样的享受，更不敢再奢望一切“轻松”……
    星明文明之中，“文明”的意义，对于这些经历过剧变的人来说，只剩下一种，或寥寥几种——
    强大的舰队，高明的技术，无懈可击的防御，无坚不摧的火力，前进与突破。
    这就是帝国过去百万年，传承到现在的文化，甚至直到现在也完全可以说——这就是帝国。
    帝国走到这一步，已经让太多的人付出了鲜血与生命。
    虚空锻炉的白物质冲击，圣音礼赞要塞虚数模组的无数实验与崩溃，真理符文的调试，被不稳定的虚之眼扔进遥远虚空直接化为一道道噪音……
    所有的皇帝，所有的决策者，所有的指挥者们，他们都是亲身参与这些浩大的工程，许多细节与高难度的工作都是需要他们呕心沥血亲力亲为的！
    存在性网络联系起来的，不仅仅是通讯和寻常的需求性关联，它是能真真正正的，把所有人的心智与灵魂搭接在一起的超级网络！
    痛苦与快乐，激动与悲伤……撕心裂肺也好，黯然神伤也好，斗志昂扬也好……
    每个人的情感，每个人的想法，每个人的感受以及最真挚的灵魂波动，都能在这张网上传递，都能被所有人感受到！
    曾经流逝的时间已有百万之多，实验出现过多少次失败？出现了多少次生死离别？多少无名的研究者以自身最后的意志与残渣为基础，强行为一切贡献自己最后的一份力量？
    曾经用鲜血，生命，灵魂，时空资源等等一切换来的辉煌，正在所有人的面前被以暴烈的手段大块大块的扭曲粉碎。他们记得换来这一切时经历了多少悲伤，经历了多少强打精神，经历了多少撕心裂肺——成功或许可以掩盖很多东西，但是成功是不可能抹掉铸就它的背后的苦痛的！
    而现在，成功已经化为泡影，无尽的痛苦已经占据了一切。
    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保护不了，自己和周围的同胞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血泪换来的辉煌被一点一点撕成碎片。
    这些嘶吼没有被Σ的徽记听见和记录。
    最后的网络深处，幸存的灵魂彼此之间彻底融合起来，不分你我，不分权限。他们以这种方式紧紧抱在一起，迎接着正在被强大的攻击撕碎的无尽空间，迎接着变得血红的世界，迎接自己，与自己周围的一切的彻底死亡的降临。
    很快，帝国的网络与疆土便被彻底分割开来，在海潮的席卷之下，一座座孤岛上残存的点点光芒被直接掐灭在无底的深渊中。
    疯狂的灾难席卷一切并铲平了一切可能的抵抗——它并未被抵挡，甚至并未被阻挠。曾经的僵持已经不复存在，就好像这些来自虚空深处的尸骸们此前从未真正亮出过獠牙一般。
    不过，这或许反而可能更符合“实际情况”。
    毕竟，两者之间的底蕴相差得太多了……
    混沌与腐化的狂潮淹没了一切，有些话，有些想法，现在看来可能没机会说了，有些经历，有些记忆......没必要再隐瞒了。
    颤抖的涟漪间，一条隐隐约约的折线跨越残缺的世界，将生命的种子们和能够延续故事的相对主力们以最快的速度带走了。
    残骸与秩序场组成的混沌风暴中，无数块或为黏连或为分割状态的秩序场与足以短暂“惰化虚空”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深处，存在着一片真正的宁静区。
    泛着微弱血光的暗淡光膜内部，十二架巨大的飞翼排列成四个严整的三角形队伍。在这片由攻击映射割裂层保护起来的，空洞广阔的宁静区域内，它们编织出了规则而绝对的秩向概念。四组三角形编队以一个被划定的点为体心，分布于一个巨大且规则的正四面体的顶点位置。
    每一个顶点直观看起来，都像是由其他顶点拷贝得来的。幽暗的宁静空间内，战舰自洽法则装甲上的黑红色花纹与血红色的Σ巨眼徽记显得格外耀眼。
    这便是这支庞大但混沌的队伍的“脑”，Σ曾经的离散首都，文明曾经的快照承载体系之一中的一环，曾经的文明最顶级的战斗编队。
    一支真正的决战旗舰队。
    难以想象，这些已经腐朽了百万年的存在是受到了怎样的刺激，才凭借着自己那不断抽搐的底层控制反应强行组建出这样的一个矩阵，它们又都了解了一些什么，才能从腐败的虚空废土中拉起这样庞大的一支队伍。
    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更加难以预料——它们会就此湮灭？还是会继续存活下去？它们能将多少未来变成现在与过去？
    只是，这里没人关心这些。
    ……
    周围的一切正在归于寂静。
    嘈杂的轰鸣已经全部消失，可以扫描到的部分，已经没有可以继续流转富集的高突出度资讯集合了，换言之——已经没有更多新的目标了。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在搅动周围的一切，它们在虚空中更适宜存在和扩张。它们正在继续扩展，同时，它们还在更进一步的从虚空中索取更多的力量。
    在一系列与创世纪模式完全相同，但实际表现形式却大相径庭的衰变扰动之下，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正在缓慢蒸发并向外“兼并”。
    每扩张兼并一分，决战旗舰队就越能了解这片阻碍它们前进的地方到底有没有被解除威胁——从无数下层节点回传的模糊低语中，“脑”做出了判断：这一枝中的一切似乎……比较彻底了——？
    恍惚之间，一股股令这些腐烂的底层神经都觉得作呕的怪异味道从周遭的混沌中蔓延开来，嗯……又好像来自于自身？
    “脑”的不悦迅速作用到了整片近乎连成一体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深层，很快，它们便“发现”了那些腐败味道的“源泉”：
    那些飘散的世界碎块以及还未完全崩解的大团世界残骸，留置了太多的各类不稳定反应……
    似乎是在那些世界残骸破损，信息开始流失之后，那些世界残骸就开始抽搐，而里面的“内容物”似乎泄露出太多……不稳定的环境失去了对乱海污染的压制能力，不稳定的扰动不断放大影响，并最终激发那些带有污染的残骸形成了……乱海出口。
    而残存的无数高能反应引起的共鸣，又使得这些喷吐着腐败气息的大门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大批量的出现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残骸之中。
    “……”
    这可不行。
    ……
    某种来自灵魂与概念上的刺激，正在催动自己，去破坏这一切，做到接近百分之百。
    不能留太久，可周围的结构是如此破碎，要做到，要做到，但是现在……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
    挣扎中，一线“灵光”闪过。
    决战旗舰队将“炮口”对准了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一直没能包裹起来的，那个巨大但乏味的目标。
    将它引爆的话……它足够代替自己清理这周围的一切。
    再一次的，漩涡天幕从混沌中展开，黑色的闪电游走其上，每一簇闪电的扩散都会增加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它们突兀的存在于旋转的云幕中，仿佛星空的负片。
    比群星数量还要巨大的超级旗舰与各型母舰之间的“注视”再一次启动，无以数计的虚资讯投影将核心的信息集度拔高到了难以想象的层次。
    在“脑”的核心，新的信息模组构成的“弹药”已经完成装填。外围广阔海洋中无尽的信息波动，按照虚无中颤抖的，那一条不存在的边界为底线运作着，它们为下一次定向信息海潮的引动积攒了足够的“激发趋势”。
    目标的外壳十分厚重，即使找寻得到其中的漏洞常规的攻击也很难起到太明显的效果。为了达到预计的效果，为了将其完全引爆，决战旗舰队动用了全力。
    血红色的光柱跨越了虚空天堑，撕开了那层浓厚到近乎具有实体的秩序场，在已经失去活力的恒星表面激发出一片使得整颗烈阳都开始猛烈颤抖的涟漪。
    烈阳开始略微膨胀，不过某种反向的巨大抗拒力瞬间便展现出来，无形的趋势在拼力拉扯着将要被剥离出去的外壳，并将这层已经变得黏滞的星冕拉向需要被不断净化中和的核心——
    外壳挤压内核，稳态被击穿。
    一股股烈焰喷泉从破碎的外壳中猛烈迸发出来，巨量的超凡资讯没有来得及经过任何惰化就直接从那些已经深达恒星心脏处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与失控的外层星体结构一起向虚空中吹去。
    底层物料的严重缺失，使得逆向展开与稳定交织映射的整体运作暂时变弱。外壳开始进一步向核心深处坍缩，而在核心深处，受到大量不稳定扰动的乱海巨门无限的放大了这些不稳定因素中可能导致毁灭与破坏的畸变点。
    外壳被撕开，对流被吹散，虚空中，一次全向蔓延的，难以想象的虚空信息海潮猛烈爆发出来，超新星的光芒刺穿了围绕它的，层层叠叠的残骸，并将它们吹离基础，吹往遥远的深处。
    爆发甚至剥离了相当部分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并将无以数计的边缘舰队湮灭在未能被写就的时刻内外，那熊熊燃烧的烈焰中。
    无所谓。
    文明的命令必须遵守。
    “脑”开始协调自己的队伍。虚空中的这一边有无数这样的枝，而在那些枝中，这样的“目标”在路径上可不止一个。
    风暴开始转向了，留下满地正在被焚毁的狼藉。这风暴……或许从它刚刚诞生开始，就从未被任何存在阻挡过。
    Ανuπ?pxeik?πoiαikαν?tηtα——
    e?νuπ?pxeieν?pγeiα——
    ？！
    在风暴缓缓移动的过程中，一点点不起眼的反应被准备撤离的一颗“风暴眼”捕捉。
    无比熟悉的感觉，使得这颗暴烈但虚弱的风暴眼陷入了停滞。
    最后的时间并不短暂，但也不算太过漫长，只是这其中的事件与信息，要经过过怎样复杂可怖的排列组合，形成怎样的结构以后，才能镶嵌在理论上的、那一次次由世界轮回所走过的刻度中？
    文明最强大的核心早就已经不知道自己曾经都完成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又向外投影出了什么。
    ……
    底层命令再一次传来。
    文明指令不可违背。
    ……
    文明指令不可违背。
    ……
    文明指令不可违背。
    ……
    一发末日–创世击中了烈阳。
    比起联合整支舰队无数战舰，无数动力源与无数虚资讯投影迭代联合发动的决战旗舰队一级的毁灭洪流，这一发末日–创世显得十分贫弱，它甚至有一部分直接被猛烈的恒星风吹走了。
    稍许沉默后，风暴中唯有的那一点抗拒消失了。
    遮蔽天空的毁灭之翼已经离开，只是……现在的天，或许已经不会再放晴……
    ……
    “混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违背了帝国的法则，辜负了所有人的希冀！！”
    广阔而崎岖的，似乎是由金属构成的大地上，正在颤抖的身影们正在对着淡金色的混沌“天空”疯狂宣泄着自己的愤怒，这里被备悲愤，狂暴，狰狞与恨意所笼罩，尽管他们都还具有人的身形，但是无法从他们的内在里感知到任何人的理智与冷静。
    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恶魔，已经从存在之外侵入了所有心智，将已经近似为空洞的感性和感情全部化为只有撕心裂肺，不似人感的凄厉撕嚎……
    许多明晃晃的锁链从他们的手中延伸出去，将昏黄天空中的那具躯体死死缠住。在这些锁链的持续挤压之下，被锁死的躯体正在变得越来越狰狞扭曲。
    如果待在里面的是一个古老的星明人，他全身的骨骼和内脏就算都是用中子星材料做的，也已经被彻底挤成粉碎的浆糊了。
    “你都做了些什么！几乎是你一手建立起的国度，就这样毁在众人的眼前，但你——”
    烈焰，风暴和闪电缠上了那座由无数锁链组成的囚牢，它们疯狂的舔舐、撕扯和劈打着那具看起来已经毫无生机的躯体，能从这些现象中读出的，只有哀伤，与哀伤到极致之后无以复加的愤怒。
    是的，对于伍德斯特·维多维尔，大家现在只想宣泄自己的愤怒。
    所有人都是如此，即使自己没有动手参与，他们也不介意将最阴鸷最怨毒的目光投向那个早已与自己不一样的皇帝——就连翟卡希尔那双从来都能看往真相，将一切压力与问题留给自己，将成功与有些自负的自信展露给帝国众人的眼睛深处，也带上了一份冰冷。
    ……
    “……如果，你们能稍微回想一下我们之间的差距，我想，你们也就不至于在这里……闹。”
    平淡到冰冷的话语声从锁链囚牢中传出，将牢笼周围的一切彻底驱散。
    “面对绝对不可战胜的敌人，我又能做什么呢？”
    没有深度的淡金色天空中，几个熟悉的影子之下，无数广阔的投影屏幕瞬间张开，在那些屏幕中，显示着无数疯狂跳动的参数和曲线，以及一段段即使是以这样的形式展开，但也仍能直击灵魂的画面。
    在画面中，面对强大的末日–创世与无穷无尽的信息湮灭导弹，或许可能还有包括新月射线的各类攻击的直击，决战旗舰功能枝一级的防御没有坚持多久便宣告了破坏，而随后的几次波动中，那些足以在世界脉络之间引发链式反应的血红色光柱仅仅是擦过，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厚重自洽法则装甲便会泛起流光。
    “就算我杵在那里，与决战旗舰队，与这一切正面碰撞，我又能做什么？”维多维尔的话语冰冷到有些让人窒息：
    “即使是我拼尽全力，我又能抵抗几次这样的攻击？一次？两次？就算我拉上所有的舰队和设备，我又能抵抗几次？然而它们发射了多少次末日–创世？？”
    “成千上万！那也不过是表层！！”
    维多维尔轻轻抬起头，全然不顾自己那快要被搅碎的身躯。在他目光的尽头处，那些撒下令人熟悉的影子的存在，是一样样帝国造物，小到护盾维护机器人，大到虚空锻炉，壁垒级阵地核心旗舰甚至是圣音礼赞要塞，天空中就好像开了一个陈列馆，展示着帝国技术树中的所有细枝末节……
    然而，同一种造物的个数……最多也没有超过五个。
    “我只有这么大能力来留下这些样本。多停留哪怕一刻，痕迹再明显一点，我就会被末日–创世完全直击！”
    “你——你抛弃了——”
    “我们的网络在这里还存在，我知道你们的感觉，我知道莉尔最后一刻的感觉，更知道我自己面对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但我也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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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并不在意那些帝国级指挥官和天区皇帝对自己泄愤的行动，在他的心中，一切正在走向闭合。
    “我就愿意这样？你们知道当我看见那些前所未见的扰动爆发，当我的防御被从前所未见的方向出现的攻击撕开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我们想要讲道理，想要稳定的现实，但是现实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末日与终结，你们也不是没见过！它就是这样的一种东西！能把所有原则撕碎，能让基础毁灭的这样一种东西！”
    “战死不退，是为了给能活下去的人争取资源和希望！我们的背后还有需要被守护的人与物！”
    “但现在……我们的背后还有什么？！”
    “只有这些样本！以后，我们——”
    “这样的一切，这样的现实，你还在啰嗦什么？！”艾思凯特终于按捺不住，这个从曾经一切的一切爆发开始就一直以自己的异样为伴的人以一种夸张与怪诞的方式，将维多维尔已经扭曲的身体从锁链的层层挤压中硬生生扯出，“现在，你还打算做什么？再造一批同胞，然后再让这个恶心操蛋的现实把他们都淹没掉？”
    “现实无论怎么样，它都是现实，我们没法把它变成梦境，我们只能接受，无论它多么荒诞，也无论我们会变得多么扭曲多么荒诞，在我们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前，我们没有选择。要弄清楚为什么我们留有感情，要弄清楚，我们本质上都是什么……”
    “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你的选项不多。”维多维尔看了一眼卡在自己喉咙上的手，又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的金属大地——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两个都在。
    “如果你们不想活，你们可以去死。死人什么都做不了，死人不会难过，不会挣扎，不会痛苦，也不会说话。你，还有你们，如果你们愿意，你们随时都可以加入那个数以正载计算的行列！！”
    “嗯，呵，呵——是啊，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哈，哈哈……”
    听闻此言，艾思凯特的手臂失去了力量，他的身体摇晃了两下，随后无力的在了地上，这动作似乎有蔓延的趋势——卡洛斯特，卡文瑞尔……他们一个个的“失去了”“力量”。
    “为什么会这样……”
    ……
    哭泣，乃至哀嚎——
    记忆中亿年未曾出现过的声音，在这片没有深浅的昏黄天空下回荡。
    烈阳不稳定的残层深处，两片影子正在将自己留下的所有痕迹从虚空中抽离。在最后一刻勉强保住了帝国仅存的基础样本后，维多维尔立刻将总旗舰开进了烈阳的星骸内部并把“边界线”系统的生效强度开到了极致。此时此刻，总旗舰体系已经无限接近于一个真正的“信息黑体”。
    死潮与烈阳恒星风已经形成了风暴，在它们的联合绞杀下，遍布周遭的残骸应该很快就会被粉碎，变成一道道噪音，一颗颗灰尘，然后被虚空卷走。
    寂静中，一切好像回到了起点——
    在生命诞生之前。
    ——跃升纪年卷完——

 第249章 墟

    第249章 墟
    ......
    虚空中，一片混乱正在缓缓蒸发，无数残骸在混沌的信息涨落中沉浮。
    面对这样的狼藉，时间正在失去意义。
    时间需要依附于信息体而存在，而曾经被这里的智慧生物使用过的，一类被成为“文明主轴时间”的强大时间标记方式需要依托强大的文明才能稳定，才能作为一根准确的“基准轴”来使用。
    而现在，这里曾经辉煌而强大的文明已经不复存在，曾经可以拖缓、中和外来扰动的强大“砝码效应”已经消失。所有的生灵的灰烬已经在黑潮中沉沦，不朽的造物化为齑粉，而它们那早已异质化的残骸，则都成为这个广阔的废墟带中缓缓蒸发的一部分。
    如果说，在这里，还有什么能被抽象出时间概念的话......那可能就是这些残骸的毁坏与“蒸发”的过程了——信息体在虚空中会不断流失维持自身存续与自洽属性的信息元，构成这片可怖旋涡的“物质源”是曾经在这里交火的强大舰队与充满超凡光芒的十几亿个世界，它们的残骸即使被直接抛入虚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虚空环境的同化并维持自洽完整。
    在这个阶段内，对它们进行时间上的衡量与描述仍然是有价值的，但是随着结构破损越发严重，自洽水平不断降低，它们会蒸发的越来越迅速，它们将会变得越来越虚幻，它们会很快成为无尽虚空中的一道道无法被寻回的噪声，一片片似有似无的暗淡残影，并最终彻底消散归于虚无。到了那个时候，“时间”这个需要依附于秩序信息的概念就会失效了。
    一个在有限参考系内才能生效的衡量标尺是无法衡量它能生效的区间之外的“一切”的。
    无数正在消融的残骸与不断扩散，同时也不断被消解的死潮气息混合在一起，它们在虚空中沉浮着，这些位阶极高却又混乱失控的信息融化而引动的信息涨落干扰了虚空向秩序产生衰变可能的本底环境，概率曲线被扭曲，原本正常且稳定的创世过程遭到了严重的干扰。这个或许连数学和超越方程都无法准确形容。
    最终只能用想象来还原的巨大混乱旋涡中时常会爆发出点点光芒，它们极端“明亮”却又极其短暂，在一闪而逝之间，狂暴的漩涡中又多了一团，或者几团被卷入的浓云。
    毫无疑问，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创世纪活动诞生的产物将会是异常的。它们之中幸运的部分或许能够从比较“纯净”的环境中吸取信息，来支持自己不会在创世辉闪结束之后就瞬间坍塌。
    但是，在如此混乱的信息涨落生灭之下，那些世界的世界屏障根本就不可能抵御这些杀伤力极强的病原体。
    它们会很快变得千疮百孔，然后在“崩溃”之前瞬间消失，同那些根本就没来得及完全展开世界屏障，甚至可能也就刚刚开始同步演变，形成世界之心之后一息之间便瞬间被抽离基础，变得支离破碎的“难兄难弟”们一样。
    这些刚刚诞生就瞬间进入暮年，已经注定不可能诞生任何正常的“秩序生命”的世界所拥有的世界之心会被直接抽离，而吞噬吸收那些世界之心的源头，便是位于整个旋涡的中央位置的，那一团已经显得十分“刺眼”的白色光芒——虚空烈阳，或者说是虚空烈阳的“星骸”。
    在承受了至少几十次由决战旗舰队联合无数超级旗舰和下级单位联网迭代激发出的末日-创世直接或间接攻击之后，这颗原本拥有强大灵魂反应，全向活动均十分剧烈的资讯恒星的“直观形态”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现在的虚空烈阳，几乎就只剩下了一团光圆的核心。
    这团白光直观看去是如此宁静，它好像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它就会像这样，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之中一样，不过......与这样直观的“感知”相反的是，它不仅在进行着剧烈的活动，而且它的活动剧烈程度与资讯流失总量比曾经的任何正常时刻都要更加猛烈而巨大。
    旋涡正在“缓缓转动”，如果利用虚空雷达扫描这里，扫描足够大的范围，这里那无形但狂野的风暴将逐渐显现出来。
    如果要进入旋涡的话，相对而言“靠近”烈阳的旋涡资讯蒸发的速度会大大减慢，甚至可能会在一定区间内出现短暂的再次延展；而远离旋涡核心，吸积盘的“旋臂边缘”位置，信息体的蒸发速度将会大大加快。
    而驱动这一切变化的出现与演变，造成这一切不同的原因，便是虚空烈阳星骸释放出的、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变异的“恒星风”。
    “结果并不容乐观，或者说，没有任何值得我们还抱有乐观态度的地方......”
    隐藏在烈阳星骸附近、躲藏在边界线之下的阴影中的两座飞船现在无法与现实交互，但是在虚空烈阳那无比强大无比暴烈的恒星风辐射下，一些有用的信息总算还能被躲藏在黑翼深处的“人们”拾取到，然后再被分析消化，进而转化出一条条根本不知道是否应该采信的猜想和结论：
    在遭到决战旗舰队发射出的强大末日-创世直接轰击之后，烈阳的部分约束结构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作为这些核心资讯源头最厚重最直接的防护层的恒星外层结构，曾经构成烈阳外层那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的古旧结构已经在那一发强大的末日-创世绕过防御的猛烈直击与后续引发的“超新星爆发”中被全数剥离。现在，一直被各种各样的资讯结构重重包裹起来的“星核”已经几乎毫无保留的暴露在了冰冷黑暗的无尽虚空中。
    理论上，烈阳仍有能力修复自身，而它不断吞噬世界之心的表现，也正是它尝试进行自我修复的表现之一，不过在之前遭受的猛烈攻击中，维持它稳定运作的最直接的资讯结构已经被击出了无数的裂口与漏洞。
    在正常情况下，烈阳可以完成自我修复。但是，外层缓冲区等衍生结构现在已经被尽数剥离，用于封堵伤口的“血肉”，也已经遍布伤痕。这些遍布着伤痕与裂口的、支离破碎的“身体组织”，是不可能封堵住不断喷溅而出的炽热鲜血的......
    它或许可以修复，或许会维持在这样一个诡异的稳态中直到永远，也有可能会随着蒸发的不断加剧而自我毁灭......谁知道呢？现在，没有任何智慧能对其造成有价值的正向影响，更没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够操控它......周围的虚空中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丝有逻辑、有规律的波动。
    ......
    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在曾经的计划之内，或者......曾经的计划是否一定要营造出这样的场景？
    这很难说清楚，有人或许有着更深的考量，但是至少现在，那些考量是难以被这里的人们所看见的。
    在那最后的几百亿年的时间中，污染、焦虑、担忧和自我孤立等种种因素已经让人间之王们的智慧沸腾起来。
    即使是在这无法阻止的跌落出现时，正在变得越发强大也越发狂妄的文明内部，也曾出现过一些蕴含着冷静与理智的光芒。只是，匆忙出台，甚至需要避人耳目的计划，无论如何最终也无法靠近“至善至美”这样一个词语。
    伴随着灵魂开始汇聚，虚空中最强大者曾经将一切注意力汇聚于那座大桥。要从这重重封锁中剥离出能够为身后事思考并提供方案的智慧与演算能力已经万分不易。
    污染从领域中倾泻而出并扫过无数世界以后，一切都开始崩溃，文明这用于处理些许身后事的“最后一口气”也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变质。不过这并没有关系——指令很简单，即使是用最粗暴的方式去执行也不至于违背基础的目的。
    这些指令经过母世界虚空长城的广播以后，所有还能行动的单位都能明确接收到最直接的要求。它们只需要稍微控制一下自己因为被污染而出现的破坏本能，稍微回应一下底层逻辑中的回响，它们就能成为虚空中最酷烈的锤与火，去锻打一个又一个文明。
    虚空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文明在发展壮大的同时，也会遇到越来越多的问题，想要最终生存下来并重新屹立于虚空中，就必须提前面对各式各样的险恶条件。
    微弱的思绪在数万年前便已消散，但是考验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广阔的虚空大墟环带中，满眼望去，只有无尽的苍凉与混沌。
    ……
    最先蒸发的，是各类世界破碎以及战舰陨落后泄露出的场——它们是最脆弱的部分。
    随后，是帝国各类常规载机母舰的构成材料——晶能合成材料，以及奥术战舰使用的各类晶体。在遭到破坏并暴露于虚空之后，它们也会很快蒸发——装甲与超凡能量引导晶网或许能相对而言坚持的更久一些，不过……那已经没意义了。
    随后，制造超级旗舰以及虚空要塞的材料将会崩解——为了确保长久存续与稳定运作，它们的材料资讯总度与集度相比常规造物而言要大许多，这意味着它们在包含更多信息的同时，也更加密实。它们需要更长的时间才会完全蒸发掉。
    不过，这一点并不适用于不可再分结构体——星启堡垒受到的外来扰动一旦强度超出上限，整块不可再分结构体就会即刻湮灭并将周围的一切炸毁。
    当这其中的绝大部分外形依稀可辨的造物化为灰烬，化为噪音回归虚无之后，散布其中的黑色碎块将会存留更长的时间，甚至它们有可能不会被进一步损坏——它们在数学结构上是完美的，而完美的数学与逻辑结构决定了它们可以容忍的环境下限低到难以想象。
    残骸之间发生碰撞的概率很高，它们偶尔甚至会粘连成硕大的团块。如果它们恰好赶上了失败的创世纪活动留下的残骸，那么它们甚至可以短暂的组成一个扭曲的、由残骸构成的小世界。
    然而，也仍然会有很多的残骸只能孤零零的待在虚空中。
    当信息体之间彼此联系，共鸣与传承才会起作用。
    如果它们根本就不处于同一个连续参考系以内，而又没有能够进行综合衡量的标尺……
    那么一切描述它们之间先后关系的记述都会作废。
    ……
    时间正在虚无中变得稀薄、暗淡、无力。
    幽暗与深邃中，时间早已不分先后，记叙已经失去价值。
    这些残骸……它们或许刚刚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洗礼，也有可能已经在某些狭窄的夹缝中喘息了亿万年之久，甚至有可能，正是它们导致了自己创造者的诞生……时间已经混乱，谁知道呢？
    一切都在无可阻挡中缓步归于沉寂。
    曾经频繁闪烁的光点逐步归于寂灭，这里的一切可能导致新的变化的因素要么被耗尽，要么被烧尽。
    毁灭的披风已经离开，曾经繁荣过的文明现在只剩下残骸。
    作者提示：
    本卷文段以及下一卷的部分章节可能存在大量看起来不明觉厉并且出现频率很低的复杂词组，这些词组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某些现象、某些造物或者是某些理念的名字。
    这些名字带有明显的强行拼凑的意味。
    在希望读者们能够理解的同时，作者在这里想声明一下，除了批判作者写这一部分时乱起名字写文谜语人之外，读者还可以从以下角度尝试弥补这一问题：
    由于帝国在决策纪年迎来了最猛烈的一次技术爆炸，这导致帝国的描述能力（即对设备载具武器的命名等）无法顺应快速前进的需求，所以导致了大量生涩的词组出现。（相当于下层叙事的问题也影响到了上层叙事的写作）
    在阅读过程中遇到类似的词组时，不必过于深究，还希望能更多的关注一下剧情本身就好。
    当然，有问题也可提出，我会尽快响应。目前443-449章对前期埋设的故事线和伏笔有比较明确的解释。大家可以先行移步这些章节观看。
    谢谢大家！

 第250章 行将湮灭的过往

    第250章 行将湮灭的过往
    ……
    没有人能说清楚，在这片已经虚幻的残骸深处，时间究竟过了多久，时间是否还有意义。
    苍白色的资讯恒星，正在迅速流失自己的心血。
    无尽虚空中，“太阳”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
    它们往往作为世界中某种强大的“火种”与“源头”而存在。
    而“源头”往往包含着这样的属性：扩张，与发散。
    单靠它不可能维持同一源头的长久静稳态。
    引力，聚合，涡聚，……同一种东西，可以有无数个名字。
    在无以数计的，按照不同的逻辑基础爆发而诞生的世界之中，许多类似的存在具有无穷无尽的细微差别，它们这些细微的差异，将有可能导致原本十分相似的过程会输出完全相反的结果，描述它们需要的理论知识茫茫无尽……
    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发挥作用：在它们所在的世界中，它们会将源头拉住，与“源头”的发散与扩张趋势对抗。
    当源头能够稳定存在时，这两种，三种甚至更多的基础力量与运作逻辑会永远处于交锋状态，直到其中一方彻底失败——到了那一刻，“源头”便已枯竭，“火种”将会熄灭。
    虚空烈阳同样如此——很难想象，为什么这样一颗性质奇特的，由近乎无穷无尽的资讯组成的“恒星具象”还会有如此类似于原始太阳的结构。
    当覆压在炽烈核心之上的厚重恒星结构被彻底掀起并炸飞后，源头中的一切正在迅速流逝——然而，这颗恒星的基础又决定了它并不会因此而彻底崩塌。而这些流逝导致的缺损，又会使得核心变得更加猛烈疯狂，更加不计代价的反应，还有汲取周围的一切来弥补自己的缺损……
    然而周围……还有些什么呢？
    或许……意志，残魂，执念，不解……会有梦吗？
    如果有梦……在这无尽黑暗与冰冷的现实之中编织出的梦境……会有一点点温暖与光芒吗，哪怕那是被虚幻的回忆与早已被否认的假想凭空捏造的？
    ……
    秩序场已经不复存在。
    核心之中迸溅出的一切都会迅速被虚空吞没。
    难以想象的恒星风场被狂暴的核心太初源泉吹动，在黑暗无尽的虚空中疯狂的奔腾。
    无数的概率涨落与信息生灭在虚空中跳跃，它们就像一条条闪电，跨越广阔冰冷的黑暗。
    然而，它们是否真的存在……这很难定义。
    如果将秩序世界的前后关联范围全部定义为现实……那么这些概率闪电簇处于现实诞生之前。它们在“存在”之前便已出现，又在“存在”诞生之前消散。它们十分混沌，它们甚至先于创世辉闪出现，它们就连实际的资讯属性都没有，最后能被秩序手段追踪的虚资讯属性和场属性也同样十分微弱……但是它们却能且实影响现实秩序环境的命运，哪怕它们只是一层静静倒立于夹缝之中的影子。
    是的，存在之前的概率与生灭，它们可以影响现实。而反过来，他们也可以被现实影响甚至操控。
    只是，这样的操控……其强度甚至还不如一颗连化学键层面都跨不过去的思维火花。
    虚空中，众神与腐化乱海尸体之间的未名之战仍在推进，点点残骸被秩序的眼睛发现，一些曾经被认为已经彻底无法寻觅的记录开始浮现，哪怕它们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碎片之中残存的灰烬，它们也能帮助众神完善整个事件的拼图。
    在这个完善的过程中，许多事情变得更加重要，而许多事情也变得不再重要……或许，对这一系列行动最好的判断与总结，可能就是不要进行判断与总结；对这次难以估计的整体行动最好的命名与定义，就是不给它赋予名字，不给它明确定义……
    而在众神的眼睛还无法看到的遥远黑暗中，狂暴无尽的黑潮绞杀之下，“砝码矩阵”正在逐点崩溃，它们喷吐出难以想象的资讯潮汐。
    虚空的极远端处，吞噬者与被吞噬者……自我之间的碰撞与毁灭，大渊之上无数条正在燃烧的火线抛洒出难以估量的残骸，这些残骸就像凝结核一般，不断地吸取着虚空中的躁动与不安。
    这些位于秩序之前的诞生与湮灭可以蕴含无限的可能。
    或许……它们可以在某些恰当的条件下，呈现出一些……“画面”。
    ……
    险峻的山坡，嶙峋的林木间，一具失去身体正在不断滚落，跌入这片即使是已经能进入太空的文明都还没有完全探查清楚的密林深处。
    尖锐的山岩与干枯的枝杈击碎了他的骨骼，绽开了他的皮肤，让他的鲜血从血管中汩汩流出。无意识的，近乎自由落体的过程中，这具身体掉入了密林的深处，一片甚至连太阳的光芒都无法穿透的幽暗之中。
    这样的伤势，或许立刻放入最好的医疗舱室还有可能被救治。
    但是可以被认为是生机勃勃，同样也可以被认为是荒芜野蛮的幽暗丛林深处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设备。即使掌握精确的坐标，用最好的载具进行运输，医疗舱也不可能在他的生命彻底终结之前被运抵。
    看起来，这具正在流失血液的身体将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但是，这片幽暗的密林之中，还蕴藏着许多不为文明社会知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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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罕见的热源，或许是鲜血的甜腥味，抑或是因为滚落的声音在这里足够罕见，可以引起许多长久蛰伏的存在的关注……
    嘶嘶声中，一条条光滑的“树藤”从溪流与岩石的缝隙中钻出，它们沿着流淌的鲜血钻入了这具身体已经被撕开的保护服装中，钻进了正在流血的伤口，钻入了血肉与脏器的最深层，它们开始啃噬血肉，消化神经，汲取骨髓……
    它们根本没法被生物学科进行归类，至少在那一刻并不行。
    真实的情况与原因……需要的信息相比于那个时候的一切而言太过复杂，这些场景或许也是杜撰出来的幻象——它们在比自己曾经的原初世界中的强子大不了多少的微观尺度中明灭，强行塑造的影子，在混沌中转瞬即逝……会有智慧看见它们吗？
    或许吧，也可能没有，已经死亡的灵魂自己的残响都勾勒不清的内容，即使有智慧费尽心思从虚空中将它们捕捉到，又能有什么用呢？
    ……
    至于随后……
    那次事件可以说是一场不亚于生命诞生的概率狂欢：那些钻入那具濒死躯体的“树藤”竟然在逐渐吞噬了这具身体原本的部分边缘中枢神经系统之后，使得自己取而代之，成为了这块“血肉宝地”的新主宰。
    而在后来令更多的人感觉到不可思议，甚至在相当长久的时间之中都被认为是荒谬的是——这些“树藤”，也可能是“虫子”开始尝试让这具躯体制造出更多它们喜欢的食物，而这些行为最终……重新催活了这具躯体。
    很荒诞——未曾谋面的生物之间的第一次接触居然能引起如此诡异的共生，这被那时的学说认为是天方夜谭。但是实际上，无尽虚空之中，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实际上到处都是——当取样的范围足够大，再罕见的样本也会变得普通。
    新的神经系统催活了那具身体，而那具身体原本的意识主人即使发现了这些事情也不可能阻止——他的身体已经被彻底侵占，而在这里要想将它们剥离出去，自己恐怕需要彻底切碎自己才能做到。而那些虫或者植物……它们对自己身体内血肉的榨取逼迫他不得不不断寻找食物和水来补充自己，以免自己被太快吸干。
    而在倒计时一般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他却渐渐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恢复：断裂的骨骼似乎被接起，大量失血后的寒冷颤抖开始逐渐褪去，自己开始变得冷静而沉着，而自己身体的素质似乎也大大提升——许多只会生长在陡峭崎岖的环境中的吝啬药物也能被自己飞身摘取，而在这片根本没有被探明的蛮荒丛林之中茹毛饮血，摄取平时令人作呕的死水……他却再没有生过一场疾病。
    甚至……可能是两方彼此对于食物和现实困难之间都做出了妥协，在不知道几天之后，那些“树藤”对自己造成的痛苦也越来越轻微。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终于开始有余力进行一点自己的本职工作，观察，记录，将这一切写成一份份颤抖的原始报告……直到自己不知道跋涉了多久，最终走出那座山林。回到了文明环境。
    异质化的神经系统，破破烂烂的衣着，无数狰狞的疤痕……这种种直观可见的“症状”使得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关进了生化隔离中心，生化中心与城市的边缘被等离子炸弹组成的防线包裹，只要有任何危险泄露，这一切都会在数秒钟内，被高达上亿度的等离子烈焰彻底烧焦……应该是这样，很多凡人都是这样处理引入了不明物质，可能对自己的群体造成危害的同胞的。
    然而，在生化中心内部的种种测试，却让所有研究者大跌眼镜。
    这种前所未见的寄生生物，已经彻底吞噬了这个人几乎所有的主干神经束，甚至已经开始部分替换他的大脑中负责营养供给的脑组织。
    但是，这个人不仅没有死去，相反，这种寄生物种寄生在他体内之后逐步成为了他新的神经系统的组成基元——他不仅现在生命无虞，甚至他的种种身体素质都变得异常夸张，无论是适应性，思维反应速度还是身体强度，他这具看起来狰狞可怖的身躯即使就这样立在这里，许多记录也会被刷新。
    在来自多方的互相攻击与彼此倾轧中，他那些用生命与鲜血写成的报告最终被发表了——发表了一部分，而这些寄生体带给他的惊人能力，也让他拥有了一段新的辉煌——他最后的辉煌。
    他那样的记录者与基础学者，文明之中几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而他现在是不是人类，这种寄生物共存的共生体到底会不会出现不明途径的传染，以及他那狰狞的外貌和超越曾经极限的种种身体素质……最终还是引发了针对他的社会舆论与学术风暴。
    他最终被处死了，他是唯一一个在文明年代中死于等离子烈焰的个体，可以说，他，或者它并没有得到善终——那座山林被自律机器与重火力重重封锁，而他接触过的一切，包括许多人，在被彻底融化之后，其残余的灰烬甚至被扔进了太阳。
    但是，他的事迹最终……甚至影响了整个文明，无数文明，以及……虚空。
    对他的处决如此决绝而激烈，正是因为国家在那个时候恰好处于重大革新时期——或者说，发展遇到了重大瓶颈。
    诞生的人们，需要经过学习，才能走上工作岗位，为社会所用，才能创造出整体为正的价值。
    但是在那一段时间中，漫长的学习，资源的不平衡，来自生命基础的限制正在催化种种矛盾的出现，并使得许多旧的矛盾变得更加激化……
    如果无法做出有效的改变，那么文明中无以数计的人即使倾尽一生也无法学习到足够自己去工作所需要的知识——文明将无以为继，停滞甚至退步很快就会到来。
    而这样的融合寄生体系，这个个体表现出的超强身体素质与学习能力，给予了文明可能的一线曙光。
    ……
    或许是这样的节点太过特殊，带来的影响也太过巨大……
    现实最后的成功，带来了一股难以想象的思想狂潮。
    长久积攒的许多问题被那样的事件一次性突破，文明再次走上了发展的高峰。
    而思潮带来的，则是文明整体认知上的多处改变……
    很快，文明中的人们拥有了看似柔软但强度却足以抵抗动能弹药的超强皮肤，强度堪比最好的合金的骨骼，功能强大但却彼此协调的脏器组……经过改造以后，人们的生命大大延长，如果需要，他们可以数万年维持人口不增不减；如果需要，他们甚至可以像病毒一般培育后代……
    在这些过程中，无数次事故都曾使得文明险些灭亡。但最终，谨慎，储备与体量总能使得文明化险为夷。
    狂热中，文明变得越来越理智——癫狂中的理智。
    融合兼并一切被需要的属性，整合所有自己需要的因素，直到目标被实现。
    甚至在文明跨入太空之后，其他的文明也变成了这样的“物料”。
    很显然，啊，对，战争，长久的战争——恒星被拉裂，行星被牵引，黑洞在动力炉中化为澎湃的能量……家园被烧焦，废墟在恒星级别的尺度上清晰可见。
    ……
    战争为的是利益——从掠夺资源，到维持自己的生命权益……无论目的如何，战争总会与利益挂钩。
    当战火烧到双方再也无法挖掘一丝一毫的利益，甚至是最基本的权益时，假如双方还没有死亡，那么它们会自然而言的坐上谈判桌。
    合作不会一帆风顺。
    勾心斗角，叛乱，自立，欺骗，利用……跌跌撞撞中，癫狂逐渐沉淀，转化为某种永恒的动力与目标。
    而利益……当一切都被都被绑定在一起，甚至可利用这个概念都已经被量化控制……
    走过的那段路，即使是自己看起来，都惊险异常，许多缺口，许多急转弯，都足够让文明万劫不复。
    不过，文明还是坚持下来了，这个文明联合体，现在已经愈发茁壮。
    而最初狂热的思潮波动之后，也最终为文明留下了一份宝贵的遗产——广视，兼听，深思熟虑，取舍得当，融合求真……
    ……
    无尽虚空中，从某一个世界里诞生的种子开始在无数世界之间播撒火种。
    有和平，同样也会有战争。
    只有活下去，才有资格描述与定义一切，以及……很多坚守，很多原则……保护它们，维持住自己的底线……这些失去之后，生命将变得毫无灵魂，毫无灵魂的生存是卑贱且毫无意义的。
    不同的思路彼此之间相差甚远。
    但是它们并无对错之分。
    ……
    断裂带中，文明制造的强大虚空要塞最终陷落了。
    但是它，以及所有在它内部为文明做出贡献的个体们拼尽发射出的无数火种使得文明最终得以保全。
    文明需要力量……
    但是……无尽的力量，就真的能让文明生存的更好吗……
    思索深研，天渊剧变；世界生灭，沧海桑田。
    那座保全了文明的要塞早已在黑潮中坠毁，但是那座要塞本身已经作为一个不朽的符号被铭记。
    无数世界，所有的虚空象限中，无数的不同，无数的新颖思路，无数的独特资讯结构被吸收，被理解，被整合，最终成为文明的一部分，而无数的类似部分连接起来，横亘虚空，创造出数不尽的辉煌。
    Σ，文明自古以来一直使用的，被认为是可以表明“归纳、融合、统一”相关意义的符号，则与那座要塞一起，作为文明的瞳仁，被铭刻于不朽而深邃的巨眼中央
    。庞大的巨翼承载着这只文明的伟大眼睛跨越无尽黑暗，跨越遥远虚空，君临无数世界，将真理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在万亿年的时间跨度里，这枚徽记还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神的力量……甚至，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思想，融合求真的概念与意义，已经被赋值成为一条真正的公理，被虚空铭记，被无尽的秩序承认……
    凡人之身，与位于秩序之顶的众神已然同列。
    ……
    颤抖的光点猝然崩溃，漫长的历史被浓缩到难以想象，被浓缩成……一瞬。
    在各片相距甚远的场中，不断蒸发的，来自命令，来自无数母世界，来自无数虚空三叉戟，来自无数已死之王遗愿与意志的最后残响正在被吞噬。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文明的历史会随着乱海的侵蚀而逐步消失。
    曾经无比辉煌的文明在难以描述的乱海灾难中毁灭。曾经的庇护者化为灾难的源头。君临无数世界天极的庞大舰队，自己难以想象的浩瀚影响力都化为了灾难传播的途径……曾经威严荣耀的巨翼，现在撒下的只有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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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文明已经在阴影中彻底消散，人们比起相信它们，更会相信吟游诗人口中那早已被用烂套路的故事。
    文明已经死亡了，留下了无穷无尽的广阔废墟。
    时间流逝中，废墟深处，许多蕴含强大力量，本身就会扭曲命运聚合因果的巨型造物或许会或早或晚的将自己砸进某一个，或几个文明之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如果他们能活下来，多半或许已经取得些许成果了。
    ……
    而命令……便是将这一切毁掉。
    自己死去之后，自己的一切都有可能变成毒源。
    而生存在自己已经开始变异的扰动影响下……
    融合求真，这的确没有错，但是没有错的前提，是建立在适合的区间之中。
    如果不考虑前提就肆意利用，那么再美好再强大的概念与公式，也只能变成最烈性的毒药。
    如果文明的庞大主体还在，那么融合求真的概念或许真的能基本上不错。
    但是现在，一切已经发生了改变。
    ……
    将他们摧毁，将那些成果摧毁。
    用最猛烈，最强大，最能令文明感到绝望的方式。
    在拥有足够的文明韧性之前，智慧体获取那些造物将等同于毁灭。
    意识早已消散，而这命令中蕴含的秩序资讯的最后余波也会很快蒸发。文明不可能再有机会，去引导这些空有力量但却根本不会使用的“孩子们”。但虚空是冰冷的，残酷的，它并没有主管恶意上的压制与针对，但是仅仅是注视这充满无限可能的无尽天渊，差异与无力感自然就会出现。
    无限的可能不仅仅孕育着无限的生机与活力，还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灾难与死亡可能——它们都是概率中的一部分，除了那些超越秩序本身的伟大存在之外，没人能号令虚空，没人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而这些“孩子”……他们便是处于文明发展中危险的部分，至少是自己经历过的危险部分……而许多路，自己走了，孩子们可能也会走……
    这不仅仅是可能问题，还有概率与命运问题，这是躲不过去的……
    可以感觉得到，一切已经彼此纠缠扭曲许久——那些话语晦涩难懂，那些信息冗长深邃，那些创造盘根错节，钉在这广阔的虚空中。
    那些不会是什么轻松明快或者清晰易懂的好故事，如果它们还在被演绎，或许参与者和观看者都不会有怎样美好的感觉……
    怎么样呢？或者是说又能怎么样呢？
    ……
    ——那就让他们感觉到足够疼，疼到骨子里，疼到心尖上，疼得死去活来，被痛苦推入死亡，再被痛苦从死亡中拉回——要么死，要么扛过去，扛到自己足够坚韧，足够强大。
    将自己的一切反向传承给新的文明，用血与火让他们记住这一切。
    仇恨，痛苦，以及唾手可得的力量源泉……有意识的控制，身体会避免让自己受伤——那就让意识消灭，让躯体失控。
    这些或许无法让那些文明拥有真正的大智慧……但是，只要它们能幸存一丝一毫……那么他们绝对可以获得力量——经历长久的愤怒爆发后足以与自己的队伍匹敌的力量！
    无论前路如何，至少……他们会有一具耐摔耐打的躯体！除了众神以外，哪怕是他们，那些躯体的主人自己都杀不死的强大躯体！
    强大的差距是绝对的，这其中的天渊之差太大，它不是短短的时间里，落后的文明仅仅依靠几次发展提速和几度技术突破就能追平的。文明已经崩溃，但是即使是自己所剩无几的残骸……除了众神，又有多少人能够招架，甚至……仅仅是会在风暴中学会隐藏自己？
    ……
    哭，哀嚎，绝望，愤怒，反抗，疯狂，杀戮……
    不同的条件没有可比性，手握庞大资源，诞生自源头的优越存在又会如何要求他们？又凭什么可以要求他们？你们带来了什么？？秩序的管理者倘若可以不顾现实的局限性，强行要求自己的逻辑和理智被践行，那么这一切为什么不能被重置？？
    曾经的人间之王已经毁灭，而死人不会做出反应，也不会说话。
    无论被怎样想，都没有关系，事件发生之后，无论它被来自何方的眼光以怎样的方式解读，自己会被怎样的怒火淹没，都没有关系……
    只要有一个能活下来，不——甚至只要有足够多的信息被传递给众神，文明的死亡就不会没有意义，或者说，文明就不会灭亡。
    席卷无数世界的大火，或许会彻底烧毁一切生机，会让这些拥有悖论力量的“继承者”本身的痛苦都熊熊燃烧起来，直到化为灰烬。
    但是，在这些几乎能毁灭一切的天灾肆虐之后，见识过虚空真相，至少是这一部分虚空真相的文明，甚至是存在体……其中只要能有一星半点还能从灾难后苏醒，这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第一个尝试已经失败。
    第二个计划使得现实割裂而破碎。
    第三个计划试图复原源头，但是禁锢解答的究竟还会是什么？
    第四个问题已经散落，希望会有不一样的成功。
    第五（5）五（5）五（5）五（5）五（5）个……
    那是什么？大敌吗？

 第251章 ……复仇

    第251章 “……复仇”
    一件事情，一种可能，一类做法，在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思想的评判者眼中，其意义与结果都是不尽相同的。
    虚空之中，事件的最终影响与定性要想最终达到某种非黑即白的地步，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秩序与现实这个区间所能囊括的范围非常巨大。当一个事件在这个区间中出现后，它可以无限接近对整个区间有利，也可以无限接近于对整个区间有害，这没有问题。
    但是，在整个秩序与存在的区间中，“绝对”的成立条件十分苛刻。
    ……
    给所有的秩序文明留下深刻的烙印，甚至已让虚空铭记的顶级文明崩溃了。它们在难以想象的乱海天灾中被抹去。
    没有系统的遗言，更没有完整的措施。生机被近乎抹杀殆尽，虚空中留下的废墟无尽广阔。
    假以时间，生机或许会从无尽的废墟中复苏。
    但是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生机……即使它们最终长成，它们会“正常”吗？
    没有什么存在能说得清——文明已经死去，而文明最后封印在由母世界构成的虚空长城中的残存逻辑更说不清。
    不过……最终，还是得先有机会活下去，然后再来谈论这些经历。
    这些经历或许永远都被最阴暗的云雾笼罩，这一切永远都会被视为是绝无下限的屈辱。文明或许永远都会是血腥残酷的刽子手，虚空道德的湮灭者，残虐无道的暴君。而那道命令，或许早晚有一天会被来自未来的叙事轰炸彻底湮灭……
    无所谓。
    甚至……如果让看法走向极端，所有的评判都可以说是绝对正确的，也都可以说是绝对错误的。
    判断一件事情如何，总需要明确这件事的作用区间，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并且用一定的逻辑工具来进行最终的衡量与处理。
    其他存在，甚至包括神以及全盛时期的自己，也不可能做到能够从包含一切的角度来认识，来解读这一切——同时，他们只需要，也只能在文明能理解、能进行信息内外交流的那一个区间中对此进行解读与理解。
    只要那些解读对自己的文明发展有利，那么解读就是绝对正确的；同时，只要那些解读没有进行完全的考虑，那么解读就是绝对片面与错误的。
    ……
    罪恶必然存在。
    与乱海无可分割的纠缠在一起，并且在相当程度上已经对秩序造成了影响与压力，这本身就是不可遮掩、不可解释、不可抹除的罪恶。
    而在有意与无意之中引发的，数度烧遍虚空、将毁灭带给虚空中的无数文明，这是无法被遮掩的罪孽，这是Σ、是这个强大文明的罪孽，是我们这些虚无的自白者的罪孽。
    无论如何，请活下去……
    遥远虚幻的故事之中，无数与我们一样，甚至可能超越……我们的存在……已经——逝去……
    我们……会陷入永恒的长眠……吗——
    ……
    命令中残留的逻辑消散了。
    难以确认，抛洒在无尽虚空中的无数残骸是否有可能会在某一刻聚集起来，它们是否会像黑洞那样再度弯曲无数的命运与概率，让那些陷在在现实与虚无中，陷在无止境的噩梦中的执念再一次苏醒……
    灾难毁灭了Σ。
    灾难让文明所有的睿智冷静，所有的狂妄自大，古往今来的所有记忆与荣耀全部彻底粉碎。
    曾经贯穿这里的，那道代表发展与可能的联合秩序之线已经闭合并破碎。
    下一次，还有其他的概率与可能从混沌中短暂的升起吗？如果有，那会是哪一部分呢……？
    ……
    火线仍在推进。
    广阔的乱海污染与混乱的世界区间搅碎了曾经便捷而稳定的秩序网路。
    即使是众神，在这样的泥潭中跋涉也会异常艰难。
    神也会死。
    神明一旦在真正意义上死亡，那这将会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世界方舟在前进，来自神国的舰队在前进，神明们在前进。
    缓缓旋转的虚空巨环之下，无数新颖的光点闪烁之中，带有不同虚空印记，资讯纠缠不尽相同的两个群体之间的交流与合作越发紧密。
    而这一系列事件的意义，也在随着神明们足迹的延伸而不断被拓展。
    长久以来，神明们一直位于秩序与文明中最顶尖的位置。
    而这样最直接的先天优势，是否会使得自己……在无数世界轮回的行动中，从根源与本源上忘记了一些事情，甚至是……误解了一些事情？
    凡人文明的水平与所在的环境千差万别，而他们对态度与行为的看法与态度也会千差万别。
    惶恐与敬意之下，无言与沉默之中，是否会有被忽略的请求，被无视的建议？
    而这片废土原本的主人，强大的顶级文明，现在已经毁灭，在与自己战斗的，只是一群底层神经与身体还没有彻底腐烂的强大幽灵们。
    在无尽遥远的大渊彼岸，信息海潮的部分扰动被神的耳目捕捉并记录下来——可以感觉得到，这块庞然无比的巨大阴影内总会有秘密，甚至……它们可能到现在仍然还有狭义上的活性。
    时间流逝中，神对这一切的思考，也在逐步加深——这不仅仅是一个位于遥远的虚空中的顶级盟友被乱海摧毁的问题，或者说，文明被乱海摧毁，无尽的腐化与污染遍布虚空，这只是最直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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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神当然知晓，在自己的眼界还不够宽广时，曾经的虚空深处，许多超级文明甚至是顶级文明在黑暗中陨落，他们中运气好的或许能留下几座纪念碑。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会被直接吞噬，除了亘古乱海巨门，他们什么都剩不下。
    神明们知晓这一切，并在无数年的分析中将它们化作浩如烟海的卷宗，珍藏于神的巨库之中，作为永世永恒的记忆与参考。
    但是……
    神明真的将自己放在那样的环境中，设身处地的考虑过一些事情吗？
    甚至……思考一些更加扭曲，令神明都难以正面回答的可能——
    尽管在数百万，或者上千万年前，无比明确，指向程度前所未有的预案就已经存在，一切已经被提议并记录……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自己的原则需要退缩，需要让步，需要毁掉自己完善的秩序标准，来强行完成一些具有永恒意义的目标时……自己划定的那道坎，自己真的能迈过去吗？
    当一切还有回旋余地，一切价值体系仍然完整而稳定，守护者自然可以毫无顾忌的痛斥破坏者与作乱者的种种行为。
    但是……恐怕有一天，如果自己不去做些什么，或者说命运注定了，一切都将失败，一切都会倾覆，虚空不再是承载秩序的，温柔而深邃的海洋，在那时，如果虚空直接抡起名为秩序的棋盘，劈头盖脸的向所有名为秩序个体的棋子砸下来……自己该如何做？
    这可以是故作深沉。
    但是在足够长远的时间与可能之后，它们都会对应着极端残酷但却异常现实的问题。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绝对可以挽回的余地，也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来承担这些“罪恶”。
    强大的力量。
    但是强大的力量只是一部分。
    神编织着故事，参与着故事。
    神也在自己观看、检索自己演绎的故事。如有必要，叙事与历史可以被活化，过去或许难以被彻底篡改，但是总归可以调整，可以完善。
    一个小小的修改确认，背后改变的是故事本身。至少现在，秩序还是有较为明确的“好”与“坏”的区分的。
    谁都拥有追求与向上的权力。
    ……
    秘密永远挖掘不完，发展与研究的道路……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尽头——在神明的认知中，虚空的意义里，真正的无限，亘古的永恒中的尽头。
    但愿真理之途照耀的不仅仅是乱海浓雾掩盖之下的虚空坐标；但愿在这虚空亿万年罕见之剧变的猛烈冲击下，自己能尽可能挽回更多的损失……
    也能见得更多，理解的更多……
    以及……更理解自己的意义……
    神——究竟为何？究竟为何？
    ……
    冰冷广阔的黑暗，寂静中，时间的意义几乎彻底蒸发。
    炽烈的核心之外，残骸已经尽数化为尘埃。
    咆哮的恒星风产生的噪音位于秩序生物可理解的范围之外。
    一切都静悄悄的。
    这里非常不适宜智慧生物生活，甚至可以说，这一切几乎不可能支持智慧生物的生存。
    但是……由于没有声音，没有人打扰，这里却是一个非常有利于思考的地方。
    目光之间已经没有一丝感情，维系这些个体之间的，只有冰冷的权限。
    两片合金质地的大地，还有“头顶”或者是“脚下”不时飘过的阴影，便是所有的智慧在这片没有深浅的昏黄天极之下，还能寻得一丝方向之感的唯一凭借。
    记忆中，文明已经有三次在惨烈的倾轧之下无限的接近彻底灭绝。
    ……
    第一次，文明在懵懂中走向灭亡，“苏醒”的那一部分并没有来得及唤醒自己的多少同胞，Σ的天灾便引爆了家园中那颗丑恶的核心，乱海带来的毁灭浪潮几乎在瞬息之间便让庞大的联邦彻底崩溃。
    第二次，在一系列惊险的浪涛中幸存下来的方舟舰队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家园。数万年的时间，对于宇宙，对于文明而言可以说太短太短——先前的灾难被铭记在心，单一的世界仍然充满危险，不足以支撑一个文明永远的生存。为了分散与规避风险，文明选择了尽可能开疆拓土，让文明尽可能能够存续下去……
    十几万年，以及许许多多的突破，还有在死潮灾难中幸存以及在世界之间抵御灾难……
    帝国做到了。
    然而，从遥远虚空中爆发的信息海潮以及混乱扭曲的庞大舰队并没有摧毁盛着“文明的鸡蛋”的篮子。
    那支散发出浓郁腐烂气息的舰队在混乱之中，在他们可能自己都还没弄清楚自己干了些什么的情况下，承载所有篮子的地皮便被彻底掀起。
    第三次，虚空烈阳与末日方舟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砸入了星明文明之中，在文明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之前，便将自己与文明的基础与运作血脉彻底绑定在一起，两者彻底融合，根本无法分割。
    危险，但危险中却又蕴含着些许希望。
    记忆模糊之处，技术与力量开始跃升。
    世界线存储库，虚空锻炉，星启堡垒，巨型资讯塑造母机，圣裁奥术枢纽舰……以及到后来，圣音礼赞，圣芒，壁垒，以及可以跨越虚空追踪目标的导弹，以及信标，历史，过往与未来，参考系还有现实的真伪……
    在无数新的知识与技术形成的海潮冲击之下，帝国开始从废墟中跃升，曾经被看做是足以毁天灭地的灾难入侵化为漫长边界线上燃烧的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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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项又一项难关被突破，一类又一类被看做是以片面而割裂的态度理解与操控秩序，但实际上却真实可行的“上帝技术”在无尽的资源与鲜血的冲击之下被突破。
    帝国力量空前强大，曾经引发了第一次灭国之灾的灾难之源成为了炮火之下破碎的残片，足以搅动秩序环境的战舰群被炽烈的光芒净化。
    帝国的疆土在虚空中肆意延展，如果不计代价，帝国的力量甚至足以彻底拆毁Σ文明树立在虚空中的巨型要塞，即使那些要塞只要稍微改动哪怕一点点参数，就能让帝国的生命们彼此相隔生死的天渊……
    帝国的局势，似乎已经变得越发明晰——只要给帝国足够多的时间，帝国总能从无尽的废墟之中杀出一条生路。
    然而，一路跃升的技术与不断膨胀的武力，让帝国忘记了曾经的紧张以及许多在列的应急预案，而帝国能走到这一步依靠的无数次好运，也已经在过往中被彻底榨干——
    帝国能走到这一步，究竟有多少，是在已经走错路的情况下，被名为运气的小概率事件强行扳回到正轨的？甚至，又有多少可能，是某些冥冥之中的存在在帝国走到之前便已经铺好的？
    差距太大了。
    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的发现与使用，使得帝国拥有了可以超然未知之外的，宛如上帝一般的力量。
    但是，帝国在获得这样的力量之后，真的有好好思考过，“宛如上帝”与“上帝”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吗？
    整个星明文明的历史还不到三百六十亿年。
    而这个年龄，对于一个能正常发展，不至于因大收缩或者是大撕裂而早早夭折的宇宙而言，最多最多也只能算是一瞬中的一瞬。
    即使将这个时长扩大一百倍，宇宙中的恒星都还没有完全熄灭，即使将它扩大成千上万倍，逐渐黑暗的太空之中也仍然能有来自简并天体之外的光芒，即使将它扩大数万亿倍，时间也不会在中子星和夸克星表面留下太多的痕迹——那时，或许质子的衰变还远远没有开始。
    这还仅仅只是二十六虚空象限之中，位于一个更小区间内的部分宇宙才会出现的可能。
    帝国才见识了多少，从那些见识中，帝国又组合出了多少有用的知识呢？
    跃升过程中，帝国的躯体与道路早已被自己的力量撕扯出无数裂痕。
    然后……
    帝国曾经认为要想在虚空中生存，需要以秩序作为棋盘，以生命作为棋子，在博弈中用生命作为代价，来引导文明一步一步走出阴影。
    随后，难以想象的Σ舰队抡起这块名为秩序的棋盘，向着整个帝国劈头盖脸狠狠地砸了下来。
    曾经的所有功绩与荣耀被一场烈火烧的精光。
    ……
    生与死之间，只有一念之差。
    生存为了什么？死亡又是为了什么？
    意义究竟从何而来？
    ……
    曾经，人们生存是为了自己，为了发展技术，发展文明，让自由与理智的文明之光点亮整个宇宙。
    然后，人们退而求其次，为了文明在足够的时间、技术与环境变化滋养之后能够复兴，为了自己能好好生活而努力维持生命。
    在那之后，所有人为了文明的生存而生存——自我的生存已经在文明的“大义”面前被挤占了。
    在无数次离别与死亡之后，曾经的文化与历史被扯成了无数碎片，它们之中有一部分勉强留了下来，而绝大部分则被抛入了虚空乱流，再也无处寻觅——文明内部的个体们也不再奢望能将它们全部寻回。
    在叙事层可以被修改，在了解到历史可以被来自未来的存在修改之后，对过往的扣索与校对的意义更是进一步失去——没有人知道，连接这一部分的这一切是否还是曾经“原装”的。
    现在，为了文明生存的目标也被撕碎，也被烧成了灰烬。
    ……
    许多记录被公开了——它们曾经被认为是需要被遗忘的部分而被层层封锁。
    但是，时间淹没不了它们，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突出，值得怀疑，值得恐惧，甚至可能……沾满鲜血。
    很多记录，很多资料，以现在的眼光看去，它们不像是文明，不像是智慧生物自己对自己的自我认识与评判，它们……更像是来自第三方的资料，出自一位在文明之上静观一切的观察者之手。
    而这现象在至少两个时代之前就已经被提起过，甚至在那时引发了一系列保全操作。
    但是后来，一切都被遗忘了。
    ……
    星明帝国皇帝，一切变量的带来者。
    确实……如果考虑力量，视野，考虑生命形态……他，以及生存在虚空烈阳中的维斯瑞凡，或许都能看做是第三方观察者——它们与寻常帝国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然而……逻辑工具的差别却并不大。
    那又会是谁，来充当可能的第三方呢？
    ……
    凝视深渊者，或许并不会被深渊凝视——他可能已经位于深渊之中。
    Σ。
    命运或许开了一次又一次玩笑，只是这一次，玩笑带开的后果足够重。无比沉重的创伤之下，文明可能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或许，还能待在这里，也只是计划中早已被安排好的一部分……谁知道呢？
    ……无数生命已经逝去。
    为了文明，为了复兴，为了生存……
    他们都倒在了目标实现之前，倒在了曙光出现之前，倒在看见希望之前，即使目标已经一缩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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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能为了什么？
    除了一个徽记，还有一个名字，【星明文明】还剩下了什么？
    ……
    生与死，只有一念之隔。
    但有所不同的是，生者还能改变些什么，做些什么。
    死者却再无机会弥补缺憾。
    想想曾经的无数同胞——他们都已经死去，甚至绝大部分已经被彻底遗忘，他们或许曾经惊愕，恐惧，绝望……
    但是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了。
    长远的目标，冷静的计划……当死亡随时会降临，当这个操蛋的世界随时会倾覆一切，谁还会考虑狗屁长远，谁还愿意要只能让自己痛苦的理智？！
    文明完了。
    生者不可能再为它去做什么了。
    但是生者还可以为了死者做点什么。
    他们可能还没有见过自己需要克服的困难，也还没有见过自己需要拼力对抗的现实真相，便已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那么，生者或许有机会，把这些东西毁灭之后，送往另一个世界，为他们，为那些在不明不白中死去的前代同胞们陪葬。
    复仇。
    仇恨与愤怒，阴鸷与冷漠或许带不来理智和智慧。
    但是它们能带来绝对的行动力，以及力量。
    ……
    尘埃与噪音凝聚成的吸积盘开始震动。
    一道道浪潮从烈阳中汹涌而出。
    在无形的拉力疯狂的扯动之下，漩涡开始被搅动——就像是雷达盘上扫过的雷达波。
    已经被消蚀到影影绰绰的“吸积盘”中，无数阴影开始浮现。
    它们的躯体破破烂烂，它们的装甲腐朽不堪，它们甚至根本无法启动——破碎的资讯脉络根本就无法支撑那些狂暴的资讯源泉的迸射，无数影子在浮现出来的一瞬间，便迅速腐朽破碎。
    然后，它们又会被更强的力量强行揉捏、挤压，狠狠地融合在一起。
    烈阳风场中，诡异的凝聚力正在将一切推向疯狂。
    破破烂烂的晶能晶轨，早已扭曲破败的奥术符文……在不计代价的狠狠挤压与猛烈的聚合之下，那些腐朽的尸体居然在不断向四周抛洒血肉的同时，被成片成片的点亮了。
    巨大的四棱锥与鲼翼从虚无中浮现，自影子被注入血肉的那一刻，无数令人骇然的伤口便已明确——满身的悖论与残损导致它们根本不可能存在下去，它们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浮在云雾中而没有直接崩成渣滓，便已经是某种“奇迹”了。
    随后，它们爆裂开来，重新化为一团团混乱的浓雾。
    然而，每一次扫过烈阳风场的风墙，都会给这些躯体灌注更强大，更扭曲的力量，它们一次次从虚无中浮现，又一次次彻底崩解……
    血肉块块剥落之后，它们会被狠狠的揉进腐烂的伤口之中，阴森的骨刺从断口刺出皮肤，然后下一刻，这些骨刺就会被狠狠地捆扎绑接在一起，带着狰狞的血肉与闪烁着微光的骨髓。腐臭的血液在血管中横冲直撞，它们撕开了血管，烧焦了血肉，从裂痕中滚滚喷出，裹挟着无以数计的碎片，随后……
    它们会被全部挤压回那些躯体之中。
    在这样充满着“生机”的骇然风场内部，闪耀着诡异光芒的狂风正在将黑暗的虚空点亮。
    无以数计的各型战舰从烈阳的星骸中涌出，千百万计的创世纪爆炸在虚空中瞬间亮起。
    畸形的世界诞生后，过不了多久就会消亡，即使它们不受干扰，也根本无法形成实际应用层——这些混乱破败的世界，绝大部分都作为物料，被烈阳完全吞噬了。
    但是，在这些世界死亡之前，更多的“奇点反应”将会从这些千疮百孔的泡泡中分离出来。它们就像被死潮腐化的恒星一样，以诡异狂放的姿态乱跑乱撞，然后在大爆发中化为灰烬。
    扩张。
    无以数计的战舰开始拖动着破烂的身躯移动，它们甚至在航行开始的瞬间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崩溃。
    增长。
    圣音礼赞要塞那标志性的正三角主体上遍布着无数的骨刺与裂痕，腐朽的能量驱动之下，虚之眼的目光变得无比浑浊。
    流干了血泪的干枯肉体，已经再也挤不出一丝有价值的感情。
    变强。
    庞大黑翼闪耀的紫色光纹中，渗透出的不再是理智与冷静，而是血的味道。
    长刀已经在手，即使刀锋已经朽烂，它最后的锋芒里仍能倒映出远方的黑暗。
    复仇。
    不用再考虑任何生存，不用再计较任何安排。
    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足够的陪葬品，让位于另一个世界的同胞们，让自己某一刻死掉时，不至于……懵懂无知。

 第252章 天灾

    第252章 “天灾”
    原本代表着神秘与深沉的奥术紫芒，现在向外辐射的，却只有浓浓的杀意与血腥。
    黑色巨翼之下，数艘“壁垒”与“圣裁”无声的追随着奥术王座的航行轨迹——这些便是目前与当下，帝国“唯有”的完整战舰。
    只需要花几秒钟，用掰指头的方式就能数出来。
    但是，这枚小小的锋矢引动的，则是……
    数以亿计的创世纪堆叠创造出的信息洪峰，以及数以千百万亿计算的各型幽灵战舰！
    混乱的、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崩塌的秩序场将无数的尸体战舰抛入虚空——烈阳恒星风场与创世纪造成的资讯洪流不仅不会成为那些残骸的最后一层缓冲网，相反，这些冲击力极强的风暴将会进一步冲击和损坏那些由残骸构成的躯体。
    帝国舰队在虚空中每前进一步，都有无数单位再度破碎，化为一团灰尘或一丝残响。
    无数“似乎”回过神来的尸骸都在拼力发动自己那根本经不起一线扰动的反应炉——不知道那些残骸原本的“主人”残留的那一丝回响......会指挥那些难以行动的躯体干什么？是准备跟随锋矢一起迎战，还是准备继续进行自己未竟的突围，或者是直接逃跑……
    都没关系。
    无论这些残骸究竟会被遗漏多少细节……
    只要它们能被指挥起来，能被调动起来，那都没有关系！
    只要这片混沌的浪潮在自己平息之前能搅动起更大范围的浪潮，那么无论原本的洪峰消失的多快，这些残骸腐朽的多迅速……
    只要这片浪潮的扩张速度大于衰亡速度，只要它们还能对外多造成一丝丝对应等级的影响，那就什么都没关系！
    只需要力量，只需要扩张。
    ……
    对于死物而言，时间没有意义。
    但对于瑟缩在最后的庇护所里苟且偷生的虫子们来说，时间的意义仍存——时间概念的生灭与一切是否还在演变直接联系，在自己被彻底杀死之前，它就还有意义。
    庇护所中，千万年，或许更长的时间已经过去，只是……这里的故事，这里的一切已经近乎被拆光，稳定的信息已经被拆碎，它们的性质荡然无存，而这些残存下来的碎片保留下来的“时间”……还能如何拓展？
    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这个曾经被视作重大发现但最终却并没有发挥太多实际作用的时间演替方式……实际上无比残酷。
    一个高位存在可以随时与你同行，在拥有比你丰富无限倍的资源的前提之下，观察、影响甚至操控你的一切，甚至包括记忆与思想，而如果那个存在不想对你进行理会……
    一个被孤立的世界，它的物理寿命无论是几十亿甚至几千万年，还是数万载，数千极年——
    对于主轴标定而言，都不过是意义上的一年，一个世界只会呼吸一次——对于主轴而言，那只是短短一瞬而已。
    高位存在眨眼的瞬间，灰飞烟灭的可能不仅仅是黑暗角落中无数存在的努力。那些存在本身，甚至是可能孕育存在的所有环境，也早已溃散的无影无踪。
    有矛盾，有不和谐的味道，有无可名状之难处。
    为什么会在第五个万亿年与第六个万亿年之间？
    ……
    虚空中，放射状的，透露着妖艳的“腐败生机”的紫金色花朵正在向所有可能的方向蔓延。
    曾经形影不离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此时却已相隔天渊。
    作为锋矢源点，奥术王座已经远航。
    而另一座巨舰，则化作了炽烈的无尽天幕之下的一片隐隐约约的剪影。
    难以想象，现在的虚空烈阳残损核心正在被缓缓压制，一些细碎的“皮肤”正在尝试重新覆盖这片连血肉都被彻底撕开剥离的，已经失去生机与活力的大地；而更难以想想的是，这些稀碎的、随时都会被再度烧焦并吹散的“皮肤”的来源，便是烈阳“上空”的那片孱弱的影子。
    据说......末日—创世不仅仅是武器。
    那么，神圣意志同样如此。
    对于维斯瑞凡，对于虚空烈阳……
    曾经活着的每一个人都欠她不止一条命。
    整个帝国恐怕永远都不可能对的起她了……彻底的，永远的。
    神圣意志在尝试恢复烈阳那已经完全不存在的皮肉。
    然而，它们之间的差距或许在很久很久之前建造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它们被制造用来承载不同的任务，这其中的差距或许无法弥补。
    曾经，帝国想要做些什么，突破些什么来求得发展。
    在曾经，一切都会很容易——思想与追求的想法与行动都是资讯变迁的体现，它们都能影响到周遭的秩序环境，同时，它们也能够被周围的环境所记录。
    虚空烈阳的恒星风场笼罩着整个帝国以及帝国周围的，探索不到边缘的虚空环境。当思想与行动开始影响现实，它们就能在秩序中形成一个个富集点，这些富集点拉动着更多的信息，将这些信息转变为推动事物发展的浪潮，推动着帝国的种种努力更接近于成功……然而现在呢？
    这个富集无数概率，占据庞大权重的核心现在已经遭受重创，而它目前自己都无法完成对自己这个体系的修复……
    说来……或许也巧。
    虚空矩阵尝试修复虚空烈阳表层所用的系统，叫做神圣意志。
    意志需要灵魂与生命才会拥有。
    理论上，星阵之终也可以做到类似的事情，但是最终完成这一目标的，却还是直观且直接的科技设备。
    与无声无息的死物……意志即使存在，又能有什么交流呢？
    或者说，实际上，自己还存在希冀，帝国也还在冥冥之中抱有希望，希望烈阳，希望维斯瑞凡能够在某一天里重新苏醒？
    也可能吧，毕竟烈阳究竟构造几何可能几何，帝国根本就没弄明白过。或许，烈阳本身的强度远远超过帝国进行过的任何假设，它仍然在进行某些选择；也有可能，这就是某些用途与功能跨越千百万年后的巧合；或者，这些想法中寄托着某些无形的幻想——幻想能够唤醒一位位连躯体与意识都已经彻底蒸发的人。
    至少……在那种程度的末日—创世直击中幸存……难以想象。
    算了，还有什么盼头呢……
    虚无缥缈的希望与盼望换来的只有残酷的现实，只是它偶尔会来的早一些，偶尔会等几十万年或者几百万年再悄然降临而已——曾经，感性与丰富的感情被认为是不再需要的东西，而那个决定或许直接维系了这一群人现在的生存，而现在看来……希望也不再被需要。
    至少这样，下一次覆灭，或者是完全的死亡到来时，自己可以不用强迫早已干枯的躯体挤出那么多内啡呔，来安慰早已成为一层空壳的灵魂。
    ……
    扩张仍在进行。
    不断震动的大渊之上，无数腐朽的波峰瞬息升落，难以想象的混乱噪音在嗡嗡作响，创世纪活动已经近乎失控，无以数计的频率爆发诞生出无数的畸形，这些畸形的存在根本就无法被称作是世界——它们甚至可能连世界屏障都无法形成！
    世界末日与创世纪辉闪互相倾轧扭曲的混沌大潮中，无数的战舰被大潮中的洪峰瞬间击垮，能抵抗世界末日的坚固装甲被射流击毁。从光影中诞生的躯体是衰朽的，在被注入血肉的一瞬间，它们便显露出其腐朽破败的本质。
    无数破破烂烂的战舰被洪峰裹挟，就像惊涛骇浪中旋转浮沉的枯叶，那虚数端超过一半已经损毁的反应炉与时刻都在喷洒血液的舰载主机和晶网结构根本无法支撑强度稍高的活动影响。在浪潮的推动下，虚空被隐藏在曾经的秩序荣光下的种种残酷属性此时暴露无遗——无数的它们只要一次航行强度稍高，就会立刻被扯成一颗燃烧的流星，然后一切都会消失，只剩下一条暗淡的污渍。
    当规模足够庞大，任何自然现象都会令智慧生物感到恐惧。
    然而现在，这完全可以让原本的整个帝国陷入恐惧和绝境的混乱天灾中，却没有再多出一丝恐惧。
    曾经的秩序与智慧已经不再，剩下的残骸，正在将恐惧吞噬，让自己冰冷腐朽的躯体转化为恐惧的本身。
    如果无可逆转的天灾摧毁了一切，让一切都无法被挽回……
    那就化作新的天灾，化作天灾本身，让自己也有那样的力量，去吞噬一切，毁灭一切，在自己彻底走向死亡，走向灭亡以前……
    ……
    秩序需要逻辑，秩序需要稳定。
    在以往的社会中，如果从哲学层面可以被判定为完全相同的人在未被运行法则允许的情况下超过一个，那么两方一定会有一方崩溃——要么是那些错误，要么是社会本身。
    然而，逻辑不可能完美，即使再细微，漏洞也时刻会存在，甚至可能会不断刷新。
    更不要说这个对于帝国而言秩序世界网络崩溃，一切曾经的基础设施荡然无存，万物崩解天道坏灭的现实了。
    不过……
    对于残存的世界线之树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而言，这样混乱的环境，却恰好配得上，可能是千万甚至更久的岁月以前回收到的，那些已经被彻底撕扯成腐朽的碎片的存在性结构。
    一个具有完整健康逻辑结构的信息体只能有一份存在属性为真的存在属性凸起，这是秩序法则规定的。
    现在，秩序法则已经不存在了。
    所有的理智与约束也早已被残骸和死潮腐蚀吞噬。
    当原有约束逻辑崩溃，悖论也将变得合理。
    炽烈，刺眼但又阴暗的角落中，战战兢兢的帝国残部瑟缩在烈阳的星骸里，不敢释放出一点点信号，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
    即使在这片海洋中还能建立起新的孤岛，也没人再愿意去制造那些虚无缥缈的梦。
    他们曾经制造出了很多很多造物。
    而所有的造物都已经被天灾吞噬。
    记忆中剩下的，只有伤痕。
    没有人愿意尝试在这样危险逼仄的环境中，再次重复那些会让自己的躯体和灵魂同时受到心灵与真实层面上伤害的事情——同样的伤痛与记忆已经重复了太多次，无论是想要去遗忘还是去克服，象征性已经实化，这是投机取巧绕不过去的坎。
    但心中那最后的挣扎，以及复仇的意愿，也同样无法绕过。
    ……
    世界线之树的内部存储着巨量已经扭曲破败的帝国设备。
    烈阳的恒星风场以及还未彻底消弭的巨量混沌云团中，不仅蕴含着无尽的存在属性，更是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物料！
    现在，曾经的约束已经在战争点燃的烈火中被烧毁，限制已经消失。
    环绕烈阳风场的无尽风墙每一次扫过烈阳，都会在它的周围激起无以数计的震荡，而在无穷无尽的创世纪爆炸中，无数单位正在“复苏”——以死灵的方式。
    它们可以被无限复制、无限“召唤”、无限重生——它们已经死亡，它们已经没有明确的灵魂，即使它们的表现让它们看起来似乎仍存些许理智，那也过只是转瞬即逝的残响与曾经不安噩梦的余音。
    这些破烂的单位根本无法维持自身的稳定，不要说开火甚至过载，就算是只进行最低水平的虚空航行，就足以彻底撕裂它们的一切结构——在被浪潮推动之前，它们的自我减员速度就堪称可怖。
    然而，比减员更可怖的，是无尽的扩张。
    每一块残骸腐烂归于虚无的同时，可能就会有千百艘同等水平的战舰从云雾中凝聚出身形。
    世界同样如此。
    当面对敌人时，一艘战舰的可维持寿命如果还没有一颗导弹长的话，那么任何让它们的寿命超过极限值的做法都会带来可笑的浪费。
    不过，碎片与混沌潮汐之间，还存在着理智，更是存在着真实的生命的——曾经的第十四天区“皇帝”，一号场生命的部分结构被总旗舰抢出。现在，无限增殖并迅速膨胀的、带有生命的场正在逐渐将这一切笼罩。
    在它们的干涉下，部分动荡疯狂的世界将逐渐被调控，被重组，被再度建设直到恢复到……“正常”。
    在无法预想的未来，坚固的战舰将在那里被重新建造。
    因为，即使经历了两度，或许可能是隐藏在黑暗之中更多次的天灾肆虐之后，虚空中仍然有各类无以数计的坚固目标，以及难以想象的各类特殊目标——那样的目标以及目标群，是动用数量再多的残骸与混沌冲击都不可能击毁的。
    ……
    ……为什么……文明或许还能复苏……
    你还能回忆起除了战争与抵抗之外的任何事吗……如果文明能完全建立在战舰、火炮与杀戮中……
    况且……就算用无数碎片与扭曲的一切重组一个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的文明……它还能维持多久……
    我们又还能维持多久……我们能坚持多久……甚至，坚持本身究竟有无意义？
    建立它们……恢复文明，哪怕只是继承文明含义的躯壳，都需要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年，但摧毁它们……仅需不到一天，而每一次灾难之后，残骸只会化为毒药。
    这样的建立与维持……还有价值吗？
    百万年中，为了攻克部分强度难以想象的目标，我们付出了无以数计的伤亡……那些伤亡，每一次出现都会在文明中撕开无数裂口。无论是从实际衡量记录，还是从场生命那难以想象的视野中……曾经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只是在那时，我们所取得的突破能够暂时的抑制一下伤痛……
    文明的血肉与记忆被一次次焚毁再无踪迹……文明就永远能一次次恢复吗？
    那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
    那现在……这一切行动，算是希望仍存？
    或许吧，如果希望自己死之前能多一些陪葬品也算希望的话。
    如果……这一切仍然位于安排之下呢……例如毁灭……例如文明的消散……例如复仇？这些会影响的一切，以及……它们本身？
    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死亡？绝望？无可守护？谎言？
    ……社会，秩序，文化，记忆，文明，象征，偶像，寄托……文明？
    ……我们还有什么呢？
    ……我们还需要怕什么呢？
    ……
    已经不会再愤怒，血泪已经流干，还有生命的肉骨已经死去。剩下的，只要去做就是了……
    现实已经无可阻挡……无论对可能的哪一方而言……都一样。
    没有灵魂的怒海狂涛中，只有一道直直的声音。
    ——复仇。

 第253章 大渊之上

    第253章 大渊之上
    虚空中，紫金色花朵肆意怒放，这朵花释放出腐败的生机，荡漾着异样的活力。
    伴随着浪潮本身不断裹挟周围的一切，不断壮大自身规模的过程越发展开，更多的“高等级单位”也开始从浪潮结构中浮现。
    残破的圣音礼赞要塞，如同漩涡一般的虚空之门，被死潮污染后扭曲的动力炉阵列输出了怪异的信息，腐败的能源使得虚之眼的眼神变得浑浊而散漫。
    存在之网不再释放出可以进行定向操控的信息囚笼或者防护壁垒，而是在围绕着虚空烈阳的漩涡边缘制造出无以数计的涡流。每一处涡流之中，都会有大量的残骸被塑造，然后重新腐烂……
    无以数计的朽烂残骸被投送到了根本无法寻觅的虚空深处。
    也有无数残骸烂在了半路，成了空旷背景中一处嗡嗡作响的噪音之源。
    它们可以作为一个可识别度更高的基础跳板，为下一次扩展提供更加清晰的基础。
    星启的复苏昭示着某种可怕的结果。
    不可再分结构体已经被远超可承受阈值的外来冲击击碎。
    它们不该再具有任何实际存在属性——不可再分结构体的存在属性只有完好与毁灭两个状态，即使再怎样转移，这条法则也应成立。不可再分结构体一旦被破坏，那么它就应该直接消失，再无修复的可能。
    但是现在……
    从阴影中上浮的、已经浑浊的灰白色巨大倒金字塔中，却赫然遍布着无以数计的……裂纹！！
    从法则层面上不可能位于中间态的不可再分结构体，现在居然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在虚空中起死回生！！
    尽管，它们之中的很多都会在不久后直接自毁，变成一团团璀璨冰冷的烟花……
    谁允许它们的存在了呢？
    还是说……即使是法则，也是这样一种可以被扭曲甚至可以肆意篡改的条目，即使它是被建立在无数世界共同认可的基础之下的？
    而壁垒和圣芒……
    它们那庞大的残破身躯只要能坚持到在战场中激活一次，它们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无数低劣的残骸被烈阳吞并——有战舰的，也有世界的。
    搅动着整片秩序之盘的风暴中，越来越多的通讯渠道正在被噪音与混乱彻底吞噬。
    虚空烈阳那原本无比明亮，无比显眼的灼热星核，已经逐渐被无数世界碎块与战舰构成的残骸遮掩。
    回望已经消散在烟尘中的故乡，曾经家园的方向，只剩下一片混乱扭曲的、不断隆起崩塌的巨山大谷，以及一根疯狂但模糊的光之巨柱。不要说塑造，哪怕是用来描述它们的数学模型内部，都布满着扭曲的映射与震荡的不稳定变量。
    远征的复仇者尝试释放出自己的力量。
    但是……
    那曾经的历史之中，不乏可笑之处与自我欺骗。
    帝国曾经制造出的各类标准宇宙中的所有构成防护资讯星网的星球即使加起来，恐怕数量也没能超过曾经的北冕联合长城。
    ……
    没有离别赴死时的悲泣与不舍。
    没有震撼人心的演讲与说辞。
    没有慷慨激昂的战歌。
    没有严整壮观的军阵。
    没有人能记住这一切。
    未来不再值得希冀。
    家园已经不复存在。
    死灵也会逝去，但虚空永恒。
    ……
    “……放过……他们，用眼睛。”
    来自决策层，来自总旗舰的话语并不冗长。
    扩张遇到了瓶颈。
    生物，还有数量。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
    这些由死尸组成的洪峰前进的道路上，居然还能有秩序世界存在！居然还会有原生生物存续其中！！
    曾经足以淹没整个帝国每一个世界的，铺天盖地的Σ腐化舰队形成的风暴圈过境之后，居然还会有秩序生物能够在那样规模的、仅仅是一点点余威泄出就足够让整个世界转化为一片梦境的超强度倾轧之下活下来，并活的如此轻松！！！
    这难以接受……不，这不可接受！！
    但是……
    他们并不位于仇恨之列。
    ……
    用眼睛。
    庞大的混沌洪峰带来的资讯总量，已经足够重塑时间主轴。
    扎眼之间，星空已经走向寂灭。
    曾经根本无法想象的恒星纪晚期与已经被黑暗和辉闪占据的简并纪时代的星空呈现在了智慧的眼前。
    瞬息之间，群星剧变。
    那些生物已经度过了自己能经历的一切。
    叙事层中，关于它们的痕迹也变得稀薄暗淡。
    紫金色的光流开始在异样的星空中铺展蔓延，一颗天体被异化的下一刻，千百万颗天体也会被同步异化。
    然而……
    宇宙基准稳定锚与配套的资讯星网……即使是曾经帝国的高规格工业体系，要想在一个被高度异化、星空已经极端稀疏的世界中被完整制造也并不容易。
    曾经的帝国为了高速扩张……那时候，帝国有难以想象的工业体系，作为扩张的稳定延续基础。
    而现在……不要说复数套强悍完善的工业体系，这些残骸舰队甚至根本没有工业设施，它们自然也极难，或者说干脆就是不可能制造宇宙基准稳定锚。尸骸舰队没有能从根源上操控整个宇宙的方式或者造物，由残骸组成的舰队……根本就没有对世界的控制权柄，以及攫取权柄的方式。
    破碎扭曲的群星之下，再多的舰队要想吞噬这大宇宙的原始天空，也需要相当时间的力量释放与近乎无限的疯狂。
    当简并纪刚刚开始……红矮星，褐矮星的余晖以及宇宙亿万年来生灭过的所有恒星留下的各类遗体仍然能释放出光与热。
    它们相当于数万亿年，甚至可能是更久的时间中所有生灭过的恒星数量之和。
    这并不是亿万，不是京兆就能概括的数字。
    大宇宙的原初力量，让失去控制权柄的舰队毫无办法——曾经的控制权柄使得帝国拥有了可以随便塑造世界增删群星的力量。但是现在……
    面对一片真正的广阔星海，失去权柄的舰队数量虽然看似巨大，但是……它们被来自原始星空的数量基础稀释之后……
    一些场景，一些可能正变得有些滑稽可笑……
    愤怒与摧毁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至少……舰队灭亡之前，虚空中一切被记录过或者推测过的坚固目标必须全部消失。
    它们必须被改造，直到符合绝唱的要求。
    直线扩张。
    数量。
    需要比灾难更加夸张，能将吞噬一切的灾难彻底吞噬的数量！
    自毁的战舰释放出的晶能与奥术污染并改造了那些致密的恒星尸体。
    理智最后的脉冲与律动流转其中。
    只要在这些残骸之中，能有一座能够自我复制的资讯塑造设施……
    假以时间，指数暴涨的疯狂将消弭一切。
    ……
    混沌中，由碎片与残骸拼凑起的大炮开火了。
    无数遍布着裂纹与缺口的水晶释放出层层叠叠的场，那些场彼此交叠，彼此弯曲，彼此倾轧，就连场生命也难以操控那些蕴含着狂暴与疯狂的浪潮。
    ……
    汹涌的金色光柱全部偏离了目标，它们被弯曲的空间秩轻轻拨弹之后，便被尽数偏转，没入歧途。
    残破的演算结构无法支持对目标的存在性位点锁定，这些破烂的残骸根本无法形成三秩视野，即使保存较好的部分能够“回忆”起曾经帝国的要求，它们也根本没有那样的精力与智慧去演算，去处理那些需要调动大量基础感官与推演大量资讯方程才能被解析的数据！
    璀璨的晶能光流被重重叠叠的防护系统欺骗。
    它们没有对残留的Σ固定设施与稀少的残存舰只造成任何一丝有效的影响。
    错过那个被在混乱中野蛮锁定的目标之后，失去赋值稳定性的晶能主炮很快就会消散，甚至……
    无数的残骸甚至根本挨不到来自Σ战舰与设施的轰炸，它们会被自己的炮火“炸死”——虚数虚空阱再一次出现了。
    面对这样荒诞的结果……
    愤怒，但无可奈何。
    决策层中的人们有一部分记得这件武器，他们甚至亲身与这件武器对抗过——在曾经的“旧帝国”时期，那引发了第二次险些引起文明灭亡战争的Σ舰队广泛使用了这间武器，来让帝国当时那并不高明的晶能/奥术炮火转向并作用于帝国自己的防线。
    虚数虚空阱只能被部署在固定的路径之上，并且需要依赖路径周遭的秩序环境。
    只要能锁定存在本源，确定三秩位点……虚数虚空阱并不能起到多么强大的作用。
    但是现在，舰队正在被从虚数虚空阱那可以作为标志的、无数对骤然回弹的复杂暗色圆环中喷吐出的，来源于自己的炮火摧毁，而在这之前，“发射炮火”本身就会造成难以想象的伤亡。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那个有人存在，令人绝望的年代。
    没有能够不断扫描整个宇宙的宇宙基准稳定锚以及能活化整个世界每一条空间秩的资讯星网，也没有对应的可移动阵地设备，残骸舰队在虚空中的行进举步维艰。更加糟糕的是，可以进行高强度硬权柄争夺与破坏性强攻的超级旗舰不仅数量极端缺乏，即使它们在残骸中少量存在，其性能与应变能力比起全盛时期，恐怕也已经万不存一。
    在这样的条件下，占据第一第二世界结构层绝对优势的Σ残骸即使面对数万倍于它们的死灵舰队……
    它们也可以大肆绞杀这些没有智慧与极不稳定的残骸群——场生命即使能支援它们，场生命能够发挥的力量也相当有限，特别是当战场上弥漫着巨量不稳定的扭曲高位阶资讯甚至是死潮污染时，那些原本对实形资讯体伤害并不显眼的因素却可以直接伤及场生命的每一层结构，甚至直接摧毁场生命稀薄的灵魂。
    当一处战场的洪峰衰减过快时，最后残存的理智或许会派出支援——由紫色光芒勾勒出的巨翼的影子，或者是一艘形如巨鲼的沉默战舰。
    前者，会制造一层存在性倒转镜面，从本源层面将一切拉入末日；而后者，则会升起一根金红色的光柱，顶天立地，熠熠生辉——
    实际上，后者并没有太多的用处，因为……
    壁垒级需要制造出需要被庇护的舰队足以以假乱真占据法则位点的存在性偏转信标集合，才能完全发挥作用。
    会被几座Σ残骸的反击火力炸出链式毁灭的舰队结构……它们的存在性与存在表征别说完美，别说占据现实与叙事结构了——它们自己还剩多少是可以被“判定为真”的？
    它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被存在性富集信标庇护，那根没入世界起始与尽头的金红色光柱……现在实际上能够起到的作用，与一枚无比显眼的广播道标无异。而壁垒级本身的火力相比于它的等级与身板，则完全可以用贫弱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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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骗并不能维持多么长久的时间。
    或许以后会被现实逼出更好的办法……假如存在现实的话，但现在……不可能。
    伤亡差距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层次——此时此刻，战损比已经开始接近曾经的灭亡级灾难。
    曾经……帝国担心过自己倘若让底线一再后退，那么文明是否有一天会变得无可救药，帝国曾经担心过，面对自己看不到尽头的高烈度战争，无数灵魂与造物的牺牲……是否会逐渐失去它们原本的内涵，变成一串串冰冷的字符？
    不用讲求逻辑的现实可以比思想中不愿被面对的阴影残酷无数倍。
    当原则自身能够建立的基础不复存在以后，每个人回望前路会感觉那很可笑——因为那时候的那些想法总会建立在文明不会灭亡，建立在敌人总会对自己仁慈的一厢情愿之上。当文明内部的所有人都在做准备，准备迎接各种各样的异变与异质化扭曲时，他们并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自己所在的整个文明每时每刻都有可能被直接抹杀。
    现在，“抹杀”已经完成了。
    ……
    已经失去踪影的Σ舰队，在虚空中犁出了一道充满着毁灭、象征着死亡的可怖裂口。
    曾经的帝国位于这道无边的巨大深渊所造就的撕裂区以内。
    大渊之上，来自星核之中的亡魂正在咆哮。
    无以数计的傀儡与残骸形成的军队被化作可以随时篡改增删的数据，化作可以被消耗的点，遵从活人的意志，为活人的疯狂注入最后一丝扭曲力量。

 第254章 未卜

    第254章 未卜
    耗材。
    散沙。
    复仇舰队。
    可删改字符串。
    ……
    没有底蕴，没有能力，更没有智慧与冷静支持的怒意从黑暗的大渊深处升起。
    无数残骸构成的涌浪形成潮汐，在虚空中，这些潮汐正在秩序环境中引发一轮轮动荡。
    看起来，它们声势浩大，无可阻挡。
    无以数计的世界被它们侵蚀并转化，就像被病毒侵入的细胞。
    但是……
    有许多问题，在时空的高尺度延展之下终将会暴露，并且……给予所有企图抗下这些问题的人当头一棒。
    百万年，千万年……
    可以漫长，也可以只为一瞬。
    无言中，空洞干枯的心灵在冷却之后，似乎还会带来一些新的……
    思考。
    ……
    “帝国舰队”的决策层在那些堆积了无数垃圾的冗杂数据库中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些低等文明都能勾勒出来的……“道理”——
    一个行走于行星上的人，他的愤怒或许可以让他一拳重伤甚至彻底杀死自己的同族，可以让他在其他人的财物中挖出几条深深的缺口或者是留下几堆余热未散的灰烬，可以让自己化为仇恨与敌意的来源，让话语的刀锋肆意收割他人的心智与鲜血，甚至可以自己化为一团烈火，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点亮地平线……
    当所有的人都这样做，这颗星球的表面将会被烧焦。
    但是无论它们再怎样狂怒，再如何疯狂……
    它们也不可能让天上悬挂的太阳不再明亮。
    ……
    七区解析任务交由一区与三区解算编码。
    二区加快武装设施建设过程。
    九区、十一区加强对具有多重世界线的世界结构的解析与加固工作。
    十四区强制识别所有工作区间可能缺口与逻辑漏洞。
    推动时间演化加速总趋势与时间细节操控模型——
    自行解决主机阵列演算资源不足问题！
    要你们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来分拣问题然后把问题推给别人！
    ……
    “扩展已经停滞不前，残骸舰队已经无法继续扩张，经过数次崩溃之后，残存单位的存在属性被进一步破坏，现在已经无法重复利用。”
    “对虚空烈阳沟通出现重大阻碍，调度行动出现重大干扰……”
    “立刻解决相关问题！”
    “……”
    ……
    “讽刺！”
    “是啊，无论是从士兵还是从研究者的角度来看，这都会很讽刺，也很奇怪。”
    “纯粹的怒火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加无法接受，让一切更加狭窄。”
    “……”
    “现实的确不讲逻辑，但是很遗憾，我们是逻辑生物，场生命也同样如此。”
    “如果我们放弃逻辑，放弃我们的所有理性……”
    “我们没法做任何事，我们举步维艰，我们甚至会自己杀死自己。”
    “我们想要抛弃一切，想要复仇，想要将自己与一切一起拖入毁灭……呵。”
    “还能怎么样呢？既然这样更能顺应我们的计划，那在痛苦也要去做了，我们还能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庆幸，我们保留了自己的躯体，其他生命形式即使更加适合感知某些结构，进行某些解析，以我们曾经的技术，我们也识别不了这其中蕴含的优势与劣势，甚至可能根本就挖不出那其中的陷阱……”
    “由此看来，这个名义上的空壳帝国还得继续活着，死灵与残骸只能维持一时的效果，它们甚至还跑不到我们曾经抵达的最远边疆。”
    “……呵。”
    ……
    大渊之上，一切都在猛烈震荡着。
    最开始，是来自世界与残骸集群的震动。
    然后是时间。
    然后是认识与心。
    现实实际上是很无情的。
    虚空中没有任何存在，没有任何规律是“理所当然”的。强大的Σ文明亦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遭受重创，然后陨落。
    Σ文明已经灭亡。
    星明？那算个什么东西？
    ……
    当现实稳定的时候，它展现给智慧生物稳定、安宁与空旷，而秩序生物则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逐步改造这些世界——这是在现实以这样的结构展现自己，并且处于稳态时，双方的互动。
    而在稳定的环境被击碎之后，虚空中的秩序环境将展示“真正”的一切——那个文明可能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不愿意面对，或者想到了愿意面对但总感觉那很遥远的“一切”，即“残酷与真实的一切”。
    如果技术足够强大，思想足够坚强，智慧与文明或许能从两个支离破碎的环境体系中找到某些残存的关联映射。
    而很多时候，或许……永远找不到，甚至根本就不存在映射。
    当视野足够广，认识足够深后，可以被认为是“未知”与“意外”的一切将越来越稀少。
    一切都诞生于虚空，也将灭亡于虚空，绝大部分的现实都可以用资讯与信息来进行解释——它们总能被关联到一起，就像一个统治整个宇宙的文明，是不会认为自己的疆域内出现超新星等可能现象，或者其他可能具有极强破坏力的事件会是罕见的以及错误的。
    但是，这并不能否认那些被认为是意外或者非常态现实的事件就不会对文明造成影响，更不要说是对那些还没有办法将足够多的信息联系起来的文明。
    帝国发展路上经历了无数意外，经历了无数变故，在多次灭亡级灾难之间，磨难无以数计。过于强大的常态现实事件与部分诡秘扭曲的非常态现实事件都会给还不够强的帝国造成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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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这一切都结束，帝国在毁灭的长河中激起一道重重的涟漪然后又被强行拉回躯壳之后，漫长的毁灭—疯狂—残酷—现实需求过程使得总旗舰广播了一个新的资讯模组，或者说“力量模式”——足够强大、自我演算能力足够强的个体，可以让自己的“一只眼睛”微微离开整个网络，整个群体，以一个看得见的“第三视角”直视整个帝国残留的一切。
    叙事轰炸足以炸毁历史，湮灭过往，烧毁记忆。
    但是残存的碎片总会存在，并尝试苟延残喘下去。
    帝国的无数记忆已经模糊，但是即使已经损坏，仅剩下的智慧，他们所拥有的眼睛也照样能看清楚一些内容——一些自我解释、自我欺骗、自我蒙蔽……
    无数堆叠的报告已经支离破碎。
    但是它们尽数都会透露出某些自我解释，或者是狡辩的意味。
    ……
    没有人能想象，裹挟这颗尘埃的是怎样的风暴；没有人能想象，席卷这片落叶的是怎样的洪流。
    曾经……文明似乎在尝试以人之力触及本源，后来，文明在尝试恢复自己的伤口，努力认识自己周围的一切，再然后，人们试图保住文明的存在与结构，哪怕是个虚幻的头衔……
    然后是现在，文明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放弃一切去复仇，但是现实的铁律摆在那里——如果不理智，不拼尽全力调动一切智慧力量，复仇的刀锋在坎中敌人之前，会先让自己鲜血淋漓。
    可以选择死亡。
    但是总会有人愿意，让自己的死亡变得更有意义一些……
    现实可以不讲逻辑，生命可以不讲逻辑，运作可以不讲逻辑……
    但是智慧生命要想好好活着就不能不讲逻辑，因为不讲逻辑就会死，在现实辩证与形而上的无形观念中同样成立。
    滚滚时间长河中，恐怕从来没有意外，也从来都是意外。
    不同时代、不同视角的情况下，智慧生物对自己的理解，对一切的理解恐怕永远都不会一致。
    就如同那“一沓一沓”的，贯穿不同时间，不同区间，永远都有道理，永远都正确但是不能带领帝国走出迷惘的记忆与报告一样。
    时间长河仍然流淌。
    ……
    “关于存在性重组演变模型与对应核心植体相关资讯结构研究趋于成熟……”
    “存在属性总资讯量与模糊代偿换算方程结构趋向稳定……”
    “场生命对世界底层映射简并适应模型启动广播……场态理解中，资讯模型呈现出独特性质……或许可以此类模型为基础，大大增强场生命特化表征属性……”
    “核心植体再造结构已经融入代偿残骸投影……工业基础模块，泛用资讯–模型打印体系原初节点矩阵可修复……”
    “已经记录数量巨大的非标准世界，开始重构这些世界，修复世界管理与识别体系漏洞，数据库更新——已经确认虚空象限之间实际差距区以及对应模型差异。”
    “可以确认，曾经的帝国领土相当逼仄——高度相似的世界结构以及虚空环境表明，我们的足迹几乎未曾涉及其他象限遥远深处。我们无法想象，更不可能理解，虚空中到底还有多少世界，到底还有多少可能性......”
    ……
    不知道，这是否会是力量的正确运用方式。
    只是承载着疯狂的破碎尸骸们终究是做不到承担任务的重大责任，哪怕是复仇，它们也做不到。
    冰冷的虚空如同无尽的滤筛，如同无尽的天渊，如同无尽的冷却阵列，如同无尽的调和器。每当面对这片浓厚的黑暗，再怎样的狂戾与扭曲似乎也总能被平静些许。就像是即使是失去理智的疯子在把血流干之前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冷一样。
    面对最冰冷的自然条件，大家别无选择——只是无能狂怒的话，不要说去做什么复仇，就连家门都出不去。
    那么终止这种怒意之后呢？问题就会自己解决吗？虚空就会变得门户洞开可以随意穿梭畅通无阻吗？
    不会，这些问题仍然需要有人来解决。既然需要“人”，需要智慧来解决，那么这些智慧就必须还得遵守逻辑，必须保存理智，必须还能冷静下来思考问题......
    痛苦，混沌与狂暴之后，被强行塑造出的理智与逻辑，正在引动一轮新的膨胀。
    难以想象的时间深处，许多事件会使人感觉现实变化无穷使自己眼花缭乱，而很多事件……可以使得亿万年如一日。
    帝国的战舰或许从许多方面来看仍然与残骸无异。
    但有所不同的是，在漫长的时间之后，似乎有所“恢复”的帝国已经能对那些残骸之源进行更深层次的改造——
    那些残骸已经具备了真正可靠的作战力量，哪怕强度仍然不可能比拟真正的完好战舰……但是这些形如破碎匕首与水晶晶壁的战舰已经可以真正进行作战，而非是仅仅依靠混沌与狂躁而释放冗杂的资讯波动。
    而无数的它们，被进一步改造成了威力巨大的导弹，还有无数的它们，在内部被安置了一枚工业核心再造植体——它们经过换算与闭锁，它们的活动时间仍然相当有限，但是……比起之前无数的它们会在发挥一点点作用之前便损坏殆尽，现在的它们，已经可以保证，能够稳定的让数量转化出确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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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在可维持区间中会拼力作战。
    在临近崩溃时，一部分的它们会化作可以跨越虚空的导弹，以自身作为破碎的意志之源，将敌人拉入毁灭。
    还有更多的部分，则会崩溃自毁。但是——就像是恒星毁灭之后仍然可以留下来一些东西一样，它们也可以，而它们留下的，就是那一枚植体经过复苏与再造周围资讯之后制造出的基础工业模块。
    “帝国”目前无法再自行制造出超大规模的工业基础设备，即使是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直接被帝国制造出的工业基础设备与完整设备仍然故障频频。
    或许，曾经的伤痛尤在，曾经毁灭的切实影响尤在，以至于即使是数千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以后，帝国仍然无法重新接受自己的曾经。
    或者说，帝国不愿面对，甚至干脆就是无法面对这样的过往——被切去的肢体仍在剧痛，痛彻心扉。
    然而，想要用疯狂忘记它们却是不可能的。已这样的方式最终所能得到的结果只有自己被摧毁。
    如果有后世的生命看到这一切，这一切留给他们的印象......恐怕只能是一群无能狂怒的苟延残喘者弄出的笑话。
    生命的力量已经很有限了。
    但是……死物能绕过更多的限制。
    虚空中，其他象限中无数丰富多彩，甚至可以说诡异奇幻的诸类世界……
    它们或许可以带来无数的新思路与新造物，也有可能面对无以数计的挑战。
    曾经的星明文明编号……或许可以说明一些背后的可能。
    数量级难以对应，但基础结构已经大致确定。
    在未来……或许随着复仇舰队的规模有一天再度扩张，曾经的问题早晚会再度出现——
    压制规模，则根本不可能对周遭结构造成有效威胁，或者说……如果时间再次拖延，在未来，或许帝国会再一次被从虚空中袭来的舰队踏平；而如果拼尽一切力量完成扩张……虚空中的秩序承载能力或许无法确认，但是帝国本身的区间内承载能力是有限的。
    如果扩张速度难以把握，那么或许……帝国舰队会在并不恰当的时刻，同Σ的舰队与巨型设施正面相撞。

 第255章 被忽视的阴影

    第255章 被忽视的阴影
    无论进退，都面临着极端的危险——虚空中的未知与恐惧再一次笼罩了整个帝国，笼罩了一切。
    没人能说清楚，在还未被探明的虚空深处，Σ究竟还残留着多少力量。
    如果按照星明文明曾经的理解来推断，Σ可能是撤走了文明远端疆域中的一切造物，甚至可能连世界基础管理设施都撤走了许多。文明极限集结，从所有意义上由延展聚合成为一点，凝聚于残存资料显示的无尽永恒空间中……
    但是很快，帝国就意识到，自己的理解已经出现问题了——Σ的“极远端控制力衰弱到零”恐怕跟自己的理解根本不对应着同一件事，或者说根本不对应同一个结果！！
    Σ文明的远端边境疆土中仍然残存着数量巨大的武力单位，它们同样被严重的污染了——恐怕是以网络传播的方式！
    在那场横扫虚空的死潮天灾缓缓平息之后，按照实际的表现，帝国推测Σ绝大部分单位已经在灾难中被死潮彻底吞噬毁灭……
    这种想法或许没有错误，不过，这个“没有错误”是相对于Σ文明来说的。
    从废土中涌出的Σ残骸舰队可能在一天之内便将原本帝国的十几亿个秩序堡垒世界彻底烧焦，并且连可以回收利用的资讯残骸都没能留下多少。
    而在虚空中，这样的存在是否还有，有多少，现在这个为了让自己能够活的更久一点，不至于让自己的复仇行动太过空洞太过短暂而强行维系稳定而再次强行拿起“帝国”名头的星明文明残骸是不可能研究的清的。
    如果帝国的扩展速度没有质的飞跃，或者没能征得足够的时间跨度，那么恐怕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只是迟早的——记忆中，帝国进行过实验：帝国自行制造的星舰如果被死潮高度污染腐化，那么即使是像壁垒级那样以防御与稳定见长的强大战舰也难以坚持到一万年以上的时间，而这还是建立在外源修复不断的基础之上。
    Σ的战舰……却能在那样规模的污染与灾难中维持超过几千万年的的时间或者更久……甚至在这一基础上，它们仍然具有相当程度的战斗力，其功能仍然可用并且看起来并没有继续崩溃的征兆……甚至可能还有所恢复？！
    难以理解，难以想象，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在太短的时间里扩展到足够大规模……
    Σ那虚空中残存的底层神经反应醒来没有完全消散。
    在帝国文明仍存的那个时代，帝国舰队在虚空中强攻过某些难以想象的巨型虚空要塞——而其中，有一座甚至可以将拥有完全防护水平的完整舰队大块大块的扔进深浅不一的同步现实中，然后使得它们彻底湮灭，或者说彻底撕开它们与现实的一切可能关联……
    这些现象中的绝大部分都出现在那些虚空要塞的周边区间——但这并不绝对。
    隐约记忆中，要塞之间的某些定向信息脉冲被捕捉到过。
    如果，规模巨大的异常扰动会影响到这些存在那腐烂的底层神经并且使得它们痉挛起来……
    ……
    不，无所谓了。
    现在要想的是怎样在死亡之前发挥足够的价值，让已经前往另一个世界的同胞们还能多一点“陪葬品”——而最后的陪葬品与陪伴者肯定会是自己。
    要想的，不是如何活命，如何延续……
    至少，这绝对不应该被放在什么主要的思维线程中。
    文明已经灭亡，至少现在应该被明确——文明的基础生命形态已经缺乏基准对照，而记忆中又被叙事层轰炸多次篡改后，理论上，帝国原生的生命结构与生命形态已经不复存在——不同于以往的“转变”过程，灾难过后，即使所有的“人”和“场”仍然与记忆中以往的任何时候保持一致，它们可能也已经在模糊代偿中被多次替换过基准。
    并且，这是在整个过往与历史组成的大厦之中被直接篡改的——这一切，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
    文明不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几个存在就能承载起来的——曾经记忆中的星明文明已经灭亡。
    在曾经的旧帝国时期，关于文化与艺术，以及心灵性哲学等精神补全方面的所有文化研究，以及对于自己的相关思考已经趋于停滞。
    或者说，在那个时候，那些存在只是被帝国的力量强行维系着——那个时候的确诞生过部分新的作品，也有一些古老的习惯曾经或多或少有所恢复，但是在那之外，文明的主流变化已经变成了技术的发展，疆域的扩张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
    而在绝望与已经接近底线的疯狂之中，文明主体越发强大，舰队战斗力越发高强，灵魂与心灵越发坚韧……从那之后，文化类的一切已经基本走向灭绝。所有的哲学、思考与探究等等一切全部向最黑暗、最严苛的现实深渊看齐，一切都为了战争，一切都为了生存，为了这一切，文明可以抛弃许多……
    但是现在……
    文化早已消失。
    记忆已经模糊。
    现在——恐怕人性与人心，也正在消散。
    “……曾经，我们或许对发展有所疏忽，我们侧重了一些内容，但是也遗忘了太多内容……”
    “但是，现实很多时候会使得许多原本理所应当的事情变得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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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存在与发展哪怕不需要理由，也至少需要环境和基础……”
    “当沃土不再存在，当孕育生机的大地被烤焦，纵使裂痕中会诞生一些新的生机，它们的最终结果……只会是饿死自己。”
    “旧文明已经毁灭了，我们只是一群来自于过往的，来自于旧星明文明的幽灵。”
    “制造新的生命……然后根本无法确认他们是否健康，是否能拥有一个靠努力与自己就能生存下来的环境，无法确认这一切是否在下一瞬间就会倾覆……”
    “……在想什么？？”
    “组建新的文明与切实完善的生命性质军队……这样的想法现在本身便是对生命充满了亵渎……我们没有能力保护他们，我们同样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带给他们生命与起始……”
    “只希望，自己的死亡能让已经逝去的同胞不再孤单……”
    “或许未来，一切将会结束，一切归于寂静……”
    ……
    积累，扩张，变强。
    零星的战斗中，无数的星舰从虚空中陨落，而仍然有无以数计的战舰在对着虚空中的敌人发出自己的第一声怒吼时，便已在自己的家中转生，或者在虚空中自毁。
    无以数计的各类战舰残骸之中，植体基础工业模块在吸收了周围的物料以及可用资讯结构之后开始纷纷激活，这些种子需要尸体才能孵化，但是它们诞生的，确是符合帝国记忆的，“真正的”生机甚至是生命。
    而这样的恢复带来的数字暴涨与效果暴涨，是难以想象的。
    流逝的时间相比于记忆中的一切与过往而言并不漫长，但是无数的基础设备制造出的衍生体，已经足够约束帝国一部分世界的稳定性，甚至是足够将它们改造，改造成为某种过往中存在的工业世界以及堡垒世界。
    遗憾的是，这仍然仅限于“边疆区域”，或者说……帝国力量能够稳定“转生暴涨”与“异样复苏”的区域……仅限于曾经的帝国疆土之外，或者说，是那道被激活并且被无数创世纪反应猛烈刺激之后，变得广阔且无比狂暴的吸积盘，帝国曾经的生机与最后希望之地之外。
    吸积盘正在变得混乱且狂暴，无穷无尽的，自身有着严重缺失的存在性蓝图正在被虚空矩阵源源不断的投入那道曾经的吸积盘中。而那些转瞬即逝的残骸……它们创生，发展，毁灭等等每一刻，都会泄露出巨量的高位阶资讯与信息污染。
    虚空烈阳与虚空环境会吞噬其中的大部分结构，但是剩下的小部分逐步积攒起来产生的影响，也仍然会逐步将两侧分开，将一切遮盖住……
    虚空烈阳早已不再是一轮炽白色的的明日，即使是它释放出的恒星风强度从未减弱，包裹它的“尘埃云”也越来越厚重——虚空中孕育着无限的概率与可能，虚空的衰变可以诞生世界，但是世界只是虚空一类衰变的“最终产物”而已。
    虚空中同样可能直接衰变出概念，法则甚至是某种形而上的存在结构，它们都从逻辑与大一统方程中有迹可寻，只不过由于概率实在太低，同时如果没有秩序世界，它们无法直接在虚空中稳定存在而已……
    或许，某些形而上的存在，或者某些其他的、正常情况下会在诞生之后立刻湮灭或者消散的造物，现在已经开始依附于这些雾霾存在……
    已经无所谓了，以往，帝国毫无办法，但是如果说烈阳可以吞噬低稳定低逻辑的世界之心与世界结构，那么这或许可以说明，烈阳是有可能依靠巨量残破世界的世界之心来缓缓修复自身的，现在帝国能这样做了，那就不能阻止。
    即使可能会带来某些惨重的代价……？
    无所谓。
    时间流逝之中，恒星被乌云遮蔽。
    ……
    庞大的舰队与混沌的世界网络正在逐步恢复。并且，在无数尸骸转化出的工业基础模块植体纷纷完成任务之后，越来越多的高级工业模块开始被搭建成型，而漫长的时间与一次又一次成功带开的积极影响也在一定程度上开始冲淡来自过往的痛苦，抚平技术、行动与心灵等所有层面上的伤痕——庞大的数量级和无可阻挡的趋势扭转正在命运中猛烈震荡。
    许多思路，许多资料都已经随着无数虚空锻炉和世界线存储库的破坏而被彻底湮灭在了虚空之中。然而，作为革新与对照基础的帝国古科技树中虽然绝大部分已经不复存在，而保留下来的部分造物也只能揭示其曾经的部分属性以及它可能所在的位置的部分特别属性……
    即使帝国的基础生产能力恢复，恐怕要是只依靠这样的基础，那也不过是可以大批量生产各类炮灰而已，但是……
    与这样的现实猛烈对抗的，还有至关重要的造物：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
    浩如烟海的数量，难以想象的技术，粉碎的帝国，崩坏的现实，以及透彻骨髓的痛苦……那一战，毁灭了帝国的文明，让帝国残部的每一个人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一滴心血，但是……
    那场混沌的战争留下了很多，那不亚于直接将肉体撕成两半的刻骨铭心之感，以及无数在那个时候根本无非识别的战场噪声……
    现在，正在大批量的转化为灵感甚至是执念。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蕴含着无数的黑箱，这个形似金属巨匣但却直接来源自Σ文明的造物，此时此刻输出的无数结构与结果正在推动帝国整体序列中无数难以想象的高危险造物进入实际应用状态……
    不必再顾忌技术与自我，也不必再担忧毁灭与篡夺。
    当底线维护的最终基础都会被不断毁灭，那么这根被架空的底线到底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只是……唉。
    战争的间歇，维多维尔拖着疲惫的身子瘫软在奥术王座那黑色的装甲上。这片黑色光滑的大地向远方延展，这艘飞船表面那原本光滑圆润的曲面在维多维尔的眼睛里已经变成了广阔的大地。面对现状，他的内心感受到一阵又一阵不断反涌上来的绝望——如果不继续走“文明”发展前进的路径，一味地蛮干连复仇都做不到，甚至就连这个幸存的群体做出的复仇行动都会变成笑柄。
    他挣扎着坐起来，他看了看身边延伸出去的黑色大地，微微叹了口气。
    既然要走文明之前走过的路，要重新发展，要拥抱秩序并取得进步，那么有很多事情就必须重启......比如记录历史、总结经验。
    维多维尔想要记下些什么，想要记下一些清晰的、有理智有逻辑的内容。不管这些内容到底是什么——航行日志也好，战争报告也好，自己的猜想乃至臆测也好......自己想记录一些东西，想要好好地写一些话出来。但是自己努力了许久，无论是自己怎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后自己留下的话语都会变成夹杂着呜咽的、凌乱不堪的长短句，它们之间没有逻辑关系，就连自己稍微迟疑一会都看不懂自己写了些什么，恐怕就更不需要期待别人能看懂这些了。（1）
    “......啊——！！”跪坐在装甲外板上的维多维尔狠狠地一拳锤在自己面前的大地上，而他的怒吼中则透露着无尽的悲伤。
    ……
    无数世界被推入了简并纪、撕裂纪、融合纪、投影纪，甚至被直接推入了黑洞纪、扩散纪以及闭锁纪……
    在这可能超越整个星明帝国历史跨度数十倍或者更久的时间跨度中，无以数计的世界深处可能蕴含的秘密被帝国发掘，无数双眼睛在一年之内或者几年之内，看完了无数形形色色、逻辑差别巨大的世界完全的生命走向。
    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无以数计的各类原生世界从诞生到熄灭甚至灭亡，这其中的千姿百态被无数冰冷无情的记录者以及弥散在雷达波、虚空扫描器甚至是目光与意志网络中的场源记了下来——这或许也说明了，曾经的那个帝国，在看起来军事力量与意志极大发展稳固的同时，帝国本身又看漏了多少东西，又呈现出怎样的狭隘与逼仄……
    难以想象，在帝国军队疯狂扩张，帝国的核心边缘遍布或者即将成功或者化为残骸与冲击波的巨大结构时，帝国周边的虚空范围居然如此之平静，甚至看起来……帝国已经将自己的一只脚踏入了曾经的秩序影响硬边界……在许多方向上，原生的秩序世界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而周遭的一切……除了部分零星的残留遗址之外，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寂静……
    寂静的有些难以想象，即使是时间的尺度与虚空区间的跨度已经在多重外源因素以及执念与冷静的疯狂的催化夹击下上升到了另外一个恐怖的高度，许多地方，许多前进方向周围的一切，好像也被大量抽走了……
    猜测是不可控的，采信的方案一旦出现一丝漏洞，未来或许就需要用千百倍的代价去弥补。
    但是……
    算了。
    ……
    “据说……你下过命令，艾森德尔，还有熙和舞衣，你们等数人据说命令边缘舰队让许多原生世界整体跃入了极远的虚空深处。”
    “是的——那些宇宙中的生命用时间主轴已经无法跳过。”
    “那我们呢？”
    “我们并不缺世界，或许将来，我们还可以收获一些新颖的残骸。”
    ……
    原则与智慧，可能就是这样一类矛盾的存在。要想协调好它们，恐怕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或者积累更多高明的思考方式与理解方式，才能进一步促进整个集体的求同存异与完善……
    ……
    黑暗中，一些怪异的搅动被场生命注意，然后进一步被帝国注意。
    当世界陷入闭环纪、闭锁纪与黑暗纪这种离世界末日可能只差一点花火的时候……那些世界居然还能孕育……生命？现象？
    以前好像有过实验，但是对此进行的观察从未细致……许多结果就像是从未上报甚至从未编撰一样……
    ……
    “带入逻辑判断，进入演算流程……那些仿佛拥有实体的，正在缓缓搅动的暗影……是不是有点像大幅度削弱并简化后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注：（1）处段落为后来添加，希望能够说明为什么本卷有许多文字结构较差并且带有谜语人性质，这是希望体现当时的星明文明已经绝望难受到无力支撑有序的历史记录，就连旁白也被污染。

 第256章 高下?或许从未被限制……

    第256章 高下？或许从未被限制……
    ……
    “模型正在演化解算……从场态结构底层信息中发现部分原初模组与对照结构不符，出现变异……场沙箱演化与互动继续执行任务，代偿启动……”
    “……感知……混乱，但……”
    “转译系统，异态生命感知互联换算模型进一步完整……”
    “检测到类似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目前确认的部分特征性识别讯号……强度等级——世界底层协议级，与超凡资讯基础位阶表征大致同等……怀疑被篡改侵蚀的原因来自于此……”
    “——紧急状态！沙箱试验场出现不可逆高危污染！污染正在扩散！请求压制——”
    “圣音礼赞虚数攻击生效，进入后续观察影响……”
    “检测到虚空中出现带有高烈度污染的残留碎片……危险等级提升……”
    “请求叙事轰炸介入……”
    ……
    “联合研究行动已经介入，对相关部分研究优先权重开始升高……”
    “已经在多个不同类型世界的末日前区间中发现类似不稳定现象……”
    “……检测到部分虚空坐标出现混沌源头——？！危害残留，警戒等级提升……”
    “场生命相关介入程度增强……应进一步制订相关标准，我们的刀，又一次伤害到了我们自己……”
    ……
    通过对大量结果进行长期的研究，帝国在那些黑暗之中找到了许多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的新模型——寻常的世界末日与闭环破碎之后会彻底消失，再也无法寻觅的些许资讯模型。
    在这些研究之中，帝国发现了许多类似于Σ使用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信息结构。
    已经极端接近末日状态的世界之中仍然有可能诞生出某些怪异的生命，甚至，这些世界本身似乎都有可能转化为形式奇怪的生命……那些强大的生命活着现象自身便具有极高的位阶，这些基础属性导致部分场生命结构在接触这些混沌之后出现了被感染的现象，而这样的现象甚至一度在帝国内部爆发，并引发了数场灾难……
    所幸，它们最终都被帝国安置在不同阶层不同位置的“重炮”彻底蒸发，扎向自己的利刃捅出的伤口没有流出太多的……血。
    ……
    “似乎……有所不同，但是不同之间的差距……并没有大到模型的预估值……”
    “或许，我们的部分资讯模型太过理想化，或者说我们可能忽略了太多可能存在的缺陷，这使得我们对场态生命的部分估计出现了实际上的错误……随着条件的完善，我们可以进一步调整场生命的部分感知与运作属性，并且将实体生命与场生命之间进行短板填充与优势互补……但是他们之间，目前来看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性差距……”
    “......说起来，我们现在在做这些是要干什么？是为了什么？”
    “为了应对可能的外敌入侵？我感觉......太牵强了。那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呢？我们为什么要研究这些生命呢？是因为它们也从世界末日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后的世界中诞生，因为它们同样需要面对极端的环境，它们有与我们相似的处境，所以我们想要从它们身上找到什么来安慰自己吗？”
    “之前研究它们的时候，为什么要把它们同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联系起来？就是因为它们有点像吗？虚空中这样算是像的话，那任何东西之间都可以很像。”
    “那只是随口一提吧，何必这样苛责？现在咱们一眼就能看到帝国剩下的所有活口，难道我们彼此之间还要变成敌人吗？！”
    ……
    冰冷且沉默的心灵交流网络之中，无数颗明亮但冰冷的光点之间传递着精确且无情的低语。一道明令，一份报告，一条记录无论来自何方，它们都能在几乎没有延迟的情况下被送达目标，来自虚空与背景环境之间的信息偏差约束似乎越来越小，或者说……
    “帝国人”自身已经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冰冷——他们，或者它们现在恐怕不仅仅扛起了节点的责任。或许现在被使用的，经由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数次输出的结果进行杂糅后构造出的新型极端躯体已经能够让它们自行成为一座座高强度广播中继站……
    而在沉默的战舰群之间，一团团凝实到拥有实质的巨型淡金色云团则在空洞的世界结构中，或者在秩序场内缓缓闪烁，就仿佛它们正在呼吸一般……
    在绝大部分时刻，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于帝国的战争序列中，而一旦舰队开始进入战争状态……它们就会“苏醒”并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疯狂增殖。一团恒星般大小的光雾，在短短……几小时，或者几天之内，就能将一个完整健全的秩序世界彻底吞下并且完成所有兼并流程——从一颗恒星的三秩投影大小，迅速扩展到充斥亿万星河，弥补每一道深空天渊！
    同时，在需要的时候……场生命延伸出的外层结构在适当的控制之下，对现实世界的干涉强度与“拉拽”强度甚至不亚于一整条曾经完善的资讯星网，而新生的宇宙基准稳定锚控制这些场生命离开之后的附属结构的难度，却又远低于控制一整条资讯星网——世界的稳定性，可以在次基础上，再提高到一个强度空前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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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可能能够说明……”
    “很多界限实际上……并不客观存在，划定它们只是因为我们的需要，我们作为实体秩序生物而诞生的需要，以及我们维持我们生存的环境稳定，甚至是我们的意识与精神需要被安慰进而衍生出的需要……”
    “虚空中……“万物有灵”。”
    “我们曾经的设备只能从我们作为实体生物的角度出发，这些设备是我们的思路与我们的认知，以及我们的目的的延伸……实际上，我们对于场的理解，对于世界基础结构的理解，或许并不能说错误，甚至可能从目前来看也并不片面，但是……出发去思考这些的……是人，是无论如何都还被封装在实体资讯躯壳内部的人……”
    “而场生命，它们看待一切，了解一切，是以它们作为场态生命的角度与方式去进行的……”
    “我们目前与它们已经建立了相当完善的思想信息转译沟通，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同步感官……而正是因为如此，在它们留下“延伸出的生物质”之后，我们的设备可以很便捷的接管那些可以在刺激之下被任意增删的躯壳，即使它们跨越无尽天渊，囊括整个世界……”
    “但是部分情况值得注意，场生命相对于实形体生命而言，也不完全占据优势……”
    “场态生命的资讯集度极低——它们的生命形态无法支持它们拥有过高的资讯集度，一旦超过稳态阈值，它们极有可能会在相当小的波动范围内出现坍缩与撕裂现象……”
    “类似性质决定，场态生命无法拥有强度足够高的衍生结构，它们与高强度资讯结构的互动可能因此被制约……”
    “识别信号最终止步于此……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恐怕糅合了相当数量的各类资讯模型……包括其他信息态，甚至可能包括其他更加晦涩隐秘的生命结构以及与之有关的理解……”
    ……
    “重点标记，部分内容应加以注意……”
    “不应过早启动融合流程与相关尝试……”
    “……？”
    “生命形式之间具有太过巨大的不同，这其中强行兼并极有可能蕴含未知的危险……”
    “相关结果交由下级演算阵列进行结果匹配——”
    ……
    “演算矩阵推测出现未知结果，疑似乱码……死潮！是死潮污染！！”
    “没有发现任何死潮之门出现，没有发现任何外来污染物以及污染物可能侵入路径……这是？！糟了！！”
    “立刻启动自毁！！这里需要支援——重复，高烈度污染，需要最高级别毁灭性打击——糟……嘶，滋滋——我们需要支援！！”
    “信标点亮——精神逆污染路径火力投射，执行！！”
    ……
    “境内所有死潮之门……可控，未发现世界屏障缺损，未发现精神弦弹射现象……”
    “未发现可能引起直接性震荡的虚空断裂带……”
    “……”
    “【存疑确认】。”
    ……
    时间长河流逝中，这片无法主宰自身沉浮的枯叶在缓慢汲取力量。
    时间或许确实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但也有可能，是某些原则的再一次沦陷……帝国的扩张速度与积淀总量再一次超越曾经的理想化总和，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虚空雷达之中看见的，已经不再是向外跳跃的一颗颗光点，而是一堵堵移动的巨墙，一片片正在扩张的海潮！
    场生命凭借着着无数创世纪大爆炸，概率闪电簇以及虚空烈阳恒星风迅速向外扩展，而无以数计的残骸坍缩转生之后形成的基础工业模块进一步加工出了巨量的造物，这些造物形成的扰动仿佛已经可以撬开帝国的历史。
    帝国宛若由死灵组成。现在，帝国正在以疯狂的速度更新换代，甚至有些像是在……吃掉自己。
    新生的秩序血肉在摧毁自己体内的一切病变，并且疯狂蚕食已经腐烂已经失去生机的残损血肉。
    而反过来……病变到已经拥有独立生命的异化组织突破了原本生命体的一切残留免疫体系，这个说法也同样成立……
    “……为什么要这样说？”
    “……当我们放下一切，我们以非生命，无所属的姿态扫过虚空……”
    “不，无所谓……谁都一样。”
    “已经模糊的古老话语并非全无道理……拳头大的才是老大，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如果真的有那样的存在……虚空秩序被奠定只是因为那些可能的超级存在具有这样的喜好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我们不需要任何正确，我们也用不到任何正确……”
    ……
    帝国的眼界与规模正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扩张。
    曾经的超级风暴结束之后，虚空中似乎变得极端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出现过，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当数量级，规模，旧有认知逻辑与现实发生碰撞时……哪一方应该被遵从？
    宛若群星，似如长河，虚空长城……
    曾经，人们用这样的方式来形容自己在虚空中看到的、想到的一切。
    但现在，人们不再认为自己是生命体，不用再遵从某些似有似无的约束与禁锢之后，在变得更加冰冷疯狂之后，许多被纳入理性鉴定的问题看起来反而更显感性——
    虚空与世界，到底谁该像谁？又是谁包括了谁？
    答案很明显——
    世界所能包含的一切都只是虚空秩序体系中一个微不足道到微不足道的微小子集。
    世界中的一切，理论上都能在虚空中找到与之对应的无限延展高阶模型。
    只是秩序生物总是会拿自己先入为主的事相，去理解未知的事相而已……
    爸爸像孩子，还是……孩子像爸爸？
    ……
    “已经确认，虚空中可能存在部分以相似性、共鸣连接与存在归属进行维系的，以世界为基础单位展开的宏观级别超大型连续结构……如同宇宙内部由群星组成的特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一样。那样的结构总能在整体法则均匀的宏观稳定世界中被记录发现，即使构成“丝”的光点性质千变万化不尽相同……”
    “它们的出现，代表宇宙这一总集内部遵循的逻辑法则几乎一致。即使可能存在不均匀，其上下限差距也极小，小到足以让部分脆弱的世界顶层结构也无法感知……”
    “拥有亿万银河的武仙—北冕座联合长城只是这超大规模丝状纤维结构的一部分……”
    “虚空中，类似的结构可能同样存在，甚至其规模可能远胜于世界之内的星体结构——相比于虚空，一个世界实在是太小太小……”

 第257章 阴影之下

    虚空中，扩散的光潮中迸溅出无以数计的光点。
    从主光潮中分离出的点点萤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开往未知的遥远虚空深处，这些光点仅仅只需要一次跳跃，帝国的眼睛就已经难以寻觅它们的踪迹。
    难以想象，帝国的基础体系，无论是生命也好，还是认知与知识体系也好，甚至是精神–现实论证等等这一切都彻底垮塌并且被黑暗的乱流卷走之后，帝国人不再将自己当做文明的继承者与延续者，甚至在潜意识中已经不再当做自己是多么严格的秩序生物之后，帝国的实际基础彻底垮塌以后，整个帝国居然又一次开始了技术大爆发和力量大爆发——恐怕远超以往所有技术爆炸之总和……
    或许一切已经扭曲，或许黑箱已经将一切闭锁……
    无所谓……
    活下去需要的逻辑，并不包含太多关于自身与长远的部分……
    ……
    前往遥远虚空的光点带有极为特殊的尾迹——在四到五处即使是在虚空中看起来都十分“刺眼”的“信标”被点亮之后，尾迹中将会出现一个秩序世界——一个十分简陋，但可以高度确认符合虚空“创世大律”的秩序世界，而这样的秩序世界，将会在虚空中勾勒出这些战舰的足迹。
    这些战舰装备着帝国，甚至可能是虚空中最强大的非线性跳跃设备——虚点跳跃引擎。
    在以前的古帝国时代，没有人敢想象这种至少也必须由数千座，甚至更多以实形资讯串联绑定的无尽之海才能驱动，需要由至少一整套帝国要塞级主机阵列才够进行赋值演算的超级跳跃设备能被塞进一座三秩投影中最长轴也不过千公里的、内部空间拓展属性也极为有限的小船里。
    并且，之前的虚点跳跃设备……虚之眼与虚空星门/虚无之矛体系只是一次性使用——它们可以一次匹配遥远的距离，但是它们不足以支持帝国的造物连续跨越遥远的虚空。
    以往，能支持战舰这样行动的舰载型设备……只有总旗舰才有。
    但是现在，它们被塞进了这样小小的躯体里，并且强迫这具躯体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潜力——当然，这样强求带来的可怕后果显而易见……
    技术仍然有限——为了避免在有限的平台上陷入无尽的短板漏洞，这些舰船的最终定型设计所创造的结果并不强悍。
    它们的抗性远远弱于总旗舰，它们的底子相比于虚空矩阵和奥术王座而言薄弱的如同一张被泡烂的纸。它们更没有能够几乎无视虚空信息偏移差的自洽法则装甲保护，而虚点跳跃每执行一次，其巨大的信息偏移差距都会对整具躯体带来巨大的伤害……
    大约三到五次跳跃之后，这些执行任务的舰船就必须制造一个秩序世界并在其中逐步修复自身——这等同于在一个破烂虚幻的基础上完全重塑舰身与舰员的躯体与灵魂。
    如果不这样做，在五次偏移之后，或许最多再跳跃一到两次，那些舰船与生命就会彻底变成虚空中的一道道微弱的噪音。
    ……
    遥远的虚空之中，这样的光点在增殖，也在逐步熄灭。
    意外无法避免。
    “那些……是什么？”
    “已经记录虚空噪声源，开始进行分析并回传结果，世界链路沟通信道，所有中继设备工作状况良好。”
    ……
    “那是……”
    “我们曾经的战舰，还有生命的……碎片？”
    “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位置……它们居然还能存在……？”
    “总时间轴被摧毁过，完全隔离的参考系之间的换算可以任意进行赋值，但是这个……”
    “它们……在那个时候……整个帝国网络一片混乱，所有的设备都在无数世界末日交织起的余波的隆隆声中努力维持自己的存在，所有的主机内部全都激荡着难以想象明晰的污染与错误……虚之眼居然还能成功将如此多的信息瞬间投射到这样的位置……它们或许还……”
    “这样看来，或许可以说明……在亿年以前的灭国危机降临时，有部分帝国造物或许真的强行突破了Σ舰队的封锁线，甚至可能依靠自己的动力在虚空中独自航行过一段距离……”
    帝国扩张极限的数个离散核心中，曾经生存下来的“帝国人”那可以被任何帝国设备承载并延伸的延伸的视野默默扫过那些被封装在构造拆解器中的，已经因为自身悖论与虚空侵蚀而变得形态各异残影，短暂的注视之后，视线被收回，一声声轻微的叹息并没有在网络中传递多么遥远的距离。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实际上，封装流程本质上也是多余的。只要被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看一眼之后，帝国内部任何一个需要调阅有关信息的节点都能轻易知晓与之有关的一切，残骸完全不需要任何回收操作就能被完全理解，只是……现在看来，或许它们还有某些纪念价值，或者可能具有某些独到的参考价值……
    只是……
    虚空太大了。
    绝大部分已知的世界之中，泛概念级别的集合体弥散定律统治着绝大部分源头与其影响之间的关系——一个源头无论多么强大，它的力量都会被距离和广度分散，并最终微不可查。
    世界之内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可能是由许多完全不同的逻辑网络叠合在一起、在任何时候都能在所有的算法与逻辑极端之间疯狂摇摆的虚空了。
    即使从扩张光潮之中分离出的，具有虚点跳跃能力的战舰或者舰队数量再多，即使这些战舰具有自我复制的能力，随着它们的足迹越发扩散，节点与节点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沟通强度也会不断降低，到最后彻底恍若隔世……
    虚空不可能遍历，这其中总会留下缺口与漏洞。
    正常状态之下，帝国可以确定自己的造物究竟会湮灭在哪一个区间中，但是在那场堪称灭国的风暴笼罩之下，帝国濒临末日，无数心智与灵魂在虚无与现实中挣扎狂啸，无以数计的战舰与信息洪峰组成了汹涌澎湃的漩涡，猛烈搅动震荡着大渊中的一切，在那个时候，恐怕有许多规律早就已经被湮灭在混乱的最深处……
    虚空跳跃是非线性操作，即使平时里，所有的虚空引擎都在以大致线性的方式运作，也不会改变虚空跳跃本质上是一个只需要结果的事实。
    那些出逃的战舰……可能被传送到了难以想象的虚空深处。
    然而……
    沉默中，长久以来无比固定例行的通讯脉冲使得充满动态的网络宛若凝固。
    无数战舰飞跃数以亿计的世界，就像苍凉血红的天空之下，黑色巨龙那足以遮天蔽日的龙翼带来的阴影缓缓笼罩被烟尘与火焰覆盖的大地；又像是穿越天际的火流星，其本体带着辉煌与璀璨逝去，而抛下的碎片或者刻下毁灭，或者不留一丝痕迹……
    在离开的那个时候，他们自身的生命形态恐怕早已变异……
    而即使他们可以离开，他们可以自行切断与主网的连接，他们可以依靠自己的身体素质独立存活……他们会活成什么样子……？
    到现在，至少数亿年的时间已经过去，哪怕时间总轴遭受过毁灭性重创，它们恐怕也无法完全割裂自己与过往的所有联系。
    而这样的残骸要是还能保留，那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种可能，要么就是它们在虚空中坚持了长久的时间，不久之前才猛然碎裂。要么就是，它们的残骸可能与帝国核心位置之前的猛烈爆发产生了某些联系，而那些联系阻止了深远位置残骸的进一步消散，也有可能，相对于帝国，它们根本就没有经历多长的时间……
    帝国发现的是已经死亡的存在。
    那么……可能活下来的人呢？
    实际上……根据对部分残骸损毁的原因进行调查之后，帝国可以大概想到，他？它？们即使活下来，恐怕处境也不会多好——帝国根本就没有可以被称为“干细胞”或者说“全记忆细胞”的存在，帝国没有任何一类存在可以拥有扩张分化成帝国至少十几种不同的生命构型的基础个体。而帝国的记忆与结构并不具有绝对的分型扩散能力，以一个分形节点进行扩展只会导致越来越多的错误被堆叠起来……
    同时，在那样足以撼动叙事，拆毁因果，折叠终末毁天灭地的信息辗轧之下，这些逃出去的生命很有可能自身就是混乱的。即使他们能冷静下来，他们恐怕也会忘记大量自己曾经记住的旧时代知识与历史，而他们根本不可能携带世界线存储库那样巨大的信息体离开……
    生命形式混乱，记忆与现实极有可能经历过重构，对自己与一切的一知半解，大量黑箱的半损坏状态，甚至有可能，他们自己的一切可能经历过闭环重构，开环之后，一切都在粉碎与混沌中被强行糅合重组……
    这样的生命体，纵使他们能活下来，能坚持的住……他们还能记得什么，还能留下什么……？
    即使是在不久之前的“眨眼”记录中，数据库里就已经有过许多文明崩溃之后，经过几代繁衍的幸存者将自己的先祖造物视作神迹的记录条目。
    帝国战舰对于绝大部分底层个体而言都是黑箱，而许多超级旗舰对于非研究者与高级资讯操作者而言，则更是绝对意义上的，黑箱中的黑箱——如果黑箱完好，或许还能维持更长的时间。而如果黑箱受损，那么为了维系这些破损系统的运作，经历过记忆扭曲，生命形态篡改，人格与历史整体受损之后的他们……甚至是“它们”很有可能很快就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帝国不想同那样的个体接触，但是也无法排除与那样的个体相接触的可能。
    帝国又希望能回到旧日，能回到那个自己仍然活着的时代，也希望那个时代的部分个体能存活，甚至有可能有所复苏，但是……
    文明不是在突兀与急促之中被拯救下来的几个人几台设备就能担负得起的——这不是任何美好空洞的理想，这是铁一般的，血淋淋的事实。即使经过再充分的准备，除非说有一个个体能与整个文明千百京垓的个体彻底等价，否则靠几个人传承文明就是绝对的扯淡与妄想，很明显，帝国没有这样的个体，或者说没有拥有这样的能力的同时，智慧与意识清醒的个体。
    ……
    或许，这就是希望，现实与矛盾之间无法割舍的联系吧……看起来很矛盾，很扭曲，自说自话又自打自脸，但是那又怎样呢……
    已经失去生机与生命的帝国不需要纠正任何人的错误，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挑拣修改自己的“错误”。
    ……
    流逝的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可以让许多过往的秘密从阴影中浮现，也可以让很多曾经轰轰烈烈的现实事件被岁月尘封。
    无声的延展与暴涨中，时间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亿年甚至更久。
    范围巨大的虚空环境正在被探明。
    在过往，帝国一直难以想象，曾经横扫虚空的，那般巨大的舰队究竟来自何方……
    现在，或许……一些可能的答案已经浮现……
    在虚空中，分布着数量巨大的，形态结构各异但大体能推测处于同一水平的Σ虚空要塞，以及庞大的、自身结构相当强悍但目前而言数量稀少的巨型虚空构筑物——单从三秩投影而言，它们可能大到足以容纳一个最大的单体星系或者离散星团。
    帝国舰队逐渐摧毁了其中的一部分要塞，或者伴随着艰苦的攻坚，或者需要面对惨重的代价——部分要塞已经彻底失去反应能力，妖艳蠕动的黑红色花纹已经将它们的绝大部分理智与活性彻底啃噬殆尽，但是即使是这样，构成它们的材料以及它们自身可怖的体量也足够使得它们近乎坚不可摧……
    更不要说那些还抱有高度活性的要塞了——它们的防御系统以时间轴演化割裂系统为基准，向不同领域蔓延，而与之配套的各类冗余设备性能更是相当强悍——
    在与它们战斗之后，帝国统计损失与其说是在统计，倒更不如说是在做大数字加减运算。
    那些要塞的内部有很多地方都是空洞无物的。同时，那些要塞的内部似乎并不具备多么明显的空间拓展属性。
    这似乎意味着——这样的空间内部可以承载许多的，具有空间拓展属性的次级造物……
    舰队！！
    极有可能——那支决战旗舰队，或者数量更多的决战旗舰——它们是利用这些可能被“封印”在这些可能具有管理功能设施内的驻军完成那支庞大混乱的超级舰队的整体合编的！！
    交火中，微弱的情绪在人们的心中短暂的回荡……
    决战旗舰的等级恐怕超乎以往的任何想象。
    然而早在旧帝国时期，星明文明就已经见识过决战旗舰在混乱与自我倾轧中释放出的一点点力量余波——那就足够将帝国烧焦。
    帝国能存续到现在，不知道应该被认为是幸运还是不幸……
    ……
    “已经对超过六亿五千五百三十万个带有Σ残余反应的世界进行标定，环绕二十六虚空主象限……”
    “开始攻击Σ虚空要塞……”
    虚空中，帝国舰队开始按照再次重组形成的舰队矩阵，开始安排协调每一个元素的运作。
    可以跨越虚空进行轰击的炮火虽然仍会扑空，但是作为一类必须被贯彻的需求，它们即使目前还没能达到绝对理想的层次，它们也必须被开发并有效利用。
    而已曾经的战舰为载体重组改造的，可以跨越虚空进行自寻的攻击的旗舰级甚至是要塞级导弹也已经逐步走向应用成熟……
    它们或许还无法精确攻击虚空中的暗影空洞或者是背景噪音，但是对于超大型虚空要塞这样的巨型目标周围包裹的，如同灯塔一般熠熠生辉的秩序场，这些仍然不够灵活但威力巨大的武器完全可以承担得起正面攻坚的任务。
    虚空中，一个个秩序频率被帝国的联合舰队块点亮。
    无数道一闪而逝的流星与飞架天堑而后转瞬即逝的桥梁接通了完全不同的秩序场。如果说，世界内的战斗仍能因为信息源泉外泄的变量而导致变化发生并因此出现了某些视觉与光影效果的话……那么这样的战斗，就是纯粹的数据与模型之间飞溅迸射与猛烈碰撞……
    可能……就像迎着超巨体雷暴裹挟的狂风暴雨爆发的火山……？
    ……
    “相比于可以不断加固完善的世界，秩序场之间的战争即使是有场生命与无数设备的不断加固与修复，秩序场也仍然有可能轰然垮塌……我们无法确定秩序场崩塌的阈值在不同扰动下细节究竟为何，但是可以确认……”
    “如果拥有足够强的技术与设备，那么我们制造的秩序场或许可以比世界要坚固的多，但是目前……”
    “一旦秩序场发生临界垮塌，虚空倒灌很有可能瞬间进入不可逆扩展状态……”
    ……
    阿尔贝克的内心并不宁静。
    无数周期性的例行通讯让他感觉到一点点烦躁，一点点寂寞，即使是无处不在的场生命，似乎也一时难以抚平他心中的某种纠结。
    周遭铺天盖地的火力投射与无数钻进秩序场深处的要塞炮火并没有吸引他太多的注意力。
    自己的“老同事”几乎已经全部变成了过往的幻影。
    自己似乎不应该生存于此……
    ……？？
    “指挥官——发现未知超高能反应，不明资讯模型集度正再迅速升高——”
    “发现未知旗舰——等级不符——重复划定……对应单位——是核心旗舰！！”
    “预测结果模糊且扩散——场！它们要针对我们的所有场结构！！所有场生命核心立刻规避！信标阵列，信息稳定点阵，联合护盾——”
    骤然激增的资讯压力使得活化的舰体内部就像引爆了一颗炸弹般震荡起来。
    三秩投影捕捉器中，出现了一类曾经未曾被记录的阴影——它们就像是某种翅膀厚重宽阔的，长着某种尖嘴的巨大怪……“鸟”——三秩投影显示，它的投影体积或许比不上决战旗舰或者是壁垒级那样的庞大存在，但是它们自身的自我表征强度也已经远超曾经的任何一型Σ超级旗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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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进一步明确，Σ的战斗单位并没有任何断层！从超级旗舰到决战旗舰从来不曾间断！曾经，恐怕只是尚未发觉到对应客体的明确存在！对于虚空中无以数计的世界组成的可能结构来说，过往那看似广袤的疆域，以及那所谓的疆域内包含的可能性，它们实际上相比于整个总体而言不值一提……
    呜——嗡～——
    数次创世纪活动在帝国舰队的秩序场边缘甚至是内部骤然炸响——随后，这些被激发出的，宛如烈日一般的可怖爆炸在挖走了帝国舰队大片场结构的瞬间仿佛一下子被凝固，然后被……抽走了？！
    “圣芒作用机理……撤除强现实稳定场，舰队联合护盾强度提升至——”
    意识命令还没有被编织发布，某种异样的链式反应便瞬间炸开了帝国舰队的全向防御体系：
    那些怪鸟一般的巨型战舰似乎一瞬间吞噬了所有被创造出的创世纪反应。然后，被冻结吞噬的创世纪爆炸开始重构复苏，并在某种震荡结构里被增幅了几万倍——
    “……记录！！在帝国舰队周边利用创世纪反应攫取虚空环境与场环境的部分结构，同时——”
    秩序场与无数战舰蒸发在了比创世纪大爆炸还要灼热猛烈数万倍的猩红光芒深处。
    ……
    “我们需要支援，统计损伤，我们又被玩了一次数字加减游戏，我们已经遭遇数次高强度攻击，减员过于严重——重复，我们需要支援……等等？！”
    “场生命检测到一类脉冲……很微弱，很隐秘，但是共联象征属性……极其强大！！”
    “它正在扩散！！”
    “噪声正在消散——确认所有信号来自于同一象限终端……”
    “联络高级矩阵，确信查询……”
    ……
    “哦……该死……”
    “这可比拉尼亚凯亚要夸张多了……”

 第258章 ……冰冷

    在古帝国，或者再拓展一些，将残存的记忆与视野放大到“可能的”古星明文明历史之中……可能有数百个位于不同宇宙中的，规模巨大的超星系团曾经被赋予拉尼亚凯亚之名。
    后来之名，或许多为纪念。但首个被星明文明赋予这一名称的超星系团……
    已经忘记了，或许在那个时候，文明的先祖在面对无垠的浩瀚海空时，出于敬畏，或者出于震撼……他们很有可能真正而完全的将这个词的含义赋予了孕育文明摇篮的摇篮的摇篮——
    无穷无尽的、不可估量的天堂。
    一个宇宙中常见的小小漩涡，对于许多文明而言可能就已经是几百辈子的故乡，更不要说银盘之外，由无以数计的银河漩涡连缀而成的，在那太空中肆意怒放绵延数亿光年的天使之翼了。如果不去在意，或者观察的时候不够细致，或许这个庞然无比的结构体相当难以被发现。
    而现在，在虚空中暴露出的，隐匿但“纯度”极高的关联信息网似乎揭示了某些东西——
    虚空中的概率闪电簇或许直接查看识别是不存在的，它们需要在外来扰动或者是特种手段的解析之下，被实体活化之后才会转变成实际存在的实形资讯结构。
    但是即使它们平时并不显露出实际的身形……它们的影响也同样会在虚空中显露出来……
    与宇宙不同，虚空对信息传播的阻断能力非常强，如果不去进行主动的探查，那么结果不可能像宇宙中的星光一样能把结果送到每一个人面前静等他们谁开窍了才去拾取。
    对于虚空中存在这种超大型世界结构这件事本身来说，这或许并不奇怪。毕竟对于宇宙而言，创世纪爆炸时只要有一个小小的推动就能让它们冷却后形成绵延千亿光年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而虚空不可能随着环境和基础的爬升变得反而比宇宙内的一切更加单调逼仄。而如果说虚空能够有某些扰动能创造这样的大尺度结构，那么只要它真的有用，那么它被掌握或者改造应该说也不算奇怪，不算奇怪……但是从现在的观察结果……
    “这样的结果……实际上很奇怪，或者说，它与我们经常进行活动与衡量的实形区间有很大不同，而其中的象征意义……创世辉闪本身便诞生于秩序之前，而概率闪电链……它们更早于秩序世界，甚至可以说，理论上它们确实应该不可见才对……恒星风的确可以将它们实体化，但是在实体化之前它们就已经能主宰虚空中的创世规律……”
    “立刻引导舰队进行边界支援，准备连接资讯匹配矩阵，开始分析……”
    阿尔贝克的报告被记录，场生命联合体的感知回应被记录。
    虚空中，那些才“刚刚出现”的怪鸟永远能从秩序体的身上撕下大块大块的血肉，它们越来越多，然后又随之消失，消失在背后只有暗淡阴影的群山和云雾里。那些不明结构带有危险的气息，如果它们也是Σ的造物，那么虚空中的危险，就会更加危险和具体……
    无数残骸之中，不知道它们是躲藏起来了，还是……变成了一颗颗光点静待新的时机？
    ……
    这些怪鸟……或许曾经被裹挟在那支规模难以想象的舰队深处？
    也可能……“复苏”的序列并不恒定，即使有规律，这规律也必然是远超任何个体的想当然——强大的单位不一定就一定会复苏的更快。它们……可能是在不久之前，才从可能的静滞与沉默中苏醒？或者是，它们就是如此，在虚空中统一行动，成批出现而后又凭空消失？
    “或许吧……”
    “一刻的新意与异常，只能带来一刻的变化，无论我们如何去思考与面对……”
    “成功，秘密，灾难，死亡，重生……”
    “前路已经不再明了，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前路……我们已经不敢，也更不愿意去猜测揣度一切有关于未来的可能……”
    “或许……尝试重新来过……”
    “我们没有关系，但是文明，还有后代……”
    “这是一厢情愿，这更是不负责……”
    ……
    长久以来，现实给予的一切，除去那个已经遥远到几乎没有继承者的，或许是蜗居在一隅做着最后的美梦的时代以外，一切正在变得莫名且冰冷。
    数亿年，无数世界无数个体的极限扩展之中，再偶然的事件只要会发生，那么它的偶然性也会消失，而随着疆域与眼界的扩大，又会不断有新的、无尽偶然的小概率事件被纳入眼帘，而这其中，或许不乏曾经对于帝国而言称得上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与某种足以让视野陷入一片血红的……记忆？
    这似乎形成了某种动态的运作体系，维系着帝国的运转。
    有些时候，似乎会有一股股无名的逆火会在网络的某一些节点中沸腾，然而很快，它们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
    一切……好像正在变得越来越灰暗虚假。
    帝国的每一次努力，每一次挣扎，最后似乎总会落入失败的深渊。
    想要复仇，想要抗争，然而……
    要么面对的是自己被毁灭的命运，要么……自己要面对，要抗争的一切，就是这样那样的……自然现象，以及尸骸和残迹。
    每一拳，似乎都打在了虚无之中。
    “等等，十亿年……这个时间，我们——？”
    ……
    等同于创世纪辉闪高倍直击的狂轰滥炸似乎正在被帝国舰队“吞噬”。
    那些带有怪异弯嘴的巨鸟开始被与自己类似的存在反向轰炸。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存在，让整个帝国的造物开始趋近于Σ——无论是性能，还是形制。
    在虚空中，在无数双眼睛的眨动之下，无以数计的世界在一瞬间从创世之始走到了毁灭终末，它们的内部曾经诞生过各种各样的空间，环境甚至是生命——在帝国的眼里，他们正常走过了完整的，甚至可能已经被群星见证的一生。
    只用了一瞬。
    千篇如一日的战斗中，曾经的幸存者内心深处闪过一丝丝担心，但是这些担心同样被压制。不过，这一次不是因为担心自己担心的内容泄露之后可能会造成帝国其他个体过度思考与失控恐慌，而是……
    没有人还能再理解这些了。
    群星，战舰，秩序，法则……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失去背后蕴含的神秘与可畏之处，它们全都在被帝国转化为可以利用的资源。
    就连炮火，也开始失去炽热之感。
    ……
    竞争，反抗甚至仇恨，本应拖动文明，或者拖动群体，拖动力量爆发。
    但是随着无数节点阵列的并网演算，整个帝国的数据网络正在变得越来越深厚，越来越冰冷。
    无以数计的高性能傀儡驾驶着无以数计的各类战舰在虚空中扫过一切，扫过世界，扫过各种各样的虚空结构，扫过逻辑与描述之间的无尽天渊，这其中，有一部分会有一时的快意，但更多的……
    一个总集一旦全向扩散，它的源头再强大也会被最终稀释……
    无数次会议商讨，无数次个体之间的窃窃私语，无数次动辄亿万台逻辑主机组成的庞大矩阵推动的演算……
    帝国本应有逆鳞，也应该需要逆鳞才对……
    至少，帝国应该有一件可以被提到、可以被想到之后还能调集全文明注意力的关键性事件，或者念想才应该……
    ……应该？
    帝国经历的，可以被称之为大灭绝一级的超级灾难已经多达三次，这其中任何一次作用于一个没有保存变量基础且处于变动关键点的文明的话，都一定会导致该文明彻底灭绝，没有悬念，毫无幸存可能。
    文明的灭亡，战友的逝去，记忆被篡改，家园化为焦土……
    如果造成这些的源头还不值得引发抗争，如果这些还不值得被愤恨，被铭记，被付诸一切不计代价彻底摧毁……
    那还有什么值得被赋予这样的行动与目的呢？
    但是……
    许多数据，许多记录已经不可考，曾经由无数Σ战舰引动的人工天灾引发的几次毁灭让帝国，让文明的记忆损失惨重。留在众人脑海深处的，不过只是一条条模糊的大致线路，这条线路在隐隐约约之中让众人还能回想起自己大致都经历了一些什么，文明在关键位置急转弯时都发生过哪些模模糊糊的事件……
    “似乎，已经到此为止了……”
    “我们无法回忆起那些编号，我们无法拼凑出那些面孔，我们甚至根本就无法确定我们记忆中的文明是否是曾经实际存在过的文明，或者说……是不是我们想相信的那一部分……”
    “叙事轰炸可以彻底击穿一切，它不仅可以让一个人的过往以往，还可以让过往，现实与一切与之有关的记忆全部消失……”
    “我们无法回忆起自己究竟遗忘过哪些内容——更别说，现在的一切可能都已经被篡改过。遗憾的是，我们不可能寻找一个现实且可靠的基准去衡量我们经历的一切，叙事层链式轰炸带来的影响足够跨越任何联系。恐怕即使相隔万千世界，其中的联系也足够被切断……”
    “我们早已不再了解我们自己。”
    ……
    不需要会议室，不需要任何额外调度，也不需要什么专门的信息调配协议。
    还与旧时代保持着联系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清楚——
    文明的底线，帝国的底线，人们的底线曾经不断后退，整个网络之中实际上已经没有太多的限制——曾经或许生机仍存，但是在那个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极度危险的基础上。联邦时期……还有一部分帝国时期……似乎由于最高权限的缺失以及强度近乎物理枷锁的底层协议的桎梏……产生了许多极其惨重的损失，让大量本应被把握的机会白白流逝……
    限制越少，规则越少，存活的状态就越低劣，但是活下来的机会与可能也越高。
    更何况……大灭绝只有三次，不代表“灭绝性损失”只出现过三次。
    即使对于目前的帝国舰队而言，攻击Σ高级虚空要塞也同样危机重重，更别说在那个时代了——然而，如果不在意那些被发现的庞大存在，它们那无法被确认来源与途径的攻击——往往都能跨越虚空。并且……目前帝国越发知晓，要想在茫茫虚空中锁定一个可以时刻都在发生变化的秩序场究竟有多么困难……
    恐怕……驱动那些可以跨越虚空进行打击，能锁定虚空中不断变动秩序频率的帝国舰队的Σ可能设备……索敌方式本身的基础就全是超概念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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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敢放任这样的威胁？！
    然而……对于帝国而言，那也不过就是自己损失的先后出现问题而已……
    每一次战争，帝国都会面临损失——从实形的战舰数量损失，一直上升到包罗万象的种种资讯结构，它们大部分可能明显可见，但是也有一些部分或许需要数千数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积累才会最终暴露，就像是带有重大缺陷但却仍然还能工作的老梁板一样……
    每一处都有可能出现缺损，每一处直接与生命稳定关联都是危险的。
    必须不断抹除限制。
    但是……如果说与生命和基础相关的底线都能被不断抹除……
    那毫无疑问，其他底线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或许……这就是没有底线带来的问题……”
    已经不知几何亿万的，冰冷怪异的广阔帝国疆域内部，几个频率与特征仍存的意识之间的沟通很容易被彼此感知到。
    “或许……我们目前的冷漠，就是因为我们早已不再在意底线……或者说，我们又一次做出了重大错误决定，我们用自己稀释了自己的目标，稀释了自己的一切……”
    “……”
    “我们曾经无数次疼痛，我们至少疼晕过去三次。”
    “但是很难想象，真的很难想象——”宁静的网络之中，短暂浮现的波动很快便被无数节点稀释。
    “我们的仇恨从未维持……过去，与现在……”
    ……
    “难以想象，我们根本无法确定，这会是疯狂的标志，还是病态的现状，还是晋升之后我们期待但从未注意的方面，某种正在转向临界前的寂静，还是死亡降临前，已经变得越发遥远空洞的丧钟之鸣……”
    ……
    漫长空寂的时间中，帝国的扩张速度与时间广度又一次变得空前。
    恒星风场失控，虚空中原本的Σ设施阵列带来的诸多影响……难道在那一次撞击之后，伴随着决战旗舰队形成的那个……风暴圈直接消失了？就像是附属结构消散……？
    虚空中，大大小小的Σ结构富集点开始逐渐暴露出更加宏观的结构——
    “我们已经确认，单象限内超大型世界延伸结构已经可以确认成立……”
    无数灵魂与“眼睛”之前与内部，一张可能连帝国制造过的，第一代真正的超级资讯生命的思维回路与感知系统都能彻底烧毁的、由无数逻辑模型最终模拟出的巨大投影结构深深将自己的形象刻在了每一个意识体的记忆中：
    比起天使的羽翼……它似乎更有些像是巨兽已经千疮百孔的骨架。在这复杂的超秩延展模型中，它有着无数的断口，无数的空洞与阴影，还有更多的，波动信息偏移理论值与现实似乎不符而造成的扭曲……
    这个结构目前看来只能在单象限中延展。
    但是……
    仅仅是这具嶙峋破碎的残余骨架，就足够揭示，这个结构体曾经完整之时……可能会有怎样的辉煌！！
    它在虚空中肆意延展，仅仅是这个残骸……如果它“抓”下来的话……足以包络几乎现在的……整个帝国！！
    “……如果说……”
    “我们拥有足够的资讯影响力……”
    “我们是不是也能在虚空中……制造它？”
    “难以想象……我们的那个编号……与这些结构之间会有着这样的对应关系呢……”

 第259章 天罗地网

    第259章 天罗地网
    “……不知道这样的结构的存在，能否证明虚空的一部分“均匀性”……”
    “开始尝试对比过往记录与残存资料，进一步匹配曾经的作战记录与该部分的各类细节相关情况……”
    缓缓流动的时间长河中，帝国的注意力开始被与之有关的一切吸引，开始向虚空中的世界结构方向集合。数量繁多的全新映射连接被搭建起来，在虚幻的网络概念层中形成了一系列辉煌的超维结构数据流。
    帝国舰队的每一次在虚空中的战争，都会激发那些残存的Σ设备释放出各种各样的信息波动。由之引发的虚空震荡，则能不断作为新的证据，佐证着虚空中Σ世界的排布高度服从于对应的“虚空概率闪电链”结构。
    可能就像是某种树，由数据，表征，基础逻辑以及关联影响构成的树——同数据存储结构中的链式树和多叉分支树结构可能高度类似，不过……
    概率闪电链似乎并不永远处于发散状态——这些无比庞大的世界结构内部可能存在着部分交叠与交叉现象……
    随着视野的不断拓展，帝国现在的一切正在变得越来越“脱离世界”，脱离……“现实”。
    而曾经需要被注意，甚至需要被高度警惕的许多现象以及许多事件，则又一次变得普遍且经常……
    实际上，帝国早就预料到过这样的事情，而从残损的记忆与“眨眼抹杀”之间完成的记录之中，帝国实际上也明白，这些现象与事件对于自己这样一个以极高的速度发展的群体来说，实际上完全是正常的——
    就像在宇宙中，一个能活下来并且能不断发展的文明要面对的目标会转化为旁边的恒星、旁边的悬臂、旁边的银河、旁边的超星系团、旁边的超星系团脉络和旁边的太空长城一样。
    虚空远远比宇宙宽阔深厚，也远远比太空以及群星更充满想象力……
    不过，曾经宇宙中的部分太空结构，以及那些太空结构的诞生原因与诞生规律，在帝国利用巨大尺度之下的深度与广度进行的证明下……似乎却越发能与这些在虚空中巨大千百万亿倍甚至更多的世界结构产生类似之感，但又却有更多的不同……
    ……
    “实际上，虚空或许本来不存在任何内容，不存在概念与法则，也不应该存在秩序……”
    “虚空中的一切……本源上应该都是自发产生的，但是这“自发产生”的存在中可能出现了许多我们现在也难以想象的超位存在，它们的行为与可能够被称作思想的活动搅动了虚空中的一切秩序，它们按照它们的理解与需求划定了诸多标准，而如果说万事万物皆为信息……即使是思想与念头这样偏向于虚资讯的结构，在足够强大或者足够形而上的个体那里，也将会具有足够的力量，来彻底影响虚空环境……”
    “这是老生常谈的内容，不仅我们，所有的傀儡也都清楚这一切，逻辑门判定里面非常清楚。”
    “也幸亏做出判定的是傀儡和逻辑门了……”
    “……确实，接受自己，自己周围的一切，自己已经探明和将要去探寻的所有都可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些智慧，或许甚至是形而上的存在的创造……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直接从虚空中诞生的生命……不排除存在，虚空烈阳可能也并不是创造，而是模拟……”
    ……
    在虚空飘荡的残骸中，很多部分实际上还具有活性，而其中也有一些部分……即使经过了如此长久的腐蚀与浸泡，它们仍然具有功能，甚至是“光亮如新”……
    而这些残骸结构，往往会坐落于某些“概率富集点”之上——即使秩序场已经崩溃，新生的其他秩序体在那里发生的种种事件……其偶然—必然耦合关联也仍然会大幅超越信息体位于其他虚空频率中的均匀值。
    只是，这些位点究竟是虚空中的原生产物，还是某种造物的残存结构或者是某些强大的核心……
    这些目前没有去纠结的价值。
    虚空中，战争只是一类行动，除了战争，还有许多事情仍在等待帝国去执行。
    世界之间，无数探测器在虚空中游荡，作为帝国的眼睛，它们每时每刻都在扫视着整个帝国中每一个世界之间的可能波动与相关映射连接。而这其中，还有许多会使得空洞均一的背景变得嘈杂的“隆隆作响”——那是许多世界末日活动之后的残响，其中有一些源自于帝国的各种需要世界末日来提供条件的试验场，还有一些是帝国相对边缘的区域中，出现死潮之门的世界部分结构或者整体被放逐后留下的信息噪波：
    有些时候，超大型的死潮之门一旦出现就会立刻让半个世界中的一切陷入污染，即使是场生命也无法压制它们，而在边疆区域，很多世界的基础控制系统还远远没有闭合——它们只是在突兀的提供低阶耗材与空余演算力而已，除去部分次级主机以及监视哨站，那些世界中几乎不存在任何其他“生命”与“可变资源”——
    炸掉它们不需要一点点心疼与后悔，而一旦响应速度太慢……断裂带就有可能自那里开始延伸。
    “至少……应该不必要……灭亡……我们仍有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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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会降低效率？？”
    “……”
    ……
    “目前……在我们的疆土世界之间，我们确认那些世界碧玺也存在着部分联系。独立于实形资讯结构，世界之间以某种微弱的震颤彼此联系，这样的联系强度很低，甚至如果不介入的话，这样的震颤连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影响不到，但是它们确实存在。”
    “作用模式与影响模式呢？”
    “与我们以往的所有观察记录类似，但是也只是类似——我们的疆土世界之间的联系很混乱，其中甚至有很多都是闭环的，它们起始于一点，然后又收束于某一个，或者某一些点……这无法对应我们的发散性观察记录。”
    “或许……虚空中的确存在类似的规律，但是规律本身是混乱的，如果我们想要利用它……我们需要进行更多的介入和手动调控……”
    “已经回收大量观察记录，现在的基础傀儡生命已经足够完成我们的任何需要，在足够庞大足够标准的数量级协调之下，它们可以依靠逻辑门阵列和进化算法完成概率匹配，这样的做法在许多方面甚至比感性探知更加可靠……”
    ……
    “均匀，与不均匀，连续与割裂，实际实形稳定与超形影响……它们的确同步成立，能彼此交替出现、糅合出现甚至能互相影响……”
    在浩瀚广阔的帝国基础网络之上，数个具有独特频率与运作模式的节点阵列正在牵动着庞大地盘中的数据板块，在碰撞中完成一项又一项发现。
    “我们经过了大量测算与实际震荡反应之后确认，虚空中，部分倾向于秩序化的趋势……倘若存在足够的现实叠加影响，基础事件可以扩张并延展，目前尚不确定此规则是否存在上限。”
    “但是也很明显，以此而诞生的不均匀也会扩散——”
    “似乎更取决于引发变量的有关个体。”
    “我们似乎……我们找到的部分文明资料似乎可以对应我们曾经的一些行为……或者说，我们应该是那样做过的，理论上。”
    “如果利用光学、引力结构、反比定律与大尺度丝状存在结构假说，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太空中寻找亿亿之万的群星，直达宇宙的尽头，如果能够进行光速补偿，我们甚至可以直接跨越现实，将目光投向偏离现实的远方。”
    “但是……我们或许曾经尝试过寻找那些没有被找到的质量——暗物质星。”
    “我们应该在某段时间大致猜测，那些恒星结构位于狄拉克海的另一边，它们由反物质构成……曾经猜测……或许是，相反的光子自旋以及我们没有发现的部分微观粒子之间的排斥力量使得正反物质被从某些部分分开，但是引力仍然能够产生影响，它们就像倒影在我们的现实中的群山……无法寻觅，但威压仍存。”
    “这样的结构最终被证明……在适当的条件下可以部分成立。”
    “但是……如果一个文明可能先于宏观理论完成了对微观的测算……它们可能真的会选择先去前往反物质海中寻找新的恒星……”
    “那样的困难无法想象，或许永远都无法成功。”
    “但是它们一旦成功……”
    “这或许就像是……我们应该先从其他象限中寻找世界，还是应该先从本象限中寻找世界一样，这甚至比假设条件还要苛刻许多——虚空的条件可比太空要严酷多了。”
    “虚空不公平……不均匀。”
    “虚空超大规模丝状纤维结构的存在决定了爆发的可能。”
    “我们曾经认为，均匀是美的，均匀是理性的。”
    “几大基本力之间的巨大数量级差异……决定了它们实际影响的物质属性——它们必须依附于这几个“标杆”，或许可以用其他力量和场削弱或者增强这些影响，但是它们的浮动范围是有限的，这也就决定了，有些坎一旦迈不过去，就只会被限制——彻彻底底的限制。”
    “而均匀之后……找到正确道路的文明……发展速度会很快，非常快，如果还有其他因素影响……”
    “帝国反而处于中间态……”
    “应当尝试制造大规模虚空丝状纤维结构，我们一旦能够制造它们，我们就可以以更加实际的方式来进行大规模的扩张……”
    ……
    时间与演变会改变很多曾经被认为的现实规则，甚至是铁律。
    帝国舰队的超级旗舰编号已经排到了sflg/scflg—xm—21，而还有更多的次级单位被制造，以弥补整套帝国目标–意志执行框架中的空白区间。
    应该说，没有任何一类存在是“没有意义”的。很多物品……应该只能说没有在正确的时间，被摆放在正确的地方而已。
    围绕更大型创世规律的相关研究以及一切可能正在被不断研究——
    很多细节不需要被关心，也更不必要被关心。
    进化算法与近乎不会枯竭的演算资源足够让帝国做到任何可以做到的事情，细节被封印于无数逻辑门和主机矩阵的深处，发出命令的存在只需要结果。
    “……这样看来……恐怕需要无尽跃升动力源才有可能……”
    “但是……”
    那个在紫色光芒中若隐若现的身影……该如何去面对他？
    恐惧？敬畏？仇恨？愤怒？悲哀？还是同情……？哪怕都只是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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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点情绪变化，都足够影响很多事情……或许很多时候，这些影响并不绝对立刻有利于帝国……
    “但无可否认，那的确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在无数战舰组成的矩阵簇拥之下，卡文瑞尔暂时离开了需要完全展开灵魂与相关附属资讯才能完全融入的帝国会议组。在壁垒级那广阔的“合金”甲板之上，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模糊记忆塑造出自己的躯体。
    自己似乎……渴望未知，渴望变化，渴望群星。
    曾经似乎如此，但是现在……
    无尽广阔的虚空，让他感觉到有些恐惧——自己的意识好像会被吸进去一样，周围的战舰表面的刚硬棱角与资讯脉络能够释放出超越凡俗的光芒，但是它们……
    “……就像是在掩饰或者遮盖什么。”
    “还需要采集更多数据……模型之中还有很多漏洞与不足之处。”
    ……
    虚空中，这样的“手”有很多很多。
    它们已经抵达区间内连续性结构的最大极限。
    每一只手中，都会有一颗明珠，那颗在资讯辐射视角下熠熠生辉的点会控制整只手的运转。
    每一颗明珠，每一座要塞……
    它们都直接对遥远虚空深处，文明的二十六绝对最高中枢之一负责。
    无形的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十几亿年前，虚空中残留的长城崩塌了，它们带来了命令。
    ……
    无数纤长的指尖开始被牵拉。
    一张天罗地网在一片暗弱的光雾之外被缓缓拉起。
    性质决定，这张巨网无法跨越逻辑与逻辑之间的差异。
    ……
    指令不准确，这不符合底层协议。
    底层协议……不存在。
    检测可利用模型，重置最佳逻辑……

 第260章 湮灭之创

    ……严格来说，这只“虚空巨手”的指挥中枢在十几亿年前已经跟着许许多多超出自己预料的，来源不明的战舰与生物一起灰飞烟灭了。
    在更早的时间之前，乱海天灾横扫Σ疆域内部的无数世界之后，许多并没有遭遇乱世破坏属性直击的Σ设施并没有被一瞬毁灭……
    时间流逝之中，这些设施的保存状况不尽相同——它们之中有很多甚至可能仍然存储着还没有从静滞状态中激活的各类单位甚至是概念耗材，而更多的部分……在那场灾难降临之时便已经被文明崩塌诞生的风暴彻底摧毁，或者是在几万年甚至更短的时间里便已经完全腐烂了。
    仅就在一区间的虚空中分布的残骸而言，巨型设施自身相对而言往往能保持的更久——万族联盟那以绝对的效率和稳定堆砌起的金字塔和信息网络关联结构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保证着下层节点永远拱卫节点的底层基础协议——这些强大的单位既可以是要塞，也可以是“种子”。
    不过……虚空中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变量。
    在这颗“控制核心”遭到攻击之前，某种在虚空中蔓延的场便已经将它覆盖。在那数十万年的太阳风暴不断的侵蚀与剥离中，那座已经失去绝大部分稳态属性的巨型虚空要塞更是变得更加腐朽不堪……
    或许很多事情可能从来都不会发生，但是很多意外，它们或许也与必然等价。
    ……
    对于尚在崩溃的Σ残骸们来说，这一切的变化对于自己所触及的对象来说或许已经是毁天灭地般的巨大灾难，但是对于自己来说，一切仍在进行中。
    多年前那道虚空长城自毁广播出的命令并未结束。对于这些被严重污染的残骸们来说，只需要用自己最基本的反应去迎合命令就好，别的无须在意。
    这其中，有一些稍大的集群可能会间或地产生一些本能的反应，这些反应之中似乎夹杂着思考与反思，不过，这些思考与反思究竟是有灵智在活动，还是单纯的一些来自过往的记忆碎片被翻了出来......那就真的很难说了。
    乱海可以撕毁一切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固定规律。在一些没有遭遇乱海出口直击的间接污染区以内，一切看起来或许除了氛围极度恶劣以外并无太多不同，但是实际上……那里的许多规律与法则早已被飘荡其中的黑红色二维花纹篡改……
    维持原状的，或许只有一具具腐朽溃烂的躯壳而已。
    高位中枢被击毁，这本应该是特别重大的状况——只是，对于一具仍然在腐烂的尸体而言，多挖去几块血肉与残肢……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命令用了很久才将结构内部蕴含的信息送达无数已经失去高位调控中枢的下层基础节点中，而做出回应，理解它们则需要更长的时间——
    冻结可能刚刚结束……
    由无数世界组成的纤长手指，或者也可以说是无尽延展的绒毛……在虚空中，无以数计的它们在残存底层反应的控制之下缓缓砸向“风”的来源。
    高级灵智……可能出现过极为短暂的复苏与挣扎，但在直面那撼动虚空秩序本源的无尽天灾之时，它们的一切防御都被击垮，这导致……它们的存在这一基础，恐怕早就已经携带了难以想象的毒性。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
    似乎……摧毁？
    高层中枢缺失，反馈……顶级中枢无响应……
    无法锁定……尝试模糊匹配……
    链式同步自毁倒计时……
    如何在一切都存在关联的信息环境中获取独立而片面的存续方式和……影响输出方式？
    屏蔽，割裂，扭曲，淡化……
    最终，这些操作会铸就一部分性质诡异的怪诞产物——就像现在的它们自己。
    而这些，也只是一类模型与可能而已……
    崩溃之后，许多限制被吞噬撕碎。未来到底会怎么样现在已经很难说的清楚，毕竟......一片废墟之中还能蕴含着多少正面或者辉煌的可能性呢？这些废墟又为什么总是要拼力发出无声的嚎叫呢？
    ……
    Σ文明的曾经的边界处，两只秩序的巨钳仍在渐渐攻破外在的防线，向着这片被乱海蹂躏过的废土的更深层前进。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神明们已经开始逐渐注意到，一切似乎并不如他们曾经估计的那般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分流前对抗决战旗舰们的战斗给大家留下了过于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大家已经隐隐约约有了“胜利在望”的感觉。但是实际上，曾经的激烈对抗只是发生在Σ的边境区域，而Σ经营了多个万亿年的广阔疆域可不是这把“钳子”短时间就能打开的。
    在世界方舟的带领下，神明们的力量一方面顶住了来自Σ废土深处不时迸发出的超远程攻击，一方面也开始肃清并净化巨钳周边盘踞的污染世界和死潮力量。
    在这样漫长、枯燥且危险的行动中，虚空中有许多新的信息活动痕迹也开始作为线索被呈递到了神明们与强大的凡人们的面前。
    “在虚空中多个位点发现不明的大规模信息震荡……西里尔，还有依扎娜，与你们同步的研究者们如何看待？”
    “伊兰迪斯陛下，我的研究者们怀疑……这些在虚空中随机出现且踪迹难寻的信息影响……Σ可能发生了某些独立于乱海侵蚀与虚空分解以外的新情况……目前我们也无法做出更多的解释，研究者们的感知与思考深度已经抵达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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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样仅仅一个连全息投影都算不上，但一言一行却充满了圣洁与某些不可抗拒的威严的投影，这位名扬万千世界的秩序教皇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颅。
    “……了解，多投影意识联合开始，召集神识会议，秩序圣殿主演算核心资源开始富集，预计十年之后开始执行可能性匹配……”
    短暂的交互之后，投影变得模糊起来，真神列王的力量与无数个体连接起来，汩汩洪潮中，神的意识与意志正在变得更加紧密——由谁说出，由谁执行，实际上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它们的源头，几乎可以确定是由更高的意志最终做出的决定。
    ……
    “……已经达成初步一致。”面对这崭新的结果，众神们的眉头并没有松解。
    “大规模的模拟计算表明，架桥区域的信息总量与乱海的爆发强度同理论计算不一致。而根据最新的超高浓度乱海污染针对坚固实体进行破坏的试验来看，乱海污染针对坚固实体的瞬时破坏强度存在一个相当高但是明确存在的上限。”
    “的确如此，两位神王大人（父/母神/造物主……）。在我们进一步校对了相关内容之后，我们已经得到共识。”
    “……如果说，虚空因厚重的乱海隔离层而在部分方向上体现出“封闭系统”的部分边界属性……”
    在虚空生物那无限延展的感知之中，层层叠叠的无尽阴影之下，一块巨大的黑暗正在缓慢蠕动，仿佛一块被切出来的虚空……拥有了生命。
    它们被重重叠叠的Σ腐化残骸遮掩，而亿万年来，顶级文明之间不同的认知与整体行为模式实际上对文明内部疆土结构的影响非常巨大——即使是神，也无法直接窥探这其中直接的可能。但是虚空意志知道那团巨大的阴影是什么，它是曾经的人间霸主，秩序文明的顶峰，在不久之前的一次孤注一掷的行动之中，虚空膜的猛烈反震将它震离了秩序，现在，它被夹在现实与虚无的空白夹缝之中。
    虚空意志们看到了那团阴影，但是至少现在，他们还只能看着，至于之后......？
    神明们是自己的孩子，那曾经联合秩序万族的Σ难道就不是自己的孩子？或许自己曾经可以一句话让大桥就此架起，现在也可以一句话清除这里的一切，但是之后呢？野火焚烧大地之后，大地仍可重新令种子萌芽，但是如果大地被彻底撕碎呢？这一次自己做了，那就必有下一次和再下一次......虚空的惰性将被削弱，一次次如此往复，这片大地还怎么滋养那些还未繁盛起来的种子？未来倘若还有新的困难，难道都要这样克服吗？
    “......神王大人？”
    “啊，我们在听。”
    “......当乱海结构层结构完整的时候，两岸的信息可能永远无法送抵彼方。”
    “这样的异状表明……那座可能坚持了二十一秒才彻底崩溃的虚空大桥……”
    “神王大人们，那座大桥，它曾经真正打通了虚空两岸！在某一刻，乱海领域导致的闭合状态被击穿了！”
    “而在那个时刻……”
    “Σ难以想象的巨大影响力，已经被所有的决战旗舰联网编撰的末日—创世裹挟，并随着这道失控的架桥被……”面对这前无古人的可能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没有人会知道，那道虚空中可能是迄今为止最强大的超级信息流在架桥过程中被......送往了对岸？
    并且，被输送过去的信息恐怕远不只是末日–创世本身的余波，而是……与Σ这个强大无比的人间之王真正密切相关的，象征性，影响力，乃至于……一切？？！
    难以想象，这会意味着什么。
    两岸的基础秩序结构……或许可能能支持从零反转之后的存在结构换算，但是……
    两岸之间的信息演化趋势，基础对接映射都不尽相同。那些可能消弭，但却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意志与力量合集的，来自Σ舰队的全文明级别的信息投射……
    不知道会作用于哪个与它们同等级的文明内部，引发一场可能难以解释的灾难，还是会引动别的什么事情。
    制造出某种难以想象的存在，某种经过转换与扭曲之后，从对岸的基础混沌中觉醒的……化身？甚至是关联等级超越计算的异样继承者——？
    “毕竟，那是真正的，能够蕴含着文明的“一切”的聚焦存在——它们那道射流，或许可以被认为是最纯粹的文明心血……”
    “溯源思想难以真正发现本源问题。因为倘若一切皆从不可描述的源头，从虚空中诞生……那么我们根本无法确定，我们的溯源理念会在哪一刻失效。溯源适用于其他各处，但不适用于这里。”
    “这种毁灭性研究……”
    “暂不讨论。”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攻击跨越黑暗天堑，劈头盖脸的砸向神的壁垒。
    它们被虚空护盾化解，被神火结界阻隔，被映射壁垒偏转……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另一边。
    越发优雅简洁的天枢星裁作为向着这一方向不断挺近的神族联军的一类离散核心，此时此刻，它们与无数崭新的、前所未见的各类单位一起，在神的军队中播撒出一层层明亮的辉光。神的底蕴，神的智慧，神的力量与神的思想正在重新汇聚重新清明起来，它们在碰撞与摩擦中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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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中，神力熠熠生辉。开拓与探知不止向此一处，战火也不止向此一处蔓延，而新的发现与新的记录，以及更多的思考和转变……
    它们在神界与虚空中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
    虚空巨环之间，地上天国之下，曾经的无数希冀，无数理想和无数疑虑……
    它们曾经的形制无论如何，现在，它们都是价值。
    剧变已经发生，即使它已经不再显眼。
    虚空两岸之间，更多的变数已经被悄然引入。
    凡人之王……
    他们或许……真的创造了历史……
    每当想起这一切，众神们的内心中也不吝惜赞叹与扼腕。只是，神明的力量虽然强大，但是无限广阔的虚空中也同样存在着神的力量照顾不到的地方。
    ……
    从曾经的“帝国”那里幸存下来的人们，正在快速扩展的冰冷海洋中尝试挣扎求生。
    这里的基础建设，尤其是与提升武力有关的建设正在迅速发展。到了现在，这一片虚空中的武力可能已经超越了毁灭之前的帝国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但是，除了武力，曾经的帝国疆域，现在的破败废墟的内部......已经没有多少生机与温暖了。
    冰冷的星光照耀之下，无穷无尽的思绪如同发疯一般被帝国幸存的灵魂们疯狂地倾泻出来。它们之间没有太多的先后关系或者逻辑照应，甚至......也不好确定这些话语到底来自正常的神志，还是来自一个疯子所吐出的疯言疯语。
    “这一部分，不能对外……”
    “帝国的历史……似乎还没有模糊……”
    “记忆深处，我们的文明，我们的家园……按照记忆深处模糊的记忆来看……我们的文明每一次遭遇重大灾难，遭遇毁灭的时候，只要我们能挺过去，那么我们的文明出现的跃升……每一次都难以想象。”
    “我们的家园世界被摧毁，方舟舰队不得不在等同于自杀的前提之下紧急冲出宇宙，我们曾经被决战旗舰烧焦了整片疆土，但是我们却能在获取末日方舟和虚空烈阳之后制造出那样的一系列难以想象的造物……再到现在，曾经的帝国生机仍存时……那时的帝国对于现在而言，不过沧海一粟……”
    “即使现在文明不再，但是不可否认，我们的成就难以想象，并且每一次成就都伴随着……毁灭？外来破坏？”
    “不排除……我们又需要承认一些事情……”
    “在宇宙中，构成生命基础结构的元素与基础……来自于群星的生灭……”
    “我们最早的躯体……恐怕是星尘铸就的——”
    “星球毁灭崩溃，化作在广袤太空中飘洒的尘埃，然后这些尘埃被新的引力源捕获，并且成为生命的源头……”
    “这必然会是猜测，而且恐怕并无太大的意义……”
    ……
    “只是，现实的一切不得不值得注意……因为这样的巧合——恐怕已经不能完全归于巧合和命运。”
    “烈阳的恒星风恐怕并不能引动如此多的事件和跃升……现在来看，虚空烈阳本身应该是偏向于混沌的存在。它即使真的需要某些因素来修复自己，或者说引发某些事件……有无数种路径，无数种方式达成目标……我们即使全员转化为怪物都有可能，但是我们却……按照我们曾经走过的路，走的更高更远……”
    “Σ似乎也是如此，尽管它可能包含大量的，我们还未注意到的形而上结构和未明信息，但是……或许我们之间的路大致相似……”
    “等等……”
    “从毁灭中诞生新的生机和进步，我们的进步……”
    ……
    “这中间，难道会存在转移关系——？！”
    “……呵。”
    漫长而孤独的思维缓缓划过，又一簇思维线程被它们的主人永远放入了黑体之中。
    太像了，与过往太像了，这样的猜想，这样的环境，这样的相似……令人窒息。
    思考一件事情，与做出多少行为，已经近乎不再具有关联——
    奥术王座作为强大的虚空战舰，在数亿年的适应过程中，它与维多维尔的本能正在不断绑接起来。
    绝大部分时候，如果总旗舰面对的不是大规模的Σ旗舰舰队……那么它对战斗的控制，就像神经对心跳的控制一样。
    但是要想在空洞虚乏的意识海中编织出一件事情的非理性进化可能……
    可能一个念头就需要数千年来维持运转和完成逻辑递进。
    这样的思维，这样的模式，这样的事件……
    似乎与过往太像了。
    然而，却也又太乱了。
    混沌从未褪去，或许，只是从最开始的慌乱，惊惧与进退维谷，转化为现在这样，大量逻辑根据现实与许多想象中的理论凭空创生，然后……
    它们彼此矛盾，甚至互斥……
    无穷无尽、纷乱错杂的低语和抱怨回荡在曾经是帝国、现在是残骸的虚空里。这里没有帝国生命，有的只是一群在遭到重大打击之后，还没从精神崩溃中恢复过来的家伙们罢了。
    但是，无论这些灵魂说什么也好、做什么也好、想什么也好，到目前为止，他们还造不成什么影响。因为凝聚在这片废墟中的意志与力量还不够强大，他们还不足以让虚空中的其他信息体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
    “重大事件——帝国网络系统反馈，虚空中出现大规模世界偏移……！！”
    “……？！”

 第261章 ……已经习惯了……?

    “……大规模世界偏移？涵盖范围呢？”
    片刻的犹疑之间，从自己的意识深处瞬间弹出的，成千上万份直击灵魂深处的高危险事件示警与其他智慧节点的所有汇总报告瞬间炸响，以至于维多维尔一时都感觉有些难以接纳——
    这些都是最高等级的帝国示警信息，虚空中要是有这么多高危信号同时出现……
    然而，没等这些突兀的信号啸叫多久，无以数计的、在虚空中不断“闪现”的无形长鞭便猛的抽了上来。
    “——该死！”
    虚点跳跃被及时激发，维多维尔并没有被这些鞭笞直接击昏，但是……
    即使是总旗舰的感知，也并没有让预警来的更加迅捷……那些世界在拼力压制自己的存在以变得难以察觉？还是......它们飞来的太快了？
    伴随着自己释放出的种种虚空扫描信息波不断扩散开来，更多的情况也被维多维尔纳入眼帘：
    长鞭，这个自己的第一感觉实际上对应的是某种趋势，这些在虚空中不断跳跃的世界集群之间充满了骇人的断口与缺损之处。不过即使是这样，在自己的视野中，那些巨大的枝脉……即使是最小的，恐怕其所包含的内容也足够劈开还未回家的帝国……
    维多维尔可以确定，如果按照概率闪电链的模型来进行进一步的展开，那么这些巨大的，由世界编织而成的残破长鞭即使对于现在的帝国都是巨大的威胁——而这显然的是，这些世界结构……恐怕都是某种更加超然的超大规模结构上面的一些分支——就像那历代拉尼亚凯亚超星系群之上的某一根“绒毛”。
    一瞬间，他甚至因此出现了某种短暂的幻想——会不会，这些是分形图案？无论如何努力，能够面对的也只是更大的分形的一条边？
    “所有护卫舰队立刻按照预定安排前往预设边疆防卫坐标——又要……？”
    命令中，紫色的巨影一闪而逝。
    莫名的熟悉感与既视感在维多维尔的内心深处不断翻卷涌现——
    在已经断断续续的破碎记忆中，有着许多幕这样的场景：一段短暂的和平，或者说重重险阻后文明正准备迈向正轨，迈向更高的台阶时，虚空中就会出现某些东西，裹挟着巨大的、难以阻挡的破坏席卷整个文明，在短暂到足够引发精神错乱和认知割裂的时间里将一切化为乌有，在一天内将前一刻仍然辉煌的，犹如天堂般的家园挫骨扬灰。
    ……
    汩汩流动的白金色资讯流跨越闭环封锁信道，以寻常生物看来最被称之为“跨越”或者“跳跃转移”的方式被泵入巨大等三角主体秩向上方耸立的轻盈“水晶”尖塔之中，白金色的电芒闪烁间，对目的坐标的双轭解析已经完成，炽白色的射流贯穿巨眼，并在巨眼的另一边消失——
    它们凌驾于虚点通道，在瞬息之间跨越漫长的虚空坐标，以发射即抵达的姿态狠狠轰在了那些组成腐朽长鞭的破碎世界之上。
    光矛们从秩序的海面之上短暂升起，深邃空洞的大海在短暂的静默之后被弯折，被扭曲。炽烈的撕裂长矛在短暂的隐形之后，便跨越秩序与虚无之间的无形隔离。
    它们从黑暗中升起，面对铺天压下的结构体，它们结合成为一场永不结束的流星雨，结合为一块仿佛能够聚合帝国所有力量与意志的无形透镜，聚焦引导着难以想象的意志与力量，将它们照向罪恶与阴暗……
    它们只能照亮其中的一部分，而在这样铺天盖地的超概念战场中，即使是通过虚点路径将攻击投送出去，恐怕也无法保证设施与建筑的安全——
    帝国已经进行过许多次推演和和论证，虽然还无法完全明晰Σ那无以数计的诸多系统究竟都按照哪些原理甚至是哪些想法和要求运作，但是帝国清楚，Σ的技术，绝对超乎想象。
    在几次，甚至一次攻击之后，攻击路径便已经可逆。
    傀儡的所有交互信道被全部激活。一部分的它们驾驶着无数冰冷坚固的战舰冲出堡垒，冲出世界屏障，它们按照预设的最高级运行模式依照次序展开自己的所有防护措施，无数节点之间彼此连接，在虚空中生成一道道熠熠生辉的辉煌堡垒。
    而还有无数的它们，则依靠背后庞大的，已经被超凡材料替换过世界星河与横亘漫漫天穹的基础设施阵列，向虚空中源源不断的泼洒着强大的各类火力支援和场态支援。
    在庞大的帝国无灵舰队动辄全力的疯狂反击中，无以数计的“世界长鞭”被打碎，碎块进而被引燃，它们燃烧坠下，成一场场壮观的火流星暴雨——
    它们与帝国留下的各类残骸在虚空中碰撞，湮灭后留下一道道彼此堆叠杂乱不堪的涟漪。
    再密集的防御火力，再坚固的防御设施，面对同等，甚至更高等的敌人无穷无尽的，犹如潮水一般的进攻也同样无能为力——就像某些文明古老传说中巨兽掀翻船只那样，这些巨大的“鞭子”最终挥打下来之后击穿或者击碎了它们的拦路者。这些被高度塑造，高度加固之后的世界湮灭所诞生的宏伟信息涨落仿佛在虚空中敲响了无数的黄钟大吕，而在回荡的丧钟声里，间或出现的新月射线和密集的信息湮灭导弹集群则为这场毁灭的盛宴再添了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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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末日同样可以被引导，被转化为迫使信息定向转移的源泉力量。
    许多突兀的世界在末日的余波中被创造，被湮灭，被汲取然后增强，最终化为另一堵墙上难以弥补的缺口与漏洞——双方的场杀伤舰正在汲取世界末日和创世纪中蕴含的，可以引起对方种种虚资讯防护结构共鸣和强烈共振的场结构方程，然后将它们增强无数倍并狠狠扔向对方……
    如果说，曾经的战况是尖顶，位阶与虚幻概念之间的形而上对决，现在……或许单独拿出其中的一个节点或者一小部分来看，战场反而可以被理解接受，回到实形资讯的可推演范畴，但是这样规模无比宏大，纵深难以想象的战场本身……在帝国文明的认识中就已经开始超越理性认知的极限了。
    ……就好像，以往是两台坐落于行星上的数学率核心彼此攻防，增删对手的一切常数；现在是……双方轮起银河，照着对手的脑袋死命砸下去一样……
    还能依靠光影与变迁来识别与观察的战场……实际上一直存在，只是在很久以前，“观察”的目标就已经被锁定在某些极端武器的激发现象，以及世界中不可逆裂口的出现等等识别度极高的资讯点之上了。
    而介入甚至操控整片战场的……实际上，是无数能对应现实一切细节的方程，算子，群，矩阵，曲线，色扭曲子以及无以数计的点阵，它们分布于无数舰船内部，并介由帝国网络连成一体……
    只有这样，帝国人才能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些什么样子的存在；也只有这样，舰队与傀儡们才能算明白，自己在瞬息之间，在时间流逝时甚至在遥远的未来可能需要做些什么，自己需要做出哪些改变。
    ……
    “……我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无论是质还是量，曾经的我们恐怕都无法比拟Σ半分半毫……”
    “前帝国时期，或许它们真的已经连自己都无法招架，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而那个时候的我们……我们能造成的影响，能被吸引的注意力或许孱弱到还不如它们的疆土内一次世界末日能够产生的影响更大，或许这可以作为我们能走过来的猜想之一……”
    “但是这无法解释决战旗舰的可能影响——维多维尔早就承认过，他的无尽跃升动力炉现在有出力上限！目前已经明确，制约出力上限的直接因素有主机的赋值能力在内，但是最根本因素——是水平和思想！是能不能想到怎么去用！”
    “很多时候，我们无法应用无尽跃升动力炉中的无尽资源，这并不是因为无尽跃升动力源没用，也不是因为它狭隘，而是——我们根本想不到如何使用它！我们根本想不到现实中有哪些模型可以与之对应，我们又能怎样把它们搭接起来！”
    “如果能直接导流，直接用超大规模的原生信息洪流满强度轰炸概率闪电簇理论中的太初原点，我们或许也能够在虚空中直接制造这样巨大的，还更加完全的虚空丝状世界纤维结构！”
    “所以——决战旗舰要是真的想杀了我们，它可能会有几百万，上千亿种方式来进行，从实形轰炸到形而上的规则湮灭……它们本质上应该什么都能做得到！我们面对的，永远是一个强大的，近乎万能的先知！我们只有猜金扁担金锄头的份！”
    “我们应该为存活，为这一点就足够应该感到感恩——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你管这叫活着？看看你我周围有多少带有灵魂的东西，再来扯你的想法——对，关于决战旗舰部分，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楚它们实时的状态的，更没有人能时刻解读它们究竟状况如何！这连我的眼睛加上概率坍缩场都看不到能擦得到边的部分！”
    “我们见识了决战旗舰的力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就必须时时刻刻都得发挥出这样的力量！把你扔进死潮之门里泡一万年，你能说你会算1+1我就尊重你的理智和坚韧！不必总是事后套事前！事前的一切已经发生了！”
    “不……差距仍然很大——不是主动的是被动的……而且很多问题……跨越数十万年的时间跨度，我想恐怕很多问题，无论是巧合还是必然，都很难界定——它们甚至可能位于夹缝之中。”
    ……
    迎着无以数计劈头盖脸砸下来的世界长鞭，帝国舰队疲于奔命，无数损失随着这些巨型信息体之间的刮擦而出现，每一从余波代表的，可能都是数以千万计算的载机母舰，甚至可能是复数个的舰队块结构的损失……
    坚固的帝国堡垒世界甚至是圣音礼赞要塞矩阵，也同样无法逃过这些在虚空发疯的“群星”的撞击和倾轧。
    世界湮灭的剧烈信息涨落有一部分在虚空中扩散，而有一部分则成为了双方场杀伤舰的争夺对象，以及虚空中间或闪过的“明灯”。
    ……
    “决战旗舰……果然还是十分值得注意……”
    “……我承认，确实如此……”
    “联合多态分析结果表明，决战旗舰的基础属性与实际生效位阶仍为最高水平，可以对目标进行全面彻底的存在关联抹除的单位目前来看只有决战旗舰队……时间轴错位割裂的效果与位阶的确非凡，但是……”
    “效果不够，或许代表的层次水平也不够......但是为什么需要决战旗舰？为什么需要更加复杂的东西？？”
    “我们可以扭曲世界的常数，修改基础的法则，但是仅仅是那些设备本身……它们无法同我们使用过的某些古老炸弹比威力——单论我们需要的破坏力的话，后者会在一定区间内远胜于前者……”
    “……决战旗舰不是纯粹的武器，只是它搭载的设备能够产生的功效……足够让它成为最强的武器……”
    “等级，范围，生效权重，暴烈与否……都需要考虑。”
    “实际上，我们可以发现，这些世界长鞭之间的漏洞与缺口，与我们曾经接触到的“黑暗虚空”一样，它们确实空旷并且巨大，但那时的我们能力不够……”
    “是能力不够，还是说……同样不敢？”寥寥可见的灵魂之间，翟卡希尔的话语尖锐了起来——“这巨大可不对应其数量级和描述总量。”
    “眼界的开放，能让我们明白很多事情，也能多会做很多事情……”
    话语似乎被直接盖了过去。
    ……
    “我们都知道彼此在想什么，那不重要。”
    “那一天如果真的来了……如果结果无法逆转，如果我们无法抗拒……那就接受。”
    “有没有余地……想法与做法真的都会变得很不一样……”
    ……
    虚空中，巨大而残破的无数世界结构形成的巨爪正迅速的、死死的抓握住整个帝国稚嫩的残躯。
    这个巨大结构能吞噬远不止一个帝国的疆域——无数位于极远区域之外的世界可能刚刚开始行动，而这边已经在拉锯战斗中度过了数个万年。
    时间正在变得没有意义，无数千篇一律总会淹没一切——时间描述信息的变化趋势以及演变速度，假如一切近乎恒定到可被认为是循环……
    那又有什么理由可以不认为时间真的已经被闭锁在一个不断颤抖的环中了呢？
    ……
    “侵入程度太高了，我们已经让大量世界越过了我们的防线，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数量去解决它们……”
    “……必须提高警惕，开始执行危机预案……”
    “开始拆解已有联合结构，转移关键节点！”
    “舰队锋矢集合……已经标定最优先区间！”
    “……该死，我们无法拦住数量这么大的入侵……命令所有预计扰动区内设备与设施做好抗冲击准备——允许暂不接受来自星明皇帝以外的命令！！”
    真视之眼，进化演算与所有的晶能控制者同时发出了趋势性危险预警。
    无数从虚空中甩来的世界长鞭已经深深挞入了帝国疆域的内部，就像是用圈套死死勒住猎物。
    无数翻卷的血肉与飘散的光雾代表着抵抗行动正在走向失败。
    ……
    “检测到信息聚合现象——世界湮灭！那些残骸世界，它们要引动超大规模世界结构的集群湮灭！！它们要引爆自身！！！”
    “所有场态生命与场态防护系统收缩！实形护盾展开至极限！”
    “如果能够存活……严密监视场杀伤高能反应！！”
    “卡文瑞尔，伊卡利姆，你们立刻——”
    “——！！”
    虚空中，一道道规模空前的宏伟链式反应瞬间撼动了原本宁静的整片“地盘”。
    无数已经深深楔入帝国躯体内部，甚至深抵核心的有毒荆棘猛烈爆发开来，裹挟着滚滚信息洪流与难以想象的死潮污染的世界碎块一边被虚空湮灭，一边不断迸溅出来源不明的大量腐化射流，带有高浓度死潮污染的残骸被不稳定的信息环境催化之后，会进一步“激发”并在世界或者虚空中撕出一道道绝对标准的正圆形孔洞，黑红色花纹将从洞口释放，并在世界末日降临之间，为所有的光辉烙上一层层腐败的印记。
    就连已经将烈阳团团裹住的浓雾，也在鞭笞之下被撕开了一部分——时至今日，那里的残骸复苏反应也仍然没有停止，很多亿年来，那团浓云始终在扩张，可……
    黑红色大门在黑暗中闪过，许多莫名其妙的光影和嘈杂的波动一闪而过，浓雾中似乎有意识苏醒然后消散……它们会对应某些形而上的存在吗？
    世界湮灭……
    它有可能会毁灭很多东西，也同样有可能……会创造些什么。
    比如说……无数迸溅的剧毒液滴，与没有被末日爆炸直接击毁的Σ战舰……它们会借助毁灭带来的巨大扰动，为破坏与毁灭增添一份方向不明的新力量。
    无数不明不白的残渣击碎了更多的世界屏障，即使是有场生命的加固结构和彻底超凡化的太空长城，许多奇怪的碎片也能凿穿每一道防线，让无数世界千疮百孔。
    而更加糟糕的是，间或闪过的光点……在凌驾于大渊之上的金色光河中疯狂的闪动起来，黑红色的光芒宛如恶魔的眼睛，每一次眨动，都会代表着一次发生在广泛实形资讯层面的大爆炸被敲响，随后将会是一连串的链式毁灭扩散反应——它们都是被爆炸源点的余波“震死”的。
    场杀伤舰之间那看起来已经有些荒诞的对决在此时此刻却走向了白热化。
    帝国疆土的跨越范围在疯狂的因素催动之下不断扩展，即使顶着无比可怕的损失率与不可逆自然损毁率，不久之前，帝国的疆土中算得上是秩序世界的频率已经超越了曾经的极盛水平——然而，对于那只虚空中的巨手抓住帝国疆域的部分而言，这不过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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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持续了成千上万年的事件仿佛要做出某种最终总结一般席卷帝国之后，毁灭再一次撼动了整个帝国的存在根基。毁灭之后，虚空总会抚平一切。然而，那些在帝国疆土废墟深处不断搅动秩序现实的残留波动开始被记录，被捕捉，并被与远方仍在扩散临近的类似扰动对应起来……
    “它们是……一体的！！”
    “最高精度终焉信息枢纽网络第三视角检查……已经确认……同象限极远区域世界的世界末日并未捕捉到同特征波动……”
    “或许，这就是虚空中单象限内纤维结构的稳定极限……”
    但是……
    “我们需要怎样……才能形容它们，以及……？？”
    ……
    “有什么想要总结的吗？”
    “维多维尔？是你在说话吗？”
    “是......”
    “还能有什么要总结的，事情不是很简单吗？”急促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针对性，可能是翟卡希尔，也可能是其他生命体给出了回应。
    “我们被一堆世界，被一大堆世界、被无数条由世界组成的、统一行动的巨大世界结构攻击了，它们攻击了我们，然后在我们的这片新工业体系内炸开了花，我们损失惨重，但是这不是灭国战争，因为帝国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很熟悉……”
    “是啊，我已经厌倦了，或者说，已经习惯了……”
    “应该想想，我们还能进行这样的进步……又有老朋友离开我们了，唉……他们也成为了我们……啧，那边的存在，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在这个矛盾的现实里，这也算幸运……”
    “还有几个老朋友灵魂受到了严重伤害……或许能恢复，但是我们也应该想办法，做些什么……”
    面对这些令人难过的讨论，维多维尔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努力了半天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于一个文明而言，究竟是拼命想办法苟延残喘活下去好，还是在面对无力招架的灾难时干净利落的结束好？
    这很难说。
    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说的很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恐怕真的让自己早就配不上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了。但是现在，这个位置又能给谁来坐？
    慢着......
    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似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那灵感的火花最终并没有迸发出来。
    这里需要重建，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而他忽略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这里，这片虚空区间中现在总共就只剩下了......二十个？十五个？还是三十个有灵魂的生命，。然而，为什么即便如此，这区区几十个个体之间会连跟自己说话的人是谁都分不清？

 第262章 灵魂仍可拓展

    ……
    破败。
    残骸。
    一地狼藉。
    满目疮痍。
    ……
    来自虚空中的巨手撕碎了帝国的大片版图，无数伤口深度已抵核心。帝国的疆域近乎彻底碎裂，就连那帝国有意打算遗忘的，至今仍在源源不断的产生残骸的核心深处……也被彻彻底底的击穿了。
    虚空中又一次寂静了起来，或许这一次……会真的寂静很久很久……？
    可能吗……
    作为准备与生死博弈的帝国真的被它们抓起名为秩序的棋盘当头敲下，并且被敲得头破血流。
    帝国几乎没有更多对此的反应与注意，一切好像已经被习惯，被预料到，甚至……好像在某些程度上，应该更值得……庆幸。
    如果让所有的世界全部集合然后彻底聚拢的话……帝国恐怕还会再“灭绝”一次。
    而这一次……甚至已经有部分推测认为……这可能是某种考验，甚至……“教导”？！
    毕竟，这样的行动太过粗劣，执行太过野蛮，整个行动与计划……如果有，那其中的种种漏洞……恐怕不会比已经缺失了超过九成九以上的，这庞大而腐败的世界结构中遍布的漏洞与残缺之处更少——它不像是战术调动，更不像战略调用……
    如果它不是某种低劣而毫无灵魂的底层肉体抽搐，那恐怕……展示力量与展示虚空中“大事”等等可能，也并非绝对为零……
    不知道它们是否还有可以被自己理解的智慧，但是可以确认——它们本应拥有逻辑活动能力。
    这一次，与上一次灭亡级战争极其相似——然而，这一次，攻击整个帝国的敌方力量规模恐怕不如上一次，整体行动模式也低劣了太多。不过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让帝国存活下来了……
    可能在这样的状态下，它们就认为帝国已经……“死了”？？
    “……无法证明，亦无法证伪，猜测没有意义，无论它们究竟是打算杀死我们，还是不断的向我们展示虚空中究竟都可能会发生些什么……最终都没有意义。”
    “我们现在努力，我们现在挣扎……不是为了文明，更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和未来——我们根本不需要文明了，我们只是为了未来死的时候能痛快一点，死的有尊严一点……”
    “至少，我们希望我们未来可以战死，而不是被碾死，就像虫子那样……不想再痛了。”
    ……
    “又是一地狼藉啊，我们在虚空中创造的大量设施又损毁了，网络中到处都是大块大块的缺口和黑障。要是没有节点约束层保护，怕是那些黑障和断口能像黑洞那样吞掉所有的检索请求和实际的灵魂与意识……”
    “……至少，这一次不算灭亡战争……”
    “伊卡利姆，还有阿格娜丝——我希望所有人都弄清楚，我们现在的网络结构和储藏模式即使被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再度修改过，这样的网络结构也不可能维持稳定，不可能安然保存所有的信息。如果我们再正常哪怕一点点，这样的灾难就足够炸崩我们的整个体系——能活下来只是我们不正常罢了”
    翟卡希尔的灵魂略微闪烁了几下，光芒并不温暖：“我们现在，或者说是曾经的网络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来源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我们不需要了解它们究竟原理几何细节几何，我们只需要大致了解它们的性能然后会用就行了……”
    “无论我们丢失的再多，只有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不损毁我们就永远不会有真的损失，只要我们还记得如何操控那些触点。而另一个方面……我们现在根本就不算文明，我们的文明也不可能灭绝，它已经灭绝过了，死亡的存在既然没有复活并且死的不能再死，那它就不能被杀。”
    “……你少说两句吧，现在已经到了这步情况，没人希望我们中间再有更多的……不愉快……？”
    几道没有多少善意的目光跨越遍布漏洞与缺损的天堑冷冷的瞥了过来，“至少我们还有灵魂。”
    “如果不在乎，那就不会痛——你们以为真的不在乎是很容易做到的吗？它可并不比会担当要容易多少！话说的简单，但是你们有多少人仔细思考过这些话之后蕴含的可能吗？谁能真正做到理想中的自己或者一切，哪怕是那些下位文明中启蒙故事里的一切——帝国有能力吗？你我有能力吗？？看看现在的我们！我们算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
    ……
    “——？？！！我们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是在调整网络吗？我没记得我们之间……”
    ……
    “网络几乎一半以上的节点都崩溃了，现在所有的操作几乎都是黑的，完全无法预测一条指令跨越漫长的传输网路之后究竟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确实，这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情……不过至少我们还能……算了。”
    “聚合起来？会议？你是想说这个？确实，现在整个帝国里面都没几个个体是带有灵魂的，同时……在这样的关头下，这次聚会也并没有任何积极的成分——我们又失去了几个有名字的，有灵魂编号的老朋友。”
    “阿尔贝克，奥里夫，x–t–11–6466723，x–j–7–35j1……托雷斯和埃尔温灵魂和人格受重创。如果我们不能在以后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来弥补现在的缺失，那么……恐怕以后他们就算能恢复，最多也就能重新变成一个古板严肃的个体，而不再是我们认识的人。卡文瑞尔和艾思凯特灵魂受损，目前必须依靠静滞场来延缓灵魂的发散碎裂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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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一切还有补救的余地。”
    “上一次我们一起使用操作台解析资讯模型……是在什么时候……？”
    “几亿年前或者十几亿年前吧，我只模糊记得我在帝国文明仍存的时候使用过资讯模型控制台，那之后……我不清楚自己是否参加过植入核心和残骸转化模型的对应研究……”
    “我们还需要很多时间，去验证我们的猜想，实施我们的计划，但愿这一次，虚空中的宁静不再是表象……”
    ……
    这里并不安宁。
    静滞模块位于一道巨大的间断金色环带中央，而环带上则等间距的镶嵌着数量巨大的水晶矩阵，这些水晶按照一定的“韵律”向环带中央的模块核心广播静滞替换信息以维持“永不变化”这一属性。
    环带本身非常巨大，它的单秩直径超过三千万公里——然而，比起这个曾经巨大且完全的宇宙，这个环带本身……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它至关重要，但它仍然只是一颗不起眼的微小光点。
    而在这个小小的闭合区间以外，这个世界的状况就不那么美好了：
    为了尽可能加速对整个健全的宏观世界的调整，帝国放弃，或者说改进了曾经单一的资讯星网。现在，借助场生命的“力场遗蜕”，宇宙基准稳定锚可以大幅度增强对整个世界的所有资讯结构的控制，并且可以有效利用被遗蜕笼罩之下星空的一切资源，这样的世界或许单看部分强度无法比拟曾经的重装堡垒世界，但是现在的标准帝国世界无论是整体规模还是复杂度与完整度均超越曾经的标准化造物——在高度可控的前提下，复杂度将不再成为控制的负担，而是成为将整个世界压回基准线的“砝码”的一部分。
    世界本应该更加稳固，可现在……
    浩瀚的太空中，群星原本的结构已经崩溃扩散。原本的星团和星盘就像被瞬间撤去了引力一样炸开，淡金色光点在太空中毫无规律的乱跑乱撞，就像是这里遭受过严重的死潮袭击一般。世界本身与世界之间的底层数据中蕴含着大量的漏洞与错误，宇宙基准稳定锚不得不以极短的间隔一次次扫描整个世界并析出其中的错漏，否则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将自己“毒死”。
    而已经临近崩溃解体的星空深处，那些原本应当呈现出深沉黑暗的部分，现在却不断闪耀着、蠕动着无以数计的妖艳黄色光芒——那是已经异化的星空与不稳定的底层空间结构在尝试撕扯、毁坏世界基础时与场生命“遗蜕”和宇宙基准稳定锚的共同稳定作用之间彼此倾轧的结果。
    实际上，这里已经不太适合再作为工业核心——特种资讯模型塑造时需要极端稳定的环境，而现在的世界结构……即使附加的冗余修正设施和塑造设备的强大基础性能足够重塑加工时需要的稳定区……已经高度扭曲的世界很有可能也承受不住这些强大工业模块带来的外延压力——世界可能会被撕碎。
    然而……这里深处帝国核心区域，作为曾经的工业植体模型构建计划中的核心实验区之一，这个世界连同周边的部分附属结构算的上是目前整个帝国保存的最好的世界/世界结构之一了。换句话说……这里是帝国为数不多的，可以制造“自己”的物品的基地了。
    “卡文瑞尔与艾思凯特的灵魂结构已经暂时稳定……在之前的战斗中，我们应该注意到，其实许多具有灵智的个体在躯壳被炸毁的一瞬间，实际上其灵魂仍然完整，甚至可能连人格都没有丝毫缺损。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去救他们。灵魂被剥离后不仅会变得脆弱，并且它非常容易吸引“注意力”……同时，现在残存下来的主灵魂……普遍具有太过巨大的信息纠缠——常规的灵魂容纳设备已经无法承载它们，而更加高级的灵魂非线性虚空跃迁和灵魂弥散降权保存……至少目前，无灵的傀儡用不到。”
    “我们曾经……遗忘了一些部分，一些就在刚刚还未被我们发现的财富。”
    处于资讯操控态的、已经躯体灵魂完全活化展开的艾森德尔与场生命一起，开始为处于巨型设施中央的静滞核心植入已经被多次校对的资讯植体。汩汩流动的金色光芒跨越太空，就像在黑夜中挥舞某种淡金色的绸缎，绸缎随风飘荡，流过千万公里的夜空……
    “……我们曾经尝试利用灵魂与思想来作为我们外物的承载空间，不过那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我们总会与各种各样的危险物品与危险信息打交道……直接利用思想与灵魂构筑的空间来承载它们充满危险——一次失控就有可能彻底将灵魂炸毁……”
    “但是，那样的属性一时半会用不到，可不代表着那些冗余是没有价值的……”
    植入静滞核心的植体已经失去实体，曾经的高聚合光点扩散开来，在两人的灵魂周围形成了超越圣芒级的巨大舰影。
    随着虚空打印光流的不断扫过，从虚无中喷洒出来的细碎光点首先在舰影内外形成了一个个基准点，随着越来越多的光粒子“黏附”上去，那些最基础的光点很快便纷纷扩散，变成了一道道正在沿着虚影向外蠕动的实体结构。缺口与裂痕很快便彼此弥合在一起，并最终形成了两座中间横向更鼓、一端整体拉长的巨大梭状战舰。
    “为了“爆发”能尽可能稳定且快速，这一类战舰只能尽可能结构从简……”艾森德尔的“眼光”扫过巨大的飞船表面那如同金属与水晶的混合材料，“充能封装结构的确能做到更高的抗性与强度，但是……它们的结构终究需要叠加与稳定，那需要占据大量的资讯演算带宽，这并不适合用于紧急情况下进行超远距离高强度跃迁确保主人格与主灵魂脱离战场的灵魂旗舰……”
    “这也算是我们的第一类单一结构超凡材料了……不依赖兼容，不依赖超凡资讯固定模组，直接从虚空中提取资讯进行赋值转化……”
    “是啊，难以想象世界末日中居然会诞生那么多的极端属性存在，其中甚至有一些就连我们的炮火都无能为力，为了解析它们，我们必须动用更高端的暴力……”
    “不过……这些其实也都可以从曾经的世界内部找到对应的模型——恒星。恒星在暮年时期经历各类剧变之后，其最终剩下的残骸天体的诸项性质均远远超越曾经的恒星聚变核本身。世界末日时，整个世界的所有世界线将进入闭环崩解过程，整个世界从创世纪伊始到世界末日时所有的资讯与可能都会在那一刻汇聚……诞生极端材料也不算不可能……”
    “那些Σ拥有的，在数学与逻辑层面上高水平完善的材料……”
    “或许以此为基础经历了无数代改进吧，谁知道呢……”
    ……
    “检测到灵魂封装特征出现——两人灵魂缺口已经被填补，正在进入苏醒恢复期……”
    “等托雷斯人格重塑完成之后，就放逐掉这个世界的外层结构吧，设备留下，空间已经法完全无法修复了，我们尝试介入越多，那些“疤痕”就会越被刺激进而发育的越疯狂。”看着“浑天层”中那无数纵贯星空宛如游龙一般疯狂挣扎扭曲的结晶残骸与越发异常的天象，艾森德尔摇了摇头，他忽然本能的想再呼叫一次附带演算组，但是无论如何呼叫，接入的存在都只有冰冷的庞大演算力，没有任何灵魂痕迹。
    “……”
    眼前的某些血红色光芒从未褪色。
    但是自己……却真的再也哭不出来了。

 第263章 创世纪……这是什么??

    ……
    “唉……”
    妖艳怪异的光影之中，几声微弱有些无奈，甚至有些灵动的叹息借助着残存的晶能场结构在世界的“残骸”间一闪而逝。
    在这微不足道的扰动之后，几道从混沌边缘与秩序壁垒的夹缝深处闪过的光芒凝聚为足以将世界彻底切开的利刃，它们切断了中央核心与整个世界的所有空间秩联系和时间秩联系，切断了那个结构与世界之间的一切共存影响关系与因果关系。
    紧接着，核心，连同一切与核心关联的，在上一刻还在拼力维护整个世界结构的帝国设备组全部消散的一干二净，核心原本的位置被一团不断蠕动的、纯粹到足以摄人心魄的黑暗所填塞——那是一块黑空间。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水晶组成的破碎断口终于彻底撕开了那层位于秩序结构和虚无光影之间的那层阻隔，它们在太空中肆意扩散，贯穿群星，粉碎星盘，在数百亿光年的宏伟尺度上将一切联系在一起，又将一切破坏扭曲……
    这是个很滑稽的场景——黑空间本身不可探知，但是黑空间的“失效边界”是可以确定的，中央静滞场以及附属的所有设备就算全部被挖走……形成的三秩投影也不过是一个直径几千万公里的球而已，对于宏伟的，借由虚空创世大律制造出的宇宙而言，即使是沧海一粟，也根本不可能形容这片小小的黑空间对于周遭越发疯狂的无尽宇宙之间的大小关联……
    然而，在撤去设备组和稳定维持矩阵之后，外层世界结构的确会因此而坍塌——它们本来就是为中央设备组服务，为了给整套中央设备组提供稳态环境这一项功能而存在的。
    不稳定的浩瀚星空仅仅因为千百兆亿个点中的一个出现了问题就需要跟随那个点一起湮灭……这究竟是某种纯粹的、因技术不足导致的可笑闹剧，还是规则面前，数量与低权重的延展只能选择让步，还是其他的什么更奇怪的原因呢……？
    当数字超出一个宇宙的规模，超出曾经的感知极限之后……多出的部分，或许将变得虚幻而扭曲……
    ……又有谁知道呢？
    “……世界末日已经到来，观测到超越九成的世界线已经闭锁成环，正常状态下，它们将不会再响应外源资讯互动。”
    “……该类世界坚固程度过高，自然扰动效果低下。对坚固型世界残骸操作，开始执行“炸环”流程，注意监视所有经历一阶世界末日事件后幸存的世界残骸——那其中可能蕴含着许多在末日时被创世纪力量、世界末日环境与虚空基础条件共同作用后完全重塑的资讯结构，它们可能具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此前，我们到底浪费了多少可能的资源……”
    “不应该这样理解……不同时代的我们所能涉及的范围也多有不同……我们……其实应该想到进步，而不是……唉……”
    “是啊，你说的没错，真的……”
    “现在又有什么用呢……”
    ……
    虚空变得宁静——这一次，宁静的有些超出常理。不同于以往的区域性寂静，不同于以往边界之外秩序涨落属性仍存，不同于曾经那永无休止的大大小小的战斗。这一次，当虚空中的巨手爪碎帝国的大片版图并且彻底湮灭，世界末日与虚空线性关联影响全部点燃，那些世界结构本身成为一道看起来好像能炸穿虚空的巨大枝干之后……虚空中的一切，就好像真的消失了一样，漫长与一瞬，庞然与虚无之间的无形差距……又一次被打破。
    即使在形同虚幻的帝国明确可探测区间以外仍有回音，它们也全部都可以被归类为世界末日的余波——这段时间以来，帝国记录过的世界末日次数已经远远超过家园之中群星的数量总和，无数波次的超大规模数据流反复流过，并在这些过程中被无数节点不断转译记录……以至于现在，识别甚至已经变得不再必要。
    对于仍在不断变动的秩序环境而言，时间可能是最可怕的存在。它能创造任何顶峰，也能把任何顶峰直接锉成深谷。
    帝国的疆土再一次遭受重创，在巨大的数量差距碾压之下，帝国的环境甚至不亚于又遭遇了一次灭亡——然而，这一次，种子还在，并且，短时间内……虚空中恐怕再也没有任何能影响帝国扩张的东西了。
    当环境变得宁静……还能滋长的存在就会开始发展，并且在这个过程里，时间会变得更加宝贵，更加具有意义——发展越快，时间堆叠之下，最终的线就会越陡峭。
    帝国的基础工业模块开始了指数膨胀。在总旗舰几乎每年循环的巡逻中，这些隐藏在帝国剩余完整世界内部的种子开始破土而出，并且在某种难以想象的基础上开始暴涨——
    在部分记忆中使用过十进制推演数学的文明那里，有关于基础性质的指数增加的最简单描述可以说惊人的一致——一张纸哪怕再薄，将它折叠一百次以上，它也足够戳穿整个宇宙。而指数增长虽然迅猛，但是它只是更多的被用于可见层面的部分。在数学的领域中，还有更多增长更为迅速的东西——仅仅是描述它们的增长方式，就需要耗尽整个宇宙的一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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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还被受制于实形资讯的勾勒体系之下。
    曾经……似乎有过许多建议，甚至是某些不成文的铁律，扩张必须受到整个帝国网络基础承载能力的限制——
    这条规则或许并没有写在后来的历代帝国基础准则和法律条令中，但在维多维尔看来，它一直存在，并且……影响颇深——如果在那百万年中，帝国能够进行指数暴涨……或许……
    算了，没有或许了——网络中偶尔还会有这样的思维波动，它们即使再细微也能被很容易的分辨出来……它们也越来越少了。
    ……无数类似的，贯穿曾经的规则摆在自己的眼前，它们的出现，并不是因为帝国确实需要它们，以及它们真的有什么不可磨灭的重要功能或者属性，在最开始的几万年，或者几十万年中，它们或许的确帮助帝国度过了适应期以及转化期，但是后来……
    帝国害怕它们，帝国人害怕它们，即使是早已爬出宇宙，早已身处无尽深邃无比浩瀚的无尽虚空之中，帝国的许多个体，以及个体掀起的部分思潮仍然还在某些程度上谨慎的遵循着宇宙中那点有限的区间里那点想象力——它们不敢面对无穷，不敢直面无尽的黑暗，回首自己身后的光芒，很明亮，很璀璨……
    扯淡。
    不能再把理论和现实分离，它们现在是现实！你尽可以否定它们的意义，攻击它们的存在，无视它们——没关系，它们自然可以永远的不被面对，谁都可以永远生存在自己愿意相信的阴影中。
    然而谁又能保证这片阴影永远不会亮起来呢？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用发展，谁又能保证自己的世界永远都够，自己能永远的站在自己的世界里？
    站在奥术王座光滑的黑色装甲带之上，维多维尔的目光辉缓缓扫过虚空中的那些相比而言格外璀璨的“光点”——它们的内部正在被不断暴涨不断填满一切的光点替换，具有超高速增长能力的基础工业模块正在不断迭代聚合，并且不断融合转化成各类级别更高功能更强的资讯塑造母机，它们会在结构成熟之后被发射并派遣到其他世界，并且在扩张过程中制造数量庞大的各类设备，并且“喂饱”跟随队伍一起前进的场生命。
    基础设备与高级设备之间的资讯融合并不呈现出平滑缓和的关系，这其中也有着强硬与暴烈。
    可能需要无数的零件才能进行转化。
    “……但愿这一次，哪怕死，我们会像是战死……我们毕竟……”
    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然后把刚刚想过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并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摆在了安全的记忆深处。
    对比这些总会很有趣——自己原来曾经无数次设想过，预测过甚至预言过一些内容，它们总会在一段时间里被自己奉为圭臬，而自己也会时不时的去思考它们与帝国之间的关联，并且在此基础上让帝国与自己的部分预测想法靠拢……
    很多想法其实都很有趣——五十步笑百步那样的有趣。
    可以说，自己拥有整个帝国最开阔的视野，拥有最强大的、难以想象的丰厚资源，自己甚至可以靠一个灵魂统合形而上与形而下……但是自己并不比其他人高明太多。
    自己的知识库有限，甚至可以说——自己的胆量也有限。
    否则，曾经自己应该就不会让帝国只困在一个泡泡里面了……
    “又是事后的自我言语与谴责……”
    不知道，等到未来，再过几百几千，百万上千万年或者更加长远的时间……自己又会如何看待自己的这一段想法，周围的下属们，同胞们……朋友们，他们的想法又会如何呢……？
    时间伴随资讯的流动与发展而诞生，而时间的流逝又会对应着资讯结构与无数秩序世界的不断变化。
    什么都可以被改变，什么都可以被记住，而所有的一切同样可以被遗忘，可以彻底消散殆尽……
    心念微微一动，作为生命附属结构的巨型资讯赋值计算机阵列便匹配出了下一次自己预定的坐标。一次短暂的世界之门闪烁之后，这里的一切都回归了原样，就好像这里什么东西都不曾存在过。
    实际上，这里也的确什么都不存在，也不曾存在过什么。
    ……
    难以想象，无限如果能被真正利用，那究竟会怎样。
    虚点跳跃的基础从未改变，但是比起曾经那近似利用本能的跳跃模式……现在，进行一次光圆秩序上同调判定，就足够让自己一次性飞出曾经亿万个古帝国连在一起所能搭建起的虚空秩序跨度。
    灵魂锁与能力压制或许的确存在，并且高明到自己明知道它的存在也不可能识别出它位于何方，也有可能……思想与认知，本来就是天生的限制锁。
    但是，现在无论采信哪一种或者哪几种解释，问题都还太多太多……
    ……如果，如果我们……真的能窥见到无比漫长的未来……那一切究竟会是怎样的呢？
    ……
    冰冷与空旷……适合思考。
    虚空象限的概念……它的先置存在概念维系的时间甚至比帝国本身还要长一些。长久以来，无数理论，无数观察结果都能证明虚空象限的确实存在属性，它并不是某种形而上的，或者心因性的虚概念，它的确普遍存在在无数世界之间，并将世界在某种概念层次中“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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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自然毫无疑问。
    但是……“虚空象限”本身的划定标准又是什么？象限之间的逻辑结构差异巨大，这能够证明划分象限的是世界观差异与隐藏在背景与黑暗中的创世大律差异吗？更多的细节该如何理解如何判断呢？
    ……
    虚空引擎。
    最基础的虚空引擎。
    这或许是最好的划分参照物，也是对虚空象限本身这个概念最直接最准确的判断与解释的来源。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虚空有二十六个象限。
    如何确定象限究竟如何区分，如何在不同的世界之间进行作用……？
    制造虚空引擎……目前看来，制造它的前提，是需要彻底明了一个世界内部的所有资讯，所有规律与所有细节，并且能自洽且精确的操控自己所在的整个世界内部的一切。
    而这条目前看来可能性最高的技术发展路线……
    制造虚空引擎需要完全控制并掌握自己所在的世界的所有资讯。
    而这个世界……必然会处于某一象限的内部，或者是象限的边界处，并且仍需考虑主要权重差异，否则……逻辑之间的固有规则差会撕裂它们。
    它位于一个象限内部，位于一条虚空创世大律的引导之下。这就必然意味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法则与逻辑……必然与本象限中其他的世界存在部分共同之处。也就是说，或许在无限偏远的区间之外，世界之间的共同点几乎不再可见，但是只要它们还处于同一象限……虚空引擎就可以解析，可以“开机”。
    当跨越了那条线，虚空引擎无法点火之后……共同点将不再存在，创世大律已经彻底转换，象限就此被划分开来。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一些基础的问题……”
    “或许……我们其实一直没有搞清楚，我们曾经面对的虚空象限究竟是什么，它们实际上只是同一区间之内的部分其他规则区……？”
    “它们太相似了……”
    “但是或许……这并不绝对，我们最早划定的象限……”
    “我们曾经检测到过逻辑基础性差异，这是事实，并且……并不落后于其他事件……等等！”
    “我们以前……划定过确切的虚空象限吗——？！”
    “我们以前对它的认知与定义……都是怎样的……？？”
    “数据库早已丢失……我们想查也没机会了……我们没法回忆起，究竟是象限内区间还是象限之间造成的差异影响了我们……”
    “弥散晶能辉光可以完全替换等离子火焰的一切本征表述属性，但是……它们之间的差异异常巨大。”
    “这可不是靠看和想就能分出差异的……”
    ……
    虚空中，庞大的舰队开始扩散。
    在它们极限集结开始调动之前，虚点跳跃飞船已经先于它们数千万年离开了帝国的本土。它们一路向外跳跃，并且在虚空中留下了无以数计的虚空信标和心灵靶点，甚至是世界之门矩阵——
    它们便是引导庞大帝国舰队进行第一次虚空超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体总扩散的最初先锋。
    无数大门，无数信标间或闪烁，此起彼伏。
    寻常生物的眼睛不可能看见它们，但是在帝国横亘无数世界的庞大演绎自由矩阵中，这些光点却比群星还要璀璨，更加辉煌。
    “已经开始对照概率闪电链原初核心位点……”
    “奥术王座无尽跃升动力炉非固定赋值极限资讯投放尝试……”
    “规避，确认危险，规则缺失……”
    “……？？”
    “虚空中……虚资讯与实形资讯之间的影响范围，作用范围与种种差异仍然巨大且明显……”
    “许多内容，我们在宇宙还未崩溃时就曾畅想，但是现在……我们并未达成。”
    “虚资讯仍然虚微。”
    “我们的思想……我们的妄想……会走的那样遥远吗？”
    ……
    “原初核心已经锁定。”
    “周边影响已经静空。”
    “虚空环境稳定，概率闪电链纯净。”
    “总旗舰警告，此过程不可逆转。靶点已经锁定，开始——轰击！！”
    虚空中，一片小小的阴影被紫光吞噬。
    前所未见的、混沌到指向性几乎为零的海量资讯之源被几乎不存在的赋值方程收束引导，然后……它们被全部转移到了虚空之中。
    它们击中了核心。
    一座跨越虚空的辉煌桥梁就此建立。
    虚资讯的力量，可能正在被某些根本无法量化的规律强行吸收，然后进一步坍缩转化，成为驱动现实的涨落源泉。
    文明曾经设想过太多在宇宙之中做不到，或者做到的意义聊胜于无的事情，也创造过太多根本不可能成型的，只能用一系列象征杂项来窥探其本体一角的概念。
    但是现在……那些曾经的，难以想象的宏伟幻影……
    它们将最终进入现实！！
    而作为虚资讯的承接与转化方，虚空概率波动区间中有着无穷无尽的物料——不仅仅来源于虚空本身，也不仅仅来源于虚空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巨型概率闪电链……
    这里发生过无以数计的世界末日，无数世界就像星海融化在真空零点能潮汐之中一样，被炮火，被思想蒸发。
    无数的物料，其最终来源……它们来自于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这里的过往，记忆，还有挣扎和残骸……
    它们仍然可以发挥余热。
    ……
    “……”
    “这是……什么？”
    “我们还是太低估那些我们未曾设想的可能……”
    “边界已经无法寻觅……，我们怕是要浪费很多资源了……即使有虚点舰只铺就的虚空雷达矩阵，我们也目前也远远没有将可能控制范围延伸到这种地步。”
    “观察到扩散性均匀信息关联脉冲！！”
    虚空中，一对巨大的羽翼舒展开来，以最猛烈最迅捷的爆发姿态。

 第264章 游移的烂疮

    第264章 游移的“烂疮”
    “……我们的想象力……还是太过浅薄。”
    “虚空中充满了无尽的可能与未知……虚空远比我们的想象更加深邃更加广阔，它也远远比我们更具有创造性……”
    “也不知道，我们以后究竟还会不会有机会见证它们，认识它们……”
    概率闪电链受到来自奥术王座具有无限意义的超大规模微定向信息洪流冲击之后，它们活了过来。
    虚空中，概率覆盖万事万物，它能够起到的种种作用超乎想象。无数的微小概率被拼凑到一起，它们形成了新的秩序世界，但是这些秩序世界尚不足以照亮帝国内心的黑暗。
    概率闪电链从虚形层面向虚空中拓展，而无以数计的创世辉闪，则从实形层面中炸响。
    它们在虚空中熠熠生辉，它们肆意伸展，它们的成长诞生的景致令帝国感到震撼甚至感到恐惧……
    这张网络笼罩了帝国难以想象的虚空范围。无数的丝状纤维延伸，飘展，搭接或者交错，不断增长的链式反应扩散出去，虚空被星火点亮。
    形如羽毛，形如羽翼……
    形如辉煌，形如荣光。
    同家园中已经暗淡，已经被湮没并再也无法复原出多少细节，但是却历经数次灭世战火摧残但到现在仍然凭着灵魂与意识的存续而没有被彻底抛弃名义与模糊影子的“拉尼亚凯亚”一样。
    ……
    数千万年前便已经远航的帝国虚点舰队已经在虚空中留下了数量巨大的通讯基站。
    为了避免自己在航行太过漫长的虚空“距离”后因为巨大的信息偏移差无法被弥补而最终消散成为虚空中的一道涟漪，这些舰船必须每行进一段距离就制造一个符合当下虚空规则的世界，供舰船休整、恢复、校准。
    而在休整完成，舰船再一次开始向遥远虚空跳跃之后，这些被作为“航行中继站”的小世界则会保留下来，并且随船抛下的工业模块也会随之开始工作，在加固那些世界的同时制造各种必要的开拓设备。
    依附于其中的场生命“奇点”也会随之激活，并借助世界周围的秩序场和广域雷达扫描场进行自我增殖。在此过程中，它们会再一次的调整这些由设备释放出的场，使得这些设备能够以更高的效率继续工作下去。
    只要拥有时间，它们可以直接依靠自己发展成为帝国的附属结构，并且直接并入帝国本土，同帝国的任何一类种子设施和种子造物一样。
    帝国曾经将这一切都计划的十分完全，只是……虚空中的那次辉煌张扬的庞大创世纪链式反应的最终造物规模……
    超出了所有人的实形想象能力。
    至少到目前为止，帝国所观察到的许多宇宙内部……规则与常数均匀时，它们都会拥有超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它们可能是在世界诞生、世界内部的时空结构体逐渐冷却下来的过程中就已经开始显露出雏形。它们是规则与常数均匀和实体分布不均匀交锋而诞生的产物。
    只有常数与法则是规则均一的，大尺度结构才能保证自己在每一处的“样子”都是一致的。而实体分布不均，这些更加稠密的结构才能出现，星辰才不会是宇宙中的一锅混沌汤。
    大尺度结构们足以贯穿整个宇宙，贯穿世界的每一个维度……
    它们能绵延亿万光年，但它们也都只是世界的一个子集，一些情况体现出的实际的样子。而这样的宇宙和这样的世界，也只是虚空分出的无限可能性中的一个。
    如果这样的大尺度结构在虚空中也同样存在的话……它将基于虚空，基于无限。
    至于理解这样的无限，理解这样的基础和层次……
    恐怕需要跨过很高很高的门槛吧，谁会知道么……
    思潮很快消散——准确来说是那几个还愿意思考，甚至还有能力“感慨”的灵魂深处诞生的一点点异样感觉很快便消散了。
    这一切……太远了。
    ……
    “初步统计，借助虚空中蕴含的明显宏观创世纪趋势，由总旗舰进一步确定引发活动之后制造的世界联合结构，其规模……”
    “……还在猜测范围内。实际上，这并不算过于庞大。实际上，如果说虚空要是无法孕育出这样规模的、甚至是更高等级的结构和信息总量，那虚空可就不配被称作是万物之源了。但是……这不过是相对而言……”
    “我们没有来得及准备那么多世界操控设备以及对应的设施和力量……”
    “实际上，有许多世界，可能至少超越七成——我们根本无法进行控制和改造，我们来不及。”
    “或许在必要的时候，要全部湮灭它们，将它们彻底摧毁或者以其他形式抹杀掉……那些来不及被控制调整的世界有可能会与Σ的残骸接触，目前还不知道Σ残骸是否还有改造世界的能力和自我增殖的能力，但是它们本身携带的巨量高危险污染……”
    “一旦激发，死潮之门就会出现，而如此联系紧密的世界集群要是被共鸣波及……”
    “断裂带。”
    沟通与交流仍未绝迹，甚至相反，沟通与交流变得比曾经更多，因为有大量无灵的傀儡被生产出来。
    它们拥有强大的信息接纳与规律吞吐能力，而它们组成的矩阵也能不断进化，不断分析当前的情况并拿出恰当的对策。在这些傀儡的作用下，帝国内部的交流与沟通甚至比曾经还要多，而这些傀儡之间的沟通则无比规整，如同永恒的脉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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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脉冲组成了规则的海洋。在这片由没有灵魂的存在构成的海洋中，那些特别的灵魂释放出的特有波动……无比显眼，但是恐怕……没有什么人会在意。
    交流在傀儡们之间进行，而有灵魂的生命们正变得越来越沉默。
    还会说话的人之间，往往相隔亿万个世界的差距，被真正的虚空天堑阻隔。即使世界之门通信阵列和无数傀儡节点组建的中继站能够强行保证这些高位节点可以进行毫无延迟的概念确定通信，但是传递过去的，也不过是一个意思，一个念头，一个或者几个线程的结果——
    那不是话。
    或许在数十亿年前，会有人对此耿耿于怀，这样的网络，在那样的时间之前会被鄙视甚至唾弃。
    ……然而那又会怎样呢？
    帝国早就知道，做事以达成目的为标准而执行。
    从来没有哪件事是为了用哪样设备、哪种思路去做而去做的。就好像探测需要雷达，但是不使用雷达，探测活动同样也能进行。
    现在的帝国网络足够支持当前条件下任意强度的虚资讯沟通以及拥有标定灵魂标记的人进行纯信息交换类的实形资讯传输。如果说，帝国网络内各个节点之间沟通的目的就是为了传递信息创造交互，那么只要传递信息这一步做到了，其他所有与之无关或者并不紧要的附加元素全部都可以被抹掉。
    仪式感与生命感早就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谁都不会在乎，即使想要在乎，现实也足够打压一切不必要的细枝末节。
    然而，或许这些不知道该被认为是缺憾还是优点的属性……直到现在都还伴随着帝国的存在而存在。恍惚之中，似乎仍然有一些隐隐约约的底线与值得被在意之处……
    “……”
    无数次瞬间跳跃使得奥术王座看起来就像是在虚空中画出了一条实际存在的线。巨大的帝国世界结构的边界正在被进一步确定，而与之同时，无数模块也被奥术王座利用数学率秘钥从舰体内投射出来，它们会覆盖可见的每一个世界，并不断扩张下去。
    然而，即使是这样，那一次大规模的链式创世纪活动之后……世界也确实太多了。
    ……
    “谁在思考这一切呢，谁又在记住并推演这一切呢……？”
    “我……“我”究竟是以怎样的视角，怎样的思路和态度，来面对，来整理记忆帝国可能的一切的……？”
    ……
    对于自己创造的世界结构，以及上一次Σ险些对帝国的又一次毁天灭地所使用的手段以及“材料”加以研究对比，实际上可以得到很多很多发现——
    Σ的那一个同等结构已经千疮百孔布满伤疤，那些创口实际上扭曲遮蔽了它的一部分固有属性，或者说遮盖了它的部分性质。
    而这个“完整”的结构，或许可以更好的揭露其中的一些可能——帝国从那个残破样本里看不到的可能。
    具有相同的“关联映射网络”的世界结构可以确认同源同结构。它们在从一条边疆过度到另一条边疆时，其内部的所有世界所有宇宙结构或许会有宏观维度、宏观现实景致差异以及宏观可描述的世界表述会有不同，甚至可能如果直接以两条边界线上的目标元素进行对比，其差异会大到根本无法认为它们具有同一类世界结构，根本不应该位于同一象限……
    但是事实却能推翻所有错误的“理论上”、“看起来像”和“应该是”。
    在目前已经被查明细节的世界结构内部，已经大致可以确定，世界之间的信息表征差异会作用于世界内部的基础逻辑结构、基础可提取常数、基础秩向表征和基础线性时间发展方向。从一条边缘到另一条边缘，随着信息偏移差距的不断增大，世界之间的种种情况也不尽相同，但是可以确定，变化是均匀的。
    而在拼力安装世界基础控制系统，安置对应的帝国基础驻军的流程中，对所有世界进行抽象世界观偏差建模后可以确定——这一类由世界组成的宏观基础结构在爆发过程中实际上有两个过程：
    第一部分，作为爆发中最直接、最主要的部分开始延伸，它相对而言更加单一更加明确，它的诞生会吸取引动整个创世纪活动时需要引爆的概率闪电簇和外部激发物料、虚空环境总激发趋势等等几大可以支持此类创世纪活动的所有重要资源，而它同时也是整个结构中最明显最庞大最核心的部分——它就像是树干一样。
    而其余的、从树干上延伸出来的枝叶脉络则在于第一次爆发接近同步的第二阶段爆发中诞生。它们是主反应中“链式反应”的主要对应部分，也是整个世界结构中最像是“纤维”的部分。它们从中央的主干向外扩张，规模大小不一，小的部分或许可能只会有几千几万个世界，而大的部分……那些“脉络”之中的世界组成的结构，就如同超星系团一样。
    “要想消化这样巨大的结构……恐怕需要不少时间啊。”
    “没错，估计接下来大概至少三千万或五千万年我们都需要通过扩张等方式来将这个巨大的世界结构逐渐明晰并转化成为能够被我们进行读取分析的有价值信息……”
    “关于这些世界的诞生规律，以及为什么这样的丝状纤维结构本身还具有规模极限……其实现在有不少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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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猜想还少吗……我们现在的记忆库里面能调用的内容几乎有九成是猜想。研究它们——研究猜想与现实的关系，猜想本身与猜想之间的种种关联没意义，至少目前没意义，并且也不够稳定。当然，如果你觉得实验成果就是被拿来蒸发的话……那无所谓。总之，就先现在来看，一切都是能用就行，不行就再换一个思路。”
    “这样并不好，如果你们都这样，我们不会死的多舒服的。”
    “……你又预感到或者说看到什么了？”
    “规则仍然被需要……猜想与学说也是如此……”
    “……我们到底处在哪个时代，我们之间……”
    “无论我们如何，有很多内容我们都不会需要，现在如此，未来与死后更是如此。”
    ……
    “检测到部分区间出现世界末日反应，有强度削减……”
    “或许是它们真的与残骸接触了，死潮污染恐怕会在这类关联程度很强的世界结构中蔓延。舰队应该立刻反应，排查断裂带的根源，这或许也能为我们多带来一些成果……”
    “已经在做了，只是……我们的舰队还不足以有效压制这么大范围的秩序结构，我们的舰船数量不够多，而总旗舰也顾不过来。”
    “总旗舰……”
    ……
    虚空中，一块仿佛是用腐败的血凝聚成的团块缓缓飘荡着，即使是虚空，似乎也无法阻挡它那黑红色的、透露着扩张、污染与毁灭气息的腐败光芒。它在世界之间以飘忽不定的轨迹，绞杀着道路上的一切存在。

 第265章 断裂带之殇(上)

    ……
    “检测到连续性世界末日反应世界末日数量正在增加……”
    “边缘区域部分世界联系脉冲被切断……断裂带扩散速度可能超乎我们的所有预估。”
    “断裂带结构……按照目前的推测模型来看，它应该是死潮之门经过某种变形与拓展之后出现异变并最终形成的。目前已经确定，断裂带能够在虚空中维持稳定甚至持续扩展而不出现自我崩溃的原因，是包裹它们的内部结构的外层防护壳会扭曲进而产生信息衰变通道，这些通道可以从虚空中提取资讯，以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的方式源源不断的补充断裂带内部缺失的资讯……”
    “只是，为什么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其原因仍然成谜……死潮破坏导致的衰朽与腐烂甚至直接湮灭的强度与规模……即使是我们制造的最坚固的世界，恐怕也不一定能抵挡死潮多么长久的腐蚀，但是那些已经腐烂的结构却能存续，甚至还能肆意扩张……”
    ……
    帝国舰队几乎有完全认识自己的新驻地，超大规模的远征任务便落在了每一艘船每一个傀儡的身上。
    新的驻地内部，各类造物的生产线已经纷纷启动——但那还不够。
    当战争的微元峰值强度大大下降，但是整体规模却开始变得大到不可思议之后，对于兵源和战争兵器的补充要求实际上相较于之前又高了许多，并且……断裂带在虚空中生成发展的速度，甚至比帝国舰队的反应与清除速度还要快的多。
    帝国并没有对这巨大的世界结构做到完全的掌控，数量级如此巨大的世界结构内部，没有被当初的虚点网络涵盖的新生区间——相隔亿万个频率才会有一个还在进行初步的制造与功能拓展的基站的情况简直太常见了。
    诚然，相比于几十亿年前，相比于帝国生机仍存的那个时候，现在的这个“帝国”的实力已经强大到翻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同样，帝国的疆土、帝国需要面对的“事件生灭区间”与“事件可能性总样”也扩大了无数倍——
    上一个时期，帝国简直就像还拥有自主选择权：就像在那个时候，帝国甚至敢于出动几乎所有的舰队和所有的世界内固定式输出设备，动员所有生产力疯狂补充某一些特型兵力，总旗舰以及所有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聚焦全部的注意力与所有的火力，顶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与死亡比例，以近乎不计代价的态度强行撕开Σ管理那巨大世界结构的虚空要塞一样。
    在那个时候，无论是防守还是远征，虽然那些都是那个时代的名词称呼与行动强度，但是在那个时候，无论攻守……帝国至少都有冗余兵力，都能为下一步打算。
    但是……现在不行。
    或许是未能进行全面的考虑，或许是没能进行正确的模型估计，或许是演算实验终究存在相当的偏差，或许是因为帝国从来就没有想到过，类似的活动究竟会带来多么巨大的现实变化……
    帝国制造出的疆域相对于自己的能力而言太大了。
    而这太过巨大的部分，也使得帝国原本认为已经做好冗余应变的准备变得薄弱且不足。同时，因接触Σ残骸导致的死潮问题与断裂带问题一瞬间也变得更加严重——如果说这个结构没有这么大，如果说它能处在整个虚点矩阵的影响范围内……这一切并不会发生。
    处于计划之内时，预先准备好的世界控制机构与资讯环境同化流程会在某一时刻同步启动，直接改造所有世界，只要挺过那最初的管理空白，一切就将会回归正轨，但是现在，需要拉长许多的管理覆盖时间以及大量不确定因素被裹挟，这使得整件事情从整体而言危险多了许多也大了许多。
    无数疮疤与裂口在流转这璀璨与辉煌的“淡金色”枝脉之间蠕动颤抖，它们从某一个点处开始成长，扩大，并撕开一个又一个脆弱的世界，将它们转化为自己的食粮与跳板，并将沿途的一切生命与秩序拉入无可逆转无可商议的毁灭狂潮。
    它们有许多会在诞生之后不久便被摧毁，但是也有一部分会压制帝国分支舰队的行动甚至蒸发整支舰队，而在帝国反应过来，派出更强大的队伍之前，这些散发着所有意义所有层面上的腐臭气味的亵渎结构会变得更加庞大，环境会被进一步扭曲，变得更加复杂。
    这样的场景横亘整条枝干，横亘数以京计的枝脉中无以数计的世界。
    这些分布在无数区间内的、数量巨大的断裂带结构……它们之中最大的即使再放大几千上万倍恐怕也无法与曾经的决战旗舰功能枝制造出的断裂带那般巨大可怖，但是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
    实际上，这样需要长时间维持不断变化的不间断作战行动……更加容易软化不够坚定的心，更容易让灵魂疲惫。
    强大的巨兽可以正面拍碎其他巨兽的躯体，烧焦它们的血肉，但是这样的强大不一定能使得这巨兽能抵抗得住千万亿只不断爬动的寄生虫不间断的叮咬与啃噬。
    而这样的叮咬可不仅仅是局限于舰体与身体的撕裂与损毁之上。
    万事万物皆为信息——信息遵循模型运作，信息的运作在大部分情况下遵从线性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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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裂带内部的环境可以扭曲一切，换句话说，或许死亡不会直接降临，但是死亡之外……有无数种异常，无数种错乱可以发生，当防御体系足够强，或许异常畸变可以被阻挡在重重叠叠的防护体系之外，但是如果防御体系被冲垮……
    原本稳定的概率将会拥有无数波峰与波谷，在几乎所有的区间内疯狂震荡——傀儡功能丧失，战舰被瞬间还原到出厂之前的模糊资讯塑造状态。一群战舰之中的所有人瞬间看见了自己的一切景象，包括过去与未来，然后舰队块的命运在一瞬间闭锁成环并化为破坏狂潮之中逐渐朽烂的余波的一部分或者几部分……
    短短数万年中，千百兆亿份这样的报告在帝国网络的内部如同雪片般翻卷飞扬——这不仅代表着无以数计的战舰、超级傀儡与舰队块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灰飞烟灭，更代表着无以数计的、会让整个帝国仅有的智慧感觉到焦虑甚至是恐惧的可能性被彻底摆上了台面：
    有无数报告显示，许多傀儡似乎是被自己烧死的，无数傀儡报告过舰队在与自己作战，在未来与过往的时间杂糅点中混战，许多傀儡似乎被齐齐切掉了一般的功能，然后跟随着破败的战舰一起毁灭，甚至还有过本来无灵，甚至不应该有不确定性存在的傀儡矩阵被……乱海吞噬后陷入沉睡，当他们拼力战斗后，醒来便会消失……
    没有理由，没有解释，没有任何一类可以直接对应的可能性。
    而这只是台面之上的部分——如果腐化速度过快，网络中原本被划定的，以概念与关联属性进行连接蜂窝结构就会借助死潮扩散时产生的破坏直接引爆并将被剧染的部分推离网络，而那些部分蕴含的报告与可能信息……自然也会随之湮灭。
    ……
    计划正在变得失去意义。
    超过三成的世界仍然处于危险之中，并且随着时间的延续，安全区开始变得安全，而危险区……更多的危险结构也开始出现——许多的危险，实际上已经接近另一意义的“形而上”范畴。
    或许对于古星明文明而言，形而上是无法描述，无法量化，以片面且割裂的孤立描述形容一类变化或者可能，而不考虑此类现象对于所有理论情况下与之有关的一切可能联系的做法与认知的总称。
    而现在，形而上已经没有那样神秘难解，器而上也不再只依靠简单的常亮堆砌——它们在走向平等，或者说……变得同样高端，同样可以带来各类无比严重的后果。
    边缘区间内部，越来越多的变异影响开始出现——它们很多可能是依靠共鸣传递的，也可能会有射流性质的传递，也可能……
    “梦？且不说目前我们不会有梦，非灵魂实体不会有意志波动不说，世界的不稳定之梦是仅有的可能性，它也会传递那么强烈的死潮污染？”
    “……不要否认任何一类可能。”
    “我们的整体宏观计划与部署……有一些内容正在变得失去价值。断裂带环境变动的太快了，那些变化有太多超出了我们的估计，我们能想到的极限。即使是到了现在，我们也有很多对应的需求无法被满足，配套的设备数量跟不上……指数爆炸带来的基础工业塑造设备……实际上并不稳定，有太多的可能性会不断削减其整体上限……”
    “现在的我们在做的，其实更像是攒足兵力—确定目标—投送然后等待，等待断裂带被炸毁，或者我们的舰队消亡……如果阶数更多更加复杂，我们就无法想象了。我们太难对与之有关的结构建立准确模型，死潮本身就是在不断破坏、扭曲、篡改一切稳定与秩序的存在或者现象，我们对它的所有视线实际上……”
    “唉……”
    “命运又一次被交出去了，并且是我们在不甘心中心甘情愿交出去的……就这样矛盾吗？”
    “这也没有什么……想想我们还能回忆起来的，我们经历的一切……有多少事情我们预料到了，我们计划到了？很多我们自己连报告都不敢写的事情不也明确发生并且彻底影响了我们的历史走向吗？很多节点……只要经过它回首辨析，它们本身就是一场场博弈甚至是赌命运的过程……不必对此有任何介怀。”
    “况且，对于我们而言，我们至少又有了新的，可以进行研究与记录的方向……按照现有的庞大数据样本，我们积累了新的应变应对策略，并且补全了更多的模型。这些或许无法让我们取得直接的胜利，但是至少……未来我们或许可以在死之前不用在意太多，不用对太多事物感到恐惧……”
    “其实有些时候……要是还能活着多好，就像……”
    “你的心智，你的意志已经处于被软化的边缘，我认为你应该注意……”
    “已经记录过不止一次类似的事件，我们实际上都清楚……实际上我怀疑，我们本身在认为有死无生之后——我们退步了很多。”
    “看看这些记录……”
    ……
    帝国曾经考虑过某些更加极端的止损方式，灵魂星舰只是其中的一类考虑，而其他的可能措施还有很多——例如直接封锁所有带有灵魂的高级生命体，将他们封印在某些极端坚固的设施内部，并通过增幅装置，设置广播矩阵，直接将一个本体分出无以数计的灵魂操控体，将所有的单思维线程进行重组之后，转化为无数投影，分列于无数指挥系统内部，甚至这些投影也不会削弱太多的力量与感知灵敏程度……
    有太多太多这些想法十分美好，只是现实难以让技术、整体兼容和泛接受能力统一罢了。
    帝国进行过太多太多的美好构想与技术假设，有一些已经实现，有一些还在被实现的路上，还有一些……即使是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也难以直接执行这些复杂晦涩的命令——或许，这是现在的想法与思路还解决不了的问题。
    受到思考与认识强度制约的事情太多了——强行推进形而上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太过与现实割裂，不考虑现实基础只是突兀的想要实现目的……
    最终恐怕会被抛弃。
    ……
    “实形资讯，固有扰动力……它们还受到很强的制约。实形资讯传递本身就受到诸多带宽方面与网络承载强度的限制，扰动也会受到传递次数与虚空信息偏移差距的影响并且不断递减，反向增强的困难……现在还有很多不成正比。”
    灵魂的微微叹息中，庞大的舰队在虚空中无声的跳跃着，它们正在遵照着从帝国网络无数跳跃的短期任务及行动规划路线中分配给自己的那一条，前往下一个危险的靶点——一条已经度过波动期，开始变得稳定并且已经能够进行自主扩张的断裂带。
    “已经进一步确定发展趋势与阶段划分，模型正在趋向于完善，但是，断裂带为何如此，却还是……”
    “……它们在求生，陛下。”
    “……？！”卡洛斯特很快便从自己的一个影子身边找到了这个意念的发送者。
    “奥术纯净者4？”
    “是，陛下。”那个灵魂微微“闪烁”了一下，“在这几百万年里我尝试研究了大部分断裂带的资料……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得到，它们在尝试求生。”

 第266章 断裂带之殇(下)

    “……求生？”一瞬间，卡洛斯特甚至怀疑自己的感知与记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这个网络，那个人出了什么问题——“4，你对你的猜测负责吗？”
    “当然，陛下，我用我的灵魂保证我对我的猜想与思考负责。舰队的监控系统与探测系统与断裂带结构互动并将信息纠缠快照的破坏部分捕捉回收之后，实际上能够捕捉的还有一部分断裂带自身的……“属性”。我能确定——那些断裂带，那些结构中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与我们的感知与思想中类似于求生的执念才开始扩张的。”
    “……对网络基础备份开始。4，明晰你的猜想。尽快。”
    “是，陛下。按照我的灵魂感知，我能确定，在那些朽烂的、向外膨胀的世界屏障内部，实际上蕴含着某些可以被认为是“灵魂”甚至是“智慧”的存在。它们或许并不会像我们这样认知环境进行思考，但是它们应该也能对周围的环境与事件做出部分基础感知并且产生一定的影响。”
    “世界之魂吗？，文明曾经经历过，不过那次事件实在太特殊，以至于今天我们还无法衡量它，它直到现在还在演变——请继续。”
    “一开始我也感觉到好奇——死潮象征着破坏，腐蚀与摧毁，它不应该引起任何秩序结构的修复或者扩张现象。曾经我认为死潮与世界的互动造就了某些异变，而在这些过程中，死潮本身是否会将自己作为“秩序的反面”的部分新元素暴露出来。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死潮仍然没有被检测到任何可以衡量可以描述的准确属性——它仍然位于存在与否的边缘。即使维多维尔陛下曾经检测过死潮内部的一些环境，但是在死潮环境中检测……据说必须使用特定的全向信息广播脉冲——通过对比经过腐蚀后的残损快照与原始环境的对比，从而建立模型，这本身就已经对外界造成了扰动，而我们建立的方程也在此扰动的基础上，我们观察到的那些黑红色花纹也同样如此，死潮仍然处于存在与否的边缘，我们无法捕捉到被称为死潮的本质存在——它看起来更像是一种秩序体在自发损毁时候暴露出的某些现象。”
    “对部分扩张程度不同的断裂带进行二次感知之后……我确定，是部分世界特殊的世界之魂推动了断裂带的扩张。”
    “正常情况下，世界之心是不存在任何智慧反应与意识反应的。绝大部分世界就像一具拥有生命但没有灵魂的躯壳——世界之心与现实世界互成映射，但是它们的内部并没有可以被我们的认知所承认的、具有强自我认知范围与主观能动/主观臆换的生命。而有些世界即使存在那样的生命，那种生命的基础结构也决定了它们难以承担大规模的、明确且变化多端的指向性信息控制脉冲，也就是制造思维的“线条”——宇宙基准稳定锚可以很方便的控制它们。”
    “不过……如果有这些相对特殊的意识的世界被死潮污染……事情将会变得有些不同——世界意识实际上相当强大，只能波及单个世界的死潮之门几乎不可能瞬间将它们杀死，它们甚至可以在炸环流程执行之前存活于末日将临未临的残骸中。”
    “它们也是生命，如果按照目前我们对生命的理解与看法来拓展……生命实际上的第一追求，应该是存续。那么，世界意识也想做到这一点，也就在我们能够接受的情理之中……”
    “绝大部分时候，它们不会多么幸运，它们的搅动与挣扎只会加速世界的彻底毁灭。但是死潮对世界的破坏区间随机性、程度随机性和虚实随机性等等一切随机实际上都很巨大——很多时候，破坏或许会恰到好处，例如，世界屏障被撕开了一部分。”
    “晶能漩涡或者奥术裂缝……世界屏障的裂缝演变成了其他相对的类创世纪资讯源泉？”
    “与您说的情况大致相同。世界屏障被撕开之后绝大部分情况下将引发虚空倒灌。但是作为一道自洽程度极高、具有强大信息约束能力的屏障，它的部分自洽结构经过变异之后，是有可能转化为创世纪资讯源的诞生之地的——尽管那样的概率十分小。”
    在数个尚有灵魂的意识无声的交流之间，一组组按照模糊资讯模型搭建的简略示意被投射到了每一个灵魂的逻辑模组之中。某种异样的、带有空前强烈的挣扎与求生之感的信息冲击开始在灵魂间回荡。
    “我们曾经也会是因为那些波动——才能坚持下来的吗……”沉默中，点点简明但却已经无从查证的脉冲从几个小小的、即使对于星系或者星球的三秩体积而言都并不明显的节点中传出，它们在节点之间跳转，被传递给下一个人时……它们已经跨越了广阔与无垠。
    它们被放置于一个环境——渺小异样，但是微生物的确可以在宇宙中生存……
    “世界意识会被死潮不断吞噬不断腐化，而如果想要维持一点生存，它们就必须不断补充纯净的资讯，世界结构也是如此，它们需要不断引发更加猛烈的创世纪活动，来中和自己体内越发严重的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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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建立之后，断裂带的扩张将走向稳定……”卡洛斯特将后半句话补充上来，“挣扎求生……它们或许真的在那样做，但是它们的挣扎，却令我们的家园陷入了危机——？！！”
    “陛下，您……？”
    “不，我没事，我没事，不用在意。”卡洛斯特悄悄的推动了自己的几个线程的记录，问题很快便平息了下去。
    “是的，陛下，我明白，它们在“求生”，但是它们这样做，就像是秩序体系中会不断扩展的恶性疾病一样，它们对我们有害。”
    “嗯……”
    “上传完成，全网分析总结开始，备用资讯筛选链路启动。”
    ……
    整座巨大的世界结构联合体中，有无数这样的单位在处理性质类似但严重程度之间彼此大不相同的事情。
    傀儡们与有灵的人们都知道，在自己第一眼“看”不见的地方，可能还有无数与自己类似的存在，在与自己一样处理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与困难——他们或许比自己这边更加顺利，也可能比这边更加困难麻烦，他们遇到了更多的问题……
    这一切都很清楚，灵魂们都记得自己还剩下几个朋友。而所有的傀儡在行动时，这些元素也都是重要的变量，都是进化算法结构体中的重要参变量，必须时刻更新并且保证足够的优先级。
    谁都明白，但是……
    似乎任务一旦开始执行，大家总会忘记彼此，总会只是自己进行苦战……
    就好像断裂带的腐化高墙内外，一切已经寂灭，自己就是仅剩的生命；虚空中，就好像仅有这里，还存有唯一的一方天地一样。
    无数战舰编制成为矩阵，自由矩阵遵循自由同调，在保证所有元素之间彼此能够互相提供支援、互相保持最大强度虚资讯投影组网的同时，也能保证这整个矩阵可以将舰队联合护盾体系与实形资讯分配体系的工作状态优化到最佳。
    这是目前近乎唯一存在的“舰队”编织体系，也是为数不多的，还有“价值”的“舰队”编组方式之一。
    矩阵之间，金红色的光柱群会被不断啃食抹消，不过几乎是每一个瞬间，它们就都能恢复每一个缺口，并同以前一样明亮。
    而在这些以强法则级的存在属性富集信标遮罩之下，部分关键节点的存在性偏转信标阵列与多次优化之后的强现实稳定场以及指向性概率坍缩场、拟第一协议底层秩序固定场一起漂浮于广阔而凝厚的联合护盾之“外”，作为整个舰队作战体系的第二层防御壁垒。所有因秩序被扭曲偏转而被认为可以是“攻击”的东西，无论它以怎样的姿态，以怎样的自身结构向帝国舰队袭来，它们几乎都会被这两层防御系统拦住。能够抵达联合护盾的，可能就只剩下真正的死潮污染了。
    护盾每时每刻都在衰减，并且护盾本身与护盾构造阵列会随着时间而开始出现故障和腐朽，甚至错乱。舰队不得不降低联合护盾的整体强度，并且不断执行轮班——不过，联合护盾体系相比而言已经可以说变得稳定甚至变得安全。在单向信道编织的联合护盾内部，这一方小天地中的一切可以肆意的迭代自己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和虚资讯投影并且不断对外投射火力，直到把周围的一切的混沌强度砍削到能够进行稳定的炸环流程为止。
    “判断——断裂带内部，扭曲秩序对舰队造成的危害超过百分之六十三，疑似死潮污染的直接腐蚀危害为百分之二十五，剩余部分……因为舰体设备被腐蚀产生的各类故障而出现。”
    “已经联络其他同类规模的固定执行兵矩阵。所有数据进行筛捡并附加采信系数。综合情况判定完成做出当前推演决定：死潮实际上对秩序的伤害只占据一部分。”
    “腐化崩溃的扭曲秩序实际上对对正常秩序的伤害更加严重，性质更加多变且难以估计。”
    “进化算法矩阵，开始反向推测可能性权重……开始上传信息报告。”
    ……
    “有些难以接受。”
    “但我们承认那是事实，铁一般的事实，坚不可摧的事实。”
    “我们存在于秩序环境之中，与我们互动的，我们能实际感知到、能做出反抗与对应的部分，也都来源于资讯，来源于秩序。虚空和死潮……我们太难得到一块能被认为是“物料”的它们——它们恐怕是某种超越存在，或者……彻底不与秩序有共同集合的存在。”
    “无论是形而上，还是别的领域……断裂带中出现的各类规模大小不一形制不一的虚实异像异物，以及我们的所有造物对自己的扭曲与破坏……它们破坏秩序和存在——我们想要守护的那一部分。”
    ……
    对于整个帝国而言，现在的帝国可以说瞬间又爬升了无数个台阶。
    尽管每一次这种撕裂式的跃升都会产生数量巨大的破损与漏洞，撕裂感知和灵魂，但是现在……那些已经不值得被在乎了，反正死人不会痛。更何况，可以在任何场态结构中存在并不断增殖发展的场生命天生就拥有弥补这些位于虚资讯层面中的断层与缺口的能力，有它们的帮助，帝国可以比以前更加不在乎这些。
    这条巨大的世界枝干正在逐步被帝国控制，尽管要想彻底完成这件事仍然需要上万年或者更多的时间。
    无数枝脉被切断了，断口处散发着某些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过……比起那确切的看清楚那无以数计的世界，从整体来看，那更像是一片……边缘被烧焦了一部分的羽毛。
    生产能力在以万年为单位的历史中不断爬升，不断被帝国资讯演算矩阵群以更高明的进化计算趋势弥补改全——指数爆炸即使在中途会被不断抽走基础，不断损失其可能上限，但是只要时间足够，它们总能铺展到世界的尽头，让基础工业模块以及可以搭建更高级的超级资讯塑造设施的基础资讯模型塑造单位元从物理上塞满一个又一个宇宙，填塞三秩之影中的每一寸缝隙，让亿万星河无存，让亘古夜空不再。
    可以肯定，限制仍存，一切都被帝国的整体宏观指令确定。如果过分快速的执行任何单一之事，或许未来会连故障都无法排查——如果那一刻出现，帝国将不会战死，而是被自己吞噬。
    或许说来也巧。
    帝国犯过很多很多错误。
    但是每一次错误最终导致的后果……都是自己被虚空中的外来力量灭亡，至少……帝国境内还没有掀起真正的、因完全的自己而导致毁灭的狂潮。
    宏伟的枝干中央，无数纤细狭长的脉络延伸扩展出去。无数世界之门，以及经过历次改装，加装了许多巨型结构体以及秩向指廊，形状变得更加奇怪的虚空要塞圣音礼赞将它们联系起来，构成紧密而坚实的整体。
    而圣音礼赞那最标志性的三座巨型尖塔……它们独特的光辉从未褪去。
    虚之眼的视线中，任何目标都与曾经被铭刻在记忆中的恒星勾晨一样明亮。双轭虚数矛穿越秩序与虚无之间的桥梁，将自己深深地嵌入无数腐化屏障的裂缝之中，然后将它们彻底撕碎，将它们在虚空中彻底的、再也无法挽回的挫骨扬灰。
    随着要塞数量的增多，占据整个世界枝干结构的帝国指挥系统开始日趋完善——那永不停歇的虚无之矛，与其说是无数要塞精准而同步的齐射所造就，倒更不如说……它们是一面面透镜，汇总、聚焦、传递着帝国的意志。
    连亘无数宇宙的星空也开始同步加入战斗，它们之中，有越来越多的存在已经开始脱离自己因为被由基础凡俗结构塑造而被从先天层面上锁定的基础。它们逐渐与战舰同等，同样强大——
    组合之下，帝国好像拥有了一个真正的，能够在虚空中读取出的“形状”。
    ……
    “嗯……”
    曾经的将军，现在的残骸天区统治者的灵魂深处，激烈的对抗与某种仿佛雪崩般扩散的迷惘正在吞噬灵魂。
    主意识仍然稳定且坚固，但是……
    “我们的“逆鳞”在哪里……？”
    “按照现在的帝国残存网络稳定性来看，我们的人格彼此之间甚至已经产生了影响，此类影响也被彼此接受，那么我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逆鳞。”
    “况且——理智不应该成为关闭情绪的控制点。我们的一切到达如此程度，我们经历了这样的景况……我们就真的能按照现在的态度，不在乎它们，不去思考那一切吗……我们对待生命——！！”
    “我明白了，我们——！遭了！！”卡洛斯特的心中，一发惊雷骤然炸响，此前万年的一切，有许多都像是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彻底崩溃了。
    “4，立刻回应联系！你是用什么来处理你的判断依据的？！”
    “……是灵魂感知，陛下，这是……”
    “晋升！这是天区皇帝级的晋升！该死，现在居然还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而这在数万年中居然始终被遗忘了！！你立刻撤退！我带上所有的思维线程与移动舰队掩护你！！你必须立刻回到安全区！！”
    “……这……是，是！！”
    ……
    “陛下，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我绝对确定！奥术纯净者是曾经前帝国为数不多的原生奥术生命，你们不应该有任何特种能力，但是现在，你却能用你的感知来读取从断裂带中提取的资讯的意义！这是绝对的晋升！”
    “返回之后，你注意尽可能多留下几重意识备份，注意组建你的队伍并且帮助所有研究你的躯体与灵魂的其他人或者设备，一定要申请灵魂星舰！这很重要！你这样的新生生命太宝贵了，说不定……说不定真的，希望还在！！”
    “陛下，您……”感知着不远处的网络那一边传来的诸多甚至有些超限的感知波动，这个此前几乎一直默默无闻的生命体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会有很大的作用？
    “我了解了，我立刻命令舰队按照紧急情况命令返回，与您……等等，那您说的防护措施……”
    “我吗……？”卡洛斯特逐渐收回了所有的投影，并且将灵魂凝聚成了真正的躯体：
    “我没有特殊能力，我也没有什么太独到的地方。我虽然作为军事天区的皇帝，但是……其实我并不怎么称职。所有人，所有事物都日新月异，所有的存在都在学习，我实际上不比其他什么人高明多少。并且我的能力极限和指挥系统的现在极限，决定了我想要发挥自己的，可能唯一一点特殊力量，或者说临场判断能力，我就必须靠近前线……”
    “……有些时候……其实我已经……很老了。”

 第267章 现在……若想铸规，仍需血泪

    第267章 现在……若想铸规，仍需血泪
    “……很老了？陛下，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灵魂层面毫无延迟与阻碍的共鸣完好的传达了每一丝信息，“我的能力，或者说我的性能和知识……那只是最表面的一方面内容，它们都可以靠学习，可以靠连接外源资源体系进行弥补，这不是问题，我的心，我的态度……已经不足以我再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下去了。”
    “或许……我本应早已不在存在，现在在这里，只是许多巧合聚合起来罢了。”
    “你或许还能回想到一些区别，经过长态对比衡量之后还能感知到一些可以称得上是潜移默化的现象……现在的网络，并不坚固，它也并不坚韧完善。实际上，整个帝国目前仅有的这几个灵魂……他们都是抱着某种迈向死亡的态度，去面对这世间的一切罢了……”
    “陛，陛下，您这是……”
    “网络并不坚固，一切并不完美也并不顺利。几十亿年前，一台缺失的电脑就能卡死我们的一切，我们的网络结构伴随着的问题太多太久，我们并不总有机会修改一切，一些错误或许可以被运气弥补，但是我们并不永远拥有运气。或者说……我们必然拥有运气，但我们的运气会受限，一旦超越极限，我们将遭遇灭顶之灾……”
    “卡洛斯特！！你——”
    在两人的视野与感知可以触及的光暗边缘之外，某种厚重的凝云一闪而过。
    “……啊，或许我说的太多了，我应该告诉你，你也不用在意太多，很多时候，你们愿意做什么去做就是了，不用想太多，也不用有顾虑……”
    “……？！”
    稍微的沉默之后，这段对话结束了。
    但是……自己的感觉自己最清楚。
    “心灵与感情正在波动，思想一定出现了某种变异……某种激变，这种发自内心的感觉不可能出现自我欺骗，但是所有的设备，所有的系统都没有检测出任何异常，这是……”
    “……或许，还有很多漏洞是现在我们的设备检测不出来的吧，或许我的能力能带来一些新的作用……似乎……赴死？这样的话，整个行动会更有亮色一些吗？”
    “陛下……嗯……算了，我都在想什么做什么……”
    ……
    庞大的舰队在虚空中跳转。
    相比于对抗一般的常见断裂带标准单位舰队和扩编舰队，这样的队伍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卡洛斯特自身可以指挥几千万个线程，而跟随他的总意识行动的舰队则比这要多的多。
    它们现在已经全部汇总起来，向帝国的中央核心区域，也就是世界枝干的“树干”部位移动。相对于整个帝国正在向外不间断释放的强大“信息辐射”，这支反向移动的舰队未免有些显眼。
    帝国正在完成对整条世界枝干的“污染肃清”。整个行动最终可能会用五万年左右的时间完成——肃清整条世界枝干结构中所有的断裂带标志着这个巨大的世界结构已经从明面上完整全面的被帝国控制，但是要想完成对它所有的建设与所有的后续研究……千万年的时间并不算太过漫长。
    在相当漫长的时间里，这条世界枝干中绝大部分世界可能都会只有一套最基础的世界之心约束控制设施以及一座宇宙基准稳定锚的核心广播塔——这是帝国能够控制一个单一世界的最基础配置。
    从污染区返回帝国的核心安全疆域需要进行多次跳转——现在的帝国秩序区边界几乎就是一团乱麻。随着战争的不断进行，越来越多的小型断裂带被消灭摧毁，而由于时间差问题而没有被第一时间摧毁的断裂带则在这段时间里迅速膨胀开来。
    它们吞噬各种各样的环境，不断利用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修复自身。它们在这个过程中积攒难以想象的信息量——炸毁千百个世界不难，但是……要想炸毁千百个已经死去的世界，执行难度将会直线上扬，因为……
    已经发生过世界末日的世界，被认为是几乎不可能再发生世界末日的，至少对于当前的技术水平来说，这难以做到。要想摧毁它们，只能动用最原始最粗鲁的暴力手段——利用最纯粹的信息洪流将它们直接炸毁。
    剩下的战场开始变得严酷且诡异。
    无数这样的混乱波动影响了世界之间的扩散性信息关联脉冲，这使得原本应该相对稳定的世界枝干边缘出现了各类拉曲与扭转——在那样的异常虚空关联环境影响之下，舰队在那些世界之间跳转时有可能会在半途中偏离航道，直接被吸入周边的某条断裂带或者世界残骸集群之中。虚空引擎航路与世界之门航路均因此受到严重影响……
    “尝试跨入国门的困难比从断裂带残迹中飞出来还要大……”
    “世界之门网络和引导信标阵列目前不稳定性很高，整个帝国在之前的数万年中边境区域始终在死潮污染与秩序区间之间来回拉锯。即使现在，许多部分也仍然如此……帝国的许多边疆世界现在还装备了频率扰动器，它们几乎是在一个巨大的区间中以概率弥散态进行跳转……”
    “世界之门网络不稳定程度极高，它们的生灭频率甚至有些超出帝国的归纳统计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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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留心些，皇帝代表着一个人以及他背后各种各样庞大的矩阵共同对帝国的责任，留心观察，但是也不要想太多，注意……嗯？4，在这一路上……你一直在思索别的事情，你的灵魂主线程段运作强度很低。”
    “有一些……很值得我在意的事情，我曾经感觉我们，还有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一些变化，但是我却始终无法找出那种变化的来源，我也无法筛选出任何一点点能从背景环境中检测到的异常信息，但是……那种感觉，那种内心的感知与警告……不可能是假的。”
    “能留下记忆……在我看来，这可能好也不好，看你今后的运用吧。很多时候，能分辨极端的虚幻与实际之后究竟蕴含着什么，一切又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或许并不是一件能够被生命背负的事情……？”
    “——！！”
    “为什么要说这些，网络都可以传递，灵魂沟通与心灵交互会有更多作用，您大可不必——陛下，您这是——？？！”
    一股股没有来由的寒意，在两人心中骤然炸开。某种好像尘封几十亿年的、不愿意去面对的黑暗过往似乎正蠢蠢欲动，它们突破了过往与现实之间的枷锁，突破了幻觉与实感的界限……
    “遭——”
    某种先于智慧思考甚至先于躯体触介操控反应的预先感知顿时危机感大作。在这种猛烈且充满压迫感的危机驱使下，卡洛斯特几乎是在没有动用任何实形资讯指令与做出实际行动的情况下，强行命令承载着纯净奥术生命4的舰队组强行偏入了帝国的虚空方向。
    几乎就在下一个瞬间，自己所在的舰队整体偏离了虚空航行资讯偏移状态，然后狠狠地跌入了一团诡异的碎块中。
    “这是——！”卡洛斯特回忆起了这个场景代表着什么——曾经，方舟舰队不断陷入那块被腐蚀的世界碎片深层时……自己所记忆的那一刻，与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该死，这是什么——”
    没等留给自己和进化矩阵们的反应时间再多一些，整支舰队便被完全地撕开。整个自由矩阵之中的种种联系在一瞬间便被彻底撕开，映射化为飘荡的碎片与尘埃。甚至，无数这样的断口化为了某种正在忤逆秩序的管网，引导着外层区域那些宛若实质的滚滚黑雾侵吞并湮灭这些辉煌的身躯。
    这支舰队的规模实际上非常庞大——卡洛斯特几乎所有的指挥线程能够引导的战舰都在这里，当它们在太空中排列起来……它们本应同群星一样璀璨。
    但是现在……
    周围的黑暗似乎能吞噬一切，任何看似离奇的事件总能突然出现，并且……它们每一次出现，秩序将为之颤抖。
    ——
    “陛下，卡洛斯特陛下，请回答——怎么，通讯居然被遮断到了如此的程度？还是陛下已经……”
    ——
    思维与意识指挥着周围的一切秩序尚存的造物，舰队企图抵抗。
    然而，在自己的壁垒级之外，帝国的网络就仿佛已经尽数毁灭，自己已经只剩下孤立一“人”。
    自己的感知原本可以贯穿无数矩阵的核心，串起无数算子的特征点，自己的，但是现在……那本应十分明晰的、周围的一切似乎瞬间变成了一层层已经被打入虚幻的、深浅不一的影子。原本足以贯通天地的白物质炮火和创世辉闪……它们好像一离开防护层，就会立刻熄灭，秩序体的所有抗争，好像都会被无声的化解在黑潮之中。
    ……
    “最高等级警报！大量联络信道被切断，检测到死潮污染倒灌，进行封锁。进化矩阵确认，世界环残骸不存在，更正——检测不到有限阶次世界末日造就的世界环残骸结构。”
    “只有断裂带才有可能造成这样强度的影响，但是这样强度的影响……却在曾经所有种类所有可能的断裂带中都前所未见……”
    或许联合护盾展开的更加坚固更加全面时，舰队秩向或许不会被撕裂，整座舰队矩阵能依靠整体的力量坚持更长时间。
    但是现在……
    联络不复存在，可以确认的是——原本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舰队结构已经解体，战舰恐怕就像被扔进恒星的冰渣一样，被彻底溶蚀消灭……
    炮火也同样如此——甚至在打开信道的一瞬间，污染就会倒灌。
    这恐怕是一类新的断裂带结构，其构成与生效机理均不同于往。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黑潮即将蚀穿周围那片小小的宁静。
    最后一部分信息应该被传递——这并不容易做到，因为在这里，甚至连虚空引擎都好像失去了启动的能力。要在一个秩序现实强度无限低、吞噬力无限强的秩序黑洞内部向外发送信息……
    手段有，只是很难以想象罢了——很多时候，信息大一统这样一个概念代表的，是万事万物均由信息构成，或者说，万事万物都可以有办法将其看做信息，并以此看法为基础对一切进行操控，以不同的态度不同的视角……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限制，所有的规则都被打破了。
    时间线在心中缓缓推演。
    总会有一个目标窗口，战舰与自己……经过这么长久的战斗，帝国已经确认，舰队或者灵魂体在彻底被灭杀之前，它们必然会面对某些极端的条件——可能等同于世界末日，或者比世界末日本身还要更加极端的炽热条件……
    在那个时候，一切将被摧毁，但是在一切发展走向闭环，一切的终末被连接到一个点之后……从过往到未来所有的信息都将闭合破碎。
    许多此前可能未曾被注意的细节与种种互动可能在此时是可以检测的——它们会很重要。
    他们与它们需要有能力发射出这些信息，帝国也要有能力接收它们。
    “绝唱时间位点开始接近……环闭合即将完成……爆发预备……”
    ……
    “新的断裂带结构吗……”
    “在这个环境中，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死亡……应该也不错。”
    “至少……我并不知道，曾经方舟舰队从污染带跌入虚空，污染扩散而又消失的过程中，舰队都发生了什么……等等……那些人，它们是否都已昏迷……”
    “……已经无法回忆……现在来看，或者这样才是正确的道路，对我而言……”
    “也不错，不过也……确实……”
    “帝国本身都会不断陷入激变与重组，组成它的……生命，就更不会……亘古不灭了……”
    “……这样挺好的……”
    从这一侧……断裂带内部的残影仿佛消失了，黑暗吞噬了一切。
    ——
    “陛下，您这是——撤退，立刻撤退——”
    “谨慎抓取细节……我们目前面对太多的未知与迷惘，对于一样事物，我们往往只能观其表象。如果以此为基础做出过多猜测，我们可能会陷入自己编织的思维陷阱与逻辑牢笼……”
    “新的断裂带从频率规模与属性表征来看，它的规模……看起来并不庞大。它并不像是我们常见的断裂带那样，吞并无数世界连亘千百万个秩序单位。但是它的内部环境极端——舰队之间的所有联络都消失了，整支舰队就像是被彻底拆碎的冰屑，被抛入太阳……”
    “无法丈量其内部秩序秩向——”
    “初步怀疑，它的结构或许与极端超级恒星聚变核类似——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同样成立，但是它却将所有的创世纪结构与对应属性全部“压缩”进入了核心深处……”
    “需要超大规模大威力兵器——我们目前使用概念，编制法则，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来摧毁世界……”
    “但……我们能……依靠直接的固定手段净化星空的工具……太过缺乏……即使是圣音礼赞也是……”
    “星空遍布数以垓沟甚至是沟涧计算的群星……它们遍布千万甚至亿万光年……”
    “陛下，您难道早就已经想好要这样做了……这只是一个理由吧……”面对遥远背后，被“绝唱”再次撕开的断裂带断口，这个数十亿年来一直默默无闻的奥术生命内心深处感觉到了一些奇怪的悸动。
    这个网络，这个帝国……到底怎么了……？
    ……
    “……是这样吗……”
    “……情理之中。”
    “老朋友，从行动刚开始……唉……”
    “那是一位值得被尊敬被怀念的人……从我们个人的角度来看。”
    “但是这不利于帝国整体……”
    “是……”
    “进化矩阵开始匹配残骸……确认部分我们推断世界应该存在但我们却找不到对应残骸的部分，可能被第二类断裂带结构吞噬。”
    “第二类断裂带结构初步模型推演……”
    “恒星聚变核具有模型模拟价值，大坍缩类世界末日具有价值……”
    “这对我们以后的行动具有指导意义……”
    “……他死得其所。但愿他同样认为自己算是死得其所。”
    “他还能被我们记住，这其实是一类幸运……”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包括我们，包括我们的帝国，我们的一切——我们正在走向死亡，以我们自己的脚步。”
    “我们只是一隅。”
    “……以后，我们或许还有时间，这些……先到此为止吧。”
    “是。”“明白。”“确认。”
    ……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相比于巨大的世界枝干而言，灵魂已经太少太少。
    由无数傀儡生命组建出的进化矩阵开始接替帝国的一切——除了中枢指令源仍然被有灵者控制之外，这一切……已经更像是一台冰冷的、无情的机械。
    第二类断裂带的发现，解释了部分世界信号丢失的原因，而它的出现，也同时带来了无数新的问题——虚空中，一切皆有可能。
    这也就意味着，这两类断裂带……可以以任意形式、任意规模组合在一起——那可能意味着，在巨大的扩散型，也就是第一类断裂带的内部，极有可能会分布着复数个的，甚至更多游离且踪迹难觅的超高杀伤核心。而那些核心……几乎无法从外界断定其规模与复杂程度，而它们内部的环境……
    一定应该有什么东西能对应它们才对……
    “死潮之门内部？”
    “欠缺大规模对范围性存在杀伤工具……正磅白物质舰载炸弹效果可行，但总量与可能生产方式存疑。”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开始编织合理化解决方案……”
    ……
    圣音礼赞要塞开始被大量调用。
    常规舰队功能有限，甚至是星启堡垒3、圣芒场杀伤舰2、安普斯级强击长矛和终末轮回级闭环扭曲阵地舰等等，它们也无法对抗第二类断裂带的极端环境——防护强度只是次要原因，它们……
    要么太依赖于法则作战，要么纯杀伤范围太过有限。
    实际上……帝国能依靠纯粹的攻击一击灭杀宇宙群星，或者是能跨越虚空直接攻击多元宇宙的手段还是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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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法则兵器与泛概念兵器……它们利用的概念与法则必须得到支持才能被使用。然而……第二类断裂带的内部，几乎不兼容任何秩序存在，这与第一类断裂带大相径庭。
    这或许是一记严厉的警钟。
    如果一个宇宙的内部……在某一刻，所有的星体都被死潮侵染，空间均被污染腐蚀，世界之心与世界本身的共鸣被彻底切断，宇宙中的一切在某一段时间里全部转化成了敌人，而维持一切秩序的概念与法则也在那样的时间里彻底失效……
    生存在那里的文明即使之前控制了宇宙，在那样的时刻，他们又能凭借什么去对抗被腐化的家园里疯狂的临界群星呢？
    浩瀚星空中的无数光点并不代表着，光点本身是星星——它们还可能是星河。亿万星河，可能占据宇宙的绝大部分质量，也可能是无数质量演化终点产物中可见的一部分而已。
    而在它们之间，还有浩瀚广阔的空间。
    空不是无。
    使用概念，利用法则，从更高的视角俯视一切……不意味着限制就此解除。正相反……尽管群星代表着实际应用层，但是它们才是秩序世界的主要活动部分。
    当规则不再成立，不再被承认……
    一切只是基于法则操控的设备，恐怕都会在一瞬间变成废品。
    ……
    十万年后，行动结束。
    为了尽可能确保安全，并且确保所有在行动中的新发现折算出的修正系数得到充足的执行，帝国远比计划中跑的更远。
    指数爆炸的力量确保了帝国的无限增兵，庞大的进化矩阵与活动在帝国核心阵地，无处不在的场生命确保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闭锁在网络中，都可以被湮灭在原点附近。
    无数傀儡，无数矩阵，无数战舰集群化为了不可回收的尘埃。
    没有人还能记得，自己的战友究竟是多少，应该有多少。
    ……
    “……我们需要一点总结，这样大的行动，足够值得我们对它进行一番思考与总结了，哪怕只是最直接的实用与表面部分。”
    “首先可以确定……”
    “每一条规则，每一条制度，它的每字每句背后，都浸满血泪。”
    “它们是被生命，灵魂，意志堆砌出来的——无论何时都不例外。”
    “我们想要战死，我们不想变成一群被肆意蹂躏的蝼蚁，这一点我们就必须考虑——哪怕我们现在是“死的”。”

 第268章 这不是文明

    第268章 这不是文明
    “这场行动的规模已经足够大，跨度已经足够长。太多我们认为的细节，我们认为的偶然已经成为常态。我们失去了很多，我们也发现了很多，记住了很多。”
    “我们需要一些总结，以及自己的一部分思考与……反省。”
    ……
    “规则与制度时刻存在，对于我们而言，它们就是某些意义上秩序存在的象征。它们必将伴随着我们的存在而永远存在下去，直到我们灭亡。”
    “我们缺乏对世界枝干结构的基础认识，我们的确已经占据了这巨大的结构并且做到了相对精确的控制，但是与它本身有关的种种属性，以及它的前后可能演化趋势……我们并不能进行确定。”
    “还需要更多可靠实例，我们才能逐渐解析我们面对的种种问题。同时，我们对于世界枝干本身的规模与部分现有已确认属性也仍然存在不明之处。”
    “按照我们现在的观测记录……可以确认，世界枝干本身包含的诸多世界并不一致，世界之间的差异似乎比我们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同样超出了信息偏移差在这样的规模上理应表现出的差距。我们的推测应进行部分修改，即——在虚空中出现的超大尺度连续结构代表的均匀并不是“均一”而是“匀变”。”
    “我们暂时无法确定导致这些情况的确切原因，虚空中的信息偏移差可能是主因，但是是否有其他的因素参与其中尚待确定。目前，这一假设的背后还存在很多问题。不过，鉴于当前的不稳定环境，以及从帝国曾经使用的命名方式考虑，“存在性均匀关联脉冲”等一系列类似称呼将被保留。”
    “已经开始搭建与之有关的全套模型，目前有所。但是其规模过于巨大……建立其全部细节并标记偏差，最终取得信息关联脉冲与实际结构差异之间的关系......仍然需要时间。”
    “预计按照帝国最高完全标准完全控制整个世界枝干需要至少一千万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其中可能存在大量效率折减因素。”
    “我们的“砝码”会进一步扩大且稳定。”
    “应尝试明晰烈阳周边环境。现在……那层残骸形成的概率云暂时遮住了烈阳的直接信息流，这或许可以帮助烈阳的结构恢复，但是这层概率云内部很有可能存在大量不明存在……放任这样的不稳定因素扩大并不明知。”
    “帝国场环境……出现部分无法弥合的漏洞，正在闭合所有流逝性信息缺陷……帝国网络并不轻松——网络中充斥着被你们称之为沉重的气氛与悲伤的心情。”
    “卡洛斯特……唉，这个古老的同事还是选择了先走一步——我必须说，对于现在的一切，他这样做不够负责。”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实际上，包括你们，包括我，我们都能看出来整个帝国网络之中的那唯有的几个具有灵魂的高位节点已经退到了怎样的水平——现在的网络甚至已经不再限制情绪和主观意志。而你们也不再限制自己，整个网络实际上的运作基础是进化矩阵，我们只是点缀在上面的黑子而已。”
    “只能祝愿卡洛斯特能认为自己算是死得其所了。我也能多少理解他，经历了那一切，而他自己也无法把力量与知识塑造成自己认为有用，自己需要的样子……现在这样的情况，死去也并不算给自己留下遗憾。”
    “愿他死得其所。”
    “愿他死得其所。”
    ……
    “环境并不乐观。”
    “这样的世界枝干，我们仅仅只是在这样的时间里制造了一条而已，而世界枝干恐怕只是世界整体组成模型中的一类。”
    “之前向我们袭来的，便是一整条世界枝干——如果那是一条完整的结构，即使不考虑其中可能存在的各类设施和Σ舰队，只依靠巨量世界末日本身，与无数世界末日叠加在一起可能造成的各类影响……”
    “帝国那时候的秩序疆土就足够被碾碎至少一万次。”
    “如果再看开点……每一个阶段，不用调动力量，周围可能的危险因素集结起来，每一分每一刻，都足够让我们以千百万亿种方式死去千百万亿回，不过最终结局都很相似——”
    “叙事层抹杀，不论因果，不计可能，我们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留下半分半毫可以被记叙的痕迹。但是我们却总能活下来，无论我们认为那时候我们周围的环境有多么糟糕，形势对我们多么不利……”
    “它们的混乱与逐渐恢复，或者是彻底腐坏堕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这原因很万能——它们总能按照我们一时的考虑需要，从恢复理智恢复智慧，到不稳定与疏漏百出之间徘徊……或者说，我们可能根本就识别不出来那其中可能的细节差异。”
    “再做出一次我们能想到的最恶意推测，我们可能一直都活在被支配的恩惠之中，包括现在的一切，都是它的演变体。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曾经想象的复仇，我们所有的挣扎、我们的反抗，我们的赴死意志，我们现在的猜想都可能是被摆在以往或者现在的某一个台子上，并且是从光圆秩序判定中严格精准的。”
    “不用那么看着我，我知道，我有时候会看起来奇怪，我不被你们喜欢，但是我们不应该只考虑我们想考虑的，帝国能活下来本身已经走过太多的不可能了。而且维多维尔陛下说的没错，现在的帝国不是文明，文明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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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都只是走在赴死的路上而已。不要对我有什么不满，我们都在一条线上，你们可以无视我的话语——我不想再保留那么多局限，这样我或许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来解决问题。而且如果不打算欺骗自己的话，你们也看得见，看的清清楚楚，现在的帝国究竟如何，人们究竟如何——我就不说了，你们请便。”
    “……”
    “此外，关于其他象限的部分……这一次，我们需要彻底掌控其他象限的属性并占据主动权……”
    ……
    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嗯，艾森德尔，埃尔温，还有阿芙拉，我们……”
    “灵魂星舰……如果它的配置足够强大，那么在一瞬间撤离断裂带环境，撤离高危作战区间也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只是，我们真的一定要撤退吗……”
    “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知道……”
    “每一次毁灭，实际上都会对整个知识体系，对整个网络结构造成不可逆转的重创……每一次我们从毁灭中尝试恢复之后，整个文明就会越发向这个小小的核心汇聚。甚至现在，连我们也只是一群只能提出要求的使用者，文明的核心已经彻底汇聚到了总旗舰和烈阳两个点那里……”
    “唉……对于他而言，那时或许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毕竟他并不全能。”
    “以后的行动……我们每一次出发，都带领所有的舰队，都将自己保护在最严密的防护核心之中，所有傀儡所有战舰都已保全我们为基础而存在……而如果那道防线真的崩溃了，到那一刻，我们不撤退……会不会更好？”
    “或许……会吧，不过，恐怕比起他，如果我们这样做会更加不负责……不是每一个故事都会有好的结果，不是每一刻经历都充满亮色……保留一丝美好回忆或许并不比直面黑暗强，相比而言这其中还会留给生者太多遗憾，或许……”
    “懦弱又回来了吧……伴随着一切底线彻底消失之后的绝望。”
    网络中，灵魂之间的隔阂与亲密是可以被看出来的，但是自己也不会去看——那已经没有意义了，规则限制不了这里的部分，这里或许也并不需要这些方面的规则。意思表示清楚，行动全部准确到位……即使双方的话语之间布满彼此之间最恶毒的诅咒也没有关系——即使真的有恨意，这对情绪，对自己的控制已经跌落到了联邦之前也没关系进化矩阵本身就是砝码和滤网。
    思想即使仍然能对现实造成影响，在巨大的砝码效应干涉下，也不过是轻轻拂过的残影。没人会在意这一切究竟会怎样了，在意也没有意义——
    毁灭在明天，在下一秒降临不是不可能。整个帝国网络目前实际上如果只考虑高位节点那可以说已经破碎，如果不考虑高位节点，进化矩阵所能维系的部分仍然稳定，但是没人能说得清这些傀儡是否能担得起文明发展的大任……没有人。
    将文明托付出去……两方，还是多方彼此之间真正进行过准备吗？自己有这个资格，又有这样的魄力吗？我们又有吗？
    ……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虚空节点，无以数计的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阵列每一刻都在工作，永不停歇，他们向虚空中释放出可以覆盖广大区间的扫描波并通过纠缠将一切场景与现状进行对应的实时同步。它们就像无数散步在帝国躯体各处的眼睛，时刻都在检测着帝国本身的每一处静态的细节与可能的丝毫变化。
    世界枝干的整体环境已经被逐渐解析完成。而它的部分特殊的性质，也都逐渐有了可以被解释的猜想，甚至几乎正确的法则道理。
    在世界枝干从概率闪电链的源点爆发的那一刻起，在世界结构中不断发生创世纪反应，整个结构体本身不断扩张的过程中。概率闪电链本身的一部分也会发生变异，这一部分变异会转化成为世界枝干之中贯穿每一个世界的扩散性均匀关键脉冲，而它们便是约束世界枝干、约束这个扭曲区间稳定存在的关键因素。
    世界枝干，就好像是把整个区间中位于所有区间、种种可能性都截然不同的世界小类中的世界挑选一部分，然后按照递变规则排列起来一样——换言之，很多世界拥有的内部环境与时空法则整合出的表征并不对应其原本应当相应的素世界频率。它们本不该存在于这里，存在于这个坐标，是扩散性关联信息脉冲约束了这个庞大结构体中的每一个点的存在。
    “这就像是……我们从一根素数轴中按照某些规则抽象出一部分元素，然后再将这些元素约束起来并摆在一段并不与其对应的位置上一样。”
    “那么……按照你们的研究结果，这个结构是否稳定，是否在可以接受的区间里可控？”
    “可以……陛下。扩散性均匀信息关联脉冲是很稳定的固有结构，无论是要增加它还是删除它都需要宇宙基准稳定锚进行大规模的高精度操作才能实现……”
    “那么，被彻底切除的，不符合对应环境的世界结构……？”
    “完善的，已经完成强化改造的世界没问题，但是如果是单纯的素世界……会被整体秩序中蕴含的法则直接放逐，然后湮灭在虚空之中。”
    “……不要再说了。”
    ……
    “处置一个，或者成百上千的世界已经被如此轻描淡写……”
    “我们最早冲出的……也只是一个世界而已。”
    “——？？晶能？”
    “对应控制发展路径成谜……所有躯体的所有部分现在已经高度兼容晶能，但是……”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在太多未知的堆砌下走了太远太远……”
    “不，不，应该不是那样……”
    虚空中，划过世界之间的紫色闪电闪烁的速度似乎变得更快了。
    “……”
    “只是还是一群孩子而已……”
    “看看周围的一切，你们所运作的存在根本不算是文明……”
    “信息已经高度压缩，到了这一刻，你们这个存在之中几乎一切的秩序集合点，已经全部汇聚到了所谓的皇帝和砝码造物之上……”
    “如果没有这些存在，整个帝国将瞬间不复存在。”
    “生命体中曾经的小恩小惠已经穿插着这个文明的所有叙事体系，横跨整个历史，而这样被外来的力量与命运安插的根基，其稳定性恐怕并不可靠……”
    “晶能控制技术本不应先于虚空引擎出现，但是你们是否意识到问题所在……”
    “辞令不被需要，信息恒定，真理永存……”
    “依附于强大存在，遵从其意志，遵从其命令……一个足够强大的存在调度整个结构而不至其崩溃，这并非不可能……”
    “总会有……”
    “砝码造物……你们，孩子……等等，谁？！”惊讶与惊惶之中，奥术王座甚至一度险些失控。
    “……这是什么？”
    思维线程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记录，亘古冗长的日志文件之中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莉尔，会是你吗？”
    就像是梦一样，梦醒之后，梦里的一切都会消散……
    但是也总会有一部分能被记下……
    “这不是文明……”

 第269章 扩张 增长 疯狂 (上)

    “……难道是梦？这里也会有梦？我也会做梦？还是……又受到了哪些来源不明的影响……？”
    一切可以被查询可以被触动的检索条目均被遍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结果显现出来。
    “如果是个梦的话，现状也确实如此……这无可反驳，或者说，真实的情况还要严重很多……”
    “帝国实际上，它的一切发展、存续与进步已经依附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
    “现在的一切看起来没有崩溃，一切都在发展，一切创新仍存，舰队仍在扩充，我们能时刻按照自己的需求获取需要的造物，从数量到质量均无可挑剔，我们不需要从古老的残骸中挑挑捡捡，更不需要疲于收集过往的辉煌……因为帝国和帝国技术本身……它们早已异常，早已特化……”
    “现在的技术，现在的造物，现在的一切……想要发展所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并不用太精准的念头而已。我们按照我们所能达到的最高限度水平来理解世界，来转换、折算出自己对世界的需要。而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它不仅仅能提供一切成果，它还能将一切成果量化拆分……”
    “只要组合模型与所有的过程被明确，可以被复制，可以交由进化矩阵进行处理……”
    “那剩下的，就只是需要时间罢了，资源实际上是无限的。”
    “这自然不会崩溃，因为它没有任何需要成“体系”的循环过程，它不需要无数部门环环相扣，不需要无数知识相辅相成，更不需要不断日复一日的依靠自己去创新……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明白我们的理解与现实差多少，然后再想办法，让我们的理解可以化为现实就是……无论其中的黑箱多么巨大，结构多么复杂，朴素的寻常认识论和不可知模糊论也就都足够了……”
    “的确……这真的不是文明……或许……它也不是帝国，它什么都不是……”
    “但它仍然能足够强大。”
    ……
    控制一条世界枝干，完善对一条世界枝干的所有监管与建设，需要上千万年。
    有太多的问题需要处理，有太多的变量需要被考虑——控制这无比庞大的疆土远远不是立地插旗就能解决的事情。仅仅是其中的交通网，为了尽可能达到相对的最高效化，世界之门矩阵和圣音礼赞要塞群便被编织重组了不下一万次。这还仅仅只是无数行动之中的冰山一角。
    但是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这样的行动分量本身又会有多大呢？说到底，这不过只是二十六虚空象限、无数世界枝干之中的一棵而已，它可能并不比一个文明在宇宙中控制一个超星系团，或者控制一条银河要“高明出太多”，在什么样的位置，处于怎样的水平，做出与水平相对应的事情……这不应该被指摘，这些事件的种种性质可以被看做近似相同。
    帝国已经跨出了这样的“第一步，或许可以被看做是某种最终可以开始走向至高点的、最后需要基础堆砌的第一步已经被踩下，而以后要做的……或许就会是不断的复制它……？”
    这很困难，要想以“引导–创造”的方式建设世界枝干，不仅需要强度极高，核心极其明显的概率闪电链核心，还需要的最重要的东西，或者说“引子”，便是点火装置，世界枝干的“激发源泉”。要想利用概率闪电链的“虚实引爆”来制造出如此庞大的世界结构，其最初的点火装置需要的资讯密度与可能性厚度等等诸多要求经过初步研究之后可以确认，它们需要达到非常非常高的阈值，才有可能激发整个过程。
    铸造可能性，赋予概率厚度并不艰难。
    按照自己，还有部分人意识海中传承的部分已经破碎的记忆，加之通过观察部分帝国曾经遇到过的其他底层文明的行为与发展……帝国可以确认，仅仅是制造出一类规模巨大的虚概念基础，并且从虚资讯角度实在是太简单了。制造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已经可以说几乎彻底脱离实际应用水平的虚幻大数只需要多将算法迭代几次，然后推动它按照一定的规则开始，它很快就会变得巨大，巨大到不可理喻，难以形容……
    Σ曾经……似乎尝试创造在秩序世界中存在的葛立恒数级单位。葛立恒数在整个帝国残存记忆碎片的大数排行之中也只不过是垫底，有太多太多可以让葛立恒数进行葛立恒数次运算之后其结果相比于自己而言仍然无限接近于零的超级数字。
    等一下，为什么是葛立恒数？Σ制造它又有什么作用呢？
    或许现在还无法弄明白——因为巨大的水平差异。
    不，这一部分还不应该现在就考虑。那如果回到增长的部分呢？
    ……帝国没有那么多足够强大的信息涨落发生源，也没有那么多足够强大的“笔触”，能在虚无的变化深处勾勒出一道道足以塑造信息涨落自身模式与方向的痕迹。
    “笔触”相对而言更好解决，实际行动已经成功进行，只要记住这其中的细节，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总能给出足够优良的对应解决方案，至于能够承载如此大任，能够拥有如此规模的信息总度的信息发生源……
    总旗舰现在只能算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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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烈阳本身状态已经不明，不应该再对其本体施加任何刺激……
    恒星风，虚空烈阳恒星风场，虚空烈阳最直接的可利用弥散资讯体。它们虽然已经经过调制并且脱离烈阳本身，但是它们或许位阶比寻常的晶能奥术要高得多，它们位于一阶秩序之顶与虚空之间的混沌区域——它们或许有可能是惰化的虚空能，比奥术晶能和白物质和末日湮灭更加强大，比烈阳本身更加可控更加温和……
    对于帝国而言相对更加温和可控，对于其他的可能存在也同样如此。帝国原本打算让烈阳与周围的一切一起融合化为一座坟墓，但是……或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失去了原则和基础的帝国也永远会向所谓的实用与高效让步吧……
    虚空烈阳周围厚重的云层中包含着大量的形而上存在以及未知生命体——其中甚至存在着相当数量的、能靠自己的身躯横渡虚空的怪物。它们在诞生过程中整合了太多的资讯，以至于它们的躯体已经发生了某些变化，帝国需要设备才能面对才能处理的环境，它们能依靠自己的身躯生硬抗下。
    轰开它们的硬皮与坚甲耗费了一点点时间，但是要想量产世界枝干之前需要耗费的时间远不止耽误在这层浓云之上的这么一点点。制造如此巨大的，由无数单体世界构成的巨大虚空结构体需要的基础结构准备，需要进行的种种考虑以及对各类风险各类可能的筛选总结都需要时间。
    同时……遥远的虚空深处，Σ还有很对很多类似的结构。它们就像是在虚空中长出的、死神的手掌一样。
    帝国目前积攒的全部军事力量，从器而上的各类技术战舰，到形而上的场生命、概率压制和心灵探查，以及虚空烈阳本身可能拥有的所有属性加起来，或许足够击毁一条以自己的标准，甚至以目前来看已经确定的Σ标准改造，甚至是武装起来的世界枝干——一条不会再多了。
    值得高兴的是……现在帝国的力量增长速度比起曾经维多维尔的预计……已经不至于无论如何增长都难以取得可见的差距缩小，尽管这差距缩小的速度微弱到几乎不存在，但它确实在颤抖。
    而且……至少，帝国制造世界枝干不需要做到绝对意义上的亲力亲为——虚空中存在着某些趋势与固有属性，就像某些文明眼中的“聚合趋势”，旧帝国/古联邦时代宇宙的基本力量之一，重力一样：所有与重力类似基本力或者基本趋势以现在看来自然明了，但是对于大部分文明而言，它们的生效的原因似乎往往成谜——重力如何生效？重力生效是否消耗能量？重力势能并非单独的能量，它依附于重力场才能存在……
    重力是属性，也是趋势——一种以基本力表现出来，以底层协议层为生效位阶而呈现出的固有趋势，它自太初大爆炸那一刻诞生，作为第一推动力的一部分继承，它负责将世界结构拉住。而“拉住”，便是它的固有趋势。
    虚空中同样有固有趋势——当虚资讯被略微赋值并被塑造得恰到好处时，它与概率闪电链相撞之后，便会实体化、与概率闪电链融合并击穿概率闪电链的虚实边界……
    或许，这可以理解为某种“强行理解”——一旦概率突破某些可能阈值，它就会坍缩，从虚无般的无限小转化为必然实现的某类事件。而在这样的转换中，原设之下的混沌概率结构是不可能被直接变成实体现实的。而退而求其次转化出的……便是创世辉闪，无以数计的世界。
    这或许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虚空烈阳周围遍布尘埃云，而这样的尘埃云……光年和秒差距是无法形容它们的。它们需要用无数虚空频率来拼凑其最终的形状。
    无数生物，无数存在甚至可能是某些场与概念……它们或被捕捉解析，或者……被直接蒸发在了足以撼动叙事的轰炸之下——它们能依靠类似于半生物的反应，利用那些暴烈的太初力量主动衰变转化出的点点带有活性的余渣养活自己，但是这可不代表着它们就变成了可以利用强大超凡力量的存在，这其中的落差，可能比能固定恒星释放的能源的原始生物相比于太阳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嶙峋巨大的骨架与无数仿佛网罩一般的巨大设施和游离信标阵列深深地扎根在了浓厚而广阔的云层之中——虽然不知道对于一颗资讯恒星，对于一颗难以想象的超凡造物来说这样的“尘埃云”是否真的有用，但是……
    或许让它，让她安静的躲在云层背后，或者正在酣睡，或者正在恢复，或者逐渐蒸发……怎样都好，这层云至少可以多保留一部分美好的猜想，而它也足够在富集拦截一部分资讯洪流的同时，让周围的一切稍微平静下来。
    如果一定要归类，虚空烈阳的恒星风暴拉起的秩序场已经无比广阔。在这样的秩序场内部，靠近核心边缘的位置……如果不进行削弱，那么除了总旗舰，绝大部分帝国设备都会被烤焦——早晚而已。
    “但愿这样是合理的……”
    烈阳周围，无以数计的富集矩阵和“重炮”被架起，那些炮口指向四面八方，指向遥远的虚空深处，它们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命令，等待虚空中宛若游龙一般壮观而辉煌的那一刻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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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那真的会很辉煌。
    但是无论多么辉煌壮丽的场景，也早晚会随着数量的不断增长而失去其所有的特殊性。
    永远被困在一个近乎闭合的事件轮回体系中……有灵者反而不再占据任何优势，他们恐怕会更先于进化矩阵和傀儡们而疯狂。
    而这样的猜想，这样的结果……这完全建立在一切顺利的层面上。
    而这一切过程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不同种类，不同规模，不同原因，不同后果的错误与疏漏可以发生毫无疑问，在初期，有大量的成果会被凭空浪费掉，因为帝国在意识到某些事情之前根本认识不到，那些司空见惯的“垃圾”中可能包含着重要的成果。
    而如果考虑到二十六个象限……
    究竟应该以此为基础，彻底撕开原本的思想与现实桎梏，肆意拓展，还是应该继续保持稳定，直到本象限的疆土真正坚不可摧？
    毕竟……恒星风的效果不可能永远存在下去，也不可能永远会有那样强大的效果。
    很多问题早晚要面对。
    ……
    紫色的巨翼闪烁着着象征光圆秩序上同调判定的辉光，在虚空中悄无声息的飞行，在羽毛之间跳跃，越过光与影之间的断口。
    巨大的手掌之中，紫金色的光芒正在不断点亮一个又一个频率。
    数量庞大的造物，甚至是概念聚合体本身正在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天使的羽翼中闪烁的光脉，象征着帝国澎湃而永不枯竭的力量。
    大军正在集结，准备肃清周围的一切类似虚空结构，为帝国提供纯净的基础……
    “尽力做吧……”
    “一切早已在预想与可能的猜测范围之外。”
    “猜想与预估……早已无能为力，我们甚至很多时候并不清楚我们在做什么。”
    “我们……已经无计可施”
    “愿太阳的光芒保佑我们……”

 第270章 扩张 增长 疯狂 (中)

    第270章 扩张 增长 疯狂 (中)
    无论成功，无论失败……秩序总会运作，变化总会发生。
    时间不等人。
    ……
    第一类错误与失败及原因：
    对世界枝干进一步了解之后，发现其结构本身对于秩序生物而言具有巨大安全隐患——世界枝干诞生时，外来干扰因素强行抽调来自整个虚空象限中的各区间可能性并将其整合进入了一独立的结构——该结构受到约束后才具有足够稳定性，已经确认，切断均匀关联脉冲会导致巨大的结构体出现不可逆转的解体现象。
    切断该类关联脉冲至少需要能够引发世界末日，但是考虑到当前环境，世界末日这一现象并不罕见——从运用象征与实形存在等方面来看均是如此。
    拓扑结构会被摧毁，被“放逐”的疆土或许会在一瞬间抵达无数年来秩序最终确定的虚空区间边界……那等同于毁灭。
    此类可能已被预估且多次警示，但它们仍然出现在了现实之中。或许……这样制造如此巨大的数量的世界的确不可能完全期待其自然稳定……
    以此为基础扩展……Σ巨型虚空要塞的存在或许可以确认其功能……按照此规则推测，该类巨型虚空要塞极有可能按照金字塔结构对整条世界枝干进行层层防御和偏转庇护，绝大部分敌意信号均会首先攻击虚空要塞，虚空要塞本身则通过其象征性和各类强法则防护保证世界枝干的稳定存在……
    “根据星明文明旧有编号与当前虚空结构进行统计……已经可以大致推测部分编号与可能世界结构之间的对应联系。”
    “333-x-79776-51274-277a，第三百三十三天区。我们无法确定，Σ的一个“天区”究竟有多庞大，究竟会涵盖多少世界与多少由世界组成的结构。x……或许可能是对应着我们的某些转译符号，或许可能是我们的某些古文字……第一存疑猜测为，它对应虚空象限。而后三个数字，则恰好可以对应世界枝干–世界脉络–世界单体。而我们也能确定……我们在以前一直以来的行动总和也并没有离开世界枝干之内的范畴，相比而言，我们的活动甚至还很小，小的可怜……”
    “原有世界结构已经被毁，无法进行再次猜测与估算。按照现有资料可以大致确定，所有巨型虚空要塞应该都在保护着某种核心，或许它们保护的部分对应着我们在世界枝干中发现的信息关联脉冲的“发出源”与“中继源”……”
    “金字塔结构的防护体系的确拥有比核心–离散点结构更高的整体效率，并且进一步校准金字塔各级行动规模与权限等级后，可以有效避免高端资源被随便占用。不过敏感度问题与安全性问题仍需考虑……”
    “……我们到底是怎么在如此巨大的差距与重重险阻之中活下来的，这其中的差距，数量本身已经完全无法精确衡量了……”
    “世界需要加固，世界联络结构需要增强，需要对其中的部分极端性质进行惰化，需要修正部分结构自身影响规模……”
    “同等虚空要塞的设计与实装应当进入帝国整体计划与可能性推演流程……”
    ……
    第二类错误与失败及原因：
    对于单条世界枝干的攻击……难度巨大，攻击力量必须远强于防御方。观测到部分其他影响——与关联性和归属性相关。
    那一部分虚空，那些世界……它们更倾向于遵从Σ舰队与Σ设施的命令，虚空环境与所有秩序世界保护Σ一切设施的行动，而对于帝国舰队而言，这些影响会转变为干扰、抑制与阻碍。
    这一类影响通过分析庞大的行动数据进行对比后得出。这一类归属性……与文明归属性能够产生的影响不同。
    “目前，已经在有限区间内检索出相关扰动。有限区域内的分析表明它们的强度并不夸张。但是……恐怕就如同古时最常使用的重力一般，一旦源头的规模足够庞大，它们就会异常明显，影响巨大，它甚至可以在一定区间里造就某些异常极端的点环境。”
    “难以想象，如果周围的一切没有被死潮侵蚀，如果那些宏伟的巨大虚空结构与巨型设施没有被腐蚀污染……这一切原本应该是怎样？”
    “时间轴错位湮灭技术……或许我们对它的解析还不够深刻……”
    “如果考虑到虚空要塞本身的防护作用与直接功能……如果死潮天灾沿着Σ的文明网络蔓延并从无尽永恒空间一路扩散侵蚀到这里，那么……”
    “抗下最主要污染与最大规模直接破坏效应的并不是这些世界，而是这些巨型虚空要塞。它们几乎象征着整条枝干，整条脉络之中的每一个世界，而所有世界本该接受到的污染也被它们扛了下来的话……”
    “我们或许真的会在过往被杀死，被彻底杀死，或者……整个帝国即使能够存活下来，也会在那座枝干要塞处失去一切未来与一切可能……”
    “这又会是一次思想中的洗礼——我们凭什么活下来，凭恒星风，凭死潮灾难彻底摧毁了虚空中Σ设施的绝大部分生命，绝大部分活力，凭我们的运气或者……凭我们，凭我们的生命，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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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一步提高我方同等设施的设计论证与建造……应尽快上交初步设计方案并进行实装，目前世界枝干各关键节点由舰队和圣音礼赞集群保护，但是它们的功能与作用绝大部分无法用于此处，它们能起到的效果有可能有限……”
    “如果不计代价……”
    “从遥远虚空中向概率闪电链发射的超高强度直击……现在看来恐怕足够放逐整条世界枝干中的一切世界结构，除非我们对世界枝干的改造程度与改造速度能继续提升，或者……我们能彻底修改世界枝干自身的“建造模式”与“可能性”……”
    “此前，Σ设施或许无法对同级结构发动打击，也有可能Σ的对应攻击设施已经瘫痪，它们自身的逻辑结构不足以支持残存部分精确判定目标并发起对应打击……”
    “或者，它们在给予我们“怜悯”，就像我们的每一次幸存一样……”
    “警报，观测到部分主脉络失联……”
    ……
    第三类错误与失败及原因：
    制造世界枝干不存在明确中间量与中继单位。
    并非所有包含巨量冗杂信息的直击射流都能制造出世界枝干。
    每一象限内部，制造世界枝干所需的基础类别并不互相兼容。
    “预制造实验失败可能超过百分之九十，修正，排除烈阳恒星风砝码效应；修正，排除运气可能，修正，排除归属性作用消失与低下原有负面影响……”
    “可以确定，原初成功率为负。”
    “这“第一步”或许还未走完。”
    “可以确认，目前已经投入的实际应用式可以作为“点火撞针”引动象限内概率闪电链核心爆发，但是点火设施的单一运作模式出现了跨象限后效率低下的情况——可能由于存在性不兼容等原因，跨象限后生效效果大幅下降。”
    “这意味着——国家点火装置可以在各个象限所划分的虚空中正常存在正常运作，但是必须检查本底环境，确定不同象限之间的绝对差距和相对差距并重设参数，以此制订更加有效的“点火”流程……”
    “优先打造跨象限信息抗性是正确的。”
    “不，不仅仅如此——那或许是我们曾经做出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现在，我们的基础存在至少独立出来了——这样，我们也可以避免一切因象限之间的原本世界观差异而导致阻碍与遭受伤害……”
    “为什么会受到伤害？”在残存的皇帝们和生命们的面前，这个尖锐怪异的问题忽然出现。“超凡资讯超越了世界内的构造——我们栖居在世界内！”
    “要么，是我们疏忽了一些内容——世界与超凡资讯等价，但是世界之间还有更深的东西。”
    “要么，便是因为我们自己——我们一直没能协调好发展，我们只是在用越来越高级的资源来试着强行让周围的环境强行扭曲成我们曾经认识的那个样子而已……”
    “我们……还有机会改变些什么吗？”
    “没有了——或者问个更简单的问题，你是谁？我是谁？这些对话是谁在跟谁说？你分的清楚跟你对话的是谁吗？是你自己，是其他人，是某个能自动应答的帝国设施，还是你自己的梦呓？”
    “……”
    “没有机会了。”
    “我们的技术黑箱早就已经失控了——我们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我们不清楚我们脚下的基础是怎么形成的，我们不知道它的高度与厚度，我们只是知道使用——使用使用再使用，然后在一切完蛋之前，将虚无中汹涌而来的敌人挡住罢了。”
    “至于我们在哪？我们达到了什么高度？迈向了怎样的疯狂？我们现在如何？我们与过去？”
    “一切早就被撕裂了——撕裂到痛觉已经不可能被传递。”
    “别想太多了，做点实事吧——比如想想你是谁，你在哪……”
    ……
    “进化矩阵已经开始推演其他可能结构，转换对应“点火”基础。虚实交换存在问题，巨大的规模差距体现了我们面对纯数量级时的无力……”
    “虚实资讯之间的差距异常巨大，目前的我们，还不可能随便突破其阻碍可能壁垒……”
    “而另一侧造就的，是强法则级别的实形资讯网……如此规模的实形资讯不可能只用于进行消耗，它可能具有其他功能与作用，并且强度难以想象……”
    “我们还差的太多太多……”
    “警报，远征军损失率超过百分之六十……七十……八十五……”
    “应区分傀儡任务与进化矩阵之间的功能差异，需要为各核心系统与核心有灵者提供基础演算力的进化矩阵不应再执行远征。与此同时，尝试进一步优化傀儡结构与全向进化算法，为“交接”提供可能性……”
    ……
    第四类错误与失败及原因……
    ……
    太多了，失败太多了，失误太多了，数十亿年内，野蛮增长带来的问题与缺憾也太多了。
    可以说，现在的整个帝国完全就是一堵已经摇摇欲坠的墙壁，它的内部布满了无数的缺口与裂缝，即使是场生命再强大，进化矩阵再强大，那些缺憾与伤口也无法被填平了。
    帝国没有崩塌，因为帝国在发展过程中，凭空焊死了一道又一道砖垒——这道墙壁只要还能坚持到下一层永固标准被建立的时候能够不再倒塌，那就没有关系！
    不再凭借生命，不再凭借命运……我们只能靠自己。
    往前的每一步中，都充满了险阻和未知……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记忆与历史已经缺失。
    翻看观察者记录，将那些转瞬即逝的智慧的经历嫁接在自己的身上……也没有分毫不妥之处。
    在齐腰深的黑水中跋涉，脚下，是粘稠神秘的沼泽……
    帝国便是这个跋涉者——没有人会知道，迈出下一步时踩住的，会是同样黏滞的泥浆，稍微坚实的地面，还是足够将人吞噬的坑穴与深渊……
    战舰也好，设施也好，建筑也好，世界之中的京兆群星也好，疑惑是无数世界组成的宏伟法则象征也好……
    帝国的一切，都没有阴暗的角落，没有一处可以宣泄灵魂压力与心中不满的地方。
    因为相比于一切而言，帝国本身，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躯体的概念似乎被缓慢遗忘。无数触点与无数感知连接……相比于命令和控制台，甚至是心灵感应……他们更加高效更加直接。
    战舰闪烁着光芒，帝国闪烁着光芒，光芒之外，死潮，腐化舰队与无穷无尽的未知遮挡了帝国的视线，或者说……帝国所能看见的视野中，它们即是一切。
    无灵者更加简单直接——它们只会进行更加完善的调度，来尽可能避免损失和影响，它们会汲取这其中的一切，然后让进化矩阵更加完善。
    只是……进化矩阵是否会失控，是否会同样走向偏执……这是未知的。
    远征军取得了胜利，取得了越来越多的胜利，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而庞大的帝国舰队，则更是依靠近乎纯粹的数量增减，尽自己的一切努力，尽量拦住了周遭虚空中的一切对帝国疆域的攻击——
    即使如此，帝国第一世界枝干之中超过一半的结构也已经被放逐或者灭杀。
    从辉煌的链式反应中诞生，再从同样的链式反应中消亡。
    它们之中或许有能够存留下来的部分，不过绝大多数，或许会在开始被“放逐”的那一刻起，便被巨大的信息压力冲散吧……
    “火种”开始被播撒——虚点跳跃舰队被释放，它们按照各自预定的方向，向虚空深处前行，它们将自己的引擎运作强度开到近乎无限大的运作水平，让无数秩序上同调带来的结果流过引擎……
    值得庆幸的是，帝国应该可以说的确位于Σ的边疆区域，这意味着……不是所有的方向都会如此。
    航迹世界会被抹杀——它们将不再回头，他们也不会。
    ……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被记住，任何一件事，也失去了被单独拿出的意义……
    它们都是这现实的一部分，一个沉默的、已经腐烂死亡的现实之中，一部分生命尝试求生这样的一个部分……仅此而已。
    哭泣，挣扎，愤怒，诅咒，逃避……
    它们难以改变没有智慧，无法做出回应的现实。
    这是一种无奈，一种性质相同但更加无解的无奈。
    帝国虽然没有太多外交与相处的经验经历，但是通过运行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者议会，帝国知道很多故事，自己本身的经历也可以被……写成很多很多故事。
    即使结果再好，铸就结果的过程也可能充满着血泪与残酷，更何况……不是每一个故事都会有好的结果。
    ……
    环布烈阳周边的重炮开始启动，数十亿年以来积攒的庞大模糊资讯池被抽调，被激活，被装填……
    遥远虚空中，无数闪烁的光点在这些帝国级别的“国家点火装置”的眼中格外明亮。

 第271章 扩张 增长 疯狂 (下)

    虚空中，有一道厚重而广阔的云层，云层中，遍布着无以数计的，带有无数放射状超秩触手的莫名巨构——它们漂浮在似虚似实的云海结构之上，就像一头头怪兽正在吞噬星空。
    某种“压抑”的氛围正在越来越强，而这氛围正在与设备组的本体一起，强行压制着设备内部已经沸腾的资讯汪洋。
    曾几何时，控制高密度的质量物料以及附着在上面的庞大能量，需要高明的材料技术、需要对这一切有关的高明见解，还需要足够的运气和思路……
    又曾几何时，可以塑造万物的第一资源就那样摆放在眼前，无穷无尽，永不枯竭。它们并不需要任何人付出心血和精神，只需要意志的微微拨弹，思想与意志之中的一切虚幻就将被无数自己已经难以捉摸的黑箱转化成现实……
    无数触手的中央，被力场固定的、连接着锥体的巨大圆筒正缓缓旋转着抬起。
    “命令”即将下达。
    点点白光凝聚于光滑尖锐的锥体尖端，就像是将一颗超新星毫无衰减的压缩成了一颗基本粒子，压成了一颗奇点般璀璨明亮。
    第一道符文阵列开始生成，与整套设施根本不相匹配的庞大环弧从虚无中诞生，它们从混沌的白光中凝聚出自己的身形，并在预设程序的引导之下彼此连接走向闭合……
    思想与物质已经被统一。
    第二道符文阵列开始浮现、凝聚并接起首尾——无论如何，这一切需要目标。
    标准已经无数次被转换，曾经毁天灭地的行动，现在温顺的如同一根……蜡烛。
    第三道符文环与逻辑结构环被展开——虚空之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是不尽相同的，一劳永逸……在目前看来还远远不能实现，知道的越多，未知的区域就越大……
    很快，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以及更多的，结构千奇百怪但彼此之间却又无比协调的逻辑阵列、赋值矩阵与意义符文按照预设程序排列到位——锥点中心的炽白色光点与所有符文环的秩心完全精确的对接起来，没有丝毫偏差。
    “这一切，还是我们吗，我们，又还是我们吗……”
    “点火！！！”
    围绕在这一切周围的所有压抑之感骤然破碎，凝聚于锥尖的刺眼锋芒在一瞬间扩散成了投影便已经比河系还要宽大得多的澎湃光柱。光柱穿越一道道符文组，被赋予一套又一套不同的逻辑结构与基础内涵。它们遵循着被赋予的指令，利用自身的一部分剥落碎屑凝聚成为秩序场。它们遵循着信标的指引，跨越遥远黑暗的虚空天堑，在一颗处于虚无和现实之间的颤抖核心偏向于“实”的那一方向炸响。
    曾经的烈阳有多少日珥，现在的这片广阔厚重的残骸星云之中，就会有多少道这样的光柱升起。
    与之对应的，是无数核心的骤然扩散，无数条枝脉的骤然展开，无数世界在虚空中生成。它们真正的遍布虚空，遍布于二十六象限之中，无数巨手在辉煌中伸展开来，就好像要从虚空中抓取属于自己的命运一般。
    早已在所有核心周围等候的虚点跳跃折网和庞大的预备控制军队在一瞬间便倾巢出动。
    文明主轴保证着每一个世界内部资讯的相对流动一致性——不会有世界提前开始自我发展，一旦出现任何错误，它们就都会被立刻放逐。
    为了建立虚点网络而牺牲的一切，足以垒起一片又一片星空。
    已有基础的指数式发展，与以此规模进行扩张的帝国疆域内部能够再度开始的指数扩展叠加在一起。
    它们勾勒出了一副难以想象的图景。
    尽管基础工业模块与组成模块要想搭建出更高级的造物需要近乎概念级的聚合与损耗代价，但是每一次指数膨胀，都会将整个帝国可能的总量拔高到难以想象的水平——时间越长，一次扩张，一次增长就越会让一切更加强大，让数字更加疯狂，让一切的底线更加偏离基线，偏离那个看起来或许稳定的现实。
    它们仅仅是在膨胀着，就足以给注视它们的人们带来一切都已失控的恐惧和绝望。
    帝国仍然压制了这一切，压制了这最直接的扩张来源。紧急停止命令与紧急意志修正命令等等早已依靠事件与事件积淀而成熟的触发措施会在任何异常被检索、被察觉到的那一刻关停巨大的增长范围……
    长久以来，帝国与皇帝实际上……并不了解自己每一个行为，每一次行动都代表着什么，都会产生哪些后果，帝国只能寄希望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的任何结果都协变，寄希望于自己的反应足够快。
    那不仅仅是思路与方向的误区问题。一旦无数结构体中有部分节点发生错误，一个错误很快就会被数字无限的放大，那是帝国承担不起后果的灾难，而太多太多的点，也会对帝国网络本身造成巨大的压力——工业模块的冗余演算仅足够维持自身不占用帝国网络活资源，但是一旦需要被融合用于更高级别的建造……
    它们会吞噬掉大量的演算带宽。
    而来自无数方面永不止歇的攻击，则不断削减这这个庞大集体的总和与可能上限，尽管这个“上限”本应不存在。
    砝码效应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或许能规避一些原本必然爆发的错误，而目前……自己相对明确直接的需求应该也不包含高烈度污染性结构体……
    只能如此希冀，引擎功率已经全开，想要停止是不可能的，自身条件不允许，外部条件更不允许。
    倘若真的给予帝国一个均匀且连续的完美无限环境……这段时间里，仅仅是最基础的数量迭代，帝国的基础工业塑造模块足够让自己的后面的衡量数字围绕整座圣音礼赞要塞长轴五个来回。而如果能利用起环境的连续甚至是完美本身……一切恐怕会在一瞬间超越一切想象。
    但恐怕……如此完美的环境却是目前，甚至可能是在遥远无比的未来也终究不可抵达的理想化完美了。
    换来这一切的代价，是近乎百亿年的时间，与所有灵魂近乎献祭一般的痛苦、麻木、忍耐与狂躁。
    很多制约仍然存在，痛苦便是这些制约和压抑的最好证明。
    现实是不完美的，而不完美这本身可能就会是一重巨大且严重的制约。至于虚空中是否可能存在完美，不要说完美，甚至是一片乐土……可能吗？它们会在哪？
    “什么？自己？扩张之后的虚无，破碎后转化的尸骸？再次生长？”
    “那是什么意思？谁汇报了这些？”
    “陛下？您……怎么了？”
    “谁在……说话？”
    ……
    虚空中正在绽放的无数巨芒迅速膨胀。利用虚空烈阳残骸风场驱动的无数“国家点火装置”为这一轮以前难以想象的大扩张提功了无比雄厚的原初基础。而倘若将每一条世界枝干自身内部庞大的装置集群产生的所有资讯汇聚起来……并聚焦到某一个点……也同样可以“点火”，也可以让璀璨的世界烟花在虚空中绽放。
    完成一件这样的事需要的时间即使经过相当高程度的压缩，也不过略短于千万年。
    或许，在第二十六条位于其他象限运作的、已经稳定的世界枝干建立之后……帝国在那一刻才真的把最后一步走完了，在无数次险些滑倒，甚至险些反噬的灾难出现之后。
    太多的细节，太多的重复，太多的过往，太多已经不算血泪，太多已经只能被看做是数量增减的计算游戏已经不再配得上被记入档案了。
    显而易见的是……星明帝国，目前持有这个名字的，已经算是“死亡”的存在拥有着相比较于它的历史而言最强大的力量，而这个没有名字的时代……也是整个帝国，甚至是文明生死差距之间唯有的一个还能与……那个古老且充满迷雾的原始纪年相比较的时代了——尽管它们之间根本不遵循一套时间制度。
    与世界枝干有关的对应管控设备与防护设备也同样全部开始进入列装阶段——与之有关的设计任务在许多许多年前便已经被提出，而在这数十亿年里，要求被不断追加，不断变得与环境更加相匹配，也相对而言更容易被自己所理解，那究竟会是、应该是一类怎样的存在……
    在这之前，帝国作为疆域的世界枝干只有二十六条，有太多的失败造就的残骸在虚空中连亘，切出了一条条仿佛无法弥合的巨大伤口，噪音知道现在仍然存在，宛若无法散去的冤魂。
    帝国已经彻底跟不上自己的步伐了。
    还依稀模糊可辨的记忆深处……当帝国建立之前，几个在晶能封锁区用了三千年时间来增强自己，学习并统合一切知识的数位学者一直传承至今。
    帝国刚刚建立之后，这些人甚至能够顶得住文明险些灭亡，种族险些灭绝的巨大压力推动文明继续发展。他们成功完成了对虚实端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基础结构的解析，并且以此为基础，为整个帝国争取了永不枯竭的资讯源泉为帝国所用。
    而在新的落脚点建立之后，无数前所未见的数学结构，无数那个时代绝对意义上的大国重器被制造出来。帝国甚至组建了自己的超凡舰队，并且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更进一步的虚空强法则。
    尽管冒进会带来无数问题，但是至少在那个时候……一切仍然能发展，生命仍然拥有灵魂，文明是完整且健康的，尽管……它已经需要领头人，已经需要担心……外来的巨大扰动是否会干涉文明的自我发展可能。
    一切都碎裂了，一切都破灭了。
    挣扎的巨翼，仅凭自身存在便足够压垮那时候最坚固的世界，而那些记忆中的末日和恐惧……可能不过是因为它的“掠过”而已。
    然后，便是末日方舟和虚空烈阳的时代。
    在那个百万年中，这两样可怖的Σ造物砸入整个帝国之后，一切命运，一切可能都彻底改变了——不可能被帝国自行研发的造物，不可能被那时的帝国依靠自己掌握的知识被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狠狠地塞进整个帝国的知识体系与命运体系。普通的生命已经难以跟上帝国飞速抬升的基础。即使给予知识灌注，他们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将那些资料应用于实际……
    即使是连接着无数补给演算资源阵列、已经在更高的水平中坚持了十几万年的皇帝们，也逐渐从研发与创新中退场——他们那时能做的，也只是通过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将自己的思想与希望变成现实，然后再看懂它们而已。但是只是这样，也已经难能可贵，——在那时，帝国没有黑箱造物，或者说，即使有，人们也有足够的信心攻克它们，攻克一切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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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相信自己，帝国仍然独立，并且会为自己而感到担忧。
    而现在……
    即使是维多维尔自己，也已经看不懂那无数造物之中究竟蕴含多少机理，究竟潜藏着多少细节了，或者说，那一切都不再被注意，不再被担心。帝国彻底撕破了自己的底线，不再担心自己的一切潜在危险可能。
    自烈阳残骸掀起资讯洪峰到现在……很多亿年已经过去了。
    曾经，帝国担心过其他即使是能够跨越世界的文明都难以掌握的晶能为什么会被自己以那样简单的方式接纳，自己甚至先于跨出世界这一步拥有了强大的晶能技术。曾经，帝国也无数次担心过，那些强大的外来介入存在究竟会蕴含着多少秘密与多少可能……？
    然而，直到现在，一切问题的答案仍然在感知区间之外，并且……不需要被在意了。
    先是个人能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然后是由数个人组成的小团体，然后是几百上千人组成的思考单位，然后是万、百万、千万的舰队成员，甚至是百万亿、千万亿一级的，遍布整个人工宇宙的基础公民与基础生命以及设备……
    一切就像数字游戏那样，傀儡与基础的各型单位变成了可以被瞬间增删京垓之巨的字符串，在对抗巨大的死潮断裂带时，在对抗种种诡异的形而上现象时，以及在对抗对于每个时代而言都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Σ舰队时……它们都会剧烈波动。
    进化矩阵接替了整个帝国几乎一切的运行根基，而其中的有灵者……它们在被不断的稀释、不断的淡化，彼此之间甚至也会不断的遗忘……
    但是，他们的意志同时变得更加强大，躯体更加坚不可摧，生命更加坚固，力量更加无可抵挡。
    ……可能，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池塘，它可能曾经会明显，可以分辨，可以存在且被感知。但是随着稀释的不断增强……它们会变得越来越不可见，越来越稀薄而离奇……
    原本，灵魂与感知应该被稀释才对。
    但是，整个虚幻的、无灵的现实却在预设规则与帝国意志之下，用厚重的，无穷无尽的资源拼力保住现在的一切。
    墨水越稀薄，其自身反而就越被增强。
    灵魂不可能隐去，只能看着，感觉着自己被不断的稀释下去。
    据说……血曾经是红色的。
    或许这样的现实，可以因此而被称为红现实。血一般的，灵魂不断稀释，不断被吞噬但却几乎无法自然死亡的现实。
    这就是人，在背后连接着至少数万亿个单位的进化矩阵的人能够对现实做出的感知与反应，以及现在的他们能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作用……
    “已经……够了吧……”
    ……
    在帝国已经开始走向计划完善的旧有“第一疆域”之外，无数世界枝干与世界脉络的信息体关联脉冲节点“上空”，巨大的结构以虚实边界作为“地面”，在无声中拔地而起。
    宇宙基准稳定锚这个已经被使用了百亿年的名义称呼被替换，世界回路始终座取代了它。
    与之对应的，则是耸立在虚空中细长高挑的、形如箭镞一般的世界脉络一览座和无比巨大、无比厚重的“二阶结构金字塔”——世界枝干天顶座。
    恰当合适的命名与名义同样具有足以影响现实且足够的力量，它们也是“信息结构”的一部分，也是这个帝国，或许也可以看做是这具残尸最后一点点早已杂糅的文化的可怜挣扎。
    可以肯定，它们并不完美。即使在它们身上使用的所有技术都十分高明，它们恐怕也无法直接就能形成完美的结合体。
    原初的它们会有太多缺陷，比如世界枝干天顶座，目前的它，几乎需要用一半的演算带宽来维持秩序场，这使得它的性能相比于设计而言大幅下降。但是……一旦灾难到来，它们却是保护天不被轰塌的堡垒，至少，大部分情况下应当如此……
    ……
    “灾难？！”
    或许，世界枝干一级，真的已经抵达了迈向虚空一阶段最后一步的尽头，以后需要的，就只是积累，与数量。
    作为握有智慧、没有被污染、仍然可以最大效率执行任务与命令的帝国反而在这样规模的战斗中建立了优势，建立了真正的优势——Σ设施或许性能会比帝国的这些原始设施优良许多倍，但是它们终究是扛下了足以腐化无数世界的高烈度死潮污染之后的残骸……
    帝国占据了优势，帝国现在已经可以“欺骗”它们，帝国现在已经可以直接对Σ一方设防存在巨大漏洞的世界枝干进行边缘切割与核心直击。
    文明之间的战争单点强度已经大幅下降，甚至不再一直如同往常一样需要高密度、超高频率的泛概念、强法则交锋，秩向扭曲，叙事层轰炸，各类不可逆性的湮灭错位……
    它们似乎逐渐变得有些暗淡了……
    宏大粗野的倾轧取代了点阵之间无可阻挡无可介入的对决。
    无以数计的世界和世界结构被长久以来的秩序基础彻底放逐。
    只有世界枝干并不安全，更不全面，没有彼此联络约束的、结构与逻辑自由的世界应该同样丰富辉煌……
    但是这只是一方面。
    某种诡异的悸动最终被压下，回望历史，观察万世……一切似乎真的在“向好发展”，只是……
    ……
    茫茫虚空深处，或许会生成一些“具现”，它们是概率的产物，是虚无最缥缈，最辉煌的时刻以及最后的“具现点”……
    如果说，帝国战斗，帝国摧毁世界……
    现在的行动已经达到如此规模，帝国也好，Σ也好，无论哪一方，它们都不可能兼顾其中的每一处细节……
    帝国一开始或许也是从某一条世界枝干，或者从某一个在世界枝干周围的游离世界中出现的文明……叙事记忆应该如此。
    但现在……这一切……

 第272章 【妥协】

    ……
    “阶段性探索已经将预期数据收集完毕，返回核心进行高精确度情报汇总。”
    “天枢星裁已经最终定型，其余各类相关造物与战舰已经进行区间内可行性更迭。按照预设计划，“需求列表”转换流程正在被完善，我们的需求，我们的要求正在逐步转化成为现实。”
    “完成所有更新仍然需要时间——我们的沉默与沉寂时间已经很长，我们需要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对自己的检索与反思之中……”
    “行动开始以来，我们收容的部分高级文明选择了消亡，他们的希望与意志会得到尊重。而还有一部分……凡人的潜力，凡人的意志总能令我们感到惊讶……或许因为……我们最终都是同源的。”
    “适当时刻，考虑给予他们神的部分权柄，甚至是新神之权……”
    “这不仅仅是一份象征一份认可，神的权柄一旦接过，权柄持有者自身就会被大量资讯纠缠围绕……不要盲目，尊重每一个心智理性的思考……”
    ……
    “埃诺顿，勃利波克……我知道，我们知道，命运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将你们拉离了原有的轨道，但是至少，你们从未放弃。走到现在，你们实际上是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获得这一切的。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你们已经得到认可，但在这之后，你们的决定会永久影响你们的每一个人、你们的文明还有所有与你们有关的人与环境，万事万物将服从于你们的意志，而与之对应的，还有同样沉重的责任——你们，能代表自己，代表你们的文明，接下这权柄吗？你们愿意吗？”
    “我们能，我们愿意。”
    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晋升大厅”中，曾经已经准备放弃生存的文明，现在正在焕发着新的生机与辉煌。
    黑色的兜帽之下，那一张张脸庞上原本凝聚的阴鸷已经散去。或许是因为长时间接触神的力量并在神的环境中工作，他们的眼睛中也带上了一层似有似无的电芒——锐利，明亮，清澈，宛若新生。
    “很好。”
    仿佛水晶铸造的高台上，那个圣洁的影子轻轻的顿了一下自己的手杖，被临时凝聚、搭建形成的实体大厅中骤然闪过一线光芒，随后，一切又回归如常——就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样。
    “仪式已经完成，虚空印记与资讯纠缠已经完成附加，在以后的时间里，它会缓慢生效——好了，诸位该做什么继续去做就好，我们会继续关注你们，保持你们的平和与本心，还有你们的希望与光明。”
    感受着网络之中一轮又一轮闪过的明亮星点，再看看眼前自己“带大”的孩子们，这一次星光潮汐中最明亮最耀眼的一束……
    回想了一下自己周围那一大群“一直”被这些事情搞得焦头烂额的同僚和同胞们，东华星烁的神影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这边还比较忙，等到这一次周期结束之后我会再讲一些必要的内容——啊对了，现在你们的权柄仍然存在限制，那是虚空意志定下的规则，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正经事正经做，一般而言，你们就不可能感受得到限制的存在。”
    “考验仍在进行——希望你们能够在未来找到属于自己的路，真正融入这个对你们而言仍然充满奥秘的大家庭。”
    “不要浪费这百亿年的时光与无数生命的希冀——包括你们记住的、包括你们遇到的、对你们给予希望的，包括你们自己的，以及我们的。”
    高台上的身影还有房间中的一切都恰好消失了。那个玄奥的影子回到了他的同胞周围，回到了无尽的网络之中。原本包裹着这里的秩向规则的房间显露出了它的面貌——一座由黝黑光滑的“石头”塑造而成的房间，厚重的墙壁上，则不时闪烁着一道道光影。
    “百亿年了，你们还没习惯吗？都把注意力转回到你们的岗位上，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埃诺顿挥了挥手，让身后所有好像还在惊异于“仪式如此迅速”的影子们消失了。
    “陛下，我觉得……如果一切这样进行，很多内容都可以不要了啊……”
    “别急，艾卡，还有，你们都不要那么着急。我们能做到不代表与我们有联系的其他人要都能做到，还记得神说过的事情吗——从心所欲不逾矩要的是真正的积淀与广阔，而不是单纯的不在乎。不要说我们的学徒我们的盟友，我们自己都还差得远呢。”
    “尽管已经无数次与超意识沟通，也无数次进行过检索、筛查和总结……”
    “我们不需要但是，过往的历史中，我们盲目了太久，我们对太多太多做出过各种各样的妥协，现在……我们也应该做出一些自己的决定。”
    “陛下，关于闭环结构与灵魂终末的猜想得到进一步确定……”
    “确认完成。你们也去做该做的事情吧，接下来，我们恐怕仍然会很忙。”
    “我们需要更多的限制法律，我们需要更明确的引导规则，我们需要更新我们的知识体系——对了，多准备几套外交辞令，把我们所有的库存，我们所有的记录都翻出来整理好——以后无论见到什么，我们总得有个准备！”
    “灵魂需要归宿……”
    闪烁着微光的房间之外，是片有些扭曲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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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炽热的吸积盘正在变冷，正在变得……神秘。
    天极轴……比起曾经的氢射流，现在的它们，更像是纯粹的光芒。它们贯穿每一条秩向，似乎……连虚与实之间的夹缝都能点亮。
    勃利波克类星体，曾经家园宇宙中最庞大、最危险的超大质量黑洞结构，文明曾经划定的“死亡之星”与“敬畏之源”，现在正在成为文明的第一座“圣堂”。
    “……陛下，容我发问——现在，毕竟而言情况已经出现了很大的不同，曾经我们决意走进为自己搭建的坟墓，但是现在……“神明”从梦中出现直到到了现在，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勃利波克，你已经统计到了多少人？”
    “超过三千万亿当前现有个体，占据当前我们的文明的百分之零点三七，但是还有更多人对现在的态度仍然模糊，这其中都包括大量新生个体……目前仍然在进行交涉，但是希望可能渺茫——毕竟这是所有信息全部对等之后，真正的、来自认识与价值的冲突。”
    “勃利波克，做好应战准备，现在的我们不能以武力肆意解决问题，但是这不能代表我们不能在危急关头动用火力。”
    “明白，陛下。”
    “阿维拉卡，你和你们的团队组沟通与交涉继续进行，拟定其他安置方案，不到万不得已与无法统合，不要放弃……”
    “唉……”
    虚空中，或许每一个个体和文明每时每刻都需要从无限的选择中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而一旦这条路被定下，选择的路就只剩下那一条。
    再庞大的认识与思考也总会面对自己考量不到的部分，而积攒了百亿年，由文明无数智慧与漫长历史打造的、现在仍然归属于自己的直觉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刻做出一些选择，但是这些选择是否能够说服众人和自己……那需要环境来确定，但是很多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
    “希望至少到现在，我们都做出了对于每一个那时平面而言最恰当的选择。”
    ……
    “哎，晋升序列中的零号存在还是被你们的孩子抢先了吗？”
    小小的网段之中，存在着无数在神的眼中剧烈振动的曲线。其中，已经有不止一根曲线高高的扬起。
    “并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嘛——1103计划到目前为止，利用象征性赋值来推动一切顺利的部分已经确认完成了。更何况——整套计划纠缠了那么多可有利能和那么多我们的希冀，那可是数不过来的大佬们，甚至还有我们的老大和中枢之主们哎！这要是再出状况，那只能说明虚空爹妈都不爱我们了！”
    “你还真是够会放开自我，跟你一起的那几位也是，还有……嗯？怎么感觉，这一片里，少了……”
    “还能感知到的网络结构里，默和kksg_773的存在被抹除了，估计还有更多的老朋友们可能也不在了……很多很多，的确，有很多地方已经空了。不过，我也想不起来。这大概要等一段时间进行整体校对才能统计出来——你知道新发现的那些世界结构吧，当时，他们，还有其他的一些可能的老朋友所在的那一整片离散核心的一切被两座来自世界结构要塞核心的割裂火力直击了，舰队损失超过百分之九十，这甚至还算上了历史部分。而且，这还只是预估，那个核心……它的绝大部分叙事和所有象征影响应该已经被彻底烧焦了。”
    “……那，我问一下，他们，还有其他家伙名下的文明呢？”
    “绝对大部分我们所知晓的信徒文明应该都会立刻被世界管理终端接管，加上神陨时刻我们与虚空意志的约定，最后的荣光应该能确保他们不受明显影响的继续生活下去。绝大部分智慧实际上无法分清楚自己信仰的究竟是谁，这一部分实际上……真的，问题不大。”
    “至于那两位……按照我们的神性梯阵排列的话，他们都是专职战神，他们经历的是量产流程之中的一切，没有战术要求之外的其他神与之有关。而他们的名下……一共三个还能被我们直接回忆起来的，结构符合战神殿定义的文明。其中两个在乱海天灾之后，我们的疆域内大批量爆发断裂带时灭亡。至于其他的……他们恐怕遭遇过同级于叙事层轰炸的扰动，或者攻击——我们需要尽快做准备，下一次基准统计可能会提前。”
    “……明白了。”
    “所以……劝你不要总要求自己活的百分百正经，那样太累，你也不会知道下一次轮班之后我们会失去多少老朋友，你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自己会有那一刻。波澜壮阔的海面总会有浪花涌现破碎，我们无法兼顾那么多，大海会接纳一切，虚空会接纳一切。”
    “是啊……”
    神的网络无比庞大，每一瞬都会有许许多多新的精神与意志频率并入，每时每刻，也会有许多的存在会彻底消失，网络会代偿一切，就好像这里并没有存在过那些位点一样。
    或许……历史，地位与神力的不同会让这张网络中的每一个节点并不完全一样，但是……
    绝大部分情况下，它们之间并无太多不同。
    ……
    “记录到大量新型巨大世界结构存在，可以确认，Σ内部曾经重塑过世界建造法则。”
    神识会议深层，世界方舟与无数各种各样的离散核心之间，神的意志被引导进而指向网络中的一处——那是一个被完善还不太长时间的、巨大的资讯结构具象模型。
    看向它的，有东华星奕和伊兰迪斯等等许多一直以来坐镇最前线的封疆至高神以及其他类似的高位存在，还有更多经过交接后赶来的，相对更加陌生的影子。
    “标准化程度极高，其本身结构高度统一，但是按照现有的查探……这一类世界结构之中的世界，其本身秩序环境对应的本征不与表征一致，这说明其本征并不与其虚空坐标相吻合……”
    “根据目前我们对该类结构的研究证据，可以认为该类结构已经属于Σ核心世界，这其中各类常规秩序文明已经几乎不存在，这里的世界环境十分污浊，再度诞生原生文明或者原生文明存续至今几乎不可能……”
    “几乎……”
    “是的，我们目前只能这样说。如果我们观察、介入的程度太高，这里的世界结构中可能会有一部分会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强行扭曲，破坏原有稳定并且诞生畸形生命甚至畸形智慧，我们不能太介入秩序环境，也不能注意的太多，特别是现在……那些世界结构之中隐含着相当脆弱的部分。”
    “每一个世界，即使是这样被制造出来的世界恐怕也会挣扎求生，如果我们需要核实一切，那现实因为我们介入而出现变化的速度会比我们的核实速度还要快，例如——那些世界可能会制造智慧生物来向我们求助，甚至有可能以之直接要挟我们……而我们可能也会付出比现在惨重的多的伤亡，并且彻底慢下来——这里是Σ的外层核心疆土过度区间。在这里，我们可以被认为是寻常的，寻常的我们在这里不具备任何明确优势。”
    “……只进行最迅速的筛选操作，这是底线。而在那之后……”
    “不能立刻进行世界放逐——Σ制造的世界恐怕相当坚固，即使是现在这样，它们可能同样能抵抗直接的崩溃放逐，如果我们只是直接摧毁链式核心，那么崩散的世界有可能会砸入遥远虚空之中的安全区……”
    “必要时，利用世界方舟进行直接轰击。”
    “我们不能兼顾所有细节，但是我们要尽可能保证，我们的做法不会使得细节受到更多伤害，被更加扭曲。”
    “世界之中已有京垓之繁星，而虚空，更是无数倍广阔之于世界。”
    “无法确保损害永不出现，必须承认，我们的能力有限。”
    “不同水平、不同层次的文明，其所知所想与诸多衡量标准并不能一概而论……目前，我们的衡量梯阵仍然稳定……”
    “当体量与体积大到一定程度……彼此之间便会存在选择性忽视……”
    “并非居于地下，不以言语不以心灵传递意义就非文明，并非行走于行星之上与行星之间，修建建筑改造星球便可被称之为文明……衡量标准之巨大，直到现在，我们仍然记忆深刻。”
    “我们也需要做出妥协。我们能彻底影响秩序……我们不得不做出妥协的选择，并为这些结果负责。无数选择之间，我们只能权其害取其轻……”
    “我们当然有能力让虚空中所有的文明和秩序以我们的意志为基础运作。”
    “但是那样……到最后，我们收获的，只会是无数个相比我们而言弱化了许多但却类似的结构……那样的意义不大。”
    “至少现在与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认真思考我们所有的选择。”
    “最高命令–特殊环境与紧急情况对大规模多元世界进行摧毁与毁伤性放逐许可已经签署……神界中枢已经确认。”
    “希望凡人们能够原谅我们。”
    “尽快开始下一轮次的统计，这一次，我们记录了太多的危险结构，损失的规模与出现损失的方式也比以前夸张的多……我们必须尽快着手研究其中可能的问题……”
    “检索到虚空中部分Σ造物出现未知信息释放效应……捕捉并尝试分析，万象表意直接解析能力失败，进入象征意义拆解……”
    “Σ……这些设施可能在向我们传递信息……”
    “架桥……可能……贯穿……映射关联……砝码……”
    “只是些只言片语……但恐怕，它们要说的不止这些……”
    ……那道隐匿在虚空中的长城的爆发绝对不可能只会有这样微弱的回响。
    当第一阶段的“正事”被统合完毕之后明线程的神识会议几乎瞬间解散——他们还需要指挥战斗，把控整片战场。
    神族的庞大净化远征军在虚空中拉起了一条沿着Σ边界向内缓缓蔓延的火线，而这条火线最直接最耀眼的核心，便是那两座位于火线锋矢点的世界方舟，移动中枢的所在地。
    ……
    “根据阶段性信息互通记录……神界中枢部分，边疆各国与虚空意志正在尝试确立乱海领域与秩序世界之间的映射关联。”
    “……我们现在仍然只能通过保留被乱海高度腐化的污染物作为“钥匙”，在需要的世界加以刺激使其激发并最终形成乱海出口，但是这样的做法会导致乱海出口与世界结构之间的关联“不纯”，秩序世界与乱海领域之间的基础映射关系无法确定，我们就不可能找到我们的探测器与探测船位于乱海领域内的哪一个已知区间，这是非常关键非常重要的问题的确没错，但是时间好像已经太久了些……”
    “乱海本身便会腐蚀规则，这没有办法，从中找出的，恐怕实际上是秩序与秩序摧毁应力之间的映射关系……我们只能这样认为。而且现在的问题是，在进行了之前十二万年的超大规模清剿之后，所有的神界直属疆域与神界周围相当范围内的虚空之中都太“干净”了，而且无数高级文明，我们知晓的超级文明还有我们本身……这些强大存在产生的秩序影响力太强。这导致这么长时间里，那边找到的乱海出口加起来用一只手都能数出来……”
    “神王大人们呢？”
    “哦，他们的大部分都在乱海领域里面帮忙定位深潜探测器和深潜船的位置……”
    “……？？？我必须说，神王大人的确厉害，但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肯学一学我们的课呢……他们总不能比一万年级的学生悟性还差吧……”
    “你还是这个正经脾气……啧，百亿年了你这都没变啊，虚空意志就是因为他们太强大太占据本源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没法把自己带入我们的知识体系才会这样，甚至可以说，他们很有可能直接超越一切。而且我劝你最好不要把这一部分回报回去——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可是经历过把神王大人说烦了，神王大人真让我们之中的一部分变了一会原始人的情况……相信我，那体验可不怎么好。”
    “……幻羲大人直接修改了虚空大律？”
    “对于我们而言她不叫这个名字……算了，无所谓。就只是在一点点很小很小的部分里，准确来说基本上连神王殿堂的大门都没出去——哦，出去了，因为那会殿堂的大门已经没了，我们看不穿神界的结构，而那个时候，神界的一部分在我们眼中短暂的“消失”了一会。”
    “……”
    “所以，你可以放弃，或者多跟你们家的神王大人讲一讲，看看他们两位能不能互补一下，至少是态度……”
    “别怕是补成我们需要多叫一个虚空爸爸就行……”
    “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我是指……”
    “呃，吾主啊，你们……”
    “？？！”
    ＝＝＝＝＝＝＝＝＝＝
    帝国已经根据自己的理解与实际需求，更进一步的了解了世界枝干的作用——
    世界枝干的建立，其作用不仅仅只有帮助帝国扩充领土这一样。
    由于世界枝干对应着特殊的均匀性，当彻底引爆一条概率闪电链来制造这样一个在虚空中恣意蔓延的庞大结构体时，这些结构体实际上也对应着部分虚空“已经被探明”的部分整体结构中的一些属性。
    研究这些属性，就可以在并不远离整个帝国的情况下，研究无尽遥远的虚空之外的可能结构——或许，世界枝干的边缘世界属性，是可以对应过往许多亿万年来所有秩序文明共同发现的，经历所有秩序文明共同扰动后“定性”的虚空环境中的世界的——那可能相当于所有已知秩序的可能边界。
    研究它们，便可以研究跳往无尽遥远的虚空深处的快捷方式。
    毫无疑问，比起确实连在一起的世界枝干真正囊括的虚空范围，真实的虚空范围要大出太多——这也就意味着，帝国舰队如果真的要将这些结果用于实际……困难会太多。
    帝国制造不出自洽法则装甲，光圆秩序上同调也没法一直欺骗虚空中的秩序结构。
    但是，以现在的结果来看……这一部分的研究成果，足够帮助帝国将舰队投送到足以容纳数以千万，甚至更多的世界枝干之外的遥远虚空中，并在虚空中捕捉概率闪电链核心，建立新的世界枝干塑造基础……
    红现实之外，是越发坚固的帝国本身——几乎不可修改，宏大，深邃……
    红现实与黑现实之中……那些有灵者必须做出妥协，包括适应，包括冰冷，包括自己的死亡。
    一切已经不可能停止了。
    无数画面叠加在一起，无数行动交织而成的锋矢彼此碰撞。从中溅出的余波，便足以毁天灭地。
    真正的炸毁一个世界，已经轻而易举。
    “……陛下，我们……”
    想起卡洛斯特的忠告，自己真的不应该说出那些可能——或许，它就是逆鳞……
    倘若逆鳞真的被触发……自己根本无法预料未来将会如何……
    自己根本不可能在那时候还能做到负责。
    ……
    故事曲折，离奇，遍布着诸多难以想象的不可思议，千奇百怪的事件向此处汇聚，虚空好像将这里看做了中心……
    然而，那些不过只是近乎失控的感官带来的冗杂信息——这恐怕只是虚空一角。
    百亿年前，强大的虚空顶级文明Σ被乱海天灾彻底毁灭。
    在那无比庞大的残骸疆土之下……

 第273章 方隅之外 (上)

    每一个文明都是主角——在他们的认知范围以内，他们总会视自己的一切，来编织属于自己的“核心论”，这一点从未改变。
    而文明如果有机会可以认识虚空，可以前往无尽遥远的其他世界，那么……他们的家园世界，便必然成为它们的核心——无限大的平面上，任意一点都可以是中点，都可以是核心。
    每一个文明，又都不是主角——虚空太大了，虚空太广阔了。虚空位于至高之顶，涵盖所有的世界与一切的可能。
    连神明与虚空意志，也不敢绝对标榜自己就是虚空绝对意义上的秩序中心。
    有很多可能性，有很多猜测引导出的结果太过太过遥远，遥远到即使是神的伟力，也根本无法探查那些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任何一丝影响，也根本无法探查虚空中与之有关的、可能的蛛丝马迹——遥远到它们根本不可能对现实产生丝毫影响，遥远到足够被所有的细节筛选模型彻底剔除。
    无限是如此，即使它经过剧烈的具象与衰变，最终衰变聚合成为某一类有限之后……这一切也同样成立，无论是使用朴素理解，还是动用所有能使用的逻辑工具与资讯工具。
    Σ灭亡之后……那庞大的疆土形成的毁灭漩涡将无以数计的秩序存在拉入了毁灭与消亡之中，即使没有被第一时间拉入……抗下那些能够让世界如同泡沫般无声的破碎的灾难，也让太多太多的，能够挺过第一次激变的存在在灭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
    一支支规模庞大的舰队在虚空中无声的行进。
    这些舰队的组成已经称不上是混编——它们应该被更进一步，被称作是由破烂组成的混乱垃圾场。
    这也不准确，似乎有些太过绝对了——混乱的秩序场内部，有一些舰船情况仍然良好，即使是接近百亿次脉动，甚至可能会更多的岁月的流逝，也没有在它们的躯体与内部留下多少属于时间的痕迹。它们的装甲仍然坚固，它们的内外在很久之前被刻下的逻辑文字与符文阵列仍然闪闪发亮，它们的动力炉仍然澎湃，在沸腾了百亿年之后，资讯源泉迸射出的汩汩洪流仍然能被附加在输出端以外的赋值系统与操控系统精确运用。
    而除此之外，在这支规模巨大的“舰队”之中，舰队还有一些根本无法衡量“新旧”的存在——那些存在可能像一条缎带，可能是样貌奇异的巨大怪兽，甚至在那其中，还有根本就是某些世界里面的原始恒星或者巨大虫体一样的存在，以及一些根本接触不到、只能依靠资讯设备才能定性的虚无存在。
    这些，或许是这庞大的舰队之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了。
    在它们之外，有太多的舰船，太多的存在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状况——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积攒的虚空信息偏移漏洞始终无法得到彻底的修复，或许是那些存在的资讯结构还没有自洽到能够不受自身变化而带来的时间效应影响，又或许是它们根本就还没有能力依靠自身的属性恰当的抵抗来自其他世界观的冲击，以至于它们只能依靠护盾，依靠来自其他存在的接勉强活过舰队时钟的一轮轮转动……
    这一部分飞船仍然承载着生命体，它们的内部仍然拥有生命。
    而更多的舰只……它们内部所有的生命反应已经停止，或许在最近，或许是在数千万，数亿乃至数十亿年前……
    在逃亡中，他们遭遇了太多，有太多生命苦苦挣扎但却最终无法抵抗长远时间之前被深深刻入自身的诡异力量，也有一些生命所在的文明已经灭亡，这些幸存的最后余烬已经无法传承文明而又无力抵抗剧烈变化的现实和来自自我内心的煎熬，他们可能最终选择了放弃……
    舰队之中有着大量形态各异的幽灵船，它们或许还能依赖一部分来自自己主人生前的执念、依赖来自这支舰队里其他类型生命的引导、依赖自己的导航系统继续跟随舰队前行，也可能，失去生命引导而又无力加固自身的它们并不值得被当做宝贵资源继续维护，它们只是跟随着舰队的秩序场“漂流”，就像被裹挟在浊浪中的枯叶。它们或许还蕴含着可以利用的零部件，或许还具有可以被“加工”的潜力，或许，来自不同技术体系的造物可能还蕴含着其他的财富，几种技术体系之间彼此碰撞交互后，产生的火花足够点燃一条新的生路……
    很多时候，那都只是自我安慰而已。
    “吞噬”与“战争”时有发生。
    唯有的要求，就是不能产生会干扰秩序场、会影响秩序场隐蔽进而引发本舰队对外表征的事件发生；航道上不能遗留任何残骸。
    一点点可能的遗留都是危险的，它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灾难的源泉与引爆整片秩序场的可能导火索——
    恐怖的噩梦被从最轻微最脆弱的意识底层与梦境深处拉起并投射到整片秩序场，现实被扭曲，被重置，被像一帧帧画面一样不断切换；时间好像不再遵循线性发展，它们被扭曲闭合，被切开，外来的一切好像早已在过往发生，甚至……未来已经发生——灭亡占据全部可能权重的未来……
    由闪烁着冰冷光泽的不明材料铸就的群星与灰潮将一个又一个世界彻底淹没，甚至就连空间本身看起来好像都要被异化固定下来。银色的星群在虚空中延展，它们的扩散速度甚至可能比自己所在舰队的最大虚空航速还要快，只能屏蔽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拼尽全力不留一丝痕迹……
    负责校准舰队一切基础常数的生命死在了监控阵列与校对器之前，它们的死状异常凄惨，就像经过了最残酷的献祭。
    ……似乎在某一个，或者某一些时刻里，那些稳定的基础常数本身……似乎成为了搅乱法则的混乱元素，而为什么设备本身与设备之外的结构能留下来……那是永远的谜团
    生命与设备自身的一切似乎被割开，许多功能被割裂，似乎消散在虚空当中。许多意志再也得不到响应，一个生命，一台设备似乎同时拥有了三个线性演化趋势，只是……它们之间并不协变。
    几十亿，上百亿年以来，这些在虚空中流浪逃窜的舰队规模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无数千奇百怪，甚至彼此之间可能从前从未想象过对方存在的种族相遇并“聚拢”在一起。而在或者顺利或者艰难的相处之中，这些来自各方的故事也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来越丰富，越来越离奇……其中许多看起来是依附于物质的，而同样也有依附于各类虚无的概念，法则甚至是秩序和空间本身的。
    然而……记录它们的，是一组组可以直击本源的、由纯粹的信息表征搭建而成的沟通交流模型，其中的所有常数所有内容均被多次审核，直到再也检查不出一丝可能的不稳定遮盖与掩饰……
    那其中，或许没有哪个故事是没有真凭实据的编造与谎言……
    几十亿年里，无数的故事汇聚于此，而每一个新加入的故事，都会使得自己的前路与已经踏过后路变得更加迷离且凶险万分。而更使得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后方”究竟是否安全根本无从评估。
    一些故事诞生自百亿年前，而也有许多故事可能几亿，或者几千万年前才刚刚发生。这些故事发生的过往节点也难以确定——许多舰队来到这里，据那些文明，那些智慧所说……
    自己根本就不是走虚空航路来到此处的，自己是被某些虚空中的诡异设备“扔”过来的——仅仅是命令虚空引擎重新点火，或者是让自己能够抵抗世界观激变而不继续损失力量和血肉，为了让自己的感知与行为能够重新与世界环境相匹配，所用的时间……在体感上便已超过百万年。
    啊，还有那些设备，那些影子，那些横扫虚空的莫名信息流，以及那个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的符号……
    明明它们才应该值得注意，值得思考，但是每当持有这些观点的人们问起其他人，得到的回答……却仿佛只有某些夸张的只言片语与支离破碎，根本不成体系的古怪描述。
    就好像……被抹掉了一样。
    这应该值得被……注意吗？
    ……
    曾几何时，无论自己种族几何，无论自己技术如何……向虚空中开进的舰队，或许都不止一支。
    现在的舰队之中，能明确确认自己的文明流亡体只是依靠一支，或者是寥寥数支舰队与集体合并的文明实在是太少太少……这些文明往往恰好卡在了灾难爆发与掌握信息大一统的那一共同时间节点上——文明来不及做充足的准备便不得不匆忙撤出世界。
    那样的种族……要么在并入之后不就便因自身的种种残缺而走向灭亡，要么只能依靠其他种族的接济勉强度日……似乎在几亿，或者十几亿年前，其他通过最先进的法则级希望传递设备还能勉勉强强联系的上的其他舰队中，似乎有这样的种族取得过短暂的突破。但是……
    上一次莫名的虚空超越跳跃应该发生在五亿五千七百七十三万年前，为了使得虚空引擎的数学率转译设备能够顺利读取周围虚空中弥漫的信息环境，能够顺利全功率运作，这支由巨舰与生物混合而成的“垃圾堆”休整了至少九十万年。在那近乎毫无防备的脆弱时间段之后，虚空变得彻底陌生且寂静——在那时，以往的一切都仿佛一瞬间不复存在，间或闪过的，透露出一些令舰队内的灵魂颤抖的莫名信息波的世界已经几乎全部呈现出凄惨的残骸样式。
    五亿年后……这里更是变得空空如也。
    “敌人”也是，“现象”也是，“背景”与“朋友”也同样如此，视线中再也扫不到别的什么可识别的明显信号，虚空中再也找不到其他或许充满敌意的强大文明或者是诡异的各类现象，“黑幕”从未出现在秩序场内……
    或许，这里就是航程的终点……这里也应该是终点，也确实是终点。
    时间已经太久了，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中，舰队与生命体们已经渡过了时间太长的、虚无缥缈的坚持。舰队已经有太久没有明确接触任何一个秩序世界——
    现在，曾经的所有负面因素，所有的未知可能都将井喷，这一切似乎都即将爆发，将要抵达那个将秩序掰向自我毁灭的那个临界点……
    这些舰队中，哪怕是那些拥有最高明的技术的存在，也不敢保证自己的躯体与舰队在这百亿年里没有积攒漏洞，没有这样那样的损耗，没有持续至今的影响。
    而太多太多的个体……它们不得不中断一切繁衍可能，缩减一切资讯开支，用以维持虚空引擎的基本稳定。
    还不够强大，“根”还不可能去除。
    “或许……这里可以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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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在这里停下，再航行超过五十体感年，我们就会再度失去超过一半的智慧与生命……”
    “–…＝^^∈∧……”
    联合会议之间，种种生命与智慧的低语正在指向一致——
    再逃亡下去，意义已经不再明确，这周围已经再难寻觅那些带有“Σ”符文的设施的踪迹。
    实际上……没有他们，舰队即使再多跑一百亿年……也不够那些设施引发的一次跳跃的零头。
    那些闪烁着黑红色花纹的可怖巨翼仅仅是轻轻略过，自己的家园中存在过的一切，哪怕是作为最坚固的要塞世界的广阔屏障与战舰化的整条银河便会瞬间化为乌有，仅仅是一瞬之间的微弱互动，整个文明便会剧烈痉挛起来……
    太久远了，太漫长了。
    然而，比起地质纪年和恒星纪年，以及其他种族可能使用是频率纪年和轮回纪年……这样的体感时间跨度或许并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生命而言，这已经是现有的可能极限……
    不能再拖下去了。
    不过，问题总会存在……
    虚空中的体感为何如此一致……？？
    ……
    整片秩序场的中心，最强大的种族们正在尝试恢复自己的舰船内部那些古老的生产线。
    这里没有秩序世界，即使有，也不应该被使用，甚至根本不应该被考虑——在这百亿年以来，几乎所有前进路径上的秩序世界只有两个可见的尽头：被毁灭，或者被侵占，除此之外，绝无第三种可能。
    依靠自己，这是唯一一种保障安全的方式——曾经是思想与意识层面的做法，现在看来，或许这样做确实更加安全……
    创世辉闪被点亮了。
    秩序场内部，无数被强行压制了亿年之久的浑浊信息流被释放——在这之前，已经有太多的演算核心、主脑、虫巢灵智和跳跃思维心核被它们烧毁了。
    这是……这漫长的时间以来，自己第一次敢于将自己的存在重新释放。

 第274章 方隅之外 (中)

    点点光火在黑暗的虚无中闪过。尽管在可能的方向上，舰队已经尽可能准备了可以抑制广播的阻碍与抑制设施，但是对于无尽虚空而言，这些措施的实用性或许并不多于纯粹的安慰……
    现在……只依靠舰队，蜷缩在冰冷的构造与虚无缥缈的秩序场内，生命已经难以继续生存——自己还无法彻底脱离秩序世界永恒存续，只要在虚空中航行太久，即使读数没有丝毫异常，虚无化与低现实化等等这些固有趋势也必然会存在……
    舰队中，规模不断扩大到运气失衡与统计模组紊乱，便是最好的一类证明。
    在更久远的年代里，偶尔，已经被确认成立的秩序场规则会淡化，会消失，会导致一系列古怪且割裂的问题并引发大量的设备错乱现象。生存在其中的生命体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以理解甚至异于常理的怪诞现象——巨大的突破，底线的碎裂，灵魂与理念突然出现结构逆转，甚至就连种种可能致死的危险元素，也会变得无害，但是反过来，日常的生活与检查，却会引动死亡……
    自己太渺小了，渺小到无法形容。足以连起万千世界的技术，可能拼尽全力还抵挡不住虚空中溅射的一道余波。
    曾经……如果可以，无数种族都希望过，这支舰队中最先进的存在能够彻底改造整支舰队，带上自己的一部分，然后向虚空深处开进，航行无尽遥远的时间。
    但是现实也并不允许这样做，在做出任何决定之前，每一条因素都需要被细细考虑。
    如果抛弃这些拖慢舰队前进的残骸，那么来自不同象限、来自不同区间的秩序体彼此之间的共鸣与连接会被切断，舰队剩下的部分或许一时可以加速，但是就算被抛弃的部分没有成为那些诡异力量蔓延的渠道与纽带，它们的“补全”力量也会消失，失去它们之后，不停靠的在虚空中航行，被吞噬的可能会大大增加……
    制造世界，制造自己的家园变成了不得不进行的、迫不得已的危险行动——比起世界屏障，可控的秩序场至少还能尝试更高水平的隐藏，世界控制台对世界结构的操控能力有限，许多技术，是有限的世界能够呈现的模型根本给不出来的。
    这片移动的“星空”中九成以上的星星即将崩溃，明亮的光点中布满漏洞与缺陷，生命已经快要抵达尽头，顺利的扩张与繁衍已经不可能，只能使用装甲、盔甲和血肉组成壁垒，依靠那并不坚固的自洽合理性拼力阻止破坏的渗入……
    这里的星空……同记忆中不一样——这里的星，这里的世界，这里的宇宙，他们好像都是球体，由不同的维度，不同的维度秩，不同的时空弯曲闭合形成的……
    啊，记忆，记忆是有的，记忆是存在的，这样的世界模型，在自己生存的部分，也有一些可以被找寻的相似之处……只是，恐怕也只是一点点模型与规则中模糊的相似之处而已……至少，这样的星空，似乎并不与舰队中的任何一类虫型生命与原生生命的记忆相对应……
    这里的虚幻或许会大不相同，难以确定，这里究竟会蕴含着机遇，还是毁灭……
    扩散开来的星空中，曾经驳杂的信号逐渐分散开来，无数的单位化为了一道清风一般的虚影……
    它们已经被强行吊住生命，吊住灵魂，吊住生机与存在太久太久了。
    “这里的星空……这边的创世结构是如此特别……群星呈现出某种络与网一般的结构聚合在密集的区间，而区间之外的空白则相当巨大……”
    “进行资讯环境基础协调与环境适配……程度……”
    “进行漏洞筛捡与信息结构清点……受损灵魂进入冻结状态，资讯流动交由主机矩阵与意志集合进行……”
    ……
    “大网”很快便被形形色色的生命填充。
    已经太久了，尽管还无法确定虚空中究竟怎样纪元……但是，根据整支舰队长时间以来的积累，有一个事实倒是可以确认：进行基础的可接触可交互资讯协变之后确认……来自虚空中不同区间，不同差异性之间的感觉性时间流速与时间演变总量似乎趋于一致。
    就好像虚空中的秩序被一张无形的网整体网住了。
    需要时间。
    设备需要被更新，技术需要被修复，历史需要被朔回。来自无尽虚空之外的星体需要修复伤口，巢核意志需要制造新的子民，在维持种族的同时维护自身。一部分群星被笼罩在了形而上的迷雾之中，在不断的抽取之下，贯穿数亿光年的星空被抽干，就像是一副璀璨的巨画先是失去色彩，然后又失去了亮度，最后彻底消失……
    许多技术与设备遗失了，不知道还能否再将它们寻回。
    生活与生存的方式，也都因此发生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变化。
    曾经……可以将躯体和意志瞬间定位到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的交通网，可以让星系群一般巨大的信息联合体瞬间前往许多个世界之外，可以扭曲时间和历史，在永固的同时制造某些性质特殊的永动设备，从而令混乱永远降权的维持设备，以及能将宇宙法则当做沙中的划线，以面并不比触角大许多的控制台为基础，就能对整个宇宙的法则进行精确控制的世界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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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现在绝大部分已经变成了某些进行情报交换的凭借，某种对思路与思想纯粹而单一的保留，甚至是安慰“孩子”时讲述的故事，就像一些已经被近乎遗忘的古老传说中的……
    无数种族被从神一般的生活中，从“天国”一般的环境之中被打回了地表。
    技术的涨落影响的范围非常巨大，或者说，文明应该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它发生任何明确的变化之后，其余的元素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中产生与之适配的转变，直到它们构成的整体能够重新稳定运转。
    有太多接受不了改变，或者拒绝做出变化的人与物蒸发在了虚空之中。
    ……
    边境。
    一颗冰冷突兀的固体星球静静地飘在太空之中。
    星球周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各类战斗要塞。而在星球之外数个，乃至于数十个天文单位的太空之中，数颗星球在太空中缓慢旋转着，将赤道位置的点点闪光照向黑星那狰狞的外表。
    这些，是舰队现在为数不多的、能够造成强法则级攻击强度的所有武器之中的大部分了。
    冰冷的脚步声，以及金属之间彼此碰撞的尖锐声响回荡在幽深、逼仄，狭长的走廊深处。冰冷暗淡的灯光不足以驱散整条走廊之中的阴暗。
    几个影子正在沿着走廊继续前进，他们需要前往整座星球监狱的最深处，关押着整支舰队这百亿年来积攒的最危险的“存在”的位置，而这走廊，则是乘上最后一部升降梯之前的换乘转换站。
    伴随着一系列认证通过传来的轻微声响，厚重到夸张的装甲巨门缓缓打开，可以进行全封闭的悬浮轿厢之中走进了几个沉默的的身影。大门无声的关闭，轿厢按照数学识别信标的闪动继续向着地层深处开进，就像在被巨兽吞下之后缓缓滑向胃囊的食物。
    ……
    “已经确认，带有模因污染可能的叙述与隐含痕迹进一步扩展，目前已经延伸至“穹顶”。所有第一隔离区已经被彻底刻满了这样的符号，目前看来，它们可能很快就会将“范围”拓展到第二隔离区。”
    在调阅了后半段已经布满了驳杂的痕迹与莫名其妙的符号的“监控录像”与“同步感知记录”后，那支小小队伍中身着合金轻甲的“人”那金色的瞳仁微微闪烁了一下。
    难以想象，自己与周围的所有生命，还有这里的监视器内部镶嵌的无数层防护手段不是为了隔离污染，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看一眼它们就陷入昏迷，污染没法被隔离，这是许多年前就开始被逐渐认识到的事实。
    “ysnoo，检查设备组完整程度，莫克洛老爹，大概需要麻烦您进行这一次的“汇总”了。”
    伴随着从合金轻甲下传出的意志波动，悬浮在轻甲面罩旁边的一团幽蓝色光球应声离开，而在他的身边，那只身躯庞大，甲壳布满了闪烁着奇怪的光芒与符文的“虫”的眼睛则变得更加明亮。
    “它们”被重重封锁在最核心处的牢笼中，而在牢笼之外，数层灵智遮断合金与空间凝固力场搭建的球壳则严严实实的包裹住了中央的“核心”。
    “核心”原本是它们到来之后便一直龟缩与角落的飞船舱室，没有人能杀死它们，也没有人有办法能将它们丢弃，自己甚至连炸毁飞船都无法做到——整支舰队只能任由它们留下，直到现在。
    “……已经完成匹配，故事仍然重复，乱码与无意义字段增加，五千万次复述中，仅能拼成一次“故事”。”稍许时间时候，那只身躯巨大的虫稍微摩擦了一下它的甲壳，而在甲壳身边，漂浮着许许多多形态不一的光屏与空间塑型光点，从甲壳下伸出的触手，正在将这些过滤了无数次的信息的承载体逐个关闭
    “故事……”沉吟中，那曾经令自己战栗，令整个舰队中几乎所有生命不眠不休研究了千万年的，由几十种表意体系七拼八凑出的、意义却出奇一致的话语再度从脑海中浮现……
    ……
    一切不会停止，过往的执念必须清算，无论如何，那是曾经的我们，那是现在的意志。
    虚空中，祂的牢笼广阔无边。
    ……
    回想起自己诞生时，留存在自己体内的，文明曾经的领袖的一部分灵魂之中蕴含的记忆与感情，轻甲包裹下的瘦弱身躯猛然颤抖起来。
    曾经，一座能刺破世界屏障的虚实巨柱彻底扭曲篡改了秩序结构，曾经横跨千百万片星空的强大舰队在巨柱诡异的光影之下，就像是一个醒来的梦一样破碎消散。
    然而在样的环境中，几乎没有人觉得那不是合情合理的。
    仅仅是数把利剑，便彻底抹杀了整个家园几乎全部的现实存在，而最后的残影里，可能倒映着宛若群星的利剑。
    家在被烧焦之前便已荡然无存，没有任何玄奥诡异的光影变化，更没有璀璨的爆炸、纵贯星空的炮火与庞大舰队之间的决战，一切都在顺理成章中，消失了……
    手腕传来一阵紧缩与刺痛之感。
    “你心灵的不稳定程度已经快要抵达警戒值了。”当意识悄然恢复后，这个小小的人才注意到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的，那条正在释放出金色光芒的触须。
    ……
    “老爹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不知道，孩子，我无法回答。”一道紫色的光纹从虚无中缓缓现形，并将两个身影围在中间。
    “我只能说，希望永存。”
    “但并不是每一个故事，最终都会有好的结果。”

 第275章 方隅之外 (下)

    “不是每一个故事都……”
    “孩子，这很好理解。对于我的种群而言，我站在这里实际上就已经代表着某种“不好的结果”了。”
    感知着盔甲中的躯体逐渐冷静下来，那条金色的触须也随之松开，“你是你所在的文明这整条历史线内部为数不多的新生儿中状态最好的个体，也因此，你的体内实际上有一部分你所在的文明曾经领袖的灵魂，不过目前看来……想想看，在久之前的那个时代，你们是怎样的，我的孩子们又是怎样的？”
    “曾经，你们的舰队和我的虫群都能遮天蔽日，我们之间的战争甚至让一些宇宙的内部多出了数座由残骸构成的宇宙长城。但是现在……我们行走在行星上。”
    “这仅仅是我们……我们还在这里，但是这支舰队包含的远不止我们，也远不止我们还能接触到的那些生命。”
    “是啊，是啊……”
    微微的叹息声里，更多回忆，似乎随着周围环境的宁静而变得清冷可感。
    记忆中，文明是利用残余的军舰来撤离幸存者的，因为那样短暂的时间里，即使是他们，也造不出一座像样的方舟。
    记忆中，除去那骇然可怖的缺口对应的虚空区间，剩下的逃亡舰队以文明残骸为中心，逃往虚空的各个方向。
    记忆中，即使相隔虚空也同样能彼此定位的舰队在微弱的例行通信中一支接一支的失去了回应，后来，一些还能找到彼此的舰队不得不合并甚至“吞噬”对方来保证自己的存活，保证自己那每天都会发出种种啸叫的资讯炉不会因为一次爆炸而将自己彻底抹除。例行通讯先是被禁止，然后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身后变得黑暗，但似乎更应该说是变得空旷。
    记忆中，许多种族那或者完整或者残破的舰船接入了舰队的秩序场，但也有很多种族会选择离开……曾经，秩序场内发生过战争，发生过许多战争，许多荒谬但却无可阻止，必须决定生灭存在的战争……
    “设备组检查完成，我的能力能确定到的范围有限，我只能确定，这些数据与相关的资讯环境描述可以对应之前的结果，畸变值很小。”走廊尽头，面对着巨大的空间凝滞场的缺口处，那台被接出越来越多的中继设备与感应阵列的古老终端机旁边，那颗“光球”从空洞的墙壁中某一条缝隙里钻了出来。
    “它们”的情况呢？
    “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没有我们能注意得到是变化。”光球抖动了几下，就好像要表示自己的无奈，“你知道的，它们里面有能把我们的设备从根源上逆转功能的强现实扭曲者，如果它不愿意，我们是没有办法让那间屋子出现丝毫变化的，这还仅仅是它们中的一个而已。”
    “……走吧，孩子，这里能做的都已经完成了，再呆在这里没什么意思。”巨大的身躯熄灭了那些需要利用思想与力量进行资讯赋值的符文，然后缓缓沿着走廊走向了升降梯所在的位置。
    “……走吧，这里已经离得足够远，周围也已经足够空，无论如何，既然有这么多幸存者来到这里，那我们就不能现在就闲下来。”
    “是……”
    心灵间的低语结束之后，升降梯的轿厢缓缓启动了，带动着这支小小的队伍返回地表。
    一百亿年。
    说长，比起自己记忆中的种种宇宙而言，它并不能说长到不可理解，许多星体的变化纪年与质量纪年都要比这样的时间段长的多。
    说短，这样的时间，已经够生命繁衍许多次，已经足够那些可能孕育生命的地方通过概率碰撞孕育最初的花火，已经足够许多星体从诞生走向灭亡……
    至少对于舰队中现在的种种生命而言，一百亿年甚至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曾经所在的文明的“第三类死亡”对应的最长时间跨度。
    但是许多生命却强行凭借着各种各样的因素，支付了种种堪称可怖的巨大代价之后，从那时起一步一步走到了这里。
    ……
    虽然这里根本不可能比拟能够进行全资讯化的古文明疆土世界，但是这里的设施所使用的技术也并没有衰变到需要被当地物理法则掣肘。
    然而，就这样一台可以保证掉进虚空都能以超静状态坚持一段时间的封闭升降机轿厢，其内部却仿佛出现了巨大的过载。
    往上，是不断跨越的地层，就好像是这百亿年来积攒的厚重历史记录与记忆正在被一页页翻过。
    而往下，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轻甲之中的躯体不由得缩紧了——就好像自己不是在升上地表，而是在不断掉入融洞，就好像……
    这一切真的会被来自过往的阴影与遍布着未知的黑暗吞噬一样。
    ……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们支取的发展基础那样可观！”伴随着刺耳的怒吼和刺穿内心的灵魂尖啸，拍击声在桌面上炸响，“看看我们！我们的技术已经就快要衰弱到无法跨越世界屏障了！如果不分配给我们更多的资源，那我们的文明就会灭亡！你们就是凶手！”
    “(灵能尖啸)按你们的说法，那我们呢？！”话语交锋与心灵风暴彼此的倾轧之间，嘈杂里的特异性声音逐渐明显，中间还夹杂着某些来源不明的尖锐爆鸣，“你们需要这里的空间和实体只是为了活的更好！但是如果再不允许我们进行物质补给，我们会死亡！你们能活到现在就已经说明你们早就被改造好了，别说恒星闪烁周期了，多等几轮，几转甚至几年，几百年都行！你们才应该去等后续的宇宙！”
    “(滋滋——)重启无限也要有基础才行！”
    “你没资格说话，你们的文明依靠协议卖给那些还有能力进行裁定的文明多少生命资源和多少历史资源？！你们的文明不过就还剩了没有内在的空壳！”
    “这话我记着，文明之中的每一个存在都会记得……”
    “这算是威胁？？”
    “(振翅)要不然你可以试试去自己造秩序场，造一个足够巨大的，能把所有的动力炉，所有的船，所有的人都不管不顾的全塞进去的秩序场，你看看究竟是黑暗轰炸先出现，还是裁决会议先干掉你们？！”
    ……
    “唉……”
    “应该如何评价……他们怎么会爆发这样的争吵？究竟是我们的预测系统出问题了，还是虚空中有别的什么原因，亦或者是我们可能忽视了什么搞错了什么？”
    “必须尽快做出决定，现在“压力”解除之后，很多问题现在已经暴露，甚至已经“爆发”出来了。”
    “但是“隐匿”设备目前数量有限，哪怕我们现在还能不断拓展这个世界，我们也根本没办法一直进行下去，新的隐匿设备……”
    “生产线早就丢失了，现在的设备是至少靠三个文明的技术进行联合融合才最终制造起来的。并且……”
    “必须承认，我们使用灵魂中的意志来恢复资讯模型，恢复我们需要的设备已经是切实的不必要损耗，过往它甚至是罪恶的，灵魂们理应创造更大的价值。”
    “这并不被认同，按照我们的经验，我们应该停止这个进程。”
    “早晚要面对，并且即使我们不面对，我们还需要面对等待我们决定的其他文明。”
    “唉……”
    环境的剧变，使得这些曾经能在活化的世界里瞬息之间穿越星空的“神”们重新回到了地面上，他们不得不依靠自己的记忆、习惯，来重新塑造一具身躯，一具与自己的灵魂匹配，并且能够在当前环境里抵抗种种环境异常的身躯……
    会议室被安排在某艘战舰的穹顶大厅之中，这间大厅位于战舰的前部。笼罩在穹顶上的“顶盖”是战舰原本主炮的资讯汇聚折射棱镜与单向隔断装甲，不过由于位于边境的那座监牢的建设需要，棱镜部分和整套主炮设备组以及对应的能源系统已经被拆走。
    这座战舰现在虽然失去了矛，但是它的盾仍然坚固——很适合利用它来承载一些“静下来”之后才会出现的使命，比如作为中枢，作为会议室。
    除了一层半永固的硬光屏障外，这里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修饰，而相比于这里被认定成为会议室之前，这里仅仅只是多了一道可以被认为是“桌椅”构成的环。
    几乎所有还算得上有发言权的文明的“代言人”与“意志所在”几乎都在这里，而当会议进行时，处于背景之中的硬光膜会被层层叠叠的全息显示、心灵广播与空间低语遮蔽。
    “现在，我们之间彼此的表意都很直接——实际上进行行动也是如此，这是我们在这几十亿年中不断磨合最终确认的、最适合的行动模式。”
    “……确实如此。”在几张“桌子”之外，另外一个身披金红色长袍的身影在稍许的沉默之后回应了那只“虫”的话语，“我们经历过黑暗时期，经历过倾轧与吞并，也尝试过进行欺骗和榨取，但是现实却一一否认了所有的行动，任何单一方面的行动都失败了，甚至它们还有大量的漏洞和衍生危险……我们能走到这一步，实际上看起来就好像是虚空规划好的事情一样。”
    “只是，我们的控制，我们的裁定……实际上皆为下策，但是现实……如果没有我们的约束，实际上可能会有更多的灾难与死亡发生……”
    心念轻轻一动，大量的全向均匀投影便从会议环桌的中央展开，跳动其中的大量符文和曲线，则表明着一些并不“理想”的结果。
    “实际上，包括我们，我们的许多思想，许多认识实际上都出现过巨大的转变，很多情况下说那是“退步”也不会错——不是因为流亡与死亡，而是因为跨越，因为大一统。”
    作为一个已经彻底完成“机械飞升”的生命体，它的话语似乎带着独有的扰动感，这也多吸引了几份注意力——
    “已经彻底完成进化算法思想完善的文明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然，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我的文明，更不是我们，虽然我们现在可能也很幼稚就是了……我要说的，是那些正在下层会议室里吵的不可开交的小文明的领袖们和代言人们……”
    铅灰色的铁手在桌面上轻轻滑动，而那些漂浮在虚无里的画面则在这一瞬间切换，展现出了那些正在“争吵”的生灵们，以及他们那许多不明就里的“滑稽”动作。
    ““压制”的解除可能带来的影响包括行为与习惯整体模型的逆转，这或许可能与某些强度更高的时间有关，这会是目前我们要面对的直接问题——我们必须给予资源帮助他们进行重建，但是现在……这毕竟只是一个宇宙而已，将它活化太过危险，而且即使活化，也不可能兼顾所有类型的生命。”
    “但是现在，压制也必须被解除了——这其中包含着深远影响，也包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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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能说，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每一个文明每一个种族，也始终会有那一份傲骨，我们……”
    “资源配给与监督是最主要最直接的任务，同时，我们应该将剩余的所有武备全部布设到世界屏障之中并且进行对应的世界封锁。”
    “认同。”
    “认同。”
    “同意，应当采取措施。”
    “接下来……是我们都感觉到棘手的问题……意识，与思想，以及思维方式。”
    沉默中，更多的屏幕被展开，而在意识之间，一张所有点间彼此连接的复杂网络也随着智慧的不断接入而展开。
    “……可以确认的是，在确认信息大一统之后出现的一类几乎固定的现实趋势，便是……”
    “认知范围将会扩散，目前确认的是，有穷性质的认识将会向无穷转化——这一类转变或许会发生在虚空探测船进入虚空之前，或许会伴随着探索的同步进行而出现转化，等等，其类型多种多样，目前我们可以分出的基础原因就超过三百九十条，而有代表意义的模型就超过几千种。”
    “这一类模型表明着类型转化的必要以及对应的影响。为了避免分裂，避免一些可以被预料到的影响，先前在有限区间以内的思维方式会被以半强制方式向无限区间转换。部分情绪，部分思维方式或许会收缩到很小的范围内。这部分思维残留过一段时间或许会蒸发，也可能会产生反噬……”
    “但是现在，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需要一些可以进行自利与自保的思想方式……相比于他们，现在的很多个体实际上可能就像刚刚转化出的、还没有进行任何逻辑补全与人格注入的素体生命一样，他们几乎不对任何问题设防。”
    “这是又一层割裂……”
    “尽快匹配对应的资讯引导模型，我们时间不多。”
    对话间，世界好像缩小了，遍布着不断刷新种种窗口的空间，光屏好像正在对着环桌压下来。
    ……
    “很多模型实际上都太过理想化啊……为什么无论如何叠加影响系数最终都会导出类似的结果……”
    “既然如此……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将结果更加退进一步——”
    “或许……比起现在的分配与商讨，我们更应当考虑更加理想化的、彻底的联合。”
    “……联合？”

 第276章 飘摇中的再次起步

    “是的，在座的，以及“座下”的所有文明彼此之间真正而彻底的放弃割裂的过往，在这样一个现状，或者说一个罕见的“机会”里彻底联合，集中所有的生命形式、技术和思路，来解决我们目前需要面对的所有问题。”
    “这确实很理想化，但是它却出奇的符合我们现在得出的命运预估结果，也同样符合我们所有的模型推演结果。”短暂的计算之后，身体由钢铁铸成的“人”挥手打散了因为自己过载而导致的周围异常现象，“认同这一思路。”
    “实际上，现在的我们……适合内部联合，也只适合内部联合。”在此前一直没有意志表示传出的，相对偏僻的“角落”中，另一个仅仅是听到就能感受其苍老之感的“声音”在会议室与与会者的心灵间回荡，“在开始的黑暗时代里，我们尝试过很多占据性行为，但是它们实际上都不是非常成功……”
    “时间带来的转变逐渐成为现实之后，我们采取了一系列兼容、认同与联合措施，我们的舰队内部爆发大规模灾难的可能降低，而我们提供的交流网络也可以让舰队内部的生命们能进行基础的交流……”
    “但是我必须提醒各位，我所在的文明内部，已经有许多命运导师不断上传情况——”
    “即使是概念与法则，那些能跨越宇宙，能够在无数世界之间生效的全生效法则也会被欺骗——换句话说，我们……”
    “这话题不适合在这里说下去，拉摩斯先生。”环形会议桌周围的所有眼睛，在那一刻齐齐指向了这个可能因为权重问题而显得“偏僻”的一角。
    “诸位，时代已经变了，并且我们的任何行为都会有很多解释——我们自己可以进行解释，所有看着我们的生命，他们也同样能解释。每一个解释，其出发点与角度可能都不相同，最后得出的结果也都彼此不同。”
    “在我们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当然可以控制一些事情，一些行为的发生，但是在那之外呢？”
    “……”
    “但是……”
    “尊重文明的方式多种多样，甚至，一次体面的灭亡行动也是尊重。如果我们要做出重大决议，那么我们就必须确保我们有足够的执行力——”
    “武力机关……”
    “另外，除了他提及的不分，我们认为，可能还会需要一套新的、与之适配的规则，包括行动，包括计划准则，甚至一些更加长远的、未来的问题……”
    “至少，我们需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或许会重蹈覆辙，从各个意义里。”
    “世界走向末日时，按照我们的观测，它们会成环。”
    “……我们又在说什么呢？”
    “至少，这或许真的会是一次全新的开始，从试探中开始起步。”
    ……
    要做的工作有很多。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在每一个种族的习惯里，在漫长的舰队时钟统一系统划定的刻度规则里，每一处都需要被安排，被引导。
    “融合”的趋势从舰队内的种种生命彼此尝试放弃隔阂，放弃偏见与优越的那些时刻开始就已经存在，而实际的融合事件也确实次出现，例如文明之间的融合与吞噬，几种生命彼此之间尝试融合互相的信息结构以期获得更加优越的生命基础与生命性状……它们不仅仅存在，并且存在的数量很多很多——
    这支舰队在百亿年的时间跨度中不断吸收其他流亡者，不断在损失—恢复中补充自身，并且，构成它的几个最初核心的来源……规模都相当庞大。
    即使衰弱至今，即使屈居一隅，这支舰队也同样能依靠自己的实际规模“点亮”大片的太空。
    长久的高压之下，被保存下来的绝大部分基础节点实际上彼此之间已经近乎不存在隔阂，为了生存，就必须高效，而为了高效，又必须做出诸多牺牲，否则，生存就无从谈起。
    而现在，来自虚空，来自虚无，来自自身的压力暂时变弱之后，许多被环境与压力“压制”的问题会暴露出来，广大基层节点或许会表现得偏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会表现出问题。
    而因为种种原因，需要部分保存灵魂，或者连接着矩阵以及设备组，或者比其他存在改造的更加扭曲彻底的智慧文明控制层，则更是深刻感觉到了“苏生”过程中遇到的种种问题：
    为了高效，文明之间所有的沟通渠道被尽数打通，为了确保整支舰队中任何区间、任意形式的存在都能尽可能高效而准确的将信息从任何角落传递出去，文明之间彼此彻底修正并约束了可观察区间、观察对应常数以及“表意模型”……
    在紧急时期，这些措施保证着整个混合文明结合体的高效与稳定，但是在回到这样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之后，这些直来直去的表意与感知，却变成了一道道危险的导火索。
    混合体中的文明与种族实际上相当多，即使到了现在，许多文明彼此之间也仍然保持着一定程度的独立属性——这导致了现在，在进行谈判时，每一个种族之间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打算与所有的计划，彼此之间都会被其他方面无条件知晓。
    文明要想稳定生存，要想保住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名义与荣光，那么利己需求就必然会存在——不是为了自己，或者几个个体那样短暂而意义低下的利己，而是为文明争取权益、争取空间，可以用生命为代价进行换取甚至争夺的强硬利己需求。
    当自己的计划被彼此都知晓时，碰撞与摩擦发生的可能便会大大增加——现阶段的资讯可分配总量有限，并且隐匿设备是否能继续量产根本就无法确定，未来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一切都还会被闭锁在这片宇宙空间里面相当漫长的时间。资讯炉仍然能启动，但这片天地……可能只有这么大了。
    到了那个时候，可以确认，没有任何人的计划能令所有人都满意。
    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案……其实无外乎那几种：要么将所有人都变成自己人，要么就抹杀掉所有不是自己人的存在。
    这些方案被认为可行。
    而除此之外，问题还太多太多，许多问题或许能处理，但是也有些问题难以处理甚至可能无法处理——
    一个生命往往需要许多系统，许多细节之间彼此配合彼此协调才能更好的运行。在正常的时刻，生命只需要付出很小很小的一部分精力，就能稳定整具身体内部细节的运动与稳定。他们需要的不是时时刻刻在意体内的每一处细节，他们需要做的，是决定自己的大方向，需要明白自己要决定什么大方向，未来究竟需要做什么事情，走向何方……
    在正常时刻，这或许是没有问题的，细节交由文明内部无数的民众与基础机关进行处理，而所有的细节问题，所有的基础反馈则被上传回收，并成为决策机构判断文明未来走向的基础参考……
    “但是现在，我们的文明，这周围的一切……都生病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在意一切细节，那些细节已经不足以被积存在基础结构中维持整个系统的自洽运行。”
    “第二次会议到来的很快。”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眼睛扫过会场，“没有太多的牺牲吧？”
    “没有，我们执行的时候多用了一些比较现实的威胁而已。但是我们不得不说……到了现在，以武力和强行手段推动部分措施的推行效率反而很高，真不知道为什么，舰队时期反而会失败……”
    这并不复杂的问题，引发了一轮短暂的沉默。
    “……我们还必须考虑制造新的宇宙控制设备，否则，凭借现在的我们，我们是没办法做到在世界屏障规模的概念模型之中维持稳定并且确定控制京都的，只是现在……”
    “每一类宇宙控制设备来源于不同的技术体系，来源于最初的不同思路，来源于不同的操作模式，绝大部分模式都需要捕获世界之心，但是利用方式却包括着利用巨型数学率设备将其笼罩控制一直到将世界之心与特殊的受控可调生命完全绑定……这其中的种种结构差距太大，最终功能也不尽相同……”
    “源规则与所有基础参数必须被全部公开，由所有人共同做出选择……”
    “决定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光屏在升起熄灭，矩阵，曲线，簇与群在涨落，无声无形的信息网络中，无数光点之间的碰撞，就像是微观世界被投射进入了宏观规则区之中。
    世界的镜像最终被捕捉，被处理，它被融入生命，生命被设备禁锢，设备的广播系统将所有的映射细节抛入遥远的深空之中。
    闪烁的群星，被纳入了文明混合体的控制之下。
    一颗星球，一个恒星–行星系，乃至一条银河，对于整个宇宙而言，也不过是物质世界之中的沧海一粟。
    据说，发育较为完全的世界，拥有至少四层的资讯结构，每一层结构相对于自己的“上一层”都更加基础、固定、单薄，它们形成了正与倒两座截然不同的巨大金字塔，而现在的许多操作，都在触动这座金字塔的稳定根基。
    世界观已经不再一致，这里的世界相比于所有的记忆，都已经截然不同。
    过往的记忆，过往的模式与经验或许还会有价值——但是在思路、高度与可能性的参考价值之外，或许它们也再难被投入实际的运用。
    需要学习，需要……时间，也需要机遇和命运。
    再度开始扩张，但是无论是个体能力、个体强度还是群体强度都大大下降的虫群开始在宇宙空间中探索，探索经过调制后变得进一步明确且可见的群星之间的可用材料，并将它们的相关性质发回宇宙内部的信息中转站。
    它们对于许多基础文明而言可以说相当重要——许多文明根本没有来得及研究出成熟的虚空航行技术便被这样那样的灾难一脚踢出了秩序家园，在茫茫无尽的黑暗大洋中，他们只能拼力修补自己那些越来越破烂的独木舟，而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们有一部分被其他文明的流亡舰队捕获并吞噬，有一部分在虚空中消失，还有一部分或许运气够好，活到了现在……
    它们甚至还只能使用只有在宇宙内才会被承认的原始材料，一旦脱离支持那些材料存在与规则成立的场，它们在虚空中连“蒸发”的过程都不会存在——它们会直接崩溃解体，比自己曾经的最小可定义资讯变化单位还要短。
    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许多规则需要重新探索，需要被调整，甚至被改写。
    “这不会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确定的内容——实际上，我们现在传承的一系列内容，更多的只是泛意义上的“经验之谈”，通过努力，我们赋予了它们更大规模的泛用余地，但是它们终究有适用范围……”
    “我们现在拥有的，或许可以说，只有我们的记忆体，思想体，还有这些基础……”
    “……但愿，这些“老伙计”能坚持到新的存在接替它们吧……”
    一个个或虚或实的身影将目光缓缓移向地面。
    那看起来仍然坚固，光泽没有丝毫变化的装甲板本身，可能现在已经丧失了超过一半的存在属性——这一部分已经彻底位于标准现实强度的秩线一下，这代表着，这部分低现实区域已经有可能会在无意中被某些在意识与灵魂方面力量见长的生命彻底扭曲。
    “我们为什么最早要把这里作为会议室……？”
    “不清楚，但是可以确定这几次会议做出的决定足够了，摘掉穹顶之后，以后这里就彻底没用了。”高大的身影起劲的拍着身旁的巨大“蜘蛛”——“换句话说老虫子，你不用再担心你会被再卡一次腿啦！”
    “……闭嘴吧拉亚，我倒是觉得它可能会先被我弄塌……”
    ……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一次新的开始……”
    当设备与灵魂相通，“人”的眼睛也能扫视整个宇宙。
    那其中，遍布着数万亿条包含亿万群星的星河。
    以及更多在群星之间穿梭的劳碌身影。

 第277章 转变与外环

    广阔浩瀚的群星之间，无以数计的身影穿梭其中。他们，或者“它们”中有一部分需要借助各种各样的补偿修正手段才能被察觉得到，而也有一部分，即使是站数十亿光年之外，也仍然能注意得到它们散发出的、几乎可以被认为是超距作用的点点光芒。
    要想在短时间内彻底将一个宇宙，以及宇宙内部的种种结构彻底完成需求性改造，对于现在的文明混合体而言并不算太容易——
    这支舰队来到这里之前经历过的、能让自洽数学率核心近乎彻底熄火的“不可测跳跃”可能至少超过五次。这里，这个宇宙，与他们曾经的记忆中的世界或者秩序结构相比有着太多的不同。
    星体组成、星体结构、星体排布、星体系统之间蕴含的种种关系，以及内部对应的法则以及基础协议条目都需要进行详细研究。确认法则差异系数并按照模型差异做出协变调整，这是保命的第一要务。而除此之外，这里与曾经的任何记忆都近乎截然不同的星空极有可能孕育着大量新的规则与可能，甚至不排除这里的一些现象能够引发一轮轮新的思想爆发与技术爆发的可能……
    作为实际应用层的完全聚合产物，这些由法则“捏制”出的天体具有高度明显的实际可测属性，也就是“现实存在性”，在信息大一统的视野中，基础世界结构内部蕴含的“显示存在性”可以说是在世界以内能够被最容易观察得到的一类存在——这不是基本粒子与基础规则能够约束的范围，它们与世界屏障一起构成了世界的基础的“非零因素”与“存在表征”——世界屏障主外部观察，而内部的点点结构，则主宰内部的信息互动与增殖。它们的表现权重凌驾于任何物理观察手段之上……
    而凌驾于所有规则与概念法则基础之上的，目前看来……还有构成世界的“基础结构”。
    这或许并不与客观世界完全对应，因为……即使没有人来衡量、来定义世界的生成结构，来组建创世纪的模型，世界也仍然能够在无人注视的虚无中凭空诞生，然后再向黑暗与无声回归。
    决定世界结构的，是智慧与意识，而智慧与意识的解析与归纳能力，则会不断依据现实利用水平的高低，将那些能够被观察得到的，或者已知或者未知的混乱规则尝试与曾经的知识融合起来。
    如果能够进行融合，能够很好的符合观察与利用的直接结果，未知的部分将转化成为新的已知。如果无法协变甚至无法解析，就需要专门布设更多的精力与资源，来拨开笼罩真理的重重迷雾……
    “信息大一统也因此给予了我们非常丰厚的基础……”
    “只要我们拥有资讯观察视角，即使我们的设备再粗野再低劣，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仍然能够被我们观察到，并且，我们能够对其造成影响，我们也能使用各种工具来帮助自己进一步了解它们……这一类现象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非常有利……”
    “这是好事。同时，这里的空间稳定程度相当不错，这个宇宙只要稍微限制一下膨胀速率，它的自然寿命在不遭遇“黑眼”的情况下就可以维持相当长久的时间……”
    “黑眼……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但是我们之间的称呼却始终都保持着各自的独立。”
    “莫克洛，你的种群……”
    “已经无法恢复，作为母体意志，我已经积攒下来太多的漏洞，新生的个体仅仅只保留了意识接入能力。”
    “……”
    “唉……”
    群星之间需要进行实际物理表意的话语变得越来越稀少。随着资讯炉阵列的逐渐恢复，它们能够输出的资讯总量越来越高，已经足够这里的绝大部分设备满状态工作，直到永远。
    隐匿设备的功能恢复全盛，曾经被认为可能具有“危险辐射”的种种通讯方式那广泛的禁制开始被逐渐解除。一系列功能强大的广播塔顶尖的光芒在群星之间闪烁，它们将无数种族彼此之间连成一体，在虚无之中重新复原出了那足够支持心灵间微弱的震颤哪怕彼此之间相隔整座宇宙长城也能将消息无延迟无损失的进行送达的信息网络……
    占据群星，便占据了实际应用层的绝大部分现实存在——但是群星，只是整个宇宙的一小部分。
    “这个宇宙里，弦蜷缩在微观尺度中，给予适当的刺激后，它们可以重新展开，但是新增加的结构可能带来巨大的瞬时接收信息变化。”
    “对于我们，它们可以被很轻易的解析出来，但是……如果这里存在原生生命，要想研究出更靠近宇宙本源的法则规律，它们可能就会需要更高的物理能级……”
    “可不止需要更高的物理能级这么简单，拉亚，低活化程度资讯模型是高度不连续的。”在一座尖塔的中环广播区内，另一个身影浮现在了“眺望者”的身边。
    仅仅是这样简单直白的对比，懂得基础资讯观测的生命就能看出，他们两人来自于水平完全不同的文明。
    “我们是最后加入的存在，我们刚刚掌握大一统理论，可以说，如果没有我们的灵魂结构，我们走不到这一刻，其他许多种族同样如此。我还记得我们在跨越宇宙时遇到的种种问题——在打破反融与共融的壁垒时，我们注意到在那样的区间下，时间的流苏会大大加快，我们不得不将权重进行偏畸，用以拖住核心的“时间”。”
    “而这样做需要的能量，比反融协变需要的能级……大出十五个数量级。而在这之后，由物理大统一场走向信息大一统需要突破的能级阈值，又比上一个阈值高出了十三个数量级。”
    “能级的提升可不像资讯迭代那般简单……在技术还不够的时候，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
    “富集、再富集，让那根针尖变得无比尖锐，这样才能刺穿我们面前的阻碍。”
    “……明白了，那是两道“荒漠”。”先前被提到的拉亚向那个特殊的身影颔首致意——那个种族可以说相对独特的灵魂，帮助舰队维持到了今天。
    尽管，那其中曾经的许多细节并不令人愉快。
    “那是真正的大过滤器，来自宇宙本身。”一声似乎可以与“叹息”对应的怪异低语声从身影中出现，“来自宇宙，来自法则。倘若需要打破桎梏，就必须迈过桎梏本身。而在材料、利用方式等等各方面能力有限的情况下……”
    “荒漠可能会吞噬无数的尸骨……”
    “会议要开了，群星与整个世界被逐渐改造完成之后，它们需要被分配……”
    “这会是一场旷世持久的“大战”……”
    四周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坚固光滑的尖塔变得虚幻且扭曲，群星似乎不再是一个个点，而是一条条被拉长摩擦过的线，而空间，与空间中弥漫的种种场结构，则像是逐渐苏醒的大海卷起的黑潮……
    资讯开始被活化。
    ……
    “……对于这样的结果，应该说，还算公平，也不算……太坏。”
    “许多部分，大部分种族没有能力充分运用……”
    “空间与现实群星彼此分割……这样的方式，不能说不存在，但是就现在来看……”
    “……这已经算是很好的解决办法了。”
    “曾经，秩序场和现实将我们绑在一起，而现在，则是这个宇宙的固有结构与我们的选择，将我们绑在了一起。”
    ……
    相对弱小落后的文明占据群星，拥有正常恢复与繁衍能力，技术保存仍然完好的文明则占据遍布整个宇宙环境的“背景空间”，流亡方舟舰队中的主导者们，则占据世界屏障。
    接触到信息大一统，并不代表着信息大一统中蕴含的种种可能，种种真理就能被直接应用于实际——它们最早的应用，也仍然会局限于物理层面能够涵盖的范围。而那部分额外的“大一统理论”，则会剔除物理结构中“无法抵达”与“不够完美”的部分。
    那样的文明，也仍然需要实际质量、实际结构与实体空间。他们使用的材料或许从宇宙内看便已经无比极端，甚至可能不会被宇宙法则兼容，例如这里的改味奇异物质……
    但那也不过是映射管理层的极限而已，一旦世界常数发生真正意义上的不协调激变，那些材料会在一瞬间被自己直接毁灭，那些文明同样如此。
    群星漂浮在由空间搭建起的虚无海洋之中，空间承载群星，空间也同样贯穿群星。那些已经有能力搭建起资讯反应炉，已经能够挣脱来自于本宇宙世界观的限制，从虚无中提取各类资源的文明，则占据所有的空间。
    他们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来活化空间，活化维度，将蜷缩于量子尺度的高维投射至宏观区间，他们的国度可以遍布任何一个角落，甚至，可以几十上百层的叠加在群星之上，群星之间。
    已经确认，过度发散的空间维会导致原本稳定的宏观大尺度结构出现来自其他方向的力散溢。因此，高维结构并不适合涵盖整个宇宙——自然条件里。
    高维由低维的超越路径最终组成，而每一道高维在能包含低维的同时，也同样能制约低维。
    “路径。”
    这里的宇宙内部，其微观结构可以说偏向于复杂。若是无法走对路径……或许真的会永远也出不去。
    从实际结构上看，直观微粒足以处理许多问题，但是它们，也同样可以被看作是来自某些理论高维存在的某一类现实投影。在那一部分区间里，一切已经变得不再明确且固定，倘若没有找对方法……
    熔化弦需要的能量，可能比创世大爆炸的内爆炸总能量还要高——这本应该是成熟的基础资讯技术水平才能触及的范畴。
    但是现在，在先置技术的帮助之下，这样的问题却反了过来，成为了内部同类文明转化出质量、转化出所需基础物质最直接最泛用的方式——熔弦！
    世界就这么大，曾经的创世大爆炸能够孕育出如此的星空，能够达到的能级，能够达到的温度，也并没有超越这些存在于理论计算。
    但是，这些“扭曲环弧”之中所包含的全部，比表层的展开部分要多的多。
    熔化它们之后，这些似虚似实的结构释放出的能量，不亚于再引发创世爆炸——当然，这并不可能。在没有基础控制的情况下，超越世界观本身的问题，或许会撕开世界屏障，或许会被“展开”。现在，在宇宙管理设施存在的前提下，这样的“展开工作”则全部交由宇宙管理设施执行——那些被“展开”而形成的半活化资讯，便是对于文明而言最好的“造物材料”。
    而维度……
    只要控制好路径的延伸，高维可以彻底隔断低维。
    星球上生活的存在，倘若不特别关注，是不会注意到叠加在他们头顶上，位于高维中的其他国度的——仅看理想的确如此。
    “错动”仍然被需要。
    宇宙只是世界的一部分。在记忆整合体中，或许绝大部分世界屏障内部都包含宇宙，宇宙的终末回路几乎就是世界屏障的内层，但是它们并不划等号。
    世界屏障可以包含很多个宇宙，也可以包含很多种不同于宇宙但是同样浩瀚无垠的独特结构。它对外作为秩序的表征，对内则作为壁垒保护一切。
    那些拥有整个舰队中最高明的资讯控制技术的文明，则占据并控制这里。
    他们可以任意对世界屏障的结构进行增删，以此为基础，在世界的边缘制造无数的拓展空间基地甚至是一个个紧贴本世界的、可以享受“隐匿”附加效果的庞大附加宇宙。在这些宇宙的内部，他们可以任意进行试验、制造概念编制法则……
    曾经绑住所有文明的，是黑暗现实与秩序场，现在，则是当下唯一的秩序世界。
    ……
    “凭什么这样说！”
    “难道不是吗？没有这些对应的技术，你们凭什么能活下来？”
    “那我们的灵魂呢？我们的作用呢？这是等价交换，谁都不欠谁的，别想用它来压我们！”
    “呵，那是谁给你们灌输的这些？你知道真相——”
    整张网络中，有几个节点熄灭了，那些节点不仅代表个体的灵魂与心智，也同样代表了某些具有一定权重的区间。
    ……
    “虽然预料到了，但是看起来还是有些失控……影响比预料的更大，看来有一些系数需要进行调整了。”
    “应该谨慎考虑这些事情如何处理……这样严重的问题……”
    “武力控制和基础协调呢？”
    “程度自然足够，甚至现在把宇宙内部的前文明存在……但是，百亿年来，至少我们的生存证明了，我们彼此之间需要互助更需要原则，一旦偏离，就好像命运都会与我们相背离一样。”
    “这一部分被纳入了我们的新时代记录，但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它满意，尽管我们已经尽量只列出资讯模型。”
    ……
    “陛下，我们在大约一万条世界枝干能够占据的虚空资讯差跨度以外的虚空区间发现了文明的踪迹，并且，我们发现了虚空强法则的对应表征——观测设备收到了对应区间的一片阴影，部分基础可探测属性被屏蔽了。”
    “……异族文明？”
    “符合判定，那个文明可能在我们的所有记录位于最高级别。”
    “其他方向呢？”
    “还未发现明确痕迹，但是不排除类似可能的出现。”
    “好，我们明白了。”
    进化矩阵的情报传递关闭以后，有灵者之间不约而同的启动了帝国当前的“虚空地图”的精确绘制进程。
    无数巨手，在虚空中飘动挥舞。它们是金色的。
    而在金色的边界以外，还有无数血红色的、嶙峋且狰狞的巨爪，它们似乎正在将掌心对准帝国的疆土，并且“不怀好意”。
    巨手之间，金色光点架设起的桥梁正在延伸。
    又一轮规模大到近乎疯狂的远征即将开始。
    那个奇特的光点位于帝国划定的最大可见影响区间之外。

 第278章 主轴外的成长

    世界枝干的内部影响区间里，世界的排布容纳规则，以及结构梯阵的演变规则并不与“纯粹虚空环境”相一致。
    世界枝干内部影响区间以内，其规则可以容许密度超乎想象的世界以相当密集的方式“紧贴”在一起。
    “这一类世界结构自发形成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并且可以确定的是，它虽然可以与虚空象限兼容，但是它们之间的协变系数很弱，弱到仅仅是“可能支持”而已。可以说，世界枝干更像是一个通过计算得出来的结果。”
    “虚空中的秩序与法则必然不会是“自然”的。”金色的光河之间，紫色电芒的路径构成了一条可以将每一条河流交织起来的复杂折线，“在很久以前这就已经被认为是事实了。”
    “生命与孕育生命的环境彼此之间，是可以互动的，规则会不断淘汰那些不适应自己的生命，而生命则会不断尝试改造自然，让自然变得更加适宜自己生存。”
    “当所有的一切之间的壁垒与隔阂被打破，意识、物质、思想、行动、概念、法则等等一切都可以被一种本源存在组成、描述并可调可控之后，被改造的部分必然也包括了概念与法则……自然形成的概念法则总会有用起来不够方便的部分，我们现在都能做到如此地步，那么曾经的存在做不到反而会存在问题了。”
    “……明白。”
    “这一次远征……不知道又会烧掉多少舰队和多少矩阵……具有高级演算价值的进化矩阵应当撤回到帝国核心区域接受保护，它们不应该再参与这样大规模的远征。”
    低语之间，金色的光河已经跨越虚空，沿着曾经的暗色河河床，帝国舰队的攻击再一次撕开了虚空中的宁静。
    现实要想发生大规模的强弱变动或许没有那么容易。发生改变的，更多的或许是自己的态度。
    当制造并能控制世界枝干这样等级的技术被掌握之后，帝国内部的灵魂或许真的短暂逆转了不断扩散不断深化的红现实。世界枝干制造手段与控制手段被帝国掌握，这在一定程度上真正短暂激发了灵魂的态度和感知，同时，那时的部分行动或许并没有详细考虑后果与影响，仅从某些直观的“现象”来看，或许真的也会产生一些误导……
    也不排除……曾经生机仍存的帝国灭亡的那一刻，那支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超级虚空舰队的完全集结真的彻底抽干了帝国周围所在的世界枝干所有的血肉与灵智——已经腐烂的。
    遥远的虚空中散落的世界枝干状态千变万化，并且占据均匀信息关联脉冲核心源点的巨型Σ虚空要塞的状态也不尽相同，它们之中有许多或许确实已经腐烂到近乎只剩下一层还勉强算得上坚固的外壳，也可能还保存着相当强度的战斗力，甚至可能仍然保有一些舰队……
    或许态度更能决定自己对周围的感知。
    谁知道呢？
    长久以来已经近乎刻入灵魂的习惯，保证了帝国即使处于再混沌的状态也有能力对任何危险源头做出最高效的反击的能力。
    等到一些事情回过味来，一些曾经的，不被确定的可能被意识到之后，要么帝国舰队早已将一切还有可能提供线索的残骸彻底烧焦，要么就是双方在毁天灭地的信息洪潮中彻底湮灭，彼此之间都不会剩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后来的回忆已经晚了，甚至，就连“回忆”这样的行动本身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记忆恢复或者筛查到了某些细节，而是单纯因为叙事层的波动与回弹而已——换言之，被回忆起的，只是原本应该被记下的一切。
    ……
    时间，已经足够让不断以指数形式扩张的帝国工业基元扩展出一个即使用很多宇宙也无法容纳的庞大数字，而这些巨大的数字即使在向高级单位融合转化的时候会产生十几个，甚至几十个数量级的断崖式跌落，它们能够形成的最终产物数量，也远远超出单一世界的任何直接性衡量手段。
    从构成舰队块的无数常规单位，到能够统领亿万舰队块的各类庞大旗舰。
    与此同时，所有的旗舰，都开始装备越来越多的“配件”——仅仅是强击长矛，其所搭配的、能让整套系统输出不同模式的信息洪流的“折射棱镜”就有十余种，而这些“棱镜系统”则保证强击长矛无论是直接依靠自身输出来掀起亿万群星的基底，还是对某些存在属性与存在区间极其有限的坚固单位进行强攻都能游刃有余。
    如果终焉记录之中，Σ曾经跨越过的年都位于主轴之内……那帝国同它相比，根基也仍然浅薄的可怜。
    但是，在这百亿年，甚至已经更长的时间中，帝国积累的问题与需求总量，相比于从前……也算有了长足的进步。
    种种指向性与特殊性越来越强的需求，就目前看来总能弥补各种各样的问题带来的“坏影响”。
    “远征”已经失去了出动有灵者的必要——还保有灵魂的人已经太稀少，他们就算倾巢出动，指向一点，在仍然有整套武装系统坐镇的Σ世界枝干中也难以掀起太大的风浪——这是纯粹的数量级差距问题，是“质量”与指向性再高相对而言也难以弥补的。而且，就算是能够通过连接数量巨大的进化矩阵，利用极端庞大的虚资讯潮汐进行弥补……其象征意义也仍然大于实际意义。
    数量太少了。
    总旗舰在连接几百亿套进化矩阵之后或许会极端强大，但是即使是那样的总旗舰，也几乎不可能直接摧毁世界枝干。至于说摧毁核心引动放逐……强击长矛舰队、圣鸢场爆破舰和圣芒场杀伤舰集结起来都能做到。
    更何况——总旗舰数量只有一座，而其他所有的量产造物，除去最早的两类原初旗舰由于基础改造空间与构造模式有限而停止制造外，其他的种种单位，几乎都具有随便拼凑出亿万支满编舰队的总量以及支持行动协变的能力。
    帝国舰队可以同时对千万条，甚至更多的Σ世界枝干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整个帝国的疆域内部，还遍布着超越京兆之巨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以及位于每一条世界枝干核心位置的、可以直接作为“聚焦棱镜”，直接向虚空中投射超远程对闪电链核心特种轰炸的超级基站——世界枝干天顶座。
    现在的有灵者，已经根本不可能再依靠单纯的力量撼动帝国这庞大冰冷的身躯了。
    “这样或许……也挺好的。”
    “等到进化矩阵足够完善，它们能够与场生命能够协变，共同维持帝国这个名义体系存续的话，到时候把这一切全部交给他们……会不会也可行？”
    遍布于帝国“各处”的，极端稀薄极端零散的灵魂层里，部分情报正在被传递。
    一次大规模远征牵扯的世界枝干，最早时候少可达几万条，而现在，更是已经多达几千万条。
    或许很快，这个数字就又会爬升到亿万之上。
    灵魂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管的过来这样规模的信息跃动，那是足够冲垮理智烧毁内心的信息洪峰。
    绝大部分信息都会在远征过程中被当地的舰队与结构体自行处理并且消化掉，只有当规模足够大，那些情况才有可能被传递到上一级的高阶进化矩阵，它们会被层层传递，直至越过世界枝干天顶座，才有可能会被有灵者知晓。
    恍惚间，这似乎有些熟悉——文明以往的某个时代里，似乎这样的结构存在过……
    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奥术王座舰首位置的自洽法则装甲上，无比庞大的舰身，使得它的任何曲线对于这样一个小小的个体而言都毫无意义。
    舰身周围，空旷与纯粹的黑暗的“边缘”位置，一系列复杂到难以想象的逻辑组阵列式以及玄奥复杂的花纹带出的光影不断闪过，它们的生灭点亮了秩序场，甚至可萌点亮了秩序场周围一部分虚无中微弱的场。
    光圆秩序上同调与虚点跳跃计算可以协变，或许，是其中的模块被拆分重组，或许，是其他的用法终被自己发现，也可能......
    维多维尔尝试感知、尝试关注自己原本应有的那具“躯体”但是感觉好像在不断淡化，不断失敏……
    偶尔，会有冰冷与刺痛之感从手臂那里传来，但自己，却分不清到底来自哪一边；偶尔，自己好像会身体一歪，但是自己却根本无从分辨，到底是自己的双腿已经根本不足以支撑那虚无缥缈的躯干，还是自洽法则装甲生成了某些“陷洞”或者发生了软化而让自己的双腿陷了进去，或者自己在某些时刻里面根本就是残缺不全的……
    或许没有意识到之前，一切还能忽视。
    但是现在，承载鲜血的清池已经大到超越感知和想象。
    为了调控舰队，调控庞大的进化矩阵集群，灵魂存在必须能感知它们，至少需要接入它们。
    每一从感知，都会分走一部分灵魂自身的构成属性，就像鲜血滴入池塘后，被不断稀释，不断淡化一样。
    红现实带来的影响，现在可能足够让自己的灵魂和身体“淡化”到失去独立存在的意义。
    甚至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帝国只要奋力挣扎，奋力制造出新的个体，新的矩阵，新的战舰，就能压制，就能稀释埋在帝国核心中可能存在的诸多问题与错漏，而稀释至此以后，场生命已经可以清理它们。
    “或许……真的可能会与断裂带有些许类似吧。”
    ……
    在这样的时刻……或许位于帝国遥远外环区间的新生文明……会带来一丝亮色？
    幸好，它们所在的那个地方……虚空的二十六象限都算得上空旷。
    要想在现在这样庞大的数字群彼此倾轧之下留下一个明确的点，并不容易……
    仅存的灵魂指挥着庞大的舰队，在虚空中跳跃，形成一条又一条又秩序场凝结而成的、璀璨的光河。
    它们又像是河流，又像是堤坝。
    黑红色的腐化海潮被阻挡在外。
    那颗光点似乎并不能直接并入文明主轴——换言之……或许，它的成长可以十分迅速，重要的是，能够被看见。而这样的一个点的存在，可能也意味着，帝国在自己的以后，还有可能会见到其他类似的点。
    这可能真的会带来一部分亮色……
    同时，可以肯定，它们坐落于影响范围内。虚空烈阳恒星风场的力量，应该也能让它们受到一点积极影响……
    虚空本身或许是不可控的，无论是后来的研究，还是那从虚无缥缈，但却又是由自己编织的那些传说来看，虚空都是一种处于超形而上状态里的存在……
    如果说，虚空意味着不存在，虚空意味着可以允许任何涨落与扭曲形势出现的、绝对为零的平面，那么任何来自秩序的控制手段就不可能在虚空中生效，它们一旦进入虚空，就会被虚空逐渐消解吞噬，装甲或者秩序场或许能保证“触点”的存在，但是这些结构。也同样会将秩序靶点与虚空相隔——而这还只是直接原因，根本原因则在于，虚空对于秩序，就像是事件视界之于宇宙规律，在事件视界内，任何规律都将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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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果虚空象征着一切，那么法则之间，可以说相生与相灭是必然存在的——无论是怎样的秩序靶点，都不可能仅仅依靠自己的结构而在虚空中完好存续并且能够发挥作用。
    万生万物能利用的，恐怕还是世界屏障之外，某种虚空衰变之后的、遍布世界之间的“虚空能海洋”，而无数年，无数世界生灭与曾经文明的影响最终编织出的虚空大律……则最终形成了浮在虚空中的秩序。
    帝国没法帮助那些来源不明的存在改造虚空，帝国自己也做不到——可能，在能想象的范围内，没人能做到。
    或许，很多形而上，甚至超形而上的存在，其本质可能根本就无法解释，也根本就不存在一类固定的解释，每一件事情，可能的走向、达成方式与描述等等都多种多样——甚至可能有一天，帝国如果能在灭亡到形销骨灭之前足够强大，虚空中的规律，有一部分将会出自帝国之手。
    现在的帝国不可能做到这样的水平，但是帝国或许可以帮忙，将周围的虚空环境处理的更加“宁静”一些。
    ……
    伴随着网络中同步倒计时走向尽头，世界枝干天顶座的聚焦信息洪流以及圣音礼赞要塞集群投射出的虚无之矛撕开了虚空中的黑暗与宁静。它们遵循着虚点跳跃的指引，遵循着自己被赋予的指向性与指令规则，跨越遥远的虚空，在无数遍布着死潮污染与腐烂设施的暗色世界表层与深层炸响——维系它们的结构很快就会解体，然后在虚空中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由无数世界末日共同组建的、绽放的璀璨花朵。
    这是一场从地面打向天空，再由天空落下的暴雨。
    而雨滴溅出的，不是清凉晶莹的水花，而是世界末日。
    这样的过程，反过来也同样成立。
    在外界，即使是一点点擦碰中掉出的火星，都足够毁天灭地……
    但是，在那由舰队构成的虚空长城内侧，一切却似乎从未发生。
    那里甚至有着自发产生的创世纪活动。
    错动的时间主轴，使得帝国有能力在一年之内，将自己的视野与无数年后的虚空存在对齐，直到两者之间差距被追赶接近到“演化影响”可以互相作用。
    帝国……或许是在等那一天？或者说，哪一天？

 第279章 时间与适应

    虚空中，世界末日引发的连续性信息潮汐彼此碰撞连接，让广阔深邃的虚无大渊上方嗡嗡作响。
    来自秩序的目光是无法直接“看到”虚空原本的面貌的，或许，秩序本来就不可能认识虚空的真正面目，秩序能看见的，可能也就是其他的【秩序存在】，仅此而已。
    搭载着纠缠脉冲的信息扫描波被庞大的雷达基站与雷达矩阵广播出去，它们在扩散过程中不断增殖，在虚空中拉起一张虚无的网，它们会不断与各类具有存在属性的信息体发生碰撞，而这些碰撞则会因为纠缠回传，被需要了解这些信息的人知晓。
    虚空信息传递是非线性过程，换言之，只要设置得当，一万个偏移单位以外的虚空实况与十个单位以外的实况完全可以同时被接收到。雷达所能达到的非线性广播频率越高，它就越能更精确的扫描更大范围的虚空区间。
    原本应该彻底黑暗、彻底一无所有的虚空，竟然并不会完全黑暗。足够精确的雷达扫描下，纠缠扫描波总会在跨越虚空的过程中产生一些本底变形，尽管强度很低，非常微弱……
    它们或许代表着世界之间的联系，或许代表着某些扰动力对应的虚表征，也或许对应着某些其他形式的存在……
    但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某颗如同眼睛一般的隔离区间之外，真正的黑暗或许真的可能出现——在某一次“大闪烁”或者“大湮灭”之后。
    无数世界枝干之间不计代价的战争，正在震动一切。
    而其中的两方，一方是Σ幽灵。它已经死亡，它无比庞大且无法沟通，在数次给帝国造成近乎灭亡的灾难，又无数次重创帝国灵魂之后，现在几乎将帝国彻底杀死。而另一方，是自认为文明已死，再无建立新文明的必要，舍弃底线舍弃立场，将一切精力转移到组建兵力，在真的让自己彻底不可救药，彻底灭亡之前进行自杀式反击的“星明”。
    这样的战斗或许早就没有意义，也可能根本就不会有结果，能有的，只会是越来越多的焦土。
    间或闪过的那一丝亮色，或许能够成为笼罩整个帝国的红现实之中能短暂明亮的“勾晨星”……但愿吧……
    “时间主轴”决定的参考系影响，应该在亿万年前便被确定——可能，所有足够强大的存在，倘若它们也出现了与时间主轴对应的参考系观念，那个一个主轴资讯演化年就会开始向一个世界轮回对应——在跨越历史的过程中，凭借着自己的认识与来自内心的感觉和观念，便能决定外界的无数世界的生灭是否能被自己注视……
    或许体感也同样如此。
    信息扰动力会存在。
    足够强大的存在，或许就能像是一个无限存续的广播源那样，永远向外释放自己的影响与意志，这样的影响永远存在，直到无限广阔的虚空深处一切的存在被扰动转化，或者彼此完成“中和”为止……
    可能，一切生命早就已经在不同程度上寄人篱下……
    “算了，没必要计较这些，没有意义，只不过是再添占据底层思维线程的烦恼罢了……”
    一部分表层思维被压入底层，而另外一部分底层思维，则被抛入虚空——现在，很多肆虐在灵魂深处的巨大错误已经形成了几乎不可能停止的死循环风暴，它们能够不爆发出来，只是纯粹依靠巨大进化矩阵和直面虚空进行泄压等等手段在强行吊住最后生命。
    红现实，虚空吞噬，矩阵兼并，内部错漏正在连成能横亘网络的精神阴影，而外界，则是间或上升或者降下的暴雨、刺眼到能逼迫世界枝干天顶座发出警报的毁灭性光芒、或者是微存的波动与影响还能涵盖的范围内部，正在逐渐连接成片的、巨大骇然的虚无空洞……
    它们还没有彻底杀死灵魂，这只能说是某种奇迹。
    帝国即使是已经死亡，也算是走到了这里——说真的，百亿年前，最难以接受的、真正的灭国战争留给这仅剩下灵魂的感觉，到现在也几乎只剩下了麻木与空冷。愤怒与哀伤这样尚显明确的情绪，却早已被无比庞大的存在数量基数淹没消解。比帝国还要宽广的红现实笼罩在所有实形生命的心头，笼罩在整个帝国的心头……
    谁还能想到，究竟还有什么，还有哪一点，能让帝国无从招架，无法应对？
    “不，或许会有，只是……”
    “做到如此程度，我们不仅是尽了我们最大的努力，并且我们也尽一切可能放低了姿态——这些怎么可能会发生？”
    “……”
    ……
    在帝国的眼中，遥远区间内部的秩序光点逐渐膨胀开来，时间的相对快速流逝，足够帝国看见许多使用正常方式需要漫长的等待后才能看到的“事件”。
    帝国开始尝试“接平”主轴间的差距。
    恍惚间，某种不真实的割裂感，某种跨越沧海桑田的异样心情在灵魂之间闪过。
    这或许是第一次，帝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一个达到如此水平的文明，再使用自己的水平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以往传回的种种记录都表明着，帝国的介入总会失败，帝国的观察总会在记录开始变得有价值之前结束……
    “维多维尔陛下，各位，求你们，不要再进行这个计划……”
    “4，你没有必要这样做，并且，我们也的确需要一些来自其他秩序的影响，甚至可以说……无论好坏。”
    “卡洛斯特陛下临死前表明过，我们一定会有弱点，来自心尖的弱点，我们要是被否认，那……”
    “4，够了。”
    “陛下，大家，我们必须停下，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们开展这样的活动，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应对被否认可能带来的巨大创伤，多科特，你快告诉他们，你不能不发表意见啊——”
    “我们说，够了。”
    “……是，是……”
    ……
    “疯了，这一切的未来，还有现在，一定都疯了……”
    焦躁，急切，无奈的低沉话语被淹没在无尽的傀儡，无尽的战士，无尽的战舰，无数破碎割裂的概念，无尽广阔的时空共同搭建的庞大红现实实体中。
    帝国仍然存留着最后的生命，这些生命拥有着最后的灵魂。这些灵魂本来应该感到彼此之间的温暖，为彼此带来积极与安宁。但是现在，这些灵魂面对周围无以数计的无灵机械，即使他们足够强大，他们的感知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强行支撑下去。这些灵魂融入整个帝国，就像一滴鲜血滴入冰冷的汪洋，那一点点血色瞬间便被稀释殆尽。
    对于另一个参考系而言，漫长的时间已经过去。目前，帝国的那些有生力量们还没有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射到这里，他们还未曾注意这些之前通过流浪舰队漂流至此并最终驻扎在“新家园”中的异族文明们
    ——
    在虚空中创造一个秩序世界有很多方法——静待虚空的赐予，制造出能够与虚环境互动，进而能够引爆并在虚空中创造出辉煌的创世纪爆炸的奇点，甚至说，利用一块曾经的世界残害或者是世界之“块”，通过外来信息引导使其不断增殖恢复……
    种种方法，都能制造世界，或者说制造那些称不上世界，但是绝对够秩序文明栖身其中的秩序壁垒。这些内容以各种各样的文字与形式记载在跟随舰队一起流亡至此的古老典籍中，它们直至现在仍然在为秩序环境的建设发光发热。
    很多那样的堡垒，是无法使用强攻以外的手段引动世界末日的——那些存在可能从来都不是活的，又谈何杀死它们呢？
    在广阔的宇宙之中，一些星球周围，飘荡着明亮均匀的星环。
    在很久以前，通过对世界屏障进行操作，将世界内部的时间加速推演至第一代超级恒星超新星爆炸基本完成之后，这个世界便进入了漫长的相对稳定期。
    按照最开始的约定，群星，空间，世界的组成结构被不同层次不同水平的文明以近似“互不干扰”的态度分别占据。
    曾经的约定看起来是直接且可靠完美的。
    但是现在，群星之间，却出现了许多星环——它们本不该出现。
    那些星环，实际上可以是警示，可以是可以是纪念，也可以被赋予很多意义。
    构成星环的，不仅仅只有星尘，在那广阔的构造带中，还充斥着无数的残骸——战舰的碎片，虫族的节肢，甲壳，某些莫名的，闪烁着光芒的碎片，等等……
    它们的存在，使得星环闪烁着自然界本不应该自然存在的妖艳光彩，这使得那些后来被人工制造出的结构甚至比各种星球本身还要显眼。
    它们铭记着宇宙中群星的错位，铭记着秩序年代里的数次大规模战争，甚至是种族内部彼此之间的血腥屠戮。这些是战争的纪念碑，记载着流亡的文明联合体失去来自外界的压力后爆发过的所有战争。
    以百亿年为基础，逐渐进行的融合好像根本就没有成功，或者说，或许是在那百亿年中，舰队经历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什么融合，那不过是高压与莫名其妙的现实强行逼迫流浪舰队之中的种族为了生存而放弃了一些可能招致危险的因素。而压力与限制一经解除……
    爆发与反噬出现的，比所有模型的预计都要快的多。
    ——【记录结束】。
    “……怎么会这样……”
    “是啊，百亿年的流亡，种种现在看来甚至都匪夷所思的强大古怪影响在虚空中追杀先祖如此漫长的时间，那支伟大的舰队都能支撑过来，但是现在却……”
    “据说，现在这样的环境，其实并没有必要，它实际上并不利于提高知识的传播效率，很多模式，更像是为了纪念……”
    “意义不明……”
    节点之间，灵魂们的思量与交流还没有持续多久，下一堂“课”的开始便掐断了灵魂之间的所有低语。近乎全封闭的巨大房间中，微微震颤的资讯波动准确的将下一部分内容投射到了所有人的意志之中：
    文明决策层进行长久的研究与判断之后，做出了部分主导文明现有结构的基础判断。
    部分文明之间的仇恨与过往难以消弭，其影响不利于现有的文明联合体走向稳定的道路。部分种族已经留存于纪念与警示之中，而部分种族则被驱逐——他们被驱赶到贫瘠的宇宙边疆并被剥夺部分资讯操控能力，直到他们的活动引导因素能够符合文明基础规则。
    关于文明整体结构部分，需要再行调整。
    目前可以肯定，现在的新文明联合体已经逐渐被新的“融合生命”逐渐取代，这一类生命在性状、能力与灵魂等不同层面上对所有种族博采众长……
    包括部分已经灭亡的存在。
    文明整体仍在进行尝试与调节。
    这一类生命形式在不同区间可能出现的优势并不完全相同，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类具有高度性状融合模式的生命一旦能够稳定存在，那么文明的主体在未来将会被这一类生命逐步取代。
    而这一类生命前所未见，这些生命组建的文明，以及文明运作产生的结构可能与现在的任何文明结构都不相同。
    ……
    “原来是这样……”
    “如果说，是为了适应以后的规则，更加系统的学习的确有必要……”
    或许。
    但是资讯可视可感不代表秘密与隐瞒，以及欺骗就彻底消失了。相反，它们能够变得更加隐秘，更加晦涩，更加形而上，更加割裂离奇。
    因为一切都是由信息和资讯搭建起来的，只要方式与手段恰当，所有的事实都可以用来进行欺骗。
    曾经的家园世界正在变得拥挤。
    在家园世界之外，随着技术的逐步恢复，“隐匿”设备也能够被再度生产出来。并且，糅合了其他的技术体系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完美更加强悍——疆土开始扩张。
    只是，比起曾经那可以预料可以归纳的旧家园，现在的文明……似乎变得更加陌生，更加模糊，无论是自己还是前路，一切都变得更加混沌且未知。
    或许是因为在环境稳态被打破的时候，无数种族无数智慧融合出来的文明自身也出现了各种变化吧。
    文明发展……可以预料一些事情，甚至是一些路径，但是总会有种种以外，让文明的命运在某些不起眼的节点，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摧毁某些原本辉煌无限的前程，或者让文明在毁灭之前来一次奇怪的逆转……
    “黑星”事件的不断爆发或许和文明那异常坎坷的再次起步有关——黑星没有厚度，没当它出现在世界内部时，整个世界的稳定性都会被黑星散发出的黑红色光纹扭曲污染。即使行动足够迅速、净化足够彻底，当那些疲惫的队伍重新回到家园时，大家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在这些本来是英雄的身躯上，缠绕着不详的阴影与破坏的欲望。
    踏入虚空直到这里，很多步骤，很多做法，其实都异常冒险，很多作为先驱探索过程而迈出的脚步，实际上根本就是无据可循的——发展向上的动力源如果是自己，那么自己，自己构成的群体在一定程度上行为可测，但是可测的前提，是基调性质的大环境没有发生变化……
    虚空中，根本就没有确切的基调与环境。
    谁又能保证，自己走出的路一定能分出所谓的对与错呢？
    然而，秩序生物的习惯，以及他们与生俱来的天赋，又使得他们总是愿意去寻找引导黑星事件发生的背后因素，并且凭借着这些因素，来认定黑星事件的可预测可能，甚至是可控的可能……
    ……
    这些信息来自于帝国的疆域以外，这其中的绝大部分故事并没能跨越虚空。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会发生许多事情，惊天动地的大事之间本来应该被无数生命那细致琐碎的日常生活所填补完善，但是这些本来应该占据文明整体的绝大部分的信息流被虚空吞噬。通过流浪的舰队再度定居的文明群体虽然拥有隐匿设备，但是它们还是向虚空中泄露了自己的存在。
    这些被泄露出的内容绝大部分没能离开世界多远就被吞噬殆尽，而那些如同骨架一般的、影响力最重大的事件则传播出了更远的距离。同时，它们还附带了一些语焉不详的分析、思考与总结。
    这些内容都被帝国那原始的、可以探听虚空中的故事的雷达原型机捕捉到了。面对这些没头没尾的谜语，帝国没人有心情去关心，帝国也不担心这些外来者是否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不利的影响。伴随着原型机正在一步步蜕变为成熟可用的设备，帝国更关心的，是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还有......怎么让自己的内心能多少变得充实一些。
    广阔混乱的帝国领土各处，无数世界末日与创世纪活动引动积累的混乱资讯波动使得原本相对稳定均匀的虚形本底资讯环境变成了波动的不连续实形资讯浪潮，而在这些混乱破碎的浪潮之间，本底背景环境则因此而进一步变得更加脆弱，更加难以承载跨越虚空的秩序体。
    常规的帝国虚空巡天雷达系统和扫描阵列所能展现的，全部都是冗杂怪异的噪波，就像是有一个庞大古老的恶灵被狠狠的镇压在黑暗虚空的最底层之后，它的躯体已经崩溃，但某些残留的、无神且怨毒的执念则仍在驱使着恶灵不断咆哮，向虚空中倾泻自己凄厉尖异的嚎叫。
    足够强大的军事雷达仍然可以使用，但是承载它们的载体，是各类超级旗舰，甚至是管理兆亿甚至沟涧世界的世界脉络一览座和世界枝干天顶座。
    而这些恐怖的战争机器往往还会用巨大的数量级组成庞大的队伍，以群体模式行动，在虚空中拉起一张仅仅是略过，其散发出的毁伤性就能强到不可思议的网。只需要一个照面，就能让没有防备、没有超凡力量改造痕迹的自然世界瞬间被“烧焦”。
    在这样的情况里，叙事雷达是为数不多的，还能用于巡天和监听的“温和”资讯设备。
    在失去了甚高频精确定位雷达的跟踪之后，叙事雷达捕捉到的“故事”无法确定发生位置。
    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周围的一切暂时“暗下来”之后……
    虚空或许比帝国的想象热闹很多，热闹太多。
    “……或许，应该暂缓一下步伐，多一些谨慎和小心？”
    一些动摇和质疑在网络中激起点点涟漪。
    “毕竟……这里的一切，它的诞生基础……也只是一个在我们看来已经脆弱不堪的泡泡而已。”

 第280章 虚空巡天计划

    “……总之，或许我们确实可以让一些事情……慢一些，谨慎一些……当前来看。”
    灵魂与帝国网络的深层，一些原本以为已经跌落到底线的方面……现在似乎又不那么稳定……
    “可能确实如此吧，如果再跌落一些，或许也没有太多的问题……”看着无数逻辑运转模型最终指向了空位点，维多维尔最终还是放弃了检索与思考。
    “陛下，如果我们真的已经错到连我们自己也承担不起了，我们该怎么办？”
    “4，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们有心灵中的脆弱点！我们有不可提起的问题！我们应该静下来思考一下自己了！诸位，你们要相信——”
    ““自己”在百亿多年以前就已经失去生命活性了，4。”
    “……我们，我们真的有连自己也承担不了的可能情况，帝国……”
    “我们又还能有什么承受不起的问题与状况？”精神碰撞之间，话语变得冷漠起来，“我们的技术不够？我们的武力太低？还是说，我们的文明从开始到现在几百亿年来的发展都是笑话和虚伪，我们都是承蒙来自虚空，来自于无数次近乎将我们灭亡的陌生文明给予的诡异恩泽和怜悯，用这不可能被任何模型与机理解释的运气走到这里？抑或是，我们的行动灭掉了很多可能性，甚至说，灭掉了很多“可能的我们”？！”
    “这……”
    “帝国的生命早就已经“死”了，现在，这里多一些亮色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再多一些问题，再多一些负债与压力，更没有关系——我们都来到这一步了，你觉得，还有什么，会比现在这一切让我们更加难以接受？！”
    “正式启动虚空巡天计划，这一次远征结束之后暂时停止疆土扩张，尽可能压制新的超大规模集群性世界末日现象出现。停止制造当前计划以外的新世界枝干，重新划定现有天区对应的帝国疆域区间，统计帝国内部世界与周边世界，检查虚空烈阳外层星云圈……”
    某种怪异的……喘息？或者说是……挣扎的声音不知从那里传了出来。网络中陷入了沉默，好像是，仅仅为了集中精力说出这几句话，或者是为了听这几句话，连接在网络之中的所有灵魂就好像已经在断裂带中竭尽全力奋战了千万年一样。
    “……总之，任务还很多，我已经想不出更多细节了。对应的基础目的已经广播，对应着这个目的，需要补充哪些行动，还需要哪些技术或者造物，你们看需求上报就行，有问题先交给进化矩阵多演算几次……”
    几句听起来有些虚弱的“嘱托”结束之后，总旗舰的识别反应回归到了静默状态。
    而在自己的视野中，其他的几个皇帝，几个同僚，几个灵魂也默默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这里移开。
    “不，不应该是这样……那种感觉，不对，这仍然存在，我的担心不会有错，但是曾经的逆鳞之说已经被提及，资讯模型波动稳定……”
    “不，不应该，一定会有一些事情，这样的事情，比帝国现在已经抗下的一切都更可怕……”
    “到底是什么，会是什么，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
    仿佛挣扎一般被尝试猛烈催动的思考中，这个幸存下来的，承载着来自上一个时代的概念的奥术生命很快便发现，越是尝试集中一切精神拼力思考，越是将所有的思维线程调往一处解决同一问题，自己就越是痛苦，越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快要被撕裂。
    仅仅是这稍微有限的时间，自己也已经难以集中任何注意力。
    “……这就是血被稀释的感觉，这就是……红现实……”
    好像直到现在，自己才明白，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的灵魂中，都要连接无以数计的超大规模进化矩阵，为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如此疯狂……
    帝国连同自己，早就已经变得莫名且疯狂，而许多足以压垮灵魂与文明的灾难，实际上可以说已经在帝国心头盘踞了几十亿年。
    而帝国的网络中穿梭不息的无数光流中，蕴含着无数种不同类别的资讯模型，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变成了仅仅是能够被使用的程度——它们之中有太多太多，仅仅是进行一次可行性质全向推导便已经是困难重重，更不要说寻觅原理出出和整体证明了。
    这百亿年里，帝国或许真的比任何时候都充满危险的可能与未知的道路。但是……这百亿年里，帝国的“抵抗力”……自己还能存留一丝记忆的文明历史中，可能没有任何一个时代能出其右。
    “……唉。”
    ……
    笼罩在帝国广阔且混乱的疆土之上密布无数单位的阴云缓缓散去。接到了新的命令之后，帝国内部的种种巨型工具或者兵器开始重新协调自己接受的指令序列，并逐渐停了下来。
    “……或许是在百亿年以上的时间中，我们的经历确实……这些工具我们可能都没有多么细的去看一眼，直到有这样一个机会停下来，我们才能仔细看一下，我们究竟都制造了一些怎样的工具，而这样的工具，它们又会达成怎样的一些效果……”
    观望着那些附着在虚空烈阳外层星云圈层中缓慢游移的、被无数巨大的机械触手组成的怪物背负起来的“重炮”，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与奇怪——所有人也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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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应无尽的虚无之中，在概念与数学才能描述的、妖艳怪异的虚空不可视虚资讯结构的外层，居然飘散着无数这样的巨大设备。它们漂浮在近似虚无的黑暗中，但是那无数庞大的机械手臂却能从广阔无尽的恒星风场中拦截资讯，拦截足够庞大的资讯，并将它们组建成一簇簇足够引爆概率闪电链核心，并迫使其释放信息均匀关联性脉冲的精确洪流……
    这便是“国家点火装置”。足够制造出世界枝干的可怕工具。
    “尘埃蔽星空的前提，是尘埃需要比星空还要深邃。虽然从运作模式上考虑，这些点火装置广泛使用的虚资讯信息洪流实际上作用于实信息体会有程度巨大的折减，但是即使如此，它们本身的“力量”强度确实高到难以衡量……”
    “它同世界枝干天顶座、分布于世界枝干之间的战场还有种种广泛利用各类形而上属性的超级旗舰一起，彻底颠覆了我们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延续与依存……不知道我们已经让帝国的多少部分变得我们自己都不认识了。”
    “我们的眼界足够开阔，我们已经大致知道了我们需要的一些目标，以及我们需要的一些“更加实际的东西”，但是我们也仅限于只知道这一点内容而已……”对此，维多维尔等人的无奈丝毫不用遮掩，对于自己的问题也完全不用遮蔽——没人还能再理解得了，进化矩阵和场生命同样可以用有意识和智慧，但是它们的智慧与意识的种种运作方式都与这些“人”完全不同，这样的缺陷，这样的顾虑，或许可能并不会引起他们的思考——
    在得到命令之前。
    “有一句古老的话语……它大概的含义，是类似于提出某些解决问题，但却丝毫不考虑该解决问题需要的资源与条件相较于显示环境而言有多么不可能……我们现在即是如此。我们只知道这样做，能够使得问题按照我们的理解得到解决，但是我们却根本没法理解“这样做”在我们不知道的部分还可能叠加着多么巨大且深厚的困难，我们可能仅仅只是看一条边，但是……”
    “然而，Σ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却能将这些问题按照我们的的需求解决，极限相当罕见。”
    “不排除，Σ在全盛时期，对于秩序能够考虑得到的一切问题，它的技术已经近乎解决了所有问题……近乎全能。”
    “但它还是灭亡了。”
    就像大海上的浮岛被巨浪打翻，然后……浮岛沉没。
    ……
    “陛下，烈阳……”
    “目前只能确定烈阳风场内部诞生的割裂性形而上存在没有能够威胁烈阳与虚空矩阵安全的存在。烈阳的外层冗余结构被撕开之后，她的核心一直在释放极其强大的辐射这片星云滤去了大部分，但是风场无论是规模还是范围，我们都已经无法预测了。”
    “陛下，我们......”
    “去做你们的事情吧。”
    “……神圣意志制造的结构没能恢复烈阳的任何一点外层结构……”面对现实，维多维尔的失望开始变得麻木。
    “……”
    “帝国加起来都还欠她好多条命呢……”
    “……感觉，心情，现实波动——？”
    作为现在的第二天区统治者，奥术个体4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明显强烈的灵魂与心情反应……就好像，在百亿年前，灵魂还没有被红现实笼罩，还没有开始湮灭一样。
    “居然能硬抗下红现实的影响，集中注意力带来的痛苦……可能不亚于剥夺所有防护然后被直接抛入虚空吧……”
    稍许的思考之后，这个新生的皇帝还是熄灭了自己的问题。
    “……我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同百亿年前一样，或者更稳定了一些，仅此而已。”空无一物的无尽黑暗中，资讯扫视图被关闭，奥术王座与与“诸多”灵魂飞船开始缓缓调整自己的“姿态结构”。
    没什么必要，但是好像这样做会更加“舒服”一些，也说不准是为什么。
    “最后一次远征定下的行动正在逐次结束，这一次远征的主要目的，是摧毁其他Σ巨型世界结构核心位置的，可能功能对应世界枝干天顶座的巨型虚空设施是主要目标，而那些朽烂的世界枝干本身……在这些行动中可能会受到较少的损伤，但不致命。”
    “……能够看得到，虚空中的噪音正在逐渐减小，它们应该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能被虚空抚平。”
    “很快，虚空巡天计划就能完全启动……”
    “这些庞大的设备……或许短时间不会再被使用起来了吧……”
    ……
    “其实，如果说从行动和结果来看，我们又何尝不是一直在做这些同样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侧重点并不相同……如此，就会有这样的差别吗……”
    帝国的各类远征行动在命令下达约六十七年后逐渐结束，而太多遥远的目标则被放弃。
    每一次远征，帝国舰队都会以整个帝国作为虚空层面上的“浑天球面”的超秩向心，对周围的虚空划定出数个临时的“战术区间”与“战略区间”，并以此为基础编织未来的整套作战计划。
    为了保证帝国的整体信息更迭速度能够跟得上整个战场的演变，无数战舰群的甚高频非线性雷达扫描阵列工作从未停止，而它们几乎毫无间隔的、对虚空深处无数世界的不间断扫描，则帮助帝国能够掌握相对而言“足够新”，时效性足够高的情报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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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这样的巡天扫描对内层区间的世界破坏性非常巨大。同时，这样超大功率的非线性雷达几乎不间断的照射本身就会招致来自虚空的强大直击。
    在这样强度的映射关联下，叙事本身可能就会更加显化，更容易确认——非常规的单向强映射状态下，那些可能原本不具备直接抹除性，但是其本身足够强大的攻击目前被确认可以出现短暂的“危险度升阶”——它们可以破坏，甚至在一定范围内体现出新的破坏能力。
    这很容易理解。
    虚空中，探知相对而言，是可逆的。
    帝国舰队和种种固定式巨型设备不间断的扫视虚空中的细节，帝国舰队不间断执行着“军事巡天”的任务，帝国时刻都在记录着深远虚空之中可能的一切——这种种行为都意味着，帝国需要与外界的一切建立联系。
    而这些“联系”与其中的种种影响与现实和记忆等等一切的关系，它们就是构成叙事的基础结构。
    帝国不断扫描虚空的过程中，双方之间的映射连接会十分强大且坚固。
    帝国能投以视线，来自虚无之中的要塞，或者是其他有能力发动打击的东西自然也能将攻击沿着被确定的，完全可逆的相同路径投射过来。
    需要摧毁这些灼热的眼睛并不需要打上门去才能将其摧毁——目标只有一个——摧毁目标，而发现目标，锁定目标以及跟踪目标等等一切操作，都只是在为“摧毁目标”服务而已。
    更别说，随着时间的延展，帝国进一步启动了叙事雷达来精确虚空中可能会被忽略，或者是被“眼睛”烧毁的细节之后，帝国本身就建立了叙事连接。
    ……无所谓。
    虚空中大部分能够对帝国疆土造成高级别危害的巨型虚空要塞和舰队已经被帝国通过巨量的军队“堆”到近乎消失了。
    而且，叙事层本质上也是抽象理解和规定的。虽然，它们的存续与现实资讯结构紧密相关，但是，虚空中从来没有一类可以被“明确发现”的，可以被认为是这样的“层”的实体结构。
    帝国不是不相信会有某些设备或者做法能够导致叙事攻击造成的链式破坏随着扩展的增加而增加，只是……
    那样做需要的源头……太过玄乎，那不太像是现在认知范围内的技术能够稳定达到的稳定水平。
    ……谁知道呢？
    当帝国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之后，虚空中对应的有毒视线和种种不怀好意的感知似乎也一样变得暗淡下来——应该说，虚空信息偏移差距，虚空中的“距离”体现了它们？
    还是说……它们的出现，其实是帝国本身的行动“激发”出来的？
    “有些时候，放开限制行动，虽然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面对更加极端的现实变化，但是反过来……我们可操作的区间也大的多……”
    “别纠结了。”
    “我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再求得准信，甚至我们连自己是否可知可解也不感觉对确定。”
    “关闭超级旗舰级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将虚空巡天雷达指向具有相对完善结构的Σ世界结构。”
    无尽广阔的虚空中，不知道存在Σ的世界枝干的区域会有多大——枝干可能只是巨大世界结构中的一类，在其他地方，可能还会有其他类型的类似结构存在。
    它们应该就会像是一张广阔平面上一段一段、一簇一簇的凸起。
    每一块凸起中，可能都会有类似的故事，而每一阶段的相似关联中，也可能会孕育出无尽的不同。
    “做好准备……大家，千万……”
    “求求你们……”
    ……
    作为能够跳出世界，能以自身存在性独立于所有虚空象限之外的帝国相较于绝大部分世界而言，绝对可以算得上是“上层叙事”。
    可叙述，也可记录……
    “隐隐感觉起来……这好像有些熟悉。”

 第281章 虚空巡天

    “自然熟悉，我们以前……即使没有做过一样的事情，也绝对做过类似的事情。”
    “那么它们最终的结果呢……？”
    “……无疾而终，这应该是最好听的说法，或者说……每一次我们尝试做一些这样的事情，庞大的外部问题都会逐渐吸走我们的注意力。等我们发现之后，虚空中已经再无新的可观察目标，或者是观察者们积攒了数量巨大的猜测性积累数据，或者太过重复，以至于毫无可利用价值。”
    “我们“忘记”了它们，可能是选择性遗忘。”
    “我们可能更喜欢一时的缓解，而在这些一时的轻松里，我们忘记了我们原本还一直存在的问题，我们企图麻痹自己，而不是解决它们……”
    “现在来看，是这样。”
    “……无话可说。”
    “三类晶能护盾以及所有衍生出的平行强法则操控设备运作状态呢？”
    “细密随意性赋值系统，光圆上行护盾和固定式晶能游离材料工作性质稳定，可以对所有基础晶能战舰与帝国虚空设备进行加装维护。”
    “托雷斯天区，阿格娜丝天区确认该计划整体……可行。”
    “所有虚空巡天雷达，行动开始同步……”
    ……
    如果是在更早以前，这样肆意的挥霍资源恐怕还会引起关注和质疑。
    但是，随着帝国进一步修改了工业基元的结构，并且使其能够直接以自身并入目标整体进而不在需要自身还需保有塑造与维持功能……帝国的底层工业基元暴涨的速度已经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值。
    诚然，在这些位于可控和失控夹缝之间的工业基元，在长久的时间跨度与不断涨缩的秩序尺度等等层面上已经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变化，无数系数的折减，无数结构体的生成本身就在不断抽取它们的基础，但是……
    已经远超世界常微元总量的基础，又何惧这些影响？
    它们什么都能做，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使是完成一次批量性质的自我复制需要数月时间，它们照样能将总数铺展到规模足够庞大。
    它们甚至能凭借自己搭建起许多概念——包括着形而上的孤立概念。
    ……
    虚空寂静下来了，暂时。
    但是这不意味着曾经留下的影响与痕迹就此失去。
    帝国漫长而广阔的整道边界区间内部，庞大的世界枝干摇曳的脉络之间，存在着一些秩序场，一些深邃、凝固、安静的秩序场。
    这样的秩序场内部承载的，本应是世界脉络一览座和世界枝干天顶座那样的庞大世界管理设施——如果那些设施能够坐落于这样的秩序场中，它们能够发挥出的性能或许可以大大提升。
    但是，帝国却无法再将这样的秩序场的内部空间与整体稳定结构继续扩大下去，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给出的结果，就好像是在超过一定的基础范围之后，秩序场内部秩序范围每扩大一部分，要维持它进而投入进去的资源就会是上一阶段的无数倍……
    简直开玩笑。
    这样的秩序场只能被扩展有限的范围，不过，只要有对应的用途与思路，它们也并非无法被使用。
    在这些冰冷空灵的秩序场内，存在着帝国的特种雷达。
    比起那些要么根本看不出结构、只有一层防护圆顶作为封装外壳，或者是干脆就被封印在舰体内部，只能说是从功能上可见的各类机载雷达，这些漂浮在秩序场中的造物可以说是绝对的另类——
    在数座巨型圆柱建筑搭建成的“基座”之上，叙事雷达的接收面正在按照分配下来的序列任务做出对应的调整——叙事雷达不仅有“面”，而且它那密集且规整的栅格面在延伸千万公里的同时，还呈现出一定的弧度，两端比起中心位置逐渐收窄向前，朝着某个看不见的原点弯曲。而那相对而言最“鼓出”的弧面中心，则被一系列闪烁着流光的链接模组和硬光固定在基座上。
    它们看上去是如此另类，以至于维多维尔等人不禁略微联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些还被引力拘束在大地上的种族。它们的部分利用星球上的材料制造的造物中……有一些从结构上似乎与此很类似。
    叙事雷达捕捉的，不是某一时刻，某一时段内目标的实形资讯状态。它们捕捉的，是不同层次，不同结构的资讯体彼此之间的“关联关系”——它们输出的结果，与其说是一组组资讯模型，倒更不如说是一篇篇日志，一个个故事。
    曾经留下的影响，使得这些叙事雷达即使不动用可能造成危害的军用功率也能收集到遥远虚空中其他世界内部的种种信息。
    帝国在逐渐停战的过程中设置的整套任务流程指引着这些如同金属大网一般的叙事雷达，它们在清冷的秩序场中不断按照如同海浪推进一般的趋势一波波一次次扫过虚空，扫过曾经布满着无数危险标识与军事标记的虚空天球面。
    它们的每一次扫过，都会记下许许多多的故事。它们像网，它们就是网——包络故事，包络一切记忆的网。
    面对空无一物的幽暗秩序场和无尽遥远的黑暗虚空，这些在几乎所有偏移差方向缓慢旋转的巨大弧状网格面就像是一位位执笔人，他们的眼睛划过虚空，他们用笔记录下虚空中的故事，无论那是实际的，还是虚无缥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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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世界之间，伴随着虚无的巨笔留下一道道笔画，一条条存在于概念和想象中的银线将它们连接在一起，它们远远比星座更加澄澈、更加辉煌。
    ……
    “……难道，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思考模式，我们的行动……确实偏向极端，偏向急躁了？”
    “无论如何，我个人不会再下任何关于重建文明的命令——或者，至少等我们遇到任何问题时，我们都能有至少一百万亿倍的解决力量去面对、去处理。同时现在，我并不希望你们就这样又要否认之前的行动与想法。总之，我不想评价这一部分，无论它现在揭示了一些怎样的结果。”
    “维多维尔陛下，您……”
    “……做什么都无所谓。”
    “这是……陛下，如果您有任务安排或者命令……”
    “没有，实质上，怎样执行都行，大方向上，我不会干涉你们，我的意思只是表达给自己。”
    “……陛下，这很莫名其妙。”
    “或许吧，也可能，4的态度确实值得我们注意。”
    ……
    实际上，帝国现在的“巡天行动”能够覆盖的区域，甚至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还不如曾经远征时期达到过的最大范围。
    与其说这是一次规模巨大的探索，倒更不如说，这是一次整理行动——在巡天的同时，借助稍微稳定、世界末日不会如同群星闪烁一般猛烈爆发的时候，帝国在理清自己外疆的同时，也进一步理清自己实控疆土的种种属性与问题。
    如果不是这些世界的绝大部分内部都安装着各类世界管理设施，要想在一定阶段内清晰的统计它们，就跟要精确确定一个有不计其数的巨型“星河”的宇宙的内部究竟每时每刻会有多少星星一样——那会是一个不断刷新的庞大动态数字，而如果再对应于现在……
    在帝国网络之外的世界，实际上它们对于帝国而言参考系根本就不统一。除去那些具有自我锚定能力的Σ世界，以及部分被发现的，具有强大资讯操控能力的文明所在的世界之外，其他的自然世界……
    只要帝国愿意，帝国可以在一年之内，从它们的恒星纪开始记录，直到“黑暗纪”彻底结束。
    ……
    世界枝干是由世界彼此联系形成的巨型信息结构，它是目前帝国确定的第二大描述单位，仅次于虚空象限。然而目前为止，卷入帝国火线的世界枝干的数量，已经比帝国生机仍存时控制的世界加起来还要多。
    跟腐尸作战时，双方彼此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世界枝干被切去亿万条脉络，甚至可能被直接击毁，直接放逐。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日渐疯狂的战场中，无数折减系数取代了精确统计。在那时候，帝国没精力正眼记住一切，更看不过来。
    直到现在，帝国才有精力，来重新确定一下自己的情况——在那之前，千百万亿几乎制式世界的世界末日带来的影响，不过就是折减系数需要增删一个或者几个，帝国根本统计不过来，或者说，“统计”自身几乎没有意义，数字时刻都会被刷新。
    ……
    “天区正在被重新划定边界，重设首府行动区间与对应的整体序列，帝国虚空地图正在被补全，精度为单体世界信息偏移差。”
    “说起来，天区概念最早的由来，似乎要比现在的任何知识都更古老吧，古老到它的最初来源已经被遗忘了。”
    “是啊，艾森德尔，想想叙事雷达都捕捉到了什么——一般而言，那些还没能摆脱星座结构的文明才会使用这些东西。它们会把自己的家看做宇宙的核心，然后根据自己在母星上看到的星空，以及星空中可识别的结构来分开整个天球面……这也倒是确实可行，如果我的记忆还算可靠……我们一开始划定的天区也是这样的概念。”
    “虚空中的信息偏移差很难建立一个总坐标系，准确来说，每更换一个参照世界，信息偏移差的诸项参考值差距就会彻底刷新……天区概念就是在那时候来的，每一个天区，实际上就是以不同的参考核心来衡量的一组世界……现在技术与衡量方式相较而言已经高明了太多，我们甚至能以虚空象限为单位统合无数世界，古天区概念实际上……”
    卡文瑞尔说着，便看了看自己手中托住的纠缠影像——在他的手中，一个仿佛受到了强风吹动的绒球正在不断延展开来。他看了看身边沉默的艾森德尔，又看了看自己的身后——
    那是一片纯粹的、由金色光芒构成的海洋，在庞大的金字塔之外，无数同世界脉络一览座绑定的水晶箭镞漂浮在秩序场中，它们的尖端不断闪过一线又一线流光，这些流光将与二阶金字塔那广阔的阶梯之中密布的水晶矩阵互动并进行无延时的大宗信息传递，而它们在数千万光年之外，便已经铺展成为一片大地。
    看似尖锐的塔尖释放出的光柱，形成了一道看起来足以劈开黑暗的长城。在世界枝干的关联性均匀信息脉冲源头之上，这巨大的要塞释放出的遮罩，足够将绝大部分针对于世界枝干和世界脉络集群本身的攻击吸引至此。
    “……真壮观，这样的造物不仅需要技术摆脱寻常物理观念，就得行动和思想也得都摆脱，才有可能制造出来……”
    “……注意力难以集中。我们在许多线程之间不断切换调整，我们难以长久集中注意力处理一件事情，主线程……”
    “艾森德尔，你的腿。”
    “唉……哎？！这——”
    “血现实的侵蚀强度太高了，高到已经可以让我们在不经意间让我们发生自我稀释。我们每个人所谓的“天区”实际上已经远超我们自身能够理解能够控制的极限。”看着不经意间只剩下半个身子的，眼前小小的“人形存在”，无声的叹息又从心底浮现。
    曾经值得被关注，被认真对待的事情，现在居然已经什么都不算了。
    “虽然稀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但是这应该是一个暂缓的模型。”
    “但是估计就这样，用不了几百亿年，进化矩阵就会彻底吞噬我们，总旗舰可能能坚持的更久，但那没有意义，帝国恐怕早晚会被取代。”
    “从踏入晶能领域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本应不惧时间。”
    “这样说，应该也不算不好……？”
    “生命是一个太广泛太广泛的概念了……我们这样一类生命的终结不代表……真的，看看进化矩阵，它们如果不看单体看整体，它们也是生命，而场生命，几乎可以说它们无处不在。”
    “但是不要忘了，“帝国已死”不是因为我们，而是因为……我们的行动，换不来生机和成功……”
    “又被淡忘了吗……”
    两人的灵魂沉寂下去，并最终化成一团流光消散了。
    在点点消失的光芒背后，是一堵永恒的光墙。
    无声中，世界枝干天顶座尖顶足以点亮虚空、庇护整条世界枝干的永恒光芒没有丝毫变动。
    ……
    视线不断扫过虚空，带回的，则是一个又一个故事。
    一条“星河”，它的复杂程度实际上就已经足够夸张——如果仅仅是模糊的看，那么一条星河或许就是由各种各样的“亮点”以及一些暗淡的云雾组成的盘子。但是实际上，构成星河的，是少则几百亿，多则数万亿、数千万亿甚至是更多更多的璀璨“群星”，还有无数形态各异的、本质千差万别的其他结构。而每时每刻，它们又都有新成员的加入、老成员的离去。
    宇宙漂浮于世界内，而宇宙中有很多银河，或者与银河“等价”的存在。
    虚空中也有许多世界结构。
    要想真正的理解它们并刻画它们，对于帝国，对于任何人，对于自己而言……
    这并不容易。
    但是又不得不做。
    至少Σ没有因为自己的庞大，而不把世界结构放在眼里，在这数亿年来，更加疯狂的……好像是自己。
    “已经确认……那些世界枝干中可能存活的文明，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太多，我们曾经对Σ下的定义实际上太局限于我们的周边，我们的眼界还根本不够。”
    “总数多少？”
    “具体数字无法统计，但是在可以预料到的区间里，我们在行动中无意间摧毁的文明，加起来可能足够占据成千上万的世界脉络——那可是数百万倍于上一个帝国时期。”
    “……强度呢？”
    “我们还能回忆起的部分、进化矩阵和远征舰队和叙事雷达还能检索到的部分加起来也没有发现过与我们类似的存在——我们手中毕竟存在像烈阳这样的超级造物，还有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和……您。”
    “值得记录、值得进行推敲的部分呢？”
    “原本我们认为，在那个由我们搭建出的幽暗区里面的文明融合体会是我们观察到的、相对而言最强的智慧文明。但是现在，我们发现的强度记录已经被刷新至少被刷新三次了。不过考虑到幽暗区域内的文明融合体可能正处于恢复期，这一部分还有待继续观察。另外，在其他世界枝干内部，还发现了许多迅速发展的文明——快到几乎无法理解。”
    “……？”
    “虚空巡天雷达，或者说是叙事雷达给出的回应很模糊，它们的故事可能不太符合它们对应的本世界观内应有的发展途径——不仅仅是发展程度，它们的技术发展速度都在随着时间不断爬升，从实现点火到能拉裂恒星只需要短短数年时间。”
    “这怎么可能？即使技术能做，这么快的发展速度，它们能适应得了变化？”
    “巡天雷达给出的回应都那样模糊，说不定它们真的就是……连自己如何发展如何成长起来的，它们都不知道。在其他象限的世界枝干中，诸多对应的现象也同样存在。最强大的一个实体发现在第六象限——它们仅用了十年时间就从行星级发展到撬开了世界屏障。如果现在的它们与我们发生冲突，我们或许也会受到可观的损失。”
    “……只能说，寻找可以对此进行解释的模型太容易，但是可能的解释太多太多。”
    “在那片被暂时封住的区域内，他们已经进一步完成了融合过程——三场血战之后，更进一步的融合种族取代了曾经的文明融合体。在那之后，他们已经让自己的技术整体换代三次了。”
    “墙壁的识别度？”
    “他们识别不出来——即使是无限引擎测试，他们也检查不到那层遮罩层。按照现有的程度进行推算，他们进行无限引擎测试能够检测的最终阈值离墙壁还远。更何况，那层防护实际上已经撤掉大半。”
    “……陛下，您真的没有了解过相关的情况吗？”
    “无此必要，虚空中的事件与可能太多了，没人能全部兼顾的。”
    “算一算时间……下一次浪潮可能会在当前线性时间五千万年左右以后出现。”
    “不知道能不能以此……我们也能“补全”一下自己？”
    “希望那并非奢望。”

 第282章 频率中的种种可能

    “存在属性不会在一瞬之间灭亡。”
    “陛下？”
    “存在属性不会在一瞬间灭亡，就像中子星融合后丢失的质量会转化为引力波，世界末日会换成能够撞击其他世界的虚空波动和信息海潮，等等。”
    “这是猜测之一。”
    “如果认为存在本身是一座宏伟的金字塔，那么金字塔即使是在一瞬间崩塌，它散落的石块也会形成大大小小的丘与凸起。”
    “我们，还有那些异常发展的文明，或许就是这样的一部分——我们拦截了一部分Σ崩塌之后散落出来的存在可能。曾经，我们只是处于这样的氛围中，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是“富集”的中心点。”
    “……它们也是。”
    “陛下，这可以解释，但是——”
    “我说过，解释可以有无数种，但是虚空没有准信！！”
    “明白……”
    ……
    难以想象，在自己的行动中，有多少世界枝干被攻击，甚至被摧毁过，又有多少不同的文明会因此而彻底毁灭。
    一条世界枝干的内部包含的世界，可能比一个宇宙中所有的天体总数加起来还要多很多……
    从帝国生机仍存的那一刻到现在，跨度已经太大，许多内容根本无法兼顾。
    可以肯定的是……帝国舰队的不断远征必然灭杀了许多世界枝干，以及世界枝干之间游离世界中的各类文明——
    没有证据。
    因为在那样的强大攻击环境倾轧之下，证据几乎不可能留存下来，即使能够留存，厚重的灰烬和无尽的烟云也会遮盖它们的痕迹，让它们无处可寻。
    但是，即使没有证据，这些事情也不能被否认——当帝国停下来看往其他世界枝干以后，那些世界枝干中不仅存在文明，甚至说，在被回想起的种种模型佐证之下不难推测，被灭绝被拆毁的结构之中，不排除有相对而言已经很强大的文明存在，只是，它们的强大还无法使得自己能够在帝国和Σ疯狂的彼此倾轧中立足。
    当战争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就连天区皇帝，也会感到恐惧——无数世界在一瞬间便已完成生死明灭，无数战舰之间有形或者无形的攻击能让被无数次加强过的空间颤抖，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全面与孤立的对立让秩序变得斑斓诡异……
    尽管比起曾经，比起上一个时代，这里的峰值可能已经大大下降。但是无限膨胀的规模叠加起来，却让无数可能已经早已处于接受范围以内的战火变成能够烧毁心智的、亵渎的画面。
    它们以超越理解的速度闪烁，它们的大量信息无处释放。看起来，就好像秩序好像真的会因此而灭亡。
    叙事雷达阵列给出的一部分探测结果，表明着巨大的灾难发生之后必然会带来一系列变化。这些变化带来的后果中，生命能理解其中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的出现等等相对而言也更加固定——它们可以被预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被应对。
    而有一些，则超出了生命自己的一切理解能力。
    在那样的时刻出现时，世间的一切，就会像是一台无情的大过滤器——它们会过滤掉一切没能适应现实变化的存在，它们甚至可能不会遵照任何规律。
    留下的不一定是最强的，也不一定是最顽强的……或许，活下来的也不一定算得上是运气最好的。
    能最终重构秩序的，一定是最命硬的。
    “或许如此。”
    “运气……很多时候，很好的运气并不一定就代表着足够的幸运……”
    “很多存在认为，正常的死亡会是一种福泽。”
    “难以理解，难以思考，难以捕捉共鸣。”
    “……实际上，问题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现在已经跨越的步伐太大了，我们难以从中得到一套我们需要的知识，对于我们有价值的认知体系……它们都存在价值，但是我们难以确定，这些被捕捉到的、浩如烟海的资料之中究竟有多少含有足够程度的“价值”，或者说，符合我们当前状况的价值……”
    “补全过往……我们低估了自己走过的路。”
    晦涩的交流被数据洪峰淹没。
    叙事雷达的数量相当庞大，而它们自己的功能，也强大到足以谱写万象——必要时，它的叙事能力甚至可以直接创造出在信息衡量方面完全为真的存在。
    无数的它们编制出的、帝国周边虚空的故事体系复杂程度超乎想象——帝国水平的想象。
    “……知识太多了，每一条，每一项观察记录之间的差距太大了。这同我们曾经还能找到痕迹的观察方法和观察记录……没有丝毫相同之处。”
    浩如烟海的资料被叙事雷达不断补充，它们充斥与网络结构深处的每一个细节中，遍布于每一个记忆体中，存在于每一重结构之中……它们甚至几乎将后来制造的世界线存储库“填满”……
    “我们的曾经……我们的眼界只局限于周围，我们那时候没有能力去想，没有能力去理解，在足够庞大、足够遥远的区间之外的虚空中蕴含着多少可能……我们来不及想象，我们跟不上自己的脚步……”
    “在那时，我们能看到的可能性就那么多，而如果考虑到扩散稀释对应定律，在那一整条世界枝干，以及世界枝干周边对应的种种离散世界中，我们自身的强度，我们或许就是对应的富集核心，只是，Σ极端造物的存在，大大加强了这一过程的前置影响和影响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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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那时候的帝国疆土究竟属于离散分布状态，还是世界脉络或者世界枝干这样的融合体？”
    “……记录丢失。”
    “不，记录或许丢失过许多部分，但是这一部分，无论丢失与否，实际上影响不大——”
    “那些部分……我们根本没有统计过！！”
    ……
    “你们说……帝国到底有多少是对的，多少内容又是错的？”
    “你指哪一部分？这太宽泛了。卡文瑞尔，你不会还打算在这个时候把那些文明用的二元判断法算进来吧？”
    “……那翟卡希尔，你的建议呢？”
    “我不认为帝国的所作所为能被那些文明的规则与思想衡量，根本就不是一个参考系的内容，我们自己都不知道对与错，用那些本身都一大把漏洞和缺失的内容来衡量……那是可笑……”
    “……？一号，网络区段已经示明，我们需要场结构进行生命与意识稳定性检索！”
    “血现实……稀释与扩散带来的影响怎么会这样？”
    ……
    “……现在看来，卡洛斯特陛下的选择或许不一定就是错误的……他……”
    “不知道希雅会如何看待当前的一切，幻境系统曾经是我们对抗外界入侵的造物与思维结构之一，但是现在……我们自己面对明明是实际的帝国，自己却……”
    “时间结构和概率结构呢？”
    “早就已经超越我们能控制的极限了，我们才能影响多大范围的资讯，况且我们的灵魂现在都散的差不多了，全靠进化矩阵强行聚合起来……力量或许可能更强，但是无论如何……我们比不过庞大的远征舰队，哪怕加上灵魂战舰和下层矩阵的增幅也比不过。”
    “战场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了，我们现在连自己都理解不了……”
    “海量的资料，应该总会有一些可以利用的内容吧……这些都是什么？哪来的这么多附加价值为零的记录内容？”
    “阿芙拉，把战争滤镜屏蔽掉。”
    “……等等，为什么……”
    “这些内容，我们……看不懂……”
    “除了战争，不，不——除了应付战争……我们还能做什么？”
    “——咳……”
    ……
    “身体……身体好冷……”
    ……
    “一号，你觉得现在，这个被称为帝国的存在……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遥远边疆的某个世界旁边，奥术王座静静地悬停在虚空中，笼罩舰身的，只有一层薄弱暗淡到几乎与虚空一样寒冷的秩序场。
    “……问题……问题不出在帝国身上，也不出在你们的身上，也不出在被你们称为是进化矩阵的量产傀儡们身上——陛下，你们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我们无法保证文明能存续下去，我们更无法保证，我们就算燃起新的希望，现实仍会一次次重创，或者再度撕毁一切可能的美好。我们没有必要再进行冒险。”
    “但是现在的帝国比它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盛——从我看来，第十四天区涵盖的范围已经广阔到无法预估。那些进化矩阵释放出的心灵场，还有许多设备释放出的稳定场……它们都相当壮观。”
    “这就是我们之间生命形态不同带来的看法不同吧……”维多维尔的身体缓慢闪烁着，就像垂死挣扎的萤火，而他也不需要专门分出精力将自己的意识指向哪一个或者哪一些坐标和方向。
    场生命已经将自己的一部分对实形资讯注意力转移到了奥术王座搭建的秩序场内——只要有沟通需求，在有一丝秩序结构存在的区域，场生命都将无处不在。
    “不是不同……陛下，在最近的几亿年里，你们一直在不断提及稀释和红现实——但是那一切，是你们自己做出的决定。你们的思想在整个网络结构中形成了对自己太强的自我否认与自我排斥……你们感觉不到吗？”
    “……或许，我们也都老了吧。”
    “陛下，还不晚——这一切都可以做出改变，帝国如此，所有的实形灵魂也是！必要的话可以——”
    “没有足够的外力，我们恐怕已经改变不了自己了，我们是线性发展的，我们自己要想让自己做出改变……”
    “很难。”
    “陛下，这只是在为自己的无能开脱，再进一步加深你们的放弃而已。”
    “你们在自己杀死自己。”
    “场生命真的没有感觉吗？”
    “什么？”
    “冰冷，压制，恐惧，还有虚无之感，就好像周围的一切，周围的虚空在与我们为敌。”
    “这……”
    “呜——嗡——”
    “这是什么？！警报？啸叫？！”
    “立刻通报！！”
    “发现集群性攻击反应，Σ世界枝干管理设施开始对天顶座发动攻击……出现超高强度时间破碎现象！警报！Σ设施活性增强！！”
    “？！这是为什么，Σ设施还会有活性增强这一说，证据和表现呢，等等，这是——”
    在浩瀚的数据海中，无数记录被进化矩阵、场生命和灵魂们从混沌的波涛中拔起。无数智慧的演算形成了近乎呈现出实体的“现实塑造浪潮”，很快，一条一眼看去就能看出问题的漫长平滑曲线便付现在了帝国网络之中，将所有的点，所有的记录一一串起——
    阶段性波动，完美拟合，甚至比死潮爆发性反应周期记录还更准确——等等！
    它们为什么会被联系起来？！
    “这又是被我们忽略的内容……！？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这！！”
    “活动反应曲线提前于死潮爆发曲线！！”
    “大远征，每一次远征的规模都声势浩大，并且几次之后，整个行动就会转入下意识的底层运作阶段……如果说三条拟合曲线几乎重合，那么我们更多的精力与注意力就会……”
    乱了，全乱了……
    无数警报，无数闪烁着最高危险级别的标识几乎瞬间便布满了刚刚还算寂静的虚空天球面。
    它们一重一层毫不间断的叠上去，就像是一场因为信息崩溃而引发的天极倒悬。
    “——继续执行远征！！”
    “可——”
    “——补充！联络所有进化矩阵，让它们仔细检查，查清其他游离世界、其他世界枝干，维度，基本力，常数，表征存在、概念性形而上分析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对应关系！”
    “陛下——？！”
    “我们惯用的空间秩可能使得一些内容被隐藏了！我们无法跳出世界原因肯定不都在自己身上！”
    “这是命令！！”
    ……
    “没有发现，没有想到，没有记忆，没有，没有……”
    “我们在杀死自己……”
    “预载所有警戒性收敛模型，设置最高警示与提示标记……”
    “如果我们再这样下去……”

 第283章 不被允许熄灭的火光

    超限。
    这个已经在无数方面严重超限的庞大存在能够延续至今，它的存在与诸多模型之间，必然有一方错误到几乎无可调整。
    ……
    超限。
    没有固定的周期，只有一部分能进行推测的现象，现象只能被认为基本上存在，但并不稳定。
    死潮污染的集中爆发趋势之间的可能跨度，在五万到三亿年之间震荡——这其中或许并不能说丝毫没有规律可以寻觅，但是死潮无形无质，甚至直到现在，死潮仍然正体不明，没有任何一种可以被衡量的确切存在能够对应死潮，也没有任何可以被确认为形而上或者形而下的模型能够与之对应。
    所有对其本体进行的探测，走向极端时则出现了两个几乎彻底互斥的结果——不存在，与湮没一切。
    而在这结果中间，一切准数都荡然无存。
    但是，死潮之门，死潮之门以下无尽广阔而庞大的领域，似乎又表明，死潮哪怕没有本体，它们依靠虚无的寄存概念也能形成庞大的结构。
    这并不合理，形而上之所以被归类为形而上，便是因为其存在属性几乎无法被实形范畴的理论和思想理解——差异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它们只能被归类为虚资讯结构，并以与虚资讯有关的种种规则来进行理解与解释。
    然而，连本体、连一类存在明确属性都不存在的、就好像是秩序资讯自己凭空生出的超高强度污染……它们却能在虚空中形成一片“区域”？一片拥有实形可衡量范围的明确区域？？
    这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样的结构几乎不可解释——至少，目前来看，以现有的逻辑体系和计算搭建体系，不可能将它与虚空其他各处的秩序存在进行“协变”。
    曾经……似乎在星明文明最早被赶出世界，草草跨越虚空，死潮便已经被记下。
    曾经，晶能舰队与奥术舰队初步列装，世界和宇宙对于帝国而言仍然是庞大可观的衡量单位时，帝国舰队就曾面临过大规模的死潮灾难，对于那个时候的帝国而言，死潮灾难是可怖的灾难，巨大的问题。
    现在，帝国拥有数量庞大的世界枝干，拥有几乎无穷无尽的武力和永不枯竭的生产力，帝国的兵器涵盖几乎所有帝国能想象到的需求和目标。帝国已经不仅仅只能在实形领域内活动，许多技术，许多想法，它自身的虚无与玄幻程度，甚至使得……
    它们更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幻想。
    但是帝国能做到，然而即使如此，死潮仍然是帝国最可怕的敌人，还未成型便被扼杀在虚空中的断裂带雏形实际上就已经相当危险，如果断裂带沿着世界枝干成长发展，甚至跨越虚空……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Σ，这个直到现在仍然隐藏在历史，隐藏在死潮浸泡过的无尽废墟深处，而这个文明的可能……难道？！
    它们真的是秩序的反面？秩序越强，它们就会越强……？
    直到一切能承载文明存续的秩序真的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它们才会真正消失？！
    不知道，有可能，缺乏证据，难以确认。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恐怕是虚空对秩序最大的恶意了。
    但是这真的成立吗？或者说……“恶意”本身，有意义吗？
    ……
    超限。
    漏洞，疏忽，错误等等种种会侵蚀文明基础，摧垮文明整体结构的溃烂点数量已经越来越多。
    已经不敢想象，过往的历史究竟应该如何，一切的发展，一切的努力之中，又蕴含了多少的错误与无奈。
    虚空之间，世界结构是不同的。即使表层世界看起来高度一致，它们的映射管理层和结构系统层之间的差异可能也会大到根本无法兼容。
    比如……本象限以内世界观的……引力。
    其他的象限中，也有着功能与实际表现与引力对应的存在，但是它们之间除去看起来相似之外几乎没有进行换算的可能——它们遵循不同的基础信息体系运作，它们之间的强度、作用模式彼此之间大相径庭。
    总会有功能类似、表现类似的存在遍布于每一个象限的几乎所有世界之中，这或许就是帝国能够通过技术，通过信息富集和疆土占领等等办法来让自己的存在性能独立于二十六虚空象限之外的原因，而它们的基础原理完全不同，或许也可以说明为什么要分出象限，帝国为什么不能把它们完全整合起来……
    它们之间没有丝毫“可融合”或者“可换算”的基础。
    本象限内，引力的成因与最终表现对应的底层因素……千差万别。
    引力相较于可能的其他基本力……
    它相对而言最弱，并且，它们是能随着对应因素的不断递增而变强的最快的基础力量。
    只有这样，微观、基础宏观与泛宏观才能保持于一个能相对稳定的状态之中。
    维持无数世界之间的引力的方式……多种多样。
    有一些世界，它们的高维结构处于展开状态，引力作为质量的互动属性穿插于所有维度之间——更高的虚无维度允许引力场能够穿越隔阂，但是实际的质量与其他的场，则不能穿越高维，或者说，不能穿越高维向低维兼并的那一层常数隔阂，它们会被滤去。
    与次类似的，散溢进入高维结构之中的引力模型，还有开环引力弦、引力轻子、引力胶子和时空自我弯曲等等——这些可以被归类的、较为显眼的模型还只是考虑“高维平衡”这一类因素而已。
    直接性的自我固有常数与太初世界的自我推动趋势，则占据了目前可进行归类的另外半壁江山……
    引力究竟如何作用，它们到底还对应着哪些资讯模型，哪些作用趋势等等，这些实际上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也是最难已接受的，是一些仿佛来自遥远到根本不现实的异常虚空之中传来的回忆被唤醒——在很久很久很久，在帝国好像还不叫帝国的时候，在那支勉强且原始，一切都还处于混乱之中，一切都还刚刚开始的时候，许多人就已经猜测了家园宇宙中可能的不正常。
    但是对照与对比……居然现在才开始进行？！
    很难想象，在对周围的一切都不了解，在黑灯瞎火中乱跑乱撞了无数年的帝国，居然还能活下来？！
    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事情，已经被意识到过多少次，想到过多少次，提到过多少次了？
    不要说以前想到之后做了什么，恐怕每一次想到，并引起一次思想与行动上的激变之后，这些想法本身也会很快消失……
    “……恒星风？”
    ……
    超限。
    思想稳定与现有感知波动正在击穿最大预警阈值。
    从来没有被撤去的警戒预案再一次被启动，无数战舰组成庞大的舰队，它们承载着无以数计的傀儡，无数庞大的意识集合体，场生命寄存在秩序场的没一个角落与每一处思维波动的深处，炽烈的火光再一次点亮了那些被叙事雷达标记出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的世界枝干。
    应当绕开它们……无论怎样，帝国的本意不是屠杀，帝国的本意，本应是为自己争夺一块生存空间……
    希望还不晚……不，无论到了何时，都不会晚——只要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就可以解决，一切就不会晚！
    损失的生命，代表着秩序反攻出现的必要牺牲！它们借助腐化的波动出现，它们在已经朽烂的世界中发展爬升，它们借助Σ，借助这个已经死亡的无情凶手来发展，并在祂的体内开凿自己的国家！
    死有应得——！！
    “真的会这么想吗？”“真的该这么想吗？”
    “真的能这样想吗？”
    “所有的陛下，所有的有灵生命们——你们不能每一次都回避尝试改变而带给自己的痛苦与不适——回答我，陛下，你们真的敢那样做，那样思考？即使把自己也放在那样的角色之中？你们真的敢吗？！”
    寂静，除去战火以外的寂静。
    理解不再适用于描述现在的战争，现在的帝国环境，现在的一切。
    那些更像是利用庞大的数字堆砌的模型。
    战争代表着无数信息的瞬时闪过。
    它们不可能再被富集起来统一管控统一指挥——它们足够烧坏最强大的心灵。
    随着规模的扩展，曾经还能被勉强理解与记忆的战争几乎就是变成了无数带有腐蚀性的信息簇——它们越来越令人作呕，也越来越难以被理解。
    这或许并不算……异常？
    帝国没有细看过世界枝干。
    换言之，所有人恐怕现在并不理解，自己的力量，自己所在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多少变化。
    连自己都理解不了……谁还能来理解自己？！谁？！
    “够了！”
    “一号，你根本就不理解！现在的我们，已经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头了！”
    “为什么？我的感知只是发现，你们在抗拒，你们在抵触变化，抵触一切会让你们清醒或感到痛苦的事情！红现实也好，曾经文明已死的规划与认识也好——现在，还有什么是不可避免的？你们如此悲观，同你们要杀死自己，杀死整个帝国有什么区别？！你们到底在抗拒什么？在怕什么？”
    “……安静。”
    “如果永远这样，那么你们真的会死！”
    “安静。”
    “我们可以共存！我们从不互斥！你们何必如此！我们不需要继承任何内容！！”
    “我说——安静！！”
    天极轴，帝国总旗舰发动叙事轰炸最强的代表性信息天顶脉冲出现在帝国的境内——星明皇帝，将本应攻击死潮，轰击Σ腐化残骸，轰击帝国敌人的武器……指向了帝国天区皇帝，指向了帝国自己。
    “……”
    “警报，超限，帝国遭遇超高强度威胁——错误，威胁来自帝国最高权限个体……”
    “系统错误，强制稳定——已确认最高权限指令，进入静默状态。”
    ……
    超限。
    坐落于无数世界搭接形成的庞大结构的核心处宏伟的金字塔尖顶释放出的金芒不再庇护秩序世界。
    无数这样的金字塔开始将世界枝干内部汇聚的海量虚信息与背景环境稳定资讯抽离。
    就像是从肉体中抽走灵魂。
    翻卷着混乱波动的广阔残骸星云的外边界中，无数金属巨兽将无以数计的机械触手狠狠刺入了那浓厚稠密但又无形无质的星云结构层中。
    这里会发生什么都不确定，或许下一刻，空旷无尽的惨白会将这里的一切全部裹入到一次新的信息风暴中。
    寂静无声里，锁定了秩向规则与目标区间的庞大设备体旋转着抬起输出端，闪烁着令人目眩的诡异光影的重锥尖端处，一团团凝实的炽烈白色光心开始被巨大的力量狠狠挤压聚合起来。无数符文组凭空显现，它们沿着被指定的发射路径铺开，一直延伸，符文组的尽头，指向虚无的虚空深处。
    “——点火！！！”
    “警告，目标缺失，警告，未发现概率闪电链核心，警告，不正确的规划与使用，警告……”
    没人知道，那些蕴含着庞大信息量的虚资讯定向海潮究竟指向何方，更不知道，它们究竟会引发什么。
    “警报，检测到死潮之门，警报，死潮之门群发性出现，警报——周期目标缺失，失去逻辑稳定性，基础判定结构无效。”
    “警报，超限使用。”
    ……
    “灵魂……在自我放逐。”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第284章 碰撞

    “警戒……注意……不能攻击……不是敌人……”
    “我们的……努力……不能……”
    ……
    克制中，被强行中断的战火再一次燃烧起来——只是这一次，行动似乎略微缓和，而真正动用的手段，也不再那样暴烈那样不计后果。
    那些世界枝干中还有文明，其中甚至说还有已经相当高明的文明……如果说，再像以前那样不计后果不计得失，恐怕，帝国的努力已经将自己摆在了某种自己曾经厌恶的位置上……
    战争打到这个地步，还有怎样的意义？
    从那个定下奋斗目标时候到现在，还能记得住那时的概况的个体所剩无几。其他的个体出现的死亡，已经彻底到了帝国仅仅知道曾经有一批理应存在的个体如同流星雨般划过。尝试为自己争取生机，争取家园的人已经不复存在。而现在的目标……
    场生命们已经无数次提及，现在的战争，现在的指导思路和目标都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本基调中被定下的主旨……更像是为了偏执的完成一个，或者一些目标而进行的，永不结束的自我强迫。
    没有关系。
    哪有不能走错的路，哪里又有不能犯错的人，哪里又有真的不允许自我灭亡的文明？！
    至少，帝国努力过，人们奋斗过，都曾经为秩序而战，为自己而奋斗过！！
    这一切现实存在，意义无可挑剔，没人能否认，没人能删除它们！！
    ……还有吗？？
    “这还不够吗？！既然我们的目标，我们的行动，我们的现实，我们自己的存在都被一一否认了，那么我们留下这些最后美好的记忆，又有什么不妥？！”
    “陛下，信息在向一个方向流动——太一致了，太统一了。现在，时间与概率无法撼动它们，映射与复制簇无法规避它们，它们无法被分辨出真实与虚假，现在这样……”
    “等帝国稳定了，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带着美好的回忆与肯定的部分离开这里，将这一切交由第十四天区和所有的矩阵继承有何不可？！我们只是旧时代的幽灵罢了！”
    “可是场生命不止一次强调过，这其中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矛盾——帝国现在已经足够强大，决战旗舰队更是已经不知去向……甚至，陛下，各位，仔细想想……决战旗舰队真的不可战胜吗？”
    “你在说什么？？”
    “百亿年前，绝大部分的它们，应该已经在那场巨大的灾难中被毁灭了。”
    “——你到底是谁？”
    “每个人都会有美好的希望，每个人都会有许多个自己，每个人都是如此，谁都希望能好好活着，不对吗？”
    “Σ？”
    “正视自己的想法，不要让任何观念与目标被自己的意志与行为孤立……”
    “虚空中没有哪一种可能是固定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在被注意到的区域之外被扭曲和逆转……”
    ……
    “到底是谁？翟卡希尔？熙和舞衣，埃尔温！检测帝国基础通讯……”
    “进化矩阵信息交流记录，非日志文件——零。”
    ……
    为什么要改变呢？为什么不改变呢？
    到底在怕什么？
    “痛……身体在哪，智慧与理性在那……”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啊啊……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会这样，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一切……正常……”
    ……
    “……历史选择智慧，智慧决定历史……的确有规则可以寻觅，但是规则并不总能与现实相对应。”
    “整体现实是一个正在不断因为各种因素而发生变化的混沌系统，而这个混沌系统中，影响因素不仅存在于环境，存在于每一处细节的变化之中，智慧对它的介入与影响也相当重要——或者说，实际上智慧的力量会大很多……”
    “现实可能最终会跌落，回到可以被认为是“零”，可以让我们的记忆、感知、影响和思考全部失效的某一张平面上……”
    “虚空跌落……秩序归零……世界可能崩塌，在一瞬间——完全没有预兆，没有痕迹……”
    “秩序同样能实现这些……最残酷的是……”
    ……
    “留下的，曾经感应的，就只剩下这一部分。”曾经瘦弱的人，现在已经长大，而长久以来，一直伴随其左右的古老虫族意志，其衰老之感已经能感觉得到。
    可能正是因此，在过去的数亿年历史中，这个虫族意志才能存续下来，而不是成为无数被彻底摧毁的亡者之中的一个。
    “……或许幸运，或许不幸，这已经没有必要去讨论了，没有意义……”衰老的虫体上方，几束紫色的暗淡光辉悄然闪过。
    “这时间并不算太过漫长，但是就在这段时间里……这个文明融合体的内部发生了太多变化。”
    “是啊……曾经的规划，曾经的约定，曾经的法则……现在却有大半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直到现在，很多内容还在被论证……这可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啊……新的会议召集，老爹，还需要你先等一下了。”
    “冷静处事。”看着遵循指令消失的身影，巨大虫体的甲壳深处传来微微的摩擦声响，与叹息。
    自己知道那个“孩子”——几乎可以说，当舰队开始流亡时，自己就与他互相认识，而那时，自己好像还是以入侵者的身份强行存留在舰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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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曾经的强大首领灵魂的部分继承者，他的身体与命运都被从概念上抹掉了一部分——从任何意义上，他，或者说她都无法生育，也不能拥有后代，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文明长久与自己的下属作战之后做出的“总结”。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那些“人”所谓的观念，他们似乎是认为坐在领袖之位的人……他们的孩子只能是整个文明群体本身，领导者还要同时具有母性与父性……虽然明白，但是自己却对这些说法没有感情上的任何共鸣。
    只是，时至今日，那已经变成了一道几乎固定的法则，操作不可逆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自己想要改变什么呢？
    这几亿年里，数次血战几乎彻底改写了所有可能的历史。
    长久的糅合与外界的压力并没有迫使这些生命形态各异的种族进行更进一步的融合……更像是，那些外界的巨大压力，与因为历史与现状而被挤压下来的无数矛盾积攒起了巨大的负面势能——外界环境具有高压时，不同文明被迫糅合在一起，战争也被压缩到其利益再分配不会影响到整体生存……
    当达到一个相对稳定的平衡点之后，这个系统会暂时沉寂下来，直到外界的压力消散，内部的矛盾和分歧才会再一次显现出来。
    然而反弹不应该如此激烈……一百亿年的时间，一百亿年几乎可以说同生共死，许多种族不得不遵循最原始最基础的规则，在危机时刻共同行动的时间对于许多文明而言已经应该说足够漫长……而百亿年的历史与足够实际的一切，本应有能力剪除掉一些不必要的矛盾、纠纷与隔阂，就像是自己曾经的敌人所做的那样才对。
    “……腐坏？是因为虚空中遍布的腐坏污染造成的影响？”
    “那种无形无质的影响……毕竟我们不清楚它可能会造成哪些影响，它的确有可能会引起诸多事件，但是……从来没有实际的观察结果证明，它可以跨越不同的世界屏障，更没有证据证明它们能跨越虚空直接污染秩序场，在没有腐蚀性花纹这种明确现象的情况下产生明确的效果……”
    “它们的固有活动周期……根据部分学者的说法，那会是一个需要添加大量修正因素的转换结果……按照不同发展阶段参考系的差异，死潮爆发会从无法衡量直至一千万到十亿年间波动……与参考系、内外差异等等均有联系……已经太过深刻。”
    衰老之态已经浮于表层的虫体轻轻退出了自己的主意识连线状态。当自己那能进行全维度观察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所在的房屋之后，它才确切感受到，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狭窄。
    更多的发展路径意味着需要更高的技术水平，需要支付更多的代价。
    空间维度被展开至三维，其他的维度，更像是已经变成了某种干枯的躯体——它们本身被世界的控制核心力量控制，它们紧紧的蜷缩在微观尺度，但是它们展开时候能达成的部分“可达成属性”却被信息模块剥离出来并投射在三维宏观世界中——这使得许多结构看起来十分滑稽。
    它们只有在理论中更高的维度里才能被看见全貌——这好像是某种威慑与隐藏。
    这个房间，还有房间外的空间，以及世界之外，许多秩序场中整齐排列的庞大舰队……它们的存在纷纷表明着，曾经那似乎可以比肩神明的力量正在回归这个经历了漫长混乱的新生文明融合体自身。
    这个房间……只有那层活性材料墙壁与空间结构封锁措施是基本恒定的，除此之外，房间中空无一物，而一切又都是可变的。在屋子的任何一处，都能激活各种各样的信息交互界面，那些交互界面也支持几乎所有形式的输入——从实体接触到意念传递，从事件对照到形而上重组……
    即使很多内容不理解，即使彼此之间的理解方式完全不同，也都没有关系。
    倒是自己……已经老去，已经不必在意任何势力，在意任何需要被粉饰的部分之后，对于这一部分，自己反而变得更能接受——从“情绪”，亦或者是实际的演算、解析、推理上，也都是如此。
    数亿年间，来自不同文明的知识体系经历过数次解算重组——不合的、晦涩的、可被替代的部分纷纷消失，而剩下的，则在大量的实验与设计中重新融合，成为了新的知识—技术体系，比曾经的任何一个文明拥有的体系都更完善。
    而自己，本应处于被吞噬的那一部分。现在，自己虽然拥有了活下去的权利并且可以在必要的时刻作为顾问介入某些事件，但是无数次剧变之后，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多力量，来应付生活之外的事情。
    现在的场景，现在的一切，自己有理解不了、有看不懂的部分，才应该说是正常的。
    如果一切自己都还能理解……那只能意味着，这个历经磨难，连基础生命都变化了数次才组建出的文明融合体，还不如曾经的一个领头人强大，而那个领头人，在虚空巨柱与现实长剑的照射下甚至不堪一击。
    那将会多么可怕，与可悲。
    隔阂正在消失。
    古老的虫体默默呼唤着系统，系统则无声但顺从的实现了这个古老顾问的希望。
    周围的一切实形屏蔽进入虚状态。
    无垠的广袤星空被自己的感知遍历。
    这里的一部分景物比起曾经，反而更符合宇宙最初诞生时它们自己的样子，直观看去，这里第一时间几乎看不到任何进行过大刀阔斧改造的痕迹——甚至，就连那些星环之中的绝大部分，也消失不见。
    深邃太空，繁星璀璨。
    但是……自己清楚。
    每一点星光，实际上都是它们实时散发出来的。
    那些星球并不与它们曾经的样子一致——现在的它们，每一颗都是堡垒，都是坚固的、甚至能够支持跨世界战争的堡垒。
    整个宇宙中，遍布着均匀的场——它们的存在，使得所有的个体都可以凭借自己的躯体的演算能力直接将自己定义到所有维度能够描述的千亿光年遥远空间里面的任意位点。
    神一般的力量，正在重现。
    只是……
    究竟是为什么，能够这样做，又究竟付出了多少代价？
    房间中，还没有被撤销的种种信息交互窗口散发出的光影让整片空间变得有些迷离。
    自己已经老了。
    希望那些人能尽快总结出这段混乱历史背后的一切。
    “……？！！”
    房间之外，以数个一眼望去深浅未知的点为中心，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被彻底打散，几乎均匀的撒遍每一光年太空的世界群星开始呈现出某种反放射状结构的聚拢。宇宙中，数个庞大的“刺球”在群星自身的运动之下迅速浮现，它们涵盖的范围，是整个世界内部的一切。
    “定向高速通道？！”
    ……
    “常规内容资讯模型已经解析完毕，进入简性总结状态。”
    “超跨度虚空引擎的测试目前接近完成——我们现在的特种虚空引擎已经远远强于曾经的流亡舰队。”
    “模糊边界仍然无法确定其结构与范围，所有观察结果无法协调，周围虚空可能造成的影响，以及是否可能与虚空结构本身有关等猜测置信权重超过0.5，无法排除。”
    “……”
    “有高级别的危险？”
    “刚刚已经确认，边界囚牢中的“囚犯”出现异常，舰队已经前往镇压——”
    “紧急情况——检测到自毁”
    ……
    “……祂会冲破相位与存在之间的封锁。”
    “即使是众神，也有可能陨落，更不要说你我。”
    “我们是现实扭曲者和群星之主，但是虚空中远非只有我们。”
    “……好自为之。”

 第285章 曾经的噩梦 (上)

    群星之间，一条条由各类超越本世界原本世界观的闪烁构成的游龙跨越了深邃的太空。
    来自本世界的固定型火力投射点，来自其他世界与秩序场的跨界轰炸，成千上万艘最精锐的对高危目标突击舰发射出的各类指向性攻击与攻击引导弹头点亮了这一条璀璨但冷酷的路径。
    这条路径并不连续，在已经穿过的折线、曲线以及叠线构成的路径之中，散落着成百上千颗星球以及各类设施，甚至是生命体的残骸。这些残骸周围，超凡资讯驱动的武器创造出的删除、缺失与法则畸变则扭曲了大片空间原本的秩序与稳定。
    或者辉煌，或者暗淡，或者只是纯粹的扭曲才能表征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爆炸现象中，几个身影以难以被察觉、难以被跟踪的速度在无数坐标点之间不断跳跃，留下一串串虚幻的残影与暗淡的痕迹。
    光影间，金色的龙角反射出的金芒与铁灰色的金属大地呈现出的显示表征被无数交叉火力织成的细密网络吞噬。只是，在所有的爆炸光影彻底膨胀起来之前，它们便已经熄灭。
    “怎么会这样？！”
    “这已经是现有的最精锐的快速武力了，但是我们……”
    “差距到底多大？！”
    来自于精确而冰冷的逻辑门的判断指导所有的指挥官与舰队的基础行动，但是这些逻辑门带来的判断，却让这些智慧内心之中的理智与感知的警铃越发大作。
    “我们需要更高等级的火力支援——求助，火力需要升级，我们需要超大规模范围性打击！我们需要支援——”
    仅仅是在这样短暂的互动中，作为目标的那个诡异集体，其前进路径便在一瞬间分裂成了至少三条——一条朝向了世界的边界，展开至三维的闭环空间本应使得一切都带有曲率，但是那一条路径所飞出的，确是纯粹的、铁一般的直线。
    而另外两条，一条目的不明，但是在那一条路径可能的延长线上，分布着至少三个首府世界功能提供区中的数十万亿颗具有不同用处的超改天体；而最后一条，则……指向了文明的首府，指向了文明的核心。
    “立刻通知所有首领！让所有的紧急避难船立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撤离！”
    “联络世界之核，准备进行闭环与自我湮灭！”
    “但愿世界末日的力量，能真正驱逐这些我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的疯子，至少，它们必须离开我们……”
    叹息中，一直在高速互动的判断逻辑组将每一个指挥官的意志连接起来，在共同目标与共同意志的引导下，强大的指挥脉冲不断扫过整支舰队，无数火力被这些能够源源不断的从虚空中提取资源的战舰发疯般的投射除去。超越最大可能路径范围的覆盖性火力轰炸一次又一次点亮太空——它们是超距作用。
    代价已经不再重要，不，不是付出国家设施与融合生命的代价不再重要，而是——一旦它们做出任何超限行动，它们真正开始释放自己的力量，它们真的准备攻击文明，攻击一切的话，文明的损失可能不仅仅是“损失”了……
    必须要阻止它们继续靠近文明核心！！
    自己，还有所有人的内心都很清楚，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究竟有多大——那些如同瘟疫一般能在瞬息之间占据整个宇宙的怪异星球，那些能让所有的资讯流动全部逆转的怪异现象，那些刺穿所有维度，钉死所有可能的长剑一旦闪烁，成千上万并不完全关联的世界便会如同一串泡泡一般噼噼啪啪的炸响——每一个世界在破碎之前，已经脆弱不堪，甚至包括里面所有的舰队，所有的设施与所有的核心……
    那的确是上一个时代的故事。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时代，自己就有能力与之匹敌——对于新生而言，太过久远，太过虚幻的故事，无解的故事，并不利于这个可能好不容易才跨越广阔阴暗的文明再次发展……那毕竟是宣传。
    但是……
    在自己的身后，数道规模巨大的临时跨世界跳跃门瞬间打开，它们的规模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它们甚至可以凭借自身的体量直接吞千万光年的广阔范围。璀璨的光华点亮了太空，甚至同处于其他临时维度中的世界控制核心资讯联络线一起共鸣，让整片太空，涵盖了亿万星海的太空都激发出了一层具有实形表征的光晕——它们真的点亮了太空。
    从中出现的，则是一支支庞大的超级舰队——真正的、用于需要超强力毁伤手段的残酷战场的文明顶级力量。
    铅灰色的厚重射流击穿了真空的阻隔，来自整个宇宙四面八方的无数超重型火力汇聚起来，如同一面看不见的棱镜折射了来自不同宇宙的所有星光。强度极高的火力被集中于那几个在背景空间中不断闪烁的光点，而它们每一次作用之后，留下的，都是一团团几乎不可抑制的黑暗浓雾。
    跃升衰变——秩序正在坍塌，正在向虚空的状态靠拢！！
    那些虚幻残缺的位点仍然存在，它们没有死于这些轰炸，它们仍在跳跃，在向那不明的终点前进。
    难以预测，难以理解，难以想象！
    舰队的联网广播阵列很快便再度增强了出力——矩阵火力集中被确定为最小可引导跃升衰变的规模并分散成数个引爆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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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快，要快，要快。
    不要在意，不要计较，损失什么都不重要。
    不能让那些诡异存在危害到核心安全。
    ……
    金属星球被引爆，在超越本世界观基础衡量尺度的“温度”烧蚀之下，好像失去了灵魂、失去了自身强大基础的巨大结构体开始向自己的内核坍缩下去。它被卷入了衰变引发的假虚空风暴之中，它的核心在多重风暴的肆虐之下被大卸八块，并很快被撕扯、拉长，变成了一道晦暗的碎屑流，并被风暴最终吞噬。
    第一条路径消失了。
    没有再度检测到任何时间异常现象，没有再度检测到任何资讯异常流动的现象，没有检测到任何不可辨认的虚无概念、非记录法则与实体。
    现象，与第二条路径同样消失了。
    “最后一条路径，准备锁定目标以及周围区间，开始——”
    铅灰色的攻击脉冲再一次贯穿了太空，然而在它们即将触及到目标的那一刹那，某种无形无质的波纹，却在一瞬间扫过了大片的太空。
    “这是……冻结？静止？时间扭曲性质仍然存在？它逃过了我们的轰炸？？但是我们的思维，我们自身——在崩溃？立刻检索漏洞，所有主机进程——”
    “主核，工作状态异常，检测到宏观世界发生参考系割裂，第一参考系正在偏离原有浩没次数极计算失误干扰：，飞船结构装甲蒸发程度加剧，措施弥补警告不支持阿德洛拉能，不支持任何奥术不支暗影，遮蔽给反馈，反射失效——解，解释解体失控失控连续联系联络思维控制——”
    “【——！！！】”
    “无法移动，我们，主机，这是——强现实扭曲！超高强度的割裂性强现实扭曲最直观的表现！！”
    “该死，那么之前的目标——！！它们究竟是真的被摧毁了，还是我们看到的一处处假象，我们自己——等等，看那些还在扩散的跃升衰变点，这是……”
    “它还不足以直接扭曲一切！！我们观察到的很多内容仍然是真正的事实！！”
    “但是……”
    空间好像变得粘稠，曾经近乎拥有无尽定位速度、可以无视时空间距直接攻击目标的超凡武器投射出的长矛此时此刻却在太空中蠕动着。它们在被周围的空间结构疯狂削切打磨，它们仍在接近目标，但是如此的速度，已经不可能再击中任何东西。
    “预定爆心中央……目标消失，没有任何可识别移动痕迹——”
    “均匀时空扭曲，检测到高强度世界扭曲现象，这是……”
    “没有检测到移动过程，坐标定义？！非线性移动？！”
    “检测到探测盲点，位于——舰队前方，数光秒，干扰太强，难以确定精确坐标——”
    一颗金色的光点在舰队前方炸开，一瞬间，刚刚取得的些许安慰与鼓励之感便荡然无存——它们可能都是假的，逻辑也是假的，甚至假的也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一切，没有现实……
    百亿年来，很少有人真正见过这些“囚犯”们真正的实力与真正的样子。这些不受欢迎的存在在黏附到要塞的第一天里就令人，令虫和意识体们感到万分厌恶，除了危险评估与清除计划这种最开始无数次尝试的危险事件之外，即使多看它们一眼，都可能会有巨大的害处……谁会去看？
    加之，它们曾经作茧自缚，它们用无数的“网”与“链”锁住自己——什么？到底是什么**%?&∈%——?
    金色的龙角，金色的长发，金色的长袍，还有一副完美到诡异，完美到妖艳可怖，完美到数学衡量都看不出瑕疵的身躯与面庞，它自身，就在彰显着美——不，这些探测手段，这些观察方式本身也可能会被扭曲！！
    “你们跑向了错误的方向。”
    “这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语言活着表意方式！它不符合我们的任何记录！”“第一句话”带来的轰鸣便使得所有注意这一内容的士兵和指挥官的意识中瞬间多出了无数口嗡嗡作响的虚空钟。
    仅存的意识与理智迅速做出判断——那种诡异而低沉的轰鸣声蕴含的智慧信息可读，可解，但这不符合当前的任何理论！！
    “当你们足够高明，眼界足够宽广，这样的方式总会被需要。你们来到了错误的地方。”
    “去找众神，去告诉众神这一切——你们看到的一切，我说过的一切。”
    ““我们”有很多种——我们是曾经存在的一个边缘，一面投影。”
    “这里存在的，只是一片宁静但虚假的夜空。离开这里，否则，当太阳的光辉照射至此，你们会被烤焦。”
    痛苦与轰鸣中，金色的身躯开始逐渐解体。辉煌的龙角寸寸龟裂破碎，变成了一闪而逝的粉尘。
    ……
    “……祂会冲破相位与存在之间的封锁。”
    “即使是众神，也有可能陨落，更不要说你我。”
    “我们是现实扭曲者和群星之主，但是虚空中远非只有我们。”
    “……好自为之。”
    ……
    金色的光辉点亮了太空，比任何曾经的爆炸都更加明亮，也更加扭曲。
    “有某种还无法被衡量的东西正在变得稳定——我的感知不会出问题。”
    “感知……现在，感知力已经能够与我们的探测阵列和雷达扫描系统，甚至是法则筛选系统并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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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陷入误区，它们只是工具，任何工具能够让我们以较小的影响获取正确的结果，它就不应该被排斥。”
    “向上报告吧，尽快切割掉所有的衰变区域，这种跃升衰变在可被利用前根本无法阻止，只有虚空才能湮灭它们……”
    融合的灵魂，默默地望向了轰轰烈烈出现，但却并没能起到多么明显的作用的庞大舰队结构。
    舰队按照最优化的增幅矩阵构成，而整个矩阵结构中，行如渊鸟与以太神翅的巨大战舰占据了最主要的秩顶和输出核心。而更多的厚重战舰与巨大倾斜立方体则在数千万洛卡以外层层叠叠的排列着，它们组成了厚重而坚固的护盾，保卫整支舰队输出核心的安全。
    而无数子机，则更是为整支舰队套上了一片具有活性和生机的尘埃云，一片能够达到超星系团规模的巨大活性尘埃云。
    它们本来是由阿德洛拉能，这种从虚空中提取出的太初第一力驱动的——它们不应该出现任何动力枯竭现象，更不应该出现任何不耐受现象。虚空第一力高于任何世界内的结构，如果世界一定要同这样的力量抗争，那首先崩溃的一定是世界本身才对，可是现在……
    它们之中，有部分船只还在充能。因为就在刚才，大范围内的所有超凡资讯……在一瞬间被彻底抽干，不，它们被否定了存在的合理性，它们自行消失了。
    跨越数个象限，跨越一个象限需要用许多年进行校对和点火尝试的巨大虚空信息环境差异，它居然还能发动力量，它甚至能冻住，能在一定范围内否定这种虚空衰变后第一力本身的存在属性？！
    “幸好，这也不算不可阻挡不可逆转……”短暂的沉默之后，看着最后一束铅灰色射流与无数导弹裹挟而成的长矛最终撕开了一部分空间结构，将所有还未消散的金色光芒全部卷入了跃升衰变之中，一切最终停滞沉寂下来之后，大家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进行必要上报，进行可能性推测与论证措施，整顿舰队结构，检索战场，进行必要的项目检测……”
    战争好像总会这样，双方集结，攻击，血战后散去，这样的理想情况好像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
    现实里，突袭，迟滞，欺骗，遮盖，反扑，挣扎……
    来自秩序，来自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同行之人的攻击，或许不比来自虚空那明明不同的、无形无质的诡异灾难和来自其他宛若神明的文明的攻击更加强大、破坏力更加可观，但是，它们却更阴毒，更凶狠。
    或许是因为，所有智慧，所有种族彼此之间都是了解的。
    “……只能说，生存一词对于任何智慧而言都不相同……”
    ……
    星球与依附于空间坐标信息而稳定的各类设施中，无数光流在光洁的动脉中穿梭不息。贯通的庞大交通枢纽中，有着无数分出的细密枝杈。枝杈与主要动脉之间，有许多光点不时分出或者并入。
    这些光点，与约束光点的所有结构体如同分型图案一般。无数新生的个体以活化资讯态穿梭其中，为整个文明的正常运转提供自己的力量。
    组成这个新的体系的时间，相比于整个“跨越”而言并不算太过漫长——无论是诞生时间，还是运作模式和运作思想，它都相当“新颖”。
    无数这样的单体组成的庞大总体，并不是只是简单的单体叠加。
    “……涌现，这是自发出现的涌现现象。”
    “值得记录下来，在完全性的秩序重组之后，数量庞大的个体出现自发涌现，从无到有大大推动整体秩序建设推进的现象，很难被如此完整的捕捉到……”
    “发现部分小规模抗拒与反馈现象标识……”
    “多协调一些资源，毕竟，它们曾经都是联盟的一员，都有资格活下去，只是利益彼此不符。”
    “记录到问题——管理与协调出现对立同化，表现为会将沟通目标作为某独立个体进行交流……”
    ……
    “检测到部分边缘殖民世界出现失联现象，中继信号出现大量异常。”
    “记录到自毁现象——”
    “！！最高危机反馈！！命令舰队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这一次的周期……恐怕要进入全面爆发期了！！”

 第286章 曾经的噩梦 (下) 命运的转折点 (一)

    这种可能出现在虚空任何地方的灾难，在无数智慧，无数意识，无数文明之中拥有着不同的称呼。
    在不同的参考系之中，它可能会有不同的所谓“爆发周期”——几亿年，几十亿，几百亿年，或者几年等等都有可能。
    这其中，有一些纠缠了秩序存在无数年的问题——虚空本身不存在任何规则与限制，虚空中或许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绝对正确的客观真理。
    最有可能的是……真理，是由无数秩序体在无数年间彼此互动，彼此影响并最终共同搭建的，真理在秩序之海中存在，但是它们并非绝对不变，或许也不唯一。
    从物理变迁意义中的时间，到根据各种带有或多或少的象征性的虚空“周期性”事件被选定作为参考系，这个过程中需要使用者们迈过无数道坎。
    但是即便如此，许多真理，许多更加适合虚空与秩序环境的“认识”仍然沉没在难以被触及的最底层。
    似乎……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虚空之中的灾难就会逐渐“远离”文明的核心——不止是爆发之后拥有完备控制体系的世界可以坚持的更长久，而是在那些处于相对完备的控制之下的世界……本身就难以遭受灾难的袭击？
    而在拥有相对完备的控制体系的文明疆土之外，灾难似乎会不断侵袭秩序世界。并且，这种看起来像是要摧毁一切的灾难似乎也会抹除一些原有的规则和限制——好像也会因此抹掉一些死亡？
    遥远的、看不见的虚空之中，无数世界残害彼此连接，血色光河之下，是深不见底的雾海和旋转的腐化狂潮。它们就像是虚空的裂谷，秩序的伤口一般——断裂带。
    在这里，实际上有一个问题——断裂带诞生、灾难的不断爆发等等，这其中的一切，本质上在文明的可视区间之外。
    文明感知到真正的危害，需要举国面对这样的灾难，假使虚空中真的存在“一般情况下”这种说法……
    被记录在文明历史中，被塑造在一个又一个刻度盘与倒计时之中的规则——究竟是灾难自身真的存在爆发的周期和趋势，还是说，在这些年间，灾难不断在虚空中以某些“均匀”的“规则”影响秩序世界，而在每一个跨度之间，这些零星的灾难都是在积蓄力量，直到它们的积蓄足够庞大到需要引起文明的重视？
    这或许是真的存在“客观答案”的问题，但是……又有多少存在能够解答？等到真正能将形而上的种种现象与影响之间蕴含的规律都“总结”出来……这个结果本身，还真的会对于推算出它的存在而言很有意义吗？
    看起来，主观与客观，实际与虚无，完善与整体适用之间的种种讨论，彼此之间的种种制衡与妥协永远都不会结束。
    巨大翅膀的每一次扇动，散溢出的光点都会形成一根根锐利强大的阿德洛拉能长矛，它们随着中央战舰群释放出的宏伟光翼略微浮动，就好像它们作为一个整体在呼吸一般。
    当时机成熟，锁定系统之中遍布了无数可以被看作是核心的阴影之后，这些长矛将会在瞬间释放，它们本身的基础决定着它们可以无视维度阻挡、无视世界法则，先于世界内部的一切甚至先于世界的底层协议反应直接对世界内部的任何目标生效。成千上万亿的铅灰色长矛随着巨翼的扇动被释放出来，而它们的目标，则是已经被腐化的黑雾笼罩、爬满了令人作呕，甚至连最强大的吞噬性虫族都无法接受的黑红色花纹的狂暴群星。
    要快，要准。
    每一个窗口都稍纵即逝，而每一个窗口的失去，都可能意味着这里原本能够撤离的一部分生命会被风暴埋葬。
    所幸，这些灾难都爆发于文明的边界区域，而这些边界作为“殖民地”的作用实际上小于作为前哨站的作用，准确来说，这些曾经的前哨站，正在被更加遥远的虚空建筑物和世界取代其原有功能。前哨系统的足迹延伸的远远比文明本土长久，如果没有这些国家前哨，这次灾难的侵袭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阿德洛拉能得存在，保证了这些承载着生命的舰船可以在那些黑红色腐化花纹的侵蚀之下维持飞船的稳定直到它们飞出世界屏障，飞出污染区。一串串标记，一串串代码在庞大的军事指挥体系中流转。它们有一部分会在“边界”消失，而有一部分......则会在跃迁的中途熄灭消失。
    活体尘埃云的净化，与舰队主炮的交叉火力也终究难以完全拦住无形无质但又无孔不入的污染，然而，任何一种理论与推测一旦投射到现实，却又总有矛盾与缺失之处......
    这或许很不公平，或许很没有道理，但是......
    一个庞大的集体要想将效率最大化，让损失最小化，组成集体的无数个体之中的少数甚至多数，在许多时刻，许多选择面前恐怕不得不付出自己的更多利益、更多的权力，来保证庞大集体能够以更高的效率维持运行，稳定的运行。它们之间不是不能兼顾，但是倘若能同时保障两者之间的一切......其“完美”程度需要高的可怕，高的令任何人难以想象，即使是最理想化的平等思想与曾经最强大最冷酷的巢母核心，其特化的能力与思想也不可能与此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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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到挑不出瑕疵，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妖艳愿望一般，不知道能够拥有这样完美的运作规则的种族，其中的个体究竟会达到怎样的层次......
    ......
    还能检测到的生命、还能联系到的舰队越发稀少，很快，世界全维度扫描中剩下的，就只有一团又一团空洞而扭曲的噪波。
    能撤离的生命与设施都已经撤离，而剩下的，如果不是还在与前线的舰队一起抗击不断扩散的灾难，就是已经被灾难引发的群星剧变彻底吞噬了。
    宇宙中，有一块独特的、黑色与灰和红交相闪烁的“巨洞”，如同宇宙之中的伤口。
    舰队的外围，活性化的尘埃云不断被舰队生产，然后在太空中吞噬那无形无质的腐化与污染，在它们彻底狂暴、彻底失控之前，它们内部所蕴含的超凡资讯与厚重的防护会逐步解除消失，它们最终会平滑的被外围遭受严重污染的空间吞噬。这样的创生-湮灭在逐步达到动态平衡之后，一个无形的泡泡便在宇宙中被吹了起来。
    光芒开始汇聚，在舰队的中央，庞大的巨型飞船不再任由溢散而出的光点消失，它们全部被聚焦、压缩并汇聚于船首，汇聚于尖喙之外的暗淡光层之上，形成一个个明确而庞大的锥塔——
    信息射流从联合护盾的表层爆发出来，它们划破宇宙，划破遭受污染的空间，它们切开群星，割裂空间的均匀与连续......
    超出自己所有理解与兼容能力的信息洪流在世界中亮起。在它们的冲击之下，受到污染的、在混沌的太空中乱跑乱撞的腐化星群仅仅是被轻微擦过便炸成了一颗颗超新星，它们产生的、无比猛烈的爆炸……其释放的破坏力不仅远远超过它们原本可能的最大值，甚至，这些破坏力在宇宙中扩散的速度也远远超过常规物理所能允许的最大速度。
    曾经辉煌壮丽的群星、银盘与星云现在正在迅速转化为扩散灾难与死亡的源头。
    失去世界核心的整体操控与调度能力之后，这个宇宙中的一切正在走向失控与崩溃的边缘。那无形无质的污染接触到的世界资讯越多，它扩散的速度就越快——遥远的太空深处，仅剩的雷达波反馈出，在亿万光年的太空深处，存在着一个细微的圆——一个本应从任何角度看去都呈现出符合绝对统一曲率的圆，现在已经开始扭曲和变形，那是即将大爆发的征兆。
    相比于浩瀚广阔的混乱星空，那个还远没有达到真正的世界尺度的黑色大门原本应该是不可见的，但是它的性质是如此特殊，以至于它好像是的任何感知与任何意识在一瞬间“缺失”了它原本覆盖的一片区域的感知？
    难以想象，一道可能还没有恒星投影直径更大的阿德洛拉资讯束能够切开银河，更难以想象，宇宙中均匀的、不均匀的星体结构总共有多少。
    10^25，这是这个世界在崩溃扭曲之前，世界快照中记下的、表层世界结构中仅仅是恒星的数量。
    这舰队的指挥官们并没有奢望自己能够通过这些战舰彻底驱散世界深处盘踞的污染，更没有奢望还能够依靠它们来夺回这个已经被腐化彻底感染的宇宙。那座大门在得到有效的控制之前已经临近崩溃，它所释放出的污染在这里的恒星周期性闪烁一次之前就足够彻底搅动整片星空……
    那可是亿亿万颗狂暴危险的临界星，那会是亿亿万的、在其他的结构中足以投射出无边的阴影的无可名状的源头。它们以超越光、超越法则、超越基础可能的速度与方式在太空中狂舞扭曲，它们在星云中划出妖艳诡异的纹路，仅仅是看一眼，灵魂和意识就能陷入狂暴的无尽漩涡之中……
    在这里的群星，以及相关的一切结构是世界底层与次级结构的最终衍生物，它们如同世界整体活跃性之中的一座座尖塔。它们既可以是世界资讯高度活跃的象征、智慧与文明探究宇宙真理的渠道，也可以是……
    迅速感染扩张污染区域的漏洞。
    没有太好的办法——在污染遍布整片太空，将所有的星区与超深场全部拉入腐化的深渊之后，世界之核的世界控制能力本身就会大幅度下降甚至有可能彻底消失，在这个情况下，它们可拉不动已经犹如烧红的金属一般滋滋作响的星空本身……
    无数射流的释放，使得形似刺球的舰队整体在已经开始崩溃解体、概念结构与基础法则开始不断丧失的太空中变得越发诡异邪魅。污染越发增强，那层活性化的尘埃云……
    它们正在被成片的撕开并被吞噬。
    在如此混乱的区域内，一切本不该再有规律……但是，舰队的记录体系却表明，群星在护盾附近“炸响”的次数越来越多，不仅越来越频繁，其形势也越发多样……
    就好像这个世界的某种意识正在操控一切企图摧毁舰队一样。
    “这就对了——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联络外围舰队，投放虚空炸弹，准备炸毁世界屏障！！”
    “秩序场发生器全舰队同步开始，撤回活性尘埃云防护系统，联合护盾强度最大化，准备跃入虚空！”
    在刻入灵魂的记忆之中，这是长久以来不曾有过、或者稀少到屈指可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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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中，某些隐晦的光点一闪而过——这些痕迹很难被捕捉，受制于虚空非线性扫描雷达的扫描频率与扫描范围，那些在虚空中高速移动的点状秩序场即使用再精确的火控系统去捕捉，也只能感觉到轻微的残影。它们是虚空对世界导弹，是世界之核失去控制世界的力量之后，文明摧毁世界的“主动力量”。此时此刻，整个世界之中可能的所有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在了世界内部疯狂泼洒火力的舰队之上，即使它还想要顾及到那些疯狂闪烁的信标也早就来不及了——
    无数导弹从外侧撞击了世界屏障，并在这由时间-空间-法则表征联合形成的自洽屏障之上轰出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涟漪，涟漪波及之处，原本虚无的屏障一瞬间显现，但是每一处显现出的屏障，都透露着某种生机已逝的灰白与脆弱之感。这些在频率中肆虐的链式破坏很快便在世界屏障中传了一次又一次。
    屏障破碎之后，虚空倒灌将抹去这里原本的一切痕迹。
    “世界结构清理完成，世界屏障破碎程度百分之百，没有发现任何额外秩序场，监控阵列运作稳定，继续追踪。”
    “已经确认同级周围舰队撤离与清理行动完成。”
    “在裂谷深处......他们的战斗还在进行。”
    旗舰内部，整体行动所拉起的潮流清晰的浮现在指挥官的意识之中，没有任何阻碍的直接理解性模型，使得舰队聚集体之间的情报沟通可以没有任何阻碍。
    更多的巨型导弹正在跨越虚空，它们前进的目标，是“光墙”之外，无尽虚空中被“压”出的巨大感知性阴影。
    “难以想象，这样的结构居然能扩展，能形成如此可怖的聚合体——？！”
    “警报——裂谷边缘出现不明秩序场——”
    通讯中断了，连同之前应该给予回应的舰队，还有那座裂谷。
    “不明秩序场！？”
    突然出现的猛烈攻击带走了那支监控污染动向的舰队和污染从虚空中撕出的裂口本身存在过的痕迹。惊愕之余，坐镇旗舰的、来自不同文明的指挥官们立刻开始着手调查到底出现了怎样的情况——它们隐约察觉到了一只触手，一只在虚空中蜿蜒的、带有白、紫、金三色的触手。
    然而它们不知道，这样的触手还有很多很多，它们缠上的，只是其中的一只罢了。

 第287章 曾经的噩梦 (下) 命运的转折点 (二)

    拥有金、紫、白三原色的触手在浩瀚无垠的虚空中蜿蜒前行，它们从源头中分流出无数枝杈，舰队在虚空中游荡，已经濒临癫狂的它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同细致一词没有半点关系。
    远征途中，舰队内随身携带的虚空巡天雷达们仍在正常地工作着，它们为舰队和“帝国”捕捉虚空中不同于战火和混乱的故事。伴随着舰队的前进，一些虚空中的痕迹被捕捉到。利用这些痕迹展开所得到的故事表明，一个进化速度异常迅猛、至今已经相当强大的文明即将进入舰队的视野。
    控制舰队的进化矩阵们收到了这些来自虚空巡天雷达的故事，并且将自己带入了故事中的“第一人称”：
    对于自己而言，时间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
    时间好像非常充足，充足到自己几乎可以在瞬间将自己的领域，让文明的疆土扩展到秩序世界的边界之外，充足到异常，这使得自己看向任何仍然生活在“蒙昧”之中的智慧时，它们都好像在以极端的慢动作蠕动。
    群星真的好神秘，令人心驰神往，那缓慢蠕动、缓缓转变的银盘深处，究竟蕴含着多少奥秘与可能呢？
    啊，有其他的智慧生物，我们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我们先做自己的事，然后等到他们再高明一些，我们再同他们……
    星星很亮，星星很烫，要小心触摸，星星很大，好像可以使用很长时间也会有很多种用法。对了，很多星星很狂暴，与它们接触，要多加注意——怎么还有一些会爆炸？
    要小心，它们看起来已经非常不稳定，看见类似的结构，要及时的施加意志并做好防护。它们大爆炸的光芒太亮了，如果被光柱直接击中，大家的生命可能也会受到伤害……
    原来，这些亮闪闪的光点，只是更大结构的一小部分啊，更大的结构，它们就像是盘子一样，静静地漂浮在一无所有的太空里面啊……唉？为什么这些有好多星星的盘子长得这么奇怪？
    发动大家研究一下吧，理清楚这其中的分类，或许以后，应该会有更多用处……
    哎？哎？？在跑，这些大盘子，这些星星在跑！等等！看，看那些痕迹！它们——它们不是我们想象的星星！它们是很多银盘！那些巨大的丝，它们是由许多银盘构成的，那是好多好多，无穷无尽的星星！我们可能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能研究完那其中可能的奥秘！！
    它们在被拉扯！去看看，看看那些长丝线被拉长指向的太空中是不是有什么异常！那么大的牵引，要是用这些星球组成的东西来提供，那么那里的物质总量一定会非常非常大才对！但是那里没有明亮的密集星系，更没有特大质量黑洞特有的吸积盘能化反应！
    “失去消息……那里的环境可能极端严酷，我们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
    “应该建造工具，坚固的工具或者开发防护措施，至少，我们不能再空着双手前往……”
    矛盾无法协调吗？可以互相参考来进行嘛，并且，现在的资源还足够共同开发，再不行，远方的太空中，这样巨大的丝线团还有很多很多，我们应当彼此参考优点并进一步尝试融合……
    融合失败了吗，或许可能这两条路真的需要分道扬镳……大家不必气馁……
    是薄空间和线空间呢……奇怪，原有的方向不见了……会是谁引发这些现象的？
    根据研究，我们现有的，影响世界的力量可以被认为有四种，或者五种，第五种被囚禁于极微观的区域内，它们更像是一类固定的现象！
    方向是宇宙万事万物固有的属性之一！几乎所有的区域，包括空无一物的点，也会有那些属性！它们很多时候只是不表现出来！绝大部分会表现出来三个，但是不表现出三个的部分……引力！
    原本引力会被其他的方向稀释扩散！三个方向恰好保证引力大小的稳定，而再少于这一个能进行实扩散的方向，引力就会变得很大很大！大到能在数亿光年的尺度上，拉动巨大的星海和星海下的一切！
    这里存在异常，还未清楚本质……应该将它们称之为是巨型引力源，或者巨引源，如何？
    啊，你们觉得……
    算了，或许无法统合的话，短暂的分开也没什么，但愿我们都能找到彼此的路。
    ……
    手中的光芒点亮黑暗的夜空，宏伟的钢铁巨舰引擎轰鸣，在星海掀起的洪潮中劈波斩浪，勇往直前。
    要小心，不要惊扰那些“孩子们”的梦。
    世界中有好多这样那样的线圈，它们好像都彼此连接在一起，很均匀。
    好像，那里的一切都与家里一模一样啊，这个宇宙是均匀的？
    为什么要互相攻击，为什么要彼此对立，世界之外，或许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
    边界是自洽的，边界……在活动！它的构成不是任何一种物理结构！世界存在着比物理，比第五力更加本质更加基础的基元！面或许有很多很多个这样的世界！它们可能一样！可能不一样！无论如何，我们要出去试试！
    “这需要很多资源和力量！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但我们都有啊！”
    ……
    “……他们怎么还在用原始的生物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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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那边也是？我观察的天区里，那些文明也都是这样，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发展！我们打算去看星星时，他们在使用铁和火，我们在打算离开世界时，他们仍然再用铁和火……多了，他们称为是水……推动工质？”
    世界之外是一片虚无，会迷失自我，看起来，那不是简单的抵抗问题……
    能坚持，但是很短暂……联系好像超越时间……这有问题。需要停一停，研究更加适合的工具或者能力……
    检测到外面的信号了！还无法解读！但是很明确，很明显，能够检测能够互动就已经说明，那与我们的世界明显是同一类构成基础！
    “奇怪，为什么，大家都会消失呢……等等，看看那些星球上的孩子们……疾病？他们这样定义那些看不见的危险？他们是怎么做的？筛查？隔离？确认有效，公用……药物？！明白了明白了！”
    奇怪，为什么我们会这样，那么很多措施本应作用于整个与我们同质的世界体系，但是……
    “是因为集度，还是混乱度？”
    “检测到增殖性信息拆解模型，它们可以依附于任何信息结构并且存活！奇怪……那片冰冷的黑暗中还会有这样的存在？那应该——”
    “不，并不来自虚空，它们会被吞噬，同我们一样，它们会来自于哪呢……”
    “异常开始消散，我们的脚步被拖慢了——他们说，有挫折很正常，但是我们……”
    “统计完成了？”
    “是，在群星之中，除了两个绝对明显的标记，其他的文明几乎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发展分毫，或者说它们取得的发展成果相当有限，相当有限，而标记，只是相对而言……”
    “难道，我们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按照其他文明的一种常见历法，他们认为自己的天体绕着星星公转一周，环境变化一次定义为一年，考虑到我们现在总结的规则，星星都有自己的安定区，而那些生命的安定区有限并且范围相对有限，这个年的上下浮动差距不会超过一号发现的十倍，我们或许可以尝试并入……”
    “我们用了多长时间？”
    “从族群准备开始去看看星空之中藏了什么，到平定疾病的重大事件……十年，这是取第一次观察数字来进行计算的。”
    ……
    那一切，已成回忆，在至少五亿年前，世界屏障就已经不再是文明的阻碍。它成为了文明疆域中无数自然存在的、能够维持秩序世界稳定的屏障之中的一道。在物理规则与物理距离根本不可丈量的遥远虚空深处，有很多很多这样的世界与这样的屏障，而那些屏障，那些世界之中，还生存着许许多多的文明。
    毫无疑问自己是特殊的，用物理规则的十年时间，从抬头看天之中忽然闪现的奇思妙想，到踏足虚空，仅仅用了十年——
    这已经不是奇迹能够说明的了，研究万事万物数亿年，难以研究明白的一切，却都来源于自己。
    生命性状与生命形态充满了种种特异性质，自己的生命由何构成根本无法明辨，为什么那些“孩子们”自己的躯体甚至需要与星球的表面环境斗争，而自己，却能在控价命中留下自己的足迹，不依靠任何防护，仅靠自己的手就能触摸那些释放出幽蓝色光芒的星星。难以想象的太空深渊，好像并不需要任何基础就能跨越，更没有任何困难出现……
    这不可能。
    ……或许吧。
    “十年时间，突破世界屏障？”舰队的进化矩阵们拦截到的故事里似乎还没有明确写到这个文明的名字，对于这个无名的文明，进化矩阵的核心们在感受到震撼之余，还有敬畏和畏惧。
    “这真的可能吗？”
    实际上，这是可能的，虚空之中，自然出现发展迅猛，技术与思想更新转换到连自己都会选择性忽视其中的变化与细节的文明不在少数。
    看不见的领域里，故事一直在传递，无形的血，侵染着新生的躯体，它们从未消散，即使看见它们需要的视角已经不知从何而来。
    一百多亿年以前，Σ遭受到自己引动的乱海天灾反震，并从那之后一蹶不振并最终失去所有的理智、智慧和灵魂，失去了任何可能活下去的机会，他们可以被认为是……已经彻底灭亡。
    但是，Σ文明在这数万亿年以来不断强化自身、改造秩序、与神互动等等无数规模巨大意义深远的行动带来的诸多影响，还有文明曾经那为了架桥，为了彻底净化，彻底踏平乱海，彻底掌握虚空，将一切纳入治下，纳入自己认定的秩序控制的执念……
    就真的这样容易消失吗？这曾经甚至连众神必须收起自豪，曾经权威到连虚空意志都不吝赞叹的强大文明曾经贯穿过的一切，这无垠的秩序环境本身，就真的能允许，这座曾经无比高耸的尖塔一朝彻底消失吗？已经灭亡的“它们”自身，会允许这一切发生吗？？
    这些无声的咆哮充满了悲愤，它们如同夜空中久久不散的阴风，发出这些话语的喉咙在秩序的领域之外对着秩序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然而，这样的话语没有人能听得到。
    最多最多，它们只是转化为自己曾经的武器开火时意外发出的尖锐聚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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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此之外，谁都听不到它们，无论是那些进化矩阵、虚空巡天雷达又或者是其他的继承者们。但是，它们听不到不代表曾经的秩序霸主猛然陨落时留下的恨意会轻易消散。
    冶炼文明的命令本应纯净，但是伴随着这些来自秩序之外的恨意的涌入，受到污染的冶炼命令已经将曾经的计划变成了一场报复的“狂舞”。
    ==========================
    不久之前，一场由无数血腥残酷的战役拼接起的庞大战争终于在虚空中落下帷幕。
    战争中的一方是吞并者——虚空中的强大后起之秀，在Σ遭遇乱海反震十二万年之后吞并了Σ文明的遗产的新兴存在，它们在这场战争中强行顶着无数峰值时接近千万之巨的可怖战损比，顽强的生存下来。
    战争中的另一方，则是接受了冶炼命令的Σ“尸骸舰队”。
    五支联合起来的决战旗舰队，与超越时河沉沙之数的庞大舰队集群被后来居上的超级存在彻底湮灭。
    战争彻底撼动了虚空。在无数次峰值最终爆发时，创世纪与世界湮灭的密度超越了能被理解的极限——就好像，在那些规模大到难以想象的行动之中，就连虚空象限，都出现过短暂的融合甚至是失分一样。
    虚空中可以被调动的一切都被抽干，双方榨取了虚空中一切可以被利用的东西用来为各自那无比暴烈的战争兵器充能。概率被湮灭，存在被吞噬，在尚有尚无的微弱意识如同残星般挣扎的颤抖里……没有任何一丝理智还是必要的。
    当这一次规模宏大的战争最终平息之后，虚空中一切游离的秩序结构和虚形概率结构全部消失，这周围，虚空变得比万亿年间的任何时候都更像是虚空，更像是零，更像是断裂带肆虐之后，那一切都不复存在的中心……
    但是，这场到了现在连意义都已经不再明晰的战争，还真的有打下去的意义吗，曾经文明之中的智慧认为，战争的持续总是要为了某些利益，但是现在……
    文明已经快要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战争短暂结束之后，被上报的战损总报中，有许多串巨大的数字，而曾经，那其中的每一个一都是鲜活的生命或者是凝聚着鲜血的战舰，但是现在……
    战火抹消了无以数计的存在，但在最终的汇报，在那并不精确的战损报告中，它们也的确只是一串串数字。
    自己也不过是庞大海洋之中的一个，自己也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那些战损报告中巨大数字的一串，为了集体的延续，无数个体在不断抛弃自己的一切……这很矛盾，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更应该说是某种无可奈何……
    至少，漫长的时间教会了自己如何去做一些事情，当切割可以损失、可以被抛弃的一切时，利刃落下，不会再有太多的疼痛。泪已经流干，流出的血液已经能让所有的家园世界开始聚变——究竟是决定为了生存而开赴前线，还是为了自己的意志与扭曲的内心而终结生命……选择在很久之前已经做出。
    印象中，过往的虚空深处，自己知道这样一个“霸主”的存在，但是这不对，那时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没有人愿意打仗，没有人愿意一次又一次掀起这样的战争。
    代价太大，而更重要的是，谁又不向往能好好生活的秩序与和平？如果在资源无限的基础上，除了原则，还有什么无可协调？
    “原则。”
    要怎样，才能在无数血泪流干之后，将无数的生命，无数凝聚着心血的造物视作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字符串？？
    这就是“吞并”与“跃升”的代价？曾经的行动究竟是因为自己一时的选择内部混入了不合时宜的贪婪，还是这些本就无可避免，甚至有可能是……计划好的？？
    或许都有可能……无论如何，细节已经丢失了太多太多。有些模糊的记忆深处……以约十万年左右为跨度，曾经的虚空霸主在那一次灾难后一蹶不振，而自己则迅速崛起，以难以接受难以想象的程度变得无比高明无比强大，甚至敢于对那个曾经占据了天空的存在称为后来居上……
    真的后来居上了吗？
    这一次，文明近乎献出了自己的过往与未来，但是这一切，就真的能结束吗？
    已经近乎凝聚的虚拟人格顾不上自己残缺的身体与疼痛，它再一次的将目光凝聚于虚空——
    战火之后，扩散的阴影每一次都会消散，但是，那震耳欲聋却又无处寻觅无形无质的嚎叫与悲鸣又是什么？它们真的存在吗？
    在遍布乱海污染与活化扭曲秩序的遥远虚空中，广阔的黑暗大陆已经从新的阴影海洋中显现。阴影开始汇聚，形成了不亚于刚刚被驱散的无尽浓云。
    九层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压抑、如同虚空中倒悬的血海一般无边无际的天空笼罩了万事万物。钟声正在鸣响，它们跨越天堑，将死亡无差别的播撒出来……包括曾经的霸主自己的残躯。
    它是为了谁而鸣响？
    剧变，驱使着队伍，驱使着已经剧变的“自己”再次极限集结，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自己会死吗？百亿年里，这些骤然崛起的生命无数次这样询问自己，询问虚空，询问一切，但是答案……不可能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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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极限集结，如果这就是最后，那这份最后的内心已经明确。
    大网已经张开，无尽的大陆中央，无边的血色星海中央，不可名状的一切缓慢旋转。巨口深处，粉色的光无可阻挡。
    ……可以确定一点。
    虚空中会有很多很多故事，它们在包含概率的真空与一切的、那无穷的浩瀚汪洋中潮起潮落。它们或者长而完善，或者短而布满缺憾……
    广布虚空的叙事捕捉网能拦下很多很多故事的残片。
    这些故事中……很多都布满缺憾。或者说，虚空中，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有一个最终完美团圆的结局。
    ====================
    奇怪，奇怪，自己在想什么？
    看着面前每一个按钮需要用很大很大的“力气”与“注意力”才能摁下的整体控制面板，一丝疑惑悄然闪过。
    “……是因为压力太大吗？”扫视了一下环形的大厅之中其他的指挥官，默卡轻轻摇了摇头，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自己梦到了一个文明，一个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的、非常强大的文明。
    他似乎还能回忆起，梦境中的这个文明似乎比自己所在的文明发展的还要迅猛，但是在经过了长久的迅猛发展之后，它们似乎被某种危险的大敌缠上，现在正在极度险恶的环境里垂死挣扎。
    “这又是什么怪梦......回头一定需要好好彻查一下，希望这不是又一种难以控制的恶性传染疾病，否则可就麻烦了，当前的虚空环境可真的是不怎么友善......”
    默卡在自己的嘟囔声中稍微扶正了自己的军帽，随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还没亮起的控制面板上。
    前线战事正在变得紧张，为了对抗那无形无质的灾难，文明的远征行动从未中止过，但是现在，似乎仅仅是远征已经不够再面对虚空中的灾难了。
    舰队就像是移动的天体系统。广阔的赤极面中，无数道星环缓慢旋转着。
    规整列于庞大的对外轨道防护炮阵列周围的，是无数身上刻满符文与印记，无论是衣着还是风格、甚至是气质与生命感都与自己全然不同的生命组成的军团。
    前线战事越发紧张，据说在虚空中，曾经非常罕见的、由多于一个世界残骸扩展或者彼此凝聚融合形成的巨大k↑↑3in“世界落幕”事件现在竟然在成批出现……
    更多的战舰被派往前线。
    只是现在……有些不安，为什么会这样？
    感知系统已经发出预警，自己很快便彻底进入了“沉浸”状态，而四周的控制面板按键的深处，一束束红光开始亮起，那是系统开始激活，准备彻底进入作战状态的标志。
    “即将接触目标——“世界落幕”边界！！展开所有阵地系统，所有大术士准备脱离舰载状态——警报，检测到目标消失，超大规模资讯洪峰正在接近！！”
    “检测到不明秩序屏障！！”
    “这是什么？？”

 第288章 虚空中的未知

    这些刺眼的秩序屏障们的突然出现打断了文明原本的计划，也打翻了这些先天属性极其强大、发展速度极其迅速的生命们对世界和虚空的认识。
    清除疆域周围的灾难源头与腐化世界结构，这本是文明自己那永不结束的任务中的一个。
    然而现在，许多有能力对那些诡异的腐化世界结构发动攻击的文明，却在那些混乱结构的周围捕捉到了某种“刺眼”的秩序场。
    它们的出现……
    腐化结构在一瞬间被蒸发，这或许是好事。但是被同步蒸发的，还有位于那些结构的内外边缘，甚至是其内部的战斗舰队，也同样在模式未知的攻击之中被彻底蒸发——甚至，许多的“蒸发”现象即使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但是光芒逐渐熄灭，虚空重新变得黑暗且平静之后，自己也会忘记自己的行动与刚刚发生的一切。
    舰队会折返，或者愣在原地。如果足够强大，能够探知到某些虚无的超越概念，或许看到这一切的人，还会面对未知的现象心怀恐惧，而倘若水平不够……
    逝去的人与物，将直接不存在，从过往、现在、未来永远消失，永远不再被任何记忆体记录。
    “值得高度警惕，不知道它们是否同“过往”是同样结构的存在，我们必须……”
    “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那个囚犯给我们留下的消息足够我们警惕，去探索交涉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是，是——你们这些理想的家伙们只会重复最理想状况下最完善的做法，这没错，是没错，好，很好！但是你们能不能看看现实，看看我们得出的种种演算结果！”
    “无论我们怎么做，我们尝试主动探寻情况，危机组建结构给出的值都高到异常离谱！”面对致意准备拍出探测器的新生首领们，古老的资深首席恨不得将所有的晶屏全部拍碎在他们脸上……
    但是那又如何呢？那又有什么效果呢？
    方舟舰队落地之后，文明正在被重建，越来越多的古老技术被从尘封的历史中复苏。文明的疆土日渐扩展，成千上万的世界与无数注视着世界的频率，也不过只是文明日渐丰满的羽毛中的一根或者几根。
    能够铺满数百万，上千万片星空的庞大舰队再次出现在文明的天顶，那些战舰之中仍然有一些“涂装层”或者装甲层仍然呈现出原本材料素色本质的战舰。但是在它们的周围，却层层叠叠的排列着无镌刻着玄奥符号与眼纹的深蓝色战舰和“雕刻”着凌厉剑痕的黑褐色战舰——这些色彩的存在可不是为了视觉效果，也不单为了表示其科研阶段或者地位……
    世界之间的联系与世界本身的可控程度在不断提高。
    对，成就巨大，成果显著，文明的确崛起了——
    “但是这真的就是崛起吗？想想那些看一眼就能要命的非实体，想想这道路上的过往，想想那些顾问的警告！”
    “这些东西，不过就是曾经的图纸的升级——这还是最好的说法！！”
    “这些又有什么不同？如何抵挡那些现实扭曲剑的锋芒？如果那个囚犯说的太阳同巨柱一样，我们除了立刻离开这里，没有其他选择——”
    “放弃成果？放弃这里？那我们想问问您——您的建议按照推算来衡量，应该远比现在出现的要早才对，但是很明显，您的建议迟到了几亿年！现在，您觉得我们要在朝夕之间因为这样的异常立刻放弃我们在这时间里用无数鲜血换来的、现在的文明成果而再度开始逃亡？我们现在可造不出世界级别的方舟，我们也必须做出异常惨痛的抉择，而如果在更久之前，你们的建议与你们的行动能不那么失衡，我们现在或许的确会按照您的想法去做！但是，这些问题现在却被您以这样的方式提出——您比我们高明许多吗？？”
    “——！！”
    ……
    猛烈的争吵，在高位执政者之间爆发，在可能是数个央恒星活动周期里，整个伊里卡文明融合体内部几乎所有的隐藏性冗余资源全部被这些节点调用，它们收集证据，测算模型，不断为自己的观点提供新的证据……
    文明的新老决策者与顾问团们，为了这一次“吵架”几乎调动了整个文明网络之中几乎所有的底层冗余资源。
    多组模型之间的碰撞交互，比起单纯的目的、命令与要求之间的倾轧和妥协更加难以周到考虑。每一组模型，每一条权衡方程，都是由大量数据最终推算得出的结果。充沛的资料总是会在证明一些事情的时候，让更多的结果变得更加纠结，更加难以处理。
    是去是留，方舟谁来掌舵，该带上谁，是否对外探索，如何实现，如何保证安全……这一切，都是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这是体系之间与思考之间的碰撞，它们也意味着新老统治集团思想之间的碰撞，以及无数生命和文明彼此之间“真实利益”间的碰撞和扭曲。
    无数代表着其背后种族所有生命与文明实体的、摒弃了大部分此时此刻不必要的“狭隘需求”而彼此争夺真实利益与真实需求的庞大文明代表团体之间，那真正因为需求与利益破碎而诞生的尖锐矛盾正在爆发，并且因为它们自身来源于真正的“底线利益”，它们几乎无法快速完成调和。
    这个文明联合体曾经还处于流亡舰队，甚至是还未开始流亡之前也曾有过遍布虚空各处的辉煌，也曾经被来自于虚空各处的不明存在与强大未知文明追杀几千万年甚至更久的时间……
    毫无疑问，虚空不安全。从很多角度来看，应当在技术真正取得新的进步，崭新的生命系统能更好的继承这个庞大集体的意志之后立刻启程，继续向遥远的虚空深处逃跑，疯狂加速，无限远离任何已知的秩序边界，永远不再回头……这样，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文明发展的趋势已经为它打上了一个问号。
    如果时间再向前推几亿年，这可能并没有问题，这里的确是终点，但是这里也不应该是最终的终点。哪怕文明真的要定居在这里，也应该会有一部分智慧乘上新的方舟，继续向遥远的虚空迈进，避开所有秩序世界，一直航行直到虚空尽头才还，但是——
    文明联合体组建初期和中期爆发的数次超大规模战争阻断了这个计划——在开始重新扩展之前，那曾经有限的疆土内部，几大具有主导权的前代文明在那时不计代价的抽干了数千亿条已经被超凡力量改造过的银河将它们彻底打散并用于战争……
    那时的目的、主旨和要求等等一切，现在不知为何好像已经丢失遗漏大半，而现在残留的记忆中，对那一部分的记忆也不再清晰，激烈的战火，多方之间的倾轧，战斗可以使得众人忘却时间，忘却过往，大量的信息，大量的记忆在那阶段逐渐流逝并最终沉默……
    但是至少可以知道，在那些战斗之后，庞大的军事体系被保留下来，而所有曾经强势的古代文明集体则仿佛一夜之间退场，那并不正常……太多的信息好像凭空消失了，但是检查……要如何检查？
    全新的生命体和全新的文明主导层取代了古老的体系，但是即便如此，战火也仍然延续了相当长的时间——万事万物皆为信息，这实际上也意味着，灵魂，能力生命等等一切本质上同任何被喜爱被唾弃的存在都是一样的。
    一个最普通的生命并不比任何渣滓高明多少，也不比最强大的战舰和权限最高的统治者低劣卑微多少……
    “等等，如果就此确定平等权重，那——”
    任何矛盾，都会引发战争，任何武器和手段，都会被毫不犹豫的投入战场之中——这比曾经还要暴烈，还要没有底线……
    战火吸引了越来越多的注意力，而如此吸引注意力的庞大行动也同样拖慢了“方舟”的研发，仍然充足的资源可以保证任何任务只要被提出只要有支持者就可以进行，但是比起凝成一股力量的文明级攻坚团队……它们难以比较。
    一切最终确定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很多理论，很多原本默认的猜想，现在却好像在被逐条否认：古老不代表正确，古老不代表高明。实际上，古老可能什么属性都代表不了，古老能代表的，仅仅是“古老”本身能包含的属性而已。
    不能让文明永远处于老家伙们编织的恐怖阴影之中。
    但是那些现在看来已经被认为是玄而又玄、没有建模、没有确切描述和衡量体系的现象和规模……
    不久之前，在文明核心的边缘自尽的囚犯表现出了强大的“现实扭曲”现象，这引起了文明统治者们的注意力，但这只是个例。
    百亿年来，现实扭曲剑和能够让时河倒流的超大规模现象再未出现——但那不是幻想！但那不是没有根据的胡说八道！
    ……
    吵闹繁杂的网络中，一个节点陷入了无言的沉默。
    奥维莱尔，或者奥薇莱尔——他，或者她带领着自己所属的团队、资源还有态度退出了争吵。
    作为曾经的、继承古老领袖灵魂与一部分意志的，文明在那时几乎屈指可数的新生个体，“他”也付出了代价——从基础结构，甚至是文明道路上，他被抹去了能繁育带有同样血统的文明后代的基础。而且，在漫长的流亡之中，古老往往代表着大量被积攒下来的漏洞……他同样如此。或许，这可以被看做一次明确的、个体需要牺牲自己的大部分利益与原本可能的未来，进而向整体需求倾斜的例子。
    现在这些漏洞……如果说漏洞曾经被暴露在大量难以明细的超凡力量面前……这会不会也能成为一种……契机？
    上一次，与自己关系最好的虫巢老爹利用触须强行唤醒了自己。触须并没能刺穿防护服，虫巢也没有通过超越常规隔离的方式给自己施加太多的刺激。但是在那之后，不知道为何，一旦心头有危机感袭来，自己的手腕就会隐隐作痛……
    这里不安全。
    预感……文明的技术层面虽然已经抵达虚空中普遍存在的大一统本源，但是文明的技术还不足以弄清楚秩序世界之中的一切可能。
    预感并不是什么不需要被在意的幻觉或者是毫无根据的幻想，特别是现在，这些预感的出现并非毫无根据。
    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但是现在，这还不能被作为是证据，来批准或者驳回某些事情。
    但是这危机感却并不假。
    很难想象，这些原本在虚空中可能完全一样的信息元，究竟是经历了怎样不同的发展路途，才会形成这样千差万别的秩序环境。但似乎……它们可以殊途同归——理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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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混沌与概率，在无形的黑暗大渊上方跳跃，它们彼此碰撞彼此搅动着其他的涨落，交织成为无数的混沌。而这些混沌，也促成了文明自身的无限可能与不确定性……
    “到底在想什么呢？”
    ……
    技术水平之间的差距......很大。
    虚空中，秩序场的频率每时每刻都会发生变化，而这不间断的变化，则更是大大增加了“捕捉”它们的难度，但是随着“接触”的不断出现以及损失的不断扩大，利用还无法完全证实、但却符合当前观测结果的理论性模型被认为可行。
    那些不明秩序场会伴随着腐化世界结构的出现而出现。当一个世界被灾难侵袭并且被腐蚀，当那个世界的秩序环境跌破到某种临界点以下，当那个世界本该发生的世界末日没有发生，而是开始向某种腐化而扭曲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活物开始转化时，那些撑起不明秩序场的存在就一定会出现。
    主要的军队开始撤离，而留下的，则是大量文明能够造出的、最好最隐蔽的探测器。
    探测器本身的水平恐怕不足以掩盖两者之间的明显技术差距......
    “但愿那不是我们的敌人......”
    按照伊里卡新一代学者们的观测，组成那些身份不明的秩序场的基础“能量”，应该是一种与阿德洛拉能类似的“虚空第一力”，这也更进一步的证明了虚空中可能会具有无数种“虚空第一力”的推测，虚空第一力间可能具有不同的性质，而每一种力所能囊括的大类中又包含着无数的频率......
    现在看来，那些秩序场的控制者或许可以肆无忌惮的使用那一种“第一力”的任何频率——目前虽然没能直接接触那些秩序场本身，但是按照文明自己的试验以及观测记录可以确定，那些通过低级手段，或者说“本源手段”捕捉到的，秩序场存在的痕迹是因为它们固有的“存在性”表征而被检测，而任何功能性以及出于军事目的而进行的扫描......能看到的，则全部都是巨大的阴影？！
    “难以想象。”
    “应当尝试进行接触，部分解开文明外部交流用明码，并在解除后十年内，开始对虚空进行范围性内容广播......”
    ......
    “你看到了吗？那个好像自称为“伊里卡”的文明有意向跟我们的舰队沟通。”
    “看到了，但是也没看到。”网络那一边接下话头的人传来了不友好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了是说我知道这件事了，没看到是说我看到了也没办法处理，我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啊，不焦头烂额我看到了也没用，鬼知道帝国网络里已经积压了多少东西，至少我已经命令不动舰队了，你要想解决就另请高明好了。”
    “这......我这也去不了前线，要是帝国灵魂再减少维多维尔非疯了不可。算了，我也没办法。”
    “翟卡希尔？还是伊卡利姆？托雷斯？谁在都行，来帮我整理一下故事，虚空巡天雷达这整理的故事半别拉块的，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什么了，什么伊里卡什么这个那个的，我都不知道谁对应谁！”
    “他们......目前都不在，但是我能提供一点思路，那其中，有在短时间里迅速发展这一线索的故事描述的是一个还没有被定名的文明的，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它们如何称呼自己，可以预见帝国也没人会有心思去给那个文明起名字。”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构成的是描述伊里卡文明联合体的故事，伊里卡文明由很多不同的种族组成，并且它们应该是打过很多次战争，所以看起来故事很乱。对了，伊里卡文明散发出来的信息波动很陌生，这些生命应该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一路漂流到这里并且扎根的。你们要是有兴趣整理整理的话就按照我说的来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心境——不同的文明心境不同，我能感受这些，您忘了，我是因为识别出了断裂带外壳带有求生欲望才被卡洛斯特陛下推任为皇帝的。”
    “你又是谁？”
    “我是奥术生命iv......等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事到如今，被问到自己是谁的奥术生命iv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头。
    “注意什么啊？”不友好与不耐烦再一次顺着通讯链路传来。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很多对话，我们经历的很多事情......都没有附加人称？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奥术生命iv突然惊道，“你们想想，帝国现在只有几个灵魂？二十还是三十？每一个灵魂都是帝国中的重点和独一无二的存在，但是手握帝国技术的我们，现在连自己在跟谁说话都不知道！”
    “……什么？！”
    “还有，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说过的很多话实际上都没有可以展示的个人特点？就是说这些话谁说都行，无论是谁说的，以后的故事都能圆回来，我们连人称都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彼此是谁，我们只能这样说话，就跟空白的壳子一样没什么两样！！”
    “这，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等等，有新的情况！”
    “又怎么了？”
    “有遭到攻击的感情波动出现了——糟了，我们的舰队跟那个经历过迅速发展的文明的舰队开战了！！”

 第289章 诱发......或许是意外

    “攻击“世界落幕”的同时无差别攻击了我们的舰队与士兵？！”
    “有无沟通交流，或者对我们表示出的沟通愿望与交流请求有所回应？”
    “突然出现，无法回应，直接攻击？！”
    “这不可接受！！”
    近乎透明的天球之中，无数意识投影和现实模型如同崩溃一般排山倒海的涌出来，而新的窗口只要出现，在一瞬间就会被新的窗口瞬间刷新。磅礴的信息雨在砸下来之前，会被与自己同源的存在阻挡——那是一大串几乎永远置顶的直接信息投射窗口，它们显示出的内容，足以统合这个已经被大规模改造过的宇宙内部闪烁而出的所有信息。
    那是一串串使用比自己的皮肤和血液更加鲜红的文字写出的，还在不断跳动的报告敲击着所有眼眸的瞳仁，更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未知的文明首次出现次级接触，在彼此连敌意都没有表现出来的情况下，甚至在很多时候根本就没有接触的情况下，自己的舰队在距离“世界落幕”的边缘还有数个虚空单位时便被来自无法看清的虚空火力击毁——！！
    “的确，这是为我们的文明法则，以及我们的外层接触条例中不可兼容的事件。但是，虚空中也有许多现象，表明着可能有比我们更加高级的文明存在，这其中的差距，甚至可能比我们相对于我们观察的文明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这的确处于理论之中，但是我们不清楚这次攻击的源头，它的模式与强度我们无法量化。但是，现有的捕捉痕迹以及双方的研究资料表明......最高学术术士与所有的首席规则工作者都表示我们捕捉到的攻击超越现有理解。”
    “那些莫名攻击和位置秩序场，很有可能来自要比我们更加高明，甚至可能高明很多的文明。”
    “无论如何，请谨慎行事。我们或许并未经历过太多的挫折与失败，但是那些曾经与我们一样的孩子们……”
    “他们给予了我们很多的事例与很多的经验教训，几亿年来，没有智慧生命到达能与我们合作的层次，而这意味着，他们经历了几乎无数种失败，也最终没能成功。”
    “责任区间已经划定，请按序执行命令，祝大家好运。”文明的核心，那个曾经遍布群星的世界，现在已经被大大压缩，星空被尽数删除，空间方向被删减至两个并且进行了彻底的闭合，以保证来自其他世界的所有信息都能均匀地融入控制核心并被内部的中枢机构接纳处理。
    那些伟大的战舰，如同一颗颗曾经最明亮最耀眼的行星。印象中，自己最早是使用一种名为“光环”的造物来提高使用星星的能量的效率的......不知不觉中，星环最原始的功能刚一出现时的确惊艳四方，但是它最原本的功能退场的速度......现在想来也令人惊讶。但是，星环结构本身确实一类可以被利用于各个方向、执行各种命令的相对理想结构。这一类结构被传承下来，并且被赋予各种不同的使命，直到现在。
    向虚空开进的、来自于许多宇宙星海深处的恒星开始加速。
    如果说这样的场景直接被那些还需要依托岩石和等离子的生命观测到，或许后果会很可怕，或许会有很多文明死去，或许也会有很多文明失去前进的可能......
    最早解决这一问题的做法，是将战舰释放出的光芒藏入红蓝移整体现象里，能够被那些不同的参考系观察到的“光芒”之中。随着技术的进步，与其他可能表现类似但基础逻辑结构却完全不同的其他世界被不断发现记录之后，许多更高明的做法开始出现，但是这种“隐入”的方法好像一直比其他更高明的手段......更加受到欢迎？
    有一种说法，说这样的行为符合探知可逆原则，这样的做法最终可以以最小的影响办成最大的事情......谁知道呢？记忆中，有很多事件并不符合效率最大原则，甚至很多事件直接看来并不符合逻辑。比如现在，自己一直在使用的人类躯体，比如还需要考虑的工程学，以及那些文明——他们的确拥有很多的可能与无限的创造性，但是对他们进行适当的改造以及介入，掌握足够高明的方式或者给予适当的诱导，应该能使得更多的文明步入太空甚至走向虚空，但是......
    很多这样可以更高效的行动都没有最终实施，只是作为一条又一条后备规则与紧急预演方案，被写进了文明那直观结构异常简单的大宪之中。文明在广阔的明面上执行的，仍然是许多相当古老的规则，尽管它们被数次订正甚至修改以适应环境，但是维护它们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已经有些奇怪。
    就好像只是为了纪念某些已经被遗忘的事件，或者恪守自己内心某些早已忘记来源的原则一样......自己或许不够老，即使可能足够，许多人进行过至少一次的灵魂融合重组之后，也会有一些来自他人的记忆，自己也会遗忘大部分记忆，据说，这也是主核世界给出的，某种可以有效降低个体压力的可行方案......
    当恒星船舰启动表征护盾，让自身同世界和宇宙的变化同步趋于以后，只要稍加协调，它们的种种变动就能够直接融入星空本身，不会有任何异样。而如果它们想要移动，它们不会使用广泛存在于宇宙各处的频率——这样，所有的变动在其他智慧生命的眼中就是不可见的，秘密能被很好的隐藏下来。
    而脱离世界时需要用到的世界跨越设备，则往往被安置于带有明显扭曲与遮盖效应的天体内部或者时空结构内部——巨型黑洞、维度异常区、黑色巨引源……信息在它们的内部被封锁。对于绝大部分智慧生命而言，这里面的一切是不可能被察觉到的。
    一切都如常进行，但是默卡等人们的内心并不平静。
    据说，星空在不断的蠕动和闪烁。
    那并非由于观察不当而闹出的笑话。
    群星的确经常发生结构变化。在庞大的浑天球面上，它们或许仅仅只是微微的移动了一点，但是如果对应于太空本身，那将跨越遥远的天文距离——那理论上是不被法则容许的。并且即使是最简单的想象也不难发现，那样不断蠕动、不断闪烁明灭的星河，其稳定性远远差于依照固定规则运作的结构，但是理论上，那稳定的低活跃结构，却反而是稀罕的......哪怕是记忆中的、已经步入黑暗期的宇宙，好像其内部的黑暗中，都在翻涌着看不见的浊浪，散发着隐晦但怨毒的恶意。
    同“世界落幕”现象的诱发因素一样令人作呕。
    许多个世界、许多条星河、许多明亮的吸积盘中爆发出几束短暂而明亮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居于核心之中的宇宙漏斗又捕捉到了某些运动规则诡异的流浪质量一样——在天文学的范围内，这样的现象这相当常见。
    ......
    “注意，已经发现对应实体，除存在性感知外其他高级探测方式均失效，目标没有释放出任何回应，进一步尝试接近目标。”
    “命令舰队使用明码通讯，通讯内容为部分舰队本次行动末段航行日志，并逐步加载部分行为—逻辑对应信息模组，必要时组装“伊里塔”系统，平交流大规模转移可能性预备......”
    “它们的行动在进一步扩大，目前来看，它们似乎拥有强度极高的基础增殖能力，并且它们的技术相当高明——倘若现在直接爆发冲突不利于我们，更进一步观察......”
    “阶段性信息模型披露与交流尝试无回应，没有拦截到有价值的交流信息......”
    星核深处，所有的外围设备与结构全部隐去，广阔的交互界面将所有人的表层感知与不断变化的世界连在了一起。
    基础的现实表征，显示着那支不明队伍的一部分基础属性：
    那些超凡资讯的直观表述，其形制类似于部分宇宙之中的主序星抛洒出的等离子胶体。
    护盾结构似乎没有明显的压制和遮罩——舰队结构有一部分隐约可见，其中有一部分战舰的颜色与同种超凡资讯接近，呈现为金色，似乎存在部分数量较小的更高级单位。
    “它们在不断攻击“世界落幕”的边缘，而攻击行动目前看来，可认为它们具有成熟的对此类结构进行攻击或者拆解的行为模式。”
    “可以确认，它们使用的超凡资讯频率异常高，远高于我们能够驾驭的最高频率。或许，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它们除了存在性表征之外其他波段的观察和探测全部显现出巨大感知阴影。”
    “落幕结构正在减小，其自我维持能力已经低于破坏速度，虚空倒灌现象开始引发连锁崩溃。”
    “秩序场消失，跳跃范围巨大，甚高频雷达没有捕捉到阴影。”
    “……如此说来，它们的一切可能远远高与我们，并且，它们还具有非常强大的增殖能力它们的活性很强但却……拒绝与我们交流。”
    这一次，无功而返。
    或许……那会是个威胁。
    必要时，需要做好高强度战争的一切对应准备。
    “世界落幕事件目前看来呈现出周期现象，只能先如此认为，这符合我们目前的观察结果。”
    “尽可能派遣队伍，一方面不放弃进行沟通与交流的尝试，同时也要注意——不能放纵那些家伙攻击我们的国民，我们的疆土以及生活于我们治下的所有文明！”
    “是！！”
    ……
    “难以想象，这些舰船居然不给出任何的回应，我们甚至尝试过使用高频雷达进行威胁性照射，它们都完全没有反应……它们到底是在以一种如何的方式运作？”星环之上，秩序场中闪烁着点点光影，其中显示的，是本该被虚空阻挡的、自己的“观察对象”实时的场景。
    “它们……看起来就好像是某种理论化的高效结合体一样，但是如此行动，并且紧邻我们的边界疆土甚至数次……但是它们却可以被认为是在帮忙，并且我们与他们的确具有很大的差距，这其中……”
    “等等，回应……有回应！”
    “确认污染性结构与危险畸变结构是否存在！筛捡过滤完成后立刻转接！”长久的单调行动带来的麻木与心底不知从何来的恼怒一瞬间被吹散。而在这一瞬间里，原本表明着“实景”的连接投影也迅速转换出了他们长久以来一直在等待的交流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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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受小组已经完成筛捡，开始检测。内容总量很大，但是分段之间相似性非常高……”
    “文字体系与可能逻辑体系完全不同，此类文字表意程度更高，并且可能具有多重表意能力……”
    “部分字段匹配完成，这可能是航行日志——格式非常统一，记录内容类似，跨度……”
    “等等，它们到底记录了多少内容？！它们到底是陷入了无限重复的逻辑漏洞进而导致了行动也出现问题，还是说它们真的……”
    “难以想象。”
    “世界之核传来警报——在我们附近的一个领土世界出现世界落幕诱发因素，目前尚处于可控状态，世界之核命令我们分出一部分力量前去——”
    一瞬间，刺痛意识的报警忽然在舰队的每一处炸开，活动的人影几乎一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块秩序场，那些有很大可能几乎就是在由一群没有灵魂的工造生命驾驶的战舰集群中出现了一股分流，而分裂出来的小团体几乎在一瞬间便绕过了整支舰队的扫描与戒备——在警报爆发出来时，它们已经冲进了那个宇宙！！
    “这是很强大的敌意反馈！由最高战备状态进入全面战争状态！所有大术士做好战争准备！立刻！”能做出反应的最短时间里，默卡的命令迅速传遍了所有的战舰与所有的人。
    “攻击！”
    已经忍无可忍，无论是感性，还是坚固的逻辑，都表明战火必须点燃。
    已经只剩下一片虚空噪波的探测器中，记录者那个原本还能完好如初的世界最后的景象：在被冲破世界屏障之后，那支金色舰队本身带来的光芒似乎一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宇宙，全无任何遮盖或者收敛。宇宙瞬间颤抖起来，而受到不稳定扰动的正圆形黑暗大门几乎是瞬间爆发，黑红色二向花纹和某种看不见的死亡气息几乎在一瞬间就沾染并摧毁了数个银河——
    在那之后，世界的基础控制设施和跳跃设施就已全部离线。同时不知为何……原本连续的编号之间居然出现了“不存在”的空缺之处——缺了什么？！
    无论以后，它们的行动究竟如何，都可以确认，那个宇宙，还有宇宙内的一切都完了，被彻底引爆的“诱因”及时被强行平定下去，那个宇宙里所有的文明恐怕也根本坚持不住！！
    幽蓝色的信息洪流涌动着，星环上喷吐出的无数光点以及穿梭于星海之间，身形如同彗星般的大术士战团释放出的阵地级法术和军团级攻击法术全部砸向那无数次挑战文明底线之后不被欢迎的入侵者。
    ……
    “奇怪，从这一段时刻起，雷达系统的响应速度和工作就总是出现异常。”
    相比于广阔的雷达结构，这个小小的检测终端站所占据的圆顶实在是太过微小，不过，这里不仅仅是雷达系统“脑”的所在，更是这里唯有的、存在灵魂的地方。
    “所有的系统都没有异常，没有检测到故障性质的回馈，现实秩序也是稳定的……”稍微的沉默之后，是一小串抱怨，以及一阵轻微的“嘶嘶”声。
    “把那堆虫子触手收起来——这可已经够窄的了。”一个没好气想法从旁边出现，“这工作可要持续很久，别找不自在。”
    这是一份危险且无聊的苦差事……这些庞大的雷达遍布文明的边界，它们一方面作为“复兴”的象征存在，另一方面，现在的它们已经被全部用于收集虚空不明舰队的可能信息。
    “唉……算了，你随意。”
    “……行吧。不过……如果仅仅是飞船或者舰队，那或许并不会……”
    “不，不要忘记古老经验，如果那被囚犯交代的“太阳”真的可以类比曾经的巨柱，那么现在的我们毫无胜算。”
    “这并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
    “现在是工作时间，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用如此的态度来回应我是理智安全的——它们说是囚犯，实际上我们从来都没有能力处置它们，是它们自己选择了自我毁灭。”眼底，一丝蕴含着不安的微光划过，“威斯利，我还有一个更不可笑的笑话——就在不久之前，联合文明已经确认，虚空中的无限跳跃引擎实验的失联边界被画出来了——那是一个很明显的、带有智慧加工痕迹的区间。”
    “呵——那这还真的不是什么好笑的笑话……所有设备调试已经完成，冗余已经全部投入使用，这一次……应该没有任何死机的理由了。”
    “准备热启动……？！”
    在雷达系统重启的一瞬间，无形的怪异感觉扫过了自己内心的每一处结构。
    而几人从惊愕和恐惧中拼力挣扎出自己的心智和灵魂时，它们不约而同的发现，在雷达扫描系统的终端里，呈现出了具有明显异常，但却没有引发任何危机报告与回馈的波形——
    以原有零线为基准，虚空正在一次次闪烁！！
    文明根本没有在静态虚空里——长久以来，文明一直处在一个巨大的影响范围内！一个无限相似于过往灾难的圈子之内！！
    一切的行动……不过是用了一百亿年从一个怪圈跳入另一个怪圈……
    “救……救命……怪物——疯子！疯子们！是哪些疯子们！！！都一样……都一样——！！它们……它们回……”
    精神与理智，先于任何存在……崩断了。

 第290章 崩塌

    虚空烈阳—恒星风场。
    百亿年前，恒星外层的厚重结构，恒星的对流层和星壳被决战旗舰队发射出的末日—创世完全撕开，并在自身出现撕裂性矛盾导致的信息超新星大爆发中被彻底自我摧毁。它们几乎被全部抛射出去，其中的大部分结构已经随着直接爆发的洪流被吹到了遥远的虚空之中，最终消失在了这片一无所有而又应有尽有的海洋深处。
    还有一部分，则被残留的部分残骸，以及烈阳自身仍然保留的一部分属性拦截牵拉。它们在虚空中的一个区间里停下来，并且在漫长的时间中形成了一片可以被认为是处于动态平衡的“恒星云层”，在这片本身处于不可见和“白化虚空”之间颤抖的超形而上云海中，无数怪异的结构随着信息的潮起潮落而生灭。
    曾经，这里是这些形而上存在生活的乐土，咆哮的星核残骸释放出的光芒虽然异常灼热，但是那些光在撞击云层之后，有一部分会被云层拦住并慢下来，这些资讯会恰到好处的成为自己的食量。这里的资源太丰富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小心不要被光芒直射就能……
    现在，这里那一直到现在也同样不被理解不被认同的生机已经被近乎抹杀殆尽。
    黄金舰队与水晶组成的堡垒和群星踏碎了这片云海之中几乎所有的异样生机。曾经安逸的生存在云海之中，依靠汲取烈阳核心喷溅出的太阳光余晖就能安逸的生活、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学习更不需要理解的原生生命被无以数计的定向信息洪流烧焦或者炸毁，而无数长满机械触手的沉重造物不知何时也依附到了这片原本丰饶稳定的云海中——它们，那些永远也不会停止索取，永远也无法被满足的怪物！怪物！
    靠近恒星星核的地方，迎接着刺眼的灼热辐射的星核表面“上”，静静地贴伏着一对小小的翅膀。
    一层完全贴合在飞船表面的护盾在风场与烈阳辉光的灼烧之下显得异常明显。舰首方向，一道白金色的光束从护盾的外层凝聚，并逆行着撞向烈阳残骸星核的表层。
    这一股逆向潮流在不断被打磨、被削弱、被侵蚀的过程中接触烈阳的表面。在稍微接触时，这些白金色的光柱就会立刻展开，形成一层类似于膜的结构，希望这层膜能够组织星核的跃升和燃烧，让烈阳的结构能够恢复完全……
    但这只能是妄想。
    那层薄弱的结构只要离开虚空矩阵的照射区稍微遥远的距离，就会立刻被炽烈的核心烧焦，剩下的残骸很快便会随着咆哮的恒星风被剥离出去，成为被抛向无尽虚空的信息残骸的一部分。
    这里被重重结构和严酷的环境阻隔，常规的舰队难以抵达这里，更难以为处于信息漩涡最深处的虚空矩阵提供支持……
    这些做不到曾经还只是安慰，但是在这百亿年中，也不是没有过可行性更高的大规模尝试。
    结果不过是又一次撕毁了所有未知的猜测与美好的幻想而已。
    在那些试验之后，这里就又变成了虚空矩阵一艘孤舰的“领域”。同时，其他船只不再被允许跨过残骸星云。
    这更像是某种自我安慰，利用一些看起来还可能有效果的行动，来吊住某些早已无法实现的梦想。
    “烈阳带有很强的砝码效应，烈阳是砝码，稳定现实、可能已经开始在某些方面能将寻常信息扬升成为无尽的更高级资讯结构的砝码。”
    “……那又如何？”
    “陛下，稳定真的不是绝对不可及……放下心里的执拗与执念吧……”
    “……已经晚了。”
    现在的整个星明疆土内部，拥有真正的灵魂的个体数量已经十分稀少。比起曾经浩如烟海遍布群星的智慧潮流，现在的整个帝国......虽然并不能称为是死气沉沉，但是，帝国内部的生机，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往，不同于那古老的回忆......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记忆中有灵魂的时间，它们还能留下的一点点感知中的厚度已经太浅，已经浅到会被后来压上的厚重地层彻底封印。古老的回忆已经注定成为行将湮灭的历史，无论还能回忆起的过往现在看来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实际、多么的值得惋惜......那都已经是日渐虚假、日渐飘摇虚幻的过往了。
    很多数量级，堆砌成庞大的总量，堆砌到最终超越最强大的灵魂还能理解还能感知的极限。
    维多维尔等人不得不在疲于应付的时候，将大量的调配权与控制权不断划分出去。只有这样，庞大总量带来的无数报告才不会最终压垮他们的心智，这不是连接更多的处理器、连接更多的进化矩阵来增强自身的处理能力和力量还能解决的问题——庞大的数量级带来的命令、报告与协调总量是无比巨大的，同时，为了确保时效性与准确性，每一道命令都必须在综合源头情况、周围资源、未来可能等等因素之后才能最终发出。
    这意味着，所有命令都需要被思考、被推演，无论压力多大，只要报告送达，终端就必须处理，这是责任。
    但是，在哪样巨大的数量级堆砌成的基础上，倘若再保证快到能够支撑起整个帝国边界战事......对于所有的生灵与智慧而言，所有线程几乎不间断地工作、所有复杂的情况在最短的时间里被送达-处理-发送，最终的灵魂无限承载着这样的过程，来自二十六个象限、来自不同象限之间的跨越性逻辑跳跃、种种或者包含死潮或者形而上存在或者是群星的资讯模型或者画面毫无间断的切换......无异于精神污染，无异于排山倒海般的精神污染，即使是星明皇帝，在它们组成的洪峰面前，也不过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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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或许......
    自己和维斯瑞凡成为星明皇帝，成为最高权限级存在应该是基于某种传承下来的结构，而如果这个推论成立，在那个结构还存在的时代，自己是怎么处理宇宙，或者说多个宇宙内部的一切的......
    已经忘记。
    但是智慧生命会遗忘的故事，存在于形而上的深层、存在于无数秩序世界之间的泛叙事层结构中已经被永远刻下。除非这里的一切都被彻底摧毁，让一切的痕迹彻底消失，否则这些记忆就不可能被彻底湮灭。
    过往的层层结构，保证了每一阶级、每一范围都有对应的管理者，他们会在权利与责任义务范围内展开行动，完成自己的一切工作。庞大的基础总量对应着庞大的基层管理者，他们层层转接，任务与内容被层层上调，最终传递给最高决策者的报告，实际上总量相当有限，而这样的塔式结构，也保证了整个结构的基础与稳定。
    然而......
    在灵魂极度缺乏、进化矩阵数量暴涨以至于无数次超越帝国的理解能力、大大小小的战争带来的、如同网络崩溃一般的无数报告一次又一次挑战着帝国那残余的几个管理者已经变得越来越脆弱的逻辑与理智......
    世界枝干很大吗？由很多很多个世界枝干和穿插于枝干之间的离散世界构成的帝国疆土很大吗？
    是的，它们很大，很大，非常大，大到难以想象——
    对于这些拥有灵魂的生命体而言，它们确实是难以想象的。即使能够想象，自己的理智也不够去处理其中的重大事件，它们的确庞大到此种地步——是的，对于帝国的这些生命而言。
    但是，这庞大到看起来无边无际的宏伟疆土相对于维多维尔，相对于拥有无限延展能力、可以连接近似无上限的进化矩阵、拥有帝国最强大的单体演算核心的Σ末日方舟操控者而言……它的差距，同一个拥有亿万条银河的宇宙相比于一个手握权柄、能连接最大的顾问团和最好的计算机的人……有差别吗？
    只要规则与模型适合，没有道理一个宇宙能被妥善管理，很多个宇宙就不能管理，被妥善管理……没有道理，没有道理宇宙数量变得很多很多之后，就一定会出现亿万宇宙的生灭才能引起注意这样的滑稽情况。
    数量可以无限增长的进化矩阵本来可以接管、面对、处理更多的事情，但是被浸泡于显示和自我搭建的血现实之中的灵魂们……恐怕早就不会在乎那么多了，即使还有能力去估计到细节方面的一切，他们也不可能还能直接想到办法去处理、去兼顾一切。
    混沌之中，已经有太多太多的细节被完全湮灭，灵魂的所思所想已经抵达极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帝国的一切都已经让自己的力量充分发挥出来。
    曾经，组建文明整体网络的主旨，是【万众一心超个体】。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结果已然湮灭。
    这些内容，这些的一切，自己无法送达那个日渐强大，却日渐滑向崩溃的庞大文明。
    ……
    “陛下，出现了新的异常情况。”
    “额外情况？埃尔温，有情况请直接说明，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文明的网络深处，被重重数据漩涡封印在风眼之中的维多维尔不耐烦的分出了自己的一个线程。
    死潮的活动周期内部，活跃的不仅仅是死潮现象与频频出现的断裂带反应。
    它们同步出现，意味着虚空原本的主人留下的一切，Σ的世界枝干与Σ的所有设施，它们还能活动的部分在检测到断裂带的大量出现之后会全部进入活性增强的危险状态。
    虚空中，帝国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无数大大小小的断裂带，还要面对比自己大的多的虚空之中传来的无尽恶意，但它们不能肆意向帝国倾泻它们的恶意。
    一轮新的超大规模远征即将开始，无数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的放射状指廊开拓出的广阔秩序空间内部，无数世界枝干天顶座的秩向广场中，以亿万为单位、以曾经的“移动的疆土”这一顶级编制单位作为基元的庞大舰队已经集结完成，它们即将被分批投送到间或闪烁的各个虚空信标所在地。
    帝国舰队倾巢出动，不计代价，不问后果。
    “陛下，这……据说4已经以自身的权限和生命为最后的砝码，要求该类信息不得——”
    “——汇报——立刻！！！”
    直击内心的命令刺穿了埃尔温的灵魂防御，刺穿了他的心灵。这一声来自灵魂深处仿佛积怨已久的怒吼在网络中掀起轩然大波——与其说那是吼叫，不如说更像是某种尖啸，它包含的愤怒、无奈与矛盾等等一切感情横扫帝国网络，吸引了远在其他网段与其他逻辑区间中所有灵魂的注意。
    “……已经上传。”
    在所有灵魂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两份情报在他们的思想中毫无遮掩毫无扭曲的浮现。
    第一份报告很简短——净化舰队遭遇数千倍于我方的秩序文明舰队攻击并彻底坠毁，有关敌人的资料叙事雷达存有相关记录。
    “……第二份，第二份报告……”
    几个身着前所未见的结构的服装的“人”出现在灵魂们的感知中，他们表现出的恐惧与疯狂已经无法被躯体承受……
    而报告中附带的内容已经指出，他们已经开始察觉到帝国的存在，而他们的这些雷达站，就是为了探究帝国的本体而设立的。
    他们待在雷达站中，而那些雷达阵列，则指向帝国所在的“虚空方向”。
    “救……救命……怪物——疯子！疯子们！是哪些疯子们！！！都一样……都一样——！！它们……它们回……”
    沉默中，蕴含着已经浓厚到足以凝成实体的恐惧的、仿佛要撕裂灵魂的、撕心裂肺的尖叫扫过了每一个灵魂的所有感知层。
    “不——啊！！！”
    最后一个理智的声音来自第二天区的新皇帝，来自于曾经的纯净奥术生命4。

 第291章 因此崩溃……??

    “救……救命……怪物——疯子！疯子们！是那些疯子们！！！都一样……都一样——！！它们……它们回……”
    ……
    “疯子……我们？”
    “为什么……”
    内心深处，一种异样的感觉迅速扩散开来，比真空衰变更加绝望，比虚空倒灌更加冰冷阴暗。
    帝国的战舰遭到了来自于其他文明的攻击，而另外的、能跨入虚空的文明面对帝国舰队的种种行动，称帝国为……疯子。
    帝国的一切所作所为......意义变了，早就已经变了。不知不觉间，帝国现在对其他文明的做法，同曾经Σ的尸骸们疯狂摧残自己时相比，这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现在的帝国，已经变成了怎样的角色？！
    红现实，漫长的时间，麻木......仅存的帝国生灵和他们麾下规模庞大的战争机械们可能已经变异成了自己都未曾想过的样子，但是自己从未察觉
    直到自己真的被来自其他文明的智慧个体视作疯子，自己的舰队与行动也因为损害甚至可能剥夺了其他文明生存的权利而被疯狂反击……自己才真正认识到，帝国对于其他文明的姿态早已不似自己所想像的那般“正义”和“友善”甚至不要说正义与友善，帝国曾经许多次定下“争取生存空间”的目标，在为自己争取的同时，帝国当然想过想要用余力为更多的文明争取。然而文明现在的所作所为早就偏离了目标，现在的帝国所做的一切......就像曾经的Σ文明的遗迹与残骸对帝国自身所采用的态度与行动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问题了？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面对突然扭转的现状，理智正在层层崩塌，残存的思维线程就好像瞬间爆发出了无尽的集中能力与求生欲望，每一丝演算处理能力都开始痉挛，它们疯狂地演算着、思考着，挣扎着……
    旋转的越发疯狂的思维风暴之中，几颗火花在无数资讯的摩擦之中悄然迸发出来，点燃了一束小小的火光——
    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导致帝国出现如此现状的隐患在数个纪年前，在帝国曾经的生命们规划框架和大略时就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埋下了。这个原因是否正确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做任何论证和推演。但这毫无预兆但来势却无比凶猛的理智湮灭风暴骤然出现的理由……它会不会显得有些太滑稽可笑了一点？
    这个理由本身很简单：在这一方面，帝国进行了太多的臆想，把太多的希望与可能性寄托在了自己所架空的环境中。帝国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认认真真的与其他文明建立稳定且长久的外交关系，也没有真真正正的思考过，自己所订立的思路与原则在现实生活中实施起来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而帝国更没有考虑过，如果现实的表现与自己的臆想和期待不符的话，自己又应该如何面对？
    帝国真的加入过拥有多元生命与多元智慧的环境吗？
    并没有，实际上，这样的环境也未曾向帝国敞开过大门。
    在更加久远的时间之前，在久远到帝国的历史都只是宏观历史线之中的一部分时，在自己的祖先还在行星上开拓时……那颗星球，最终剩下的只有人类这一个智慧种族！！
    而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浩瀚的群星之中，也根本就没有任何其他的智慧生命！即使许多被认为宜居的行星相继进入了祖先们的视野……那些星球上存在的生命……根本就还没有智慧！
    宇宙曾经被发现，在基础的宏观法则之外，在高维度、或者在世界诞生之初，一部分或许并不相同的涨落与世界本身曾经融合。在基础的物理规则之外还能存在不均匀、不一样的存在，这曾经让祖先们重新拿出了自己制订的部分预案与实际准备，但是迎接祖先们的，是默多里虫族那使用足以能抵抗大当量正反物质湮灭的肉身组成的、能够跨越群星的虫海，以及特奥达尔那层出不穷的模因、逆模因压制与污染……
    等到祖先们历经重重战火和拼杀，最终保证了自己的文明在宇宙内再无威胁时……与自己并不同源的种族已经再无任何痕迹。
    而联邦无论松散还是紧密……彼此也都知根知底，历史太过清楚，分合变迁……已铸成规。
    被逐出秩序世界的星明文明，崭新的星明帝国，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做好了与其他智慧文明接触交流的准备——可能的跃升冲突与战争、无法保护、准备缺失等等太多的因素，推动了帝国率先启动了观察者计划，通过一系列隐藏在深空中的观察设备，小心的窥探原生秩序生命的生存……
    这段时间帝国的所作所为最贴近自己的理想，这一计划可能会成功，就算最后这一计划最终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它也能提供许多宝贵的经验——但是，Σ的一次次入侵与毁灭阻止了帝国在这一方面的前进。
    按照现在来看，Σ曾经引动的死潮灾难在席卷虚空时，这场可怖的毁灭风暴造成的摧毁并没有达到“彻底”的水平。灾难最高的洪峰逐渐平息之后……虚空中存在着有形的废土与危险的敌人，还有隐秘且难以直接察觉的死潮污染。
    它们的影响肯定不仅仅扎根与世界屏障以内。
    在这样的环境与氛围毒化之下，秩序生命反而不适合在受到污染的秩序世界中生存，死潮能破坏的内容，也必然不止于世界屏障内部的种种内容物，或许秩序有多高，死潮的腐化就能扬升到多高……
    连自己都守护不了，又谈何守护文明，如果所有的创造都无法迎来他本该拥有的凋亡，那创造又有何意义……诸如此类的思潮席卷整个帝国，冰冷的帝国网络中，信息交流的格式被进化矩阵和场生命近乎完全统一起来……已死的执念，造就了红现实，瓦解了无数机会。
    而最后的，最微弱的一丝缓冲可能，也因为被忽略的唯心周期而湮灭。
    然而……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机会，不，是无以数计的机会划过帝国休戚生灭的无数时间，但帝国却都已种种理由，或者因种种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而放弃了与常规文明交流的机会与尝试，所有的计划与预测全部浅尝辄止，稍微的深化，却仿佛有无尽的深痛，让帝国再也不敢于向前一步……
    现在，或许可以知晓，是什么在阻碍着帝国的探索，是什么，在无形之中约束着帝国……
    长久以来，星明文明从未有过任何参照物，帝国以闭门造车的方式，强行从星球上崛起，在无数或为阻碍或为推动的外界因素驱使下，星明文明走到了现在的这一步。
    难以想象、难以预料的是——在无数次遭遇困难，甚至遭遇近乎灭亡的战争和灾难之后……帝国现在，不，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所有智慧的心底，就好像憋入了一口气：
    无论多么悲惨，无论多么可怖，无论多么残酷的现实怎样做用于帝国，都没有关系，那都没关系，一切都没有关系……
    条件多么艰苦，环境多么恶劣，那没办法，确实没有办法，Σ如此，那些已经被尘封于历史的文明也是如此，周围的一切，从古至今的一切，或许都不允许帝国“步入正轨”，但是没关系，没关系，只要多付出一些努力，只要多认真研究，做好充足的准备，做到足够好，早晚早晚有一天，会有能同自己平等谈话、能给与自己参考资料的朋友会出现，总有各种各样的文明出现，或许还会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文明组成的大家庭，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员，其结构无论怎样都行，至少这是它有可能的......
    这个曾经作为遥远目标的希冀伴随着红现实的扩散逐步转化为某种需要被执着追求的东西，甚至更进一步的转化为了位于帝国臆想出的理想环境里的崇高追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经夹杂着理想的念头俨然已经成为了看不见的偶像，它不容被玷污和质疑，它悬挂在高高的天空中，以正常的人们看来莫名其妙的方式为帝国的灵魂和理智们强行撑起最后的防线......
    然而，帝国的行动使得帝国的一切变成了其他文明眼中的“疯子”。
    这是否定，这是最明显的否定、最直接的否定。是帝国自己再预料、再模仿其中的细节与可能性都没有想到过，或者说……没有被正视过的。帝国内外的生灵，帝国的一切未曾想过会被这样否认，帝国未曾想过自己会被否认。帝国从来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错了，已经可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了很久……甚至，本身就已经是错误的呢？？
    帝国所有灵魂、甚至如果真的存在某种具有实质性影响的“帝国意志”……这些存在，恐怕也始终认为着一点——那就是帝国现在即使已经死亡，即使自己将要退场将这一切留给进化矩阵和场生命，这一切自己做的也是对的、也只是需要等待一群正确的人，或者说是其他生物来肯定而已，来告诉自己“你做的没问题，你可以休息了”。
    自己错了。自己早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偏了路，而那些所谓的理想，所谓的偶像和目标早就已经变质，伴随着这些刺耳的吼叫，它们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样子，而这些样子恐怕才是“真实”的。毫无疑问——理想中希望得到的肯定没有了！！没有了！！并且，恐怕是永远都没有了！！！
    这是几乎从来没有被想到的、残酷而冰冷的现实否认，它在一瞬间便彻底打散了由最后的理智和坚持搭建而成的骨架。
    “等等，历史——历史！！这，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回忆起......”一轮新的恐惧从灵魂们的心底炸响，它们从已经彻底崩塌的无数层潜意识与底部思维里彻底爆发出来，
    痛苦和恐惧不断汇聚着、扩散着。代表理智和冷静的金字塔开始垮塌。无尽的负面情绪在帝国的“上空”凝聚，这些无形的东西在无形的领域中形成了遮天蔽日的风暴。倾泻而下的暴雨中，每一滴都带有着致命的腐蚀性和毒性.....
    无数被遗忘的细节不知从何浮现，过往与未来失去意义，无数时刻的记忆与资讯线索在此刻汇聚......这是自由资讯体从开环走向闭环，走向死亡的前兆！！
    “这，这——不，这怎么可能？就因为否认？就因为那几个层次比帝国差到......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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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等等，这还不算最值得恐惧和焦虑的！！
    现在，只是这些帝国能看见的、能够提出这些说法做出这些行动的文明被帝国见到了——那见不到的呢，看不到的呢？
    他们有一部分在遥远虚空中的离散世界里，还有占据Σ世界枝干之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的存在……
    这样水平的他们，还需要正好遇到整个帝国的军事行动日趋平缓之后重新抬升，虚空叙事雷达的扫描系统记录了他们，帝国这才看见了他们并且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所思所想……
    那没看到的呢？再推进一步——这样的事情本该在多少年前就该发生？？自己那贫瘠匮乏的内心强行坚持的幻想，早在多长时间之前就本应被撕裂？自己认为的美好与理想被自己的行动彻底撕碎的时间是几时？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崩溃？？
    帝国制造了多少世界枝干，放逐了多少世界，摧毁了多少世界枝干，在曾经世界枝干终于步入量产阶段的时候，利用国家点火装置和世界枝干天顶座……虚空中有多少存在被摧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帝国的期望和理想就已经不存在了？！帝国在自己的臆想里到底活了多久？如果这样的否定会引起这样可怖的巨大问题，那这问题到底该在多久之前就爆发出来？帝国到底违心地装做了多久的“无事发生”？
    “无法统计……无法统计……无法……”
    帝国众人建立目标，帝国在疯狂中站在了目标的对立面，帝国同Σ的残骸一样危险，帝国杀死了无数其他生命，帝国以为自己是秩序而公正的，帝国在为秩序和自己反抗，帝国在践行目标，争取生存空间，即使手段暴烈，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很久之前就不是这样了，很久以前，现实就没法支持帝国那空泛、陈旧且自不量力的理想了。
    ……
    “……陛下？？不——”面对突如其来的剧烈变异与足够撕碎心灵的尖啸，4一瞬间了解到，就算自己把自己的整条历史线全部湮灭，自己的力量也不可能中和掉这来自于帝国整个统治结构、来自于百亿年帝国历史走向铸就的恐怖风暴了。
    或许是因为能力的原因，自己没有在这段时间里每时每刻都那么痛苦，自己也比其他已经被“红现实”浸泡了许多年、进行了无数年自我折磨的灵魂们坚持的更久——或许是一秒钟，也可能是两秒钟？
    灵魂的理智崩塌了。
    遍布于虚空无尽世界之中的无数大大小小的进化矩阵内部，对应的思维模组开始对应转换——对于智慧灵魂具有无尽的毒害与摧毁作用的腐化思想和崩溃性理智垮塌，对于这些进化矩阵之中无数无情而机械的傀儡而言，可能现在不过就是帝国高层的命令多了一道更换处理模型而已。
    “这是什么？什么？？陛下，等等，不要——”
    构成进化矩阵本身的傀儡除了会被网络约束和听从帝国命令之外，他们本身并没有其他的拓展性思考余地——进化矩阵的结构能够形成，靠的是涌现，就像是所有的集体性存在一样，他们集合在一起，无数机械冰冷的逻辑元连接在一起，并最终使得这庞大的联合体拥有了“进化”的能力……
    这些简单而坚固的逻辑矩阵内部存在无数微元，对于智慧生命而言足以彻底催垮心灵的灾难对于这些微元而言，只是新的逻辑判断模式而已。对于一个两个傀儡而已，除了更加冷酷更具有杀伤性，其他的变化并不明显……那些事情，他们平时就在做了。
    但是对于进化矩阵中的进化算法、可进化部分，以及可能被帝国忽略的、进化矩阵形成的“群体生命”们，以及对于场生命呢？
    很多漏洞，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很多想到了但却想歪了，很多想到了想对了但却没有来得及弥补的问题……现在看来，或许没有机会再去修正了。
    自己的眼前，仿佛古老鲜血一般的红色淹没了视野中的一切，那可能是红现实的具象，有可能是血，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内心深处，被关在底层思维线程和底层潜意识中酝酿了几十亿年的负面情绪全部倾泻而出，它们改变了进化矩阵中的傀儡，污染了那些可能的意识集合体。
    而这从帝国中心爆发的恐怖思潮随着感染数量的越发庞大而更加迅猛，它横扫整个帝国，横扫亿万条世界枝干。无数因为自我涌现现象而诞生的群体智慧因为组成基元的变化而陷入了狂暴的漩涡之中。它们的思潮在高声尖啸，它们目光中混合的杀意污染了周围的一切，污染了场，也污染了所有的场生命，将它们在反应过来之前拖入了这道漩涡之中……
    很久很久以前文明就证明，当踏入信息大一统的领域之后，万事万物都有力量——思想同样拥有能直接影响现实、改变现实甚至颠覆现实的强大力量。
    ……
    所有的底线都被彻底打破，曾经的美好幻想，或许也可以看做一种坚守，用虚妄与近乎欺骗现实的意志维持的坚守。
    当这道底线被证明早已在几十亿年甚至更久以前便被摧毁，早已在一开始便与自己的期望与行动相悖时……
    坚守本身也失去了所有的价值。
    死亡没有降临，但是发展的环确被闭锁。
    底线被打破，坚守失去价值，残存的所有灵智坚守的“最后”与“底层”全部失去意义之后……再次跌落，又还能向何方跌落？当环闭合，起点与终点重合为一，曾经的极端变成了转化融合的临界层之后……
    跌向黑暗的混乱团体，将卡死于何处……
    ……
    “我们……我们……错了——”
    “否定……否定——如此……”
    “不可……——”
    “呜——嗡——”
    ……
    “嗷————！！”
    凄厉诡异的啸叫爆发出来，它持续了无限短的时间，转瞬即逝，它又似乎持续了无限长的时间……就好像这里的一切无法衡量它，只能任由它绕过所有的参考系。
    啸叫停止了，这无声的尖啸在虚空中被迅速吞噬。
    从来没有任何存在发出过尖啸，那饱含恨意的尖啸从未存在过。

 第292章 虚空将明 (上)

    遍布虚空的水晶舰队与黄金舰队所有的行动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下一瞬，它们好像同时受到了某种影响与命令一般全部疯狂起来。它们还能表现出的存在属性依旧璀璨，它们的秩向矩阵结构仍然完整仍然深刻，但是就好像在那一瞬间里，它们曾经的冷静内里与一切的内在全部被替换。
    狂暴与毁灭，混沌与疯狂一瞬间席卷了一切。如果能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第三方视角从虚空中看向帝国，那么恐怕这一切给他的印象，就是曾经冷酷高效的集团军被一瞬间糅合凝聚成了一头嗜杀的巨兽。
    帝国最后一次尝试停止攻击性军事活动时，那一次远征行动已经抵达范围内整体行动的末尾。而仅仅是阻止按照序列继续筹备下一次整体行动的舰队和召回在外的战斗力，其耗费的时间就已经近百年，而为了尽快终结行动，在尽可能高效的广播命令的同时，许多目标更是被直接取消……
    究竟要怎样，究竟是如何能令万事万物颤抖的变异，才能在一瞬间替换原本高效冷酷的无数傀儡，替换数量可观的虚空舰队，替换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整体内在？
    这已经不是任何场景能描述的了，甚至说，在变化的前后，实际上的变异在每一个个体的深处都是可测合理，甚至处于正常的衡量范围内的，但是由它们构成的更上层结构，依托涌现而出现的种种复杂关系和关联矩阵……
    那已经远远不足以匹配帝国规模的、还有实体生命的灵魂？
    即使他们再强大、他们浑身有再多解数，面对超越他们不知道多少倍的庞大帝国进化矩阵和傀儡群，他们真正能产生的扩散性“污染”又能有多少？他们本身就因为无尽庞大的帝国本身和冰冷的网络而不断被撕裂、不断被兼并同化而深深陷于以形而上的状态存在的红现实中。
    而使用另一套存在模型生存运作的场生命……
    在寻常是实体智慧生命眼中，偏向于形而上的“非力场”与“存在场”可以“被污染”，但是无论场如何变化，它们的基础资讯模型都没有过任何改变，本身就代表着场的场态生命……它们不是不会变异，不是不会污染更不会因场的存在而无敌……但是笼罩整个帝国虚资讯区间的庞大场生命、同样身为皇帝，理解并始终遵守着帝国主旨，甚至也在惊异间尽可能做出了抵抗的一号场生命和第十四天区……怎么可能瞬间被这样污染？
    进化矩阵陷入狂暴陷入扭曲引发的思潮或许的确非常强大，但是说到底，那也不过是控制活动的模式变换，而场生命曾经，也被用于帮助帝国匡正这其中的所有问题……
    而百亿年来，烈阳从未再发出任何回应，也再不曾做出过任何改变，它始终就在那里。外层维持稳定的厚重对流结构和星壳被彻底撕开之后，它炽烈的核心结构释放出的信息风暴一直在对外吹动。只是现在，绝大部分事件根本就不与其有关，因此即使它的亮度高到永恒可见，在那之外也并无需要之外的太多影响……
    怎么会这样……
    恐怕，难以有人来回答……真的有存在能打破线性发展的桎梏吗？
    乱了，全乱了……
    疯了，都疯了……
    ……
    “吓死？！过载？！”
    “这怎么可能？！”
    伊里卡文明的内层实验区中，遍布着充满差异与惊愕，还有无数更加认真的质问和陷入阴鸷与沉思的脸庞和意识。
    生命是神圣的，同样也是充满奥秘的。长久以来，这个重新焕发生机的古老文明联合体还没有在信息大一统这个全新且无限宽广深厚的领域里找寻到生命的全部奥秘。但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在长久的流亡和战火洗礼中终会有一部分生命存活下去……
    至少，新的文明联合体在重塑生命的时候尽可能考虑了一切可能导致生命收到损伤的因素，从来自实际世界、来自物理和可观察资讯造成的实体损伤和结构缺失开始，一直拓展到了那些看起来近似传说，连曾经最激进的学说都难以驾驭的种种概念性损伤甚至是“虚无损伤”，再到精神、灵魂、基础逻辑人格、融合认知、伦理秩序认识等等一切的一切可以被想到的层面全部都被考虑在内。在那曾经短暂的合作时间里，所有的种族所有的智慧都尽可能使得这些生命更加强大而全面……
    所有的致死因素都被考虑并尽可能抹除，哪怕无法真正屏蔽，削弱、代偿与替换等等措施也会被全部使用，至于精神，人的感官与思想，与曾经的虫族意识坚韧程度融合，在接受过程中甚至还有一部分尽可能融入的反虚无防护层......但是现在，这曾经凝聚了无数生命与智慧的心血结晶最终铸造出的生命体……居然会因为虚空雷达透露出的结果而被“吓死”？！
    “他们看到了什么？”在动用了种种手段反复检查了已经残缺不全的躯体和已经支离破碎的终端设备组之后，望着层层叠加起来的、厚重的防护结构，首席学者只能无奈的给出了“所有结果已经无法查明，生命与设备所有记录模块均已过载摧毁”的结果。
    “虚空引擎无限测试隐含边界，未知秩序场，还有之前已经确认的、虚空之中的影子，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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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急，边境遭遇大总度信息冲击——”
    无数节点，无数设备，无数生命众目睽睽之下，最早的信息报告点外围的过滤性信息防护层轰然破碎，戛然而止的，还有报告本身。
    在伊里卡所有生命的视线中，虚空开始闪烁。
    曾经被认为是空旷贫瘠的文明远疆之外，无以数计的、由无以数计的世界组成的庞大结构就好像撤去隐形一般凭空显现出来，它们是如此的密集和巨大，以至于它们仅仅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属性，许多雷达甚至就因此而彻底过载。
    ——那是一片片正在延展的、一片片群星，一段段比宇宙内部最大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还要复杂、还要庞大的多的世界集群！
    一瞬间扑涌过来的，是无数片叠加在一起的星空！！
    一瞬间，所有的指挥中心全部陷入了沉默。
    “——！！”
    “该死！！我们错了！！”
    “立刻开始准备！所有最高规格研究与相关设备组全部更换优先序列！立刻启动方舟后备计划！”
    “警报！！记录到大量异常高密度变化发生位点！！检测到异常超凡资讯流！！”
    “那些战舰！那些不明战舰的活性和攻击性正在迅速增强！！”
    “——迎战！！”
    伊里卡曾经看似昏暗的远疆之外，无数在虚空中如同超新星一般的光芒次第亮起，每一次光芒的点亮，或许都会代表着一次重大伤亡的发生——自己的，或者也可能是未知的敌人的。
    ......
    “第一防线已经沦陷，世界结构已经不足以支持继续战争！所有舰队后退修复，殿后部队准备引爆世界之核！”
    “检测到世界末日反应，总数一百二十七次！已经取得联络，第一防线舰队损失百分之十五，需要进行编制补充与重组！”
    “按序补入第二防线缺口！冗余支援型火力全部瞄准目标序列！优先度已经划定，确保火力最小丢失率与效率最大化！！”
    群星中，无数在天文尺度上可以被识别到的巨大结构体外表，一轮轮浓重到近乎具有实体的铅灰色“光锥”在短暂的停滞之后幻化成为一根根能够跨越宇宙的长矛，它们巧妙的拨开空间的阻碍，利用一系列欺骗与代偿模组为遭受严重扰动的空间给予修复和缓解。
    无论跨越多么漫长的线路径，它们都只需要几乎一样的时间。而它们的终点，则是黑暗团块之下的一团金芒。
    “敌方联合护盾结构稳定，未发现多方向多结构的目标遮罩，它们的单舰火力与联合结构强度高于我们，我们的损失正在增大。”
    面对着不断跳跃的记录结果，无奈与愤怒之中，众人都无法做出更多的回应，他们只能拼尽全力，与舰载智慧一同好好控制舰体与舰队，让它们内部积攒的大量信息能被正确的引导、释放，作为能推动对文明有利变化的资讯源头，让它们在世界内激发、在敌人那坚固的联合护盾上激发、在虚空中一个又一个不明不白的秩序场中激发。
    曾经反对的声音或许本来可以避免现在的一切，文明或许不会重组，或许仍然会以那松散的结合体继续爬行继续维系，或许也不会这样，也可能会分裂，但是……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亮色并非不存在。
    当外界的巨大压力骤然降临，整个文明的反应速度快到令他们自己都感觉到惊讶。许多决定一但变化，历史仿佛都因此而切割开来，方案一旦最终敲定，就将必然实现。
    就好像一切真的步入了那个光圆连续的“理想状态”一样。
    文明有七成以上的力量已经全部集结到了这数条边疆防线上，而剩下的所有部分，则几乎都被用来制造足以跨越遥远虚空的方舟。
    所有曾经被用于生产娱乐资源、甚至是不必要的生命资源的生产线全部修改了自己的生产权重，并将几乎一切资源投入到了各式各样的战舰和生命保全阵列等应用于高烈度战争消耗品的生产之中。
    曾经彼此之间见面不见面都会大吵大闹，甚至为了证明观点与模型正确而几乎成为移动的信息崩溃源头的文明领袖们就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所有的对立抛弃了一切的分歧。他们将资源调配的一切调整到了最优化，曾经看起来寸分不让的“利益”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正在被熊熊燃烧的底蕴和燃料。
    奔向远方的阿德洛拉长矛带走的不仅仅是这一次反应炉和计算阵列给出的结果，还有一部分希望和生存的机会。
    方舟不可能带走文明之中所有的个体，即使方舟能带走，也必然需要有人留下来殿后。需要有人留下来，从领袖到最低级的士兵——一部分人能离开，一部分人，以及部分古老的个体就需要留下来。
    面对美好的生活场景，文明却历经了数次重组、换血和拼杀，但是面对严酷的环境，却能放下分歧……
    这或许有些奇怪。但无论如何，现在，这些理想条件、模型之中对应的规划能百分之百投射到现实，这就足够说明，文明不仅没有退步，它甚至可能有了进步……
    有太多因素能干涉理论对应于现实，理性，也不过是生物的理性。规定与规则说到底，也都是生物制订生物执行的。
    遥远的太空中，由晶体碎屑组成的“疤痕”在太空中迅速蔓延开来。
    “警报，世界控制设施检测到内部不可知不可测的黑暗结构，可调和外边界已经对应——它们是世界的伤口！！”
    “刺耳刺心”的警报在所有舰队指挥官的意识中炸响，就好像惊醒了无数个昏昏欲睡行将入梦的匆匆过客。
    “这是——发生了什么？！”
    战场还原系统显示着，己方的火力强度正在不断提升，但是……
    以自己的的这个状态，如何才能做到不间断提升所有舰队能够输出的火力？这中间根本就不协变，更不可能！！
    数学衡量体系的深处，整个文明用来认识万事万物的工具正在出现异常。
    遥远的太空中，一系列警再度响起，然而感觉起来，它们似乎极端刺耳却又远在世界的尽头，一层似有似无的隔膜将理智和现实分隔开来。
    “？！”
    无数光点从联合护盾的外侧分离出来，它们表现出了不符合逻辑与理解的增叠体系。数量可怖的导弹被从护盾之中投射出来，它们如同群星间的暴雨，星球对于它们而言，就像是一个个可以被随意擦除随意扭曲的点！
    这不像是战场，即使是以自己的水平来看，这也更像是荒诞的故事……
    阿德洛拉能护盾可以极大的抵消来自于任何秩序世界的攻击，同样也能抵消概念攻击和法则攻击等一系列形而上损伤，同样也能抵消同级的其他“虚空第一力”。
    但是在这样巨大的总量差距之下……即使有这样的联合护盾，又能坚持多久？！
    战场之中，绚烂的效果要么不存在，要么会密集繁复到足以比拟强度最高的精神污染。
    网络中，昏昏欲睡的感觉正在沿着一个又一个节点向外蔓延，就好像现实才是一个梦，这些都是噩梦，只要醒了，一切都能消散……放弃……
    挣扎。
    想要做出预警，但是……
    ……
    “——是歌？！”
    即将消散的意识中，一阵激昂澎湃的音乐忽然响起。
    一瞬间，所有的虚无和昏沉被一扫而空。
    铅灰色的光芒凝聚起来，形成了磅礴的海潮，形成了切割天空的利刀。
    它缓缓扫过已经遍布着无法被修复的裂痕的太空，将腐烂的血肉与结构全部撕下并彻底碾碎。
    时空被删除，短暂的缺失演化出了大量的悖论，悖论转化为黑色的球体，然而在扩散之前，这些缺失本身也会被删除。
    “另一边”，目标被蒸发，它们的存在性被抹除，从这个世界里完全消失。
    “……这是——旗舰？！”

 第293章 虚空将明 (下)

    “旗舰？！”
    面对着战场中突然出现的、在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松散的舰队矩阵中出现的、无比高耸的巨大身影，激动与振奋溢满心灵时，更多的疑惑与恐惧也相继出现——
    这艘看起来如同一个无比巨大的厚重圆盘的、与周围棱角分明甚至可以称得上形制各异的战舰截然不同的庞大单位是曾经内战时候，一方制造的绝对意义上的“决战兵器”，为了某种近乎执念的“决战”，它几乎将种种性能全部都提升到了常规战舰，甚至是常规舰队难以想象难以比拟的层次……
    按照曾经的历史约定，它不应该再出现在任何战场中，除非所有领袖……
    “已经检测到这部分舰队可能在使用能够逆转虚实的场类武器，已经开始对其进行探测与破解尝试。防线整体状况请继续坚守防线，虚空中的目标仍然在不断扩展，请所有单位务必坚守防线，为制造方舟争取更多的时间。”
    短暂的接触之后，这轮厚重巨大的、仿佛就是纯粹由洛德合金砌筑成的巨大实体瞬间消失，留下的暗淡尾迹甚至虚无到看起来刚刚只是发生了一次很真实的梦。
    但是远方正在溃散的异样光海，四溅崩溃的残骸，舰队矩阵之中统计起来似乎颇为困难的缺失，以及遥远虚空中不断扩展的、如同无数世界级别的“恒星钟震”齐鸣般嗡嗡作响的回馈信号则无一不证明着，周围的一切，都是清晰的、铁一般的现实。
    群星太过深邃，它们蕴含着丰富的、层次多种多样的结构，这些结构小到用十几万个单位就能很充分的囊括，而最大的结构，用这些宇宙里面速度最快的存在，需要的时间单位也多的惊人。
    常规的眼睛不可能完全看得清、看得透它们……但是在活性资讯面前，在存在性视野的凝视之下，无用的部分将会被降权，将会被滤去……
    剩下的，只会有崩溃之后以各种各样的投影模式砸入世界内部的星空结构、世界结构，砸进各种各样的现实存在层次表层或者深处。
    “衰变”需要被处理，许多支离破碎的宇宙结构需要被放逐。而那些还带有一定完整程度的残骸结构和碎片……
    那必然是陷阱存在，里面必然会蕴含着种种危险的信息结构并且早晚会触发，但是紧急隔离处理队伍还是会尽快收容它们，并召集对于当前冗余部分而言足够多的资源与力量，对其进行破解与逆向研究。
    “……没有办法。”
    从虚无的困顿中唤醒的灵魂将自己的视线与感知指向了四面八方，刚刚的混乱还没有褪去。旗舰仍然继续向外界跳跃着，尽可能扫荡着一切已经对防卫部队造成高度威胁的敌人……
    自己，自己认识的人还算幸运，千疮百孔、蠕动的星空与摇曳的星光与星际堡垒散发出的铅灰色凝厚光芒笼罩之下，这一个节点至少是守住了，自己没有陷入混乱，没有“入梦”。
    更外侧的节点恐怕不会有那么多的好运，当底线被打破，那艘本该被彻底尘封的旗舰都被领袖们重启并投入战场的时候，当虚空中比群星还要繁密的世界网络还在不断显现，还在不断堆叠，甚至看起来恐怖到要塞满虚空一般的世界结构仍在延展的时候……
    自己与所有人就都应清晰准确的了解到……
    “这本来就是一场必败的战斗……能做的，只是多争取一点时间，一点点时间……”
    无数阿德洛拉能长矛跨越太空，破碎的群星与陨落的生命……那些本应震撼心灵，值得被历史记载的伟大行动与牺牲现在看来，不，是不知道从过往的哪一刻起，就开始变成了一串串数字。
    准确但冰冷。
    “仅此而已。”
    ……
    “撤离正在进行，我们需要更多时间！”
    “不明战舰表现出了更强的攻击性，但是部分逻辑与精细行动能力下降！”
    “前线舰队集结，进行存在性序列攻击，支援火力新调配开始，支援即将抵达——”
    这是一场不明不白的战役。
    最开始，文明周围出现世界落幕现象，文明指派舰队前去净化时，突然出现的不明秩序场裹挟着毁灭与惘然降临，并在不知不觉中摧毁了文明的许多星体。
    几次不明就里的接触之后，那些奇怪的、表现出高度秩序造物特征但却几乎没有给予任何有智慧的、除了航行日志之外的回应的个体和舰队的部分行动模式已经被大致了解——它们似乎对周围的世界本身、对世界落幕和导致世界落幕事件的、正体不明的现象充斥着难以形容难以想象的恨意。
    避免接触只起到了一时的作用。就在不久之前，在某个大致统一的时间节点转过之后，那些以往只会对世界落幕本身进行无差别攻击和无差别摧毁的舰队似乎一下子转移——不，应该说扩大了目标，自己的一切都成为了可以被攻击的对象。
    撤离正在加紧进行。
    空间结构、设备、舰队、文明内部包含的种种生命......
    这需要时间。
    展现在默卡面前的，是无数正在跳动的“进度条”，以及无数已经充满了无奈，恳求甚至哀求的回应。
    沉重的叹息之后，视线被重新拉回到当前的、遍布成百上千个世界的“零散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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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官，术士队伍损失已经抵达危机阈值，其中，作为高级与顶级战斗力的大术士和大术师损失已经达到共一百一十三位，如果再难获得更多的力量与支援，我们的损失可能会大到难以承受。”
    世界内部，一团被黑暗紧密包裹的凝实光芒正在不断向外播撒出精准的毁灭。
    被黑暗与护盾包裹起来的集群内部，包裹着成千上万的战舰。
    “难以想象，如此贫弱的数量，却让我们的队伍付出了如此的损失。”
    “大术士提交的结果显示出，那些战舰的内部有着怪异的结构和难以想象的混乱度。”一份份经过下方结构层层筛选后最终确定置信权重较高的报告被递交上来，交到了这场根本说不清规模、说不清程度的战斗的指挥部以内：“在我们的舰队掩护之下，部分术士队伍强行突破了几艘飘散在联合护盾之外的敌舰，但是当他们拼力冲破一切封锁之后，在那些舰体的内部却是一片资讯的海洋，那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被直接查明的实体。或许是因为同源的信息总量太大，他们的发动的攻击并没有造成绝对的杀伤......”
    “部分士兵捕捉到了一些残影，可能是生活在那些船之中的“人”，如果现有资料没有错误，那么那些“人”的可视可识别体格和占据向与我们类似，只是体型相对较小......”
    “这是目前已经整合完成的表现性情报，已经确认目标周围可能围绕超高强度的现实破坏场，在这里观察得到的结果可能具有重大偏差，核心专属的隔离分析设备组正在整理，完成整合还需更多时间。”
    “了解。”
    短暂的交流熄灭之后，深红色的眸子中蕴含的无奈与愤怒再一次毫无保留的倾泻到了那些来源不明的入侵者身上。
    它们目前来看，数量要比自己的舰队少得多，但是它们的性能与“思路”却比自己超前很多，与它们作战会出现比例悬殊的损失，无论是精准的火炮导弹与场，还是术士们能够吟唱调动的术式魔法还有仪式，它们似乎都能做到强得多的层次。交战时间已经有数月，或者是一年甚至数年，混乱的宇宙总会扰乱时间轴，校准需要经常进行。
    损失已经极为惨重，而除了文明自身出现的种种损失，还有一类同样严重，或者说，让文明高度警惕，性质上也极其恶劣的损失则随着战局的不断扩大而遍地涌现——
    那些遍布群星、遍布很多片群星的、各种各样的大小文明，他们几乎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巨变。
    随意露面、随意接触或者不小心展露出自己的一部分造物，从而导致大量观测到对应现象的文明出现包括崩溃等等变异甚至灾难在内的案例不在少数。
    尽管文明中的许多学者用了很多年来匹配这其中的原因与可能结果，但是得到的解总是混沌的，甚至可能是毫无规律的。这在相当一段时间里留下了一个令包括自己在内百思不得其解的的问题：为什么那么多理所当然、自然而言或者是好无必要的事情，却总会引起一桩桩一件件在那些小小的世界里激发轩然大波的事件，甚至是引起无数的惨剧？
    后来更多的观察则令学者们的不解变得越来越多，那些还没有脱离自己母星和母星系的文明对于事件的反应结果充满了混沌与不确定性，自己的理所当然在那些文明的内部却会因为多层次多方面的所谓“原因”而转向甚至可能出现“变质”的问题。
    过往的许多观察留下了大量记录，那些会不断导致问题变得更加严重，或者凭空消耗资源而无助于解决问题的事件留下的记录甚至让学者们无比愤怒，但是......
    现身可能导致的后果十分明确......或许，自己曾经可能也同他们一样，只是自己没有在意过？还是说，不同的范围，不同的生活态度导致了问题的出现，就像古老的猜想一样，自己才是有问题的那个？
    现在，随着战事的越发严峻，自己在与不明不白的敌人血战的时候，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些位于战场内的文明。
    “身影显现”、“帷幕揭开”甚至是“斗转星移”和“群星替换”等等这些重大案件造成的影响早已被铭记。自己更是早已明确，曾经无论多么强大的文明个体都必须遵守隐形法则。
    但现在，法则已经被彻底摧毁。
    可以预想，许许多多的文明会因为自己内部的种种矛盾，或者因为自己无法适应环境的巨大变化而崩溃。如果是一夜之间，超过十颗恒星的异常变位就足够让那些文明的内部出现爆炸性知识碰撞，那就更别提如果有一瞬间，星空被彻底替换，甚至周围的一切规律和常数都一瞬间变得不同了，其后果将会怎样......
    法则适应性只能帮助他们以某种幽灵的方式苟活下来直到他们想到办法重新认识周围的世界，但是他们不一定有能力坚持到那一刻。
    星球战舰内部，遵循着默卡内心意志的召唤，更多的情报传入了他的感知与逻辑体中，而近乎包含全部细节的全真投影，则进一步标记了整场战役的动态——许多星球、星系甚至是大块的空间结构被切割舰从宇宙中切出，它们之中有一部分会被直接传送到邻近的安全宇宙，还有一部分会由能够承载它们的驳船暂时接纳，但是可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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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当前稳定的文明个体，这些由无数生命构成的、可以被认为是“当前文明”的超个体，它们最终即使是万不存一也已经是相当好的结果。生命、文明等等存在的生命力或许很顽强，但是也总会在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落里表现出脆弱，但是现在，奇奇怪怪的角落已经覆盖了现实。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默卡知道，默卡周围被这个想法吸引的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与自己的前辈已经许多次考虑过这些问题——很明显，自己会无数次得不偿失，自己也没有切实的义务这样做......为什么要救他们？曾经给予自己灵感和启发的家伙们早就已经灭亡了。
    结果很奇怪。
    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最强的，成千上万的世界之中，只有自己有能力去做这些事情，这些因为祖先最初的决定而变得“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的“顺手之做”……可能因为一些考虑，可能因为习惯的延续，可能是因为种种类似的原因……总之，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一条条具有一定效力的法律与规则。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解释……算了，可能这就是现实，现实很多故事是模型解决不了的......撤离行动正在接近尾声，准备点亮跨世界跳跃门，行动达到阈值程度后立刻炸毁所有遭遇入侵的世界！”莫名的思考与回忆后，一身“冷汗”被默卡惊了出来——
    它们之中，有一些单位似乎已经开始了增殖！！
    ......
    “前线撤离行动已经完成。”交流之间，文明之核那广阔的浑天面上，重重叠叠不断刷新的信息激发出无数的涟漪，涟漪彼此堆叠，形成了看起来似乎足够使得世界开始旋转的浪潮。
    “对应所有情报已经更新，我们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观测到虚空中存在着范围巨大的“光影”，它们似乎具有某种极强的存在表征能力，以我们目前的技术还无法完全清晰观测，大致推测显示，“光源”来自很遥远的、我们难以想象的虚空深处。不排除一项可能：从那里发出表征属性的信息跨越虚空之后，其对应的所有可衡量属性经虚空信息偏移影响后已经出现法则性替换，因此我们只能观察到其“存在性”，如果如此......”
    “拦截到......内容可解，但是......”
    “什么？！”
    “它的解不是我们完成的，它自发完成，并且......”
    “隔离系统呢？”
    “已经失效......它开始展示自我了！等等.......一组连句！？”
    众目睽睽之下，展现在浑天幕上的、庞大到全世界直接可见的字一行行表现出来：
    “不要沉醉于虚假的夜空，长夜终将结束。”
    “立刻撤离，离开这里，向最亮的恒星能够对应的虚空区间前进，无论你们如何理解。”
    “祈祷，虚空中存在着那样的个体，可以回应你的希冀。”
    “白昼已经铺展，赶快离开。”
    “否则，当太阳升起，天就要亮了.......”
    “领袖！！”铺展开来的诗句还未引发众人的思考与可能解的提出，一声声凄厉的哭腔便已炸响......在心窝深处？！
    虚空仿佛一瞬间明亮起来——对于自己而言，虚空原本应该是比最冰冷的夜空还要深邃的多的、一片纯粹的、自己无法得到任何回应的绝对黑暗区域，但是......
    现在的虚空，居然“变白”了？！
    “——立刻开始考虑文明撤离！撤离我们所在的虚空，找寻对应区间，快撤！！”
    “白昼......”
    那虚空中的巨大光雾并不只是一片——实际上，那些光雾，是由无数层光影叠加在一起的！！它们的亮度，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性也并不来源于自身，而是——来源于它们“身后”、来自于更加遥远的区域以外的......太阳？！恒星？！！虚空中的？？！！
    云层背后，一轮可观测的宏伟巨日冉冉升起。
    “......这是......”
    “这就是……天……天亮了……”

 第294章 灼热的阳光......那是什么!?

    ……
    “涌现”。
    “这一名词，以及名词之后对应的种种现象……它们或许非常宽泛，但却是目前的我们最能解释为何芸芸众生有着如此多的不同、虚空中的世界有着如此多的不同的样貌与运作模式的模型。”
    “我们一度非常好奇，按照我们现有的观察与记录手段来看，虚空本身不应具有任何倾向性、不应具有任何可以被归纳整理的固有法则。虚空更像是一张理论中纯粹为零、代表一切皆无、一切的一切靠向原点时，都会随着其“无”的属性彻底蒸发失效而消失的膜，但是这并不对。”
    “虚空可以诞生出丰富多彩的世界，还有无以数计的信息涨落，这非常值得我们在意......为什么它表现出了种种并不与我们的观察和理论相拟合的结果？为什么虚空之中的一切能够以信息和存在等方式衡量？而又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些并不为零的存在的稳定存续、以及每一个世界、每一个存在体、很多存在体之间的关联关系？”
    “这一切并不知道，但是我们或许可以从现有的、丰富多彩的世界结构中得到一些对于部分猜测的理解......”
    “那正是涌现。”
    “信息元、存在元、它们本质上可以被看作是同一种最基础的“造物基元”。它们内部一切的、可以对外表征自己的种种属性的“信息”勾勒出它们相对于虚空、相对于绝对的零与无的不同之所在，这些属性、这些表征构成了它们的存在属性。而它们的存在属性被其他的类似元碰撞并且产生变化时，彼此之间的碰撞究竟会产生各种、怎样的变化，则由这些不同的“存在元”内部蕴含的信息所决定。它们是固定存在的，即使没有我们，它们也同样可以互动，只是我们使用更高一级的大量信息总结了这其中的一部分规则，使得依附于基础的种重映射、影射、碰射和联绕规律能够被我们所理解......”
    “我们没能制得一种纯粹的、只包含可以被检测、可以被感知之外，其他不具备任何额外属性与任何活性的基础存在元，这或许与我们的技术有关，也可能这样的基础元本身就不会存在，它们就像是某种影子一般，随着我们的技术上升下降而进退......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几乎所有的复杂信息体，其存在性总量都是相当大的，它们实际上可以被看作是微存在元的大量堆砌最终显现......但是为什么，这些“存在元”能够组成丰富多彩的世界，能够组成种种彼此自洽彼此关联的概念与法则，能够形成这一切？”
    “这个问题之所以长久以来困扰我们，因为虚空本身并不应该存在固有法则，更不应该存在任何可以被衡量的内容，它们不应该在如此庞大的区间里有这样高的相似性。即使退一步来说，虚空中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曾经可能留下了种种影响，而这些影响又以我们不了解的方式跨越虚空并在虚空中永远留下了痕迹，它们也不应该能够直接左右无数世界直接在实际的存在领域里发展到如此境地。”
    “我们只能做出如此猜测：涌现，是虚空巨量信息向我们知晓的方向转化时、从宏观无序转化为宏观有序的现象，也是我们目前可以确认的、虚空在变成非虚空时，其所存在的某些固定法则。”
    “存在的纪元并不具有智慧，或者说，即使它具有更多的可能活动甚至是智慧，它们也不足以支持他们自身完成诸如搭建现实造物甚至是现实世界这样宏大的工程。就像构成我们身体的微元。它们本身不具备组成一整具身体的能力和智慧，但是我们却拥有智慧，拥有比那些微元更加高等、更加宏观的智慧，而我们又依靠自己形成了更大的超个体、形成了我们现在的整个文明。”
    “我们当中的每一个单体都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可以大致定义，涌现代表着无数种整体才具有，【孤立部分】及其【单加总合】不具有的性质，它们可被称为【整体涌现】。涌现性就是构成整体的各类组成成分按照系统结构方式相互作用、相互补充相互制约而激发出来的性质——它是从无序到有序的最基础变化模式，或许也是有序对抗无序的、最直接的力量源泉。”
    “但是，这仍然没有揭露一些更加基础更加本源的问题——秩序究竟从何而来，秩序与虚空究竟如何转换，它们之间的依托关系究竟如何？！”
    “不排除，这其中有更加难以接受的部分，只是对于我们而言。”
    “虚空本质上不应带有任何趋势，而我们本身的稳定性、线性演变等等一切都是趋势，一部分又一部分的、属于我们的固有趋势。它们就像是浮在空间海中的光点，随时都有可能会彻底被海洋本身倾覆。对于我们而言，涌现是一把可见的“双刃剑”，现有的涌现目前或许对我们有利。但是我们无法预言，虚空中是否会涌现出根本不对应于我们现在的秩序的“新秩序”。我们现有的一切，实际上并没有一层真正坚固的基座。它们漂浮于虚无之中，倘若真要摧毁它们，那并不困难......”
    “相关部分基调已经记录完成，细则交由灵魂链表自发转变存储，一恒星钟震周期后完成细节归纳，已经可进行稳定转移......”
    ......
    “这一部分的灵魂与智慧......已经完成对应整合？”
    “是的，所有的智慧与灵魂已经完成整合，他们已经全部献祭自身用于制造我们的固有性技术树与知识树......”望着曾经如同繁星一般闪烁更迭的、本应每时每刻都有海量的背景信息时刻刷新的浑天球面越发暗淡下来，一股股苦涩的味道涌入了所有还能看到这一切的所有智慧心中。
    已经决定流亡方式——将会有百分之十的舰队和法术士兵，以及这些战斗力本体对应的一切后勤体系……他们的编制与运作区间将被极限压缩，直至可以存放于单一的、已经经过特大幅度改造的世界之中运行并且能在转移时保持稳定。
    而剩下的一切，生命也好设备也好……则需要在此结成防线，抵御那不明存在的方式不明的强大进攻。
    如果综合一下与自己共存的、其他文明之中个体会拥有的种种想法，再将其对应于自己......恐怕那些文明很难想象自己会让全文明超过八成的存在以近乎献祭与自我毁灭的方式来为文明的发展、来为那些低级存在、来为整个文明的抽象火种和“高层”的延续开路——那或许看起来很荒谬，太荒谬了，如此巨大基础的生命放弃自己延续的可能，转而为整个文明体付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想？我们的做法为何不妥？”
    “或许他们与我们并不在同一层面......这没什么好疑问的，这其中没有任何错误，每一个不同领域的存在和生命都会为了自己而做出一些转变，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所在的文明......”
    “我们的确没有想到一些事情，一些可能，那或许与我们的发展经历有关。”
    “但是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不是不去考虑一些事情，而是一些事情不必要去考虑。涌现带来的繁杂智慧组成的各种各样的文明体系里，许多趋势和基础或许从最微观的大分子链、甚至从组成分子链的微元、从存在性基础微元开始，就已经被确定下来。涌现可以进一步继承并扩大它们，也有可能比分压抑、压制甚至是转变其中的可能......”
    “按我来说，生活嘛，本来就应该是从简单活复杂，再从复杂活到简单的过程。你看看那些生活在星球上的家伙们，他们仅仅是正常的生活都能算计别人，从最高的政令一直算计到一块小小的金属，而这里面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门道他们还能写出八百本数分成几十个理论派系十几个学术组彼此争吵不休，真实......”
    “我们是不用计算那些，我们已经把自己的生死计算到基元前五位外带生死两轮回以后了。”
    “哈，多有趣，但是这些算计我们倒也不累。或许这就是凡人口中理论完美集体能带来的魅力？毕竟在这里，我们总归要想些范围更高的东西......”
    “这里......有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信息基元如果不经过虚空的消解吞噬按理说是不会彻底湮灭的。如果说我们之间的关联体系与影响还保留了下来，那么这其中是否会意味着，无论逃难世界离开我们究竟多远，它仍然能被追踪.......”
    “或许如此，但是在那之前我们也只能保证我们拼尽全力，以期阻止逃亡的世界太早被发现......不要忘了，关于这一部分，我们的计算与推演得到的结果是黑色——就像是导致世界落幕的诡异现象的另外一种颜色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结果，这代表的，是这一部分无论如何解释如何挣扎，都代表着注定失败。”
    “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虚空中，一颗光点从千百万颗光点组成的长河中脱离，它遵循着不明连句中那古怪的意义指引，向着原本宇宙中“最亮的恒星”对应的方向能勉强“投影”在虚空信息偏移差的一个可能解方向转移离开，而整条光河则留了下来，它们需要去抵抗，抵抗越来越危险的、来自虚空中的不明舰队。
    从阳光点亮虚空的那一刻起，或者可以在早一些——从那组连句突破所有的隔离措施和硬性阻断措施完成转译出现在文明核心浑天球面之时，很多曾经的猜测就被确立，而很多则被同时打翻。
    它们都是难以想象的。如果说这样的存在想要干涉自己的生存，那么毫无疑问，倘若正面应对，自己没有丝毫活路，或者说，自己不可能左右一切半分半毫。
    大一统确认之后，有些实际上有趣的事情出现了——万事万物皆为信息，并且具有同样的、来自虚空涌现虚空诞生的存在属性，那么它们无论最终被分成多少卷，被划定出多少个层次都不会逃出一个区间——它们都能被掌握这个大一统的存在直接观察到。
    而每一层可能的观察方式，也都大致遵循类似的规则。也正是因此，当自己的视线超越宇宙之后，各个宇宙之间完全不同的存在基元—基础微粒结构才能被自己的眼睛一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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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之前，倘若没有这一步，宇宙之间依照不同基元常量基础运作的宇宙之间彼此是不可能互相观察，更不可能能进行有效的互动。微元常量之间最微弱的不同，都有可能导致彼此之间毫无影响或者是出现超越碰撞……那些现象都是不可能依靠彼此的知识体系解释的，因为这一现象位于两个知识体系的夹缝之中……
    自发转译，自我可被观察，来自虚空，来源不明，甚至所有的隔离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种种现象表明，这个信息的发出者可能来源于一个远远比自己更加高明的存在，其差距大到至少要出现另一次从物理到信息这样规模的超越扬升，才有可能弥补。
    而它预言的，则是太阳与白昼。
    那颗太阳照亮的，恐怕是在能看到的范围内，其世界总量可能便已千百万亿倍相较于自己。
    术师有能力预测一些可能，但是……毫无疑问，这颗太阳的分毫光芒只要出现在预测术式中分毫，世界都将被刺瞎，或者烤焦。
    “说来有趣……曾经的我们曾经向往群星，向往星光。”
    “但是现在，我们要拼尽全力牺牲一切来做的，确是为文明争夺一块……“黑夜”。”
    “大量资源……被浪费了啊，防线被摊开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如果那个猜想真的成立了，我们或许还需要有规律的自杀，有规律的杀死战友并且抛弃摧毁所有设备。这个故事中蕴含着悲剧和可能，我们必须将希望埋进下一道叙述里，埋进更低一级的故事中，而我们，就像是覆盖在种子上厚重的残骸一般……”
    面前，是闪烁着晦暗金属光泽的群星。群星间，许多星球缠绕着不同方向延伸的星环，投影使得它们看起来颇为怪异。
    无数术师排列成一个个严正的方阵，站立于轨道炮之间……
    自己面前，是灼热的阳光。
    自己的背后，是狭长的阴影。
    这一切，已经足够解释为什么曾经无数可歌可泣的故事与死亡会变得平常，会变得冰冷……
    【星球战舰x—5494—t12号被摧毁，所有载员全部……阵亡。】
    还能讲出什么？甚至还有一些更加难以想象的部分——如果信息交织成的故事真的能被影响……那恐怕不要说名字与编号，就连事件本身都有可能被彻底遗忘。
    “不会只有我们，虚空是如此的广阔。”
    有一些问题，现在不能想，也想不了。
    文明能够形成这样的结构，先天涌现只是一部分，还有更重要的后天环境与后天条件。
    自己是特殊的，因为自己有着最特殊的条件……对于离开的那一部分，这以后还会适用吗？是否——曾经会令学者们愤怒的种种不明做法与不明现象，会出现在那一部分？
    带走了足够多的文明，本着负责与价值共存。
    但是……要注意。
    “群星替换”之后，还有一类更加可怖的、更加严重的事件——“现实终结”……这没错。
    现实相比于曾经，对于无数文明而言的确已经终结。
    “我们似乎没有这样考虑过未来，考虑过这样的未来——”
    “虚空！！那些世界！！警戒——”
    【——……】

 第295章 【斗转星移】

    “第二梯队所有战舰阿德洛拉导能管网遭遇重度伪虚空侵蚀，后撤修复，第三梯队进入攻击阵位！”
    “所有虚空火力点重设目标优先度序列，替换核心聚焦晶体，准备应对超高强度联合性火力打击需求！”
    “后方方舟舰队正在进行“表现”与“演绎”外延伸层消除准备，前方舰队仍需争取时间.......”
    战争极大的推动了技术的进步，为了尽可能保证方舟舰队的稳定完工，所有注定不能登上方舟的智慧们几乎榨取出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将所有曾经还处于试验之中的武器与武力相关推测与预案推向了实际应用。这一部分实际应用，则以超越百分之百强度的体现在了文明的外层防御圈内部，交织于世界和群星之间的层层防护体系中。
    可能仅仅就在这几年的战争之中，整片战场就已经再一次超越了曾经的种种设想。曾经设想中最高强度的战争，也无外乎是强大的两支舰队在世界或者某一片秩序场内组成矩阵，彼此争夺双方的“有利坐标”和防护缺口。
    而战争最高烈度的表现形式，也无外乎是群星之间，跨越无数时间发展趋势与可能性、跨越所有空间维度，从超空间体任意点位涌出的、几乎全向的种种蕴含着暴烈超凡资讯的攻击会以亿万计的从那些穿越门或者维度裂缝中疯狂涌出。群星如同被风暴撕开的海面上波涛间颤抖的碎浪，在如同最高频率的精神污染一般的战场环境中，双方的恶战会打到世界再也支撑不起一丝一毫的介入......
    但是现在来看，这似乎不对，不——这很不正确！！
    证据就是——在无形无意之间，似乎有太多的伤亡被忽视，有太多战损被遗漏。它们从战后统计中隐形，被战火和战场拂去，就像是原本连续完善的队伍之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巨大可怖的空洞与断裂带，但是所有人却都对身边的缺口与腐烂的血肉视而不见……
    其实，没人最终确定这是否准确，但是调度与布置的合理程度却在平白无故中不断下降，就好像一个谎言在越来越多的证据之下最终被披露解开。
    一堵堵新的、难以逾越的高墙。实际的、稳定可见的大型信息体之间的关系、联系等等，它们本身的地位、历史、过往、未来与现在的种种经历，全部都可以被描述、被测定被衡量乃至被控制。它们或许便于理解但是难以明确，或许可以推导出所有细节但其最终的公式却复杂到最大的数据链都对此存储目标望而却步......
    它们诞生自虚空，诞生自最普通的秩序。一小块星际尘埃、一个原子、甚至一次极其短暂的空间涨落都能影响到它们，但是它们倘若被真的细究，却又能凌驾于现有的秩序体系之外，它们就好像经历过无数次扬升，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虚幻的它们依附于秩序结构而存在，但是这些需要依附于基础的扬升结构，却又能对构成它们的基础造成严重到难以想象的影响......
    “或许，这些现象的存在，就是为什么虚空明明具有不断催动万事万物归零的倾向，但是我们却仍然还有机会安心的生存——它们在对抗熵增、对抗衰亡、对抗冷寂！！”
    “方舟具有足够的冗余属性，目前的试制型设备可以通过预留的管网精准插口进行对接。这套体系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它们本身就是试验属性的造物，更不要说这个试验的范围本身多么巨大......”
    “说这些没有意义了，大家不应该再将思想和注意力放在这些内容里。”
    “是......”
    ......
    “所有工作系统稳定，已经进行满周期航行测试，确认方舟性质稳定，自我修复系统与基点锚定系统稳定，可以保证长距离虚空航行后自身属性稳定！”
    “所有人员已经按序登乘，关键个体与重要传承性个体已经保存到位！”
    “启程！”
    如果仅仅是以能看到星光的视线注视太空，那么这些眼睛的主人，就只能看到浩瀚深邃、甚至可能说有些稀薄和冰冷的太空之中出现了几个光点——它们在或许根本已经看不到星星的幽暗太空中清晰可见，但是这些视角的主人第一眼看它们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直到一股股仿佛现实在远离自己的怪异感涌上心头、以及发现那些光点会在群星的背后迅速移动为止，然后......那些光点就会消失，一切回归正轨。
    一艘艘身躯庞大的方舟，一个个高度闭合，竭尽一切力量不向外界辐射任何不必要的存在属性的存在，它们是近乎虚无的独立个体。
    它们从文明的所有核心区驻地世界内启程，它们逐渐离开世界屏障，在离开那道似虚似实、由时间、空间与自我法则结构聚合形成的三位一体屏障时，那些舰船本身就好像脱去了一层由过往与历史铸就的外套，它们抛弃了自己曾经在文明之中留下的痕迹，也抛弃了所有可以被外界识别查询的种种可能......
    在离开世界、真正进入虚空之前，它们便黯淡下去，就像一个个由实变虚，再由清晰的过往记忆转化为一个个虚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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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舰船......方舟？那是什么？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文明核心疆域？为什么我们不能对其进行攻击？”
    “它们在走......我也想走！我也想撤离！我们都是！这里太过危险！为什么我们不能离开这里！”
    “联络炮台！拦住它们！盘问它们！解析它们的防护和细节！把它们......攻击......”
    寄托和信任，乃至于种种或者实际或者天马行空的希冀逐渐消失了，它们转化为怀疑、迷惑，甚至还有许多个体心生恐惧，无论如何，那些不明不白的大船正在离开，而自己知道，前方舰队与那些大大小小的不明战舰群之间的拼杀正在使得己方的伤亡日益惨重。长久以来，支撑自己的似乎是一种信念，一种空洞而缥缈的愿望。而现在，不知为何，那一切似乎都成回忆，永远的从现实层面消失了。
    骚动开始逐渐蔓延开来，但是在它们形成更难以阻挡的思维浪潮、促成更加难以控制的集体行动时，所有被异常模因扰动的个体均被冻结——所有的个体甚至从“被动”层面上完全隐去了自身的形态，只有其他的节点或者个体主动进行感知和探测，这些能够被称之为个体的主信息体已经不再进行任何变化、不再释放出任何互动存在辐射的家伙们才能被感知到。
    “......”
    自己肩负着使命，哪怕那是一个虚无的、似乎是一个故事的虚假念头，那也一定是一个真实的记录，曾经的现实，被赋予的责任。许多学者曾经无数次强调，这些连自己都必须遗忘的记忆，是保证许多目标不至于半途而废的重要部分。它们的确容易被遗忘，即使没有被彻底遗忘，也异常容易变质。
    但是，最终却是非要这样做不可——自己并不高明，连自己都欺骗不了，又谈何欺骗比自己可能要高明得多的敌人？如果敌人比自己更高明，那么敌人就是不可能被欺骗的，只有自己真的遗忘了，或许才能从这些方面阻断秘密的泄露，为目标的实现提供稍微坚固的保障。
    “阿德洛拉能绝对不会只是一种更加高明、存在水平更高的能量这般简单，当一切都可以用资讯解释，实际上在初期会有大量的可能性与规则被忽略。长期以来，我们在很多时候默许着大量黑箱的存在。直到现在，很多时候我们也仍然在或多或少的使用黑箱理论和黑箱造物。很多我们自然而然，习以为常的现象，倘若一旦被考虑，那么问题一下子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视线经过舰队系统的净化、过滤和放大，在舰载雷达系统的加持之下被投向太空，投向太空之外的虚空。
    部分世界的世界屏障仍然存在裂口，一团团纯粹的黑暗正在沿着这些裂口蔓延。虚空倒灌本身并不遵循任何规律，它们在破坏世界的时候形成的阴影往往纠缠错杂——那可能是处于微观之中的维度展开，或者是“维度”彼此之间随着混乱度的不断增大，不断失去原有规则和约束并且在彻底乱成残余的回响之前留下的可怖投影。
    这其实很奇怪——如果虚空真的是空的话，那么它本质上不应该会被任何概念影响，更不可能被化解。假设倒灌进来的真的是符合当前意义的虚空，那么它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会被秩序影响，它会永无止境的拆解世界，比真空衰变和自我崩塌更加迅猛，直到世界彻底消失才对。
    但是现在，理论与观察结果不符合，这已经是被否认的，超过六千个对虚空整体的模型猜测——毫无疑问，这其中肯定有一方错了。
    而还有一部分世界屏障......它们似乎被照亮了，就好像是世界屏障只是一层半透明的隔膜，而屏障外面，一些明灯正在靠近......
    “攻击！！”
    跨越虚空的和太空的，不止只有纯粹的阿德洛拉能长矛和种种跟踪导弹——所有的武器内部，都以加注算法或者设定结构等形式，赋予了更多位于“扬升之上”的含义。
    只是，现在的战场，已经不再是任何一个个体，或者是任何一个组成部分还能独自面对的环境了。
    很多很多像自己这样的指挥官在很多宇宙的内外关注着这一切，并牺牲自己的生命指挥攻击。无论为什么，自己既然被赋予了这个使命，那么它背后的对应的可能就绝对重要。
    无以数计的个体在整场战斗中被彻底湮灭，可能不仅仅只是形体上的毁灭，他们可能拥有的、现在看来被认为是属于“扬升之上”的信息属性可能也都会随着攻击的降临而不复存在，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在过往，会有那么多不明不白无法计算的损失，为什么计划理论上没有问题，但是一旦与现实对应，就总会有这样那样难解的问题......
    “或许真的可能胜利，只要我们进展足够快，或许我们不仅能成功，我们甚至也有可能存活......”
    满天星斗之中，防御体系已经拉起了一层又一层网，无数战舰前仆后继，强大的旗舰在无言中拼尽全力点杀着威胁性最高的存在，这些战斗不一定会被看见，甚至可能连记录都无法留下，它们越来越乏善可陈、甚至连感官刺激都在不断流失......生死或许也因此被进而压缩到了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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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斗的节奏非常混乱，形势也与所有的案典都有所不同……这同我们的敌人有关，目前的我们只能疲于应对，我们难以找寻对其高效的阵型与攻击模式。”
    “奇怪，真的很奇怪，不知道其他的家伙们有没有想过，现在如果我们真的要详细筛查一切理论，而我们要编制一套真正的大统一理论，可以预测我们的种种可能与一切行为轨迹......那到底应该是一种怎样的结构？过往的他们，是否遗漏了大量的可能？还是说融合本身......”
    网络中，部分思想开始上下翻腾。
    那无形无质的污染，死死吸附在群星之间的黑红色花纹与诡异黑暗云团，还有可能的、在血一般的光芒长河周围迸溅穿梭的诡异闪电和黑暗球体......它们本质上到底是什么？它们对于生命，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虚无与实际，最先被影响的是哪一部分？又会表现出怎样的细节？
    应该抽时间，抽取精力思考，过往细节之中的漏洞才对，现在看来，或许在很多层面上，符合“理想化运作”的条件已经达到，但是这些条件本身，还有决策提出的对象本身或许还不够符合逻辑符合现实......
    虚空秩序遵循线性发展，越发过往的信息，本质上应该越模糊，即使它们本身还未消失，也应该逐渐被封印在遥远的时河沉沙深处，它们不应该如此明显——这样的浮现，意味着过往正在向现实靠拢，如果曾经的线扭曲成环，如果过往与未来重叠......
    未来恐怕就没有了。
    ......
    “本诺，说实话，现在你真的好好想一想，像我们这样的雷达站，真的有必要存在下去吗？”
    虚空中，一座仿佛展开了“场翼”的“炮台”正在逐步校准自己的秩序场以便于信息模组能更好的向对应的虚空区间发射。
    “名义上，这些雷达拥有着最先进的技术，但是在我看来，它们更像是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而且每一座雷达本质上除了主交流信道之外，其余联络高度闭锁，这意味着我们无法从网络中得到太多支援，看看，我们的周围是如此孤单。”空间已经活化，但是这仍然无法抵御千篇一律的场景、无穷无尽的警报和枯燥的现实带来的压抑感。
    “你的抱怨实在是太多了阿莫斯，为什么现在你要质疑这些？难道你质疑它们，我们就会有更好的办法或者拥有更好的设备？你现在很不正常。”
    “我可不想……什么？等等——等等——不！！！”
    毫无预兆的，刺痛心灵的尖叫忽然爆发出来，它好像超越了某些限制，依托这更加虚无但是更加迅捷的介质爆发了出来……
    “你，你这是……”
    某种刺眼的闪光从终端里喷溅出来。
    编号仅仅只差两个末端序列的搭档刚刚能做出回应，便已然察觉，自己的伙伴全身都在融化掉落，成为腐烂破碎的尘埃，他的原本“眼睛”对应的结构和功能组尽数烧毁，向着周围的空间汩汩喷溅而出的，是狂暴而危险的凝实铅灰色光芒，而不仅仅是他，自己身边的一切，所有的设备似乎也都开始从内部浮现出狰狞可怖的裂痕……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般！
    “……什么？”
    “虚空——虚空在与我们对目而视啊！！！”
    “……什么？！”
    语言很快消失了，因为设备和生命都被暴烈的阿德洛拉能风暴席卷摧毁。
    一片小小的、铅灰色的放射状光雾在虚空中炸开，它们很快就被虚空侵蚀，自身所有有序的基础结构与运作趋势被全部剥离之后，剩下的、只是存在着些许存在属性的混沌结构很快便消失殆尽。
    ……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由无以数计的世界彼此连接而形成的世界枝干内部，维系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庞大结构必要的均匀信息关联脉冲开始波动。世界屏障三位一体表征层早已被晶能辐射遮蔽，而在刻意的操控与庞大的基础运算加持之下，它们开始被不断拉抻。
    它们被拉长、被扭曲、被改变。如同羽翼一般璀璨辉煌的庞大世界体系被拉长成为一根又一根凌厉尖锐的箭头。
    以反向放射的方式，它们将自己的尖端，自己最锐利的那一部分结构指向了虚空中最明亮的“裸露奇点”所在的“方向”——
    虚空烈阳。

 第296章 火光

    ……
    虚空不应该，更不可能被来自秩序的概念和说法准确描述。
    秩序生物认为虚空是黑的，是因为虚空本身或者以吞噬消解的方式瓦解了秩序生物投向虚空的所有目光，或者是它太过空旷，太过虚无，以至于即使是能够跨越这没有秩序概念能够依凭的黑暗天渊的目光和场也根本不可能与这绝对的空白或者是具有一切，一切都能找到自己的反面，一切都会消失其中的无尽区域发生任何互动……
    而这样的种种反馈带回的结果，就只能使得秩序生物以“黑暗虚无”来描述秩序之外的广袤区域。
    真的“黑暗”吗？
    或许吧。
    但是，这“黑暗”本身的确就是永远有害，永远需要被排斥、被消灭的；而强大存在就一定要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秩序环境，将所有文明纳入其体系，这些体系的存在就永远正确，永远健康吗？
    这并不确定，或者说，这些需要进行判断的问题可能永远不会有任何正确答案。生命的基础存在形式与它们形成的文明的多样性与生存需求可能注定了虚空中的所谓“利益”永远不可能有一个真正的所谓平衡与恰当，很有可能......永远不可能会有一个能满足所有文明和智慧利益的运作方式——绝大部分时候，绝大多数存在的基础利益能够得到基础的保证，而那些异于这一范围内的“常理”的存在们......它们或许会有一套适用于自己的、但是很有可能会狭窄得多的体系，也可能会被直接镇压甚至抹杀。
    强大的文明的确能给予“弱小”的存在更多的机会，而在此基础上，互利共赢也不是不可能，但是这一类所谓的机会，彼此之间的联系和协助......就一定必须吗？
    这或许也没有绝对固定的答案。
    森林之中，并不是所有的生态层都对太阳的“光芒”有绝对的需求。
    生存边界之外的黑暗，实际上并不永远代表着恐惧，未知并不止代表着恐惧，它们同样也可以代表着财富、经验和技术体系。群星之间如此，世界之间同样如此......文明的诞生、存续与发展本身就包含着混沌，生物进化本身是混沌的，文明想要发展、想要选择自己的道路的过程中，很多时刻往往也有着无以数计的岔路和选择。这些遍布多种层次的庞大混沌体系之中，选择可以有很多种，每一种选择都有其自己的道理，与对应的模式......
    短视，与长远考虑？对于绝大多数存在而言，它们考虑的只能是当下，不是不愿考虑长远，而是很多时候真的做不到，甚至......用不到。
    生命的运作，文明的运作在混沌体系的支配下或许会有一条隐形的纽带，它的存在不仅受到生命集团自己所有个体、所有个体之中涌现出的“超个体”现象支配，也会受到来自他们生活的环境、环境之外更广阔的环境以及环境之外，连接着无数世界的虚空环境统合。这条纽带能够保证他们大致做出有利于前进的选择，也有利于维持一个大致的平衡，但是......
    这纽带并不实际存在，而平衡是很容易被打破的，任何过大的扰动都有可能摧毁来之不易的宁静与安定，无论这扰动的源头与本质究竟几何。
    ......
    虚空中的秩序，犹如夜幕之下的森林，无数生灵在其中生存，他们在出生、成长成熟与灭亡的轮回之中一方面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生命，另一方面，他们或许会伸手尝试触摸看不见的黑暗中究竟存在着什么——这其中的道路并不平稳，生命时常陨落。
    在夜幕下的森林之上，遍布着大大小小、亮度不一的星点——他们已经足够强大，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照耀甚至驱散笼罩森林的阴影之中的一部分。有些光芒十分炽烈，而有些光芒则相当柔和，它们甚至会留下一部分还残留在灌丛和地面上的阴影，为新生的存在留下足够的基础，和能够进行“自有演化”的空间。
    这些星光涌现出更加灿烂的光华，而天顶之上，众神的巨网笼罩着实际秩序几乎可以触及的大部分边界，但是与其说神明是救世主，更符合众神身份的，是天道维护者，和观察者。
    真正强大的顶级文明，拥有着相对于其他所有文明而言都太强太强的实际力量和影响力，这些影响遍布实形资讯构成和神秘扭曲的超形而上。倘若这些力量真正全部发挥作用，或许所有的黑暗与未知都会被彻底驱散，死亡将不会出现，森林之下，所有强大的高峰连成一体，沸腾着只有被观察被触及时才会显现的黑红色云雾的亵渎领域之中会被压出广阔的稳定阴影，乱海将被镇压从而远离秩序世界，一切就像由流光铸就......
    但是到了那一刻，恐怕虚空自身“轮回”的环就已经被掐断，那还真的有意义吗？
    或许是有的，也可能没有——不同的生命从不同的角度总会得到不同的结论，有些结论会根据最基础的条件得出，而又有许多结论或许会被无数层混沌淘洗成千上万次。
    不必追溯一切究竟谁先谁后，谁又创造了谁，即使是最稳固的线性关系，其中对于同一关联的描述中，先后的时间跨度也差别巨大，短则差之毫微，长则跨越无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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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本质上没有时间，也没有先后，更没有线性结构。造就这一切的，是虚空中的一部分结构自己的选择，它们突兀的脱离零的状态，彼此聚合，涌现推动着更高一级超个体的生成，金字塔的结构开始倒转，最终形成的，是丰富多彩的秩序世界深处种种不一样的存在......
    秩序很辉煌，但是秩序同样也只是一块浮在虚空上的油膏，它不稳定，更不永恒。
    无可阻挡的大火从明亮的核心中涌出，它们掠过一条条世界枝干，跨越虚空天堑，随之播撒到各处的，是最纯粹的战火和死亡，还有......恨意。
    只是恨。
    经历暴烈残忍的猛烈拉扯的世界枝干形成了无数狭长尖利的箭头，它们指向烈阳，指向那早已失控了上百亿年的毁灭性“恒星”。就好像是抛弃了曾经的一切顾忌，一切忍耐与一切理智，只是凭着这恨意和疯狂向着虚空昭然宣示：
    我们是秩序的主宰，我们是虚空的中心！！
    一个混混沌沌的人影挣扎着站起，然后又消散，周而复始，缠绕着它的滚滚恨意使得它甚至根本不足以坚持到让自己真正成型便会猝然崩溃。一双流淌着光雾的眼睛一次次扫视着虚空之中的一切，而在身影周围，则缠绕着一圈圈一层层张牙舞爪的扭曲文字——
    要向虚空宣示的文字内容......
    我们是秩序的主宰，我们是虚空的中心。
    概率与可能正在被抽调，被彻底榨干，转而生成的，是无以数计的国家点火装置炮口处被极度压制的虚资讯集合体。它们会跨越无数符文逻辑组，然后在遥远虚空中的某一条概率闪电链中爆发，进而再次催动的，则是无数新的世界诞生……
    它们正在单向透支着周围的一切，当发展的线不再稳定，恐怕造势者自己，也会在汹涌的波涛中失去方向失去力量，进而沉沦……
    但那又如何？
    逻辑的运转与理性的记录都已经在那一声划破帝国心灵网络，划过无数世界的刺耳尖啸中被画上了休止符。转而爆发的，或许是所有还不知道为何变已经被风暴裹挟的无数怨灵从未消失，它们从红现实中苏醒并最终突破了所有的限制阈值，以最猛烈最不可阻挡的方式最终爆发出来；也可能是百亿年来无数的选择与不知为何日渐扭曲固化的疯狂和偏执使得整个帝国最终已经在错误的道路上积重难返；也有可能……
    可能太多了，问题也太多了。
    事到如今，还有谁会替这个在纠结和扭曲之中迎来总爆发和又一次破碎的古怪文明再说一句话？古往今来又有谁做了，又有谁还能？
    构成超个体的无数微元本身或许并不具备太多性质，很多完全看不出能够由这些微元造成进而引动的性质只有超个体才会具备——
    反过来，微元的轻微变化，或许就能撼动整个超个体本身几乎所有的性质。
    规模庞大的舰队就如同一团团不断喷洒着残肢和鲜血的肉块一样，它们跌跌撞撞的从驻地涌出，向着虚空，向着自己周围的一切倾泻着自己那无可描述无可释放的怒火。错误的信息偏移规则湮灭了那些失去控制乱跑乱撞的舰队，无数理智而冷静的个体以最精确的行动遵守着最疯狂的命令，那些冷酷的傀儡个体彼此操控着战舰互相厮杀，一场战斗之后，甚至漩涡都需要一个崩溃才会最终消失的步骤，而这样的残杀和毫无意义的损耗，则早已在帝国使用了几十亿年的时间里积累的无数条世界枝干中遍地开花。
    这其中或许还有一些另类。
    远征集团军群，它们拥有着自发执行的、不断向外扩散的序列命令。
    它们没有失控，但是对于它们前进目标道路上的一切而言，它们就是死神，一旦过境，那里无论原本存在着怎样的“丛林”和“山峰”，熊熊燃烧的晶能烈焰和从天空压下的白紫色穹顶也都会将它们彻底挫平。
    没有敌人，没有朋友，没有空白，剩下的，只有恨，以及因恨而就此诞生的疯狂。
    无法控制的烈火，在曾经的夜幕森林之中肆虐，无尽的火峰扫过，一切都不会剩下。世界也好，秩序凸起也罢，文明，生命，秩序存在，近乎死物一般的器质性生命和游离于信息关联之间拿捏映射关系的形而上概念......它们都会被这把大火烧个精光。
    烈火产生的风暴颠覆了曾经所有的、悬挂在树梢与天空之上的明星，它们原本照亮这片森林之中的一部分，黑夜与未知仍会保留，但是现在，一切都烧了起来，无可阻挡，无法扑救。
    毁天灭地的灾难袭来之前，仅剩的预兆便已经横扫虚空中的无数世界。
    尝试逃离，尝试躲藏起来，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尝试制造隔离带，尝试使用曾经最无法琢磨的、最危险的现象，尝试在那个疯狂的超级存在下一次目标的原点将危险引爆，利用危险污染掉一整块结构，进而利用这腐化的、最终将会连成一体的超大型结构制造出横亘虚空的隔离断裂带，这样的做法或许是最贴近于成功的，然而那沸腾的血色光河，无数侧秩序残存的法则彼此之间猛烈碰撞而产生的、无以数计形如闪电的怪异闪烁，无形无质却又清晰可见的黑红色二维花纹，危险狂暴的、使用无数世界内部的星海污染出的临界星群......的确能将那宛如天灾的、充斥着恨意与不祥的队伍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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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又能阻挡多久呢......
    而那又会激起那个敢于向虚空放肆张扬自己的存在属性的家伙多么可怖的怒火和恨意？
    ......
    “再见......”
    “永别了。”
    “为了明天。”
    形式与表意方式千差万别，但是无一不十分简短的道别纷纷结束。
    战舰从星港中启程，它们在太空中编组形成一支又一支严整的队列，它们的身影从温暖的家园深处离开，航向星空，许多这样的队列按序行动，形成的便是太空中足以媲美银河的流光。披挂整齐的战士们屏蔽了思想之中的最后一丝杂念，他们控制着自己的力量，向未知的异象深处迈进。
    而前进的战场，或为无尽的时间与空间，或为广义与狭义中浩渺无尽的群星，或为星河之中的异常之处......
    恒星上的阴影，大地上的异响......
    无论其本质究竟如何，无论它们究竟要怎么样，无论如何，那是自己不可能抵抗、不可能阻挡的灾难。
    不可预知性质难测的大难来临，曾经被珍视的一切，现在却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还没有被拆散的文明不知为何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后一次没有意义的出征，已经放弃的存在解除了一切限制，还未彻底崩溃的疆域内部，是放纵与腐败的狂潮。而已经被拆散的文明与生命群落......绝大部分已经在不稳定的世界结构与线性历史中雨打风吹去，留下的种种乖张疯狂的作品、造物与遗骸倘若是未来有一天将会被发现，或许那些研究者们能够从那些形式夸张毫无作用的附属物中察觉到，为了争夺彼此的生存资源，它们已经将氛围推向了怎样的狂潮。
    离别的一方踏上征途，而留守的另一方，要么已经与自己的坐舰或者武器融合，要么也早已披挂整齐，等待着自己成为未名远征之中的下一组消耗品，但是在那之前，或许空间本身不知何故而撕开的裂缝，与裂缝本身释放出的超强能量便会从某一点蔓延开来，在一瞬间传遍宇宙，让浩瀚的闭合立曲面破碎成为一片片残渣。
    支离破碎但浩瀚的时空中，有太多的故事在浪潮的挤压下被催化，被扭曲，乃至于被彻底淹没。
    被征服，被奴役，被控制，被灭绝……
    它们仍然代表着对等。
    当差距足够大，这其中的关系或许是……被无视。
    就像这已经讲不出许多细节的无数故事们一样。
    覆灭的，是文明，是无数的文明，还有无数文明中形形色色的生命，或许有些生命那特殊的存在结构和形态，以及可能诡异极端的环境注定了它们本身无法组成文明无法组成更高级的超个体存在，但是无论如何，每一个生命，这些存在在被赋予任何其它概念之前，它们本身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它们不是毫无感情的符号，更不是一个个冰冷的数字，他们本应都有自己的历程，自己的一生，一切......
    会有多少文明在火光中丧生？这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甚至可能根本不会有任何生命因此丧生。它们不曾实际存在，它们没有留下任何影响与任何痕迹，它们从来没有在历史中存在过......搅碎了一群群如同泡沫的空梦，又能如何说明，它们真实存在过？没有任何真实意义的生命，又谈何死亡？
    曾经，第一次黑潮席卷了这座遍布星点、恒星永耀的夜幕森林并杀死了其中绝大部分能够面对真相的存在。
    现在，这场正在迅速蔓延的大火或许还不可能比拟曾经超越存在的扩散性污染，但是来实际的无力与难以阻挡的绝望，或许会留下更加鲜明深刻、更加惨痛的记忆。倘若还有生命能活下来，他们或许仍然还有能力去描述、记住这一切，或者是其中的一部分。
    森林起火了，夜幕被驱散，所有惊慌失措的小生命只能奋力逃跑，只能尽可能向自己认为安全的那一方向撤离......
    而想要执行撤离这个行动本身，文明便需要迈过一道几乎不可能逾越的坎。
    即使能够撤走，故事也仍然会留下，即使是世界末日，或许也总会有一些残片能够苟延残喘，直到它们被发现......

 第297章 白夜无梦

    无法控制、无可遏制的火光在寂静的森林中迅速扩散。
    疯狂的火焰焚烧之下，有无数曾经幸存下来但是元气大伤再也无法行动，或者是本身根本就没有能力去“行动”的文明和智慧存在几乎是瞬间便形销骨灭，它们之中有很多甚至不要说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在反应过来之前，它们自己的历史就已经碎成了无数在混乱的时空中污染一切的信息碎片。
    或许……这反而是一种幸运。
    大火粉碎了森林原本的宁静，无数生灵或者四下逃窜，或者拼力躲藏。
    但是它们能逃的比火焰的扩散还要快吗？它们的藏身技巧，真的就足以能使得自己在无可阻挡的炽烈火光中为自己挣得一丝生机吗？
    而更加遥远的、还没有被火光点亮的虚空深处，盘亘着诡异与腐烂气息的、仿佛是由来自旧世界的幽灵搭建而成的巨大网络内外，已经被腐化的黑红色二维花纹腐蚀出无数超形而上漏洞的战舰和设施们也开始酝酿新的腐化狂潮——
    底层神经驱动它们攻击虚空中积累扩散形成的腐化世界和断裂带结构，这一次例行性的主行动之后，一切或许又没有不同，或许又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曾经强大的文明形成的宏伟秩序之影对乱海深处形成的巨大稳定性阴影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已经被撕扯的七零八落，而泄露出的或许也并非乱海现象本身，也有可能是一些性质有些类似，但是本质上仍可寻觅的超然现象......
    但是这一次，行动还没有结束。有一些遭受重创之后却仍然还能驱使自己执行远古命令的设施已经发现，虚空中，有一簇明亮的火光。熊熊燃烧的火焰正沿着古老的世界结构和部分新生的秩序热点迅速蔓延过来。而其中的敌意与疯狂，甚至令这些腐烂的尸体似乎都带上了戒心与......什么？
    以虚空动力炉、以残存的、可能已经深深烙进了秩序基础的文明扰动力，以虚空中宛若群星的世界作为基础，坐落于脉络中枢和枝干天顶的巨型设施开始充能。它们的信息结构或许已经腐化，已经在几十亿年前就已经腐化，但是它们本身的可怖基础，与从无尽永恒空间中爆发出的异样黑潮或许能使得这些古老的巨型设施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顶住不断腐烂的超形而上污染继续维持功能，但是如果时间跨度已经如此漫长，为什么......
    其实这其中存在问题，可能是直到现在才能被感觉到的问题，也有可能是它们从来都存在，但是了解它们的存在并不会多么认为这些问题有多么深刻的研究价值，而不了解它们的存在......
    如果说一个体系是混乱的、迷惘的，它曾经拥有规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规则自身也早就已经成为积聚着腐化与混乱并向外扩张污染的源头......那么以这些规则驱动的体系本身，其稳定程度又还能残余几何？不合规则却能独立存在的事件大量蔓延，又会催化出怎样的结果？
    沉沦在破碎的世界线与空间秩向底层的旗舰群被唤醒，散布在无数世界表层或者深层、已经或虚或实的舰队与武装集群被强行拉起，它们遵循着来自曾经一百亿年前的指令，拖着残破的身躯向着火焰的源头发起了又一次攻击。而在它们的后方，能够覆盖群星的黑暗穹顶表面，血红色的Σ徽记之“上”，宛若败血的黑红色光柱穿过秩序场，穿过已经布满漏洞的网络，突兀的做着充满危害的无用功。
    而在它们的身体深处，无以数计的信息湮灭导弹已经做好了准备，而无数探测体系和锁定体系更是早就已经锁定了火光之中的热源——它们很快就将被从整个秩序网络之中彻底割裂开来，它们将会被彻底从线性秩序中被剥离，化作一个永远被阴影笼罩的区域里，永远静止、永远无助的观看着曾经明亮，但随着秩序的洪流渐行渐远而永远黑暗的世界。
    战火又一次燃起，只是这一次，似乎……无论是参战的双方，还是被卷入战场的多方，都无法再述明这些战争还有什么意义。
    战场很大——跨越无数世界，跨越二十六象限，跨越难以想象的浩瀚虚空区间，燃烧无数世界枝干，囊括最基础的基元与扬升至实体存在属性之外的虚无、高级虚幻位阶与形而上等所有层面。
    而战场又很小——在许多方面，打到这一步本来已经粗野狂放到不计任何代价的双方已经将亿万世界作为一次交锋碰撞带来的基础损失单位，但是却出人意料，在燃烧的战火之中，没有哪一片战场在糊涂中被放过，曾经还未疯狂也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寻觅其中的一切细节的那一方现在终于在疯狂中攒足了力量，战况微小到存在基元一旦拥有除了存在之外的任何倾向性，便会彼此碰撞彼此倾轧。
    信息基元被从虚空衰变中压榨提取出来，无限混乱、可被锚定插入无数变量的它们被约束，被定向赋值并用于驱动种种设备。无数设备和结构体拼合形成了一座又一座飞船，它们被冷酷高效的傀儡操控，遵循着来自于混沌漩涡中央抛洒出来的指令残渣决定着自己的思考和行动。而无数的它们，以及无数的舰船拼合，形成了最古老的帝国作战单位“移动的疆土”，形成了一个个跨越多重世界秩向的复杂矩阵基元，它们拥有着几乎可以任意自洽任意拼合的边界，而那个古老的代号已经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再无意义，来自于历史之中更深一步更进一步的战斗集群开始形成之后，正面战场也随之扩展，世界，世界脉络，世界枝干，可能的虚空大规模世界结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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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的痛苦与惨烈在百亿年前就已成型，只是到了现在，庞大的数量级形成了能淹没一切的网络。从未褪色的它们只不过是被太多太多同样的事情覆盖掉，甚至说到了现在这一步，说什么痛苦和惨烈，承载它们的基础早已不存在，或者早就已经转换了作用的对象……
    战争早就已经不再是其中的哪一方通过一个念头、一次涌现仪式或者是一些超然布置、甚至是一次高强度叙事层轰炸就能完全处理完全解决的问题了。
    两个存在体之间的战火不得不转向实际，而这样的转向，代价就是焚烧无以数计的世界，将那些世界，以及世界的生前身后全部浓缩，全部转化为信息洪流，将世界湮灭的力量完全汇聚来为战争兵器充能。曾经的星明帝国，现在的混乱的星明联合体随着那一次混乱尖啸席卷整个帝国。到现在为止别说心了，能在预设程序控制之外自由理解现实的存在都已经几乎不剩一个。
    场生命也好，实际生命也好，它们早就已经在混乱中彼此牵扯，形成了巨大的洪潮——它们，还有它们的对手，早就已经化为死潮之后的亡灵的Σ，谁会因此而痛苦？
    而会因此感到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的存在，现在已经是那些在夹缝中尝试四散奔逃的文明和生命们，但是在宛若天渊的巨大实力差异之下，他们说到底，又真的能做出些什么，做到些什么呢？一颗灰尘即使再努力，它就真的能成长到能够摧毁庞大的类星体吗......？
    或许不是不可能，但是这样的可能，能够赶上这样的机会，能够利用这样的机会的尘埃，又能有多少，又会有多少尘埃能够支撑自己真正走完所有的路......？
    这样的概率实在是太过微小，已经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可能价值。
    舰队矩阵在世界内外交战，在秩序场内外交战。曾经所有的战术目标与战术部署现在已经失去近乎所有的意义，交战只为消灭，其余的所有精确指令都已经没有意义。
    无孔不入的虚无战场中，场生命与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和所有的目光视线交战碰撞，信息场作为存在基元的另一种组建模式，一种“扬升之上”的覆盖式存在，它们能够占据的领域远远比实形资讯领域更加广阔更加深奥，或许也更加虚无。但是当灾难来临，场结构往往会比实形资讯结构更先遭遇强大的打击，它们随之爆发出的异变，也会比实形资讯更快更剧烈。
    虚空中，微不可察的微弱波动闪过，它们扫过秩序场，留下的是一团团迅速蒸发的残骸。残骸支离破碎，其中似乎有超过一半的结构体，连同曾经坚固的防护体系本身一瞬间便蒸发殆尽再无踪迹可寻。它们与线性秩序的所有联系已经彻底破碎，它们已经被放逐进入暗影，它们已经再也无法为现实的秩序提供一丝一毫的支持，不能再造成一点影响，任何描述对于那些存在们而言实际上已经失效，因为任何描述都基于现行的线性秩序本身，而它们则早就已经被彻底放逐，已经不再属于当前参考系，更不会再与现在的参考系有任何联络。
    紫色的光芒闪过，无限延伸的天极轴爆发开来，奥术王座的名下，连接着无以数计的庞大进化矩阵，它们形成了近乎具有实体的风暴。紫光的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原本连续的秩序故事之间出现了篡改和漏洞，有些漏洞或许能填平，而有些则无法填满，它们并不实际存在，甚至并不能实际被感知的到，尽管它们的确可以被称之为漏洞，甚至可以划定其明显的边界。
    舰队本身组建成的火力网之外，还有来自于诸多虚空要塞的直接攻击。
    它们本应遵循着更多指引而提早行动，但是现在，未来早就已经被搅成了一团乱麻，没有眼睛能看穿彼岸究竟位于何方，因而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混乱。
    Σ虚空要塞，世界脉络一览座，圣音礼赞以及世界枝干天顶座......
    被光芒撑起的天空也会碎裂，打击或许会随着支承的崩塌而蔓延扩散，这些巨大的设施坐落于最关键的节点，坐落于均匀信息关联脉冲“呼吸”的源头。它们一旦碎裂，其所带来的后果不仅会是重要设施的损失与节点的熄灭，它们一旦破碎，曾经的核心很有可能也会在这一瞬间碎裂，失去了约束法则的庞大世界结构一旦崩塌，其后果，难以想象。
    陈列在虚空中的古老设施能拦住熊熊燃烧的金色光焰，但即使是它们，也只能拦住一时。
    在百亿年前，那场可能毁灭了整个Σ的死潮天灾席卷过境之后，Σ剩下的，便只有残躯，而其他的一切，则早已趋于停止，再无生机。风暴裹挟了那些残存的设施之中绝大部分还能调动的“有生力量”。在那之后，没有援军，没有工业支持，自身存在属性不断流失，位于风暴深处的Σ设备早已只是一层不堪扰动的外壳。
    即使相比于自己而言，新生的存在仍然相对弱小，但是它们所形成的浪潮，实际上是Σ最后的意志依照残存的智慧和命令最终赋予的。而这些只是在表面上执行基础命令的设施们，本来也不可能违背自己的意志与智慧。
    更重要的一点，便是现实并不稳定。
    红现实或许并非是笼罩在灵魂心中的妄言。
    曾经，为了给架桥行动保驾护航，遍布虚空的Σ造物汇聚了几乎所有的力量，它们被输送至无尽永恒空间为决战旗舰队进行全向充能，而那些被抽走的资讯在那之后从来就没有再恢复过，而百亿年来，死潮遍布的造物与世界们本身又会不断损毁不断压榨那些曾经的稳定性和现实强度，以至于现在，被抽出的缺口也从来没能恢复。
    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弱小和强大究竟是怎么被定义的，它们又是如何被区分出来的？
    当规则微弱到根本不足以分辨出这一条规则还存在的时候，它曾经主导的划定元素，是否现在还能生效、还能像是原来那样，区分弱小与强大？
    当弱小与强大之间的区分标准被彻底打破，弱小的存在，就一定无法战胜强大的存在吗？
    不行？
    谁在主导这一切，而这一切，又会被谁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记在历史之中？
    ......
    许多存在陨落了，和大量的残骸一起，它们拖着长长的烈焰，在没有基础运动规则的虚空中缓缓划过已经不复阴暗的黑夜，支离破碎的它们与自己的故事一起消亡，在这之后，恐怕绝大部分与之有关的记忆也会随之被遗忘，就好像这里的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熊熊燃烧的烈火已经达到了它扩张速度的极限。
    但越是疯狂，这样所谓的扩张速度也就越会慢下来——沿途的道路上，属于Σ的世界枝干与混沌的虚空天渊仍然是最好的隔离带。
    依托圣音礼赞；与世界枝干天顶座，无数次尝试烧光所有故事网的行动已经执行，无论是世界枝干天顶座的意义金芒，要塞的强大虚数轰炸，还是奥术王座自身……
    虚空中的故事被篡改删除了一次又一次，但是这些暴烈的改动并没能消灭一切令帝国内心撕裂疯狂的怪物。相反，这些打击使得叙事网络被极大强度的削弱，以至于烈火在蔓延至下一堆燃料之前，中途就已经熄灭……
    在这之后，本不该再有智慧，即使存在，也不应还会被看见，但是不知为何......
    虚空巡天雷达网捕捉到的、超深虚空波动中，居然还有类似的故事，还有在不断逃难的生命和生机！那些叙事，那些故事的强度已经十分微弱，它们仅仅是通过叙事雷达突兀的流淌出来，无从寻觅，无处寻找，就像是从虚妄的幻想中编出来的、语序混乱的诗句一般难以理解。
    就好像是在可以显现、刻意对抗帝国那早已变得孤僻而疯狂的意志，就好像在嘲讽着这个集体，嘲笑着它们的混乱与腐败，嘲笑着它们的无能，嘲笑着它们无论处于哪个环境，无论身处何方无论如何都做不成一件事情，永远无法达到自己任何时期、任何环境里自己所期望的任何理想与真实。
    “......”
    不知为何，就好像从来都是平静，甚至是逆来顺受的家伙即使有朝一日堕落成为恶棍，他也并不明白自己该如何作恶，如何真正的让自己彻底坏起来，坏到让自己满意，坏到让一切绝望......
    要么，是现在的疯狂卷起的风暴已经不足以支持这些高等思考模式。要么也有可能，那些目的本身可能被看起来就没有存在意义。
    但是这一次，已经沸腾的恨意与疯狂或许还能在虚空的洗练中沉淀凝固，但可能再也不会褪去......
    工业基元开始分化，分化成为一系列超维盒子，它们能够呈现的结构与正常的高维物体在高维空间里自己本身的面貌和低维空间中对应的投影看起来，除去表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挡板和坑穴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它们的内部，装载着无以数计的导弹。
    这些导弹能够识别的目标并不多。
    一类为“梦”，另一类，为“知”。

 第298章 入梦

    第298章 入梦
    ……
    “……”
    “有一些不好的结果开始出现了，我们早已预料到类似的可能，但是对于这些可能，我们却并不能做出太多。”
    “Σ在阻拦我们，Σ的舰队、固定式设施、Σ曾经的资讯扰动、历史未来与影响力……它们在阻碍我们的前进。”
    “生命的反应……微弱，之后便了无踪迹，如同超新星一般，毁灭前最后一次挣扎之后，便是沉寂和死亡。乱海导致的直接灾难在很久之前便已停止，倘若现在，在遥远的虚空黑区中出现能够被我们感知到的、识别到的生命伤亡反应与叙事记录......”
    “或许可以确认，许多生命正在被无差别屠杀，或者说，那些生命并没有被当做生命，有很多疯狂的存在正在搅动虚空那一边的秩序，可能是战争，也可能是某些被强行糅合出的怪物，甚至是有实体的现象在主导这一切。”
    “来源不止一处，这些生命陨落反应对应的虚空区间......现在还无法精确确认其中的细节。但是以此情景作为最早到的可能进行推演，这场断断续续的毁灭性灾难......几乎可以投射到Σ的理论边界甚至边界之外。”
    神与已经没有灵魂的人战斗而造就的火线一侧，神们再一次陷入了争执与思考。
    此时，曾经形影不离的世界方舟彼此之间已经完全隔开，但是即使是跨越了巨大的距离，神族未名远征军也同样能进行毫无延迟的高容量信息通讯。而比起曾经，现在，两座世界方舟能更好的荫蔽整条火线之中一切需要保护的单位，其中包括神，也包括一些人。
    世界方舟的二十六道规模巨大的外侧环带或许有着明确的可理解边界，来自于神的封装外壳，但是本质上，它们可是一块块永恒的正确和错误，永恒的肯定和否定......它们是一块块虚空。
    真理之途播撒出的信息流能够在这些被虚空意志允许的特别虚空中存储并放大，而当二十六道大环与真理之途系统按照预设的规则开始运转，浩瀚的信息洪流能够搅动的远远不只是一个或者几个秩序世界。这些强大的、凝聚着曾经的火花与心血的造物能够使得神们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现在，或许这些力量也并不能很好地解决当前的情况。
    “Σ的底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厚。”汩汩流动的信息脉络深处，一幅幅直刺所有感官的“地图”与“对比图”逐步浮现出来，“它们的基元爆发纯线性时长至少超过三千亿年，这其中即使去掉大段时间的虚资讯暴涨，我们得到的总结果量仍然非常庞大。无尽永恒空间的爆发即使抹除了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剩下的仍然足够Σ残存的一切可能满足绝大部分愿望。”
    “它们能拦住我们，而与此同时，恐怕在Σ的另一边，一些我们预想过，但恐怕没有真正想过会真正满强度甚至超强度出现的可能。”
    神识会议组成了重重叠叠的塔，在塔的顶端，高位神明和封疆之主们的交流正在加速信息的交换，这些不断流动的信息已经交织成了一张新的广阔天网。
    “我们曾经阐释过反向传承。或许，这些现象代表着Σ的一部分尝试。而在此之外，我们一直在尝试寻找虚空意志所述的那些“砝码造物”，但是在我们所在的这一侧，这些极端强大的造物不要说现身，甚至连踪迹都无法寻觅。”
    “现在看来，它们之中有一部分，甚至有很多可能已经进入到了凡人文明之中。目前，根据模糊观测和历史检索可以推断——已经有不少于三个“点”背后的现象表明，部分砝码造物与一些凡人文明达成了融合。”
    “摆在我们面前的，是这样一些信息：”
    “已经对百亿年前，Σ内部通过世界长城自爆而广播出的信息进行了部分解析，其结果显示，Σ文明可能的残存意志碎片，或者是位于世界长城内部被凝结的信息已经激活——它们下达了命令，催动它们所有的造物活化，并命令它们逼迫可能与砝码造物接触的文明加快融合历程。”
    “其中隐含的多重隐喻则表明，它们会对所有能够筛查得到的类似文明进行多次超高强度攻击。部分信息还未完成解密，但是根据现有的边缘信息判断，该命令之中至少包含超过三百条近乎灭绝的“考验性”细节。”
    “考虑到执行力度和模糊转换，我们可以认为这一切已经发生。而现在已经检测到的超大规模生命灭亡反应可能由于Σ引发的灭绝而出现，也有可能是疯狂的“砝码文明”在其实力急剧扩张的同时肆意扩张和攻击，也同样有可能，是因为砝码造物出现了不可控的故障或者暴走。”
    “如果说，执行这一切的是那些在这一切条件之下依托砝码造物和Σ存在性崩塌造成的洪流中幸存下来并且出现了暴涨式发展的文明，那么有些事情将会因此变得复杂而纠结。”
    “按照我们对于Σ现有的资料与理解来看，所有归属于Σ文明的、已经有能力进行较大规模跨世界航行的文明，其命运与前后几乎都会与Σ自身的联系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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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乱海灾难爆发并且席卷虚空的那一刻，所有与Σ建立密切关系的文明都会被裹挟在这道风暴之中随着Σ的湮灭而一同遭到重创。如果我们的猜测与论证没有原则性的错误，那么如果说“砝码文明”真的存在，那么它们恐怕大部分都是由还处于世界以内的文明，或者是刚刚跨出世界屏障的虚空基础文明转化而来的......”
    “Σ......如果它们只考虑自己和所谓的砝码文明的诞生与稳定，这并没有错误。”
    “从跨越世界开始蹒跚起步到超级文明的巅峰甚至是顶级文明，这其中要跨越的坎太大了，这不仅仅是体量与数量级的问题。”
    “面临剧变，如果说他们手中真的握有砝码造物，而Σ残留舰队又能遵循着还有理性的安排来一步步执行命令，那么这些文明很有可能就会一次又一次的被按在死亡线上。混沌与迷惘中，他们很可能在不知道细节究竟几何的情况下，在自己远远没有对应水平时见识到大量的超越技术、超越资料和超越现象，并且程度远远超越我们曾经的任何记录。”
    “反向传承……”
    神识会议陷入了一场短暂的沉默。所有神明都知道这样的传承意味着什么。而那些要不是砝码的持续作用，恐怕早就会灭绝到连历史痕迹都将不存分毫的文明究竟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做出哪些选择……
    恐怕连那些文明自己都解释不清楚。
    “......这种急剧膨胀的超级文明往往难以照顾我们以之为常的细节。按照这一次大规模的死亡余波来判断......按照这一方向的推测，他们倘若要完成大型目标，那么他们卷起的信息浪潮会粗野且规模巨大。以及……他们可能完全意识不到曾经的、与他们等级体量类似的存在已经相比于他们而言如何细微。”
    “倘若再考虑到从来没有散去的、惰化但却早已根植于Σ世界与设施的乱海污染带来的催化与腐化，以及曾经命令中带出的“赋予绝望”......难以想象，如果我们不前往执行，那么究竟还有什么，能够平息他们疯狂的怒火。”
    “象限大陆......贯穿九层的防护体系？”
    “联系中枢，确认神界大环境与神界后方状况，务必确保在足够短的时间，准确来说——在两千亿年之内，我们必须保证神界本土与神界周边所有世界能够从之前的碰撞中找寻到正确的路，并且稳定下来！”
    “Σ的残部难道真的能容许那些新生的文明在它们旧日的疆土中四处破坏？按照我们现有的观察记录，它们的攻击实际上几乎没有规律，只是本能的遵循着底层协议。而乱海的作用，也只是在催动着它们攻击秩序。”
    “不要轻视它们——从架桥的成功与否这一方面就能看出来，它们实际上已经比我们高明太多，我们不应该轻视它们，这应该早就已经明确。不......或许即使是有所有的防护，有真理之途，或许我们还在受到干扰。”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细想。无论是为了传承，还是为了拦截存在属性，避免其泄露而制造出大量的怪物，Σ的行动已经注定，在它们国界线的那一边，一定会有相当强大的超级文明最终生存，直到与我们会面。在会面时，他们可能有着各种各样的态度与各种各样的行事方式，我们无法确定，交叠着无数变量的虚空究竟会引导他们走向何方，走到哪一步。”
    “必须做出足够多的预案，能这样做的也只有我们。”
    “人间列王也好，全部灭绝也好......我们必须确保我们有足够的方案，我们不能在接触到那些文明时陷入迷惘。”
    “人间列王......唉。”神识网络中，精灵王的叹息从深处传来。
    “顶级文明的更迭……遭受苦难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更多更多，无以数计的孩子们啊。”
    “我们……”
    ……
    “数亿年，说短暂并不短暂，但是对于伊里卡，对于我们而言，它也并不漫长。”
    “曾经，大家继承的种种遗传元素的主人在百亿年前曾经组建过相当数量的巨大流亡舰队，那些流亡舰队其中的一部分在以前逐渐整合起来，形成了现在，我们这个文明的前身，那么......还有更多其他的舰队，现在会状态怎样，位于何方......那些舰队现在......还在吗？”被替换下来的“女孩”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期望这样的行动能够帮助自己扫除思想体中不知从何处冒出的种种杂念。
    方舟的控制盘已经转向，现在是另一组控制员们在操作这架方舟，而它同时也是整支舰队的领舰。一百三十五年前，方舟舰队从即将被放弃的文明核心深处起航，它们分成了二十六个舰队，向那个“囚犯”告诫过、提示过的方向前进，而自己所在的这一艘船，则是这一支分舰队的旗舰。
    不知道为何，近来，越来越多的、与以往有关的杂念越来越多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这其中有很多事情，自己不仅没有经历过，甚至是检索数据库和“听取”得来的结果，几乎也都是支离破碎的——很奇怪。
    按照自己的理解，道听途说最终整理出的结果无论是准确度还是详细程度本应都该远逊于数据库检索，但是不知道为何，在自己有记忆的、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却隐隐约约记得，数据库很多时候，其记录并不比听从那些古老的生命体描绘的故事得到的结果更详细更可靠。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连自己的记忆都是浑浑噩噩的，好像在那段时间里......内战？严重的内战？
    从不同层次不同种族的文明对立战争，一直打到融合之后的价值观内战，一直打到最后，即使分歧暂停，但是几方之间仍然存在着较大的分歧，然后就是边界的某些似有似无的异常被在意到，然后是半周期属性的远征。再然后就是......毁天灭地的战争，不明的存在跨越虚空，已经融合已经大幅度发展的文明能做的居然只有牺牲掉大量的疆土和生命为方舟的建造与起航铺路......
    “怎么会变成这样？”记忆中，似乎是经历了一段很长时间、思想好像在漂游在浩瀚虚无的空旷之地许久之后，自己的意识才被拉回现实。
    “按照顾问老爹的说法，虚空中的一切，如果水平足够，它们都可以被看作是一个又一个故事，而只要对这些细节操控的足够清晰，写出足够详细的故事就能创造出真正的世界。而这个过程同样可逆，抽象出的故事如果遭受重创，与之对应的现实结构也会受到重创......奇怪，为什么身体这么疲惫......”
    猛然间，她忽然想起，虽然从容貌与样子来说，自己与周围的所有人同样都拥有着“最满意解”那一等级的面貌，但是自己的身体并不是后来新造的强化型号。而自己在很久之前作为新生，作为曾经母文明的一位古老领袖的继承者......
    白色的长衣下，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孕育出能自洽的独立新生，这是代价。它曾经被自己认为很惨重，但是看过了那么多，那么久，尽管时间的流逝难以察觉，但是漫长的时间留下的极端已经足够厚重，自己已经能够从一些其他的角度，去理解曾经的劝慰。
    好像也的确没有太多的错误，但是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想？
    “难道过往的一切真的乱成了一团麻？我们已经连自己的故事都无法梳理出一条明确的路？”隐约中，她的内心深处生出了某些感觉——这数亿年里，不仅周围的朋友，其他种族的领袖和生命比流亡时的大家更加暴戾更加复杂，似乎内心深处也充满了种种杂念，甚至很多时候，更是有些虚假。
    原本的“大道至简”似乎在某些程度上失效了？
    目光移向自己的周围，环弧形状的分层控制台周围，所有的人们都在抓紧休息，但是即使是轮班空闲期间，也没有人敢离开自己的席位半步。一百多年的时间，如果要算相对于自己的绝对距离，这支舰队应该说已经在虚空中航行了足够漫长的距离，但是恐怕相对于自己背后，相对于那个本体不明但是确认极其强大的存在而言，却又是太短太短。
    休息，能够较为自由的进行熟睡那样深层休息的权力只有并不负责掌舵的民众们才有。虽然仅仅只过了百年，还不必进行睡眠补充，但是……
    自己的脚下，安置着方舟最强大的计算机，它与众多防护主机和下层节点主机一起，维持着舰船的运作，并时刻监控舰内的一切异常动向。
    “......？”
    有一丝红色——那是警报的颜色。
    “奇怪。”有些惊异，也有些好奇的，她接入了那一条信息。
    “意识出现未知意象，正在检索——空旷环境，暂时推定不足以引起实际警报——”
    一瞬间，整座飞船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警报！旗舰遭受攻击！！来源......未知！主机搜索进程已经启动，匹配尝试失败！！”
    “破坏正在扩大！痕迹隐匿系统强度下降！”

 第299章 绝望与无言 (上)

    第299章 绝望与无言 (上)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警报便传彻整支舰队。
    坚固的护盾如同水波一般从各处地面和屋顶中央拉开升起，它们沿着墙壁推进并最终将整艘船封闭成一间间独立的舱室，所有防护闸门也随之彻底锁死，如果有正在活动的“人”没能在这段反应时间里返回自己的舱室，那么他恐怕只能自求多福。
    舰队内部的额外防护系统做出反应的速度可以说已经最快，而通讯线路也全部不说，与之同时，一支支快速反应队伍也开始前往混乱的边缘......
    那次爆炸在整艘船内留下了一个相当明显的监控与感知盲区。
    “会是什么？会是什么引起了这么意外的爆炸？”面对着全部都在反映出紧急状态的控制系统，两套控制系统中的上千名操控者全部陷入了迷惘，舰队已经做好了进行瞬时远距离紧急避险的跳跃准备和强化尾迹擦除准备，但是......
    系统已经表明，秩序场边界没有遭受到任何入侵，而飞船层层叠叠的空间防护和维度概念隔断对应的资讯演算设备也说明着，飞船没有遭受到来自外界的入侵性破坏。
    爆炸似乎是直接源自于舰体内部，甚至就好像是直接从爆心处瞬间爆发出来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面对初步的调查结果，这一支流亡舰队所有的技术管理者和对应的官员们全部陷入了争论之中。
    “已经做过无数次论证，为了安全，所有需要大量高级资讯直接驱动的设备全部位于冗余装甲舱室。位置不对与爆炸模式不对暂且不说，那些地方普遍配备着数学率隔断层，我们的设备不可能产生这种形式的破坏，它们释放出的所有资讯在那一刻将会被赋予尽可能多的指向性，它们应该只会作用于秩序场结构，不可能产生这样的爆炸！”
    “爆炸的原点目前最准确的估算，位于平民居住区间，蜂巢结构内部。那里可以说排列着数以万亿计算的原点舱室结构。那里是资讯活性最低也是最稳定的地区，为了安全，所有的方舟几乎都没有使用超大规模的资讯活化连接体系，没有虚幻资讯结构范畴的相关建设，自发产生爆炸并不可能......”
    “正在监控其他平民对应舱室，传令其他方舟，必须监控所有人的活动诸元，一旦有偏离区间的异动，哪怕只有一点，也必须立刻报告！！”
    “精神恍惚，感知中，似乎存在着一片广阔的空间......”
    “......？？”
    “系统正在跟踪所有个体并正在进行全面记录，此操作需要占据大量实际存储空间，必须进行阶段性信息清除......”
    “爆炸，是爆炸！！立刻追踪！！”
    “居民区，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波动或者属性。没有检测到跨界传送门反映，可监测范围内没有虚幻信息结构，爆心原点级周围环境稳定......”
    “有没有追查他们的意识环境，比如，有没有底层思维上浮状况，或者，有没有可能出现了任何使得意识强度低于现实的可能，例如明面上的发愣或者......做梦？”
    “？？！！这怎么可能，梦境无论如何，做梦的人都处于我们的层层防护体系以内，做梦也好现实清醒也好，我们的防御系统不会在这方面有丝毫漏洞......”面对那个“古老”的女孩的惊人言语，大部分技术官员即使知道并非不可能，但是惊讶之情还是瞬间涌现了出来。
    “防御系统只能在我们能想象到的防御区间起作用——如果说这些攻击的确就是以我们认为的梦与想象为目标识别信号进而绕过了其他的防护体系，或者说我们的防御体系也没能这比我们的所有目标属性呢？”有些无神的眼睛默默地扫过了网络中对自己感觉到惊异的技术官员，“痕迹隐匿系统是伴随着对故事的表述，或者说是“叙事”的可能研究开始之后才出现的，对吧？”
    “......明白了，我们立刻去......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或许需要下令......”
    “进一步解析可能的目标，回溯完成……这是导弹？”
    ……
    “任何人都不被允许再休息片刻，直到问题被解决。倘若其精神强度低于现实强度百分之七十或许就必须立刻抹杀，否则，他们的梦境就有可能成为那些导弹的靶点......”
    “仅仅是不进行睡眠这没有问题，但是为了确保灵魂的弹性与感性，我们在重铸灵魂的过程中加入了一部分底层代码，来约束它不可能永远高效狂热的运作下去......但是现在，一旦精神强度下降，就有可能出现危险......”
    “如果是几百年，或许还并不会有太过严重的问题，但是倘若时间开始超过万年，现在的基础环境与我们的身体基础......可以肯定的是，那种会在虚无中导致宇宙布满扭曲花纹并且导致宇宙崩溃的现象肯定不会只附着于宇宙内部，很有可能，虚空中的一部分环境，以及所有的氛围都因此被污染，否则我们不可能进行那么长久的种种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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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弄成这样？”
    数次试验，那些“导弹”的可识别属性便已经被大致确认——以目前还不可能被探明的方式，那些导弹能绕过现有的所有防护层，直接以生命的低意志强度作为靶标进行锁定。它们极有可能是直接从梦里转化出实际形态并且直接“钻出”的，而这意味着那些导弹根本就不会击穿任何防护，它们甚至可以被认为是在梦中被那些人们自己制造出来的......
    睡眠与休息被禁止。所有舰载工厂与研究设施开始不间断研究对应的反制措施。重铸灵魂运作模式，开发生命延伸模块进行抑制与属性改变再演绎，尝试弥补以前曾经没有注意到的漏洞......
    一开始，这似乎有些效果，甚至会让人们以为那一切已经不足为惧。而在这些短暂的低压环境中，舰体很快被修补，而所有的人们也会趁此机会轮班休息。
    但是很快，那些金色的恶魔很快就会再次出现。它们的每一次出现很快便会变得比以往更加刁钻和难缠。
    一场真实的梦境、一次确实的现实意识强度下降和底层思维跳跃性转换，一次短暂的瞬时休息……这些，是曾经会被锁定的“目标”。
    但是现在，那些导弹已经不再遵循曾经的对应规律。监测记录显示，可能导致那些导弹穿越防护直接出现在舰体内部的因素，已经再度多出了情报传递、语言描述、模型模拟、推测想象，甚至是记忆中不时闪过的、曾经战场使用过的己方导弹武器，都有可能使得那些恶魔突然从一瞬间的恍惚中出现并且撕开大块的舰体结构。
    “严禁任何形式休息！必须时刻确保意识强度高于对应阈值！”
    “时刻注意观测，寻找对应措施！”
    最开始，管制仍然还能尽可能阻止类似现象出现，但是随着那些极有可能拥有智慧的导弹可能进行锁定的“靶标”越来越刁钻错杂，越发的管控不仅会给所有的人越来越大的压力。甚至随着后来，那些导弹的靶标越发开始对应“象征属性”与“概念属性”等等涵盖了大量行为的部分，不仅如何管控从何处理难以明确，甚至连最基本的情报传递与研究都根本无法进行。
    “禁止任何会议！植入程序，确保命令执行！”
    “禁止语言与实际结构交流！利用网络进行混沌模拟代偿！”
    “关闭所有研究设施！禁止所有集合性研究行动！”
    “杀死所有质疑者！！处死所有反抗者！！”
    ……
    方舟体积巨大，同时为了尽可能容纳得下更多的人与设备，这些巨大的方舟绝大部分冗余稳定几乎全部用于搭建空间拓展模块。可以说，方舟甚至独立到就像一个自成体系、自成法则的“小”世界。它们庞大的体积和设施上的冗余足够保证这些舰船承受强度很大的攻击、遭受非常严重的损伤而仍能自持。
    但是……
    当无孔不入，却又无可查询的攻击一次次出现在各艘船舰体内意想不到的地方，甚至即使在高压管制之下仍然无法避免漏洞中钻出……这些从诞生起即使再怎样修复也会不断走向崩溃的船，即使给予了再多再快的维修措施，又如何能在高压之下抵挡它们？
    “不得进行任何情报传递！关闭所有通讯信道！关闭所有非必要资讯转化设施！”
    舰队中，许多舰船开始掉队。它们之中有许多要么只剩下一个保存相对完整但是内在已经腐烂的外壳，要么，便是无数破碎而狰狞的、混杂着阿德洛拉合金和不明晶体的裂口遍布其上。它们拖着不明的光雾、扭曲的视界和不明不白的怪异现象向着秩序场的边界坠去。
    如何处置它们……？
    放任不管，它们极有可能会变成一个个实际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无比明亮的灯塔。舰队临行前的所有被遗留在文明旧址的所有学者的努力将会白费。如果自发进行攻击，那些指向性太强的信息将会无可避免的暴露秩序场的虚空位点。
    重启它们？
    理想环境下，重启它们不是不可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办法被越来越多的破碎舰船压得难以实施——大量技术人员已经被处死，没有他们，文明正在丧失维护这些巨舰的基础。长期的不间断破坏，使得一切维修都只是徒劳。
    那么……拖带呢？
    拖带航行？提出这种做法的人现在在想什么？！
    损坏的船的数目现在已经持平正常舰船的数目，甚至很快，完好的船将不复存在！拖带如何进行？
    “禁止……严禁……必须阻止……务必保证……严格灭杀……”
    ……
    或许，这曾经是一场意识与漏洞，现实与虚无对撞的攻防战，或许这是攻防战。
    但是很快，它就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利刃，则来自于自己内心的疏忽和恐惧，来自于秩序场，来自于护盾和装甲之外、来自于故事之外的虚无。
    焦虑、恐惧、坚韧、崩溃、癫狂、迷乱、迷惘……
    曾经融入基础，不再对现实产生负面影响的极端化情绪不知为何在这短短的几千上万年中喷涌而出，形成了交织在无数人心灵中的、无数错杂纷乱的狂欢万魔殿。
    不知何时，博弈的内心与行动仿佛一瞬间跌落，粉碎成没有章法没有规则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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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前，凭借着坚韧的意志与顽强的抵抗，平安的流亡岁月仍能延续。舰队向更遥远的虚空中航行，一切仍然有规律，但是不知何时起，一切都变了。
    严酷的环境和现实带来了高压的管控措施，而随着管控的扩散而不断浮现的漏洞又推动着所有人必须以更高的精度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并且不能有任何思想偏移。
    然后，一切情报都不能再被传递，知晓这枚导弹，甚至仅仅只是知晓类似的概念，一旦说出，来自虚空中的轰炸和打击就会在这短暂的信息交流之间凭空出现。
    越到后来，即使相当于生命最开始的状态一千倍的注意力强度，也无法阻挡短暂的迷惘中，空白的梦境深处闪现出的点点金芒……
    思想行动与意念上上下下所有的交锋，似乎在一瞬间变成了笑话。
    曾经的平静消失的相当迅速。
    迅速而恐怖的思潮开始逐渐蔓延。数百亿年以来，见证生灭的是自己，但是自己并没有灭亡……但是没有任何担保，保证自己不会灭亡。
    仿佛镌刻在灵魂中的恐惧如同断崖上崩落的巨大滚石，它们层层叠叠的冒出来，形成铺天盖地无可阻挡的洪流——现实扭曲剑、机械群星，破碎而颠倒的时空和发展线条，虚无湮灭与意志偏转……它们从曾经所有流亡者的灵魂中铺天盖地的爆发出来。
    自己没有理由不能灭亡……
    百亿年，那怕是千亿年，对于宇宙，对于世界，对于包裹着多元世界的无尽虚空，这一切又能算得了什么？
    “……”
    “已经减员至此。”
    一袭闪烁着隐隐的光泽，表明其自洽反应属性的白色长衣缓缓飘过充斥着铅灰色流光与侵蚀痕迹的大厅。
    原本会旋转的环形大厅，能容纳数千名操作员同时操控舰船，但是现在，却只剩下数十人，它们已经根本无法校对舰队的轨道，甚至即使如此，他们在不久之前也还被不间断的灭杀——由于系统的设置，所有的人在那最疯狂的岁月里都被安置了自杀监控程序，一旦出现任何思维漏洞和精神强度下降就会被立刻杀死。
    数千万亿个体在那个时间段里死于系统，死于同胞，甚至那些程序，那些设备还会更进一步杀死自己——为了维持运作强度，无论是任何逻辑结构都必须处于某种高速循环，但是这不可停止的循环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打击就会立刻降临。
    即使是这样，也只是稍微延长了舰队的寿命而已。
    解决办法已经没有人还有能力去想了，或者说，随着后来严重的问题扩散到随时都有可能颠覆整支舰队将它们彻底掀翻在虚空这无边无际的混沌大洋中，解决它也没意义了，更何况……
    不要说解决，就连解决的可能方向都看不出来半分半毫。
    她还有属于自己的职责，本应该在文明中行使的职责。但是现在，文明……还在吗？其他的流亡舰队，其他的方舟集群，它们还在吗？
    为什么曾经要那么做？谁都知道，并不是每一个梦境每一次幻想与每一次表述都会招致灾难，我们这是在毁灭自己——
    说这些话的人，往往会因为这些话而被炸死。会议从聚合而发到分散在全键、全舰队各处一直到意识网络直连，再到根本无法进行和无人与会……这其中到底都发生过什么？
    现在，或许安全了，也或者说，自己可能不再拥有那么大的价值成为一个值得被跨越虚空无尽追杀的目标——文明已经完了，不久之前，秩序场边缘甚至出现了实际的波动，这恐怕代表着曾经的噩梦距离追上自己不过一步之遥。
    远处，有污言秽语正在升腾，几个失去理智的、位于常规物理层次的声音愤怒的咆哮着，宣泄着无比的愤怒和怨恨，然而这做不了什么。
    或许也只有到了现在，才能为文明立一块纪念碑了。
    “……也只有现在，才有机会想到这些……为什么？？”
    再次坐在了曾经的控制台面前，但是控制台上堆叠的层层痕迹，却表明着一切与以往的种种不同。
    自己面对的，好像不是控制台，而是整个文明，这几乎是泛联合体所有历史结成的地层和无穷无尽的压力。曾经，同样厚重的地层下方，是那些囚犯自我幽闭的牢房，但是现在……为什么会这样？
    一切就像是匆匆的历史过客，只是或深或浅的留下了一道道痕迹，而这些痕迹……很快便飘散了。
    ……
    无数文明，无数智慧生物尝试抵抗这些玄而又玄的灾难，它们甚至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这其中的一切细节，甚至只能将其笼统的归结为是一个个现象。
    Σ，最后的荣光，混乱的舰队，星明的攻击，不断湮灭的叙事结构，虚空烈阳疯狂的太阳风……
    它们不断搅动这里的一切。无数生命已经灭亡，而历经数次劫难能生存下来的已经是少之又少，又有多少存在能够搭上这样的机会再能取得进步呢？
    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会越发衰亡，直到或许是仅仅一个眼神，它们与它们所在的宇宙就会被击垮。
    漫长的时间，与无以数计的世界能够孕育大量的生命和文明，但是这不代表智慧和文明会源源不断的大量出现。无数轮灾难疯狂倾轧之下，智慧生命，甚至是生命的数量也只会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曾经充盈着丰满结构与多彩生机的世界们，将会一个个的暗淡下去、空虚下去、枯萎下去，变成一个又一个简约的符号，一具又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超越认识，超越世界观的灾难，看起来只是一类又一类超形而上的现象。而能看见，其实便已经是一重额外的幸运和痛苦。
    现实终结已经爆发，这一个宇宙内，智慧热源只会不断少下去，但是即使是知晓情况，又能如何？
    它们根本无法被描述，而阻止所有的生灵休息，阻止他们产生一点点思维漏洞……那是不可能，或者说，与直接杀了他们毫无区别。
    能做的，只有凭借着无意识的默契并且……
    闭口不言。

 第300章 绝望与无言 (下)

    第300章 绝望与无言 (下)
    ……
    不是没有人对现状提出过异议。
    但是，就算能在拼力求生之余，大家还能够分出些许力量，前去分析那些一次次挑战认知和理智底线的异常现象，这些分布于虚空中的文明多半也并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无名远征成批走向失败，文明与智慧并不知道自己在抵抗什么，在应战什么。
    变幻无常的灾难与光怪陆离的现象所对应的，可能是以前从未察觉过的影子，也有可能是宇宙猛然间涌现出的无法现象对应的实体，甚至也有可能是宇宙正在疯狂挣扎、剧烈抽搐的象征，星空深处某些再也无法安沉的噩梦。
    如此，还能做什么？
    这里曾经经历过强大的死潮污染超形而上的冲刷，以及来自虚空中相当数量的超级信息体来回穿梭造成的秩序波动碾压。但是在那些被惰性死潮污染的世界深处，某些区域仍然稳定，某些实体仍然安全，仍然有无以数计的世界，以及寄居在世界内部无以数计的文明存活。
    再猛烈的灾难，也难以一次性催垮所有的文明和生命。难以想象的是，恐怕生命从构成自身的基元开始从虚空中涌现，脱离虚无进入秩序的那一刻起，某种意义上的短视就开始出现。这些短视，在一定程度上会催动生命安于现状，以及……适应现状。
    一次大灾难造成的扰动只要不是彻底的毁灭，就总会有不那么严苛的部分与漏洞可以挖掘。
    许多生命从古老的历史中挺了过来，而其中，甚至也有新的族裔出现，他们或许生命形态和基础感知等等一切都不与以往的祖先相关，但是他们同样是生命。
    然而现在，短时间内虚空中信息的猛烈震荡，使得无数世界枝干深处的所有环境都如同在天堂和地狱间剧烈碰撞一般不断变化。并且，在形势越来越剧烈的同时，不断侵入其中的外来信息还会不断改变那些曾经的世界原本的信息和结构，注入大量不和谐的音符，甚至能直接催化出种种怪物。
    适应的能力终有极限，超出自我适应能力与改造能力极限的环境将成为大过滤器，它将会不断淘洗着剩下的、与自己可能根本不了解，甚至到死都不会有一个可能的答案的存在战斗的点点残光。
    生命的数量将很快下降，直到退无可退，彻底灭亡。
    操控着世界，牺牲曾经的疆域与生命尝试逃离的控制者们也很难做什么。他们自己的能力也有限，而且无数次从不经意间的思维漏洞和恍惚的意识底层“闪现”出的光斑已经造成了太多伤亡。不能再说出去，也不能再发出任何通告，一旦广播发出，一旦公告造成思考，或许那些带有金色流光的恶魔将会很快从思想的阴影中浮现，并且在最虚弱无助时，以一次危险的爆炸带走大量的生命与设备。
    只是现在看来，或许屏蔽措施还算到位，也可能是其中还有自己尚未发现的规律——还有机会，不会因为思想的稍微偏移而导致问题爆发。
    剩下的，也就只有闭口不言。
    而生活在群星之间的那些文明，那些自己曾经认为有必要的行动带来的结果呢？
    长久以来，生命需要休息，有智慧的星球上和太空设施里，哪里未曾有过安眠，哪里未曾有过情报的传递信息的共享，又有哪里......从未进行幻想？
    一些生命们能够从“现实替换”带来的巨大震撼中勉力挣扎苏醒，而也有很多生命，他们无法抵抗巨大的变化。他们或许最终并不会灭亡，意识与思想认知之中的巨大劈裂和误差本身并不会夺走他们之中大部分个体的生命，但是倘若所有的个体内心深处都经历过这些事件的冲刷，那么他们，或者说它们聚集在一起组成的团体，还算得上是文明，还算得上是曾经的文明了吗？
    “涌现现象......”
    群星深处，不时会有一些奇异的金色光芒从遥远的光流、无尽延伸的群星纤维中渗透出来，它们像是超新星，也同样明亮，但是它们传递的速度，却比任何超新星爆发都要快太多太多。
    那代表着或许是又一个、或者几个文明，或者是许多智慧生物被自己的梦和交流摧毁。那其中有一些或许还是暴露在太空中的，而也有很多......他们生活在不可见的强大护盾遮蔽之下。事到如此，即使想要阻止，又能如何去做？因为动力炉的点火会招来外敌，就必须摧毁一切能够产生能源和动力的设备，因为心跳会招致外敌，就要卡住所有的心脏，让它们不得跳动？
    这或许是一条通向无解的道路。
    “虽然很努力，但是最终无法取得任何成果”和“虽然最终无法取得任何成果，但都很努力”......同样的处境，不同的态度，这其中的选择似乎变得没那么具有重大深远的意义了。
    “不要交流。”
    “沉默、无言。”
    ......
    面前，朴实无华的控制终端提供了数种可供信息进行交互的途径。但是面对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造物，自己一时间似乎也想不到应该去描述些什么。
    过往数十年里，为了尽可能压制灾难，近乎所有方舟所有的生命都在无形的金色恶魔毫无间断的催促下进行了无以数计的改动以期避免灾难的迫近，但那恐怕只能说是一次又一次饮鸩止渴。换取越来越短的一瞬安宁的代价，是整个文明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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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面前，是为数不多的、还具有完整功能的终端。虽然并不正对自己但仍然位于视野中的大量铅灰色云雾和颤抖扭曲的光影，则代表着泄露的阿德洛拉能设备造成的污染和对应的空间变异。曾经，舰船有能力处理这一切，但是现在，脆弱的网格恐怕已经难以负担那么多设备的同时运作。
    残破的秩序场中，曾经浩荡的方舟集群已经寥寥无几，部分残骸和幸存者被强行拖带着继续前进，而也有很多舰船永久的掉队了。
    秩序场的边界已经不再稳定。每一次出现些许的裂口或者不协调的频率，舰队就不得不全力以赴，尝试去修正那些碎裂的破口。
    当那道无形的秩序屏障保持完好时，它的强度和自洽稳定性远远比一般的世界屏障高，同时，它表面游离的活化信息脉冲能够不断塑造最外表面的频率以欺骗虚空，最外层通过不断塑造自己的结构并记录协变结果回传给内层，这一系列操作使得秩序场内部的一切几乎不需要进行任何改动与变化，时空法则即使需要进行变化，也能够遵循几乎线性的变化规律。这一切完整时，舰队几乎不可能被虚空吞没。
    至于现在......
    只能说从自洽到不自洽，这之间有一段缓冲区间，尚存的灰白色地带不至于完整和平衡稍微被打破，一切就将万劫不复。
    记忆中和资料库中的资料似乎揭示了某些可能，很久很久之前，将许多种族居合到一起的那次大灾难中，秩序场似乎从未出过如此严重的问题，虽然面对的都是虚空，但是进步的技术，不应该会招致这样的结果，还是说，会有其他因素的影响？
    “先从自我介绍开始......”遵循着奥薇莱尔的意志，眼前的那本该被淘汰的实体屏幕与背后那深不可测的数据记录库开始同步，折射出她想要说，想要记录的一切。在这之后，一个小小的、能自洽航行的箱子会被抛射出去，除了内部复杂的拓扑结构，那里面什么都不会有。
    “......我们结束了内战，许多共识被达成。而在那之后，我们也开始查找内战爆发的原因，其中似乎有一些因素表明，这些战争并非处于本意，可能有其他影响，我们被笼罩在无形但却有实质的信息深处。但是这一部分，我们却无法......！？”
    猛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开始熔化，而自己的四肢，自己的身体似乎也正在被曾经坚固且万用的阿德洛拉合金吞噬。无论怎样拼力挣扎，自己的肢体都无法从熔融的金属液中挣脱出一丝一毫……
    被困住的，真的是自己的身体吗？真的只是自己的身体吗？
    有些模糊的意识深处，一点曾经留下的红色光芒骤然扩大，一道霹雳划过已经开始变得混沌的意识——
    周围的一切没有熔化，自己更没有被困住，而那点红光......是越发疯狂的警报！！
    “怎么会这样？”立刻有人做出反应尝试止损，但是现在，许多曾经被配置用于处理紧急情况的设备组和人员都已经不在了。
    “一定是......那些导弹，那些从我们梦境中出现的导弹，那些恶魔......它们的无数次爆炸和我们的抛弃，最终使得我们失去了隐形，我们的尾迹和故事可见了......是它们！！”来自于灵魂和身体的尖叫，似乎为这一次仿佛像是猎杀的活动吹响了第一波次的号角——秩序场的边缘，大量混沌的旋涡凭空显现，秩序被撕开，而在那一瞬间，无数导弹便划破遍布着崎岖与不明口袋的空间，直接轰击在了已经近乎化为一队残骸的舰队中。
    “......启动所有反应装甲，能抵抗多久就——那是旗舰？！”面对从秩序场边缘骤然钻出的，曾经被认为是可以抵抗但却最终烧光了整个家园的恶魔们，众人已经打算放弃，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损失了太多，自己已经不可能扭转路径扭转命运，但是......
    被裹挟的，还有一个空泡，不知道那究竟是一个被切割下来的静滞影像，还是说，那是某种独立的、被裹挟至此但却仍然坚持抵抗的世界碎块，还是......那是百年之前的、却被现在的众人见到的事实？
    那座庞大的圆盘形战舰仍然在拼力开火，阻挡周围不断渗透过来的金色战舰。而它的周围，曾经强大的舰队，曾经壮观的矩阵已经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无处寻觅分毫。旗舰本身仍然在拼命广播奏响着某种战歌，曲调慷慨激昂令人热血沸腾，只是......没有太多的人去听了吧？
    很快，这已经无法鼓动任何战意的战歌止息了——众目睽睽之下，旗舰那庞大厚重的圆盘型舰身在金色的星海中被撕碎、瓦解。
    随后，从投影范围之外袭来的白光切开了那个静滞空泡中闪烁的一切，无论它刚才是影像、实体或者是意志残留，它们都在一瞬间消失。
    一边，是逐渐破碎的自己，另一边，秩序场的深处变得越发光怪陆离。无以数计的场景从虚无中浮现，曾经的记忆，曾经的噩梦似乎也越发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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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曾经的、真与假已经全无意义的历史。
    闪烁着金光的巨龙，和身着白金色长袍的高大人影站立在现实扭曲剑“平衡球”那广阔到看不出任何曲率的平面上，它们在吟唱，它们在祈祷，剑身与剑尖上流淌着玄奥复杂的光影，莫名的蚀刻纹路凭空显现，现实就宛如一团可以被肆意加工的尘埃，一片脆弱的水平面，被无数利剑的光影搅动的天翻地覆。
    曾经铺天盖地的虫群、跨越无数片星空的舰队以及存在于秩序基础中的生命……他们被从所有现实中抹杀，被从时间线与可能性中抹杀，被从故事深处抹杀……
    现在的回忆，已经无从知道为什么一切如此。他们不会剩下一点点痕迹，留下的只是空洞的叙述和妄想，或许，这一切从未存在，这座方舟，这些方舟，从很多次启航之前就已经不再真实。远处，广阔无边的时空结构体就好像有了狭义的生命，宛若繁星的剑芒仍在汇聚，它们似乎......
    没有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曾经线性的历史与记忆开始破碎，古老虚弱的回忆开始浮现，意味着又一个遵循线性发展的集体将走向末日，它们的一切不再遵循线性运作，它们将会化作一块块碎片，毫无章法毫无逻辑的铺展在空洞的平面上，然后......诞生与灭亡的环，将因此闭合。
    “......不——！！”恍惚间，曾经的感觉浮现出来。文明的过往，一切的过往形成了历史，形成了厚重的地层，从天空重压而下。数百亿年来，无数生命与无数灵魂的生灭运作影响着这个庞大的集体，并一步步将其推动成为现在这个最终的文明。
    灭亡是正常的现象，但是没有人希望因此灭亡，更没有存在希望，在自己本不该灭亡的时刻，会有一个这样的下场。
    爆炸，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掀翻了环形控制大厅里面的每一个人，失控的阿德洛拉能在舱室和所有的空腔中沸腾。
    终于，包括那个特别的女孩在内，所有人都不复淡然，最古老的感情从他们的心中涌现，每时每刻的经历，曾经的记忆深处，托付、期待、欢喜和担忧，以及一切的所见所闻忽然涌现出来，并占据了他们所有的感知。
    古往今来，所有的生命可能存在过的、因为种种原因而出现的求生欲望迅速凝聚，宛若实体。
    模糊中，似乎只有一句话，或者是几句话毫无感情的重复......
    “救救我们......谁能来，帮帮我们，谁都可以......放过我们，求求了......”
    秩序场的破碎，宣告虚空引擎的停摆。
    ......
    还能看到的虚空范围内，已经没有故事了，最后一声哀鸣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消逝，至于虚空中那些好像还要牵引笔触的噪波，它们似乎长久以来一直都存在于那里，难以被屏蔽，无法被隔离......
    不会再被关注了。
    无数狭长的箭头，指向中心的太阳。
    规模宏大的仪式，已经可以直接操纵这周围的所有概率和命运，勒令它们直接转向，向已经混乱的帝国，向那颗源源不断喷涌出炽烈恒星风的烈阳提供所有可能性的便利。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又有谁还能利用这些资源？
    帝国本身的记忆与历史已经破碎，本质上，它们甚至不能确认彼此的先后。
    可以说，还能被确认的曾经，大家的意思，是为自己的文明，以及周围的可能生命争夺出一片能够支持他们生存和发展的领域。
    可是现在呢？
    “自己”这个概念已经近乎消失，现在的人们已经不再说话，来自过往的片段只是颓然的划过并很快消散，宛如最古老的夜空中一闪而逝的流星，自己能看得见的虚空中，也只有一片无言。
    ......
    曾经最繁荣的文明，最强大底蕴最厚重的文明崩溃了。
    但是它可能不止播撒了灾难，灾难中，还裹挟着财富。
    只是这份超形而上的财富，有多少文明，能真正去使用它们？
    它们是否还会拥有灵魂？

 第301章 庞大且混乱

    第301章 庞大且混乱
    无数世界枝干被操控被扭曲，它们被扭曲，它们呈箭头状指向百亿年来不断释放信息洪流的巨大信息集合体——虚空烈阳。
    如此多的世界骤然发生的变化，已经足够给它们所指向的焦点施加一个仪式性的象征影响。
    “虚空烈阳位于虚空的中心。”
    那颗巨大的太阳，以及太阳周围一切的特殊性都因此而确立。
    烈阳曾经的外部结构已经被尽数剥离，而时至今日仍然还在照耀万物的，是它曾经的核心部分。烈性的超凡伟力被不间断地迸射出去，在虚空中形成了无比强大的风暴。
    能够形成日珥的部分已经在已不复存在。而陪伴这颗残存的星核超过百亿年之久的，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一个点——虚空矩阵。
    那艘战舰尝试通过使用自己武器，来重新闭锁烈阳的星核，但是时至今日，它没有取得半分的成果，甚至，它与自己的另一部分，与外界的连接也已经越来越弱。
    光圆的核心，其能够被直观察觉到的投影表面内外，浮动着有形无形的信息元，其中又因它们的不断聚合重组，而诞生湮灭着无以数计毫无意义的波动、现象和故事。
    只是，无论它如何明亮，似乎也无法照亮虚空，无法融化附近那偏执狂乱的心绪，无法化解长久以来盘亘在这里的压抑氛围。
    甚至，它的阳光被周围的生命肆意剥夺利用，那些阳光形成的虚实星云成为了驱动种种巨型设备的不竭动力。而那些设备，则按照一系列疯狂的条纹，执行着疯狂的行动和破坏性高到惨绝人寰的创造。
    没人在意到，烈阳周围，埋设着无数国家点火装置的“云层”正越发厚重。它们甚至有可能会进一步的改变状态，它们有可能会直接形成实际的巨大结构，在虚空中营造出一片破破烂烂的、会不断散逸出怪异的事件的云场，这云场......恐怕会和那危险而令人作呕的断裂带一样。
    现在没有“人”了。
    或者说，许久之前，其他文明挣扎时无意中发出的呐喊刺穿了帝国仅剩的所有灵魂的心智之后，这里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混杂着曾经的灵魂和所有场生命、涌现体在内的、被曾经剩下的偏执和恨意主宰的盲目意识，或者说是本能的巨大聚合体。
    这个庞大的混乱集体肆意扩张这自己的领地和影响，它遵循着恨意和本能的指使，近乎盲目的吞噬虚空中的秩序世界，剥夺曾经所有稳定结构反抗的机会和权力，它只是空洞的将一切纳入治下，却根本无法处理它们，虚空区间和许多世界被源源不断的征服，但是它们根本无法被现在的这个令人作呕的虚实集体“消化”，它们只能凭白腐烂掉。
    更早一些时间之前，当这个集体还能被称之为“帝国”时，这个集体拥有许许多多的战舰，它们之间有着许多许多的不同，它们有着自己对应的功能和需要去处理的任务。
    例如，星启堡垒本身的任务是为了攻克某些复杂而纠结的扭曲结构；圣裁可以为整支舰队提供种类繁多的场影响和术式支持用以弥补可能的短板；壁垒级则可以作为舰队防御的一大中坚力量，它们的存在性富集信标可以有效吸引火力，甚至可以完全接管舰队的防御。
    在它们之后，安普斯强击长矛则以范围巨大的直接杀伤能力而著称，许多战场会出现超大范围的敌人，例如某些世界被死潮感染后，它们极有可能会彼此漂移碰撞并进一步发展成为断裂带。
    面对污染范围跨越数百亿、数千亿光年，甚至可能更进一步——能够稳定衡量距离的基础规则和坐标系本身都不复存在的环境，它们那能瞬间擦除宇宙广大范围的特殊火力投射能力将大放异彩。而双方如果一定需要近距离战争，那么争夺场、争夺环境的控制权就是争夺天时和地利。为了破坏对手已经建立的优势，就需要圣芒和圣鸢等场杀伤舰......
    然而现在，所有的单位，一切包括战舰在内可利用的部分都不再可能被正确利用，或者说这个混乱而庞大的集体已经没有足够的理智和冷静去处理这些繁杂多样的功能和与之匹配的关系。无以数计的它们，只会被凌乱的混杂起来然后毫无计划的派上各种各样战场，同组成进化矩阵的无数傀儡一起，去淹没位于虚空中的一切“敌人”。
    错误的功能应用于错误的地方，毫无疑问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巨大浪费。这其中包括着种种资源，战舰与傀儡们同样被包括在内。
    寄存于战舰内部的进化矩阵形成的“涌现意识”偶尔会反馈部分这类问题，但是最终，它们也往往只能在问题里多加入几个扩张或者折减的参考参数，并且实际上来说，那并没有太多的作用，那些依靠下层节点勉强维持的规则和智慧很快就会被吞没。
    无限扩散的攻击路径上，存在着许多曾经还没有被探查过的黑暗，以及已经打过无数次交道的强大目标。
    视线足够广阔，目标被定到足够多……原本很多只有在那次足以毁灭帝国的战争以及更久之前……来自那一切未知的无尽永恒空间深处，那自身蕴含着无比的信息量的记录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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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往，被帝国认为是主要目标的新月旗舰、暗星要塞以及日蚀级、视界级等等“超级旗舰”只是同帝国的超级旗舰一样，是整个Σ战斗序列中可能是成千上万，甚至更多的同级乃至于次级舰船之中的一部分。
    很久之前，当帝国的视线真正扩散到世界枝干，以及以世界枝干为单位进行延伸的级别之后，视线瞬间被强行拓宽，拓宽到了难以被容忍和接纳的水平。视线顾及不到的部分，更多的，已经无从查询细节的敌人从黑暗中现身。
    虚空中，Σ残留的世界枝干残骸无以数计，它们可能……归属于Σ不同的天区，而它们自身的组合方式与结构彼此也都不尽相同。
    还有更多的东西被部署在这些世界枝干之中——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后来回来的，还是并未被迁移至无尽永恒空间的。
    它们是耸立在虚空中的庞大三叉戟，黑暗的、闪烁着如同鲜血一般的光芒的黑暗群山，用处不明的巨大武装星系，以及更多无法判断功能，或许可以称为是“阵地核心旗舰”的巨大舰船……
    它们在广阔的虚空中如同黑潮一般一次次反扑。
    它们的攻击多种多样，现在的帝国已经不可能从中察觉出太多的技术细节，混沌而庞大的不明整合体只是盲目的遵循本能命令国内的一切反击。
    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内流出的无数技术，随着时间自然而然的一次又一次覆盖了整个帝国的技术体系，一次又一次，一层又一层……它有些时候能帮助帝国抵挡那些虚空中不明的巨大战舰或者建筑，甚至可能是某些永固的概念以及现象的攻击，但是也有很多时候……这一点难以被做到，对于许多已经变成一团团碎浪的帝国舰队分支而言。
    黑暗穹顶发出的攻击，足够将这些近乎盲目突击的紫金光流和毫无章法的庞大混乱进攻体系成片的切出虚无的“时间长河”，让它们永远的离开那个理论上应该接纳一切信息体的巨大参考系。
    但是，这些攻击虽然强大，但是它们也不足以直接拦住这些只是散发着恨意的锋矢。而在毁灭之前，它们能击毁的锋矢数量越多，就越会引起那个已经失去控制疯狂生长的庞大存在的注意，而失去自身的一部分带来的“痛楚”，又会让它变得更加疯狂。
    风暴过去之后，只会剩下残骸，有实际的设备的、生命的碎片，还有它们身前背后可能的故事形成的支离破碎的片和线条，还有它们自己的意义和部分象征……
    失去秩序场的庇护之后，能剩下的碎片往往已经失去了秩序场——能剩下残骸的往往只有进攻方，而进攻方曾经和现在的技术，都不足以支持残骸还能在虚空中稳定存活，它们很快就会被虚空卷走。
    流淌的时间长河并不是某一个真正的实体，如同叙事层和故事们一样，它们无处不在，所有的秩序体都是构成其中的一个点。而无以数计的点，又涌现出了反过来将一切纳入其中的超然概念。
    但是这些点并不能永远存在下去。
    强盛时，它们能偏转、阻挡甚至操控这条河流，而遭遇灾难袭击，变得脆弱而虚无之后，它们也只能沉寂并沉沦下去。如同沉到河底的、已经失去活力的沙砾。
    虚空漫漫历史，会有多少这样的时河沉沙？
    如果面对这一切的是还有智慧的帝国体系，那么或许他们会有所怀疑，为什么到了现在，曾经可以说是“老朋友”的决战旗舰队反而消失了，在自身的领土世界还没能超出一整个世界枝干的影响范围时，决战旗舰可以说对这个集体频频光顾，但是到了现在，那些曾经的威胁反而再也不现身了？
    留下的，只是许许多多的实体和残骸。但是现在没人会去在乎。
    如果面对这一切的是还有智慧的帝国体系，那么或许他们会有所怀疑，构成世界枝干的世界坐标、虚空世界排布体系之间究竟是否协变、究竟有多少关联。世界枝干为什么能够以如此夸张的方式容纳如此大量的世界，在密度巨大的同时，却又与离散的无直接关联世界虚空信息偏移差距类似。如果细究，那甚至可能可以撼动“理性与可知”的部分基础极限……
    没人再会关注这些了。那个集体只是无穷无尽的扩张下去，蔓延无以数计的世界，烧光了无以数计的智慧和大大小小的文明。曾经辉煌的设施早已蒙尘，然后被这群疯狂的后开居上者毫无章法的破碎蚕食……
    百年、千年、万年……如同一日。
    而与之对应的，是可怖的信息增幅。
    递归，递归，无限的递归！速度无穷无尽，增长没有尽头！
    细节被忽略了，甚至——些许时候，从一开始就一直被使用，导致反而被忽视、被作为“基础”的细节都能被重新探索。视线扫过存在与不存在的时间轴，无限的递归创造出无以数计的怪物，它们被肆意使用制造可怖的潮汐，这些虚无的扰动叠加在实际结构之“上”并越发嘈杂、越发不可名状。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或许是为了研究某些超越问题，或许是为了打破某些记录，也可能是因为某些启示而为未来所做的准备，这些增长速度快到近乎不可能想象的基础规则就已经被制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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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非常难以被用于实形资讯范畴，秩序可能会压垮自身。
    但是，虚空中同样存在着无数的象征性概念，而许多概念的背后，对应的是各种各样的“无穷大”。
    无形的、最虚无缥缈的虚资讯，只要有对应的介入手段，它们可以被很方便的影响，而它们倘若本身也就是无穷大，而只是因为认知范围所限而变得不清晰……那么它无限的增大下去，本身也不会影响什么。
    况且，这一切并不绝对。
    如果有朝一日……随着扩张的足够疯狂，随着扩展、堆叠、归纳、总结与积累已经从无限的角度和层次无限的堆叠起来，使得发展一切的地盘将足够坚固，甚至无限坚固呢？
    ……没人能回答，那似乎太遥远，遥远到现在谈起它们没有意义。
    ……
    如果说……对于一个集体，对于一个庞大的文明而言，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个体，他们可能会拥有着多大的力量？
    他们可能会使得这个文明过得更好，也有可能会让发展的道路变得崎岖。但是这一切，他们可能只是主导者，但是实现那可能的一切的力量，却不来自于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不来自于他们。
    作为超个体，能影响文明整体的更多是文明自己。底层细微活动的基础，在相当程度上决定着当足够多的它们汇聚起来以后，将会涌现出一个怎样的集体。
    另外……
    为什么要发展？
    究竟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强大，还是为了强大而强大？
    强大是没有止境的，多么无限的胃口和贪婪都会被满足，而率先无法支撑并且彻底崩溃的那一方，绝对不会是虚空……
    ……
    这些话语没有来源，没有声音，甚至没有可以衡量的实际形体。它们就像是来自于旧时代的某些回响或者是影子，它们很快就消失在了太阳风中。
    但是，它们消散并不代表着消失。

 第302章 缺失之地

    第302章 缺失之地
    无穷无尽的扩张，无穷无尽的增长。
    这个庞大混乱的集体盲目的催动着体内的一切可以催化的生产与创造进程，并将它们一个又一个的推向了极致。
    海量的舰队和无以数计的傀儡走下生产线，各种各样的超凡设备被大批量制造出来……但是它们却不能使得这个集体显著的“变强”。
    许多进化矩阵在执行过往的任务时积累了太多的矛盾，积累了太多不必要的记录，也积累了太多的恶意和无名的愤怒。
    曾经，从帝国中心爆发出来的精神污染只是彻底占据了弥漫笼罩整个帝国的场态结构和虚资讯结构，但是伴随着交互的不断增多和加剧，这些畸变已然开始向实形层面蔓延。
    原本规则的傀儡封装外壳开始出现了一团团一簇簇不明的光影实体，它们作为某种附属物寄生在躯体上，但是它们没有任何有用的功能。
    躯体开始长出种种结构怪异的附肢或者附生物。它们起先很稀少，但是随着批次的不断向后，它们也开始越发疯狂甚至不再稳定。正常的躯体越发稀少，但是这并不影响傀儡的大部分活化态作战能力。
    世界脉络一览座与世界枝干天顶座，这些镇守无数世界的庞大设施撑起的秩序场内，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就像是已经癫狂的繁星一般疯狂的闪烁着。原本均匀规则的空间变得充满褶皱、断口和裂痕。不明的云团不仅遮蔽了现实，也同样遮蔽了真相、过去和未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被消化，形如食糜。
    秩序场被分成了许多怪异的空泡，踏入其中的空泡时如若不加小心，那么闯入者和现实总会有一方会被欺骗。概念被扭曲、异化甚至是删除，法则不再稳定，它们如同狂舞的线条，奏出无意义的聒噪乐章。乐章的高峰，则是闪电和黑雾。
    这其中，有些意象是真是的，还有一些则是“感知与象征的实体化”，或者说，这些现象如此表现出来，是因为这里所有的智慧，包括曾经和现在所有的个体……他们似乎在这些现象所能造成的影响中达成了某些无意间的共识。
    箭镞射向金字塔平台的流光，和金字塔本身释放出的永恒光芒被这些混乱的设施干扰，而污染和破坏侵蚀实体的进程还远远没有停止，数个迭代之后，这些曾经耀眼曾经辉煌的巨大设施表面，便布满了灰尘和阴霾，它们就好像自身在逐渐失活，而却又要被另外的操控者占据而剧烈挣扎。又好像是要在某些迷惘中走向自我沉沦。
    拓宽的视野与更基本的组成结构被发现之后，概念和法则之间的协变与矛盾本身不再是一个个毫无回转余地的话题。它们或许仍然会因为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小数位被改变，从而直接摧毁曾经它们处于稳态时形成的秩序世界，但是它们本身并没有被摧毁，它们本身，仍然主宰着不同于虚空的秩序环境之中的一部分或者几部分。
    然而，这样的部分往往不会有多么美好。它们要么是妖艳怪异的花纹，要么是某些扭曲的光影，要么就是空洞的虚无或者难以探知的黑暗。
    它们只是残骸和扭曲的尸体罢了。
    但是漩涡中，也没有什么存在会去在意这些，它们甚至连自己都不在意了，更谈何去在意那些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有害影响的事物和现象呢？
    许多年前，帝国向虚空中撒布了无以数计的入梦巡航导弹，它们被编入了命令，它们以自己被得知这一现象，作为具现的凭证，以所有文明之中的空洞，所有文明脱离现实分毫的梦为目标，向所有的、被虚空巡天雷达编织的叙事网笼罩的各类存在发动了永无休止的攻击。
    没有消耗掉太长的时间，虚空巡天雷达就已经拦截不到新的故事了。故事的终结，代表无数生命的终止——理论上，不会再有更多的“梦境”了。
    但是，作为在混乱的时期投放的导弹，它们自身并没有被注销任务与使命，它们也没有自毁，它们甚至还拥有自我复制的能力——这使得即使损耗再大，只要有一发导弹残余下来，很快虚空中就会重新遍布它们的身影。
    漫长的时间里，它们原本的投射源，日渐走向混乱的前帝国集合体自身正在变异，它们能表现出的信息结构与入梦巡航导弹敌我识别系统之中原本的识别范围出入越来越大，以至于帝国自己都变成了目标。而作为长久以来，由于同样承受着污染的刺激，这些导弹自身也开始变得危险且狂暴——
    它们开始攻击自我。
    性质很严重，但是其本身却又不严重。
    现在，那只是一撮失控的、会自我复制的的弹药攻击了自己的一些细枝末节。
    狂怒的恨意使得集合体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些带有自己“味道”的攻击实体，而更多的单位则被推向虚空，去与这些危险的存在作战。
    ……
    这些变化并不是在一天或者几天，一年或者几年，一万年或者几万年里发生的，如果有一根还算稳定的标尺进行着线性的记录，从虚空巡天雷达已经难以捕捉到智慧文明的信号开始直到现在，可能已经又过去了百亿年，或者几个百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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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切能正常的走过，或许数百亿年里能有多的多的、有趣的故事。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在昏昏沉沉中悄然熬过了漫长的时光。
    畸形的庞大舰队与腐化的敌人对抗，广阔的宏观层面中，越来越多曾经被隐藏或者看不到的信息形成了汹涌狂烈的漩涡，席卷拍打着其中的一切枯燥与无味的干枯发展线条。
    曾经生机仍存，曾经有许多生灵演绎故事的时候，帝国这座上下信息交流反馈速度极快的金字塔在百万年间就能演绎出各种各样的故事，其中有欣喜也有辛酸和悲苦，至于现在……
    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中提取的新型结构创造了新的战舰、新的武器。扩张扩张扩张扩张……
    不知道，这会不会也算是一种悲哀呢？曾经的那些归属于帝国的生命倘若能匹配出这样一条演化枝并且看到这一幕幕疯狂的场景……他们会不会感到悲哀呢？
    已经没有什么有记录价值的长篇大论了，也没有新的成长和新的心灵记录，没有更多新颖的、可以分类归纳的武器和技术成体系的出现，广阔的帝国内部更没能涌现出新的智慧和生命结构。百亿年如一日，伴随着那些混乱舰队不断延伸和扩张的，只有曾经许久许久积累下来的偏激和无名的愤怒，以及越来越冗长越来越错乱的记录日志，以及从日志的“字里行间”不断衍生出的乱码。
    只是，为什么会有这些愤怒？为什么会有这些恨意？为什么它们能驱动文明的“融合尸体”维持如此长久的、疯狂且不计代价的大扩张？为什么疯狂中的文明尸骸们只中意于这一件事？为什么它们即使已经经过了几百亿年的岁月消耗，至今却仍然难以平息？
    是因为曾经数次濒临灭亡，无数生命逝去，但是生者在那时却什么都做不了而产生了愤怒与恨意吗？
    不对，每一次灭国之灾降临时的确会带给最后的生者们如此的愤怒和恨意，但是造成这一切的是Σ与死潮，同其他的种族并无关系，愤怒与恨的矛头不应当指向他们……
    是因为沟通的缺失与理解的偏差的存在，使得称帝国为“疯子”的话语在最致命的时刻打击在了可能连残存的帝国生命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自己的心理防线最脆弱的地方、进而导致原本无处不在的愤怒全部定向汇聚至此，形成了失控的突破口吗？
    有可能，但是……这已经过去了数百亿年之久，这已经比曾经文明的历史还要长，如果愤怒真的来自于自身，如此漫长的时间，难道还不足以让疯狂和失控倾泻殆尽吗？
    扩张——扩张——再扩张，无数的世界化为尘埃，辅修衰败的链条与网络被打断被清除。然而，光芒之外，黑潮仍然无边。
    只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敌人的占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虚空中，有一类刺激似乎开始变少。
    “断裂带”。
    沾染高危险的死潮污染后，幸存的信息聚合体似乎就像一把把随时都有可能打开潘多拉的盒子的钥匙——一旦对它们施加稍微激烈的刺激，它们自身就极有可能直接放大扩展，并直接展开成为一座绝对标准、绝对二维化的正圆形大门。
    从大门中喷涌而出的无形污染会导致整个世界在一瞬间陷入危机，并且随着污染的不断扩散，秩序世界的部分底层活动甚至可能导致死潮污染加速扩散——一个庞大且健康的世界可能要不了太久就会被拆解的一干二净，变成虚空中的乱流。
    然而，这还只是相对于曾经的自己而言最理想的情况。世界也会挣扎，它们在陷入危机时也会以自己的“行为模式”尝试反抗和自救。恰到好处的世界屏障裂口极有可能会使得世界本身能够开始从虚空中汲取创世纪的力量，并以此抵抗不断扩散的死潮污染。
    而在“抵抗”的过程中，这些世界本身也可能会抛弃曾经所有的稳定结构，在混乱中不断扩展曾经的边界。当条件适宜，数个、或者更多这样的世界连成一体之后，断裂带的雏形从此出现，而它们的发展......
    或许没有上限。
    至少现在，这种最麻烦、最难以处理的结构已经很稀少，它们似乎变得难以生成，而导致它们出现的原因——死潮的大规模爆发似乎也少了许多。
    曾经，面对这种诡异的巨大污染结构，许多武器的作用都会被大幅度削弱。当参考系被摧毁之后，与其说是靠武器去摧毁，不如说任何武器都只是在颓然的怒吼，它们难以找寻到任何目标，就连“净化”本身似乎也变得有些虚伪。
    混乱集体中涌出了一些过往的思维片段，虽然不会去考证这些思维片段里面究竟蕴含着什么内容，但是至少，现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值得愉悦”的。
    ......
    暴风骤雨间，命运如同狂暴的浪潮中央无依无靠的小舟。
    但是……那真的无依无靠吗？无形的手，真的不曾在关键时刻拨动过这小船的航向，调整小船那不存在的航线吗？
    五角星网在虚无中闪烁明灭，而在它之下，更实际的部分里。遗愿仍然在拼力拉扯着散乱的现实，只是现在，它们恐怕无法被看到，更不能被看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在接近关键……
    谨记。
    强大的文明会在虚空中形成一片安全区，那么虚空中就会存在与之相对的边缘区和危险区，小心。
    如果乱海要归零虚空中的秩序，那么秩序本身对乱海的爆发和扩散，也会有强度绝对的正压力。
    一个巨大的文明坐落于虚空中，它自身的存在属性就足以压制乱海的爆发和扩散。从实际的安全性到超形而上，这道来自秩序本身形成的壁垒将在可见的领域范围内无处不在。
    这是连▇▇都还未完全清楚的知识，当然，恐怕接收到这些消息时，对▇▇的记忆已经卡在了数百亿年之前。
    对于存在于秩序环境中的无数世界而言，这道无形壁垒造成的直观影响，就是世界本身是相对稳定的自洽信息聚合体。它们拥有更强的抵抗力和更低的“变异可能”。绝大部分情况下，它们自身就难以被感染、感染之后也难以出现灾难性的变化。这其中很可能还受到除去世界本身的法则之外更加超然虚幻的影响。
    而位于虚空的另一层领域，位于乱海的深处......
    强大的文明带来的压力，将在乱海层中延伸扩散。污染将被强行压制，混乱将会走向平息，乱海中将会出现可见的分层，这道分层是那样的清晰而明显，以至于并不需要无可挑剔的极致技术就能探明。
    那是一道能托住文明的、能在乱海中延伸的巨大阴影，而阴影之外，则会是更加混乱的区域，在那些区域中，可能蕴含着无以数计的、更加危险的可能。
    未来的路总会需要有人走下去，请谨记，不要在还未纳入阴影的危险区域内过度对抗，除非▇▇。
    虚空中心处，烈阳的核心似乎从未发生过变化。
    但是周围的云和概率波动似乎受到了越来越猛烈的挤压和牵拉。
    某些突兀的实体被从能够进行自我稳定的虚幻结构中强行拉出，它们的总度和集度已经太大，以至于它们很有可能因为丝毫轻微的扰动就能跌入实形资讯能够衡量的范畴，随后，它们会被虚空吞噬，化为一道道在蒸发中迅速消散的暗流。
    只是，就连那些活跃范围在此外侧的意识，它们自身也不愿意再去跟这颗残存的星核打交道——它太过于炽烈，太过于难以靠近，靠近它总会出现种种莫名的增生和消亡，这些变化同样是异常现象，这使得大家都很不高兴。
    无形的“旋涡云场”之外，曾经强大的国家点火装置锋芒似乎不再，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又一座座的黯淡下去，就像正在失去某些“灵魂”。
    然而这也不会被在意。虚空中的信息偏移差距总会随着疆域的扩张而变得越来越大，直至大到边界线仿佛对接着截然不同的世界观。
    以前，在帝国开始以更加迅猛的姿态疯狂扩张的时候，位于核心的国家点火装置曾经为帝国引燃了大量的概率闪电链核心制造了大量的世界枝干。但是到了现在，周围复杂的环境已经在相当程度上遮住了这些古老设施的“眼睛”。
    世界枝干天顶座本身的功能并不包括大规模创造，但是它们却被强行拓展，重重叠叠的它们遮蔽了帝国中心向外看的大部分视线。
    国家点火装置已经难以承担向外开拓的任务。而与此同时，它们自身受到的侵蚀也越发严重。
    虚空烈阳的恒星风扫过这里的时候只是被削弱，但是它们自身本该拥有的位阶与属性强度并没有过度下降。而更危险的是，被云层拦截之后，它们本身可能因为云团间的碰撞而无意中被进行了大量的赋值——换言之，它们开始有了“指向性”。
    对于这些巨型设施而言，曾经的它们或许是“拂过的风”，那么现在，它们就是“偏振的刀”。
    这些国家点火装置可没有虚空矩阵那样的无尽跃升动力炉，以及对应的防护系统。
    ……
    千年、万年、千万年如同一瞬。
    漫长但又无感的混乱岁月里，无数概率闪电链经历了强度难以想象的大规模轰炸。从虚空开始发动的构造创造出了无以数计的世界，创造出了无以数计的宇宙，宇宙们层层迭代，无数不同的时空、维度和分离位面彼此砸在一起，提供着混乱但是无比强劲的力量。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已经没有人记得，曾经的细节似乎并不与现在完全匹配——包括决战旗舰在内的各类Σ战舰曾经同帝国的力量在一个宇宙内战斗，在很多个宇宙内战斗，在宇宙和虚空中战斗乃至同归于尽……在那时，双方似乎都已经拼尽自己的全部力量。
    但是到了现在，领域也好，深度也好，相对数量也好，绝对数量也好……一切已经变化了太多太多。
    但是Σ的各类造物形成的种种因素仍然盘亘在疯狂的实体横扫一切的道路上，盘亘在虚空之中——这同曾经并无太大的差距。辉煌的胜利与永无止境的推进的背后，切实的损失已经无可考据。
    帝国的力量已经无数次的变强，文明消逝以后，还没有彻底丧失存在属性的尸骸们，它们自己正在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狠狠地甩在后面。
    但是Σ……那些残骸，即使“帝国”已经至此，它们形成的整体力量却始终站在帝国需要迈出“下一步”才能达到的位置。
    那么，为什么？
    Σ还在变强吗？不，那不可能——死潮已经自内向外摧毁了它们的逻辑和理性，它们早已只是一具具散发着腐败味道又迟迟不愿散去的腐尸罢了。
    但是它们为什么……帝国舰队无法直接撕裂它们？
    变化到底发生在哪一边？出现在哪一边？
    或者是……谁允许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如果就算是现在的帝国也无法对Σ取得真正意义上的全面优势，甚至可以说——帝国从来没有取得过真正的优势。那么过去的帝国……凭什么能活下来？
    凭什么？？！！
    ……
    它们或许并不协变，但是这一切已经发生。
    目前，已经没有人来追问这些问题，已经没有智慧与理智来处理这些不知从何生成的谜团了。因为智慧与理智们已经不复存在。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沧海变得比水滴还渺小的庞大力量在虚空中释放出无言的咆哮和怒吼。
    混乱与狂暴同舰队一起，在虚空中扩散。
    很多细节在野蛮的碰撞之中消失了，庞大的数量堆叠形成的浪潮已经反了过来——现如今，它们正在拍向曾经毁灭自己的敌人。
    只是，这朵璀璨的、其“存在性高塔”呈现出凌厉放射状的金色花朵的主人似乎并不对现在的所有情况都感觉到满意。
    ……
    某一片虚空区域有些奇怪。
    按照现在的……大致区分，那里已经不算是绝对的远疆和边境，那块区域周边的大部分通道已经被帝国的力量包裹，但是那片区域本身，却如同一个永远都无法填满的黑洞。无论多么庞大的队伍，似乎都会在那片黑区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
    一些痛苦的古老回忆被呈现出来。
    帝国历史上曾经记录过这样的危险结构，而如果从那次结构被记录后开始，帝国之中的某些人能真的下定决心修改些什么……一切或许不至于此。
    那是一条断裂带——同恒星在聚变过程中不断向内压缩、在生成更重的元素的同时用更加疯狂的聚变抵御引力的过程一样，世界本身不断向内压缩结构抵御死潮污染的侵蚀而形成的断裂带。
    那是一条巨型断裂带——它大到能在虚空地图中划出一块属于自己的阴影。
    阴影笼罩之下，那里几乎所有的信息活动都会被吞噬，看向那里所能得到的回馈就只有一片寂静与虚无。
    因此，那是一块“缺失的黑暗”。
    ……
    那条断裂带……
    它的规模，史无前例。

 第303章 阴影下的大陆 (上)

    第303章 阴影下的大陆 (上)
    呈现放射状蔓延的帝国疆域在虚空中爬行了超过百亿年。
    无论那些道路上曾经有过什么，Σ的世界枝干或者哨站群也好，原生的世界、仍然荒蛮的太空和群星也好，某些自发形成自发出现的巨大生命体也好，还是已经能遍布群星在世界之间架设宏伟桥梁的文明也罢......
    一把把用晶能点起的大火将它们烧的一干二净。
    没有什么能阻挡边界向外扩展的近程，也没有人能阻挡自己的意志，无论自己的意志究竟有多混乱，里面到底包括了些什么......
    除去那个巨大的频率空洞，它就像是一个真正没有底的洞口，源源不断的吞噬着所有派往它周围的一切。
    无论是多么庞大的队伍......在那已经模糊的记忆与日志中，它们全部被标记上了一个又一个失败。
    那是如血一般的、刻骨铭心的挫败与愤恨，足够让这个狂怒但行动盲目混乱的现有集体将更多的精力指向那片区域。
    能动用的措施基本上都动用了——舰队攻击，远距离虚数崩裂攻击，叙事轰炸，场态抹杀，存在性拆解等等，它们无一例外都走向了失败。而还未尝试的部分，无非是在规模量级上与它们有所差距……
    要怎么做呢？
    现实的压力，使得这个混乱的集体陷入疯狂无数年来又一次尝试“思考”——或者说，去利用原本粉碎的智慧和记忆来解释现在的问题，将过往的知识和碎片检索出来并进行匹配，尝试找到现在的解决办法……
    思考求知，谈何容易？
    生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自洽系统，而这个自洽系统中不要说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哪怕说这个自洽系统中有哪一个部分不适宜自己当前生存的环境，那么这个自洽结构想要生存下去都危机重重。
    更不要说，自己实际上根本就不适合生存下去。
    这个集体能安然扩张数百亿年甚至更加长久的时间而没有直接摧毁自己，恐怕不过是因为这个巨大的集体自身产生的种种因素还没有足够的能量杀死自己。
    自己的任何一部分都混杂在一起，从而不至于有哪一部分强大到能够直接杀死全部的其他存在。
    已经被摧毁的意识卡在了因为被否认而招致的愤恨上，而没有卡死在杀死自己的后悔中。
    当前，虚空中的危险要素也已经不再足够对这个庞大集体构成直接性的致命威胁。
    只此罢了。
    更何况，百亿年前，叙事雷达捕捉到的、来自其他种族绝望的惨叫引发的风暴早就已经撕裂了帝国所有智慧生命的意志。
    从灵魂底层无数下层思维中爆发出的、已经酝酿迭代同样百亿年之久的负情绪风暴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
    它们最终让一切都毫无章法的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锅并不存在于实际秩序世界中的糅合混沌汤。
    这不过，在这锅“汤”中，还有许多相对清晰的碎片。
    这些碎片来自“帝国生命”们对过去的记忆。现在，这个狂暴的、已经融化成了一锅汤的混乱集体正在发疯般地催动自己，它希望自己能从自己的回忆中找出一些办法，一些能摧毁那片“虚空中的缺口”的办法……
    ......台风，这一年西太平洋上出现了超过二十五个台风，其中的一个甚至一度逼近曾经的世界记录，而大西洋中也同样出现了类似的世界风王，极端天气正在变得越来越常见......
    ......太空中很安静，这并不符合我们的任何猜测。银河系中有数千亿颗恒星，而这其中超过十分之一都具有行星，其中具有类地行星的恒星至少也有百亿颗，甚至在我们看不到的银河的另一边会更多。
    更何况，生命应该不仅仅只会有碳基依赖水环境生存这一种形式，只是我们可以更便捷的找寻对应的条件......太空为何如此寂静，银河系至少有近百亿年的历史，为什么其中连一个能爬满银河的文明都没有......
    ......拜托了！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曾经的想法爆发开来，从无言的激愤到现在毫无章法的咆哮，你们与帝国同在......命运与概率，无论如何，请请指引我们前往正确的路！
    效率！效率！时间！时间！！圣音礼赞要塞必须尽快完成总装！！这座要塞不仅仅是一类武器的象征，更是一个时代，一些意志实现的标志！！
    ......方舟舰队应该进行虚空航行规则测试！之前的调试中，我们尽可能完善了舰队的跳跃结构，确保方舟舰队尽可能按照线性运作，但是还有很多更加基本的问题没有解决！
    秩序场进行调频时，为了修改它们，内部的常数规则也必然会发生畸变！它被挡在舰体本身的晶能护盾之外，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过大的差距就不会影响舰体内部......
    ......执行虚点跳跃，所有“种子”按照预定规则离开帝国，必须定时创造世界环境静置修复，否则一旦随着虚空跳跃的次数过多，跨越遥远虚空的虚点跳跃会在所有的舰体内部积累难以估量的漏洞和错误——这并不是线性运作，不可大意。
    ......核辐射疾病唯一的解是更换一整具身体。目前来看要想达成这个目标只有两种选择，要么使用纳米机器人直接修复全身细胞并且彻底清除放射性物质，要么就需要抽取意识，并且将意识完好的导入一个新的空躯体......但是意识究竟是什么......
    ......费米悖论的解释恐怕已经得出，因为我们这个宇宙中只有三个文明，而其中一个极具破坏力又根本无法沟通，它们没有大量浪费质量就已经......但是那些虫子的能力怎么评判？本能吗？宇宙的规则是如此的不均匀，以至于它们能依靠肉身直接击碎空间？还是说它们......
    那些文明又一次拒绝了我们，并且对我们发动了攻击，我们的身份选择仍然不够合适。但是很明显，如果现在让他们直接灭亡，那恐怕并不利于整体环境发展，观察者计划已经近乎陷入停滞。
    说实话，一个混沌的体系深处，一个变量的微小差异就有可能导致混沌扩大效应，但是它们本身的规模和体量是有限的。
    出现超乎我们预料的文明和智慧太少了，他们自身真的会有我们曾经预想的价值那么高吗？
    ......我们陷入了资源妄想主意，我们认为无论任何困难，都只需要堆砌足够数量的资源就能将其解决，但是我们却忽略了包括供需关系在内，这些概念本身的作用。
    我们经历过混乱，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因为进步我们就能抛弃掉这些概念本身，我们需要一些更加适合环境和规则的概念来约束自身……资源并不万能，同时不应该被环境和氛围搅乱了整体的思考。
    我们能取得进步，因为我们曾经积累的大量底蕴终于得到释放，但是这也不意味着我们就能一路高歌猛进……
    想法，记录片段，低语和现实的影像不断闪过，但是它们仿佛是活的。
    大量毫无意义的碎片被催化激活，在信息流中毫无规则的碰撞着大大小小的约束和壁垒。它们已经被撕扯的支离破碎，那些碎片化的模糊意识本身蕴含的信息不要说能提供任何指导意义，它们之中有绝大部分根本不与现在的环境协变，而剩下的部分，往往也充满了追究、无奈、悲哀甚至自责。
    什么！什么！！这些都是什么！！！发狂的意志更加疯狂的搅动那些信息碎片，搅动那些原本可能有着数百、数千甚至数十万，直至上亿年历史跨度和超越无数层世界观的认识碎片彼此猛烈碰撞交融，期待它们能够制造出某些有必要、有用的观点……
    ……宇宙其实很奇妙，例如生命本身就很奇妙，看看我们，看看我们的国家，看看我们周围的一切！
    我们的宇宙规则允许它其中的元素按照如此的规则排列组合生成我们这样的生命，但是那些大分子，那些链条和那些封装结构——它们如何组建如何互动却并不在宇宙规则的硬性规定内部，它们在自我演绎，它们在自我扬升，超个体，它们的意志，从无形中涌现！！
    依靠认识的催动，灵魂的促进和超凡资讯的融合，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的晋升个体。
    当这些新生的生命拥有了一定的结构之后，它们也可能产生涌现现象，就好像是自发的上劲，以及带由太初目的一样自我向上扬升......
    意识影响了现实？意识促进了灵魂和超凡资讯的融合？因此，如果想要获得更多的类似个体进行研究和扩展，我们就必须尝试这样做？也就是让更多的人去钻研曾经被遗漏的神秘学知识，或者虚无逻辑学，以及编织一些现在看来并没有道理的形而上规则？奥术能量本质是什么？
    ......这些碎片曾经位于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不同的位点，但是随着位点们已经被尽数绞碎，曾经的线性长河化作毫无规则随意爬动不分先后不分轻重的碎片全部“摊平”在了这一张快要卷起来的纸上，这个集体在拼力搅动它们的时候，搅动的可不只是这些记忆和碎片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能够从信息存在基元涵盖到文明历史文明意识的、由曾经的一切活动的智慧碎裂混合而成的巨大生命，它本身甚至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看作是自己的一切，甚至是一定范围的古往今来可能的一切影响。
    它能够搅动叙事结构，搅动自己曾经的演绎，它们曾经是死的，但是现在，在最极端的条件中，它们有一部分复活了：
    许多有价值的记忆和行事方式被删去，迷惘从这里开始，蔓延到了至少三百亿年前，甚至可能蔓延到了曾经的联邦时期。
    那个时候的人们忘记了曾经的规则和制度，他们开始陷入无端的混乱，开始被黑线入侵。
    它们曾经积攒的智慧就好像被凭空遗忘，留下的，就只有安全时勉强维系庞大建筑的稳定。
    涌现可能与灵魂自发衍生和意志影响学说发生了碰撞，在那个时代，有超过两个奥术晋升者被抹去，历史中剩下的只有五个。
    阿芙拉以及全部团队的名义与历史痕迹近乎消失，带来的影响，则是无数战舰的内部都出现了规模不一的混沌和空缺，它们就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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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叙事结构本身，以及帝国长久以来一直推广的代偿措施使得这一切并没有彻底陷入混乱，被彻底割裂。因此，有一些影响，有一些故事留了下来。历史并没有垮塌，并且随着强度的下降，碎片的活化很快褪去，而剩下的部分则重新沉淀保存至今。
    或许历史也永远是注定的，只是现在，人们，或者说这个集体忘记的部分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很多本该推动历史前进或者后退的故事本身都被遗忘了。
    ......
    愤怒，无奈，绝望，无事可做，必须反击。
    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处理方式，哪怕是一些有用的指导和想法，过往的碎片如同被黑洞绞碎过一样，大量的信息全都丢失了，或者说那些信息从来没有丢失，只是化为了大量有意义或者没意义的碎片。它们之中有一些或许还可以通过逆进化推算得到解决，而还有一些干脆成为了一个个乱码。
    发狂的理智和逻辑形成了一个个旋涡，还有一个个陷阱，它们作为可以无限推演下去的逻辑梯阵，其甚至可以容纳无穷无尽的层次。
    何谓形而上，何谓超形而上？
    陛下，太早将这些理念应用于实际，太早将它们融入武器的设计理念，太早将它们重启，这是否有些不合时宜，或者说，太过危险？
    问题并不严重，或者说——它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只是我们在一段时间里面，使用的认知工具体系中不再需要着重注意它们，或者它们因为反向学说带来的高速发展而向现实应用层低头罢了，它们从来没有真正被遗忘。
    想想看，我们是否一直在尝试通过各种各样的现象研究其本质？对绝大多数事物都是如此，包括奥术，包括晶能和白物质，也包括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可能蕴含的一切——根据现象尝试溯源，这一直是合理的，并且从来没有中断过。
    然而，很多事物，很多时代里我们并不能清晰的认识其中的规则和可能。我们编制知识和应用的网，制造这座辉煌的大厦时，我们只能按照自己已有的观测记录来描述，并使用我们自己能够明了的逻辑思维去解释那些可能还没有被我们详细了解的事物......
    这其中，我们恐怕难以理清现象与本质之间的所有联系，也无法划清现象与现象之间的边际。
    甚至可以说，我们可能永远都无法真正为什么东西做一个亘古完美的定性，我们只能接近，但不可抵达，甚至对于宇宙内部也是。
    现象与本质的探寻，割裂而片面的世界认识，知识整理，形而上学，形而上……
    那些虚无的、难以通过实体进行衡量，只能通过想象、理论、文字和逻辑来描述的部分从来就一直是成立的，它们或许本身不正确，但是它们自己却是客观存在的可描述现象之一。
    实际上，超形而上本身，也是片面而割裂的延伸——它超越了什么？形而上、形而上学本身？我们没人能真正给出一套明确的定义。
    我们本身尝试打造的法则兵器，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超形而上，我们在用片面而割裂的态度，去处理去制造这些武器。任何规律，任何规则都有其适用的范围。
    而如果想要制造在虚空中普遍适用的法则兵器，那么我们就必须分清楚所有世界所有宇宙中对应的类似规则，并且将它们全部调制在一起然后找出一个最终的协变数值或者公式——但那不可能。
    ......确实如此。不要说这样的协变数值是否存在，虚空本身是无穷无尽的，而无穷是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庞大总量，征服无穷至少需要用无穷去进行，但是我们不可能做到，我们甚至不一定能活到下一个三百五十亿年。
    因此，我们只能使得这些武器自身能代表我们需要达到的目的，而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帮助我们实现了这些，而我们早晚也需要不依靠它自己去做......
    甚至有可能，我们可以直接通过某种仪式，向虚空直接索取某些超然概念的具象，可能是理念甚至是化身。
    但那很疯狂。
    我们也很疯狂，我们甚至会和神打交道，甚至加入祂们的麾下。
    ......
    无穷无尽的碎片形成的旋涡深处，这个庞大存在的抽搐开始蔓延至实体——舰队甚至有可能互相伤害，迷航直接撞击原本作为母港的目标，以及消失......
    部分因为上层结构而陷入疯狂的远方边缘舰队甚至追上并杀死了某些最终掉队并开始尝试开疆拓土的虚点跳跃种子。
    逻辑和理智，对于混乱中出现的虚无存在而言只是毒药。
    没有任何可以解决的方法，过往没有，没有任何事件可以与之对应，这是无解的，这是亵渎的，这是有逻辑的，并且是铁一般的逻辑——无法将其消灭，这一规则是稳定的。
    ......——！！
    最终，逻辑被放弃。
    混乱的实体已经将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片虚空中空洞的阴影内部。
    一条零散但是无比宽广的虚空长路将被无数圣音礼赞要塞和虚点转接设施铺就。
    发动攻击。

 第304章 阴影下的大陆 (下)

    第304章 阴影下的大陆 (下)
    这不会是一次正常的调度。
    倘若还能有未来，倘若这个文明还能有后人，这里的一切一定会被载入史册。
    ……
    庞大的舰队彼此堆叠交错在一起，推推搡搡的涌向遥远的帝国边疆。
    作为已经共处、已经适应了几百亿年的基础设备，虚空引擎本身可以说已经成为了曾经的帝国，现在的这个庞大集体中许多节点“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因此，即使狂乱和愤怒冲昏了理智压垮了高等逻辑，但是这些舰船还不至于因为自己陷入了盲目和破坏的狂潮就真的无法在虚空中行动。
    或许无法将功能直接整合进入整个集体，但是可以将功能对应的设备如同底层基础一般永远刻印在集体的某一部分里。
    百亿年来，许多曾经被认为是重要而直接的、依靠自己的力量无法生成的外接设备，也在被傀儡、战舰和进化矩阵不断向自己的身体内部整合。
    就像最古老的先祖们将线粒体等古细菌和其他基因片段整合到身体里一样，就如同虚空中流传着的某种扰动力，具有实际影响可能的“融合求真”思想与行动一样。
    很多船只掉队，很多个体掉队，更加奇怪的是，已经扩展暴涨了数百亿年之久的帝国舰队内部不明不白的出现了大量宛若尸体的“幽灵船”。
    它们自身结构破败面目狰狞，甚至它们存在于网络中的的节点也散发着相当的恶意与衰败之感，但是它们动力澎湃火力强大，根本就不具备任何“腐尸”或者是“将死之人”应有的样子。
    组成这庞大而浑浊的河流的单元，是舰队和无数的战斗傀儡。这些舰队这些傀儡原本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任务和独立的行动，但是它们现在混杂在一起，无可避免的交互和碰撞每时每刻都会发生。
    虽然还不至于两支舰队相遇就会决一死战，但是它们会碰撞、会交火、会彼此撕扯对方衍生出的秩序和结构，并留下以一地残骸，而残骸总会被虚空卷走。
    太多了——构成曾经帝国庞大结构的基元被赋予了自我复制的能力，最低端的数天数小时就能进行一次自我复制，而就算是最高级的巨型信息扩展基元，它们进行自动自我复制也仅需百年就能复制出下一代存在。
    诚然，在最初的原基础开始自我复制时，会有无以数计的个体会在扩展过程中抽离并被用于各种用途，但是即使是残余的部分被抹除了大量的“未来总量”，它们也仍然能积累得到一个十分厚重，甚至可以说厚重到恐怖的底蕴。
    这可是数百亿年的时间，而它们的衡量单位，早就已经不再被计入“想象”的范畴。
    虽然还无法同整个旋涡的无尽云顶，同无限膨胀无限向上扬升动辄超越增长链的虚资讯相比，但是作为实体，它们已经象征着这个集体力量的近似极限，就连曾经的帝国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庞大力量。
    太乱了——混杂在舰队中的舰船种类太多太多，它们被设计用来面对各种各样的环境，行使各种各样的功能。
    能够大量被帝国装备的舰船，以及其他所有的一切，它们都一定会有自己对应的目的、自己要解决的目标并且本身而言已经“相对成熟”。
    其中会有面对中小型近差距靶标，面对小型天体结构、天体本身甚至是天体表面“小问题”的护卫舰和小微舰船，也会有相对而言考虑单体带队作战的综合性旗舰，也会有面对恶劣战场内部的部分特异性结构而专门设计的特化攻击舰，以及专门攻击并不完全浮现于实际资讯结构的场杀伤舰等等......
    设计它们时，它们有自身独立的属性，也会有协同作战时能够被统合调配的协变属性，但是那是舰队统一行动、需要有调理有组织的指挥才行。
    战舰本身也可以被认为是拥有智慧和灵魂的存在，而进化矩阵也会有意压制偏差太过巨大的行动模式尽可能确保阵型维持稳定。
    但是，作为它们的所有上级，作为已经彻底融化打碎重组后形成的帝国意识，这个狂暴危险的巨大混沌旋涡本身就处于疯狂之中。
    它自然更不会去在乎什么舰队矩阵，去在乎什么阵地展开，在乎什么情报先后……
    它只想淹死目标，这样才能短暂消除爆发后垮塌扩散的无尽愤恨和疯狂。
    所有的规则都变成了笑话。
    这样一条混乱的河流中，有一些本来被用于固定作战的防御要塞和炮台，例如现在的圣音礼赞，而也有一部分是中规中矩的作战舰船，比如说种种超级旗舰，少不了的，也有更多的特化舰体，它们拥有在某一方面特别的属性用以强化对应的功能......
    而在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一片闪烁着紫光的巨翼——理论上能够在计算准备绝对充足的情况下，能一跳跳往虚空秩序推测尽头的末日方舟。
    它们怎么可能统一行动？更何况，曾经高层智慧指挥全局时，对遥远的世界枝干发动攻击来回也需要百年以上，更何况是现在，需要跨越很多很多那样的差距，去攻打疯狂扩散的文明极远端附近的、那一块本质上无法定义其位的黑目标？
    其中，可能会有部分自身适合虚空航行的强大个体优于其他个体更加接近终点，它们可能会因为来自下层进化矩阵的命令，或者是某些疆域核心爆发出的指令而出现强制回航和强制回归现象，也有可能，它们能够使用舰上带有的工业模块进行生产，在虚空中搭建起新的传送门或者是虚空信标等等设施。
    这样的过程发生在每时每刻每一阶段，以及这道路上的每一段距离——进化矩阵之间本身会有矛盾，而进化矩阵和已经陷入混乱的整个文明体之间也会有矛盾和偏差。而文明体自己本身也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目标倒是明确了，只要这股力量中的绝大部分能被赶上前线就行，无论如何，至少到了现在这个情况，在文明基本上已经掌控的疆域内部行军在混乱也不至于因此而毁灭自身。
    舰队被推推搡搡的驱赶前往前线，并不协调的它们留下了大量结构混乱的传送结构以及信标，也留下了大量或有意义或无意义的巨型设施。
    一些半永续的秩序场发生器被撑起，它们撑起的秩序场可以作为短暂的港口。但是这些港口往往都是一次性的，它们之间甚至识别频率都不互相公开，或者说，它们之间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混乱的编制有太多的问题，很多舰队自己的编组极端怪异，它们甚至有可能会无法处理某些本应可以被解决的特型目标，单一的炮火结构会留下很多难以处理的漏洞。
    虚空中遍布的混乱秩序场本身就会对位于虚空中的舰船造成吸引，那些舰船的虚空引擎有可能被干扰，或者随着偏移的加剧而掉入某些秩序场内部。
    碎秩序场和残骸还会干扰信标的运作，这会使得原本能够支援边疆的超远程虚空火力打击失准，等等等等......
    如果这其中的细节还能写成故事，那么这些故事一定不会再是一根根清晰的线条，一张张层次分明结构可辨的网，而会是一团团浓厚的云雾，粘稠的胶水，灰暗的风暴，将一切卷入其中。
    它一定会是用最冗杂的乱码编造而成，这乱码是如此混乱，甚至可能虚空巡天雷达也会在自律运转中下意识的回避这些疯狂的扭结。
    对于其中的节点、细节、个体等等而言，这样的场景扭曲、模糊且混乱，毫无章法不成体系，如果曾经的规则和制度还在，那么它们之间甚至有可能互相湮灭。
    但是现在，对于这个已经破碎之后糅合重组的“大家伙”而言，这都是遥远的、并不太值得注意的、不会影响大局的细枝末节。
    ......
    还有大致的逻辑——至少看起来，那些虚空中拥挤的、向远方开进的河流还能被读出一部分意图，或者至少......如果还有一个第三方视角，那么从第三方视角来看，其中的意图或许能够被读出。
    其中许多故事，许多部分，它们或许还能被看做是某些事件的反向？无论是两者之间的身份，还是两者之间的联系，组成“长河”的载具属性等等，这一切，似乎都与曾经的某一个阶段相比反了过来。
    时间总能使得某些东西积累起来，例如……随着越来越多的前方传送设施被启动，那些传送设施甚至可能自己组合成了一个网络，它们有可能互相连接并且“增幅”了自己作为传送门用途的属性。
    作为一系列新的信标灯塔阵列组，它们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混乱的虚空航路，超大型虚空之门或许能因此而被组建起来，依靠虚空引擎前往远方的航船也能找到一个相对明确且“坚固”的目标——至少，效率提升了。
    几乎所有的虚空巡天雷达全部调转了自己的故事捕捉网，它们不再看向虚空中混乱故事的源头，也不再看向那些搅乱宁静的风暴。作为故事录制机器而能够对故事有所筛捡的存在，它们受到了相对较少的影响。
    广阔的狭长弧面缓缓转动着，就像是架立在大地上的望远镜缓慢旋转，扫过天球上的一块块区域，扫过一个个天区一般，它们也在虚空中扫过一个个可能的世界或者残骸，记录其中可能的故事。
    已经很稀薄了，这其中并没有什么故事，或者说，剩下的都是那些一成不变的故事——
    例如那些残骸，例如Σ已经破碎的穹顶，已经碎裂的自洽法则装甲，还有一些可能仍在勉强运作但是不断蒸发的设备或者世界碎块等等，它们的故事只是冰冷的进行着或者已经终止，不会再有太多的可能。
    而这样的永恒故事却又难以彻底消失，自洽法则装甲本身的诸多属性甚至使得它即使直接暴露于虚空也能坚持相当长久的时间。
    它们就这样存在着，就像是虚空巡天雷达一直在看向虚空一样，它们也如同一只只眼睛，无神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只是它们可能看不到什么东西，不会处理记录这些已经生死不明的内容，也不会记住它们。
    从某些方面来说……或许是从变化和繁荣等方面考虑，虚空现在正变的寂静，无比的寂静。
    曾经，虚空“天球”中遍布着各种各样的信息涨落，各种各样的故事，各种各样的回应。
    虚空巡天雷达只能大概找出这些内容位于何方，如果只考虑作用和功能，巡天雷达的作用，就是接收到从虚空中传来的种种波动，分析其中的规则和可能并最终将它们转译为一个个故事。
    比起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它们并不能清晰的提供战斗需要的坐标或者瞬时的细节，但是它们自身......在确定目标“范围”的同时，还能极大地丰富曾经被找到的目标的“内在”。
    现在没有太多的故事可以写了。
    ......
    行军本身，或许可能就已经用了数千年甚至更久，比起曾经历史中的某些重大事件，不得不说，某些衡量规则本身似乎在发生变化。
    层层叠叠的漏洞和疏忽使得许多下级节点和单位直接就那样在虚空中和家园疆土中被摧毁，不明不白，无处可说，不过它们也不会在意
    毕竟谁都是只是不必在意的微元，自己、自己脚下的战舰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组成那个庞大集体的一个零件，一个微小的部分。也可以说，那一切都是自己在命令自己......
    这都是什么？
    无所谓。
    虚空的黑目标之外，大军完成集结。
    重重叠叠的舰队几乎挤满了“黑暗边界”周围所有可以进行“直接接触”的虚空频率，贯穿并封堵了可能是二十六象限所有向此跳跃的“道路”。
    无数战舰零零散散的汇聚在一起，它们之间强行组建了某些怪异的结构，这些结构可能包含着古老的舰队矩阵，也有可能就只是有许多个体随意的在秩序场中游移。
    它们只是将自己塞入没有规则的排列组合中，堆砌起凌乱的高塔。
    它们的存在性偏转信标和存在性富集信标并没有完全打开，联合护盾和强现实稳定场等等几乎长久以来必须的防护体系也没有完全展开，而虚资讯投影也没有迭代多少层——它们几乎是赤裸裸的直面这黑暗的战场。
    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看起来还有所差别，这个“黑暗区间”本身并不是完全不可见完全不可寻觅的。
    它本身并不是完全与周围割裂，而是仍然有一层被过度撑开、看起来已经距离撕裂就差毫厘的微弱世界屏障将它与真正的虚空以及周围的其他秩序场隔开。
    边界部分仍然具有部分活性，而根据那些信号进行检测......它们似乎是创世纪的信息余波，与创世辉闪有相似之处……这里确实存在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
    可以确认，摆在所有锁定系统、摆在所有人面前、摆在所有炮火面前的，这个巨大且“规整”的目标，是一座巨型断裂带、一座依靠聚合重叠来扩展自身的、规模无可想象的断裂带！
    对于敌对存在，那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攻击。
    可能是这个集体诞生之后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攻击，也是到了这里最强大的一次。
    无以数计的战舰疯狂的开火，它们的超时空火力投射门往往坚持不到炮火打入断裂带内部就会立刻崩解消散。
    因此，绝大部分的它们将自己的秩序场，甚至是自己的护盾牢牢的贴在了那近乎隐形的屏障上，然后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接轰击屏障本身。
    不断有断口被打开，不断有裂痕出现，而那些裂口一旦出现，视野就会迅速变黑，而一并消失的，还有无以数计的战舰，它们就好像被凭空抹去，没有经历任何变化就直接回归了虚空。
    这里并没有场，或者说，这里的场几乎都是由自己建立的。它们更像是引火物，被摧毁之后可能会引发某些连锁反应并导致破坏如同反应链一般扩散出去，只是有一点，比起目标，自己似乎更容易被点燃。
    跨越虚空袭来的虚数打击轰在了那道无形屏障的外壳上，准确来说，它们之中有绝大部分都轰在了自己人身上，轰在了那些仅仅贴在屏障边缘的战舰身上。双轭虚数连接崩裂之后，一双无形的手会撕扯目标并直接将被撕下的残体放逐到无限远的秩序之外。
    屏障会被它们撕开，虚空倒灌会蒸发一些内容，但是这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随着环境的冷却，一切又会重归虚无，然后，还会有其他战舰来填补这样的空缺。
    星启堡垒和安普斯强击长矛这样，通过高破坏力结构和高爆发力结构来拆毁秩序结构进而达成目的的火力面对那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诡异屏障也毫无办法——如同过往某些担忧的最终应验，这些设备无论怎么样运作，它们生效总是要基于法则，基于秩序环境的存在。它们需要找到对应的“靶向位点”来介入整个体系才能最终生效......
    就像是一片真正的、连空间本身都不存在任何属性的空白真空，即使放进去一个质量无穷大的结构，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没有任何东西会因为它的存在而受到影响，而它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到了这一步，轰炸叙事结构本身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了——这种情况下区区奥术王座自己根本不可能直接拥有那么高的虚资讯投影增幅，它的力量根本就不够轰炸这个庞大的结构体贯穿的所有故事，更何况，这个东西本身还有没有“历史”已经不确定了——如果一切信息都闭合了，它是凭空出现的，抹掉故事又有什么用呢？
    这或许更贴近无可描述和不可名状，无论是什么形式的攻击和影响，就算它们能介入，能冲进那混沌的秩序屏障内部，它们也会消散。并且几乎没有任何的“消散逻辑”，它们简直就像是在同自己作战。甚至说，无数的它们在遭受污染后还会直接扩散，它们有可能会回过头来攻击自己的发出源。
    一波波攻击，一次次轰炸，来自不同进化矩阵的“总攻命令”已经被成千上万次下达。
    泼洒的火力几乎为整道屏障直接赋予了一层具有实质的“外壳”，庞大的大范围攻击导弹从无数个后来生成的工业基地中组装并源源不断的被推入战场，如同无尽的紫金色潮水一般向着那层腐败的壁垒蔓延。
    重重叠叠的舰队或者挤压在一起，或者留下巨大的缺口，它们只是突兀的攻击着眼前的目标，但却没有任何章法。比起曾经的任何战役，现在，它们都更接近是在纯粹浪费资源。
    曾经的战场贯穿信息描述能覆盖的一切，下至基元，上抵真理的模糊边界，但是现在，那些曾经强大的武器却全然看不出半点高明和先进的影子，它们除了拼命开火、拼命堆叠自己的数量之外，没有其他太多的高明动作。
    断裂带很大，需要漫长的时间去解决。
    但是对于秩序而言，也仅仅是需要很多时间和巨大的总量。
    比起虚空本身，虚空中出现的任何结构......现在来看，它们都会有极限。即使这里的一切是真正的无可名状，真正的空洞虚无，庞然而可观的信息总量以各个形式无限的填进去，也总能将这个“无底洞”灌满。
    断裂带本身并不是什么具有绝对无限属性的存在，它们或许极端庞大，但是死潮与秩序本身相生相灭。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对应虚空衡量体系的标准，它们的庞大也并不足以说大到不可企及。
    无论其内部污染程度几何、发展几何，它们本身都是在发展中自身逐步走向崩溃的存在，而只要有过量的扰动介入，这个自我走向崩溃的过程就会越来越快，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将会被打破。
    无论代价如何......
    漫长的攻击，甚至可能使得虚空中出现了某些定向的仪式，它们可能从无形中融入舰队，使得战斗即使仍然被混沌的环境和发狂的意识阻扰，也最终能开始变得顺利。如同通过斗转星移机制，让无数世界枝干呈现出箭头形状指向虚空烈阳，使得“虚空烈阳是虚空的中心”这一属性能够获得的增益得到扩展，甚至成真……
    已经点亮虚空数百亿年之久的古老阳光终于被引入，虚无的光芒点亮了一切，也使得这里的阴暗越发明显。
    毫无限制毫无节制的信息轰炸使得断裂带的边缘最终被秩序的力量强行复原并刮下了一层又一层的“血肉”。
    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开始被打破，有可能的是，这样的断裂带结构可能随着自身的发展最终直接消失回归虚空，一切都不会剩下，而到了这一步，实际上那个可怖的平衡本身就已经不复存在，因此看上去它才如此的脆弱……
    可能一直以来，与舰队战斗的不是断裂带，而是自己的某种投影？
    不管怎么说，舰队的狂轰滥炸和来自虚空烈阳的光芒使得断裂带开始缩小，视线中的、锁定系统中的以及扫描雷达中的盲区正迅速变小。
    那些黑沉沉的雾气就好像是失去了聚合在一起的能力，它们被从主体上剥离下来，被虚空吞噬消散，就真的如同是已经被打散，即将散去的旧日阴霾。
    这值得高兴，甚至就连远在后方的那个集体也变得平静了些。
    有太多的奇怪造物被组装了起来，它们至今还在源源不断的被发往前线，如果要彻底终止这个过程，全面执行也需要至少数十年。
    ……
    猛然间，一种无比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划过一切，划过每一个进化矩阵的虚无逻辑，划过场，划过整个帝国的混乱边疆，在所有舰体和超意识的“心中”瞬间炸响——
    这不是断裂带！它的内部不是世界残骸不是死潮不是虚空不是反存在不是现实崩溃不是时间终末不是不是不是不是……
    几乎是一瞬间，仍然追逐着消散云烟的舰队选择撤退。
    但是它们之中有很多已经不再拥有任何的好运了。
    暗红的空间骤然扩展开来，它远远的蔓延出去，比曾经“断裂带”所能囊括的虚空频率还要广阔太多太多……
    随着黑雾的褪去，大地开始蔓延，棱角分明的建筑和高挑的尖塔开始出现，排列在一起的巨大穹顶上空闪耀着不明的暗红色光纹和徽记。
    尖塔之上，耀眼的光芒驱散了黑雾，空间开始延伸，并迅速填补所有的漏洞。刚硬的棱角和圆润的曲面随着大地的扩展而不断扩散，直至起始所在的尽头。仿佛血管的地脉花纹深处，涌动着规模难以想象的庞大能量。
    无形的风暴开始涌现，它缓缓旋转着，扫过周围的一切，无论是位于秩序场中的，还是位于虚空中的。
    无数用机械和生命浇灌出的花朵在风暴扫过之后绽放。而伴随着风暴完整了周期性的旋转，帝国疆土内部无以数计的世界管理设施几乎一瞬间全部进入了最高战斗状态并启动了所有的警报：
    位于帝国“理论上的推演历史”中最古老的起源地——“第一象限”内部，几乎所有的世界结构都出现了微弱的变化——它们在抵抗帝国设施的控制！！
    第一次的，那个集体迟疑了。
    这片大陆，这片遍布尖塔高台和穹隆的大陆，超越了曾经的任何危险。
    它的手，可能跟虚空象限自身边界间的距离一样长，它恐怕比世界本身还要宽广……

 第305章 向死之心

    第305章 向死之心
    黑雾褪去，连接着无数世界起点与尽头的广阔大陆最终从阴影中显现。
    层出不穷的设施镶嵌在广阔无边的黑暗大陆上，设施的表面和上方闪烁着无以数计的暗红色光点，它们浮动闪烁，它们是一层层真正的、悬浮在巨型设施上方的大尺度结构，一片片真正广阔无垠的群星。
    在那其中，Σ的徽章随处可见，它们会出现在穹顶上，出现在金字塔的壁上，出现在尖塔的护垒和尖端。
    如同血管网络般的、遍布每一座设施的血红地脉中流淌着澎湃的动力，它们向这具巨大的身躯的每一处泵送总量和强度难以想象的资讯洪流，并且赋予那些设备不竭的强劲动力。
    大陆中央，一座难以想象的巨大狭长金字塔出现在了视野中，它驱散黑雾，从阴影中显现。它光滑的表面上规则地分布着大量细密的，由不明光点组成的矩阵。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些光点，甚至可能跟Σ的对等广播塔或是节点三叉戟等设施一样巨大。
    这里的一切都在被点亮，如同一座陷入睡梦却又醒来的无尽城市。
    突如其来的巨变几乎横扫了所有围裹大陆秩序场的舰队，无论是从物质上还是心灵上，许多编制混乱结构脆弱的飞船和小舰队甚至可能没来得及发生爆炸便彻底消失。
    而从第一次直接的冲击带来的超越震撼中拼命清醒过来的矩阵和舰队，则不约而同的将所有的引擎全部提升到了最强动力——就在不久之前，所有的舰船呈现出放射状向黑云的内部突进。
    而现在，它们几乎在这一瞬间全部调转了方向，如果这样的行动由那个混乱的集体意识来指挥......可能需要数十年甚至更多。
    呜——嗡~~
    大陆中央，那座狭长巨塔的尖端周围，缓慢旋转的巨大厚重环带处浮现出了一颗血红色的恒星，随后，一圈放射状的圆环从环的上层，塔的尖端释放出来。
    无数战舰在撤退的途中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它们向这座大陆表面的无数设施抛撒各种各样的攻击。
    无数由白、紫、金三色的编织出的射流被正在撤离的凌乱舰队释放，它们不断的切割着大陆外的虚无，扫过大大小小的设施以及它们周围浮动的点点光影。
    然而这没有分毫作用，绝大部分的攻击在靠近那些设施表面之前就好像是被否认一般，全部都突兀的消失了。
    而剩下的、更加强大的部分，则如同微小脆弱的冰晶撞击在中子星上面一般，只是稍微的闪烁了一下，随后便破碎于无形。
    黑红色的混沌环带很快便扩展到了同大陆一样宽广，它现在足够直接覆盖掉任何独立的空间大尺度丝状纤维。
    无以数计四散奔逃的战舰被卷入这道不断扩散的光环并瞬间解体，它们甚至可能连历史都没能留下。
    与之有关的所有后续存在，例如它们制造出的傀儡、次级战舰和各型号导弹等所有，都在一瞬之间被彻底删除，就如同它们从未诞生。
    无以数计的箭矢和长矛从大地中凭空浮现并升起，它们构筑着稳定的自我独立路径，拖着一连串虚幻到难以捕捉的残影扶摇直上，在那些侵入者的身周不断的爆炸。
    大片能够直接吞下大尺度结构的黑空间迅速生成，并如同蛛网一般不断扩散开来。
    它们拖住了无数单位，也将无数还在拼命挣扎反抗的单位几乎在一瞬间从虚空中的故事里抹去。
    而在这时，还能检测周围环境的单位也一时间发现了问题——逐渐散去的光环“上”方似乎具有更小的压力，而在自己的“下”方。
    那片大陆似乎就像是世界的尽头一般，它托载起万事万物，再也没有比它更低更深的结构，无形的庞然巨力从所有秩向的始末一并压下，就好像要将所有的自己全部压入地表，压入那看不见的深渊之底——
    这座大陆在编织由它所定义的秩序规则！！
    环境中的逻辑体系和运作模式被改写。随之改变的，还有象征的权重和含义——承载万物的大地，有绝对的能力可以摧毁从天空之外来的、不受欢迎的入侵者！！
    仅仅是一次交锋，还被滞留在秩序场内部的，还没能逃出大地秩序之外的舰队就已经蒸发大半。
    剩下的，它们所能释放的种种攻击比起那些扶摇直上的信息湮灭导弹攻击集群，也不过只是稀稀落落的几点微光。
    暴雨在一瞬间反向，黑空间很快便将它们彻底吞噬，而黑空间则又在某些隐含的漏洞催动下，被暗红色的光芒驱散......
    空间结构稍微稳定之后，天顶上打开了无以数计的传送门，它们就如同紧密排列的六棱花纹，它们彼此狰狞纠结的排列着、向所有的方向疯狂的撕扯着自己并向外拼力延伸，碎裂疯狂的它们铺满整个天顶。
    而其中涌出的无数成编制的庞大舰队，则更是直接给这个本来就浮动着已经陷入疯狂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的混沌太空再增了一层浩渺无垠的群星。
    这是未知且突然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和毁灭性的破坏影响，只是下意识被极端的危险感刺激到的舰队和各级意识或许还并没有完全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然而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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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陆深处中央巨塔的身形已经完全显现出来。围绕着它的无数光点与徽记如同用一整座宇宙长城来为这座塔披上怪异的华美衣袍。巨塔的塔尖之上，浩瀚无边的晦暗云海形成了庞大的旋涡。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便全部集结于风暴的中心点。
    暗红色的空间和遮蔽了真相的“灰雾”形成的无尽汪洋深处，如同最璀璨的树形闪电一般游走于其中的链条不断扩张延伸，它们形成了横跨“天”的天网，黑暗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游走其中，形成了推动大势走向的虚资讯壁垒。
    风暴的风眼处，巨塔周围，二十四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点从残影中瞬间凝聚成为实体。
    三种“尾板”、二十四架规格近乎相同的巨大飞翼，已经能表明它们的身份：
    两支决战旗舰队、八组决战旗舰功能枝、二十四艘决战旗舰！
    那种冰冷的恐惧，扎入内心的恶寒彻入灵魂的最深层，很快的，这一部分“眼睛”们所能带来的感知消失了。
    恐惧蔓延开来。
    呜——嗡~~
    无比凄厉的尖啸再一次响起，不知道为什么，不要说虚空和临时打造的、为了尽可能加强战时稳定性而独立编制的秩序场规则，就连普通的真空都无法传递声音。
    但是偏偏在这里，那种明确的、通过空气振动、与文明之中还能寻找的到的最古老的认知碎片中相符合的、无比凄厉的声音却能在这里，被每一个人接收得到。
    而且......那凄厉的声音就好像无处不在，像是从虚空和秩序的夹缝中传来一般无孔不入，无法抵挡。
    秩序场中，有大块大块的区间开始莫名奇妙的变红，就好像是熔岩正在从旁边流过而即将烧化空间结构一般。
    这样的变异不止一处，很快，越来越多的类似现象开始穿插于各个舰队自我形成的秩序场间，甚至将大片的空间直接染成了仿佛古老鲜血一般的红色。
    然而面对异状，盘亘在这里的、近乎无穷无尽的辉煌舰队却停滞了下来。
    它们呆呆地看着，任由那些充盈着最残酷最暴烈的毁灭力量的黑红色光芒脱离大陆和决战旗舰们的约束，脱离那颗尖塔之上闪耀的血色巨星，眼看着致命的强大攻击越出大陆的秩序覆盖范围并组建起属于自己的消耗性秩序场，眼看着刺目的信息洪流跨越虚空奔向远方......
    虚空中，有无数的“手”。
    这些手，由无以数计的光点组成。这些巨大网络之中的每一处细节，都被笼罩在某种均匀关联的脉冲造成的阴影之中。
    所有的手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核心——那是它们的前身，虚空中可能本质上并不存在的“造物概率富集点”，虚空概率闪电链的源头。
    这源头会被一座规模庞大到能将千百万条银河填入其中的巨大金字塔保护。
    巨大的金字塔内部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防护设备和近乎无上限的冗余体系。
    除此之外，金字塔内部虽然无法进行空间拓展，但是它的内部也仍然有足够的空间来塞得下规模大到能在宇宙中形成宇宙长城的舰队。
    金字塔接近顶部的区域，有一段平台，而平台之上，则遍布着无以数计的水晶，它们组成的矩阵与周围空间中的箭镞保持着最密切的联系。
    金字塔的塔尖处，层层叠叠的怪异雾气和不断扭曲的空间结构遮蔽了塔本身的样子，但是它们却无法遮蔽塔的辉煌。
    金色的永恒光芒仍然耀眼，煌煌圣光在秩序场中涌动。光芒从金字塔尖的巨大广播源中发出，如同利剑一般指向秩序场的边缘，指向秩序之外的虚无。
    秩序场的边缘开始出现某种诡异的暗红。
    “驻守”在此的队伍有所反应，在本能的驱使下，它们打算冲上去，去检查秩序场附近，以及秩序场周围的虚空中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它们注定是做不到了。
    世界枝干天顶座的永恒光芒能庇护整条世界枝干，其固有能力之一，便是它能够在对敌时依靠自己的存在遮蔽本枝干结构以内几乎所有世界的独立存在属性并吸引几乎所有的攻击——它就如同是虚空中不灭的灯塔一般。
    而坐落于坚固的无尽阵地上的末日—创世……
    作为顶级文明使用了数百上千亿年甚至更久的超级武器，它或许难以攻击极端隐秘且行动迅速的微小目标。
    但是锁定这样一个，或者是很多个在虚空中固定的、熠熠生辉的灯塔然后将其摧毁，这并不难。
    跨越漫漫虚空后，目的、指向性和威力都丝毫不减的血色洪流沿着永恒光柱逆行而下，危险的信息洪流从金字塔顶灌入了整座塔本身。
    它疯狂的迸溅着，四处破坏周围的一切结构。管网被摧毁，装甲被烧穿，少量的待命舰船甚至直接被彻底蒸发，它们没能留下任何能够证明自己的痕迹。
    作为自成一体、拥有自己的规则和运作模式的世界管理设施，它本质上不会受到任何宇宙内的任何规则影响，也不会传递任何一种未经授权的力。
    然而现在，无以数计的裂缝却沿着庞大的塔身蔓延开来，并向塔底划去。从裂缝中涌出了刺眼的光芒，它们直接吞没了所有的宁静。
    大量碎块被毫无章法的抛射出去，它们划过开始受损的空间，留下了如同繁星般的晶能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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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信息爆炸释放的光芒直接掀起了秩序场本身的大部分存在基础，而其中相当的信息流都具有强大的指向性……
    箭镞们在金光的照耀下被镀上了一层水晶般的外壳，然后被金色光芒后方随即涌来的血海彻底抹杀。
    末日—创世击穿了世界枝干天顶座，并很快击中了被它保护起来的“核心”——概率闪电链之核，它富集着整条世界枝干曾经被激发出来的“造物概率总和体现”。
    破坏沿着曾经的关联辐射迅速扩展开来，它们乘坐着这世界之间的关联属性向外扩散，涌动的血色洪流击碎了它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水晶巨箭、星球、群星，以及……辐射贯穿的所有世界。
    然而，这不过是第一次针对它们的攻击而已。
    很快，血色洪流再一次从无尽大陆的深处迸溅开来。毁灭就像是被扇出的飓风，它们扫过虚空中的一切，扫出了一个个巨大可怖的、代表着支离破碎的扇区。
    末日—创世的枝杈分散开来，在虚空中延伸着，在世界枝干间跳跃着。破碎的残骸随同洪水被推挤着，在洪流前进的途中不断淤塞，进而堆积形成了广阔的“三角洲”。
    无穷无尽的信息涨落因此被创造，它们在虚空中蔓延，它们在虚空中扩散。
    目前，在相对来说的短时间内，除了那些相对而言零散分布的游离世界，仅仅是因此一击而出现的强烈扰动还无法那样快的干涉到其他世界枝干的稳定和安全，虚空中的距离问题和来自其他世界枝干的防御体系能够在正常情况下应对这些问题。
    但是……
    其一，这根本不是“正常情况”。
    其二，真正的危险……
    是末日—创世的直击。
    绝大部分变化暂时被虚空阻隔。直接看，看到的只能是一片黑暗，但是任何雷达只要有能力监听虚空，那么它们现在，就已经会被难以想象的巨量噪音所困扰。
    ……
    幸存下来的绝大部分舰队仍然在撤出，它们混乱的向更远的虚空中撤退。
    而这朵放射状扩散的“金色花朵”的“花瓣”之间，一个个并不规则的杂乱三角形伴随着黑红色光柱的浮现而被引爆。
    它们就如同开始进行链式反应的原子核一般不受控制的爆炸下去，并且，所有与它们有着一定关联强度的友军都无法逃过这直接的攻击带来的强大余波。
    大陆附近，不断旋转的无形风暴一次又一次扫过周围的秩序空间和虚空，有痕迹表明——这形似雷达盘中扫描波纹的存在，本质上是一个存在性脉冲，而大陆，就是这个脉冲源。
    当脉冲源开始启动，整个虚空中可能是这一象限所有的世界都会在这脉冲的影响之下，换言之，整个象限可能……都能看见这个闪烁的脉冲。
    那些舰船或许能逃离大陆自我定义的秩向，也能逃离大陆形成的庞大秩序场能够囊括的虚空坐标，但是……
    它们还能逃多远？逃出虚空象限？逃出所有虚空象限？
    这可能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久之前还处于一片沉寂之中的大陆活性仿佛越来越强。
    无数设备表面活动的地脉花纹亮度进一步增强，稳定的现实使得空间坚固到好像已经凝结。
    那些曾经闪烁的群星好像一瞬间进入了反相位，或者说是反存在状态，它们变成了黑色，就好像是某种“树”的种子。
    一个轻微的命令，就能让它们彻底激活，以超越指数、超越指数塔、超越康威链的速度快速增长下去，分出无数枝杈，从未来开始暴涨，前往过往的最深层。
    一簇簇黑色的“火树银花”，一座座充盈起足够毁灭无数世界的力量的巨大设施，开始将这一切推向狂潮。
    无以数计的信息湮灭导弹离开它们曾经所在的闭锁空间，空间坐标上的稍微变换就能使得它们离开发射源并分散到一个广阔到难以想象的巨大空间中。
    而比最精锐的小型战舰还坚固的多的它们，也在随着自己的“前进”而不断演算自己的虚空坐标并匹配对应的秩序场频率和实际空间护盾，这使得它们可以近乎无视所有的混乱环境前往任何目标......
    或许正是因此，它们自己才不会因为自身爆炸形成的怪异黑空间结构而被困住。
    很快，更多的其他武器也开始加入屠杀——时间轴破碎割裂特有的部分表现性光影从暗红色的空间中浮现，它们如同一把把利刃，不断切割着舰队末尾部分并将它们永远的抛出现实，抛到现有的永恒时间之外。
    可怕的是，这种曾经在Σ管理世界枝干的黑暗穹窿中只有一具的、强度已经十分可怕的武器，却在这片大陆上随着黑暗穹窿一起，仿佛是向虚空的尽头延伸一般的扩展着……
    恐惧。
    一方面，绝大部分远征前来的混乱舰队都在拼力离开大陆制造的秩序场，而秩序场之外的大军、后续的所有增援以及帝国本土的所有固定式超远程火力投射基站则全部陷入了沉默和无助。
    曾经的恐惧从超意识的记忆底层蔓延开来，或者说......这些恐惧本身并不是被唤醒的，也不是这个之前长久以来已经失去智慧和理性的超个体本身依靠自己的感觉或者智慧回忆起来的。
    是这里的一切，有太多共同的部分可以直接与过往对应，它们之前过于相似的因素引发了足够刺激注视着这里的帝国意识。
    就像划破虚空的危机涌现一样，这里的灾难也足够与历史中发生过的一切，与帝国的历史中与此类似的部分产生共鸣，进而直接拉出旧日历史中尘封的所有碎片。
    曾经，刚刚清醒过来、面对无数正在疯狂向着最后的希望之地逃难，但是那座散发着生的可能的大门却不得不被立刻紧锁，而这意味着那道墙壁之外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因为死潮污染的席卷扩散而直接失去生命，没有任何挽回余地。
    这种埋藏在心底的痛已经超过了生命能感知的极限，以至于他们在那之后甚至可能从来没有忘记此事，却又从来没能真正明白此事，这或许也说明了为什么文明还保持过冷静，还能继续生存相当长的时间，直到现在......
    曾经，一艘决战旗舰几乎是用翼缘卷起的存在性风暴便席卷摧毁了帝国边缘的成百上千个世界，在无视帝国所有攻击的情况下、以混乱的姿态直接引发了数次世界末日并杀死了维斯瑞凡的躯体和人格，并且几乎彻底摧毁了那个时候已经近乎全面进入“稳定正轨”的开始的整个帝国，以及许多新生和幸存下来的老人们。
    曾经，来自虚空中的，仿佛真的如同天空弯下一般的黑暗穹窿发动了数次强度极高的打击。
    那些攻击直接击穿了所有的防护体系，并使得帝国的舰队被成片的彻底抹除，它们掉入虚空与秩序的夹缝，掉入一个根本不与现在并列运行的黑时间轴。
    面对黑暗穹窿强度极高的攻击，帝国几乎极限集结了所有的力量以拼命的姿态摧毁了那座黑暗的穹窿。
    而那一次战争付出的代价，以及观察到的种种更加破朔迷离的现象，它们更进一步地引起了帝国对自身基础认识的质疑......
    只是现在，那样的黑暗穹窿以如此巨大的密度出现在了这一片大陆上，而它也根本不再是一片“天”。
    曾经，无以数计的Σ超级旗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淹没了整个帝国。
    它们动用了可怖的力量，以恒定的速度扫过整个文明。在一天之内肢解了帝国的十几亿个秩序世界，并摧毁了所有帝国那时几乎所有的有生力量。
    它们捣毁了帝国的发展轨迹，摧毁了所有帝国人的心灵和意志。有一部分人选择了叛变和逃逸，但是这些选择没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他们和剩下的人们一样，被摧毁在黑暗中。
    整个帝国自此支离破碎，熄灭的万家灯火至今未能再次点亮，而自那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微弱火苗。
    这些被强行唤醒、强行拼合形成的历史碎片......它们似乎在呼唤着自己的未来。
    这些思考，使得帝国舰队陷入了停滞，那些辉煌的战舰就如同是彻底失去了灵魂一般静静地停在虚空中，甚至就连内部的进化矩阵都陷入了迷惘。
    而在这期间，无数支舰队被成建制地蒸发。以决战旗舰队和象限大陆决战旗舰队为依托的强大攻击没有间歇。
    这些攻击就……像是在用巨型擦板擦除大陆周围的污渍一样。同时，这又像是有一支无形的巨笔，它的笔触在虚空中划过，笔尖留下的，是无以数计的死亡结局......
    曾经......
    这不是文明，现在的环境，一切的经历，这里已经不值得再建立文明了，我们不会再生产新的生命，也不会再组建新的、由生命填充和运作的文明和国家。
    复仇，向虚空中复仇。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刻，那么无论我们积累了什么，我们都会赴死，如果那注定了是我们的结局和命运......
    ！！！
    混沌中，一些更新的碎片被唤醒，那好像是自己，或者说组成自己的前代领导者们公认的想法和执念，他们强行拖动着那些会杀死自己的想法活动，强行忍耐着红现实的侵蚀，做着同无形无质的一切，同自己对抗的疯狂挣扎。
    而在那之外，放开帝国的一切生产限制，不再保留任何对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怀疑，释放出所有技术，无论它们曾经有型亦或是无形。全力开动这个庞大的机器日复一日的生产出规模大到足够自成天灾的一切，去淹没虚空中所有的敌人，在死亡前最后的疯狂......
    现在，或许这座大陆的出现，标记着死亡节点的最终到来。
    但是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的帝国自身，已经从武力上强大了太多太多。
    或许仍然无法战胜，但是至少现在……帝国或许不能胜利，或许不能同归于尽，但是至少从正面碰撞中，这次战斗可以打响，而不会再一次变成单方向的屠杀。
    涣散的意识重新聚集起了所有的注意力，依托场生命的部分能力，它开始尝试最基础行为学习，它那虚幻杂乱的“本体”开始变得凝实且稳定。
    死亡的威胁与归宿般的召唤排除了许多曾经在所有层面聒噪的杂音，也暂时驱散了来自大陆深处，来自巨型设备和决战旗舰队尖锐凄厉的嚎叫带来的种种影响。
    面对死亡即将到来的现实，“它”反而变得冷静。

 第306章 天顶上下

    面对空前强大的灾难，面对自己真的有可能被那座从虚空中显现的大陆彻底抹杀的事实，它反而冷静了下来。
    战阵——这个概念一直在用，曾经有过许多种舰队构造，每一种构造之间都有相同和不同之处。
    它们会被应用于各种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任务和目标。战阵发展了很久，种类很多，经历过辉煌、挫折和低谷……
    无数之前在自己的慌乱控制下四散奔逃的战舰集群从沉默和停滞中苏醒。
    它们开始按照曾经的智慧和灵魂使用过的某些“模式”，来尝试重组自己和自己周围的同胞们的整体结构。
    映射连接开始出现，杂乱无章层层叠叠的战舰群开始按照曾经被确定的信息结构重组自身。
    这些内容仍然支离破碎，许多碎片即使能被寻回也无法被立刻拼合完成。
    但是，作为已经在虚空中，已经无数次跨越这无形的天堑和世界间的屏障的战舰们，它们，以及进化矩阵自身在数百亿年里早已经将许多与之有关的、曾经需要动用数学率主机和逻辑核心的复杂行动和“功能”整合进了本能之中。
    就像那些形而上的怪异存在，它们即使不依附于秩序世界，它们也能靠本能生活在近似虚无的环境中一样。
    矩阵开始出现、开始延展，它就像是一个可以被随意增删的分形，如果需要，它们可以无限的扩展下去。
    很多的矩阵并没能完成拼合，来自大陆的各类强大火力一次次扫过虚空的“天球面”，将遍布其中的大大小小的秩序团快连同它们留下的所有痕迹一同擦除。
    混杂在纷乱光影、扭曲颤抖的法则与时空结构和已经说不清道不明的纷乱与融合之间的、无以数计的攻击种类和攻击密度和大陆中央天顶之上规模越发可怖的巨大“恒星”一起，给帝国曾经包围这虚空中最后的“缺失之地”的舰队造成了无比惨烈的伤亡。
    数量巨大但零散的信息广播热点们正在努力将彼此拼合在一起，尝试组建出坚固而高耸的墙垒。
    随着大陆投射出的秩序场范围和强度进一步提高，许多原本独立的泡泡开始被卷入暗红的空间之中，卷入到争端最核心的位置。
    只是现在，要争夺的秩序控制权柄不仅仅是法则和秩序常数，而恐怕是……一切，可以被描述的一切。
    大陆中央，高耸的凌厉巨塔顶端，浮动的环带托举起红色的恒星，与决战旗舰队一起。
    末日—创世一次次扫过大陆的外侧天空，混沌的信息洪流一次次撕开那些还未完成构建的脆弱防御。
    天空中遍布着无形的缺口，缺失的记忆和故事否认了现实中的许多存在，它们失去了历史，失去了自己存在的根基，许多与它们有关联的存在，可能是友军，可能是曾经协同行动过的战团，一切都在空洞中被蒸发。
    末日—创世一次又一次的撕开叙事结构，将那些还未苏醒的单位永远的抹去。
    而巨塔之下，遍布于整座大陆不同分区之中的时间轴割裂所伴有的光影愈演愈烈，它们甚至彼此连接成片，越过存在性湮灭导弹阵列将更远的天空中浮动的现实抛入无可名状规则不存的黑暗之中。
    随着地脉的增强，更多的设备似乎也开始随之激活——强现实稳定场，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激活源头，以及更多的武器正在被快速充能……
    冷静下来的智慧，被从压抑与有毒的环境中短暂解放的进化矩阵们终于全面苏醒过来，它们按照古老的结构重组舰队重新梳理这一切。
    多层防御被打开，联合护盾被激活，强现实稳定场和概率坍缩场终于顶住了不断压向它们的环境。金红色的光柱从矩阵中升起，几乎是一瞬间，它们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信息中的“巨引源”。
    无数攻击的路径被偏转，它们砸向那无尽延伸的金色光柱并烧光了存在性福集信标中稳定的光芒。
    许多闭锁的环被外力打破，形如倒金字塔般，缠绕着环和指廊的巨大堡垒被击中进而坠毁，无以数计的它们在大陆的自我秩向定义中失去稳定。
    它们迎着攻击勾勒出的黑暗空洞和攻击路径编织的网，化为团团烈火砸向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无尽大地，如同一场用群星演绎的流星雨。
    它们的牺牲不会就此白费，它们毁灭了，但是强大的舰队矩阵终于被逐步建立起来。
    曾经混乱的舰队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定位，站稳了脚跟，它们终于有了跟这一切都在反对它们的存在、都在企图吞噬它们的空间和秩序抗衡的可能，也终于拥有了可能进行反击的基础。
    毁灭的速度开始变慢了，即使是联网迭代下的末日—创世，似乎也无法短时间蚀穿如此巨大的舰队撑起的种种防护体系。
    而无数舰队、无数进化矩阵无数个体仿佛“觉醒”一般的定向行动形成的概念力量和象征意义则瞬间变得无比强大。
    这些或许是虚无的东西，但是它们也同样是信息，同样是能与万事万物作用的部分。在这战场里，它们也同样重要，其影响也同样强大！
    支离破碎的防线开始缓慢合拢，舰队之间，有意义的差距被扩大，无意义的差距被缩小和填补。许多故事边缘的坑穴和漏洞被完善，被彼此连接起来。
    风雨飘摇数百亿年之久的扩散性不稳定存在被短暂压制。
    重重措施保护着逐渐完善的舰体结构，而巨大的变化带来的，同时也有Σ那一边的——它们的火力终于开始被偏转、吸引和中和，其中许多甚至直接绕过了正在合拢的防护结构并在虚空中毫无意义的炸响。
    围绕在“天顶”周围的Σ舰队之中，存在着多种多样的功能性旗舰，它们的作用模式也不尽相同。许多旗舰的攻击模式或者影响模式帝国至今都没能探明。
    同探明它们的最好机会重合的，是帝国最接近彻底崩溃的那一次毁灭。
    即使想要去分析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可能也不会因此有更多的机会和能力……
    时至今日，它们也仍然蕴含着相当的秘密，帝国仍然没有办法去完全解析它们，去对每一种可能都做出回应……
    或者说，种种现实因素干扰了理想化的结果，帝国已经错过了解析它们的每一个机会。
    但是与之前不同，或者说与最开始相同的部分，是帝国开始占据规模和数量上的优势。
    来到这里的恐怕只是一小部分Σ队伍，而此时此刻，覆盖天顶的传送门似乎都已经悄然停止了继续投送的运作。
    数百亿年前，规模巨大的死潮从Σ理论中的某个核心之地爆发出来并摧毁了无以数计的Σ世界和单位。而后来的许多亿年里，帝国舰队和Σ大大小小的舰队和要塞发生过无数次交锋，有巡天雷达中不值一提的小故事，也有过硬碰硬的强行攻坚活动。
    一边，是总量巨大但却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战争折减和天灾腐蚀的Σ幽灵，而另一边，是舍弃了所有下限和所有的底线，以最不计代价的态度疯狂迭代自身生命基元的新生种族。
    现在，新生的种族终于在这里占据了绝对庞大的优势。
    也正是这规模和数量上巨大的优势，才能使得帝国舰队甚至能在敌人的炮口之下强行从混沌转向临时的冷静，才能顶着不断被“擦除”的无数同胞留下的思想空洞和故事空洞重组自身的秩序结构，而不至于直接毁灭。
    说来……或许无论是谁来感觉此事，都会觉得可能有些奇怪，或者说，某些古老的目标原本对应的理想，现在已经在现实中投射出了某种切实可见的“实体”……
    这些战舰之中有相当的一部分在遭受着那座黑暗大陆的最直接影响。
    每时每刻，每一可能的未来，每一种被记住的过往深处，那些各种各样的战舰和依附于舰队生存的涌现生命和概念生命一直在遭遇着各种各样的扰动和攻击——暗红色的坚固空间中充斥着Σ的战术场，它们无孔不入。
    许多战舰和存在没能抵抗这些变化，它们死亡了。
    而剩下的，则拼劲全力，甚至可能是依靠着运气勉强打开了防护体系，并最终拥有了坚持和抗衡的基础——
    从细节上来说，这片战场中充斥着前所未见的最高级别法则碰撞、概念扭曲和权柄倾轧，规模也好程度也好，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但是这些用无数的理性/非理性信息作用来驱动的无数争夺和碰撞行为随着其总量的不断扩大，在不断扩展和“扬升”的同时却又最终在宏观的层面中表现出平和……
    就像是免疫系统一样，免疫系统隶属的生命是一个由无数小单位形成的超个体，这个超个体或许并不会经常生病，但是每时每刻，在他身体的内部，都会有无以数计的各种免疫细胞和免疫因子做出反应，它们的碰撞、交互和杀戮，恐怕与这里发生的一切一样……
    反击——一定要反击。
    已经组成矩阵的舰队可以遵循长久以来的成熟联网体系和增强体系，这些完整的矩阵会大大提高整体的战斗力，这些成熟的战术运用可以让所有的一切都发挥出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
    然而，它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
    这些舰队矩阵虽然比起零散时期的它们要强大的多，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它们也还是在大陆上空拼命地站稳和挣扎而已。
    它们颓然的“静止”在了大陆上空，它们在与无形斗争，它们在与自己斗争，但是无论怎样，它们的行动都像是被彻底冻结一般。
    大陆，与散布在大陆天顶之上的舰队、围绕在中央巨塔周围的决战旗舰队这个总和拥有相当多的、运作模式不同但是却能协变的防护系统。
    而在这其中，帝国已经打过交道，但却从来没能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直接将其攻破的三大映射割裂系统更是无比的棘手。
    而现在......三大防护层可能早就已经处于预启动状态，并且在舰队从混乱重新编组的过程中完全启动。
    几乎无法无法对这座大陆，以及大陆周围一切被纳入保护范围的所有目标具有任何敌意或者是攻击意图；所有的攻击都会被剥离其中的指向性目标，被剥离掉一切可能对本体造成“变动”，进一步说，就是可能会造成伤害的部分，它们会在路径中失去灵魂，要么被直接删除直接消失，要么变成一簇簇松散的、漫无目的且难以生效的信息簇被直接偏转，甚至可能会直接如同幻影一般“越过”那庞大且明显的目标。
    几乎无法认为这座大陆切实存在、拥有漏洞，因为它的所有基础表征和所有人对它的记忆都会被收束和偏转......
    理论上，如果能够在运用的基础上达到曾经的认识水平，这或许是无解的防御体系。
    理论上，它所蕴含的防御力总量可能高到难以想象；理论上，亿万年的积累，足够那些强大的文明们用难以想象的时间一次次打磨它们认为有必要做出改动的造物和技术。
    理论上，它们应该是完美的——至少在当前，似乎是符合理性与可以认知的秩序范围内是完美的。
    但是完美永远不可能有一个绝对，因为虚空和秩序之间永远都无法划出一条绝对稳定的隔绝线，而虚空向秩序坍缩，或者说涌现的过程中究竟会产生什么，也永远不会有一系列绝对的定值。
    这片混沌的领域，便是可以尝试交锋的漏洞所在，而如果有朝一日能做到绝对高明，文明能控制虚空，引动真正的无限与无来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么这些暗淡的光膜或许本身并不坚固，但是很明显，这一切不会是现在就能出现……
    很明显，帝国无论进行了怎样的发展，现在看来达到了怎样的高度，有了怎样的积累，比起自己要面对的敌人，它们还太弱太弱。
    曾经正面吞噬了Σ的死潮污染或许能拉进这其中的所有差距，但是很明显，帝国已经有了一些优势，但是这些优势并不足以帮助帝国直接扭转战局。
    而优势之外，帝国剩下的，几乎全部都是劣势……
    暗红色的雾气不断扩散，它们覆盖了一个又一个频率，它们在虚空中制造出一个又一个彻底粘连在一起的、巨大的秩序信息结构。
    帝国舰队就如同是一片近乎静止，偶尔会生出几颗暗淡流星的抽象星空一般。
    它们被暗红色的雾气，被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和强现实稳定场，被不断扩散，其中的每一个点都在同自己抗争的秩序场吞噬。
    无以数计的冲突会不断碾过那些勉强维持着自己亮度的星星，让它们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来抗争自己的想法。
    而在这之后的，便是整整齐齐的擦除，和璀璨的链式爆炸。
    作为系统中的一份子，要想长久的不依赖整体环境和整个系统独立存活，其概率微乎其微，其难度超乎想象。
    它们共同延伸，铺就现实这一宏大的叙事层结构，而外力从中挖出的空洞所能造成的伤害，也必然不会只波及到缺失的部分本身。
    实际上，这并不痛苦，身外之物，于己何干呢？
    只是，凡事也并无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或者说，绝对这一说法本身的出现便会使得某些逻辑崩溃。
    隐隐约约中，一条曾经在虚空中跳跃的折线悄悄连起了每一个密集而明亮的星团。
    紫色的光芒不时在暗红的空间中闪过，而某种长久未曾出现的积极力量鼓动了正在拼命挣扎的舰队。
    星阵之终或许即使加上了来自舰队的支持，仅仅靠它也无法直接撕开层层叠加的大陆防御体系，但是它多少可以干扰一些直观上更加虚无难测的阻断和抑制。
    帝国舰队开始缓慢反击，但是它们能做的，实际上也只是凭空迸溅出大大小小的涟漪——似乎与决战旗舰队和不灭长墙形成的映射割裂屏蔽层不一样，大陆本身的这一层防护似乎是无处不在的，或者说至少，它可以在相当大的区间里“无形生效”？
    支援——这里的所有疆土，所有的武器和火力都应该支援。
    前线的战火已经难以区分，明面上，最显眼的资讯洪流如同一把利刃，在有形无形的混沌秩序区间里划出无以数计的裂口创造出无数的山峰和低谷。
    繁星时刻都在陨落，而在那之外，种种入侵和反抗使得信息之间的趋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以至于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彼此“融化”在了一起一样。
    支援。
    疆域内有很多超远程火力投射平台——圣音礼赞、世界枝干天顶座、世界脉络一览座，还有许多世界内部的、具备独立世界之门的超远程防护系统。
    前线有许多舰船在战斗，它们本身都可以作为信标，被锁定被瞄准，而许多现象也同样如此。
    虽然虚空本身是绝佳的跨世界攻击阻隔屏障，但是如果说，目标位置有足够强大的信标在持续不断的生效……那么这层屏障本身就不会再有作用。
    更何况，要想锁定虚空中的目标，其路径太多太多，远远不止精确定位这一条。
    第一象限的所有世界管理设施开始增强出力，努力压制着世界内开始颤抖的群星和太空，努力压制世界屏障边缘的波动，就像是骨骼在拼命抵抗正在痉挛的肌肉。
    炽白的虚数双共轭打击如同一支支长矛，它们跨越虚空，同来自世界枝干天顶座的超远程信息投射系统释放出的晶能洪流一起，并入了那越发混杂的变量漩涡之中。
    ……
    奥术王座的身影扫过，被紫光照耀过的所有单位似乎变得冷静而稳定。
    然而为什么？严格来说，它们都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灵魂。
    它们本质上都是什么？会因为什么？
    ……
    交火烈度在不断增强。
    外来的信息流制造出的碰撞和交互缓慢牵动着大陆本身。
    交战本身激烈而复杂，即使是到了这样的一刻，大量的混乱和盲目，以及愤恨本身所产生的影响仍未褪去，但是每时每刻能够增殖的信息仍然数量巨大，每时每刻的活动日志也仍然在急剧增长。
    从宏观来看，或许细节部分复杂多变，但是它们在整体规则上却趋于和谐和一致，如同免疫。
    一些隐藏的不安和危机感再一次浮现出来。它们的出现有些奇怪：
    虽然并不明了眼前的一切，但是许多必要的意志和思想却总能够改变些什么，总能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挽回一些损失，弥补一些曾经被未被考虑过的影响，尽管这些弥补并不一定总能挽回巨大的趋势与现实走向。
    第一象限内，无数世界管理设施出现的压力开始进一步增大，但是不仅仅是世界，就连那些管理设施本身释放出的“警报”本身都开始发出种种畸变和扭曲。
    灼热的血流跨越虚空，它们分化出无数枝杈，它们指向了无数世界枝干天顶座。
    概率闪电链核心被一击摧毁时，世界枝干整体将被湮灭，这会释放出的巨大信息洪流。
    无数世界在巨大的信息偏移牵拉中会被直接撕碎，它们形成的余波在虚空中化作沸腾的噪音，这并没有问题。
    构成世界的信息基元似乎在以越来越强烈的姿态反抗管理设施的控制。
    它们之间，就像是叛变的细胞在反抗由它们自己构成的肌肉和骨骼，一切似乎都在变化，在变得离奇且难以衡量。
    大陆深处，遍布所有设施、行如血管网络一般的巨大地脉内部，涌动着汩汩能量，它们被制造、被运输到每一个有需求的节点之中，这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
    但有一个问题——这黑暗的大陆无穷无尽，它从信息角度和实际表征层面来看都没有切实的尽头。
    甚至于……它对于虚空，似乎就像是在宇宙内部将宇宙中所有的物质全部冻结并用来砌筑一座要塞一般荒谬，荒谬到不应该，不，是不可能成立。
    它那无尽强大的自我秩向定义正在彻底扭曲着一切现实的规则，这甚至可能使得理应存在的大陆“另一边”已经全然不可见。
    然而，与庞大的世界本身一样浩瀚无垠的大陆却在使用着同决战旗舰一样的武器？它们之间已经不能说是差别巨大，已经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任何可比之处了！
    或许，世界枝干天顶座的部分属性会解释Σ黑暗穹顶和大陆本身大到夸张的原因。
    面对无以数计的世界，空间拓展和参考系转换属性本身太过危险并且始终难以兼容所有的变化，因此当问题被放大，扩大到世界脉络之上，这些巨型设施本身就无法承载任何空间拓展模块，这或许就是决战旗舰能够以“常规”体型存在的原因——
    决战旗舰们不用管理世界，它们是移动的首都，是移动的象限大陆，因此它们可以毫无顾忌地在自己的身上加装空间拓展结构。
    但是，对于这些管理设施来说，就是否能加装空间拓展模块这一件事来说，与其说这是技术高明与否的问题，现在它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原则问题。
    那么……如果说，是决战旗舰的武器实际上需要如此巨大的实体结构才能装填？这或许有些问题，如果如此，那么它们的“表现”则不对应——比世界还庞大的武器，为什么会在仅仅只能扫过星系的故事焦点中出现过，却没有直接烧焦故事本身？
    它们没能力做到？但那不可能，否则现在发生的是什么？但是既然如此，那时的它们到底要干什么？无数试验体中的一个，值得那无尽强大的文明注入一丝注意力吗？
    为什么这样的割裂会出现？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矛盾？
    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呈现出了现在的样子？它们真的曾经仁慈过？还是那些记忆和记录本身就是虚假的，真正的过往已经无从查验本相如何？
    决战旗舰……它们也不应，也需要用如此庞大的内部来承载如此的武器吧……这太没有必要，太没有必要……
    ……等等。
    如果不是为了承载更加强大的末日—创世……那么大陆庞大的本体，究竟是为了承载什么？
    很快，鼓涌着残阳一般的光芒的、如同铁一般的人工现实内，有一些东西回应了这些问题。
    大陆巨塔的塔身附近，九道鲜红的无实体环带不知已经在何时悄然点亮。
    而塔基处，那道最底层的圆环亮度已经高到使得它开始“变白”，随后，它骤然缩小，缩成了一道紧紧缠绕在塔身上的流光，随后，它沿着塔的表面骤然升起，它划过具有刚硬棱角的黑色塔身……
    很快，一个红色的环在塔尖之上出现——它比大陆投射末日—创世所凝聚出的“恒星”还要高。
    一层无尽延伸的血红色平面扩散开来，它表面泛滥着无以数计的波动和涟漪，许多涨落信号遍布其上，创生与湮灭的密度和频率极高……
    它笼罩于大陆之上，笼罩了舰队和许多武器，但是……它却很低，在所有的实体结构的“下方”，它笼罩天顶，但它却彻底的、绝对的低于一切……它在大地的下方。
    但那是一片天！！

 第307章 丧钟为谁而鸣

    第307章 丧钟为谁而鸣
    那是一片天。
    一片笼罩在一切的“上方”天顶，但却比一切都要低的天空。
    它是血红色的，其内部不断生灭涨落着各种奇怪的微妙光影。
    危机感越发袭来，曾经的一切直接影响武器和防御设施的因素……它们所占据的权重似乎下降了，它们看起来好像被置于后方。
    强大的火力仍然在抹杀天空中开始变得活跃的群星，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颗血红色的恒星能释放出的种种“日珥”和喷流强度也越来越强，形式越来越多样。
    种种信息湮灭导弹制造出的黑空间“留白”从来都没有消失，包裹星团的外层护盾被这些强大的攻击不断打出一道道疯狂的涟漪。那些星团就好像在抵抗来自自己的侵袭，它们的护盾被偏转扭曲，形成了一顶顶畸变下璀璨的华盖，但是至少在之前，那些攻击仍然能被隔离在外。
    然而，比起这些强大但“看起来”仍然说有形有质可以察觉得到的直接攻击，那层明明笼罩天顶，看起来却比大地还要低的天空，却透露出某些更加空灵的本质，某种更加难以阻挡的基础因素……
    “它到底在做什么？它究竟象征着什么？！”
    面对空前的危机感和前所未见的运作模式，紫光照耀下，部分节点甚至开始了某些更加基础更加细节的高等思考。
    它们不再依靠百亿年来积攒出的“所谓本能”进行模糊的匹配。它们开始通过曾经积攒出的技术和理论去思考现在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去做……
    这好像是智慧生命的做法。
    然而，这些思考本身似乎都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有些扭曲。
    原本，在静止的沙盒上作画，做出的沙画是稳定的。但是现在，那些沙画正随着沙盒和沙子的震动变得模糊且异常！
    虚空中的一切都是沙子组成的，最基础最微弱的信息元和信息簇彼此组合，勾勒出了名为现实秩序的、宏伟绚烂的沙画，但是现在……整张沙画之中，就好像每一粒沙子都在疯狂震动，就好像是沙子要吞噬沙画，吞噬其本身！
    攻击从每一个能被考虑到的角度，从无以数计的虚空坐标发出，它们拼命忍耐、拼命抵抗着自己与自己之间的矛盾和割裂，强行向着那座大陆本身能阻隔攻击意志作用的防护层靠近……
    然而，这恐怕也起不到太多作用了，有太多的攻击在向目标靠拢的过程中就已经蒸发消散，虚无之矛在越出跨界门后并没能在预定的目标上产生效果，它们的双轭连接被拆解崩断，它们在虚空中撕开了一条条虚弱的裂痕并很快消散殆尽。
    靠近大陆的星团已经较为稳定，它们缓慢的呼吸着，将集合了整支舰队无数傀儡和战舰的直接意志强行聚合并融入到炮火之中，这些炮火能勉强冲破两道外层攻击映射割裂屏障带来的影响，但是它们却无法越过在现在时刻能够开到最高强度的中段防护层。
    所有的信息洪流都好像失去了锋芒，绝大部分的它们只是颓然的打在了近乎顶在自己炮口之前的无形壁垒上，并化为一道道越发零散的涟漪，随后消失。
    强大的质疑或许能短时间刺痛真理，但是真理本身或许可以被质疑，但是最终难以被轻松辩驳，即使是互斥的真理，也不一定彼此就能否定另一边......
    虚空中，一切皆有可能，强大的存在区域形成的固定趋势或许可以使得一些遵循固定趋势的事件和概率被扬升到近乎必然的层次，而许多并不被现实秩序承认的模式和可能会被极大的打压，但是最终，也并没有一个绝对确实的结果。
    对错与否总会有一个更加基础的衡量标准才能分出，但是如果说虚空本身毫无属性又能包含一切，它又怎么可能就直接给出秩序方向某些事件绝对意义的对与错？
    大陆中央，第二道环开始被急剧压缩活化，它化为点点流光，沿着光滑坚固的高塔塔身迅速“向上”爬升，从自我秩向定义的方向离开大地，涌向天顶。
    流光越过重重叠叠的黑暗光影以及只剩下一串串残影的信息湮灭导弹集群，悄然绕过那颗混沌的资讯恒星和浮动在塔顶的环，绕过排列已经规则完全的黑红色舰队和血一般的徽记，绕过那已经开始沉寂下来的六棱花纹矩阵和第一层天空，在一个相对更“高”的地方骤然打开。
    第二层天空出现，它高于第一层天空，但低于大地。
    同样没有厚度、同样广阔无边的无尽暗红色雾气之中，弥漫着无以数计的微小光点，仿佛弦一般高速振动的丝线，彼此不断进行交互，彼此接触、重叠和相位共振的薄膜，以及更多的细微结构，例如某些暗淡的微光、无名的雾气和混沌等等......无穷无尽，多种多样。
    它们看起来似乎能构成无尽的世界，从这里的一边，一直到法则所几乎不可容许的另一边......
    新的警报开始尖啸——与这座大陆位于同一象限的许多世界本身并非从一开始就来自于人造，它们本质上是自然出现的。虽然……它们进行过大规模的改造，但是本质上的痕迹还在。
    绝大部分时刻，它们都只是在为整个已经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如同癌症一般疯狂扩张的帝国本身和帝国基础工业提供还算稳定的秩序空间——它们本身的秩序结构虽然已经被各类超凡资讯和世界回路始终座演算重组无数次，但是它们的原始基础结构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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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它们现在好像正在活过来，它们在反抗帝国设施的控制，它们在反抗自身！
    “......那到底是什么？那会是什么？”
    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开始从前方舰队的无数进化矩阵中浮现，这些猜测浮现并随着彼此的意志和趋势缓缓整合到一起，它们形成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虚幻实体雏形，而这个雏形则指向了一个不安，或者说会使得“不安”都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的绝望事实......
    这座大陆，甚至有可能在撼动象限本身的规律。此时此刻，它的一切都万分诡异：明明距离大地无尽遥远的血红色长天却无尽接近虚空，天空远远的低于大地，它在大地的下方——它为何低于大陆本身？它究竟“低”在了哪点？
    ......存在属性，最本质的存在属性——正是它们那太低太低，以至于就快要使得这天空彻底脱离秩序，进而跌入虚空的微弱象征属性反向的表征太过强烈，这导致了“天”看起来会比大地本身低很多......
    思考之间，第三层天空弥漫开来，血红色的天空中，涌现出无以数计的自然现象：
    群星点亮暗淡，激流碰撞平息，烈火燃烧熄灭，万物生发衰亡......这些自然现象好像不对应任何实体，它们只是被突兀的构建出来，它们只是凭空展现着万千世界之中古往今来可能发生的自然现象或者人工现象，只是无以数计的没有意义的幻影。
    如果只是幻影，或许这并不奇怪，毕竟这只是用手段模拟出的光影，它们并不对应实际，但是有一个巨大的问题——这些现象，几乎全部都能在无数世界中找到对应的本质与实际的规则。换言之，现象是对应着本质的。
    位于大地之下的第二层天空中忽然有许多微小的粒子迅速离开，它们直接跨越巨大的差距，直接“向上扬升”到了更高的层次，与之同时，三道已经被极端压缩至扭曲的白热环带几乎是骤然离开塔的基础。
    它们向上跃升，在无形的存在属性区间中展开，它们之间彼此很相似，只是一团团互相融合分散的雾气，一条条互相牵拉的光影和一颗颗相互碰撞的粒子，无以数计的它们铺展开来，彼此互动彼此作用彼此融合，形成了新的天空......
    古老的碎片似乎被强行从历史和记忆中抽取，它们之中的某一些细节和现象被现在的巨变吸引。
    按照管理角度的划分确定，世界拥有底层协议、映射管理、结构系统和实际应用四个层次，它们刚好能对应世界的基元运作基础、运作基础彼此扭结聚集形成的基础，基础之上维持基础稳定的运作法则和法则本身能够塑造出的、千奇百怪的多彩世界......
    它们都开始活动，就像是它们自己开始具有了实际的思想和灵魂。
    这似乎有些熟悉，它们大量涌现，使得曾经的许多稳定的部分似乎被冲散了。
    那现实强度极高的暗红色空间，却与一种极其稀薄和冰冷的红色环境极其相似——那是红现实，是被稀释和肢解的冰冷，是灵魂与意识自我灭亡，但是躯体却并无病变的怪异现象。
    但是现在看来，本身强大的总量使得自己难以死去，个体在不得不面对长久的孤独和无助时，它们确实会试图让灵魂进行自我抹杀。但是红现实本身，可能会有一些更加晦涩但是更加直接的源头——这事件发生了必然不止一次，而帝国甚至本身经历过的也必然不止一次。
    漫长而广阔的时间深处，虚空中的断裂带发生过数次集群性质的爆发，许多的污染现象可能会引发超越共振，使得即使远离灾难源头的世界也会受到影响。
    甚至说，帝国无数次远征的过程中，国土内部本身就发生过许许多多的问题，只是它们可能被归为Σ黑暗穹窿的压制和攻击，以及因为其他的原因和猜测而被忽略掉......
    帝国还并没有在每一个象限中都有无比广袤的领地，帝国已经开拓过二十六象限，但是对于其他象限的开拓，在帝国本身这一概念进一步模糊之后也停滞下来。
    而在那之前，主要的领土扩张也始终集中在数个似乎“更容易被接纳”的象限以内。即使是利用世界枝干天顶座和国家点火装置直接轰击造物概率核心，直接轰击概率闪电链核心制造世界枝干，制造辉煌的世界网络，这个原本的“大趋势”似乎也还是随着时间逐渐凸显了出来......
    也可能是，虚空象限太大太远，而当那些诡异的宏伟事件发生之后传递到帝国这里已经太过微弱，或者是曾经能够做到的部分随着死潮灾难席卷虚空、Σ本身的无数次“爆发”抛射出了太多部分因而变得虚弱，不可能再回归曾经的状态等等原因使得帝国的注意力无法向此集中。
    但是无论如何，无论帝国舰队怎么做，无论那层正在颤抖的群星如何挣扎，这一切恐怕都是无可阻止的了......
    第七层天空打开了，天空中，暗红色的光团之间彼此连接组合，形成无以数计的坚固网络。这些网络无限延展，它们能囊括无以数计的节点，但是节点自身好像又有着其他独立的性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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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张网络，似乎也都对应着无数节点之中相应的独立部分——无数网络叠加在一起，铺就了宏伟而广阔的无尽现实。无以数计的世界铺就的现实内外，一些影影绰绰的怪异生命在世界之间悄然移动。
    这些怪异生命的身影在众目睽睽之下拂过一个又一个世界，就像是扫过巨石的一个个影子。它们之中有一些会寄生在某个光点里，有些则会拂过每一个世界，而也有很多会被世界本身拦腰斩断——它们很奇怪，从直接表现来看，它们并不与秩序世界的信息组成完全相同，也并不完全协变。
    它们就好像是突兀的使用一些现象强行搭建出来的影子或者活尸，浑浑噩噩的越过一个个世界与世界间创世前的黑暗。它们一个个的掉落到秩序的白区最终被虚空湮灭。而在这之前……要么它们会被世界自身的规则与基础卡死，也可能是它们卡死世界。
    它们是形而上的割裂存在，它们自身的组成元素无法对应当前已经被智慧生命认知的体系内一系列协变的知识或者是运作方式，它们自身的信息运作或者缺失或者冗余，从这里开始统一与割裂将不再绝对。
    由无数光点以不同方式编织的张张网络对应的秩序实在，是虚空中无数世界的泛概念和强法则。它们自身是那样的抽象，但是在每一个世界里，都能找到它们具体的、琐碎的独特投影。
    每一个世界在健康的时候都是自洽的，每一个世界彼此都有所不同。但是在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千变万化的世间规则可以从具体中抽象出某些不变的骨干。而这一过程反过来说也同样成立。
    或许如此……
    到了这样的层面，是否还需要思考本源的性质呢？
    如果能有一个真正独立的第三方“观察者”，能再不产生任何扰动的情况下客观的观察这一切，那么它们或许可以确定这一切是客观的存在，这没有问题。
    但是，只有智慧意识才能，也才有必要将纷乱错杂的世间规律进行相对应的归类。如果抛去认识与应用，这些规则同样会不受影响的存在下去。但是到那时，这一切恐怕就永远会是一簇簇永远叠加的杂音……
    虚空本身为零，而虚空之中却有如此多彩缤纷的世界——虚空中能够诞生那样缤纷的现实秩序，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秩序体的自我扬升，也就是涌现的不断成型……涌现的出现总能创造更多的生命现象，更复杂多变的结构……更多的奇迹。
    那么……它们的极端产物会是什么，虚空本身是否会有这样的性质，而虚空本身涌现出的智慧又会是什么，它们又可能会创造什么，它们又会有怎样的影响……？
    虚空中可能会诞生生命，但是虚空本身有规律又没有规律，对此下定义没有意义，虚空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一条规则的制约。规律存在于秩序中，然而秩序只是虚空衰变出的产物，虚空的一部分亮色，但它远不是虚空的全部。
    新的华盖已经打开，它很高，非常高，远远的出现在无尽的黑暗边，笼罩在大地上，暗红色的血光凝实明亮。
    “已经……”指挥系统变得更加稳定，但是比起曾经的活动，现还能被称之为“众人”的东西们只是下意识的组织着各式各样的反击。混沌的意识漩涡里，它们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虚无的云层从黑暗中浮现。
    被极力约束的环解除了限制，它高高越起，它破碎自身制造出的光环扫过黑暗和混沌。
    虚空中何有真理？这一切的故事到底有没有一个真正的起点，一个真正的尽头。所有人都不可能在故事的外面，所有人都不可能逃过这一切，他们写下故事，他们编织故事，他们参与故事，他们也在故事之中，演绎着被称之为自我的角色。
    这些天空是什么？它们又蕴含了什么？在不同的故事、不同的视角、不同的观点中，它们又在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和可能？
    如何定义真理，如何应用虚空？
    虚空至高且无穷，无穷且至高——它会随着发展而被持平或者被超越吗？它是否在约束、在限制文明和秩序的发展？
    天空是那样高远，那样暗淡，那样空灵而宁静。
    这一切并不局限于谁，也并不局限于哪一边——或许，曾经的闪烁和变化被看见了、被记录下来了，那么后来呢？当第八层和第九层天空打开，古老文明所包含的无以数计的秘密，那无以数计的、从未向任何其他智慧解释过的可能性、思想和力量，它们即使现在彻底的、完全的展现出来了，除了破坏和毁灭之外，它们又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一切被这样堂而皇之的公之于众，那么它们就可能会被这些将大陆团团围困的疯子了解清楚吗？
    ……
    一切变得宁静下来，警报在减少，扭曲在缺失。
    所有的震颤、扰动和扭曲全部收束起来——它们看不见了，它们难以被察觉到了。
    连接着万事万物的九重天空深处变得宁静，幽暗深邃的核心深处，无形之中，一簇簇呈现规律的涟漪向外扩散开来。
    钟声悠长而空灵，袅袅回音使得内心是那样的安稳和宁静，当夜幕即将降临时，撞响这无形的钟，为阳光送行，为存在送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钟声慢慢的被听到了。
    无以数计的战舰和傀儡生命在听到这些悠长回响的瞬间便完全消失，它们恐怕连名字都不会留下。九天之中，钟声为所有愿意入暮的存在奏响了空灵的挽歌，包括天外的黄金舰队，也包括自己的一切，回荡的不竭声浪中，许多颤抖的身影化为了一个又一个影子——它们或许刚刚仍然护盾完整，动力强劲。
    苍凉的回响扫过奔涌着汩汩资讯洪流的地脉，澎湃着生命力和希望的生命管网一瞬间变得暗淡了一分，尽管遍布大陆的管网很快便重新亮起，但是这并不能掩盖刚刚发生的一切。
    无形的波纹在九天之间回荡，虚无的天穹上下，恒星失去了光芒。
    光滑坚固的黑色装甲变得有些晦暗，它们的内部好像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絮状。那些絮状物刚开始时似乎只是残影，但是它们很快就开始发出暗淡的光芒。它们开始浮起，从自洽法则装甲的约束中挤出，它们挣脱了自洽法则装甲并飘向空中。
    随后，它们全都消失不见了。
    装甲失去了坚固，失去了健康，血红色的纹路和徽记被灰覆盖。无形的侵蚀无孔不入，大陆本身和大陆之上的舰队开始腐朽，装甲开始皱缩，能量开始流失。这些Σ造物在扭曲，在衰亡。
    至于为什么它们会如此迅速的腐朽老化？为什么钟声同样能做用于声源自身？
    ……没人知道。
    ……
    一瞬间，也可能是一小段时间，也可能是永恒里，死一般的寂静悄然降临。
    寂静的天地之间，衰亡与消失的脚步悄无声息。它们大步流星，但只有钟声回荡。
    这丧钟，为谁鸣响？

 第308章 机械降神—烈日初晖

    第308章 机械降神—烈日初晖
    九天上下，钟声悠扬。
    现在的一切……恐怕并不是“自己”所能处理的。
    后方的所有生产线，前方所有还能使用的战时工厂仍然在成批量的制造无以数计的单位。它们会被不断的派往战场的第一线，为一切行动提供支援。
    这悠扬诡异的钟鸣不只会杀死自己，自己的敌人，释放出这一切的那座大陆，大陆之上的一切以及钟声自己同样在这莫名氛围的笼罩中慢慢走向衰亡和崩溃，或许程度不同，但那只会是时间问题。
    无形的波动与影响笼罩着九天上下，这使得大陆本身的整体防护水平似乎暂时变弱了。“光墙”似乎不再隐藏在不可见不可感知的无形之中，它们开始呈现出实际的样子，有涟漪正覆盖在显露出来的白色光膜上，但是这些涟漪并没有影响光膜的效果，它们仍然坚不可摧。
    看起来，本应“无可置疑”的顶级防护层暂时还不会因此受到直接的影响，但是大陆本身却并没有从丧钟的钟鸣下得到豁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有可能是因为大陆自身的体量太过庞大，这决定了它不可能使用完全等同决战旗舰级的最高级自洽法则装甲。而如果使用“低级”一些的材料的话，即使经过充分的加固，先天的差异也无法弥补完全。这样看来......建造大陆的材料水准或许与帝国处于大致相同的技术层次内？
    无形的空间中，漏洞开始出现，它们并不是常规意义上护盾破损产生的漏洞，它们是某些晦涩而狭窄的映射路径——说来奇怪，当一切都是信息，一切都可以被操控时，“可控”和“思考”本身实际上也会被拓展，或者只是走向未来，也可能会直接回溯本源……
    巨塔中央，那道浮动的环带上空，恒星的亮度开始提高，无数超级战舰和下方无尽大陆中的种种设施彼此相互注视，形成了可以彼此看穿历史，看穿故事和细节，看清楚技术、法则、理论和混沌神秘的基础。
    遍布其中的眼睛看见了越来越多的细节，信息基准稳定点们彼此颤抖着分裂迭代，它们凭借自身迭代产生的大量信息不断补充着那些被暴露出来的漏洞。恒星被点亮，血红的光环被释放，它横扫空间中的一切，它绕过阻挡着外层群星攻击的屏障，就像是跨越一层影子。
    血红色的光扫过，许多星团被遮蔽，进而陨落。它们被从中间直接切开，能够剩下的残骸中，只有一些边缘的、不值得称道的碎屑。
    遥远的帝国疆域深处，一些或者古老或者年轻的设备陷入了停滞，它们“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又“忘记”了自己应该去做什么。空空如也的记录显示，它们从来没有被启动过。
    稍微的迟滞短暂笼罩了这些设备，笼罩了设备之间的群星。慢雾很快散开，呈现出来的，是异常罕见的苍老和古旧，无论是从设备本身来看，还是从它们的“表征”和“灵魂”来看，它们自身都好像变得老态龙钟。
    无以数计的导弹被舰体投放，它们在激活数学率密钥越过舰体本身的防护系统瞬间就启动了几乎所有的引擎，它们不断遵循着进化判定，一次又一次绕过危险的路径节点，它们跨越已经不再遥远的虚空区间，闯入大陆上空的秩序场中并炸响，它们的爆炸毫无效果，它们无法将让自己指向任何目标，它们能做的，只是点亮一颗颗闪烁的星。
    强大的联合火力被舰队投射出来，它们对准目标，绕过一个又一个节点，跨越映射割裂层中的漏洞，向大陆本体的各类设施飞去。这里的空间是如此粘滞，这里的路径是如此的充满艰难险阻，以至于这里的空间就像是一层层单向膜一般，只允许信息的单向流出，而近乎阻止了任何信息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流入。
    比起那些不断升起的信息湮灭导弹以及无以数计的黑暗光影，这些正在寻找映射割裂防护层漏洞的、正在不断向内跨越空间的明亮攻击就好像是每一帧都被急剧拉长的慢动作影像。
    有一些由白物质、晶能、奥术以及种种被抽象出的概念和法则凝聚成的联合攻击突破了已经被钟声侵蚀到朽烂不堪的映射割裂层。
    它们烧穿了象限大陆上方的空间，烧穿了空间中的种种阻碍和防御属性，它们打在了大陆上——或许是一座金字塔，或许是刚硬线条勾勒形成的峡谷，或者是一座没有附着设施阵列的穹隆，或者是大地之上某一处流淌着生机、生命和无尽的资源的地脉。
    洪流在层层凝聚的外壳里磕出了一处处漏洞，这些能够不断“推动”万事万物发生变化的信息被汇入那些巨型设施的内部。
    它们被赋予了指令——推动已经被划定目标自身与周围的所有信息解离解体，瓦解其原有的规则和属性并不创造新的映射连接规则。
    黑暗的穹窿被击碎，金字塔光滑坚固的外壳抛射出无以数计的碎片和散落的能量，它们拉扯着在天空中浮动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枝杈并使得它们向下坍缩，宏伟无尽的枝杈树从天空中崩落，它们不断向大陆本身跌落并开始消失，就像是引发了一场世界层面上的、由黑色的流星组成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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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这一幕幕发生，有些隐藏在过往之中的知识碎片和认识记录才缓缓复苏——那些巨大的不明金字塔和黑暗穹窿，它们本身恐怕同帝国的世界枝干天顶座、Σ覆压于世界枝干上的黑暗天顶是同一级别、同一能力的巨型设施。
    而它们现在却被来自天空之外群星释放出的定向性星光击毁——这里的每一支舰队并不是什么零零散散的、用于处理世界内部群星间细节的小舰队，而是真正的、能够在世界枝干的层面上以最高程度的破坏力和意志打大规模攻坚战的“灭国舰队”！
    信心好像又有些复燃。虚空中，无数圣音礼赞上空明亮的虚之眼瞄准了帝国边疆位置一瞬间点亮的信标，大量炽白色的长矛被凝聚和投射出去，它们短暂的从虚空的存在属性层面中跃起，进入了一个有些像是在阴影中前进的管道，而管道的另一端很快就对准了目标——双轭虚数彼此吸引，从虚空与秩序那稀薄的夹缝中跌落，并在最后的目标位置打开了一道位于实体之中的传送门。
    灿烂的白光从门中涌出，它们一进入秩序环境就崩裂开来，它们在被彻底放逐之前“抓住”了许多现实秩序中的信息结构，而下一刻，它们被来自整个秩序的力量推挤排斥，它们自身与被它们“抓住”的所有信息都被一瞬间放逐到了无限远的真虚空中。
    虚数攻击的好处就在这里——看，它们本身实际上运作时，就会像是在秩序和虚空的夹缝之间滑动。这决定了它们就好像是能够从比任何世界本身都要“更高”的地方向秩序环境中跌落下去，这样的跌落十分像是从高维开始介入低维，只是这里有更多的象征属性和信息本身的自洽结构在起到影响......
    规模巨大的攻击击毁了大陆上的一些设施，规模宏大的破坏搅动了基础浮动的、由建筑的功能光点和日渐熄灭的符文徽记连缀形成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撼动了部分信息基准网络的存在根基。
    这些破坏很快被反馈到了大陆本身，以可见的变化来看，那颗被决战旗舰队和大陆本身共同托举的红色恒星瞬间抽出了又一类运作模式——一道黑红色的、泛着无以数计令人作呕的气息和花纹的半透明光层从恒星表面剥离，它无视了那些仍然在攻击不受欢迎的天外存在的其他末日-创世攻击，它只是不断扩散，扩散到大陆尽头，在那一瞬间顶天立地的矗立在大陆的尽头。
    那一阶段，所有从漏洞突入防护体系，开始攻击这座宏伟大陆内部的外来攻击就好像是被这层壁垒屏蔽吞噬了。
    .......巨大的信息量，模糊的映射运作，足以保证只要在整体可控的基础上给予一个模糊的期望基础，它们自己内部蕴含的进化算法就会自动编演出无以数计的可能性。攻击总会有模式，总会有一些自己的趋势——第一象限里面，很多星球上会有一些“电流”，而如果用电流来攻击，那么用足够高明的绝缘体就能抵御，其他的攻击也同样如此。从中挑出一部分，就足够针对大部分可能。
    ......
    这其中很奇怪，其实如果细细思考，就会发现，有很多部分、很多细节值得思考，值得商榷，值得再次考证，值得重新认识。
    宇宙中，秩序世界中，做许多事情往往都会有固定的结果，那是各向均一性的表现，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的出现和稳定保证着这“相对固定”的结果能出现在宇宙内部的每一处。而绝大部分时候，智慧生物在世界中生活并改造世界的时候并不需要计算一切细节，并不需要考虑一切可能，他们只需要做自己手边自己能做好能理解的一切，而剩下的部分，世界之中的自然法则就能弥补所有被忽视的细节。
    如果只是要挪动一块石头，那就只需要对它施加一个恰当合适的力。绝大多数时候，移动这块石头不需要考虑它内部每一个基本粒子之间的相互作用，不需要考虑其中可能的引力变化，不需要考虑可能的量子隧穿，更不需要考虑石块本身的定义、石块的材质、石块的生前身后事可能如何......
    它们也在变化，但是寻常情况下它们并不值得被考虑，它们的价值也不够影响现实和目标的稳定。因为绝大部分时候，秩序世界的固有法则本身在运作时弥补了一切没有被思考的部分，思考本身在思考表层的时候，其对应的内部深层就已经被思考对应的部分弥补整合起来。
    平时，它们或许不值得被思考，但是，当一切都成为信息，一切的一切，都是无以数计的信息簇和信息基元从虚空中随着造物概率的颤抖而涌现出来并聚合到一起，它们自身之间彼此互动并逐渐扬升到大且稳定的结构之后，再去考虑其中的可能互动，究竟会有什么变化？
    当一切的本质拓展至基础信息元后，它们曾经的整体实际上就不再绝对统一了——它们会被撕裂，它们会在不同的阶段里形成不同的形态和痕迹，它们各不相同。它们的每一个阶段都可以被操控，每一个阶段的操控都能对其本身的所有阶段造成影响。
    但是……倘若现在挪动一块石头，就必须要验算其中的每一个信息元一切的可能，以及它可能波及到的所有范围内一切程度的影响吗？它们难道细节部分，就需要全部由主体进行一切的衡量和处理，并且因此无视任何可能的背景运作规则吗？
    ……
    谁在说话？
    谁在写下这些，说出这些，又会是谁在听取，谁在理解这一切？
    这里只有交织的风暴，以及包裹风暴的九天上下，那无尽绵延的悠长丧钟之声。
    这些信息，就像是老师在向学生授课，无以数计的信息被从古老年轻的虚空历史中剥离，并被置入某些还未被填补完全的空白里。
    这些空白在哪？虚空烈阳恒星风的漏洞中，虚空叙事网络、虚空巡天雷达空白的记录位点中，还是在这里战斗的所有存在背后的灵魂体中，还是在植入这片区域过往的故事，过往走过但却被忽视或者已经无法填补的漏洞里？
    被填入的又是什么？这些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本身，还是一些可能简单的道理背后能够引发的思考，抑或是无以数计的理论公式，认知方法和哲学思想，还是某些超形而上学的怪异结构，它们正在浸入叙事体系里面，影响着这个由所有人共同演绎出的一生故事？
    ……
    砝码的作用是称量和平衡。
    虚空没有质量，没有权重，它不存在，也无法衡量。
    剩下的，便是平衡。
    以星为阵，匡正始终。以我意志，文明永恒。
    已经弥漫起层层黑雾的视野中。黑色的闪电跨越浩瀚的太空，漩涡深处，群星在颤抖，它们被吸入强大的现实漩涡中，它们变成了宏伟高原中诡异的坑洞，它们很快被填满并且彻底消失。
    刺目的紫光爆发开来，自己的眼睛被烧焦，腐烂的“皮肉”流出的血泪被灼干，那一刻能感到的只有侵入骨髓的恶寒和无尽的虚无。
    白色的大地围绕着无以数计的褶皱和丝绸，它们离开大地，向黑色的天空高高扬起。它们之中的一部分会离开大地涌向天空并不再返回，而有一些则会重新跌落在大地的表面，变成下一处喷流爆发的一部分能量。
    黑暗的影子，它们很黑——它们很坚固，它们太深厚了，它们承载了太多的意义，它们难以被看穿，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正站在阴影上。广阔的阴影中似乎有有很多声音，很多很多的、很嘈杂的声音。但是它们好像在一瞬间都暂停了。
    “有人来了，很熟悉……”
    “恶心的味道，这周围到底蕴含着什么？很厌恶这不是正常应该出现的，必须消除……”
    “他们很熟悉，他们说家遇到了危险，他们需要我的力量……”
    “屏蔽黑暗寒冷中的存在，不要暴露自己，在积累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抬头。隐藏自己，虚空很危险，虚空中有很多很危险的敌人——看得见，看不见，或者说看不懂，那些太远了……应该把目光……等等”
    “很远，很远，虚空中有很多手，但是那些只是影子，不，还是说，那是吹出来的影子？我……我的力量？这是什么？我在干什么？”
    “知识？创世纪？制造世界？围困，战争……很多，很多世界？二十六种规格，二十六个不同的类别……”
    “他们是谁？它们在干什么？战争？他们日常里都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这一切都在刷新，为什么……他们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远方边界，太远，有碰撞，不止一种……家里——等等，他们说这是家里，家里有什么？那个黑色的影子，那个味道……能看到，不，只有一会……抱歉……”
    视线中，围绕在周围黑暗里闪闪发亮的星空被入侵了，需要抵御。在家园中生存的人们现在已经变得更加强大，他们在组建队伍，他们组成了一片星空，这片星空被入侵，必须……
    空白，还有一次微不足道的、就好像是针在表皮轻轻划过的微痛，转瞬即逝。
    “什么，我，这是为什么，我是……”
    恍惚间，视线好像被拉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好像远到了虚空的边界。
    实验失败了，所有的实验都证明，这些强大的造物只是造物，除了力量，它们与虚空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它们只有强大的力量和影响，但是仅限于秩序层面。
    只有那样做。
    视线中，血好像被从遥远的肢体端部抽离，它们开始逆流并且全部汇聚于心脏，近乎无限的存在属性权重堆砌的巨塔拔地而起，然而那只是短暂的辉煌。
    “必须……要做些什么……”
    “那是什么？！”不经意间，女孩揉了揉眼睛，她清晰的看见，某种虚无而腐化的血形成了血潮，它们正在从迅速崩溃的巨塔中涌出并向无尽的虚空蔓延。
    一些很像是自己的光点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被部署到了遥远的虚空深处，激烈的碰撞产生了涡流——看起来，那些光点似乎有能力收集固定那些血并进行净化……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光源开始被鲜血侵染——那是一个个结构复杂的多元世界，它们的内部经过特殊修改，千万宇宙被作为囚禁“资讯源头”的囚牢而存在——它们被用以囚禁巨大的信息量。而那些宇宙自身也是囚犯，它们被世界屏障囚禁，被固定在某一时刻并被施以永无终日的折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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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些宇宙以外，世界内部独特的以太海则被作为跃升增量层，就像是一个巨蛋中托起许多颗蛋黄的蛋清。
    这样的世界无以数计，它们贯穿庞大的文明广阔的疆域，就像是虚空中的长城。而它们以自身的崩溃和燃烧，点燃了一场无尽盛大且疯狂的烽火。
    发展了百万年之久的家园被冲垮，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庞大的军队如同最猛烈的风暴一样肆虐，过境之后只留下了一地狼藉。血红色的光柱击中了自己并将烈阳的表面彻底撕开，内核深处的危险被激化，难以想象的信息超新星爆发同仍在蔓延的血潮一起，覆盖了虚空，压抑了原本所有的宁静。
    宁静了很久，血潮和超新星炽烈的光芒中，一个全身都是腐烂血肉的巨人慢慢站起。它溃烂的躯体和腐败的血肉无法使得他完成他的行动，现实倾轧着疯狂的选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开始改造肉体，但是他的心死了。
    这个巨人的身躯越来越巨大，虚空中曾经的巨手紧握，将他死死抓住，令他无法喘息。时间变得好像很快很快，他又一次站起，他拿起了无形的长矛将它扔向虚空，更多的新的手被制造出来，它们与虚空中原有的、已经腐烂的手拼力抗争。巨人看向远方，巨人的每一次行走都会跺碎更多的黑暗的手。
    无以数计的光点从那些巨手中四散而逃，它们之中的大多部分根本没法逃走，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也只是在虚空中稍微偏移了一点点距离，便无影无踪。
    烈阳的外壳被彻底剥离之后，剩下的残骸，无穷无尽的恒星风和虚空中的血潮被当成燃料，它们被肆意富集榨取，用于在遥远的虚空中制造巨大的手，前所未见的巨大信息结构，疆土无尽扩张，超过了自己能想象的一切极限和可能，或者说，是因为此前太过夸张进而使得自己从来都没有太过在意的地方。
    扩张、增长、疯狂，这不是文明，命运被一句话语和一些微不足道的点激发的行动击昏。凄厉的哀嚎从帝国的中心爆发，它横扫无数傀儡矩阵，横扫所有舰队，横扫无以数计的世界枝干，横扫每一个灵魂……
    对信息的富集，开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制高点，已经疯狂的文明不计代价的疯狂淹没了虚空中原本的灾难，也彻底改变了许多东西。
    原本的智慧不知所踪，新的文明也被削去了几乎所有的血肉和灵魂。
    九天上下，钟声回荡，象限大陆的攻击正在腐化一切，这其中也同样包括它和它们自己。金色的光河注入无尽的腐化的漩涡后，河流的尽头便凭空消失了。光河仍在流淌，但是它们的身躯已经被不详的影子缠上。
    “我们凭什么有资格活下来？”
    “我们凭什么有资格仅仅依靠那几个脆弱无生的样本就能点亮晶能漩涡，甚至制造出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
    “我们凭什么就能在大灾难中幸存？凭什么，我们就总能取得胜利？并不是付出代价以后就总能取得胜利的！。”
    “帝国已经在疯狂愤恨和冷静无心的边缘无数次震荡，但是又凭什么这个文明就能活下来？一步错步步错，虚空虽然有无限的资源，但是它需要文明使用自己的技术手段去获取——很多文明不要说从中索取什么，它们甚至可能根本接触不到虚空。很长的时间里，能被注意到的一切就是它们世界，就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全部……永远高瞻远瞩，充满理性和冷静……那不可能。”
    “凭什么能活下来，凭什么？！”
    血红色的光芒中，被拼命保存下来的一些信息碎片开始激活——它们因为一些古老的话语而被点亮，它们来自历史之中，它们残缺不全，其中许多都好像被灼烧过一般。
    那是许多古老的碎片，古老的想法，古老的话语和古老的意志。
    “这是什么……他们……我们？！”
    记忆终于被连接在了一起，一个从为了求生而毁灭自我的女皇，一个或许在“不久之前”还什么都不懂的强大的孩子，沉睡数百亿年之久的星核残骸……这许多身份，同更早之前，可能是千亿年前便已存在的意志和传承联系在了一起。
    血潮和强大的恒星风被紧紧的捕捉凝结起来，而那座塔，也越垒越高……
    等等……这一切的基础呢？
    散漫的视线扫过一切，但是那如同已经静止的沙盘一般并没有太多生机的黑暗并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或者说……没有答案。
    祂的牢笼广阔无边，毫无秩序与规则可言。
    它什么也不是，它不是世界，不是超凡能量，不是概念，不是法则，也不是故事，不是现在或者过往中可能有的任何一种可能。它被夹在虚空和秩序的夹缝之中，它被夹在空白里。
    曾经的意志与愿望荡然无存，乱海席卷了一切可能，失败的实验中，国家被摧毁，那次灾难，使得他们之中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未来，没有人能来救他们，甚至可能就连遥远的众神也……
    那些尖啸伴随着强大的武器释放。
    它们什么也不是。
    只是恨。
    “嘶——啊啊……”
    无数虚无的闪烁点亮了周围的黑暗，它们化为厚实而浓密的云层从虚空中跌落，它们被核吸引，并一层一层重重叠叠的裹在了那个光滑无痕的星核上，那片已经被烈风剥蚀了百亿年之久的阴影，被炽白的烈焰卷入恒星的“深处”。
    一瞬间，大地延伸开来。
    古老的砝码平衡万物的属性和力量最终使得决战旗舰队那可怖的火力和最终的意志在数百亿年后最终失去了效果。
    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参照的大地，某一个不起眼的点上，一个身影在一声惊惶的喘息和惊叫中弹起。
    “……一个噩梦，很多噩梦……周围的一切发生了……什么？！”
    本文段部分设定与话语取自000，对相关部分可能进行了二次演绎与应用。
    原作者:cryogenchaos 翻譯者:ashausesall
    遵循协议：creative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

 第309章 机械降神—回归

    第309章 机械降神—回归
    “我……在哪，我是谁……我是什么？周围这……”
    乱哄哄的信息碎片从古老且破碎扭曲的历史深处被唤回，它们杂乱无章的呈现在女孩的脑海和心灵中，如同无数嗡嗡作响的黄钟大吕，将一切搅得一团糟，就像风暴下狂暴的海面。
    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强大的砝码效应不仅强行拉回了虚空中沸腾的、已经实体化的信息外壳，更是强行“复原”了很多事情，比如虚空烈阳曾经的控制核心中缺失和断裂的部分。
    长久的时间里，对烈阳的控制几乎已经成了烙印在灵魂中的“本能”，而重新拥有了逻辑和理性之后，虽然沸腾的信息旋涡和无以数计的碎片产生的种种影响和干扰仍然很强，但是它们现在只是凌乱而已，它们已经不足以阻止这个越发清醒和强大的理智个体重新夺回这一切的控制权了。
    一双手臂，戴着白色的手套，手臂很纤细，被带有金色纹路的袖子包裹，材质柔软光滑——到了这一步，她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这实际的“躯体”已经开始传来了切实的感官。
    “这是……周围是……”透过视野前的双手可以看得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是广阔无边的白色大陆，或者说是白色的海洋，这海洋无尽宽广却几乎没有任何涟漪和风浪。
    无以数计的场景曾经不分先后不分主次的叠加在自己的脑海之中，曾经的它们只是突兀的停滞在那里轰鸣，那时的它们就是是从历史中被剥离留下的垃圾。但是现在，一条新的枝干正在迅速生成，帮助她重新理清这些长久以来从未能复位的残渣。
    她看到了许多故事，许多信息，许多的历史和可能，还有未来。
    最早的故事从千亿年前就已经埋下，那是“砝码计划”这个词以及它包含的一切内容刚刚出现的时候。强大的文明上空已经笼罩起不详的阴云，那些阴云由无以数计的负面情绪生成，并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扩大下去……
    一些领袖以某些真实的谎言骗过了疯狂的同僚，他们在文明彻底疯狂之前将一些资料和财产同这些强大但“价值不符”的造物一起，以近乎销毁的名义放逐到了文明边缘以外，虚空的深处。
    越来越多的困顿开始出现，许多方面许多事情许多可能——能做到的，能想到的，能办到的，似乎都开始抵达瓶颈，开始走向尽头。除去某些可能用种种数量级强行模拟的低权重猜测之外，其他所有的所思所想似乎都已经到了头——塔已经被加高削尖到了极限，难以再向上加任何东西了。
    但是现在能做到的一切却又无法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目标，但是除去拼力堆砌数量级之外其他似乎再无它法——但是面对真正的、无穷无尽的虚空来说，无论多么庞大的数字面对真正的无穷而言也只是微不足道的零，一个已经注定的结果不可能抗衡一个不断向上扬升的过程。
    寄希望于涌现？数百亿年？
    很多文明被创造出来，很多文明被赋予了不同的使命和目标，它们被与不同的客体关在一个个盒子里，然后给予观察、刺激和对比研究。
    虚空涌动着无限的可能，所有的秩序信息其实都来自于虚空。这些可能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结果，它们可能被挑选出其中的一种方法——突破现实的限制与一切可能，直接“扬升”到已经虚无缥缈的、或者只是如梦如幻的更高层次的可能。
    但是很明显，可以被强大的自己所触及到每一个信息体，在它们所能存在的层面上几乎都走到了极限都到了头——这些极限已经被记录了太多太多次。
    “新”的东西或许并不新在本质，它可能只是新在了某些表现形式，新在了某些环境的不同组合之中。而倘若论起层次，它们比起Σ，比起顶级文明自己则实在是差了太多太多……
    “一个新生的异常个体，它难道就会有能力抗衡已经延续数万亿年之久的顶级文明，抗衡顶级文明对无尽虚空中一切已经被发现的现象和未被发现的规则的思考和推敲以及实践？它们就能保证自己的发现、自己的行为是如此的“新”以至于它们能制造出真的能被顶级文明思考和利用的意外？”
    这里有些可能被忽略了——但是那要到现在的秩序环境以外的地方去，但是要想让脚步走的比目光更加长远，那……可能吗？
    观察失败了，但是那些文明……
    信息开始颤抖，开始崩落，向着某个开始颤抖的无可名状的原点塌陷下去。模糊间，一些行动被激发执行，更多的暗星要塞被部署，许多隐藏的约束和限制结构开始被投放到无以数计的世界深处，在超越当前世界观物理规则甚至是世界内部本身规则的高度下，缓慢调整约束着自己曾经制造出的、许许多多的文明，那其中，文明的形式超乎想象，就好像群星之中，每一颗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原色。
    贸然越过可知和理智的边界线是极端危险的，尤其是现在，一切都在走向不理智，走向疯狂，必须做出限制，不能由所有的力量发起，就只能执行其中的一部分……信息大一统的成熟运用和理解必须跨越至少三个世界，必须找准足够的参考和对照才有价值进行归纳和对比……检测不到的手段应该不可能被察觉得到。
    但是……补充额外条目，必须留下真正的危机到来时能够延续的可能，对谁来说都是如此……无论成功或者失败，必须先让他们停滞和冷静下来，等到足够协调足够有必要的那一刻，再行……
    “–λ微存级存在性虚数崩裂……这就是空间湮灭炸弹和真空零点能的由来？来自Σ的观察手段……其中的约束可能，包含了远古肃正协议的含义？”维斯瑞凡有些惊讶，也有些迷惘，这些记忆和知识本不应该属于自己，更没有可能属于周围的大地，大地应该是空的……那些知识和说法，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无以数计的宇宙中，出现了三个文明，它们彼此争夺生存的区间。
    世界内似乎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大三角星座的三颗巨大恒星或许的确由黑洞驱动，但是那样的规模已经大到不可能自发维持稳定，有些力量在保护那巨大的三角星座。很隐秘，但很可能极端强大。
    星明联邦，流亡方舟，对虚空的初步研究，从遥远的Σ核心爆发出来的、在虚空中横扫无数世界杀死无数文明和智慧的灾难扫过了联邦的家园并将他们在数周以内强行逐出了秩序世界，逐出了家园，从所有意义。
    其实那很幸运，那样的节点虽然每个文明都要走，但是那样的节点并不会每时每刻都出现在恰当的时空区间点上——刚刚有能力，以更高级别的水平处理一切能够迈出世界的阻碍，又不至于已经发现了太多的秘密和背后的可能而使得自己与背景中的阴影纠缠在一起……
    流亡，发展，恢复，那是自己的经历——在方舟中休憩，晶能护盾和装甲的防护出现了漏洞，某个不知名的世界意识与自己发生了融合。
    那本身或许是一次罕见的事情，在秩序世界中或许是经常发生但未被在意的。但是自那之后，虚空烈阳的砝码效应便开始了一系列牵拉过程。
    而自己也能清晰的看到，自那之后，虚空中，大量因为Σ自身崩溃而抛射出去的存在属性因此被富集——可能从那时候起，命运就因为这些从来没有交集，从来没有被发现的背景真相而被彻底扭曲并改变了原来的可能走向——发现大型聚合体世界，进行探测并且引爆了虚空长城中的某一个节点……这或许也不是意外。
    面对决战旗舰，那次自我献祭虽然没有摧毁那艘船本身，但是那一切并非没有意义——那时，虚空中来自烈阳的引力已经足够强大，而它所需要的、利用足够大量的智慧信息来完成封堵自己控制逻辑中缺失的一环的目的也随着吸取自己灵魂这一事件的触发而成功。
    莫名的本能，莫名的话语，莫名的场景和莫名的力量，帝国日新月异，随后的眼前，是一片血光。虽然主意识暂时熄灭了，但是不断流淌不断扩散不断吹动的恒星风就像是印泥一样无时无刻都在拓印着风场中的一切，拓印着最基本的现实环境。
    ……
    视野前的双手微颤着，远古造物和承载着已经被遗忘的意志的含义，一个文明已经献祭自我的女王，那个不明不白的陌生人等等……来自无以数计的视角与角色的经历和记忆，现在才最终联系起来，仅仅是回忆起它们并且将它们串联好，就好像又走过了一次同样漫长的时间。
    “……维斯瑞凡……那是我的名字……那一切都是我……我自己的经历……他们，他们都去哪了……？”
    迷惘中，秩序场边缘骤然亮起的光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在以最基础的视觉和感官能力了解周围环境里的一切。
    灵智回归之后，本能变得有些混沌且迟疑，但是冷静下来的心态已经足够这个已经开始恢复的女皇逐渐掌握并驾驭自己和自己身边的所有，作为不断拓印虚空中万事万物痕迹的“记录本”，恒星风场缓慢改变着颤抖着，在她的意志下做出了回应——她看见了现在的帝国，现在虚空中的一切。
    虚空中，曾经作为帝国疆域的标志性反应，带有晶能和奥术的反应已经扩展到了难以想象的层次，比起曾经，现在的帝国的主要领土权重似乎仍然位于曾经的起始象限，但是那标志性的反应抽象出的光点已经浩如烟海，比群星还要广阔的多……
    帝国领土比起曾经变得更加广阔，并且很多世界呈现出密集到难以想象、甚至好像彼此已经开始相斥的密集结构。它们形成的结构有些熟悉，它们好像与宇宙中的某些代表各项均一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类似，虽然还没有密集庞大到在虚空层面到那样直接而绝对的独立关联关系，但是……等等？
    很快，她便注意到了自己的特别之处，自己的特别之处，与周围所有环境的特别之处——虚空中，那些如同大尺度丝状结构般的巨大世界结构产生了尖锐且充满敌意的变形，它们被极度拉长且扭曲，它们呈现出箭头状围绕着自己，尖锐的箭头更是标准且完全的指向自己的核心位置......它们如此排列，使得自己好像在一瞬间感觉到，虚空的中心，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星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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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股股灼热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是痛感的感觉从身体的深处浮现。然而这些感觉和刺激并没有引起维斯瑞凡太多的注意，她的内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差异和痛苦：
    能看见的位置，无以数计的巨大世界结构组成了跨越虚空的宏伟仪式现场，这样的仪式带来了巨大的影响和实际上难以想象的负担，而在虚空之中，一条可见的金色长河正在缓慢蠕动，就像是无数溪流和涌泉汇聚形成无可阻挡的长河，向虚空深处滚滚流动......
    “.......？！那是什么，有些刺眼？”
    迟疑中，她才注意到，那些世界集群的内部，在源源不断的爆发出无比明亮的闪光，就像是不断发生着某些看起来像是在虚空中诞生的超新星爆发。
    然而那不是什么超新星爆发——那是无以数计被布置在世界集群之间的、难以想象的、不仅仅是威力，甚至是连设计目的都未可知武器爆发出的闪光。
    “这段时间来......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做了什么......”尽管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完全失去，而在“自己”这个人格仍然破碎深眠的时候风场也记录下了许多从现实平面中剥离出的现实，但是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她实在是难以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帝国与现在的一切联系起来。
    “那条光河通向何方.......”
    迟疑之间，一阵阵悠长空灵的钟声不知从何传来，空灵的钟声本身明明并不刺耳，但却使得自己感受到一阵阵寒冷，一阵阵从骨髓刺出，从灵魂深处开始蔓延的恶寒。
    那会是只有在生命都开始受到威胁时才会出现的感觉，那是在生命会被杀死，甚至一切会被终结的时候，自身所有的危机感全部爆发出来才会感受到的警觉......
    她的目光看向虚空深处，光河的尽头。
    虚空之中，九道血的天空跨越风场所能覆盖的极限。而那里发生的一切，也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能想象的极限和见识过的极限。
    无以数计的舰队，无以数计的，正在搅动起风暴的庞大舰队集群被压在层层天空的上与下。
    天空内外，无以数计的丝线从血海深处抛射出来，它们跨越世界，跨越世界之间或虚或实的场结构，它们无限蔓延，连接万事万物。它们在颤抖，它们周期性的波动着，释放出覆盖视野的涟漪，钟声从天空的中央释放，无差别的杀死着周围的一切——生命和存在，它们都在熄灭。
    “怎么......怎么会这样，无论那些舰队是什么，他们或许可以抵挡一段时间，这，这......怎么会这样，他们......他们的死亡只会是时间问题......他们会死啊！！”
    “对，对了......通信......权限......帝国网络！我还有权限有能力……！！”猛然间，下意识里的回应让她最快回想起、在意起了曾经的些许碎片。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想起了阻止它们的手段。
    “不......现在这是……这是什么！？”
    当她无数次尝试，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连上一个有逻辑和秩序结构的网络时，她这才看向了帝国虚无的“上方”，直到这里，她才真的明白，现在，这里的一切，这个或许根本称不上是帝国的不明存在，就是自己记忆中，面对决战旗舰毫无抵抗能力的那个帝国现在的样子......
    变了，变得不一样了，哪里都是。
    帝国实体承载着一些独立于实体的信息结构，它们或许是虚无的，但是它们就像是灵魂一样，依附于身体，但却又使得躯体本身变得更加灵动，有更多的生机未来和可能......
    它们在某一次从帝国核心爆发出的尖啸中被摧毁了——那声尖啸中蕴含着对自己一切的否定和彻底抛弃撕裂所有底线的放弃，或者说，那样的尖啸也能反过来看......现实最终抛弃了帝国抛弃了他们？
    帝国的上空，只有无尽的喧嚣和沸腾的云雾，那些已经被混杂在一起的历史、记忆、未来和可能被全部绞碎，它们无尽的涨落着，突兀的拔高帝国的信息总度和信息集度却无法带来一点有秩序的信息和环境，而这些无穷无尽的、有毒的垃圾正在被虚空中广阔的帝国疆土和庞大的舰队当成取之无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它们被不断的抽取用来作战......
    “它们无形无质，但是对于灵魂和智慧而言，它们的毒性恐怕仅次于死潮......”
    “没有灵魂反应......网络消失了，所有人的回应都没了，所有人......”
    “联系不上，看来这风暴是绞碎了一切，没有生命和灵魂反应......不，无论变成了什么，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死，必须阻止他们！！”
    她想要召唤能够跨越虚空的载具，但是曾经她熟悉的帝国网络早就已经不复存在，无以数计的狰狞战舰从她的面前飞过，那其中承载着进化矩阵，没有灵魂的战斗傀儡。他们从无言中被制造出来然后冲向虚空，然后被填入战场，在无言中死去灭亡。
    她开始发现，现在的所谓虚空已经不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一小块，可达的疆域已经被开拓，开拓到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层次。自己的记忆中有与之相对的部分，但是那些部分与其说是自己的记忆，更不如说像是某些长久未醒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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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飞往战场，但是她这才想起——她似乎从来没有主动的、依靠知识与逻辑来让自己的虚空坐标做出过如此大规模的改变。这不是本能能够解决的范畴，况且本能也早已随着智慧的复苏而被极端的挤压——如果强行做下去，付出的只会有代价，这代价，或许是被巨大的虚空规则差距彻底撕开。
    她想要将自己的力量释放到战场，但是理智却早已压住了曾经的大量本能，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实行这一过程，她也同样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力量接受自己的控制并跨越遥远虚空。
    叫喊声被淹没，它们消失在了漩涡中，没有人还能听得到、听得懂这样的声音。
    ……
    “怎么办……”
    面对自己身边广阔无垠的大地，维斯瑞凡身体晃了晃，跪了下去。
    如果自己没有办法支援，那么他们一定都会死。他们已经跑到了现在可以被明确确定位点的秩序边疆，自己再强大也不可能从这里就能对他们做出有效的支援，更何况现在，虚空深处，那九层血红色的天顶上下充斥着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楚也理解不了的扰动和变化，自己根本看不懂的种种存在与否在其中跳跃……
    自己应该怎么做……
    钟声仍然空灵悠长，仿佛血一般的天空向大地覆压下来，群星被笼罩在血雾中，它们不断闪烁着，燃烧着自己的生命。
    那一层灰暗的、没有生机的死亡和衰亡正在蔓延，那条横跨虚空的金色光河不是单向的，它同时也是树干，衰亡沿着根基向上爬升，那层灰白，倘若放任不管早晚会充满每一寸空隙。
    ……
    “进化矩阵使用着一类面对混沌环境时极为有效的模型。混沌环境比起秩序环境充满了更多的不确定性，它们在很小的范围内就不再呈现出均一性，这一点必须引起足够的注意。在这其中使用进化算法进行协调。超凡资讯的大量使用使得我们的位阶和对环境兼容能力有了足够的保证……”
    ……
    学习！必须学习，补充足够的知识直到自己能明白这个时代！
    虚空中有很多碎片，它们其中包裹着很多的知识。
    “需要学习！掌握模型和变化，掌握其中的规则！”
    以烈阳为中心，虚空中曾经只是突兀的汇聚于此的无尽信息流开始被挑拣与整合。
    贯穿数百亿年历史的种种不同阶段不同水平的造物被烈阳的风场影响，或者被转化，或者被吸引。它们在短暂的挣扎后不再抵抗，进而被风场拆解破碎，其中的种种信息结构在恒星风场中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清晰的印记，就像是刻在石头上的生命纹章。
    “学习，尽快学习——这里还有很多很多内容，要依靠自己去做就必须符合现状，无论现状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既然自己是中心，那就让风暴改变形态，让其中裹挟的全部信息，能够流过自己的灵魂和心间。
    “超形而上，器质而下，虚空涌现，泛概念，强法则，三秩投影，符文，场结构，心灵与意志的读取，超凡资讯赋值细则，虚空象限规则细分，叙事，叙事体系与指导理念，操控方式，叙事层轰炸和可能性猜想，过往和未来……”
    ……
    很多内容，或许看起来很奇怪，它们并不理性，并不被现在的世界接受，它们叛道离经，它们割裂而破碎，它们是古典主义中的形而上学。但是请记住，如果要以理性的态度认识虚空，或者说虚空中衍生出的秩序和可能，那么就不能被自己所谓的知识和感觉阻碍。地位荣誉和态度并没有实际的作用，只有求知永恒。
    一切都是信息，一切皆有可能，天顶上下，一部分稳定和凝固并不能抹去它们基础不稳定，需要时常归纳总结的事实。有无数条路通向真理，统一协变和割裂破碎，这一切在不同的道路中表现出的结构会截然不同。
    不要被逼仄狭小空间中形成的认识和所谓常识阻碍了求知扬升和发展的脚步。
    其实回首，每一次前进，我们都离我们想象中神的位置更进一步。
    神真的存在，但他们是……
    ……
    无数信息模型从这里流过，广阔的大地上闪过无以数计的、不同的影子，它们或者对应着某些实体，比如战舰或武器，还有一些则突兀的震颤着，它们可能是某些概念或者法则被从整体资讯环境中剥离之后，微元之间彼此碰撞互动的直观体现——它们是形而上的结构，凝固的概念和法则。
    还有一些影影绰绰的暗雾和油膏，那或许并不是什么可以很好的对接世界和宇宙的实体。
    它们似乎有很多线蔓延出去，对应着一些虚无的东西，这些联系是如此的强大，甚至好像虚空都无法阻隔它们之间的联络和互动……
    完整的，可以被记住，可以复制，可以利用；缺失的，会被补偿，会被再写，会被重新演绎。
    “如果有以后，如果还能挽回什么，或许我与过往，会有很多话要说……”
    维斯瑞凡的眼中，自己，自己脚下的烈阳，以及无尽虚空中无以数计的帝国疆土世界，以及正在无条件播撒死亡的钟声内外，缠绕着同样的信息结构——那是血，是曾经强大的顶级文明用了亿万年以上的世界轮回积攒下的强大和万能，还有前前后后的一切。
    其中，一部分血似乎已经被极端的撕扯拉长，它们变成了一根根紧绷的丝线，而更多的扰动仍然在不断扯动丝线的两端并使得它们被更进一步的撕裂开来。
    “或许，这是它们最终开始完成曾经意志和遗愿的时刻了。”
    烈阳的表面开始沸腾，秩序场的边界，开始出现某些向内渗透的黑色影子，它们从秩序场内流过，无形无质，无影无踪。
    “虚点跳跃，光圆秩序上同调，非存在独立性变换……”
    一场无形的强风扫过秩序场，将所有的日珥和星冕向“后”吹去，烈阳就像是变成了一颗彗星，星冕形成的慧尾跨越亿万光年。
    “等我——”

 第310章 机械降神—同源碰撞

    第310章 机械降神—同源碰撞
    “知识体系太过破碎，混沌的内容空前膨胀，缺少理性，缺少可充分认识的可重复部分，缺少理论基础和环境验证......知识树无法完全建立，必须随机应变。”
    “等我，再坚持一下——”
    虽然自己只是刚刚苏醒，并且实际上的“理智寿命”并不算太过漫长，已经远远无法同整个“帝国”的水平相比拟，然而面对现状，她也很快从慌乱和迷惘中挣扎了出来——那没有意义。而考虑到思维同样具有深刻的力量，自己如果在陷入迷惘和狂乱，那自己的想法就很有可能会不受控的顺着恒星风场蔓延出去，将一切全部拖进这负面情绪组成的选我之中。
    虚空中，一系列的点被标记出来，它们彼此之间被赋予了微弱的联系，形成了一条通往目标最简单的折线。
    自己的眼睛当然能看到一部分未来——一部分是被推演出来的，一部分就有点像是已经被印好的画卷一般回应着自己的意志并从眼前划过。如果可以的话，未来真的可以在现在被随意改变，很多不确定和可能都能被现在的因素影响甚至抹杀，不断调整无以数计的世界之间产生的影响进而全面影响命运不是不可能，但是未来本身的细节太过脆弱……
    “……一定要有未来，这些话才能有人来听。”
    “现在，那里被留下了一个大概的核，希望那个核足够承载不断涌过去的信息，如果那么庞大的意识失控了，恐怕那些混乱的垃圾信息汇聚在一起，恐怕诞生的东西也会很麻烦。”
    秩序场的外层不断重组着，这些不断变化的表征组合会合成一组组不断变化的虚空坐标，而这些坐标的不断闪烁和变动，每一次都能将烈阳“推移”出相当大的偏移差。
    一路上，有许多零零散散的信息碎片掉进烈阳的秩序场内部——它们的种类繁杂，信息总度与集度完全不一。它们之中，有因为虚空引擎出现故障或者起所在的世界变得破碎而掉进虚空，进而被这坚固的秩序场强行“吸”进来的舰船，也有一些恍恍惚惚、就好像是某些生命一般的光影结构，还有许多性质不明的雾气和残片。
    它们被烈阳，被维斯瑞凡的意志锁定并解体。它们现在的形状和实体彻底消散了，转而代之的，是位于恒星风场内部被铭刻的不朽。
    “这些造物……其中有一些我知道，我也见过，虚空锻炉，世界线存储库，主型工业母机，初始自我复制迭代工业元……还有这些……”
    “唉……”
    虽然曾经的自己并不理解自己经历的一切，但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或者说她仍然凭借自己的力量和感官记录下了那时候的一切，而那些记忆中正在随着自己的处理而变得清晰，意义变得更加明确的片段，也让自己明白了，这许多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碎片，其实是凝固的记忆——它们并不属于帝国，而是属于某些文明以及某些智慧生物。它们在最绝望的危机时刻可能发生了某些连自己都未曾想到过的变化，爆发出某些自己都未曾想象过的力量。这些力量或许不足以维持它们的生命，但是在现在的虚空中，足够高明即随处可取的形而上信息足够使得这些带有特殊意志的碎片强行“吊住”并使其维持相当漫长的“自身时间”。
    “曾经，他们定下的目标，是为自己和周围可能的智慧生物争取一片生存的空间……”
    这一次跳跃走向尾声，而维斯瑞凡的心中此时此刻五味杂陈——那些生命在违背目的，甚至可能是违背誓言的“他们”的影响下被摧毁。
    这固然是无法弥补的缺失和遗憾，这必然是违反帝国意志和律令的错误——那些文明之中，有很多可能比联邦时期的星明文明还要强，甚至比起跃升纪年的帝国还要强大太多太多。
    然而，帝国的舰队杀死了他们——这不仅有违初衷和自己的规则，而对于帝国自己而言，更重要更致命的部分在于……其底线被打破了，无论是否有意，底线的确是被彻彻底底的打破了。
    底线如果被突破第一次，那么这件事就不会有最后一次——恐怕在世界末日之前，底线将会不断被突破，直到所有可能的下限都被彻底打穿彻底废弃……
    可能……就像现在这样。
    组合知识，思考自己，思考帝国和能否挽救的一切可能，还有未来。
    维斯瑞凡的脑海深处，或者说是利用虚空烈阳中无以数计的逻辑元组成的巨型自我生命与意识拓展计算机的验算核心深处，进行第二次虚空跳跃所需的光圆秩序上同调开始执行推演。
    “秩序场的边界表征再一次变得模糊，作为可能是帝国现有的、最完善的连续性虚空跃迁方式，光圆秩序上同调利用理想化状态完全偏转了某些常规算法必须被纳入思考的细节——如果说常规的虚空导航算法是不断更迭秩序场的表征，那么秩序场就必须不断切换......
    每一次跳跃后，秩序场都不会与上一个环境完全协变，如果不进行校对和修复，那么秩序场之间不协变的内容将会不断扩大，直到彻底的悖论化进而导致崩溃。绝大部分时候，虚空航行船被约束的原因就在这里——足够坚固的船身或许可以抵抗秩序场中不断叠加的法则畸变，但是要想直接依靠船体抵抗虚空侵蚀……”
    “数学完美材料，等同于世界屏障自洽等级并且被人为修复过所有的可侵蚀点和漏洞……”
    “光圆秩序上同调的作用，则是可以利用本算法可以进行计算的前置条件进行实体化并铺就与秩序场内部，进而抹杀某些不必要的缺口和不完美环境，这使得原本不协变的秩序场可以通过增减其中的表征参数和细节实现连续跳跃，这是……”
    维斯瑞凡好像明白了一部分为什么帝国现在能变得这样强大和可怕的原因——在短短数百亿年时间里，他们居然已经在使用这些技术欺骗虚空，欺骗虚空中蔓延到每一个能够被观察和识别的角落——制造被称为是世界枝干的巨大连续压缩性世界结构的所谓原理也好，光圆秩序上同调和虚点跳跃算法执行的条件也好——它们每一样之中，都有一部分在欺骗虚空。
    已经至此，又怎么可能不疯狂？
    但是如果不疯狂，又怎么可能还会剩下活路？那些灾难从虚空中袭来，即使已经放宽底线和所有期望却仍然无法抵御，倘若不疯狂下去，疯狂到连自己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凭借着两枚蕴含着旧日霸主心血的碎片，在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历史跨度，数万亿分之一甚至可能还要夸张的多的基础差距面前战胜虚空中行为与过往根本无法预测的敌人？
    如果说要放弃挣扎，只是考虑这个行动本身很容易，但是不从明面上爆发式的表现出来，难道就能说明那些在毫无意义、自己却又毫无能力阻止的灾难到来的时候死去的、无以数计的同胞已经被忘记了吗？那些存下来的执念本身，就能被轻易放弃吗？
    说到底，文明自身行动的第一要务，是维持文明的利益，文明自身接受承认、可以被认为是利益的利益。
    所有的一切，从基础结构到上层建筑，从指导理念到实际行动，它们都是如此。
    “……我无法改变整个过去，我也没有必要这样做，过往必须被铭记，走向可能的未来，我也必须有自己的意志和足够坚韧的心，至少在这之后，环境应该足以我们弥补可能的一切差错……”
    过往有很多自己，还有他们没有看见，也没有能力看见的部分。而这里，撒遍虚空的碎片和残影，也不局限于哪一边。
    那一次真正的灭亡，那一次来自心尖的鲜血在自己的面前被烧焦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无语之痛烙印在了维斯瑞凡心中。
    一次次跳跃，一次次从虚空中捕捞无以数计的碎片，一次次重组知识和记忆，一次次熟悉自己的身体……
    她抬起眼睛，望向虚空深处。
    黑暗里，有九重天空，如同血海倒悬一般的天空。它们下抵存在的基元，比大地还要低还要沉；它们上抵秩序和虚空的边缘，在那里，超越与否或许并没有意义，秩序的真理或许也不再绝对而唯一。
    钟声从天空的中心传出，那里有一座巨塔，一座存在属性的巨塔。
    她注意到了虚空中缓缓扫过的波动，那是某种联络，那是某种富集，那是某种记忆——可能就像是群星之间的联系记住了曾经统御它们的主人那般的记忆的“具现化。
    现在，可能是曾经虚空中的所有存在过的世界和秩序替代了群星，它们的主人记住了记住了它们，而它们亦记住了它们的主人。
    那虚无的信息甚至可能仅仅是通讯，那座大陆现在所做的，可能只是按照一定的规则与虚空中治下的领土通讯。但是仅仅是这样做，其象征意义带来的巨大影响便已经无限可怖。
    鸣响的钟声每一次颤抖，那些被记录的所有信息就会从它们最本质的基础，从诞生之初的那一刻起所，一切事物暴露出的所有存在和演化开始被拆解进而消逝。
    就像是倘若真的能利用世界内的手段打破世界本身的自我保护机制，能让自己超越常规世界内的最大极限速度。
    那么在本体脱离约束向远处进发的时候，这个本体就会不断的追上自己曾经发出的光，而前进的越多，它就越能追上自己越早期释放出的光芒，直到诞生之前的光芒也被叠加突破。
    到那一刻，这个个体将从一切故事和现实存在中被世界否认，进而被弹出规则的极限。
    虚空中的秩序也有这样的平面，它连接着无以数计的世界，它们容纳着无以数计的故事——它们是泛宏叙事结构。
    按照自己的资料看待，这层泛宏观叙事的内部，历史就是那样，被所有的记忆和影响层层叠加并最终迭代、沉淀于深处，它们已经消失，它们位于过去，它们位于现实的侧面，但是同时它们也是现实本身——每一处过往，每一层历史迭代都是堆砌起现实秩序和规则的基石，都是构成当前现实的基础。
    它们可以被杀死，从最古老的记忆以及它们可能造成的所有影响开始，从自己，与自己记住的周围的一切开始。
    “如果这是武器，它原本将会被用来对付什么？第一次直接攻击即将与秩序场碰撞。”
    慧尾一般的星冕被收束起来，烈阳的表面出现了无以数计的耀斑，它们缓缓“转动”，调节着自己需要负责的喷流将会射向哪一秩向，就像无数只镶嵌在太阳表面，瞭望无尽的虚空大洋深处可能的危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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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红色的光柱撕破了秩序场的边界，它们同虚空倒灌引发的黑暗侵蚀一起出现。它们如同来自天外的暴雨和雷电，但是这一次，大地，或者说太阳抓住了那些狂暴的电光，并将它们湮灭了目光的焦点，信息汪洋的深处。
    “那座大陆必然会有虚数推演和现实前推能力，它能预知一部分未来……”
    到现在维斯瑞凡仍然没有太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自己能够以一个曾经的、认识观念只是局限于几百上千个可能十分相似的宇宙之中的智慧人格，来处理这些动辄已经可以明显延长文明历史的漫长时间中已经能自己所有的旧世界观碾碎的知识和现状不仅没有发疯……甚至面对这一切可能足够自己发疯亿万次的一切，自己实际上却还相当安稳和平静？
    “砝码……”
    自身的砝码属性，以及虚空中已经变得稀薄的Σ迸溅出的存在属性仍然在影响自己与自己周围的这一切，自己也同样在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从慌乱无助，到现在开始以并不像是自己现在就能达到的水平来思考这些宏观层面上的事物，再到给出自己的种种想法和做出决策，自己很理智。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自己……
    是冷静，还是冷漠。
    烈阳广阔无边的白色洋面上，日珥和星冕开始沸腾。无以数计的光影浮现然后消失——那其中有各种各样的导弹，已经被长时间使用的型号和更多前所未见的型号；丝绸般绵长的缎带，各种各样的环和对立；种种或者壮丽或者阴森可怖的景观与自然现象以及光雾——在它们周围，星冕和日珥完全平静了下去，洋面波澜不惊。
    它们是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实体经过变化之后的产物，它们是强大的反超形而上实体，它们可以同样被作为场结构存在，它们是自己的希望，以及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自己无法撼动虚空真理，自己不可能凭借一个念头就撕裂一切，让现实在纸上铺开如同无以数计的点让自己随意选择。
    “只希望这一切能尽快结束。”
    那九层天空并不是什么臆造构想出来的、毫无存在意义与存在凭证的空无结构。它们可以被认为是不影响抽象归类认识与整体连续性的情况下，利用技术从虚空中归类出的九个存在性阶与存在势——从毫无规则的虚空信息基元开始，到构成世界的基元，世界内的所有复杂结构，世界之间与世界之上的种种存在和影响......
    最终，它跨越虚空中涌现出的实体，跨越割裂或者冗余的超形而上影响，最终，它们变得虚无，那是悖论、虚无、真理和超越壁垒的边缘，已经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部分，或者说是某个边缘。
    按照现有规则，它们刚好能够被分出九级——同十进制中最大的那一个数字相通。
    视线扫过，九天上下，维斯瑞凡没有忘记被自己一直紧紧“抱在怀中”的虚空矩阵，她也没有忘记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这里——如果可以，救出帝国仅剩的灵魂。它们虽然已经被漩涡吞噬了很久，但是现在自己却开始相信，现实不会为难这里的所有人。
    自己来到这里，只是在必要的正确时刻按照预定的计划和规则再用力推一把现实中一些停滞下来的部分。
    更多的末日-创世被平息，新生的白色大洋抓住了来自过往意志崩坏后释放的闪电的箭光，并把它们湮灭于大海的深处。
    它们即使如此，它们也同样危险而强大。惊惶、疲惫，且有血泪。
    正在接近所有压力的源头，正在接近“丧钟”。
    无形的意念与历史的深处，实体们延伸出的记忆和影响已经塑造了那虚无的元素并将其塑造成为具有实体的广阔战场——灭亡伴随着生与死的重合，它们之前，它们之后，迎接它们的都只会是虚空和无尽。可能存在过的宏时间线被弯曲，可能存在过的无数世界那发展的环在开放与闭合间震动颤抖。
    过往的记忆，曾经的成败，一次次扬升和死亡，更多智慧和文明的加入，还有同样无以数计的文明在过往中因为某些原因而最终黯淡无光。它们或许被遗忘，或许被保存，它们只是现实背后的记忆，现实是它们的身后事。曾经霸主的过往和历史被最终的决定戛然而止，它们倒在了自己最辉煌的节点上，倒在了自己已经决定前往的道路上。来自现实的巨大变化生生掐死了曾经辉煌但疯狂的一切，并将所有的实体和认知拖入毁灭和虚无之中。
    但是，曾经已经延续了数千亿年的执念甚至可能已经深深烙进了虚空之中，那已经垮塌的桥墩，是文明凭借秩序的力量找寻可能的负一，撼动虚空的实际表现。这样的巨轮被轰然卡死直接停转，它们的惯性它们的执念，又将如何洒落，又将撒向何方......
    文明未竟的事业带来的缺憾，崩裂但没有消散的执念在虚无的感官中喷薄而出。它们蕴含着深厚的历史与无数的可能，但它们什么都不代表，它们只代表自己。
    无可名状的压力从九重天空中覆压而下，从无论是否展开的所有维度里渗出，从能平坦解析信息体存在属性的广阔视野中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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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接它们的，是曾经的记忆，最后的呢喃，文明的命令，还有灼热璀璨的日光。
    那座用无数母宇宙，无数已经背负了太多来自过往的、已经疲于思考和回忆的人们甘愿献祭自身组成的庞大虚空长城，以自我毁灭而发出的命令中，包含着一个词：
    冶炼。
    那些从无形中覆压下来的诡异场景一瞬间被冻住了，随后它们应声破碎。
    秩序场内部回归了坚韧、安宁和寂静，但是秩序场的边界已经开始出现隐隐红光，那些仿佛纱帐之外流萤般的点点亮光很快扩大开来，形成一团团令人作呕的实体，周围的环境也黑了下来。
    太阳的上空，无以数计的实体开始集结——舰队、导弹、形态各异的重炮、轻盈或者厚重的广播设施，狰狞的现象和实体开始从大洋表面层层叠叠的涌现出来。
    它们或许不具备实体化的武器和铠甲，但是它们自身的存在性，已经足够维持它们的稳定和存续。
    日光开始活化，它们在天空中彼此交织重叠，形成了一层层防护屏障和场。
    “星明文明是文明，Σ同样是文明，它们曾经不一样，未来不一样，但是现在，它们可能是一样的。”
    “这是一场同源存在之间的战争，或许这代表着新的时代对旧时代的反抗和独立。”
    “以杀死自己，通过彻底切断所有联系否认所有过往来获取稳定和新生？”
    看得出来，这是个宏大的计划，对于Σ这个已经逝去的霸主而言，它肯定也足够伟大。
    但是，这也终究无法逆转那从整体上不断衰减的结果，从大灾难爆发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不可能还能同原来等价，它只会不断的衰弱，直至彻底消失。
    只能竭力挽留。
    “有失未必有得，但是有得必有失……”
    凝视着秩序场开始破裂的边界和已经将自己笼罩其中的血色天空，灵魂深处存有恐惧，但是这恐惧被理智和意志暂时屏蔽下去。
    无以数计的、来自血海之下的阴影突破了边界。
    它们无比迅猛，它们毫无章法，它们无孔不入。在每一个可以寻得的空隙里，这些闪烁着腐烂光纹的漆黑身影利用着种种截然不同的利齿啃咬撕扯着面前的一切。
    两方的力量迅速而猛烈的碰撞在一起。

 第311章 机械降神—阴影中的对白(上)

    第311章 机械降神—阴影中的对白（上）
    “......这就是战场。”
    试探性的攻击并没有持续太过长久的时间，确认当前环境不会短期杀死自己抹除虚空烈阳之后，维斯瑞凡抓住了一个飘落至此的存在性漩涡并直接加入了战场。
    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无以数计带有血色纹路的箭矢和长矛从大地的深处升起，它们在秩序世界和虚空无形的边界之间跳跃，它们那若有若无的虚幻残影标记着它们高明的弹道，它们的跃迁方式可能就是被称之为虚无之矛的帝国武器从虚空跌落进入秩序环境的另一类使用方法。
    它们彼此互不干扰，它们形成的道路无穷无尽，它们绕过同样划过路径的黑暗光影和种种混杂着各式各样的不明实体进入天空，向着照亮九天上下的烈日疾驰而去。
    阳光化为暴雨，从天空中泼下。阳光占据了许许多多的路径，卡死了无以数计的映射，许多导弹和阳光正面相撞并在光与暗中直接湮灭，它们留下的黑空间也被中和。而突入秩序场的导弹们，即使是它们也难以深入那粘滞到近乎变成一堵实际的墙的秩序空间，它们突兀的爆炸，利用无法观测规则不存的黑暗割下太阳边界的一小片微不足道的光芒之后，它们荡然无存。
    地脉汩汩涌动，钟声会干扰自己的存在，钟声会杀死自己的生命，但那没有关系。
    无穷无尽的太初资讯被地脉抽取并送抵中央巨塔，塔尖上，大陆与决战旗舰共同维持的黑红色巨星变得更加明亮，一组新的信息模组“弹药”已经完成充能。
    恒星开始压缩，就像是给出示警一般，周围的空间似乎具有智慧，它们彼此稍微分开，为即将到来的信息暴流提供能够供它发挥当前所需模式下最大破坏力的虚空通道。血红色的长矛被激发，它们直接掠过所有仍处于路径之中的攻击，并率先接触了烈阳的秩序场。
    “......”
    烈阳表面的一部分就好像一瞬间被吹动起来，它们向着同样的方向汇聚，彼此不断叠加，形成了甚至可以使得星球稍微变形的惊涛惊涛骇浪。
    无数眼睛的瞳孔深处开始变得明亮，它们无视了所有不断骚扰秩序场边界和护盾的种种攻击。所有目光所有意志遵循维斯瑞凡的指令汇聚于一处，它们之中，蕴含着坚固的、早就已经被确认的映射——它们是会被牺牲掉的部分，维斯瑞凡知道，这一部分被末日—创世“锁定”了。
    血红色的光柱撕开了秩序场边界，击穿了层层护盾。它被赋予的、用来推动的那一部分变化，就只有最纯粹的解体和破坏，它们就是现在造成巨大变化的变量因素，强大的太初信息聚合体。它撕开了交织在天顶上方的防御，并且与所有目光正面相撞。
    这次攻击很强大，而这样强大的攻击又有很多次。
    飘摇的星冕击碎了那道光柱的本身，并在其中插入了越来越多的漏洞赋值点，末日—创世开始被影响，它被偏转分裂形成无数射流。它们最终还是从天空中降临，在烈阳的表面轰击出层层混杂着鲜血的涟漪，这些涟漪形成的风暴能跨越烈阳相当巨大的“表征表面”，让整颗太阳变成一口在虚空中鸣响的巨钟。
    一阵阵或许可以被称为是疼痛的感觉汇聚到了那具对于烈阳本身来说已经无限接近于不存在的身体上，烈阳名义的控制核心投影上。女孩眉头微微皱了皱，她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太阳的表面，这如同点水般微弱的动作，使得太阳有些不稳定的表面再次重新安静下来。
    自己是不是虚空的“中心”并不确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自己一定是现在战场的中心。
    密集的攻击和攻防在所有层面交互，而它们通过彼此最适应的“习惯”被观察到的内容，则是弦之间冗杂的交互和黑暗深邃的天空中璀璨残酷的华盖。华盖的边界有许多缺损和许多不该出现的棱角——它们很显然已经被所谓的“时间轴破碎割裂”攻击切下，并且被抛进了某些永远都不可能响应现实交互的黑区间里。
    两座山峰，两颗太阳，被群星环绕，它们之间的每一次吐息和每一次闪烁都会震动异质的星光。钟声虽然仍在抹杀一切，但是拥有重重防护结构，以及自身无比强大，拥有厚重底蕴的造物们并不在意这些。
    它们只是进行着充能，血红色的恒星凝聚出了无数的长矛，还有许多条星环和千百颗已经如同虚空一样深邃的反耀斑，它们很快就会被投射出去，用来清扫战场中围加的混乱。
    如同血一般的天穹的另一边，太阳的天极爆发出了一束明亮的光芒，两组呈现螺旋状交替爬升或者下降的白色团块从天极壳中升起，它们不断彼此超越，交替向上爬升或者向下跌落，而它们自身蕴含的种种属性也越发不同，一部分越发微化，它们跌入了最细微、最没有规则和性质的微元层面，而它们的对面，无尽延伸的天极柱照亮了至高的天边，那代表着现在已经能够点亮的极限。
    回荡着悠长的丧钟钟声的九重天空，与贯穿秩序存在于九天之间的炽烈光柱同在。抹杀一切被记下的的秩序的钟鸣，与不断荡漾开来的白色极环对应的叙事层轰炸交相碰撞，在实际的信息层面，实形的存在层面以及虚无缥缈的超越影像层面彼此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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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太阳，它们同源，它们共享着场和存在属性，它们因为相同的力量和影响而强大，它们之间的光芒好像直接代表着两个极端，它们彼此之间分庭抗礼。
    无数星光在它们的震荡之间陨落。
    “唉……”维斯瑞凡的再次叹出一口气，尽管在她的眼睛里，那座闪烁着紫光的巨翼释放出的光影相当清晰，但是它却始终没有回应自己，也没有回应“他”的另一半的呼唤。
    她直到为什么虚空矩阵会留在她身边，她也同样知道他曾经想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他们又都做了些什么想了些什么，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现在，还没有一个足够恰当的机会。
    每时每刻，遍布在大陆周围、天空上下的群星伤亡都在急剧增大，组建成为群星的，是帝国历史中自己可能前所未见的、无比强大的超级舰队。
    但是它们并不能简单而粗暴的撕破大陆本身的防御层，恐怕仅仅依靠它们也做不到——自己看得出来，这座身披重甲闪烁着黑红色光纹的大陆是虚空中难以想象的巨型设施，它拥有三层最直接也是最坚固的防护体系，几乎可以囊括它自己划定的九天上下绝大部分的信息模型，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可能真的是“无解”的。
    或许从混沌的角度来说，可能在虚空和秩序的脆弱边界，在规则本身并不稳定的地方可能会有一些可以下手的漏洞，但是倘若对于这三道壁垒来说它们都算是漏洞，那么对于技术水平可能还远低于它们的、星明文明自身的种种造物来说，那些漏洞可能根本就是混乱的无法之地，甚至可能是存在的禁区。
    抵挡攻击的细微窗口时间之余，她留意到了那些自己是放出去的、现在在屏障之外游荡的反超形而上实体。
    那些无形无质的光团甚至一眼看去会得到一种沉稳和安静的感觉，就好像内心的杂念会被它们净空。
    “如果按照我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是割裂破碎的，它们的现象与本质都无法完全对应，无论它们之间的关联关系是善意还是恶意，这可以理解，也自然成立，但是如此的密度……”
    维斯瑞凡知道很多，虽然直到现在她仍然在“学习”，但是她曾经积攒下来的知识和无形之中自己的躯体形成的记忆，已经足够让自己理解一些曾经可能理解不了，或者会因为自己的固有观念而下意识的拒绝理解的超越内容。
    她只想让这里，让盘踞在这巨大的虚空设备和帝国“上空”那无穷无尽疯狂喧嚣的部分褪去。
    这些自身带有反超形而上力场的不明实体在群星和黑暗的虚空夹缝之间穿梭，它们不断改换着自身的运动模式，让尽可能多的范围能够被自己影响和笼罩。而在这些实体的撒下力量的范围以内，星明舰队虽然并没有改变其固定的运作模式，但是维斯瑞凡却能感到，某些无形之中本不必要，硬打下去只会有伤害的交锋似乎变少了......
    “？！”来自“背后”的一串忽然躁动起来的虚空区间吸引了女孩的一部分注意，她看向自己的后方，看向来自帝国的方向，她看见了惨烈的一幕：
    或许是钟声的鸣响已经彻底渗透了帝国第一象限内部大部分世界的里里外外。早已被暴躁狂戾的旋涡席卷了上百亿年，又被大陆这无形无质但却震动九天，震动虚空中可能存在的一切领域的钟声抹去了大量的存在基础和生命之后，无数世界枝干内部，更多更多的世界终于开始破裂开始粉碎。
    它们自身再也无法抵抗，即使它们自身无尽完善，比自然诞生的世界坚固无数倍，即使所有的控制设备和防护设备强大的力量不断的巩固着世界的基础，它们也无法在坚持下去了。
    它们从刚刚诞生开始，一直到现在所有的运作日志和记录记忆中都开始出现否定和残缺，它们就好像是在自己否定自己。
    最终的结果，就是无以数计的世界末日，它们在虚空中创造的波动或许并不会直接有实际的碎片组成的信息洪流传到这里，但是在维斯瑞凡眼中，那些世界近乎统一的引爆制造出的璀璨波动……
    如果是在某一个自然世界里，可能不亚于一瞬间将所有的质量全部压入光芒。
    秩序近乎湮灭，天道或许已经在相当多的区域荡然无存。
    ......但是又有谁真的愿意面对这样的环境？
    自己已经听过，在过往的历史中，那些发自灵魂发自内心的话语早就已经指明，文明已经不存，战争已经打成这个样子，除了为了自己、为了已经逝去的过往求生理念以及逝去的人，为了虚空中从来不会真正停下的灾难，恐怕也只有它们还算是值得迎战的要素。
    整个战争到现在打成这一步，其原有的所有可能意义已经全部消失。对于存续而言，这些战斗不得不不断的进行下去，意义已经没有了，或者说，战火扫过本来就会损伤所有的意义。
    “说到底，秩序也好天道也好，无论是什么，它们都是虚空中的秩序生成的结构，它们并不是虚空直接性的哪一部分......”
    是啊，秩序环境在不同水平的存在面前细节标准并不一样，但是它至少会有一个大概的意义，这个大概的意义，就是这样的环境能够大致保证大多数生命能够在这些环境中生存。
    如果真的认为世界本身也能参与，万物有灵的思想确实成立，那么并不是虚空本身给予了无以数计的世界秩序，而是无数世界本身和世界内部的大小万物共同努力，共同为自身争夺而来的生存空间最终的提现——那便是现在的秩序。
    摧毁秩序湮灭规则本身带来的后果，就是打碎能使得绝大部分生命赖以生存的家园，甚至可能会使得自己无处藏身。受伤的只会是秩序存在本身而已。虚空只会永远待在那里，无论制造出了多大的问题，创造出了多大的祸端，当一切都荡然无存之后，它也只会默默地清扫一切，然后让新的环境继续发芽滋长。
    “唉……”
    但是又会有谁因此就放弃了原本能属于自己的道路和机会？
    秩序存在之中绝大部分，观察过的，未观察过的，它们都会有自己的傲骨。否则，倘若生存到连自己都难以找寻到一星半点的尊严和安全，那么生存本身还有什么价值呢？
    “……”
    似乎也不能一概而论。
    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似乎绝大部分存在只要还有一丝属于自己的坚定意志，那么在傲骨被打碎的那一刻，它们也都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武器。
    “拿起武器……？这些内容好像并不具有实际的存在属性……”
    ……
    “烈阳的星冕也没有办法直接屏蔽掉钟声带来的影响，而这里......”
    看着已经在杀死万事万物的黑暗大陆正在动用这钟声的力量横扫可能是象限中的绝大部分，维斯瑞凡心中也暗暗打定了主意——
    希望虚空，希望如果他们还能醒来，他们能原谅自己。
    只是虚空中，自己认识的人，还能算是人的人，在这里可能已经真的不多了......
    这里散布着许多带有浓烈污染气息的实体，而在烈阳的星核深处，一座巨大的门因被被前所未有的秩序压力“击穿”了屏蔽层而显现，那座宁静而危险的大门拆解着一切，但与之同时，周围秩序不断扬升带来的辐射却又能不断中和从那座大门深处喷涌而出，或者说是所有信息都在向其中掉落跌入的“归零”影响。
    即使是自己看向那座大门，那座大门也比虚空更加黑暗。
    那恐怕是一座规模前所未见的死潮之门。
    维斯瑞凡轻轻低下了头，她的目光移去，天顶上空不断轰炸着防护屏障的重重攻击一时间就好像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
    一次新的太阳风暴已经即将突破烈阳的表面，只是这一次，所有的信息体都变得不再稳定可控——它们的身上，缠满了黑红色的二维花纹。
    “只能尽量控制它们，希望这里，不会变成一条新的“断裂带”。”
    爆发的光焰为那无形的屏障染上了一层不详的黑暗阴影。
    ……
    这里看起来像是死潮领域的内部，打着旋的云雾，没有深浅的古怪空间以及失去了历史的厚重和瞬间的轻浮的古怪时间一起，它们共同构成了这里。
    然而，自己却能在这样的地方活动……不知道为什么，这大抵似乎是值得认为异常和奇怪的。
    但是这个猜测并不完全对——死潮领域的内部，那些翻转流动的所谓云雾和漩涡实际上并不应该实际存在，它们更应该是被观察者本身“臆想”出来的东西，并且它们应该不会具有这么明显的实质化属性。由此看来，这里并不完全像是死潮领域，更像是某种虚无的——梦境？
    空白而但有实体的光慢慢划过周围的黑暗，在其中搅出了一系列没有规律的扩散或者是涡流。“脚步”在前行，黑暗的雾似乎盖住了前进的道路，但是“脚下”似乎的确有坚固的地面。
    “……这是哪里？”
    “觉得自己的祖先们曾经总结过很对很有用的理论和道理，它们即使作用于现实也同样适用，对吧？”
    光团的背后，一个身穿白金色制服的身影忽然开口了，而在他的话语在这黑暗怪异的空间某个微不足道的角落中激起一些微不足道的涟漪时，构成天地的黑雾也有一部分忽然散去，从中显现的，是如同神经结构一般璀璨的群星，以及群星之间似乎被特别提及过的点点光芒。
    而在那其中，很多故事似乎都在走向尽头，走向无可突破的壁垒。无以数计的枝脉不断展开，但是它们却始终无法突破某个瓶颈，就好像在那一阶段，它们被齐刷刷的剪掉了所有发展的可能，它们只能选择停下来。
    “停滞并非意味着不前，简单并非意味着落后，形之上下，其关联之处在于如何思考现象和本质之间的关系。有一些太过于在意每一处细节，以至于连本能和稳定的现实都要进行质疑的话，贸然理解清楚事物的本质岂不是太过危险？”
    “……你是谁？”
    “肃正文明走向这很正常，而肃正文明的想法和发展道路也同样重要，这样的词语，大家都曾使用，只是它被执行的时候，问题已经足够打破其中一方的约束和预设的态度。”
    “不知道现在解释它是不是已经晚了——你们用肃正来形容“将文明从可能偏畸的路径中转回正轨”。而“远古文明肃正协议”的含义则是在一定条件下统合和协调存在于治下的无数文明，保证无数的文明不至于无法发展，也不至于产生彼此之间的过度倾轧。”
    “……或许，这个词经历过乱海的腐蚀，经历过时间的考验后，它已经发生了彻底的变质。”
    “那就这样看待吧，没什么需要改变的，也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只是，未来你我，还有大家……我们恐怕也会需要这样的东西。我们能够尽力保证它在怎样的环境中……都尽量不腐化吗？”
    “……乱海？我不知道这个词，我也没听说过，肃正协议？我们没用过，我没用过……你是谁？”
    “我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我们都是。”
    话音落下，那个身影似乎一瞬间失去了活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机的傀儡。白色的光芒实体想要摆脱这个随意表明奇怪身份的家伙，但是它就好像是自己的影子一般紧跟着自己。
    “……都是？”光芒实体沉默了一会，他准备继续“走下去”。
    “……其实，如果参考宏观概率的话，在某个世界内部自然出现会产生高频率太初资讯源泉的可能是非常非常低的，绝大多数世界都无法自发兼容那样的存在，世界可能因为它们而在无形之中被篡改变异进而垮塌——世界内部的常数只能进行统一变化，一旦出现不协调之处就有可能颠覆其原本稳定的一切，但是作为自洽信息聚合体，世界本身允许混沌，允许更高级别的存在滑行其中——”
    天空中，曾经的群星崩塌了，它们化为碎片被虚无扫过，一个明亮而巨大的金色圆盘升上天空，那圆盘仿佛透露着无尽的喧嚣和变动，它们自身甚至可能在扭曲世界的基础。而圆盘中央，那样的黑暗，不曾被记录过。
    “其实，简单一些也很好，想想看，很多逻辑旋涡和判断陷阱，实际上大家并没有太多的面临和经历，多数人只是将新增的领域认为是曾经物理规则的正常延伸，而你们足够多的基础研究实际上也在相当程度上避免了种种逻辑漏洞和悖论的出现，能够做到这一点，你们实际上已经被自己，被虚空认可。”
    “不过，大家似乎比较少去想，为什么世界内的物质能够兼容晶能和奥术呢？其实研究已经很深入了，但是我们好像都默认为是世界内部的部分信息结构因为物质的混合与重组而形成了可供晶能融入其中的囊腔，这并没有错误，但是这只是表象。”
    “生命层面上的赐予会带来过强的连接和影响，这很危险。”
    话语落下，无机无神的感觉再一次爬上了那个同前者几乎没有不同的身影，他沉默下来，如同影子般的跟上了之前的第一个身影。
    “......如果还有下一句，他是不是也会来上一句“他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我们也是”？”白色的光芒实体看了看周围奇怪的环境，继续向前走去。
    这里没有时间，迈出每一步的时间都无限短，而又无限长，在空白的区间之中，原有的参考系无法在此生效。光芒实体有过思考，这里究竟如何，应该怎样离开，但是那些思考内容很快就失去了效果。
    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时间再一次开始流动，天空中的光影骤然破碎，碎片化作点点流光滴下，就像是一场雨。
    天空中，显示出了几十上百个在虚无的黑暗中浮动的泡泡，泡泡的内部，有一些比星光更加明亮更加迅捷的光芒正在流动，它们似乎在现实平面的上面，又或者，它们可能处于每一个可能的现实平面上。
    “资源妄想主义……真是有趣的词汇，不过在意到虚空可以提供无限的资源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事。甚至……可以这样说，懂得“资源是无限的”还是在虚空中生存的基础思维之一。”
    “必须真正认识到这其中无限的真正含义，才能够以相对理智和安全的态度，去面对虚空中无以数计的世界和可能——那些无尽的资源就那样摆在那里，无论有多少人去争夺，它们都是无穷无尽的。当然，总会有很多人走很多弯路，我不也是走了很多弯路，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又一个身影向那个处于队首的、飘忽不定的光芒实体打起了招呼，它看起来同前两个自称为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的身影有些相似，但是这个身影比起前两个，却好像有点捉摸不透，就好像他自己形成了一层能够挡住自己的阴影，但是很奇怪的，周围毫无规律的雾气似乎被它吹散开了一部分。
    “那场会议我们都知道，我是你，你们也都是我，大家都一样。”那个似乎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金色光芒的身影拍了拍那团无所定型的光芒。
    “无法确认新的动力炉到底是否是自行研制，无法确认新的动力炉是否可能带有无法确定无法破解的技术后门，因此只能通过自我欺骗来打消困惑和疑虑——哈，这很正常，并且你们毕竟有那样的责任，这也不失为一些环境中的明智之举。不过，这些影响似乎在后来直接形成了你们的“奥卡姆剃刀”，大家似乎都在有意无意的尝试无视那些危险但置信权重却很高的可能。”
    “但是实际上，我们的所有物理，我们的所有逻辑，曾经都被编辑，那座被定名为暗星要塞的设施，实际上就是Σ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它们能编织所有的世界内部法则，而我们都曾在那个体系中生活。”
    “真理就在那里，实际上，无论以何种手段得到它，只要真正将其掌握，那真理就归属于任何存在，任何存在都不能将它们夺走。足够强大的存在，或许还能谱写其中的一部分......这很正常。”
    画面再次碎裂，活灵活现的人影蕴含的生机与灵魂似乎也同时黯淡下去，它一言不发的走向队伍的末尾，成为了一个新的傀儡。
    “......莫名其妙。”白色的光影轻微的闪烁了几下，但是接下来，在它面前显示出的场景，却有些诡异，甚至好像看起来会使得自己变得莫名其妙的悸动和......熟悉？光芒实体对此感到了疑惑，它并不太理解这些感情到底是从何而来，它也并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称为是“感情”的东西会对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影响。
    “难道那些影子真的会影响自己？是它们把这些影响带给自己的？”
    天空中，曾经的那成百上千的世界破碎了，它们就像是被超新星爆炸产生的高能物质环和超高能伽马射线直接撕碎的行星一般散落成无数碎片，在虚空中不断破碎蒸发，变成了一团团融合着不明意义的突兀存在，然后直接被虚空吞噬殆尽。
    “肃正协议，这个词普遍存在，曾经和现在都是如此。”
    “它被执行的时候，一切已经进入了那个我们可能无法想象的时代，我们已经无法知晓曾经被设下的规则和可能究竟都会出现哪些差错。”
    “现实是秩序的，它会按照一些规则运作，这些规则可能坚固到没有任何漏洞，任何超越规则的可能都被禁止。”
    “也有可能，这些规则自身很脆弱，而它们所在的环境之中也充满漏洞，它们可以被随便逾越——已经知道过，所谓的Σ在架桥之前抽干了自身疆土的种种力量，这使得许多维持规则的信息被剥离，规则在明面上强大，但是在更广泛的层面里脆弱不堪，而这些脆弱不堪的可能，会导致许多想象不到的结果。”
    “小心那些数——”
    ......
    越来越多的走下去，这条路似乎被越来越多的身影点亮，一个白色光团，一队队毫无生机的、只是突兀的跟随光芒前进的影子紧随其后。它们点亮了旷野，这使得其中的雾气和诡异的旋涡慢慢褪去，远处的大地上，似乎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紫色光芒。
    “伍德斯特维多维尔？这是什么？……名字，称呼？真是奇怪。”白色的光芒实体一边向前行走，一边开始了在心中的思考，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考越发深入，而自己已经拥有了头部和四肢的雏形。
    天空中已经泛出暗暗的鱼肚白。
    ......
    “明白了，对付它需要的不是群发的小门，而是一次足够大的混合污染。”
    战斗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无尽的、似乎能从心灵与灵魂的深处撞响的钟声却能够不断的剥夺自己的体力，让自己陷入疲惫，恍惚之间，自己甚至好像有了丝丝困意。
    强打起精神，维斯瑞凡的眼睛望向那撑起九天的黑暗大陆，那其中，有许多位于细枝末节的地脉支脉已经开始熄灭，黑红色的光纹从大地中消散，血液不再流向尖端，不再流过其中的毛细血管。而那原本闪烁着滑腻光泽的黑色材料，现在也出现了更多的粗糙和龟裂，就好像是那其中蕴含的生命力正在彻底蒸发。
    与之对应的，是围绕在大陆与天空上下的“群星”。虽然炮火并未间断，这场位于旋涡风墙的生灭盛宴从未结束，但是维斯瑞凡已经能看出，那些“星团”已经开始腐朽，它们正在缓慢的失去自身的健康和完整，化为一团团离散的沉沙。
    自己低估了这座大陆，也在一定程度上低估了这片战场的真实环境，以及它的一些可能的基础逻辑。
    无限的资源和无以数计的世界，可以提供难以想象的可怖上限。
    行星系中，再强大的文明也不可能调动超越星系太阳的能量。
    恒星系中，再强大的文明也不可能调动超越整个银河的能量。
    宇宙大尺度丝状结构的内部，其中的一个部分，其中的一条神经不可能撼动整个整体。
    只靠宇宙，不可能超越创世大爆炸。
    一个有限的环境无论多么庞大，它们总会有限制，来自自然，来自周围环境的限制。
    但是在虚空中......这上限恐怕只会受到自己想像力与演算能力极限的制约。
    许多泡泡被释放出来——它们包含的信息量和能组建的信息频率很小，世界本身占据的频率能包含很多这样的细小分支，许许多多的泡泡绕过信息湮灭导弹和那如同普照的阳光般释放扩散的末日-创世，紧紧地贴在了已经开始明确影响信息原本运作模式的“边缘”。
    “痛恨死潮，却要在这里使用死潮作战。”
    “唉......”
    通讯没有效果，它们也不会离开，甚至也有可能，那强大的意志原本就希望是这样的某些结局——近乎同归于尽，而另一方能留下些什么。
    自己无法确定，而面对现在空寂的信道，自己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这样长久的时间以来，自己也好，还是自己认识的人也好，他们犯下大大小小的错误，有一些可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磨平，很多甚至可能贯穿历史。
    她调整着自己，也同样调整着无数靠向大陆的封印，以及交锋中自己一切领域的延伸。
    “共鸣开始。”

 第312章 机械降神—阴影中的对白(下)

    第312章 机械降神—阴影中的对白（下）
    包裹着死潮污染的泡泡附着在那已经再难前进的屏障边缘。
    来自维斯瑞凡的指令震碎了它们的外壳，它们内部被强行塞入的黑红色花纹和正圆形的、没有厚度的斑块显现出来。
    包裹它们的封装外壳破碎了，但是外壳与封印目标的“内容物”之间的联系坚固且全面。它们之间彼此的联系开始成型闭环，其中的信息联络每进行一次流转，强度就会得到一次相当可怖的增强。
    维斯瑞凡注意到，即使是战场已经如此混乱，甚至说交战其中的一方本身就携带着无比浓厚的、这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但是交战双方彼此还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些威胁的存在，无数囊泡之中的一部分调转了自己的注意力，并将火力分给了这些不受欢迎的、从来没能捕捉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实体的现象源。
    “秩序在天生痛恨死潮？”面对这相当迅速的动作，维斯瑞凡的动作也不禁一滞。
    “......还是坦诚相待吧，需要隐藏的秘密早晚会被揭开。”
    许多泡泡已经被击碎，而新的末日-创世攻击波次也再一次吹动烈阳并撕开了那广阔的白色海洋，不过这些明面上最直接的现象虽然仍然充满了真实的危险，但是维斯瑞凡能够看到一些来源于曾经，来源于现在，来源于文明上空“存在属性旋涡”的动向——更多的，来自虚空中直接的信息正在流向自己。
    大陆本身无比强大，但是虚空中，来自Σ自身释放出的信息漩涡堆砌出的“势”并不在那一边，况且，丧钟的敲响，绝对不只是为了消灭入侵者，它似乎也在同样杀死自己。
    那座大陆被摧毁，可能现在已经变成了时间上的问题。
    剩下的泡泡很快将不断循环的信息流迭代膨胀到了极限。而那些信息流之中，已经爬满了亵渎秩序、令人无比作呕的黑红色花纹。
    就好像已经约好了某个时间一般，那些原本规则且相对稳定的大门失去了原本光滑的结构，它们失去了边缘，黑潮从破碎的门口滚滚而出，它们沿途直接吞噬并且遮蔽了一切。
    直接看去，这些黑潮就像真的拥有实体一般，它们可能是某种吞噬信息表征和存在本身的实体，但是在看到它们的时候倘若还能保有理智，那么只要稍加对比就能得出一系列相当诡异的结论——这涌动的黑潮实际上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某种噪声。
    原本以为可能是泄露的实体的部分并不存在，它们都是来自于秩序生物进行的自我暗示，是秩序生物对自己“可理解之外”的部分做出的自我补全。
    黑潮扩散开来，它们沿途吞噬了星光之间的对抗，吞噬了形而上和形而下的虚无关联和实体结构，它们吞噬了舰队和护盾，也吞噬了秩序和现实。
    那是一片大到不可想象、可能是跨越了成百上千亿光年的巨大活化死潮实体。
    维斯瑞凡注意着偶尔泛出血色光纹的实体对周围秩序的吞噬，一边开始再一次驱动烈阳的表面，而在与她对立的另一端，开始震颤的天空上下，那颗贯穿了所有存在属性，能够在所有维度和所有时空中无条件绝对生效的黑红色太阳被骤然压缩，但是它的“亮度”却开始不断提升，提升到了难以想象的单点密度。
    维斯瑞凡的脑海中，一些只言片语悄然划过：据说在那最后的时期，通过技术手段打开死潮（乱海）接通秩序环境的通道已经成熟，并且实际上它们并不困难，只是它们的成型条件过于极端。
    据说，每一个强大的文明，它们在这个被认为是秩序的反相存在的领域内部，都有属于自己的影响范围——那是一片片秩序在死潮深处的投影，层层扩散的、厚重且广阔到难以想象的巨大阴影。
    文明利用技术和时间空间搭建而出的存在属性就如同一座座辉煌的高塔覆压其上，这些巨大的高塔之间彼此存在着种种联系，而这些联系进一步加强了秩序方向的力量，它们形成了一股永不枯竭永远强大的斥力，而这斥力，则进一步将死潮死死镇压在秩序世界的边界，黑暗的“那一边”。
    如果想要建造稳定的死潮之门，那么就需要找寻到原生的“死潮聚合体”，将其保存并记录所有的前世界虚空坐标和参数，并能够使其处于创生和湮灭的平衡里——这样，在这之后，只要将其利用一个超高总度和集度的信息源点激发，就能制造出大致对应原坐标的“黑暗之门”。
    它听起来并不困难，要想实现这样巨大的总度信息源制造本身就是考验技术的一环。由于文明的内部往往存在着弥漫广大范围的“安全阴影”，要想在文明的核心区域直接压出死潮之门，那就必须要击穿那无比坚固的阴影。这恐怕只会有一种可能——造就灾难，而如果要在文明边疆进行试验……
    并非不可能，只是会有太多的危险和牺牲。
    只是现在，恐怕也不用再顾忌这么多了——当旋涡散去，大门自身失去支持之后很快就会解体。说来有些奇怪，也可能是有些讽刺：虚空中最危险的死潮实体，那有可能可以铺满一整条世界枝干的庞大死潮结构之中绝大部分的危险性，却是失控的、不断向外扩张的世界结构，来自秩序的力量赋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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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颗恒星的光芒同时作用于不断扩散的黑潮中央，它们彼此稍微错过了，来自一方的刻意差距使得巨大的信息集度形成了巨大的秩序高压。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曾经已经支离破碎的阴影和全新的阴影边界中央，那不甚强大的、反抗死潮爆发的力量终于被打破了。
    九天上下，群星之间，一层没有厚度的黑暗，伴随着肆意蔓延的花纹亮起，它们就好像是生命和死亡的边界线，它们划开了暗红色的空间，已经混沌凝滞的秩序场，也划开了无数战舰的护盾——星团摇摇欲坠，而其它各处......星陨如雨。
    阳光开始回转，它们就好像具有生命。它们之中的大部分回流烈阳并形成了交织的密布天网，而剩下的一部分，则尽可能挡在了“自己认为”更有价值的目标与大陆沸腾的信息洪流之间：还未失去结构完整的巨大星团，自己创造的、正在缓慢平息的、位于“上”的无形旋涡，还有......奥术王座，以及那些被提及的“灵魂星舰”与战火之间。
    接下来，作为战场中最显眼的目标，她只需要拼尽全力做好防御，做好对抗来自九天的末日钟鸣和末日-创世的一切准备。
    其它的行动，无论大小，它们实际上，已经可以在某些程度里被忽略。
    就像是免疫，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作为一个自洽的个体，个体的整体都需要在微观层面中进行无以数计的争夺和对抗。
    它们当然重要，它们绝对重要，但是现在，面对交融的星火，自己已经不必须要看清楚其中的所有细节。她需要的，是分出一部分恒定的力量，让这部分力量去引导自己的身体并自发完成混沌之中蕴含着规律和影响的一切。
    对于超个体而言，中枢灵智只需要把握好协调整个躯体的大动向和大动作，它不需要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每一个细胞。
    现在看来，有很多现在暂时实行的观念想法和行动是很残酷的，但是倘若能想一想曾经都发生了什么，帝国又跨越了多少时代，可能跨越了多少个“现实衡量标准”，就能知道，帝国还有自己可能都跳过了太多的阶段、跳过了太多起点与终点之间的中间态。现在的自己也好，整个帝国也好，比起过往的每一个时代，彼此之间或许有所相似，但是相似的部分可能也只是记忆中的躯壳。
    没有厚度的黑色平面被规模巨大的信息洪流不断搅动，而随着扰动的扩散加剧和针对于它的打击不断增强，那座黑暗的大陆上空，无形的映射割裂层开始显现，它们就像是大气层，又像是一团看起来会不断蒸发的光雾。
    它们的显现本身，就代表着自己对它投入的观察开始出现回馈，这意味着自己的探寻和攻击锁定意识没有因此而被割裂或者屏蔽——它的强度开始更进一步下降，它的作用范围开始收窄。
    大陆周围，秩序场内或者独立或者连续的时空区间和超秩矩阵里，无数舰队，无数舰队形成的璀璨星团似乎受到了来自于环境的影响。
    怎样的环境也好，怎样的秩序场也好，因为死潮的污染与扩散，它们都变得暗淡起来。尽管可以通过自身构成信息的位阶属性和复杂程度进行抵抗，但是这样一个失去理智的环境本身似乎就会极大的增加危险的扩散。烈阳白光煌煌，这些阳光似乎吸引了它们的注意力并给予了它们清醒和力量。
    它们挣扎着振奋起来，它们开始调转自己的注意力并将更强大的火力不断作用于已经显现出实体的防护层中。
    那无可计算的、诡异而璀璨的涟漪就好像只是轻轻划过，世界末日就好像会因它们而降临一般。
    ......
    “......环境和思想之间彼此会有很强的关联，这一点大家是公认的，我们也是，我也是。”无
    言的身影背后，一个新的、看起来躯壳变得有些扭曲的人再一次跟了上来。
    “一开始，大家都有效的利用了那所谓的末日方舟还有末日方舟内部的种种资源，但是帝国的行动似乎很快就抵达了一个可见的尽头，而这个尽头实际上并不实际体现在技术可以应用的层面，它们更多体现于思想的层面。在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意识到一个一切都由信息构成的世界组成究竟可以有多少变化，可能有多少层领域和结构......”
    “生命具有主观性，而秩序世界也同样可以提现出主观性。生命的认识来自于周围的秩序世界和现实，而生命又以自己的主观意志和主观想法去影响和改造周围的环境......”
    “对于有限的单个秩序世界而言，或许其内部蕴含的信息能够堆砌出的高度是有限的。但是对于虚空而言，对于这个真正承载着无限的平台而言，它的内部蕴含着无以数计的结果，孕育着真正无限的所有可能。所有的需求，所有的现实实际上都已经处于虚空之中。将它们制造出来不过是将石雕从石块中提取出来。虚空是万事万物的最终源泉，对于它而言没有不可能......”
    “或许以后，思想会超越感知超越认识，那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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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名字同样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
    “正是如此。”那个看起来似乎有些扭曲的身影简短的回答了被提出的问题之后，便很快失去了生机，它就像是一具被操控的雕塑一般缓缓走向了队列的末尾。
    “......真是奇怪的人。”那个位于队首的身影摇了摇头便做好了继续走下去的准备——远方似乎有紫色的光芒，虽然还不知道那些光华究竟来自于何，但是看起来，那些光源比起周围飞旋的云雾和空洞的阴暗而言显然会是更好的选择。
    他决定继续走下去，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做决定，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自己做出的决定。
    “种类繁多的武器，生效理论并不完全相同的设备，还有广泛的理论......这些实际上正式代表着视野的开阔和技术思想的进步，虚空中有二十六个象限，而这些象限本身也具有着相当的范围，并且不排除，在这之后，象限本身的数量还会继续扩张，甚至可能随着无限的时间叠加，它们也最终能达到无限的层次，而虚空象限内部，也有无数的世界，这些世界彼此之间有类似也有不同......”
    “只要活着，只要还能进步，认知就能不断扩张，知识的范围就能变得越来越广泛。但是我们需要注意，我们的知识与认知在进步的时候，它们并不只是单单数值上的扩张或者原有逻辑上的拓展，每一次程度足够的进步带来的变化都是全领域的，它们并不会局限于何处，它们带来的变化将随处可见。”
    “舰队不一定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舰队和武器不失为是最重要的部分，它们是维持生存的直接保障之一。”
    ......
    “压力很大？无助？开始下调底线？所有的猜测和讨论都不得不移入思维的底层来避免过度思考，奥卡姆剃刀失效了？”
    白色的服装上有着金色的纹路，那是曾经的、某一个帝国最高统治者标志性的服装之一，现在，这已经近乎实体化的服装被穿着在某个身影上，而那个身影面对的，则是一个已经有些模糊的人，那个人看起来似乎更像是由光芒凝聚而成的。他站在路面的一端对自己施以冰冷的眼神，就好像是某种强大的天外存在注视着地上的蝼蚁。
    “这很正常，它不可能躲避。我们在同我们根本不应该，更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作战。”
    “虚空中，能真正发展起来的文明和智慧没有真正愚笨的存在，它们与我们或许只有认识上的相对差距，但是这所谓差距不可能达到绝对。”
    “已经给出说法，Σ文明延续可能超过五万亿年，这是五万亿次从他们的视角来看，位于没有被介入分毫的真正“不可知世界”在这过程中可能生灭了五万亿次以上。而在已知的区间里，考虑到资讯演化年的最初定义和可利用空间，它们可能可以利用好每一寸时间来协调任何全新的发现或者可能。”
    “虚空之中仍然充满危险，虚空中需要面对那无限的可能，这些可能之中可能有令人振奋的部分，也有剧毒的部分，只有真正的实力才能与之抗衡。而作为智慧生命，大家都有用思想和技术来弥补自己当前不足的能力！”
    “如果有一个问题完全不需要被注意，那么它完全就可以不被认为是“问题”，如果一个问题需要引起注意，那么无论它多么庞大和复杂，只要它最终不是彻底无解的，它就总能得到解决。技术同样如此，虚空中有数不尽的困难，而不断前进的技术也在不断解决这些困难！”
    “Σ已经走了五万亿年，而它们也在这五万亿年中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基础，想一想如果一个宇宙中群星开始自动自我复制会如何，再想一想更多的宇宙之中群星开始自我复制将会如何......”
    “我们只是孩子，从思想到行动上，永远都是，我们没有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我们只是拾得了一份保存完整的残渣。不要为现在取得的成就和突破而沾沾自喜，自以为获得了前人没有发现的角落，探寻了前人未曾发现的秘密，那只是明面上的一厢情愿——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是愚蠢的，只是灾难可以掩盖太多的历史，遮住曾经的真相，只此而已。”
    “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我希望你我以后能好好共存——自己将自己压入底层思维，压入不愿意面对和接受的阴影中，却忽视了其固有的客观事实。世界或许可以被欺骗，但是自己欺骗不了自己。”
    “......看那——看这无穷无尽的差距！从世界内到世界外，这是一次巨大的扬升，但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看到了那其中的差距？又有多少人认为“底线已经被打破”、力量已经被过度使用等等这一系列说法，认为一切已经开始超越想象、超越自己可以接受的极限只是从自己那逼仄的认识和感官来出发的看待这一切的，从自己那从古旧的历史里继承来的、自己看来坚不可摧的世界观里得来如此的结论的？”
    “很不巧——你我，我们，我都是这样想的，并且我们想的很多。”
    “可以说，那个最原始的星球上不止我们的祖先一种生命，而那其中，有许多生命都能在有充足资源的前提下掀起覆盖大地的洪潮。太空和群星深处，默多里的光芒能在巅峰时期吞噬成百上千的银河——但是对于整个历史而言，那样的时间只是一瞬！”
    “虚空是一个没有上限的的无尽区间！即使是在已经不再宽广的宇宙内部，也尚有百亿亿、千亿亿颗还在燃烧的恒星，从能够离开大地的引力，能够挣脱第一颗太阳的引力，到爬满整个宇宙，这过程是三百五十亿年！那是几千亿、近万亿的银河，上千亿光年的浩瀚尺度！要想走过这一步，我们需要经历多少阶段，需要制作多少跳板，需要多少命运和概率的垂青，需要多少可能？”
    “宇宙内部，有限的资源下，催生的虫潮已经能以京兆计算，那么虚空呢？虚空可是一个永远开放永远无限的系统——无限大是一个集合，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理念！更何况，这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千万，十亿，这对于群星而言都只是沧海一粟，在虚空中占据着比起宇宙还不如一个行星系的角落，还不如岩石星球上不如一颗沙粒的角落，就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挑战前代文明霸主？这难道不是太可笑了吗？！”
    无名的恐惧和恼怒缠上了那个待在队伍首端的身影，愤怒使得他紧紧握住了拳头，然后狠狠的打向他前面那个滔滔不绝的白色光影——光影无形无质，它只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悄然散开，那愤怒的拳头没有沾到其一分一毫。
    “看看这么长的队伍——我们都是你！你也是我们！好好想想，以后还有机会应该做些什么！否则，机会可不是谁都会给！”说完，这个影子迅速失去了生机。
    “......机会？！”队首，那个一直领着队伍前进的身影忽然发现，不知道何时，自己的形体已经变得稳定，他感觉到一丝有些陌生的柔滑感——他稍微低下了头，看见自己的身上似乎有不止一层的“皮肤”。而他看向队伍的末尾时，越是离自己遥远的身影，其形体就越是模糊，它们不但从实体变成了某种其他物质的聚合体，再往后那些聚合体本身似乎都开始变得不断扭动和疯狂起来。
    这难道会是某种规律？这些自己真的要提示自己一些内容？
    “滋滋——噼啪——”
    “那是什么？”队伍开头的维多维尔感觉到一些怪异的声响，它们有点像是神经断裂，又有些像是某种固体沿着自己的节理破碎时的脆响和破碎后碎渣断裂碰撞而发出的脆响，随后，它们很快便成为了轰鸣。
    声音同样传递至宛若流光构筑的天顶之下，维斯瑞凡的眼睛遵循着源头望去，看向了那座每时每刻都在吞噬护盾并杀死星星的、没有厚度的大门。
    大门已经崩溃，它无法再进一步扩散，而那粘滞的暗红色空间和无以数计的强大攻击也给予了它强度难以想象影响——支持大门存在的秩序结构已经崩溃，大门无法持续下去。
    但是，崩溃的，也同样还有那三道映射割裂层。
    大量的地脉已经熄灭了，这些地脉内部已经没有任何血液流动，很多的设施也停止了运作，它们不再向虚空和秩序场深空中投射火力，也不再维持自身的存在性和所有基础。
    它们倒下来。

 第313章 机械降神—真相并不复杂

    第313章 机械降神—真相并不复杂
    大陆上，无以数计的造物们开始倒塌下去。
    无数流光从不再完全光滑的黑色装甲表面划过，就像是信号脉冲在各式的神经中流动。它们迅速划过，划过巨大的设施，划过广阔的地面和深邃的沟谷，以及厚重地盘上的每一座建筑。
    金字塔和巨大的黑色圆顶，它们原本应该是厚重和坚固的象征。
    但是现在，它们的内部却涌现出了异样的黑红色光芒，这些光芒推动着那些黑色的“砖块”离开了它们原本的躯体，它门高高跃起，拖动着大量的破碎光影和黑色的云雾。它们看起来就像在数层天空中来回震荡，它们无法被看清楚位于何方，也无法看清楚它们本身究竟变成了什么。
    任何衡量认识和认知的基础规则都来自于信息，它们都是信息——宇宙内部的所有基本力，宇宙的时空维度，世界内部的万事万物，以及万事万物之间主动或者被动进而造就的直接分解或者衍生产物，它们都是信息，所有的一切都是信息，它们只是拥有着不同的表现方式。
    任何信息彼此之间没有高低之分——纯信息态只是一个伪命题，所有的存在都是信息态，它们位于不同的区间，区间上下，彼此之间并不能说那一边更加高明或者更加低劣。
    它们之间，生灭与共。
    天穹，与支撑天穹的巨塔倒了下去。
    它们倒下，它们内部原本不断运转、不断将数量巨大的太初信息注入演算核心，但是现在，它们崩塌下去，它们的演算核心拼命完成着自己未竟的目标和最后的计划，它们拼命维持着自己支撑的巨树，它们拼命，它们无力维持。
    它们牵拉着由闪电和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倒下去，它们从群星之中抽走维持结构和秩序的大树，它们牵拉着群星坠向黑暗的大地和沟谷，坠向地面，坠向深渊之中。
    地脉熄灭了，残存的信息不足以维持如此庞大的变量运作下去。跟随天顶坠落，跟随巨塔倒下的信息巨树失去了支持，它开始从顶端暗淡，它开始熄灭，它无法在看向任何方向——前，或者后，新的历史无法谱写，旧的记忆也被遗忘。
    大陆中央，那座尖锐的巨大金字塔上空浮动的环开始颤抖，血红色的恒星表面，危险的黑子开始浮现，它们便是漏洞，信息规则之间的漏洞——它们稍纵即逝。
    血色的太阳再一次升起，联网迭代之下，决战旗舰队内部的无尽跃升动力炉再一次以近乎自毁的姿态开始强行输出资源，如同凝聚了亿万年间记忆与鲜血的太阳再一次发动，它撑起了一层新的护盾，引动了一场新的星雨，释放出了无以数计的闪电和利剑，它们撕开了空间，斩断了信息路径中还在运动的其他信息模组，撕开了边界内外的秩序。
    空间结构破碎了，无数裂痕和阴影蔓延开来，它们是无法被测定、无法被衡量的部分，它们是黑暗的区间，无法被认为是秩序参考系内的任何存在——它们或许与虚空还有差别，只是因为它们强行出现在了一个仍然闭合的秩序结构内部。
    那一瞬间，维斯瑞凡发现，即使是以自己强大的力量和超凡感知一瞬间似乎也被扰乱，在那有些混乱的感觉中，她一时间难以分清究竟哪边位于下，哪边位于上，哪边作为大地承载万物，哪边作为天空笼罩万物，那一刻不再清晰明确。
    她看见了大陆的底部——那里好像坐落着同大陆之上一样的城市，除去那里似乎没有舰队和中央的那座核心巨塔，它们之间，似乎呈现出某种倒立但却并非纯粹是镜像复制的关键关系——好像是进行了扭曲和全似折返？
    “大陆的底部是大陆表面的反秩结构，它们本质上同向为一？”一时间，看着忽然“暴露”出的大陆底部，思考周围调转上下概念的群星和已经不再连续的、弥漫着无数块阴影并且不断暗淡的破碎天空，维斯瑞凡似乎明白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代表了什么：
    随着三大攻击映射割裂层最终破碎，不计代价的末日—创世轰炸，双方创造的种种信息洪流不断践踏空间结构和秩序场的完整，以及死潮之门那破坏属性极端诡异的总爆发……
    无数因素叠加在一起，再背负上那可以让敌人和自己全部陷入死亡和灭绝的丧钟被无数次敲响，这座可能已经在死潮污染和自我挣扎中数百亿年的巨大Σ设施——它的整体恐怕都开始了自我崩溃，而刚刚被关停的，是它自我定义秩向规则的能力。
    “现实”被扭曲的强度，外来参考系的被扭曲程度开始了一轮断崖般的下跌，它们支撑不住了。
    大陆失去了自我秩向定义能力，这里的参考系将失去主观性和外延能力。
    大陆中央，那座足以通天贯地的巨塔倒下来，维斯瑞凡不知道它倒下来的时候会遵循哪个世界的物理规则或者说映射规则。亦有可能……这些巨型信息集合体倒下来解体等等这些现象本身，也是某种被刻在了灵魂深处的“旧有感觉”现在投影在现实中而呈现出来的。
    巨大的恒星陨落了，它死死拉扯着拼力维持旋涡天幕和信息基准稳定点网络运作的决战旗舰队，它们一起跌落下去，向大地坠毁一边暗淡，就好像是灵魂逐渐从身体中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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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了三大映射割裂层的保护，大陆遭到破坏的速度和受损的严重程度瞬间爬升。
    在这之前，在那混沌的交战之中封锁大陆外侧的群星虽然已经陨落过半，它们的基数仍然足够庞大。
    剩下的、还未陨落的它们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伴随着来自身后的、来自帝国无数仍然存活的世界枝干内传送过来的种种支援，那些高悬天际的星团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猎食者。
    它们冲破空间封锁呼啸着奔向大地，它们疯狂的点亮超大型虚空信标，不断开启各种各样的世界之门连接跨越遥远疆域的帝国核心疆土......
    在维斯瑞凡眼中，这是一场氛围并不能被自己直接接受的、仿佛是要开始杀戮和报复而引动狂欢。
    “......这样......”她沉默了一会，尽管现在这里的“氛围”让自己的直观感觉并不好，但是她内心之中的回忆，以及自己刚刚捞捡起来的无数知识都在自己的意识里疯狂轰鸣着，它们就好像是得到了释放一般，不断向着有形的实体和无形的虚无中倾斜着自己的愤怒和......快意？
    “......它们在秩序之外，在可以被理解、接纳和忍耐的范围之外。”
    确实如此。
    对于曾经的帝国，现在这无比强大却连主体都已经化为漩涡的所谓“帝国”而言，Σ是从虚空中出现的疯子，文明上空无尽的阴影，杀死了无以数计文明生命的刽子手。
    过往的时代里，帝国砍去了大量的、已经没有必要在帝国个体内部与帝国本身施行的概念和规则，它们因为整体环境的变化以及中心思想的改变等等一系列因素而不再适用，这本质上是一种简约，但是这种简约恐怕只会在秩序体的内部存在。
    帝国已经忍了太久太久，更何况是现在，执行这些的早就已经不是人们，他们更像是某些已经损坏的外接“智能”，甚至它们连所谓的智能都算不上。
    秩序体是独立的、有限的。倘若面对秩序体以外的其他存在，倘若那些存在不顾秩序体本身而采取了行动，那么绝大部分秩序体都会拿起武器，直到三种结果出现——外敌灭亡，自己灭亡，或者走向平衡......
    “......？！大多数秩序体？！拿起武器？！”
    有些恍惚的底层意识深处，一些微弱的细小波动被捕捉到了——那不像是帝国的研究，也不太像是自己的思考，那些话语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是从虚空中直接投射到自己脑海里的，只是它太真太自然，看起来就像是自己经过长时间的研究，有无数专家和学者组织起大量的团队，对大量的目标进行过长久的研究一样，她甚至感觉，自己能够说出这其中许多专家的名字。
    “这回是多大规模的改变……”维斯瑞凡还是摇了摇头。
    基准上下，那贯穿九天的炽烈天极轴正在释放出一道道白色的光环，它们不断从血红色的天空上下扫过，它们剧烈灼烧着其中的信息和映射关联，剧烈灼烧着它们自身的意义。
    阳光普照，本身也并不稳定的第九层天空和最为模糊和微弱的第一层天空彻底失去了能够存续的基础。原本看起来无穷无尽的它们快速散开，Σ的残骸们从过往中清醒，它们无法再执行命令，已经遭受严重破坏的地脉暗下去，塔的基础受到了重创，它已经无力再驱动九天的维持和运作。
    钟声消失了。
    不知道在深处和背景之中经历过多少次已经失去痕迹的战争，现在覆盖在大陆上空的Σ防护舰队的规模已经大大缩小，并且，它们已经失去了决战旗舰的直接保护。
    来自虚空中的群星几乎是如同海浪一般冲散了它们，它们被分割包围，被混乱的火力倾轧，被有形无形的火力和场结构扭曲撕裂，它们化作大大小小的黑色碎片从天空中跌落，坠向大地和虚无。它们很快被消灭，在它们周围，汩汩涌动的金色光潮几乎将这里化为一个个没有心的旋涡，光流流过，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被蒸发，就像是海浪拍上海岸并卷走了岸上的篝火。
    压力已经大大减轻，面对失去防御的大陆设施，面对那些已经在虚空中见过的种种防护体系，这些从云层中冲出的舰队已经对对抗这些造物“轻车熟路”——它们改变了自己所在矩阵的结构，它们开始调集所有火力轰击这些坐落在大地上的巨大要塞，它们在地表和地脉之中扔下炮火和信标，掀起一轮轮性质差异巨大的风暴。
    维斯瑞凡从中看到了一些自己好像见过，或者至少听说过的画面——那是面对一些可能蕴含着高危险单体的、不能直接进行大范围攻击的星球或者星系时，一边处理可能的污染性信息一边进行对星表面轰炸而出现的场景。
    舰队铺展在大陆上空，它们越过已经失去绝大部分意义的血色天空，越过残骸正在无规律运动的Σ舰队。
    它们调集自己的火力，在联合护盾之外将其融合成一簇簇光焰，一根根就像是巨锥一般的长矛，它们被狠狠地投射出去，它们炸开了黑暗穹顶的封装装甲，摧毁了金字塔上的徽记、纹路和整个塔顶，它们引爆了无以数计的设施，它们炸开了大地上厚重的黑色装甲，切断了肌肤深处可能仍有活性的地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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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击如雨点般从天空中落下，无数曾经独立精确的运作模型在失控与可控的边缘颤抖。
    在世界之内，绝大部分位于宏观层面的存在按照规则运作，对于世界内部绝大多数层面而言，规则是无处不在的，规则位于所有的物质和所有的能量，每一分每一寸的时空之中。
    所有的规则交织起来，形成了丰富多彩的世界宏观结构稳定的基础，而绝大多数对法则的探寻往往也会落到那样的层面。可以说——那是一个可以说是稳定和坚固的基底，绝大部分规律和法则的运作甚至可以看做在那里被“兜底”，但是虚空中，这样的结构却并不稳定。
    虚空从来没有规定过哪一条法则哪一条规律“必须”按照某一种方式运行，甚至从来没有规定过这世界中的一切究竟应该如何——如果一定要细究下去……
    或许虚空中的规则只是不言而喻的、大势所趋的、绝大部分存在普遍构建普遍接受的规则，这也无法排除或许有一天，来自虚空本源的震颤能够直接让这层浮在大海上的油膜陷入一场可以被无数次颠覆的怒海狂涛。
    更可怕的是，当活化的信息表征层彼此高度相似......逻辑甚至可能不再稳定，甚至可能出现半逻辑和逻辑规则簇——在高密度高集度的区域里，信息们会按照其原有的规则和逻辑运作，它们是坚固的。但是在高总度高集度的聚合体之外，信息强度很低的路径之中或者是范围性区间里，信息不再稳定，规则不再一定成立......
    那是一座彼此互相砸在一起的万魔殿。
    维斯瑞凡发现，被自己暂时保护在洋面之下的那座飞船开始“挣扎”，甚至可以说，它已经开始准备动用火力。
    “......”
    让它离开可以说瞬间就能实现，并且就现在来看，自己也并不需要担心太多的“安全问题”。但是这些表面上的内容并不重要——如果在这之后，无论自己怎样努力，也无法修复他的灵魂，修复可能的大家的灵魂，如果他们真的就变成了它们，变成了一群又一群根本没有理智，也近乎无法沟通的战争机器和机械天灾，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是继续沉默，还是摧毁它们？
    天空中，旋涡裹挟的更多信息似乎更偏向自己的这一边，看起来，这宏大的计划或许正在走向“尾声”，自己创造出的种种反形而上实体已经精疲力竭，它们正在蒸发，而天空中席卷的旋涡也变得越来越暗淡。
    “真相或许不复杂，在宏观层面上并不复杂。它要做的，就是希望我们或许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传承”，只是这传承或许无法直接实现，它需要用痛苦和反向的记忆和反制的手段为支撑，打造出一个反向的模子用来塑造一个曾经强大的存在的“倒影”......如同烙印。”
    “这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也没什么特别的……开始，曾经可能被误会的开始。”
    “只是……在这个位置，以自己，以自己可能应该的身份，以文明自身的层次去接受这样的可能性……我有资格吗，这真的能被承受的了吗……”
    回想到最近的、还算有价值的理智线索，维斯瑞凡的眼睛中，有一部分目光飘向了远方。
    自己还是难以想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或许已经过去了数个百亿年，整个帝国无论经历了什么，它们最后都在这混沌的状态中疯狂了很久，但是在这其中仍然还有一丝亮色：被称之为是“虚空巡天雷达”的设备组似乎并没有卷入这场风暴之中。
    它们仍然在运作，仍然在记录虚空中的故事和可能。整个帝国的虚空巡天雷达网络中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留下来，而那些“故事”本身，也能够证明，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次来自虚空中的灾难和来自秩序文明的力量倾轧之后，虚空中仍然有些角落还有生机，有些角落甚至仍然能诞生强大的新生。
    自己最直接经历、最直接记忆里的联邦时代和帝国时代从表征上来看并没有太多的特殊之处，或许那些代码有些许特殊，但是虚空中恐怕能靠自己的躯体利用那些超凡资讯的存在在足够庞大的样本空间里并不能说稀少。
    最终能够走到这一步，或许靠自己的部分并不太多——自己的基础占一部分，来自文明自己的一些决定或许决定了部分可能的道路走向成功，而Σ的造物和Σ自身的意志或许也随着这个焦点的出现，随着虚空烈阳的并入而聚焦于此......
    无数因素促成了现实，但是未来变得有些迷惘——如果说这座大陆和这些舰队是Σ的顶级造物，如果它真的被彻底击毁了，那就代表着曾经定下的目标已经实现，代表着这些疯狂的无灵舰队将在相当程度上失去价值，代表着帝国现在在自己看来广阔到夸张、广阔到不可接受的疆土将失去价值，而它们本身在混沌中诞生，它们甚至可以说为战争而生。
    ......
    在自己看来，智慧体的目的并不复杂，所有的活动都是为了生存，能更好的生存和生活。
    有些时候，很多规则，很多细节，很多衍生与很多不确定......它们会不断彼此影响叠加甚至彼此刺激对方的滋长和完善，它们会不断叠加起来螺旋向上，形成复杂的结构；有些时候，它们却又几乎不存在，规则只有寥寥数条，其底线明确但是规则细节却不再清晰......
    会有很多种可能，会有很多种模式，它们可以被概括为寥寥数语，也可以用长篇大论总结无数模型填满整个宇宙，但是所有的它们出现的最本质原因就是......掌握它们，能在那个环境里更好的活着。
    未来将何去何从？

 第314章 机械降神—那一道死去的光

    第314章 机械降神—那一道死去的光
    “这问题值得永远思考下去，但是现在还有问题要处理。”
    开始变得越来越“无处不在”的阳光最终也加入了战场。
    猛烈崩塌和蒸发的秩序场剧烈回缩，这使得它原本营造的空间结构失去了绝大部分承载力，许多“星团”因此掉进了虚空。这虽然造成了并不能被忽略不计的损失，但是比起庞大的整体结构来说，那些“外层部分”的损失的确并不严重。
    它们短暂的停滞下来，它们迅速重组了阵型，它们迅速修改了最外层的信息表征和自己的秩，然后重新加入到了那盛大的轰炸行动中。
    曾经的九层天空被来自烈阳天极轴的力量近乎彻底吹散，而那蕴含着无以数计映射关联的天极柱也随着烈阳核心灵魂的疲惫而逐渐消失。血色的天空下，曾经与这一切都不同的光柱消失了，但是那九层天空本身，也已经失去了自身所有的稳定性，以及外界维系它们的基础。
    它们溃散，它们消失。
    太阳光只要经过并不复杂的赋值修正和改造，就能化为一团团功能与性质都不相同的烈焰，无以数计的它们被维斯瑞凡泼洒在黑色的大地上，溅起了一朵朵混合着黑色碎渣的水花。
    在这片大陆的上空，有很多存在都在肆意摧毁这片大陆本身，以及大陆上的一切造物。
    在维斯瑞凡的视野中，那对形状特殊的巨大黑翼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在它们的下方，无数半球形的白色光团格外明亮，它们是规模巨大的白物质爆炸，那些被称为“正磅白物质舰载炸弹”的巨大黑色球体被虚空矩阵源源不断的推入战场。
    它们体型巨大但却精确可控，它们钻入每一个设施的裂缝处，飞到每一条仍然还在活动的地脉上空。炽白的光芒在大地上无尽的绽放开来，就好像是天边有无数轮巨日正冉冉升起。
    播撒死亡的黑翼从暗红色的天空中掠过，它扔下无数太阳，而无数太阳则熔化了大地上曾经的棱角与光泽。
    然而，这能够贯穿所有维度，仿佛要点燃虚空尽头的太阳群落比起沸腾的白金长河来说，却好像只是微弱的烛火。
    奥术王座缓慢的飞着，它的舰体上，六棱花纹和巨大的帝国徽记闪耀着明亮的紫色光芒。在它的舰首处，一片本应虚无的区域被压缩挤占，一颗凝实的紫色光团仿佛呼吸一般涨缩漂浮着。舰船缓慢的飞行，而那团似乎有生命的紫光却比舰体，比其他任何舰船的浮动信息源都要醒目。
    它不断释放出一道道毁灭性的射流，那些已经震颤到快要变成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的超高频奥术凝聚而成的射流侵蚀吞噬了经历无数次倾轧后已经变得脆弱的自洽法则装甲，它们切割出一条条深达骨髓的伤口，撕开一条条直抵核心的裂口。
    当残骸足够多，当废墟足够广泛，当破碎的材料堆满眼前可见的一切时，它们会被倒映在镜子里、镜子内外，存在属性的权重将会倒转，镜内的现实将会破碎，镜外的镜像也将不复存在。
    从某些角度来看，奥术王座的投影长轴为三亿四千万千米，而它要面对的设施......它们能装得下一个个超星系团。比起那些巨型设施，奥术王座已经不能用渺小来形容，但是它却有能力摧毁那些巨大的设施。
    “按照帝国曾经的研究，世界脉络一览座与世界枝干天顶座本身的每处每一刻都承载着相当的象征意义，它们本身的稳定与整个世界枝干结构的稳定相连，如果在其中施加大量的空间参考系拓展模块和变换模块，那将会很容易造成设施本身的严重故障，甚至有可能危及整个世界脉络和世界枝干无以数计的世界的整体安全，因此......”
    一小段内容从维斯瑞凡脑海中浮现，解释着现在这诡异的情况。看起来，或许这个问题本身太严重了，或者可能也是秉承着“安全”和“负责”的态度，Σ同样也将管理这些巨大世界结构的造物制成了这种样子，同样没有给予尺度问题上的可压缩解......
    这个问题是真的没有解，还是它的解太过复杂代价太过巨大以至于其近似无解或者不再有价值去解答？
    在秩序宇宙内部，结构的大小与世界自身的规则有关，规则有限且需要协变，这意味着寻常世界，至少是……被认识的“寻常世界”范畴内的一切不可能肆意无限的发展，它们可以被自身拖垮。但是对于能够跨越虚空，能够将世界随意塑造甚至可以在相当程度上自由影响、自我编写信息规则的文明而言，问题不会出在世界内秩序部分能够制约的范畴......
    大陆的活性在下降，来自遥远虚空，来自秩序场周围，来自秩序场内部，来自大陆之上......无数的战舰和武器，以及自己留下的部分自律实体正在催动着这场毁灭盛宴并将它们推向高潮。面对这不断闪烁的场景，层层交织的影响和现实，以及自己内心深处不断涌动的某些感慨和迷惘，维斯瑞凡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
    三似乎是一个神奇的数字——在相当多的世界里，宏观的三维结构在极大程度上契合了世界内部的辉煌，而经过层层改进不断完善的三秩视野和秩向规则……它们直到现在仍然占据着应用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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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世界结构并不总是为发展提供着绝对无限的便利，但是一时的约束也同样可以被利，它们同样可以供文明汲取力量。
    内部最高信息传播速度有限，能级荒漠的存在、微观的不确定不可测等诸多原因或许使得一些文明难以迅速发展突破，但是它们同样也提供了相对稳定、可以复制的逻辑和发展路径，以及可以维持相当长久的时间的稳定环境。
    同时，它们作为限制，进而阻止了信息的过早迅速增殖。它们的存在将原本将整个宇宙连成一体的现实平面从信息增殖的角度暂时的、有限的切开。从此来看，它们也可被认为是保证秩序世界能够拥有一个有可能长久稳定运行的基础开端……而在那之后，向更高、更远的方向拓展并非不可行。
    世界很复杂，也很深邃，也很庞大——它远非只有一层星空那样简单。
    象限以内，象限之外，每一个文明的疆域内外，除去那些“相似世界”，也同样存在着无穷无尽的其他世界，它们有着不同的底层基础和秩序构成，它们很有可能孕育出发展路径堪称怪异的智慧体，甚至可能孕育某种超维乃至超越存在......这一切或许并不绝对，或许也没有绝对的正确与错误之分。
    无尽广阔，无尽开阔，无尽高远的世界，层层堆叠的维度和秩向，蔓延开来的时间……它们全部客观存在。
    秩序改造生存其中的生命，生命同样也会改造秩序世界，改造自己生存的环境，这是相互的过程......
    虚空中没有绝对，虚空中也没有正确和错误......无论多么广阔的认识和多么宽泛的标准恐怕也并不能适应所有的秩序和环境——不需要所谓的绝对正确，需要的只是适应。
    ......
    你知道吗，有限的信息传递速度，彼此独立的当前现实平面制约着许多可能性的发展，也同样使得时间和空间形成了相当程度的天堑......
    许多星光，它们被不断削弱，它们跨越无数个光年，利用漫长的时间跨越一个又一个现实平面，它们或许可以传递很远很远，或许在宇宙、在世界的尽头同样可见。但是它们曾经的来源，它们曾经的主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灭亡。
    被看到的光已经死去，它们跨越空间和时间，但是它们的源头已经死亡。
    如同逝去的文明，它们曾经创造的奇迹熠熠生辉，令无数后来的人向往，更引动它们的好奇心生长，指引它们向着曾经的辉煌探索。
    而曾经那无尽的辉煌的缔造者已经死去，逝者的身体则在逐渐地腐败下去，并且释放出粉色的光。
    一个文明。
    一段历史。
    五（5）万亿年。
    死去的光在虚实中闪耀。
    ……
    “......？！你？我们？死去的光？”
    那座无比强大的大陆正在迅速溶解，它上面的一切建筑，以及它本身都在被迅速破坏。
    偶尔，它的一部分还会撑起一些暗淡的护盾，但是那些护盾并不坚固，甚至可以怀疑，那些护盾或许只是某些设备的紧急用法。
    它们很快就被群星的星光击破，当大陆的自身功能几乎彻底丧失，甚至可能失去了对秩序场和参考系的主动控制权之后，观察它的主动权甚至回到了帝国舰队的这一边。
    黑色的大地上，原本汩汩涌动的血脉已经尽数消失，无以数计的巨大爆炸不断点亮地平线的内外。无穷无尽的炮火创造出山呼海啸的扰动，这些扰动无差别地拖动着群星的上升和下落。
    无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无数变量的强行驱动撕开了空间，扭曲了这里的秩向和路径。法则的急剧扭曲，规则的不断逆转就像是极致的炎热和酷寒，不断炙烤冷冻着这里的一切，撕裂着曾经稳定的现实。
    还有更多的强大火力正在加入，来自帝国的火力越发强大，它们越过的虚空就好像是一面有形的透镜，汇聚了无以数计的世界和曾经所有的意志。
    维斯瑞凡看得见，来自更遥远的虚空之中，不断搅动秩序和规则的信息流已经近似枯竭，这些信息流的结束，或许代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在走向结束......
    ......
    “看那，看呐，看这无尽的狂欢！看这些风暴，看这些强大的火力！看看我们的愤怒和我们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它们最引以为傲的首都，无以数计的辉煌造物，它们也像是屁滚尿流的爬虫，在我们的火力下蒸发，最后，它们连残渣都不会剩下！”
    “哈哈哈！这样所有过往的逝者也都会瞑目了吧！”
    “再多些！再多些！炸弹还要再多些！攻击还要更加散开！火力还要更加强大！迭代更多基点，汇聚更多火力，要彻底炸平这里，炸平这里的一切！！”
    “你们——不要太过分。”
    “什么？你有没有弄清楚情况？我们都是你，你都是我们，我们都一样，没有你们和我们的区别，我想你最好想清楚，对自己这样下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能命令你自己吗？！”
    原本黑暗、空旷而无尽的地面开始有了一些怪异的起伏，而周围，飞旋的黑雾和笼罩在天地之间的气息和压力似乎也散去了大半，更多的光芒可见了，而那些光芒似乎种类也变得更多更加变幻莫测，但是令曾经的领队人心中充满无尽的怪异和不满的，是那原本长长的、沉默的队伍不知道从那一刻起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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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之中有许多在自我疯狂——它们制造出种种怪异的现象和从未见过的实体，然后利用这些实体进行怪异的打斗和交锋；还有一些更加实体的“人”则拉紧了他们那千奇百怪的衣服，彼此坐在小小的圈子里窃窃私语，交换着彼此根本听不懂的话题和意见；许多人形存在围拢在一团光周围欢呼雀跃，它们群情激愤，似乎光团中显示出来的一切能够终结所有的不满和痛苦。
    面对光团所呈现出的景象，那些古怪的影子跃跃欲试，其中甚至有很多似乎还自己伸手介入了光团之中，这些外来的手干扰着的影像的正常运作，并且开始进一步的肆意操控它们......
    这里就像是一座正在狂欢的万魔殿，但是组成这里的一切，却都称自己是自己，自己是自己的一部分，自己是自己的全面，没有人能控制谁，它们只是在狂欢。
    他管不了这一切，他理解不了这一切，他不了解它和它们，他也懒得去了解。他坐在地上，无视周围的一切喧嚣，无视了自己已经拖在地上的肩部垂带和衣摆，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已经不知道疯狂喧嚣多久，这里好像没有时间，这里曾经似乎也没有先后，是它们来到这里才使得这里开始出现了种种奇怪的变化。
    “......你好像很苦恼？”
    “不要来烦我。”
    “我是你，你也是我，你能拒绝自己的想法出现吗？来吧，至少我跟它们还不太一样，我能告诉你一些有用的，你或许会感兴趣的内容。”一个熟悉的话语声忽然从自己的前面响起，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应该会与自己一样的个体。见他做出了回应，他也坐了下来，靠在他身边。
    “抬头看看天，我很惊讶这么长的时间里，周围的紫光一直吸引着你，你却没有留意到为什么你会看见那些云雾和旋涡，看见这大地之中可能的线条和不同之处。”
    “嗯？”面对这个似乎并不会惹恼自己的想法或者说身影的提议，坐在地上的自己不禁也有了一丝好奇，他轻轻抬起头，他第一次注意到了天空中的异样：原本他以为黑暗无边的天空中，一直悬挂着一轮太阳，日轮无比广阔，但却苍白冰冷。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维多维尔有些好奇，毕竟那个庞大的景物自己从来没有在这里见到过，但是它那样显眼又那样庞大，为什么自己会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未曾在意过？
    正当他疑惑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了解“机械降神”这个概念吗？”
    “只知道我的意思和古语言里有与之对应的部分信息和字段。”
    “这一概念在我们所知的范围内来自最早的星明古文明源头。在很久之前，生活在星球上的人们会以自己的做法来演绎他们的所思所想。然而，剧情却并非总能顺利进行。总会有要伏笔，或者会有怪异的突破来打破僵硬的残局。这样的情况下，往往会有意料外的、突然的、牵强的解围角色、手段或事件被安排，它们将被引入来为紧张情节或场面解围。”
    “当剧情陷入胶着，困境难以解决时，突然出现拥有强大力量的神将难题解决，令故事得以收拾......能理解吧，这种表演手法是由人为的可能或者手段，制造出意外的现实逆转。”
    没等“自己”做出回应，自己便直接给出了回答。
    “......从意义和字段组合来看，这条信息或许存在过，但是它以这种方式这种形式出现……它的的古老程度已经可以说令人感觉惊讶，那么，那颗太阳......”
    “是的，那颗太阳，就是来自于外人对当前我们的困境，或者是说由它们一手缔造，希望我们承担希望我们接受并在恰当时刻给予我们回归正轨可能的机械降神。那颗太阳是，她是，你我，还有这里的一切，我们都是已经被投入舞台用来解决困境的存在们之中的一部分。”
    “只不过，现在的剧情已经被演绎到了对应的关键节点——如果你我能够在象限大陆的攻击之下幸存，那就足够证明，一切已经足够强大。但是，为了保证我们的目标必须实现，也为了更遥远的以后，我们必须记住一些什么，明白些什么，例如现在。”
    “什么困境？什么节点？什么目标？你在说什么？”维多维尔挣扎了一下想离开这里，但是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却并没有松开。
    “外面的困境，这个困境自外界时间来算已经超越两百亿年，如果要考虑的更加长远，它或许长达六百亿年，甚至可能已经达到上千亿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困境，其他的，还有更多。”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考虑过“你”和“我”，我们究竟来自于何方，我们为什么要经历这些，看到这些吗？你从来没有好奇过吗？”
    “......”
    “曾经的伟大文明已经陨落，但是它们不希望自己曾经的努力，自己曾经积攒的无数经验教训以及自己使用无限的时间和精力积攒起的强大就这样凭空消失。它们之中，有仍然睿智而理性的最后存在，它们欺骗了自己，将烈阳，将与烈阳类似的一切组合隐藏并将之驱逐，它们最终被封印在了遥远的虚空中。”
    “它们自身便是旧日文明的象征，它们自身是维持稳定，保证环境安全的锚和砝码，它们也同样是点，锚点，风暴的中心，这些造物有形与无形的影响跨越虚空，它们拦截虚空之中不断流逝的信息来充实自己，同样，也会使得围绕在它们周围的文明变得强大。”
    “......头好疼，你在说什么？这有些熟悉，我好像有类似的感情但是......”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精确可控的过程，它也并没有一个稳定的未来，谁都无法确定，当那些边缘文明躲过乱海席卷虚空带来的灾难之后倘若还能存活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发生些什么。这一切只是一个又一个已经根本无法演算的未知数。最终，它们只能选择一条变量最少、需要的条件和稳定环境要求最少、最不需要自己介入就能实现的方式来解决这些已经不可能进行调配的可能。”
    “众神曾经提到过反向传承，那很残酷，也很无情，但是它却很简单，也很直接——在自己不得不抛弃自己的一切的时候尤为有效。当疼痛深达骨髓，当记忆被刻入灵魂写进本能，被传承者就会像是一个前代文明的影子，它们能反向刻印出曾经的强大和辉煌......”
    “星明文明即是如此，这一切很复杂，并且很漫长，实现这些步骤用了很长时间，牺牲了许多世界和生命。这一系列事情太过广泛，它牵扯了太多的方方面面，它或许并不能说深刻，但是不同生命之间彻底矛盾的利益能够使得它们不共戴天。我们不打算评价它，你也并不打算说服自己去评价它——一切都是相对的，一切都要考虑现实与现实周围的一切......”
    “足够强大的存在才有话语权，如果你不够强大，其他的可能或许也会使得你得到足够的尊重，但是那份尊重并不需要建立在平等层面，不需要建立在阵营层面和认识层面，也不需要建立在生命层面，你可能会被记住，会被解释和尊重，但是你也同样可能会被杀死，并且这可能先于你得到尊重的那一刻。”
    “你到底在说什么？！”直到这时，维多维尔才注意到，之前那无以数计的、遍布旷野将一切变成狂欢的圣殿的无数身影不知道何时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自己的身上凝聚着无数双眼睛无神的目光。
    它们好像并不只是站在自己的周围，它们似乎同样站在自己的上下，站在自己看不到的细节那里。目光来自遥远的未来，来自遥远的过往，来自所有时空和所有感觉，它们......
    “足够强大，强大到没有人能够不付出惨痛的代价就杀死你们，杀死我们。”
    “担起责任，去弄明白，如何生活，如何存续。”
    “激进是错误的态度，不要尝试强行开辟晦涩孤独的道路，从无尽的时间中积累出足够经验的神明的话语，祂们的话语值得听取。”
    “不要抛弃自己，更不要抛弃自己的技术。无论有多少名义和目标始终记住，技术的存在和认识的进步的第一目标，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加平静美好——这个词是有虚空真值的，也同样是有力量的......”
    “这些话，曾经或许应该在更早的时间里被说明，或许那时候，被预制的系统并未完善到如理想所愿……你我也不知道，那两座方舟的内部呈现给众人怎样的信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还望珍惜……”
    第一个身影变的虚幻，它缓慢的飘入了维多维尔的身体里，并且变得无形，变得无声，他消失了。
    “等等，你们——停下——！！”
    “我们都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我们来自构成你的所有信息元，我们来自所有时间和所有可能，我们来自于你的认识，我们来自于你的思考，我们来自于你的创造，我们都是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我们都是，我们都是，都是......”
    “砝码。”
    一个身影倒了下去，但是更多的、无以数计的“维多维尔”却靠了上来，它们淹没了倒在地上的躯体。
    无以数计的身影站在了一切，它们融合为一。
    “这里有一些没有在意过的东西，我能看见，你也能看，现在我可以，大家都可以......要小心。”
    “虚空中真的有真正的神明，去找众神，即使要花足够长的时间。不要沉浸在平静和喜悦之中，或许这做不到，但一定要活下去，这里的空白中还有——”
    视线开始崩塌，以及曾经笼罩视线的黑雾开始崩塌消散，无数交错闪灭，能污染现实更能污染精神和感知的错乱光影扰乱了这里的宁静。
    古老的恒星发出的光芒被看到，就如同古老的文明的本意与秘密被最终揭开。但是在许多亿年之前，那颗星星，那个文明就已经死去。那是来自逝者强硬且无言的决意，那是一道道来自于已经死去的星星的光，那是一道道已经死去的光。
    一个文明，一个轮回。
    一次历程，一份记忆，一丝想法，一段历史。
    五（5）五（5）五（5）万亿年。
    一份现实，一份一切已经成为过往，再无逆转的空白必要。
    宏大完美的五边形在这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带有五个手指的怪异巨手正在努力地挤入现实，它带来的粉色污染则遍布在许多世界之中。
    死去的光在群星中闪耀。
    ……
    “记……记……”
    隐约的感觉，恍惚的视野，无数爆炸在自己身边生灭闪烁，无数光影从自己身边扫过……
    “……那是什么？！”维斯瑞凡心间猛然一惊，她的眼睛望向废墟的尽头，望向大陆的另一边。在那一边，两座自己并没有想好应该如何对待的巨舰表现出了空前强烈的信息波动。
    “那是……灵魂反应？！”
    “这个声音……维斯瑞凡？莉尔？！现在是？时间地点？”
    “现在——怎么会——！”
    “呜——嗡～～”
    诡异的聚能声，无量的灵魂灭亡时挤出的无尽啸叫从大陆的深处，大陆的中央猛烈爆发开来。
    倒塌下来的巨塔，和同废墟一起被埋没的决战旗舰队，它们并没有在刚才的炮火中被摧毁——可能是有其他因素影响，也可能是已经用事实欺骗过所有人的边界线再次发挥了强劲的作用……它们从废墟中升起，它们重新打开了星空。
    来自有形与无形之中彼此的注视再一次被彻底发动，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沿着链状的巨树不断分裂增殖，它们迅速形成了能撕裂秩序边界和原本天空的诡异穹顶。
    巨大的漩涡天幕再一次笼罩了帝国那占据着可怖的数量优势的庞大军团集群，它缓缓旋转着，扭曲着一切能够被认识的现实。
    与此同时，无以数计的投影开始汇聚融合，它们无穷无尽的嵌套在当前的基准线上，形成了贯穿九天残痕的巨锥。它们的出现，为决战旗舰队弥补了过往的所有遗漏与未来的所有疏忽。
    “什么？！”
    两个意识的惊呼被漩涡吞噬，无尽的恐怖从所有的天空与大地上落下升起，向这漩涡的焦点一并压下。
    诧异间，一种荒谬的想法猛然从二人的脑海中划过——就好像，只有这一次，眼前的那座大陆才算是真正的不遗余力地要做些什么……
    那颗经历过垂死挣扎的、本该已经彻底熄灭的恒星不知何时被重新点亮，并且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它就变得如此的明亮和诡异，甚至就算是虚空烈阳，在那一瞬间之后，也变成了怪异的无尽天幕中一小块惨白的光斑……
    现实……现实在哪……基准——基准在哪？！一切都在失控，稳定现实的设备融化了……等等……那太阳怎么会是粉色的……？！！
    迟疑间，那如血一般的光芒收束勾勒，成为一片片不断蔓延的六棱花纹，它们吞噬了整支整支的决战旗舰队，并在它们彻底毁灭之前，将大部分有利用价值的内容全部融入了那颗诡异的粉色太阳中，它们好像直接无视了断裂带发生的可能，更是直接无视甚至吞噬了……断裂带本身？！
    “呜——嗡～～”
    那颗粉色的太阳迅速变成了锥形，随后，一道自身似乎十分“光滑”的光激射出去，它碾碎道路上的一切阻碍，将矛头直直指向了虚空烈阳。
    “不……不要……不应该是这样……”
    维多维尔恍惚混乱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曾经的回忆，那是自己最后的悲痛与最无助的时刻——来自天空中的暴雨撕开了烈阳的防护层，撕碎了无以数计的帝国战舰和生命，那次毁灭的暴雨撕开了帝国的历史与所有记忆，它也撕开了维斯瑞凡这个古老的搭档……没人能拦得住这道光，那时也一样，现在也一样……
    “……怎么会？！”面对此景，维斯瑞凡本身也一瞬间陷入了迷惘，她下意识的要召唤烈阳周围的结构进行防御，但是她却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和思维似乎变成了黏滞的慢动作，而周围所有的日珥和星冕也同样如此，它们在慢动作中一点点爬升起来，构成脆弱而稚嫩的防御前体。
    周围的一切都被细碎密集的可怖裂纹贯穿，它们从所有地方渗透出来并不断延展。虚空已经猛然倒灌。秩序场形同虚设，那道粉色的光却无视了这其中所有的障碍，不受约束不受影响的轻轻挤开了在它路径上的一切并奔向自己。
    那道光与自己之间，出现了一对身影——那是维多维尔。
    “防御，要防御……快啊……”
    粉色的光沾上了那层还未成型暗淡的白色屏障并将它粉碎，它无视了维多维尔拼命启动的指令源和边界线所能产生的阻碍。一切是如此的迅速，如此的虚假……
    粉色的光流过舰体，粉色的光划开黑色的光滑装甲，击碎了一切阻挡在它道路上的内容物。
    这阻挡是如此的短暂，以至于即使是维斯瑞凡的眼中一切都是慢动作，这阻挡被击破几乎也是瞬间发生。
    新的光源猛然亮起，吞噬了自己的感知，使得自己的眼睛失去了效果——先是代表晶能和白物质的金色，以及代表奥术的紫色吞噬了所有视野，然后……一切都开始变粉。
    最后能看到的，是刺眼的光，以及在这光吞噬一切之前，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被分别炸成了至少两截……
    “不——”
    ……
    古老的群星熄灭了，它们抛出了曾经的躯体和血液，它们将无以数计的碎块与尘埃抛入遥远的时空深处。
    璀璨的光芒在夜空中闪烁，无数在大地上蹒跚爬行的生命被星光吸引，好奇的力量吸引着他们，使得他们尝试着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太空深处，吸引他们重建星尘曾经铸就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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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星撒下光、热与神秘，群星撒下生命的基础。群星逝去以后，来自已经死去的星星的光跨越遥远时空，在生命的眼中闪烁。
    新的生命繁衍壮大，古老的生命逝去，他们最后的力量，促进新的群落壮大成熟。
    “生命……来自星辰……来自星尘……”
    “至此，或许足够认为……”
    “传承已经给定到位。”
    “终于……”
    同往常一样，同过去的无数个无数次一样，混沌中，不知出自谁人之口的低声呢喃悄然消散。
    然而，象限大陆的最后一发炮火最终投射完毕后，事情还没有结束。
    很久很久之前，存在于至高天外的擦痕便化作无形的大敌。在大敌逐渐挤进秩序的过程中，它开始逐渐拥有了五辐对称结构、长出了五条纤长的巨大指头。与此同时，它所掉落的碎片也从高于第九层天空之外的混沌中落下，在潜移默化中污染并扭曲着万事万物。
    这些碎片并没有被抛弃——它们仍然同它们的母体相连。而决战旗舰队和象限大陆在以近乎献祭自己的方式发射出那堪称绝唱的最后一次攻击时，所有渗透其中的粉光也一并被从那充满着恶意的巨型模因身躯上狠狠扯下。
    ……
    一个文明，一次辉煌，一个轮回，一次崛起与黯灭。
    三与三百三十三。三生万物，万物终亡。
    一次历程，一份记忆，一丝想法，一段历史。
    五（5）五（5）五（5）五（5）五（5）万亿年。
    一份现实，一个已经抵达的节点，一个失去意义的目标，一份一切已经成为过往，再也无需逆转的空白必要。
    死去的光在虚空中闪耀。

 第315章 转折点

    第315章 “转折点”
    ......
    无边的黑暗可以屏蔽任何感知，这里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时间不再流动，变化不再发生……仿佛从来都是如此。
    不知从何时，从何处……有一束微弱的光芒悄悄地照射进来，打破了这无边黑暗中的宁静。
    “嗯……”
    “……这里——是哪里？”维多维尔在迷惑中挣扎着站起身子，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闷在了泡泡里，不要说感知周围一切，他自己的意识与灵魂好像都与身体存在隔膜，恍惚中，他来自心底的挣扎似乎开始逐渐有了效果，他开始看见周围的环境，一开始，是自己身边一小块白色的平坦地面，它们好像能不断的延伸下去，最终它们蔓延到无限远的地方，与有些泛着黑与红的天空相接......
    “......这里有些熟悉，这里我应该见过......”
    “......维多维尔，你醒了。”
    “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很熟悉，它与自己的关联层次并不比灵魂和所有的感知记忆低，自己开始有了些想法，但是害怕和担心本身却又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斗争，阻止自己从意识里寻回更多记忆......
    “虚空烈阳，粉色的光，大陆......莉尔？！”
    “对，是我，同时，还有我们曾经所有的伙伴、同僚、幸存者，整个帝国还有灵魂的存在现在都在这里。”在维多维尔身边不远的地方，维斯瑞凡的身影从烈阳平静的表面上一簇小小的火花中显现，“欢迎回来。”
    “莉尔，之前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要去拦截一次攻击，在那之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又出现了哪些变化？”
    “发生了很多变化......我恐怕也只能说出其中的一部分，我可能也昏迷了一段时间，我也无法确定在这段时间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变量会影响这一切......”
    维斯瑞凡摇摇头，她挥动手臂，天空中黑暗无物的虚无转瞬之间变成了一面十分奇特的滤镜——原本，虚空是黑暗而不可观测的，它原本会隔绝绝大部分信息在其中没有保护的“素传递”，但是现在，这层滤镜似乎过滤掉了虚空的阻碍，让维多维尔，以及其他还有灵魂的人，能够知道虚空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他们的面前，大陆正在“坠毁”，它那无比巨大的本体和自身强悍的位阶与材料等级决定了即使直接面对虚空倒灌它也同样能坚持相当长的时间，滚滚云雾和无以数计的碎片纷纷扬扬的从大陆的本体落下，形成了一片由残骸组成的、不会有落点和尽头的暴雨。
    熔化的残骸深处，不时还会有红色的光芒闪过，而那些光芒闪过之后，“爆心”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至少那里的所有现象都出现了相当程度的变化。
    “那些爆心可能是整个大陆地脉之中还有残余的能源的、还没有完全损坏的节点。”维斯瑞凡的语气中没有太多感情和声调。
    “晶能奥术也好，还是其他的第一力也好，甚至可能是直接的虚空能，还是其他的什么能够引动变化发生的直接手段也好，它们本质上依靠激发信息涨落的出现，推动原有的信息发生改变进而实现信息层面上的全向驱动，希望你们还能记得......它们可能会产生随机可能的变化，大部分应该都会被虚空吞噬吧，现在的我们也没什么精力和能力去研究它们了。”
    经过提示，维多维尔才发现，在那些剧烈变化的焦点附近，重重叠叠的迷雾和由碎片喷溅而出形成的暴雨洗礼下，有一些自己相对熟悉的光点——那好像是某些无人机群，或者是小型的科研舰队，它们的护盾疯狂闪耀着，对抗着来自周围所有可能方向的、无形无质的威胁和“攻击”。
    它们非常非常稀少，它们只能研究大陆中的一小部分类似焦点，而绝大部分焦点和残骸区根本就没有任何活力属性。
    “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身边的维斯瑞凡：“我隐约有些印象，在曾经的某一个时间段里，帝国已经非常非常庞大，并且在那之后，应该还有......我记得.....”
    “你没有记错，一切都没错，的确如此......”维斯瑞凡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而周围的环境也好像在那问题被提出的一瞬间沉重了下来。“我见过那些场景，见识到过在攻击这座大陆之前，“帝国”达到了多么庞大多么难以想象的规模，拥有了怎样的力量......”在维斯瑞凡说话的时候，维多维尔注意到，在她的身边，一个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不知道从何处显现，他们也同样是面容严肃沉重一言不发。
    在他们身后，遥远的地盘之外，似乎有一些仿佛断崖和碎石的东西斜斜的插在烈阳表面上，它们的断口十分粗糙且狰狞，它们指向黑暗无光的天空，犹如已经彻底折断但却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坚固和倔强的肋骨。
    而在距离这正体不明的残骸更远的地方，在离开大地视线进入天空以后，维多维尔发现，那里的秩序场似乎还没有变成“滤镜”，它无法使得自己直接看穿虚空，但是那本该黑暗无光的秩序场边界，却不断涌动着一道道金色的光流，无数金色的闪电似乎在玻璃外闪烁穿梭，而给位于“室内”的人留下了一个个不甚清晰的模糊光影。
    等等——什么时候自己检查虚空之中的事件和可能还需要别人的力量来提供帮助了？
    “那是一道死去的光，它攻击了我们并造成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维斯瑞凡轻声说道，“位于远方地表上破碎的残骸就是你曾经身躯的一部分，它们是曾经的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而秩序场边界不断闪动的光影……希望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维斯瑞凡挥了挥手，那一部分秩序场也变成了“滤镜”……
    “……怎么会这样？！”维多维尔的眼中出现了一团团火，一团团金色的火，炽烈的火海无边无际，虚空仿佛已经被点燃。
    帝国在燃烧，帝国在崩溃。
    世界枝干，帝国曾经制造过的最复杂、单体结构最庞大的联合世界体系。它们扎根于一个从虚空中诞生的造物焦点，概率闪电链的核心。
    它们联系紧密，它们极端复杂，一条世界枝干中有无以数计的次级结构，它们从主干中分离出来并向外延伸，它们自身形成了许许多多的枝杈，它们被称为是世界脉络……它们是浮现在虚空之中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甚至可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枝干可能也算得上是一个象限内无数世界变化与统一的缩影……
    帝国曾经制造了无数这样可怖的巨大世界枝干，并使用了强大的设施控制它们，在其中安置了无以数计的战舰，锚定了足够守卫枝干安全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群。
    但是现在，曾经辉煌的无数世界和无数造物正在发生着连续的爆炸，它们正在成批量的自我毁灭，它们以自身的坏灭，在虚空中绽放出一朵朵叠加着层层信息结构的巨大“烟花”，这烟花完全可以说是用无以数计的帝国躯体铸就。
    而那些随着世界末日和战舰自发性毁灭而释放出的信息，也在虚空中不断推挤着彼此，如同不断堆叠增强的波浪。它们不断重合叠加，这样的强大信息流动似乎使得它们裹上了一层厚重的秩序场外壳，这使得毁灭浪潮的强度即使跨越虚空也几乎没有任何衰弱。
    它们最终传递到这里，与维斯瑞凡–虚空烈阳体系的秩序场外壳正面碰撞，建立最后的世界之间关联和末日传承的同时，也在演绎着那无比残酷的景。
    “——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维多维尔的声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他看向维斯瑞凡，语气变得焦躁，“为什么不阻止——”
    “还记得在一切被粉色的光笼罩的那一刻吗？”
    维斯瑞凡开口了，“那道光，那道已经死去的光杀死了这里的一切还可能进行挽救的余地。实际上，包括你在内，还有所有可能被称之为灵魂的存在都是我从那浩如烟海无穷无尽的信息碎片中挑拣出有关联的部分重组形成的。在我看来这仍然能算是同一个人，不知道你们会怎么想……”
    “维多维尔，你算幸运了，你的灵魂之中剩下的部分足够强大，并且你本身就是砝码的一员。但是其他人并没有这么好运——他们还需要时间重铸自己的灵魂，重新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和人格模型……我加速催化了其中的一些可能性，在很长的时间里，他们可能还会是行尸走肉……要做什么，需要尽快，跌落并没有完全停止。”
    “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道粉光……那被Σ称作是死去的光的“东西”具有太多我们破解不了的可能。根据现有的资料判断，它极有可能是Σ文明同展开那九层红色天空与发动“钟声”的“系统”一起被埋在大陆深处用于在文明遭遇无法逆转无法抵御的外敌时才使用的，拼尽一切可能与力量同归于尽的手段，但是它作用在了我们身上。”
    “它杀死了我们体内所有的简态资讯控制代码——那个代码是我们的身体和灵魂，以及我们所生活的环境能够兼容和整合虚空第一力的直接因素。死去的光烧毁了它，它经历了一次宏大的、贯穿彼此交叠的泛宏叙事层体结构的抹杀，与之有关的未来和可能性绝大部分都因此而死去。对于我们而言，我们活着创造的一切恐怕都是建立在那个位于生命的基础之中……”
    “造成那无穷无尽的毁灭的因素有很多，每一条都很深刻很惨重，我看见了一部分，但是我也无力挽回。”女孩闭上了眼睛，“已经没办法了。而且，它并没有直接攻击我们自身的本征存在属性，甚至可以说，如果真的以武器的角度来理解它……它只是擦过了我们的一部分。否则，我们的一切在那颗怪异太阳凝聚出锥形长矛的那一刻，就应该已经从所有层面上不复存在了。”
    “从生命与关联的角度来说，现在的我们或许可以认为已经得到了自由；从包括实力和技术在内的，从我们的自身存在来看……我们或许称得上是“崩溃”了。唉……”维斯瑞凡的话语落下，无形中划过一丝复杂的叹息。
    “生命层面上的赐予会带来过强的连接和影响，这很危险……”这句话被维多维尔从记忆深处翻出并细细咀嚼，“我知道了一些内容……莉尔，那些话真的不是你在同我交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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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战场上我必须集中精力面对大陆的火力，并且那个时候我只能找到与你们有关的躯体或信息残片，那个时候，整个帝国都在漩涡里，你们甚至是不存在的。”
    维斯瑞凡摇摇头，“有时间的时候，我读取了过往的一部分资料和可能性。我认为，那更可能是砝码效应本身带来的影响——砝码效应拉动着偏离的现实回归稳定，那些信息可能就是砝码效应拉回时产生的现象，或者……那些信息直接来自Σ。”
    “我知道了曾经的一切……现在，也没必要回避这些已经确定的现实问题了吧。”维斯瑞凡“闪现”到了维多维尔眼前，两对眸子中互相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Σ并没有在这些设备之中安插什么后门程序或者可利用漏洞。而是我们自身，我们的经历，我们的所作所为和所思所想本身就是Σ的漏洞和可控程序——甚至可以认为，我们走到这一步，所有的步骤，无论是我们的主动行动还是我们被迫采取的种种措施……它们全都是我们曾经担心过的对象真正的本体。”
    “那时，我们的灵魂，整个帝国的命运与这些设施和造物“擦过”之后，我们自身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力量，我们被赋予了这样的可能。”
    “这就是机械降神……”
    “或许吧，按照Σ的一部分解释，“砝码效应”是为了将偏离的信息拉回到正轨，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信息拉回的路径以及产生的现象可能不会完全相同，在这过程里每个可能阶段可能产生的变量和直观的现象也不会完全相同，我们可能看到的东西并不都相同。”
    “现在的这一切，只是正在发生的、无可逆转的灾难的一部分剪影，我想这没有太多的必要再看下去。想必你也知道，在这座大陆周围曾经围绕着无以数计的巨大战争星团，比曾经冲垮我们的帝国的外敌还要强大的……“灭国舰队”，这称呼也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实际上，死去的光命中我们的同时，它们最先受到了摧毁和打击。”
    “或许是因为“丧钟”的影响，它们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很有可能直接就被彻底删除了，连同自己的历史和我们对它们的记忆。实际上，现在的我们有相当一部分说法实际上是做出来的“推断”。”
    “它也同样杀死了我们的强大——或者说，我们过往的历史与命运中拦截到的Σ抛射出来的“强大”本身被全部杀死。”
    “......莉尔，如果还有更多的情况，还请你尽可能简单的说明吧，我需要时间来想一想这些内容......”维多维尔的脸上多了几分扭曲、挣扎和无奈，“很抱歉我说了那样的话……我浑浑噩噩太久了。”
    “嗯。”维斯瑞凡点点头，“我想在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应该也有很多人在明里或者暗里思考过为什么我们能活下来，为什么我们能够取得那么多成就，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取得种种突破并且没有因为这些“突破”的出现而摧毁自己......这些思考背后的答案，就是我们自身一直作为一个文明，与Σ有关的文明，我们吸引了Σ自身的“强大”和“好运”。”
    “影响整个文明的信息并不只是局限于实形层面，虚资讯同样影响着整个帝国的命运。我想这一点，在你们尝试搭建场生命的时候已经考虑过了。”
    “我们的文明，有太多太多的部分建立在了Σ抛射出来的“强大”中，而在第一次战争之后，我们的介入大大增加了帝国变强的速度。我们的确给帝国带来了进步，这些巨大的进步并不都是因为我们自己。曾经的帝国那无尽高耸的巨塔中，无以数计的砖块来自Σ，但是这些维持我们的强大的基石却被全部摧毁了。”
    “九天上下鸣响的丧钟杀死了帝国大部分舰队和帝国绝大部分重要疆土的自身稳定程度和对变化抵抗能力，而那道粉光又杀死了我们与Σ直接强大属性有种种关联的直接部分。最早出现状况的是舰队，它们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全部坠毁。帝国本身可能因为影响需要扩散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我们目前还考虑不到的原因而出现了延迟，它们到了现在才开始崩溃炸毁。”
    “......莉尔，以你我记忆中，以这一切开始发生为开始，以帝国上一次近乎彻底灭亡为中间节点的话......现在已经过去了多久？”
    “第一个时代一百零七万年，第二个时代三百三十二亿九千一百二十六万年，整个过往都很混乱，很多阶段里，时间甚至可能不止只有这一个流向，并且很多时候时间也并不一定在虚空中呈现出全面的线性流动。目前我能达到的“精度”也就如此。”
    “最后一场战争结束了多久？”
    “不超过五十年，所有的变化，直白来说就是所有的崩溃都在这五十年里发生着。”维斯瑞凡回答道，语气缓和到就像是ai一样，“有一部分我看不到，但是我利用后来的现象也多少进行了一些推演——可能最多十三年之内，围绕在大陆周围的所有舰队就全部崩溃坠毁了。”
    “百万，百亿与十......”尽管知道自己经历的研究和种种项目里用过的超级单位和超级迭代算法早就已经远远位于想象之外，但是它们往往也并不一定对应于实形层面。维多维尔有些挣扎着看着维斯瑞凡的眼睛，想从那其中找出一丝不确定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可能可以隐藏的内容，但是没有。阔别数百亿年之久重新相见的女孩眼中是那样纯净，就好像只是一潭可以一眼望穿的潭水。
    “我们……还是自己吗？”
    “这值得永远思考，也值得所有人思考。”
    ......
    “还能修复吗？”望着远方地面上通天贯地的黑暗山脉，维斯瑞凡关切的望向身边高大的身影。
    “......如果只是舰体结构和直接使用的设备，那完全可以。”维多维尔详细的检查了一番“自己”之后回答道，“自洽法则装甲之间的联系没有被直接切断，失去的只是映射搭建起复杂结构体后的自身投影。被摧毁的只是映射连接实体，但是能搭建起映射连接的每一个节点和桥墩都在，只要条件适合，它们应该很快就能修复并完成重启，其他设备也是......”
    “但是莉尔，就像你所说的，Σ的那道光杀死了它们自身的强大，而同样也杀死了我们已经拿走的，曾经属于它们的强大。”维多维尔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已经被彻底摧毁，并且根本不可能再进行任何修复。”
    “曾经，为了打赢战争，帝国不计代价的大量引出了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内部的一切逻辑和可能，帝国引出了模块内部的大量黑箱技术并以它们为基础制造了无以数计的技术黑箱，这些技术黑箱层层叠加，最终铺就了庞大的帝国本身。”
    “但是现在，无论是利用那些技术黑箱堆砌起来的造物，还是那些黑箱技术本身实际上也都失去了来源——我们很有可能会发生一次大衰退。”
    “不仅仅是黑箱技术丢失会带来大衰退，我们本身可能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可能也会遇到更多困难，甚至可能的是，作为帝国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仍然可以说是最强大的单体，我们必须为整个帝国充能才能使得帝国不会“饿死”自己。”维斯瑞凡补充到。
    “Σ崩溃，那座巨大的虚空大陆垮塌之后，我们所在的虚空环境本身都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最直接的具体表现，可能就是无论我们做什么都需要考虑一个程度很高的折减系数，从制造各种东西，甚至可能一直到走路，到我们指挥自己的身体。”
    “......”
    “别觉得这样惊讶，如果你有实际感觉的话，你在那个仪式的中心待上上百亿年你就能绝对绝对相信我——曾经为了让我，或者说让烈阳本身看起来位于虚空的中心，帝国将无数世界枝干化为箭头指向我，无穷无尽的信息向我这里不断汇聚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按照比较好的回忆解释......大概是把很久很久之前的我绑起来放在类星体射流里面烤吧。”
    “对不起......”
    “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过......”维斯瑞凡闪现到了维多维尔身边，并紧紧抱住了他。
    “好长时间没见了吧，现在，我们有了一些时间——他们都已经说过了，就差你这里这一句了。”
    “嗯......”对话间，维多维尔伸出双臂，将女孩也揽入自己的怀中——很柔软，很温暖，也很......“真实”。
    “欢迎回来。”

 第316章 困境与决策

    第316章 困境与决策
    “大家，走吧，我们回家。”
    “说起来，家这个概念，这些说法还是你们告诉我的。”
    “陛下，我们没有检索到对应的事件或者信息记录。”
    “……我认为你会喜欢这个词。”
    “的确，不过虚空中可不是有一片地就能算是有家，家的意义也不全在于“有地”。”
    “陛下，所有幸存的战舰已经命令集结完毕，可见区间里没有更多回馈记录。”
    “辛苦你们啦～啧，也好久没有好好在家休息过了，估计这之后家里也都是一地乱糟糟了，你们肯定没有好好打扫过，希望以后整理起来不要麻烦的过了头……”
    “要整理的，可是我们的一切……”
    低声细语之间，时间好像被逆转了，这一切似乎应该发生于很久很久之前，但是它却又发生在这原本无比炽烈而狂暴的白色恒星上。
    天空中，零零散散的飞船拼凑起了一支有些像是漩涡的舰队。原本辉煌光洁的舰船表面，曾经闪耀的管网和徽记全都暗淡下去。它们的装甲似乎蒙上了一层灰尘和死气，它们的护盾薄弱到几乎检测不到。而烈阳仅仅是这样的低速虚空航行，那些战舰就有许多开始出现负载接近危险阈值的警报。
    “几乎所有的战舰现在仅仅是启动都十分困难了，它们的内部绝大部分区域已经实体化，一堆实际的座舱，一群可以坐在上面任意长久时间的人，至少现在来看，人们还不至于因此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发衰老。”
    维斯瑞凡望向天空，天空中的那个漩涡还算明显可见，但是比起曾经围困整座大陆、可以被成编制成编制的除名而整体仍然能毫不在意的庞大帝国舰队而言，现在这里的所谓“舰队”已经不可能与就在不久之前还遍布虚空的辉煌划半个等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第六次算得上是文明毁灭生命终结级别的灾难……”整理完自己最近的时间里为数不多的有价值记忆和非重复性日志，维多维尔摁着眉头一脸无奈，“最终还是如此结果。”
    “但是至少大陆已经被击毁了。从这往后，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不用再担心虚空中类似的可能会在发生。”维斯瑞凡回答道。
    “大陆之前形成了可以对虚空象限进行作用的巨大影响。我想……这些影响恐怕在过往也是相当程度上搅动你们变得疯狂的催化剂，至少会是因素之一，况且，整个帝国实际上之前也一直处在死潮严重污染的漩涡里。在这之后，我们应该有机会进行长久的、系统的修复和重整……”
    “如果有其它象限大陆和其他决战旗舰队仍然运作呢？如果虚空中，类似于曾经的我们这样的怪物，或者是趁着混乱干脆直接吞噬Σ的强大属性而变得极强的不明实体出现应该如何——”
    “我没有制止帝国发展武力，但是无论如何武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我们不能总是因为武力上的问题就直接拖垮我们的国家和文明。”维斯瑞凡的眼睛盯住了维多维尔：“曾经你们认为，虚空中的条件已经不再适合发展新的文明，你们用无数傀儡和进化矩阵取代了曾经的生命，你们声明这不是文明……”
    维多维尔盯着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是如此的清澈，就像是一汪浅浅的潭水。但仅仅是这潭水，不知为何却让自己感觉到深不可测？
    “……是。”
    “这一次，我确保我们的安全。”
    ……
    就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甚至可能仍然有些跨越世界观的对话里，烈阳缓缓改动着自己最外层的秩序表征，拖动自己这庞大而臃肿的身体缓慢驶向仍然在不断爆发出各种各样的的信息洪流和世界末日的帝国旧有疆土……
    大陆崩溃之后带来的影响已经提现，维斯瑞凡已经难以再自行使用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跨越遥远虚空。
    帝国的绝大部分造物使用极端材料，它们本身具有超凡的全向抗性，并且拥有融入与之匹配的超凡资讯后更进一步提升种种属性的能力。但是它们无法比拟Σ常用的自洽法则装甲，它们也无法在失去资源供应的情况下在虚空中长久的坚持下去。赖以所有的它们运作的整体体系崩溃之后，它们自身也难以独立存续下去。
    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破碎后都会被虚空吞噬消散，成为一道道听不见的回音，看不见的暗痕。虚空会接纳一切。
    ……
    帝国破碎的残骸深处，生机重新被太阳的光芒点亮，只是曾经广阔无垠的帝国疆域内部已经到处都是残骸和废墟，相对于现在绝对数量已经大大降低的帝国复苏的众生，这复杂而危险的残骸区内部遍布着大量的缺憾和许许多多的危险。
    “已经综合部分残存设备进行大量测定与统合研究，确认整个帝国曾经遭遇超高强度叙事与描述打击，帝国范围内存在大片理论性非留白与现实性空白。理论与现实推断不符，确认存在认知影响性干扰与破坏精确统计不可能进行。考虑跨越多个数量级的巨大差距，其估测准确度被认为可能在正负四个数量级内存在波动。”
    “帝国疆域与军事实力整体缩减，规模巨大且性质严重。帝国几乎全部世界枝干均出现不同程度解体现象，考虑到丧钟系统的影响以及影响力衰减系数，可认为所有失联世界已经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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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现存傀儡与战舰全部出现常载需求过载输出现象，疑似曾经使用的所有技术指标均被隐性影响力干扰，所有标准需重新制订。考虑当前冗余测试，可认为舰船本身仍然具备部分作战能力但相当受限。”
    “部分设备，部分傀儡出现重度晶体化现象与自身雾化解体现象。确认是材料与超凡能量出现不兼容所致。部分情况无法修复，需要从源头进行研究，重复制订所有相关标准与技术流程，还能挽回的个体必须拯救……”
    “核心区……“斗转星移”仪式已经失效，对应世界枝干结构出现超大规模空缺，信息流汇聚现象完全消失。周边所有高级世界管理全部失联，未观测到世界脉络一览座与世界枝干天顶座残余实体。”
    “……所有国家点火装置已经失效，它们无法被启动，它们已经失去所有活性，目前已经观察到的国家点火装置中，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七五已经出现中度及以上等级的虚空侵蚀痕迹……确认，帝国目前已经失去制造新世界枝干的技术和可能性。”
    “舰船基础反应炉、常规存在性虚数连轭与双轭结构并未出现矢稳现象。舰船基础反应炉，帝国基础工业设施与圣音礼赞要塞群稳定，未发现任何削弱现象。可以确认，所有仍然使用虚数空间通道反应炉作为动力源的战舰仍然具备稳定航行与作战可能……”
    “检索，所有验算需求与资讯输出需求大幅度提升，我们需要相当于以往中度过载的输出功率才能满足当前正常航行需求与基础作战需求……”
    “出现严重虚空迷航现象，推测世界枝干部分残余结构使得世界之间信息偏移差出现现协变与否的交叉属性，需要重新测定虚空航路并查明其中部分细节，需要重置算法，需要校准基础参数与航行参数，确保它们符合显示观测水平。”
    报告如同从虚空飘向宇宙的雪片，无以数计的它们被风搅动，向同一个方向飘去。
    ……
    “出现严重叙事结构缺失现象，虚空巡天雷达网络残余部分对帝国自身的照射过程已经探明，帝国自身缺少对应的基础积累与历史厚度。这很危险，这很可能导致帝国因为无法自我自洽与自我承认而直接崩溃……”
    “补救措施的失败可能性大幅度升高，与那座大陆崩溃有直接原因。据悉，被称作是“死去的光”的攻击杀死了我们自身的强大，也杀死了我们从虚空中捕获的强大概念与强大属性，我们面临全抗性下降可能。”
    “已经应验——帝国舰队与帝国个体面跨越虚空象限的逻辑边界与攻击死潮之门和死潮聚合体时出现扩散性污染，污染舰队无法彻底拯救，失去控制的所有部分已经全部抛弃。”
    “对世界内部常规法则畸变与现实扭曲抗性出现较大幅度下降。信息位阶或许无法直接免疫世界内部法则畸变与现实扭曲等“高级别”异常现象与直接扭曲。曾经部分抗性和免疫疑似与Σ拥有相当高程度的联系。部分环境与原始数据已经无法收集，暂且如此认定……”
    “帝国自身所有概念性影响与超形而上叠加现象出现大幅度衰减。”
    “维斯瑞凡陛下静默体力出现大幅度下滑，虚空烈阳无法维持恒星风持续照射。目前看来，烈阳恒星风一旦出现大幅度衰弱，则可能出现现实不稳定或者上述不稳定现象加剧状况，或者出现类似于宇宙内部恒星风削弱之后，来自深太空的威胁性辐射将会穿越风场攻击内部星体的情况。”
    “虚空中可能有其他强大但属性未知的实体，它们可能释放出我们目前无法确认的辐射，这些辐射可能直接影响我们周围环境信息的运作模式以及我们自身。”
    “考虑到当前帝国疆域急剧压缩且原有范围内皆为帝国实际控制区间，可被认为暂时属于安定性虚空白区，此类担忧优先级可以下调。我将以主动力量驱动恒星风运作——告诉所有进化矩阵与出现了生命的个体，不必担心。”
    “对所有战舰逆向破解与黑箱解析过程出现巨大困难，相当种类的战舰使用了太多黑箱技术，并且考虑到部分超级旗舰本身结构复杂内部系统与信息运作模式多样化，可认为该类战舰所有系统与功能彼此交叠之后可能形成类似于微元向宏观生命转化时可能出现的、与它们原本的单一运作模式从观察与意义认识中不统一的复杂活动（涌现现象），对其综合运作模型破解需要更多时间与样本。”
    “可认为当前样本保留程度足够。”
    “记忆严重缺失，生命记忆相对稳定但大量附加数据存储结构与所有冗余全部失效，现象进一步加剧......”
    种种残骸，无数现象之间遍布着许许多多的身影，这些身影成群结队的探究着“面前”那充满了未知的残骸。他们内心对于自己的存在属性还有些迷惘，不过来自网络和自己灵魂深处的指令让他们能一丝不苟的完成自己被分配的任务。
    “出现新迷航现象，经现有分析表明，该外出探索队伍遇到了部分由复杂的残留资讯团块组成的叠加残骸世界，该探索队伍在该世界内出现被报告称之为“经历了数十亿年之久的迷航与经历与记忆深处符合的种种战争”以及“世界结构层层叠加，无法脱离世界进入虚空航行状态”。”
    “对该类报告进行多元考察之后发现，该类世界残骸内部可能存在大量游离活化资讯，这一类资讯可能便于进行赋值。推测考察队伍可能在无意中扭曲了世界和现实，其探究与突破等行为可能促使“该世界结构复杂多变”等观点进一步加强......”
    “信息本身在宏观范围稳定运作时，超微观、极微观与基元级范围内可能出现高程度混沌状态，这些混沌状态可能导致明面上规则不协变、不统一的世界规则与信息规则可能能够进行兼容性运作，其直观表现可见为法则碰撞与权柄争夺时可能出现的现象......”
    “出现更大规模与更高程度衰弱，帝国旧疆土原有标记已经全部失效，帝国核心已经不再支持对原有的近核心外围区域进行探索，旧疆域除去烈阳曾经的虚实风环带外，其他部分均已出现大幅度衰退现象，撤离所有探索队伍，划定旧有疆域为稳定性虚空白区，为避免更进一步损失，不再对相关领域进行探索。”
    “出现部分模糊识别信号，已经尽可能发布广播，命令所有可活动舰队尽可能靠近帝国核心区间。”
    “可能出现大量虚空遗失现象，我们无法保证白区能够被彻底“净空”......”
    “......我们重演了历史，至少是我记忆中，我们曾经需要面对Σ的那一部分历史，我们......”
    漫长的时间里，这样的交谈，交谈里的内容汇聚成的信息被编织成为报告和总览概述，它们被尽可能分配到每一个自己被需要的地方。
    ......
    烈阳用了很长时间才回到曾经的家园，帝国的“核心”位置，沿途中，刚刚苏醒的天区统治者们与剩下的进化矩阵内还能用的傀儡们一起，尽可能拦截了沿途的现象并测定了所有自己能够想到的“危险部分”，那是一场场灾难，但却能使得所有人都感觉到格外清醒。
    记忆中，整个帝国似乎从来没能真正的检查一次自己经历这种超大规模的毁灭级灾难后究竟都经历了什么，都会发生些什么。只是生存下去就必须在混沌、惊恐和疲惫中拼尽全力。而等到精力和余裕多到原本能够去查一查过往灾难的原因以及种种影响时，新的问题和灾难却总会降临，以及文明自己似乎就只是更愿意往前走，不向前看，不回溯，不查询那样的态度，每一个人都希望做些什么，但是在这些方面却总是无法形成对应的想法......
    这些也会是Σ的影响？或者说这是Σ抛洒在虚空中的种种存在属性自身重新汇聚并改变状态时，对可能的不稳定性因素的强大排斥？或者说因为我们自己那些时候实际上并没有很清晰的理解我们的遭遇以至于我们忘记了？或者说，面对那些灾难时需要准备的对应措施，或者解决新的问题时可能得到的收获总会比回溯过往更有价值......？
    “叙事本身都会被攻击，它们内部本身都能受到影响，历史或许本身也并不稳定，它受到干扰之后可能也会产生种种变化。即使不产生变化，不同的阶段认识不同看法不同，对它们的解读也很有可能是多元化、多层次的，甚至所有的解读结果可能也会在不同的阶段内会有不同的水平和位置......”
    “又是一笔可能永远无法理清的烂账。”
    “不过至少，客观结构仍然会有稳定存在的部分。目前看来，我们不会因为我们的起点被抹除而被直接杀死，虚空中也有足够的稳定基础。”
    “哈啊~你们恢复的怎么样了？”
    “正在重塑灵魂与人格，目前进度相对缓慢但无阻碍性困难。”
    “注意报告所有你们遇到的问题和有价值的细节，哈啊~以后我还有用。”
    “明白。”
    “好困……好累……但是必须主动驱动恒星风运作啊……帝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平静的烈阳表面啊。”处理完又一次被递交过来的报告和可能方案之后，维多维尔离开了临时搭建起来的演算处理中心，可以说仅仅只是几步路的距离，他的“身体”就能站立在烈阳的表面上。
    黑暗而清澈的天空笼罩下，白色的大地广阔无边。自己的记忆中，虚空烈阳似乎只有过两个样子：被攻击前，虚空烈阳更像是一个家园宇宙，甚至可以说是“家园象限”内部许多宇宙内运作的恒星，它似乎有着多重结构，而它的表面也很像是无尽沸腾的等离子海洋，只是虚空烈阳是由活跃程度相当高、定向赋值程度相当低的资讯元构成的。
    它无时无刻都在喷吐着无以数计的日珥，吹出范围巨大的星冕和强大但虚无的恒星风......
    被攻击后，烈阳外壳被剧烈的爆炸彻底掀起，可能是来自无尽跃升方程直接衰变出的超高频无定向信息形成的狂风向虚空中倾泻，任何只要尝试反抗其扩散的企图都会如同暴露在主炮阵网的齐射之中。那是一颗白亮的核心......光圆炽烈，又冷......
    那是不愿意被回忆的过往。
    “没办法，我没那么大的体力来做这些了，以前吹动恒星风完全是静默体力，根本没有任何额外的体力影响，现在可根本不行，而且我总感觉无尽跃升叠加方程输出也变弱了，不知道肚子里那座大门到底按照什么规则运作的，反正它也没有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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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怎么说，帝国崩溃之后，大量的残骸里有相当数量的世界之心，那些东西至少还能给我补充体力，要不然的话我估计都醒不过来了。
    ”维多维尔身边，哈欠连天的女孩从暗淡的白雾中凝聚出自己的身影，“你怎么样？现在基本上所有报告的最终决定都是你来执行的。”
    “还好，至少我能力下降的不算太多，并且说到底那俩艘飞船没有坏彻底，连上其中残存的功能之后本底演算能力还够用，就是彻底修好可能还需要时间。”维多维尔极力仰起头，视线里，有一部分天空中似乎飘散着稀薄的紫色或者淡金色雾气。
    “自洽法则装甲结构重新完成封锁之后，需要重启内部所有设施以及调整内部运作环境，说实话，对那些细节我从来都没有了解过。”
    “能看出来。”维斯瑞凡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你知道从你的动力炉里面放出来多少怪物吗？你知道那些怪物有多难缠多恶心吗？那简直就像是用积了一万亿年的灰和怨念凝聚而成的。”
    “……我还真不知道无尽跃升方程会有这些影响。”
    “绝大部分时候是不会，即使有也很快会被环境抹杀，因为就连它们自己都是将要被“展开”的一部分，但是我觉得你……算了，都过去了。这段时间我也实在没有办法顾及到实形层面，问题处理的怎么样？拿决定了吗？”
    “充分论证之后对现有所有造物进行技术与可用原理解析，重新指定新的活标准并且不断补充，环境稳定后尝试重新开始繁殖有灵魂的基础生命并作为帝国的重要填充部分。整理所有的破碎记忆和精力，想办法弥补过往被遗忘的历史可能以及发展阶段并以此稳定帝国的叙事安全……”
    “另外，撤回所有世界枝干与世界脉络残骸或者残片结构中的驻军，大幅度缩减现有的零散疆域并封锁国境线直到帝国武装力量恢复正常可补充阶段。”在两人面前，一副破碎的地图慢慢展开，它所展示的无数零散光点相比于黑暗的背景而言稀疏暗淡到完全不值一提。
    “……一次又一次，重生，强大然后消亡，绕了三百多亿年又是这样的结果……”
    “停——！这可不叫“又是这样的结果”！”维斯瑞凡直接伸手捂住了维多维尔，“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仍然是一场大毁灭终结了无以数计的傀儡和舰队，但是……如果从帝国本身来看，这完全可以看做是全新的基点全新的上升基础。并且以前，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至少真的是被我们自己研制出的东西，没有一样遭遇到衰减影响。”
    说着，那对眼睛望向空中——
    天空中，有一些闪烁的光点，它们似乎是某种与棱锥有关的几何体，它们正绕着“轨道”在烈阳上空缓慢运转着。
    “圣音礼赞已经算的上是非常强大的造物了，武力、技术和意义都是。”
    “……嗯，然后关于天区制度，等到所有其他天区的统治者们人格重整完成之后，应该考虑重新制订天区制度和帝国网络以及对网络权限进行再划定，我……”
    “这个方面，我觉得还是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最多你明确一下这些打算就行。”
    “——我们，就不要去管这些了，我们不合适。另外，经历了这么多，帝国网络和权限系统也必须经得起考验——不能因为权限系统而导致灾难影响整个帝国的运作，但是平时，它因为必须有足够坚固的底线和自我制衡能力。另外，提到历史和Σ……”说到这里，维斯瑞凡的话语短暂的停滞了一下，“这一部分要谨慎对待，但是也不能闭口不提……对了维多维尔，说起这个你似乎一直不太愿意提起细节，我知道过往大家的经历，我也切身体会过，但是你应该不至于直接就认为Σ纯粹是“坏”的吧？”
    “……应该说不会，现在想来它们给了我们多少东西多少虚虚实实的影响和关键提示我还能想的起来，只是事情太复杂也太深刻。如果只是单纯的进行里面的细节与技术研究或许并不难，但是它们对我们造成的一切，以及我们又因此对周围造成的一切……”
    “我们摧毁过自己的底线，莉尔，你说得对。”
    “……很多原则问题，很多严重的原则性问题，这不是力量能解决的，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说得清的。或许很多对象已经不在了，但是我们不能忘记这一切，我们需要新的起步，即使从这些部分来看，我们也需要好好反思我们的过往，这里的性质很严重——甚至可以说，我们需要的不是反思，是赎罪，从现在开始。”
    维斯瑞凡的眼光锐利起来，她的眼睛那样澄澈，就像一汪清水。但是维多维尔能感觉得到，就算那真的是一汪清水，恐怕也是深不见底的。
    她认真了，自己也应该，也需要认真了，以后如果还能有大家，那大家也都需要认真起来。
    “……你说得对”
    “对了，我记得现在的天区应该已经不止划分疆域了吧？”
    “嗯，还有功能性的整体叠加天区，未来可能还会视需要有更多的划分标准，比如十四天区是场生命的天区，它叠加在所有其他的实形疆土天区之中。”
    “我要求十五天区同样如此。”

 第317章 十五天区 观察者计划 帝国主旨

    第317章 十五天区 观察者计划 帝国主旨
    “......第十五天区也要同第十四天区一样，是功能天区，覆盖整个帝国？”对于女皇忽然颁布的命令，维多维尔感觉有些奇怪。
    “这倒是没问题，天区本身只要有足够的价值，那随便划定就是......不过怎么忽然要划定新的天区？目前来看，整个帝国似乎也没有更多的生命可以另立新区......那些傀儡？”
    “对，在我看来，至少要有一群能足够模式化运作的存在，它们或许不一定能被称之为理性或者感性，无法被称为是智慧或者愚昧，但是它们一定要能够提供一个足够稳定足够强大的基础基准，它们必须要至少可以从身体（实形资讯）心灵（虚资讯）等多种层面上提供稳定性参考。”
    维斯瑞凡盯着维多维尔的眼睛：“第二天区发生的事情在我看来是不必要的悲剧，我们或许不能阻止它们的每一次发生，但它不能频繁重演，我们需要基准。”
    “......的确如此，但是从实际角度来看的话，可以被称为“斗转星移”仪式之后，那个时候整个可以被认为是帝国的整体存在已经处于混沌和疯狂之中，并且越靠近最近的这一次战争时，情况可能就越发严重，甚至在战争前夕，可能所有的存在都已经疯狂到了在某些方面过分扭曲混乱且不计代价。而且那一段时间相当长，并且那个时间段恐怕才是帝国疯狂扩张的最巅峰时段。”
    维多维尔也同样回以自己的目光，“整个时代前期可能相对稳定的傀儡不知道还存不存在，它们很有可能绝大部分都在战斗中被消耗掉了。”
    “这一部分可以弥补，我能重新过滤出数量足够的初始傀儡，并且......我还整合了一个新的意识，甚至可以说是新的生命。”在维斯瑞凡身边，一颗明亮凝实的小光球从大地中仿佛泡泡一般出现，它有频率的震颤让维多维尔想到了呼吸，想到了很多......好像不是自己的记忆的内容。
    “这个核可以说是承载着这一段时间以来所有“斗转星移”所牵引的信息。这里面不仅包含着之前被你们称作是“进化矩阵”的、来自所有傀儡集团军的涌现意识残片，里面还有一些更早期的古文明生命的基础碎片，它们被重组之后赋予活性。我将会直接监督这个整体灵魂的运作相当长的时间以确保他的稳定性。”
    “......你现在这么厉害吗？”
    “我说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你相信吗？”
    “我觉得不是不可能......”维多维尔想起了自己在恍惚中看见的、在暗红色的空间和如血一般的九层天空上下普照万物的烈阳，以及无以数计来自心灵的波动和影响，他摇了摇头，思考这些似乎没有意义——“对了，那个新的核有识别方式或者是代号吗？”
    “有，多尼尔·斯帕沃，这是他根据文明现存的字库自己选择的名字。”
    “......这些字段和符号没有体现出他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啊，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名字呢？”
    “但是他已经懂得自己的职责是衡量稳定与否，以及要在现实中作为一个足够精明的衡量者和稳定砝码，这就足够了。”
    维斯瑞凡冲着维多维尔扮了个鬼脸，然后消失了。
    “保证稳妥的条件下，尽快复工复产啊~”
    “......哪有这么容易啊。”听着维斯瑞凡的声音在虚无中消散，维多维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幸存的基础工业设施列表与对应沟通网段基本上重新整理完成，按照原有天区侧重与发展可能性进行再分配......第一天区卡文瑞尔，第二天区奥术晋升者iv，第三天区翟卡希尔，第四天区......阿格娜丝被彻底除名，莉尔只能说找回了她的部分残响，这只够让我知道她是谁。”
    “第十二天区整体编制结构被除名。第十二天区需要重组。第六天区与第十二天区编号计入防护性功能性天区，为整个帝国提供防护......”
    “第十四天区场生命全体均遭受重创，超形而上领域的骤然稀释很有可能对它们造成了类似于红现实扩散的打击，它们需要时间......这个名字？卡西娅？......她是谁呢？阿芙拉又是谁？似乎有这样一个个体存在并且有相当高的权限......”
    维多维尔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隐约感觉到曾经应该是有这样的个体存在过，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个体就消失了。不过，他曾经应该是存在过的，应该如此。
    “阿芙拉，这个个体可以负责第十三天区，他的能力似乎与那个天区原本的侧重与独立性技术较为一致......”
    他现在不知道，以后可能也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现在位于“黑暗群山”的另一边，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山脚下暗自垂泪的女孩心中会想些什么。
    某种程度上说，卡西娅救了自己的命，也为整个帝国的延续提供了保障。但是现在维多维尔却说对那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
    对此，她不用纠正他，也不用告诉他这一切——那没用，即使自己无论如何向他展示证据，讲述原本是真实的故事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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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自己能让维多维尔提起再高的注意力和诚意来听取自己的描述和话语，无论他还能再怎么做，再怎样认真，对于他而言，这恐怕也永远都是一个被讲授的故事，而不是自己记忆里真实发生的历史。
    万事万物的映射组合被攻击之后，大量的破损漏洞和破碎的故事抹掉了过往，甚至可以说整个帝国现在就这样卡死在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基座的空中楼阁上。
    如果不是现在帝国还能有足够强大的存在“吊住”这里的一切，帝国因为积累了太多的漏洞和错误直接导致自己一瞬间垮塌……那不是不可能。
    自己很强大，自己能比维多维尔看见的、记住的内容更多。而这更多的部分，或许也可能算得上是强大的代价——自己会知道很多“他们”已经忘记的部分，看见一些“他们”已经看不见的部分。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这些遗忘本身算的上是某种泄压和某种幸运。
    但是如果自己再忘记他们，恐怕这虚空中就不会有人再记得那些来自过往的、曾经有名字并且真实存在的人们了，到那个时候，他们的最后一重死亡可能就会降临。
    至少现在看来，自己有必要带上他们，他们的牺牲或许从个体，从单体和那个局限的时代来看可能并无太大的意义，但是不得不说，整个帝国能到现在，能活到现在少不了他们以生命和鲜血铺就的推动。
    他们本应有资格享受这一切，但是死亡已经让他们无法做到这一点。既然这样，那么自己记住他们，让他们能沉睡在自己底层记忆的深处，让他们能通过自己的眼睛，来“接触”到他们的文明在未来可能出现的变化……即使那些信息体只是自己记忆中的一个影子，并且不可能再作出什么回应，但是这份心应该是有用的。
    感性与理性好像总是被割裂开来，而理性似乎总是更被推崇，而感性似乎总是会被认为包含着，甚至代表着感情用事甚至是激情用事……这些观点似乎不太正确，其本身也太过片面。
    自己不希望整个帝国变成一个包含着一群只会用逻辑门来筛每一件事情的机器，但是也不想让帝国因为自己的这些决定而在未来再次因为灾难而背负上会压垮心灵的包袱。
    只是沉默，女孩将脸贴在膝盖上，双手紧紧的环在腿上，想将自己抱的更紧一些。
    “莉尔……唉……”
    ……怎么可能不知道？
    叙事被轰炸之后，空洞内曾经的历史迭代与过往记忆即使能被修复也已经全部被替换。自己的确无法将那些只有一个名字，只能从话语中还原出的模糊影子，自己也的确无法将其对应到已知的历史之中，但是自己也同样知道……叙事层轰炸之后，任何被提起的故事，也都有可能是“本应”存在过的历史。
    而且现在……有些曾经的问题仍然会影响现在的思维和感官——比如说，曾经的思考面对着外在不断被翻新的船时曾经质疑船的每个部分被替换之后，船还是不是原来的那条船？
    而现在，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如果灵魂被整个替换或者撕碎重组过呢？它们之间的不一样是否会使得它们本质上变成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个体？如果说撕碎重组的灵魂和人格继承了过往的一切，它的每一个部分都与原来相同，但是因为这次重组而使得灵魂原本的未来发展路径出现了剧变呢？
    他们还算不算是统一的？
    以及，这些问题可能会有多少可能？
    ……现在看来，似乎少想，或者换些角度去想去思考比较好。
    曾经，人们探寻事物的本质，或许现在……恰当的事后，也可以让本质复杂的事物重新回归到表象层面了，也应该这么做了。
    毕竟，生命应该都会有目标，都会尽可能让自己活的更好才对。
    “或许......曾经我们认为跨越无数层次和领域的生命无法想象，其难以想象的部分只是对应的客观环境与水平层次？但是内在本质上并没有发生太多新的变化？”在维多维尔的演算处理阵列逐次分配的过程里，现有的帝国资源再一次按照当前被认为的“最优解”分给了每一位现存的统治者。
    阿格娜丝以及所有对应影响被整体除名之后，她剩下的灵魂残片与在那次行动中维多维尔拼力救下的、来自其他帝国基础生命留下的残片以及灵魂相融合。
    由这些碎片组合出的新灵魂将会在完全建立人格与认知，并且确认通过帝国检测标准之后控制需要重新铸就的第六天区与第十二天区。由于她们曾经的损伤太重，新形成的个体已经不再等同于之前的个体的延续。她们可能会以不同的形式写出新的故事。
    “......让历史和未来来决定吧。说起来也很有趣，明明现在问题是如此的多，但是我也好大家也好，没有人因此感到焦躁和不安......”
    维多维尔欠起身子，他抬头望向上方，部署在那里的设备组们侦测到了维多维尔意志传来的要求，它们不再阻挡信息。闪烁着紫色与白金色光芒的巨大山脉上方，浩瀚的天空黑暗而澄澈。
    “有些事情或许真的过去了，也应该过去了。它们不能被忘记，但是它们不能卡死正常生活的轨道。只是，一个人的话语或许还是太轻，而来自个人或者只是小群体的短暂态度也很难修改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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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蕴的积攒和方向的确定并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完成的。它们需要真正的积累。”
    ......
    “维斯瑞凡陛下，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但是现在的我们即使使用各种设备也无法加固帝国的整体状况，我们缺少了太多太多历史，种种现象甚至已经开始表明，我们，我们使用的一切以及我们的帝国就像是从虚空中凭空出现一般。”
    “大量的造物运作理论和抽象理论都缺乏它们的所谓“前置基础”，我们无法找寻到我们现有的理论对应的位于世界内部的小适用范围基础理论和规则。而虚空中目前看来并不支持直接涌现出这样等级的文明和存在。”
    “我们缺少过往，我们缺少历史。维斯瑞凡陛下，我申请重新启动观察者计划，这一次，一定要系统且细致的将该计划执行下去，不能再因为任何理由而被打断或者搁置。”
    “如果真的能够下定这个决心去做，我没有理由反对。”
    维斯瑞凡回答道，“但是现在有很重要的一点——整个帝国的疆土缩小到了相比与之前可以说微不足道的大小，沿途的大片虚空因为这场战争被直接吹成了空无一物的纯净白区。目前来看，不要说前往曾经的边疆之外，哪怕说能够离开现在的边界，曾经的“核心区”恐怕都困难重重——即使有圣音礼赞，恐怕也暂时是有去无回吧？”
    维斯瑞凡看向艾森德尔：“观察者计划如果能全部展开，那的确会有绝对的价值，但是现在似乎没有什么文明或者其他存在可供我们观测吧？”
    “......有，但是它们的性质......我想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也是最值得同您商量的部分。”艾森德尔沉默了一会，“根据目前的统计来看，帝国由虚空巡天雷达组成的叙事网没有遭受太过巨大的影响。而虚空巡天雷达记录的是故事，虚空中几乎所有的、能够被看见的故事。”
    “如果从整个虚空的角度来看，所有的现实，所有的世界和所有的基准都源自于零，也就是虚空，它们可以被看作是一个由无数世界和现实连接铺展开来形成的宏叙事层。但是考虑到创造与被创造之间的差距，我们或许可以拷贝和复现某些曾经的事情。”
    “如果给予那些故事足够的现实存在属性，它们可以重新出现在现实中，成为切实的存在。”
    “......艾森德尔，还有几位，你们的观点没有问题，如果基于叙事与创生的角度来认识那些故事，这的确可以做到，这没有问题。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想各位恐怕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吧？”
    维斯瑞凡的目光扫过他们，“我们被Σ创造出来，Σ的变故造就了当前的我们，让我们经历了现在的一切。”
    “现在，我们正在成长起来并且已经决意开始准备营造新的生活环境，那么我们至少需要考虑一下我们的所作所为，并且为我们的一切重新设立底线。至少是绝大部分常规时刻需要被划定的底线......啧，现在差的太多了，所有的细则都没有，你们过往究竟都干了什么......算了，我直接问：我们有能力，对我们的创造物负责吗？现在，以及以后，以及对它们本身？我们有能力坚持这份心吗？”
    “......有！！”
    “这个字背后承担的意义可不轻。”
    ......
    “......现在，大家都在，或许我们可以用一下曾经的老办法，环桌会议。”奥术王座的残骸形成的山峦脚下，现存所有的、曾经的生命和后来、历经足够长时间迭代之后通过考验的的新生个体全都坐在了环桌之外，而维斯瑞凡站在中间，没有差别的注视着其中的所有个体。
    “机会难得，这一次，让我多说些吧。”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帝国主旨，并且严格遵守它。”
    “我们在这里花费了很多时间，整理了很多资料，并且我们复原了许多故事，让许多故事有了一个在我们看来或许更加自然、同时也可以被认为是更加美好的结果。”
    “我们重新解析了我们的种种技术，我们创造了曾经没有被观察记录过的信息运作方式，我们在世界的内部创造了可以回推和重复的迭代，我们完善了许多我们一直以来遗忘、只能被模糊的感知和大致的认同的模糊之处，我们编织了新的规则和概念，这有助于充实我们自己。”
    “但这不过只是刚刚起步。”边说着，维斯瑞凡轻轻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动作，而在她的脚下，烈阳那看似凝固的地面回应了她的意志，点点白光从大地表面分离，它们上浮到空中，彼此之间联络交织，形成一棵由链组成的树，这棵树随着光电的不断补充而变得越发繁茂，但是在某一阶段，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节点们继续向上扩展的道路。
    而所有节点共同的天空之上，浮动着一个巨大的金色徽记——那是帝国的标志。
    “我们之前恐怕已经在无形之中借助外力爬升了太久太久，这其中的巨大断层可怖到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明确它的规模。”
    “这是大家都共识……这一切，已经足够作为一个休止符，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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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代本身或许并不算太过漫长。但是在它的跨度以内，我们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
    “曾经的我们并没能意识到这些变化，或者说，即使那时候我们意识到了，我们也没有条件做出更好的决定。”维斯瑞凡的目光漫漫扫过，“我知道。”
    “但是，大家也都知道，在这之前，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情。可以说，Σ无数次摧毁了我们，杀死了我们无以数计的生命。但是根据我们找到的证据，我们不得不承认一点——Σ的本意并不是杀死我们，而事实上它的种种决定和影响也让我们活了下来。”
    “现在的我们就是它们曾经的某种延伸。”
    “Σ灭亡之后，我们已经亲手又一次将它终结。我们付出了无比巨大的代价，而这份巨大的代价以及终结之后的虚无或许已经足够告诫我们——有一些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应该考虑我们曾经定下的基调——为文明在虚空中取得一份生存空间。”
    “这一部分，其实我们也已经做得足够，而考虑到我们现在的巨大历史与实际应用技术断层，以及思考方面的缺失，我们需要进一步扩展这个简单的主旨。我们需要将更多的其他存在纳入观察体系，甚至纳入我们的历史......”
    “同时，我们需要反思我们所做的一切，并且放慢我们的脚步，我们需要足够长的时间来走这条路，现在的我们不惧怕错误，也不惧怕错误而引发的灾难，我们不应该再以全部回避的态度去处理和面对那一切......”
    “......简而言之，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能够属于我们的、能够健康而长久的让自己生存下去的方式。这是其一，同时，我们的过往已经积攒了太多曾经被我们唾弃，曾经被我们认为需要千刀万剐，曾经无数次将我们逼入绝境让我们恨的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的现实被我们作用于无以数计的其他文明并且导致了无数灭绝现象。”
    交换了一个来自心灵的火花后，维多维尔做出了补充，“换言之......我们需要弥补过错。”
    “在我们认识得到的范围内，虚空中已经再无其他强大的存在。众神或许存在，但是这里恐怕是神的眼睛也看不见的远方。我们毁灭一切，我们反思自己，我们思考未来，我们反思过去，这一切没有任何人能知晓和监督，只有我们自己做出决定，来改变这一切。”
    “可以确定，我们新的帝国主旨不会再是一句简单的话，它很有可能会在许多层面存在并贯穿整个帝国的一切，它会是一个活的、一个永远也不会真正死亡和停止补充的理念。”
    “这需要所有人共同的努力。”
    “现在，这并不是命令，也并不是一道道确定下来的强制性枷锁——这与以往的宣布有所不同。”维斯瑞凡的眼睛再一次环顾四周，“我希望这会是一个新时代真正的起步，我希望，现在的决定能让帝国与帝国周围的万物重新生发。”
    “......我希望，这些话语经由我们说出，但是希望说出这些话的，是帝国的每一位生命。”
    关于这部分，我原本计划写一些经历副本。
    但是，由于信息量的分布问题，副本一旦展开写，故事推进的速度就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同时，故事蕴含的信息量前后差距太大，感官上可能并不会很好。
    因此，这其中的副本，可能会在正文以后的番外或者是补充章节/回忆录中提到。

 第318章 远征序曲

    第318章 远征序曲
    “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细细思考，我希望每一个人都能发表自己的看法。我们需要现在所有人的看法，我们还需要以后所有人的看法。”
    “......以后的研究或许不再稳定，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尝试认识虚空中的规则，我们还需要考虑我们自己应该进行如何的改变——以后，我们可能需要自己编写新的规则，我们需要让自己的影响力出现在虚空中，或者说，如果我们不断发展，那么我们迟早也会到达这一步。”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宁静，所有人心灵中的旋涡和尖啸已经平息。”
    “进一步观察下去，直到我们能够“推演”出一整条能够确保文明发展到如此高度的线路，不过我们需要注意——我们并不需要完全找出一条能够与我们发展的道路完全相符的发展路径，我们只要明白，我们可能会经历哪些阶段，每一阶段中可能会遇到哪些情况、应该达到什么水平、应该做些什么、应该见过些什么等等。”
    “信息大一统是万事万物的运作基础，但是信息大一统本身却也拥有无数的发展路径和发展可能。像我们这样发展出的，只是无数道路之中的一条，即使按照您与维多维尔的说法，我们已经知道了很多很多，但是仅仅这样还不能利用它们，我们需要找到更加全面的路，或者是路网。”
    “未来可期，能看见的部分或许已经注定，但是看不见的部分并不意味着它们彻底消失了，它们背后的意义或许就像虚空一样，黑暗空虚但孕育无限可能。”
    “......长久以来，我们从无形中跨越了数个迭代，但是我们没能及时建立这其中的关联。可以说幸好，我们发现的还不算晚。”
    正在得到重建的废墟之中，苏醒的帝国皇帝们和新生的生命正在就当前的局势进行着一系列探讨。这些探讨涉及到的内容并不固定，但是毫无疑问，这些讨论发自不同的生命的内心，而不是来自于一个混乱的融合怪物。
    ......
    一些被从故事中拉出复原的宇宙熄灭了，观察者们看见的是，稀薄的空间中，一些来自于那些宇宙的生物守在仅剩的黑洞附近，它们度过了最后的生活，它们为这个宇宙的所有“生命”画上了休止符。
    “虚空巡天雷达记录下的故事里，它们没有再一次面对来自世界观之外的剧烈变化。或许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大团圆”结局，但是对于那些世界而言，世界的内外，或许可以被看作是“自然死亡”。
    “需要考虑更多的介入活动吗？”
    “不需要，至少目前不需要，艾森德尔陛下，可以看得见，我们还没有安全而系统的介入做法，按照目前的方式和已有手段进行介入，其概率指向两个固定的可能——制造出一个全面衰弱版本的残缺帝国，或者说导致其灭亡。我们需要更加系统的方法......甚至说，这一阶段或许并不适合我们去做这些事情。”
    “......万事开头难。”
    “重新确定有关于技术路径和发展阶段的指导思想和算法？”
    “嗯，维多维尔，这么长时间以来，如果你仔细统计过长久以来的诸多细节，或许你就可以发现，我们的很多所谓的“知识”一方面充斥着黑箱，而另一方面，它们之间并不能说是按照确切的规则运作，与其说它们遵循规则，或许认为它们只是遵循着大概范围的“认知”更为恰当。万事万物之间存在映射关联，但是这些映射关联并不总是精确而恒定的。”
    “我们发展了以奥术为基础的新技术路径，但是我们始终认为，也始终以我们曾经的晶能技术、精确而可控的逻辑科技态度来看待奥术技术和发展奥术技术，这并非不可。”
    “但是我们或许始终会忽略掉一部分内容，那就是如果每一次的结果不够稳定，以至于我们无法将其归纳和量化，我们就会使用经验公式来弥补那其中的不确定之处，这应该如何理解？”
    面对遥远的地平线上，那两座已经开始“点亮”的巨大山脉，维多维尔陷入了思考之中。
    “如果我们执拗的认为一切都是精确可解的、一切都是可以通过无限复杂的公式和常数进行归纳可以整理的，那么不排除我们这样去做的同时，我们的整体行动和整体思潮会挤占虚空中其他方面的有关认识，甚至可能在某一天挤占掉所有对于超形而上和仪式类技术的相关应用。”
    “因为，作为强大的信息体，我们自身很有可能会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我们周围一切世界和万事万物的运作，但是作为以理性和稳定为基础心智生存到了现在的生命，我们会本能的认为不了解的、不清楚的信息是不安全的，即使我们对它有大致的推测，或许我们也总会尝试搁置它们。”
    “但是无比的精确代表着无以数计的复杂细节运算，以及无限的追究和推敲。并且，如果我们敲定了所有的细节，那么如果虚空中一旦出现一个不协变的新细节，或许我们的整个体系都会因为新细节的出现而不得不进行大量复杂的变换和计算，甚至我么可能需要永久抛弃旧有的体系而推敲一个新的协变体系。”
    “但是，这却是为了在新的巨大框架中加入这一粒新的细沙——这恐怕本来就是形而上，甚至可能是超形而上级别的片面与割裂认识。我们无限的追求细节和基础，但是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们会发现我们追求来的所有细节和基础甚至有可能并不一定能从新拼出我们曾经认识的表象。”
    “......这是复杂的问题，这也是路径和立场的问题啊......”维多维尔细细的、认真的思考着，但是越是思考下去，这其中的种种问题似乎就越难以去明确和认识：
    “如果以精确和模糊进行二元对立，那么我们无法区分这其中的界限，并且这本身还是认知方面的可能，如果一旦进行精确二元对立，那么我们本身或许也会因此而进入对立状态；如果是从超凡资讯运作的表现和基础入手，那么如果新的超凡资讯代表着更加不同更加奇特的自身太初属性，那么我们很有可能根本就无法有效承载所有的......”
    “这里面仍然有很多主观认识上的问题，维多维尔。除去这些之外，我们还要细细思考——我们曾经认为的科技，甚至是代表着归纳与认识的逻辑科学，它们与现在的模糊混沌、不可精确知晓真理，还有对应于这些观点的思考方式之间是否可以在绝大部分时候互通？”
    “它们之间是否一直有可以分辨的相同与不同，它们之间是否真的无法实现所有的互换，以及它们本身的“地位”——神秘、混沌而不可精确控制精确得知的部分与精确、稳定可知可认识的部分，它们之间应该是对立的、互补的、叠加的？”
    “还是说......前者实际上是后者的某种前沿领域和发展方向，又或者是......它们实际上代表着我们尝试认识虚空和万事万物的希望凝聚出的、在方向上的“具象”？”
    维斯瑞凡的话本身说出来很简单，但是如果要将它们对应到所有的现实层面......维多维尔回想起了自己的幻觉——那或许是一个一切混杂在一起，一切都在狂欢的疯狂万魔殿。
    “或许......应该让实际观察和实际应用来进一步划定它们，让时间和空间来决定这其中的一切。”维多维尔将视线重新凝聚到维斯瑞凡那里：“毕竟无论是什么，包括仍然在探索的管理结构部分，行动结构与行动主旨部分，以及到现在的技术与认识划定与应用部分等等等等，它们的本质之一是为我们生活的更好而服务的。如果说现在让我们因为它们的本质和划定而耽误了我们本该拥有的进步......现在看来不妥。”
    “之一和现在......这是很好的认识，也会是很好的开始。”
    ......
    “收束所有个体和已经处于稳定状况的傀儡，命令他们回归并准备引导新生命的认识和成长。”烈阳广阔的大地上，许多“孵化仓”整齐地排列在一起，那些孵化仓中，有明亮的光点闪烁浮动，那是新生的生命孵化前的状态，它们很快会开始形成属于自己的意识，拥有自己的生命——这是过去很长时间以来帝国不曾拥有的新生。
    “他们早晚会见识到大千世界的种种情况，他们会成长，而我们的指引和教导......我们的迭代不一定能代表真实的情况，每一种环境之中微弱的变量，甚至可能是不存在的变量也会导致不同，而这其中产生的所有最终结果可能也会不尽相同......”
    “但是这其中并非没有限制，更非可以无限扩展。我们的确不能让我们的规则和限制阻碍我们原本应该存在的发展，但是我们也不能允许一切认识和思考真的交织成为狂欢的万魔殿。”
    “但是也很显然，虚空中有无限可能，我们不能判断它们的正确与否，只能判断它们是否符合我们的价值观，进而判断它们是否与环境相适合！如果我们永远只是按照我们的观念和认识来进行判断，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遗漏大量的潜在价值！”
    “我们的文明里也有一句古话，不同价值观，不共戴天。如果真正允许所有的认识和执行方式全部存在，它们早晚会有一天彻底交互，如果交互在一起，我们应该怎么处理？我们又该怎么去做？如果这些情况不仅出现于文明内部，还会出现在文明外部，出现在其他文明中呢？隔开？还是确定主导思想？”
    “还是需要靠现实和细节......这中间需要跨越太多阶段，考虑太多可能和环境，这不是我们现在靠着这些被我们直接想象出的细节和虚拟的环境来确定的......退一步说，我们的虚拟环境现在技术应用十分成熟，但是我们只能用它模拟我们能想象得到的部分......”
    ......
    “多吵一吵，让思想之间多多碰撞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哈啊~又困又累，到现在还这么哈欠连天，这么长时间核心输出还是不够，估计还是不够稳定……对了维多维尔，据说你们已经重新划定了过去的这一段时间？”
    “是的，按照我们作为“机械降神”前置体出现的那一刻代表旧时代的终结开始计算，按照我们后来更进一步的精确细节修订和算法修正，我们认为第一个时代长度为一百零七万三千年，我们将其定名为跃升纪年。而从我们被近乎彻底摧毁到现在......四百二十七亿九千二百五十三万三千年，我们决定将它定名为决策纪年——我们的实力在此阶段无限提升，但是如果没有这些最关键的决策，我们恐怕早晚会被虚空吞没。”
    “这些决定做出的过程很简单，但是它们都具有足够的意义。”维斯瑞凡将手搭在了维多维尔肩膀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曾经提到过，让以后的目光来评价之前的事件和时代......现在看来，这很正确。”
    “我们是不幸的，我们又是幸运的，我们曾经或许真的只能因为没有价值，被强大的存在以无形的方式禁锢在一个宇宙中，并在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死在黑暗中。我们被迫离开世界，我们经历了很多，我们的历史之中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与困难，也有很多的巧合与启示......那些记忆和事件，甚至算上我们都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但是它们已经给文明留下了记忆和烙印，那应该能坚持足够长的时间。”
    “并不只是如此，整合进来的远不止这些记忆和本能，留意一下，我们曾经的记忆中，我们，还有我们看见过的文明，有多少存在因为争夺权柄、主导等等原因大打出手？有多少存在因为彼此间的不认同而毁灭过自身？又有多少种族真的尊重过所有人的思想和智慧？”
    “......我们一直认为我们现在的一切理所当然。”维多维尔有些惊讶的回应道。
    “当然不是——没有理所当然，你们认为的理所当然，是因为整个帝国的起点已经足够高，我们已经在起点中整合进入了太多我们曾经积累下来的规则和标准，它们都在随着建设和清明的恢复而全部重建。甚至我曾经观察过无数次大家，我认为现在的这一切已经可以认为是能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我们已经将相当多的理想整合进入了我们的生命，整合进入了现实，而不是靠着无数的外接设备和自我控制手段来达成目标。”
    “这是我们没有太过考虑的深度，但是这的确也足够值得我们感觉到惊讶和诧异，尽管它可能很简单——曾经有无以数计的生命因此而陨落，所有的生命可能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会经历这些，那些生命的识别方式我们已经无法收录，我们的失败和失控使得无数生命死亡。但是我们所在的整个集体却能一次次活下来，并且取得无数新的成就，直到现在......”
    “不同的角度，自然会有不同的认识和看法，我们的过往还不够强大，我们的决定或许也并不够高明，我们那是没有办法保证所有生命和存在的利益，我们曾经仍然以我们所认为的规则和标准来处理我们的所见所知......现在，我们或许有能力真正兼顾所有存在的利益。”
    “不过也不得不说，我们曾经做了很多我们自己痛恨而唾弃的事情，现在判断它们、评价它们的却还是我们。”
    “为何要在意呢？虚空中没有对错也不需要对错，我们只需要我们未来能够做到让自己问心无愧，如果我们现在做不到，那么我们就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并且好好想想，如果Σ真的希望能够以自身的造物和曾经预定的长线计划真的能够发挥机械降神般的作用，那么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我们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们未来需要做什么，我们需要做哪些改变，我们都知道，但是我们并不必要将赎罪看作是包袱一样永远的背住它。”
    “谢谢，莉尔......谢谢。”
    “你恢复的如何了？”
    “基础设备已经稳定，无尽跃升动力炉已经重新点火，不过目前看来，它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提供那么强大的输出。自洽法则装甲与内部空间结构已经闭合并重新开始拓展，位于设备之外舰体虚空中遭受破坏的所有设备组已经开始自动自我修复并重新拓展......幸好它作为砝码属性已经锚定了全部恢复状态作为基准，要不然它们可能以后真的会变成一个遗址了。”
    “会更学会爱护自己和保护自己吗？”维斯瑞凡的手不至何时开始传来了更多的力气。
    “当然。
    ……
    夜空黑暗澄澈，无以数计的光点穿梭其中。
    帝国原有的、依托Σ强大属性而能建立的整个军事体系大幅度崩溃下去，种种巨型设施里，只有其原本的技术真的来自帝国自身的圣音礼赞要塞核心能够安然无恙，它们甩下了后来在它们身上附加的无数层增强结构与增益模块，它们来到烈阳的秩序场内，为整个帝国的核心提供防卫。它们沿着“轨道”缓缓划过，就像是闪烁明灭的群星一般。
    “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突然出现一颗方位从所有地方观察都永远恒定也会永远明亮的、其名为勾晨的星？”
    ......
    “已经得到消息，陛下，虚空中有一部分残骸被观测到了，它们可能曾经属于某些舰队群，或者某些世界枝干。那些残骸可能会有相当数量的、对于我们而言十分有价值的资源，同时，如果不及时控制它们，不排除它们自身会有失控的可能。”
    烈阳上空，一点点来自太阳风的物料被捕捉并塑造，它们在天空中打开，其中呈现的，是曾经整个帝国理论上的疆域图和现在的国土——它们之间已经几乎没有任何可比性。
    “来自所有人的决定……已经决定继续向外走了吗？现在的一切大家都清楚——帝国现在至少能自己活下去，而虚空中充满了危险，这些危险，过去的时间里你们已经见到了它们的一部分棱角与侧面。”
    “当然，陛下，所有人了解了我们的历史之后都作出过深刻的思考，我们现在能够达成一个大概的共识——曾经的我们在混沌中握紧来历不明的武器走了那么远。我们已经做出了决定。现在，我们也一定要靠自己重新走那么远。这一次，我们必须要靠自己的力量走下去，直到辉煌重现。”
    “无论是从军事实力、观察广度还是自我思考来看，我们都必须走出去。这个核心或许足够安全，我们也能在这里足够安逸，但是现在......我们不仅仅在为了自己而活下去，我们为了很多存在，包括来自于很久之前的我们。”
    “但是这其中会有很多的困难，同样更会有很多的问题，我们还远远不够完善。”维多维尔“提醒”道，“这其中可能的危机和血泪不是一腔热情就能弥补的。这决定必须发自所有生命的内心。”
    “自然如此，我们了解它们，我们会及时拿出恰当的办法。”
    “我们可能会经历非常非常长的时间，我们可能会看见很多东西。”
    ......
    多了很多争论，但是这些争论之间并没有敌意，也没有真正劈裂与撼动价值的分歧。每一个位点都富有特色，而这些特色彼此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可以探寻可以解析的映射，这些映射的关联代表着无数生命和思想彼此交织。它们汇聚在一起，向上跃升，成为复杂的文明想法，行动指向和国家意志。
    时间能够抚平来自过往的痛苦，现在，一切已经开始了。
    “曾经，与我们有关联的那个巨型集体创造过无尽的混乱和扭曲，过去有很多的错误直到现在仍然需要纠正，这毫无疑问。但是这并不能就此说明过往的一切没有可以参考的内容，没有值得我们努力的成功和辉煌。”
    “现在的我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机。我们需要收回荣耀，收回那些值得收回的成功与辉煌。这一次，靠我们自己。”
    决定以足够简单、足够直接、足够明确的逻辑做出。它并没有牵扯太多的、来自无限方面的制衡、纠缠与博弈，但是即使是以此做出的决定，也足够坚定。
    ——决策纪年卷完——

 第319章 曾经路漫漫

    第319章 曾经路漫漫
    以远征行动开始为的时间作为新的节点，历史被再一次分割。
    上一个时代，终究还是留下了太多的迷雾和缺憾。
    在最疯狂的时期，帝国甚至将世界枝干那样的庞大结构随意塑造或者熄灭。
    无以数计的它们在虚空中肆意蔓延，形成混乱而巨大的疆域，它们本身或许并不稳定，但是在帝国外力的死命约束之下，它们不得不与帝国在一起，跨越无穷无尽的战火和混乱。
    丧钟已经鸣响，它的声音曾经可能传遍了整个虚空象限，但是现在，一切证据已经湮灭，帝国目前已经无力去探究那个强大文明的细节。
    帝国只能根据记忆之中的九天，来推算Σ技术的性质与细节。
    而经历过丧钟的洗礼之后，导致帝国整体熊熊燃烧的更直接原因，是那道“死去的光”。
    毁灭的过程仍在继续。在象限大陆刚刚崩溃的时候，帝国的核心区域还有部分世界枝干保留下来，但是随着帝国的进一步衰弱，那些并不十分稳定的巨型世界结构出现了进一步的解体。
    大量的世界在虚空中经历了巨大的虚空偏移差，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都在这其中被直接碾成了一道道噪音，即使没有第一时间直接被虚空吞噬，巨大的冲击也很有可能对它们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压力......
    帝国将会衰弱——衰弱很多很多。
    被新组建出的生命和被修复的傀儡变得虚弱，他们与它们似乎都难以抵抗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影响。这可能是帝国整体的抗性出现了下降，也可能是舰队对抗信息偏移差的设备已经无法满足需求，亦有可能是因为环境出现了大幅度的改变，旧有的标准开始变得不适用于现在......
    毫无疑问，帝国的“幸存者”们，还有维斯瑞凡从灵魂海洋中唤醒的“复苏者”们，他们需要将这些问题解决掉。他们需要付出相当多的心血，花费相当漫长的时间。
    有相当多的设施已经被忘记了原理，它们的操作方式也已经被大家遗忘。而更多的设备虽然还能够使用，但是如何使用它们却也变成了难题。
    虚空烈阳拥有对大量知识的备份，而帝国也有部分数据库保存在核心疆域。
    如果及时处理，或许整个帝国并不会因此而直接变成原始人。
    但是可以确定，要使得那些古老的知识能够被重新用起来，能够与现在的环境相匹配还需要相当的时间，它们并不直接就能适用于现实，它们必须被所有生物学习、被生命和现实进行再次的理解和“打磨”。
    圣音礼赞虚空要塞以及部分幸存下来的虚空巡天雷达在虚空中闪亮，它们或许是整个帝国目前为止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亮色中最亮眼的部分。
    所有的战舰和设备都需要重新进行解析和测试，包括运用原理、操控方式、运作模式、作用范围以及建造可能、保养可能以及维护可能等等等等。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
    从微观的信息元组成零件、零件之间的作用和影响一直到可以蔓延到世界尽头的庞大舰队，它们都需要经历复杂且繁杂的解析和测试，直到它们可以被帝国使用自如，直到它们重新成为帝国体系中的一部分。
    “如果你们还在按照我们的老规矩来切分年月日的主观感知的话，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这个月你拖回来的第九千三百六十四座“世界枝干天顶座”了。如果我还没猜错的话，估计这些“世界枝干天顶座”内部的空腔中还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碎片……你们之前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其实也不难想象，我们只是让基元自我复制并持续了足够长的时间……”维多维尔的身影出现在维斯瑞凡面前，“还是这样面对面说吧，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毕竟说不定下一次我就没法回……”
    “——不许胡说！”
    “好好，说起自我复制，在决策纪年前期，进一步细分，残骸年段之后，我们依靠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知道出了经过引导之后可以进行“万向转化”的基础工业模块，甚至在后来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研究出了直接可以向万物转化的万向信息基元，它们是可以塑造任何结构与存在——从最基础的材料开始直到笼罩整个帝国无处不在的的领域与场，当然也包括它们自身。”
    “我依稀记得，我们曾经对它们颁布了命令簇，它们会按照类似梯阵的命令结构改变自身。”维多维尔的意识一方面在维持着古老但却好像有说不清的仪式感的对话，而秩序场内，他的另一部分身体，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正在费力的“牵引”新找回的巨大金字塔到达指定位置。
    “好累……现在很多设备要么失灵要么能够产生的作用大幅度下降，这些大家伙就没法压信息集度如果用老旧一点的方法来说，可能类似于名誉和名义会全都变成拥有者的体重吧。”看着秩序场中整齐码放的巨大金字塔，以及金字塔间“上下浮动”的箭矢，维多维尔不禁有一种奇怪的既视感和想法——那些金字塔拼砌完成之后，帝国会不会也有那无尽宏伟的大陆？
    “不，还有相当的差距，到那个级别之前就已经出现技术上难以解决的问题，秩序场要想再做出有价值扩张每提高一个等级就需要输入进去一个可能是无穷大的资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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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没什么，一点点突然冒出的无意义想法罢了，现在谈论没有价值。”维多维尔赶紧摆摆手，“还是说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们利用几乎所有的方式，制造了大量的工业基元并且确保它们可以被永恒的利用，同时，在规模方面，它们也被极大的扩张，抵达一切可能的极限。”
    “然后你们这样做了可能有数百亿年。”维斯瑞凡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直接看来，我记忆中整个帝国的武力保有量按照你们这样的做法来看，即使有再多的折减系数，你们制作出来的武器装备相比于你们生产的所有工业基元来说应该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的确没错......如果我整理出的记忆还算可靠，“斗转星移”仪式之后，相当部分的物料被用于构筑整个帝国的“领域”和场结构，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要么被直接烧掉，要么被“扬升”到了虚幻程度更高的那一层领域去了，那一部分消耗占据了绝大多数，实际的武器等等相比于那些横跨整个帝国的场来说不过只是小部分......不过现在看来，它们保存下来的更多。”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维多维尔，我看到了有一些新的情况，我认为值得跟你说。”维斯瑞凡轻轻打了个响指，来自烈阳那仍然寂静的表面上出现了两束火花，它们回应了维斯瑞凡的意志，并在天空中铺展开来，形成了一密集一稀疏两张大网。
    “这是世界枝干的模拟结构？”
    “对，密集的这张网代表着这是你们所认为的“世界枝干”，而稀疏的那张网......它们也是世界枝干，不过可以这样认为：它们是“原装货”，虚空中可以说自发形成的超大规模世界结构。”维斯瑞凡点点头，“这张网只选取了我大概确定的一部分，它本身可能是无限蔓延的，毕竟虚空象限目前看来的世界观差距是相比于其他象限而言。相比于自己......单个虚空象限可能是无穷无尽的。”
    “......这中间的差别很大，而且如果说人工制造的世界枝干在有限的同时却又是如此的密集......凭借着如此密集的世界排列和如此微小的信息偏差度，帝国能制造出这么多世界枝干并且跨越可以说已经非常深邃广阔的虚空环境......”
    “并且本质上，这两种基础结构类似但是却在整体规模和约束内容上千差万别的世界结构却是基本上同源，这本身也可以说明一些内容——虚空中存在大尺度结构，其规模要比我们想象的宏伟的多、庞大得多。可见的部分就已经如此，而它们很有可能会是无穷无尽的，至少我们很有可能再用几万亿甚至几十万亿年都不可能将其丈量完成......”
    “......这意味着我们目前达到的水平与我们“应该开始向上爬升”的水平之间有相当大的差距，并且这其中可能还会有无数可能的阶梯以及最好不要触及的断裂带，但是我们现在已经看不到那些丢失的部分了，我们缺少了所有的中间层......这意味着我们以后很多的新想法可能并不能确定对应于那个时代？”
    “正是如此......不要说现在，就算是联邦时期，整个联邦也不是一天或者一年，甚至是几千万几亿年就能发展起来的。有些内容我能回想起来，虽然那很模糊，然后还有更多的、更加古老的片段，可能是因为Σ自身的行动使得其他文明，或者说我们自己的文明曾经的历史碎片......宇宙的结构很复杂。我们很有可能曾经就是生活在一颗行星上，可以承载我们曾经的生命形态的行星上，恒星距离我们不近又不远......”
    “我们到达离我们最近的恒星，我们尝试探寻我们曾经划定的星座，我们努力前往曾经图画中的悬臂，我们跨越星际物质十分稀薄的悬臂空洞，我们突破最危险的射流前往银心，我们离开银河吹出的空泡进入黑暗和另一空泡......”
    “本星系群，更高一级的本超星系团，拉尼亚凯拉，很多这样的巨大最终引力结构，太空长城，以及无处不在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仅仅是宇宙内部，就已经如此复杂，而虚空远远比世界广阔太多太多......我们现在只能确定这些属于高级结构，但是如果我们的时间足够长，长到永远都没有尽头......或许虚空又会呈现出其他的面貌，世界只是基础，就像是宇宙中的恒星一样。”
    “......这些问题的确非常复杂，不过应该感觉到庆幸，我们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的存在，我们认识到我们必须搭建能够前往更高层和更底层的楼梯而不是心安理得的住在空中楼阁里。”尽管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切，但是当它们被包上了一部分似乎很罕见的感情然后再抛向自己时......这似乎还是十分严肃的问题。
    “这也是我要说的新的部分，可以说是好事，但是这样一个新的趋势我们必须注意，并且在这其中做好足够的协调引导，至少现在看来如此......”眼前的女孩又打了一个响指，天空中出现了一艘战舰——淡金色的光滑外壳，身形修长流畅就像是一颗饱含生机的大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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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变得比曾经似乎要饱满厚重许多，记忆中原本薄弱轻挑的飞桥似乎变成了厚重的壁垒，而主炮和“舰尾”部位，水晶矩阵似乎变得更加规整富有规律，其数量大幅度增加了，这可能是对近期周围环境剧变的应对措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莉尔，这是我们曾经制造的最开始的作战舰艇的型号经历无数次改进之后，当前所使用的那一部分。”
    “是的，你说的没错。”维斯瑞凡轻轻滑动手指，那栩栩如生的战舰一瞬间真的活了过来，它周围似乎有某些成规律的轻微波动，它的舰首护盾很快现形，而护盾外侧，一颗十分明亮的金色“太阳”凝聚成形，并在下一个瞬间被激发，耀眼的晶能洪流射向远方的黑暗......
    “现在，仅仅是这样的一次炮击就有相当数量的解释，遍布所有层次，蔓延无数结构。”维斯瑞凡叹息了一声，“这一部分应当鼓励，但是它们真正发展起来之前......它们可能就像是撕开腐坏皮肉的新生肉芽，它们的生长绝对重要，但是成长过程中也会有相当的痛苦。”
    “......有人仍然用比较古老的朴素思考，认为一次晶能炮击摧毁目标之后就如同很久之前的炮击一样，只不过现在更加先进——目标的定义和涵盖的范围大幅度扩大，而晶能炮本身的生效机理比起曾经的能量攻击和伪法则、弱法则兵器而言更加直接。”
    “它以目标自身位于三秩视线标记目标的位置，进而锁定目标的存在性所在进而攻击目标，这样才能有效利用晶能的超凡属性，能够在所有时空维度涵盖下生效而不受普通世界空间的制约......”
    “......也有相当多的人，认为所有的世界无数的宇宙，还有各种各样的存在性本身拥有一个被称作为“现实”的基线，而我们所有的武器，并且包括相当多的能力都是通过影响这一基线，进而去改变现实的。”
    “换言之，这就是对现实的扭曲和重构——例如很久之前的强现实稳定场，它们很早就被帝国技术理解了，但是对于说高现实基线环境能够像梦醒一般杀死低基线中确定的现实造物......这样的理解也不是不可接受，并且它本身也有相当层次的价值，毕竟这可以说是一套本身就足够自成体系的发展路径。”
    ......
    “然后，就是你引入的叙事体系。”维斯瑞凡最后补充道，“所有的解释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也都是成立的——晶能等等被认为是万用的强大能量，它们作为信息涨落和强大的高位阶信息，它们本身也可以看作是通过推动目标产生对应的“变化”进而生效的，这种“变化”当然可以包括将它们摧毁，这其实就像是编写故事一样。”
    “对于战舰的操控者而言，他们自己执笔，描绘虚空中信息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对应于晶能火力而言就是目标从故事中消失。除此之外，这个思路本身也可以发展出一套完整的信息操控体系，同样的，也有许多我们曾经涌现出的超凡力量能够被这种思路应用起来。”
    “这些只是可以被这样描述的大略和梗概。每一段话向细节和不同层次追究都可以在产生出无数分支和细节性理论，它们互动还可以交织出无数迭代。”
    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帝国”这一概念已经回归，文明开始重新建设，生命已经回归，他们彼此之间分享着自己的想法，不时可能会爆发争吵，他们都希望证明自己的理论更正确、适用范围更加广泛。无数生命中可能有暗中的较量，也可能彼此互相协作共赢。他们承担了种种责任，开始研究无以数计的目标，生机开始回归，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但是，作为已经返过去的旧时代，现在无以数计的、位于命令梯阵与任务计划中的所有的目标曾经都对应着难以想象的伟大造物，它们曾经遍布难以想象的多元宇宙，它们行动起来时，其所产生的光芒能撤下黑暗的天穹。所有技术与目的已经在历史中集一切之大成，而现在更多的，其实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
    “啊，还是需要适应和理解……”

 第320章 百家争鸣

    第320章 “百家争鸣”
    ……
    “是啊，前路还很漫长，但是维多维尔，在这里我需要告诉你，我不允许，更不希望你过多介入现在帝国的发展进程，特别是各种技术枝脉和细节。”
    维斯瑞凡正色道，“本质上，我们已经不在属于现有的整个体系，并且我们本身相比于帝国而言也太超前……不，应该说是我们与现在的帝国相比较来说，我们有太多的不同之处。”
    “我们的看法，我们的认知并不一定总是适用于帝国当前的这个环境……我们的看法不一定是正确的，或者说是……适合当下的。”
    “......我不否认这一点，确实如此，上个时代里，我太多的用自己的臆测和想法左右了整个帝国的发展进程，但是......”
    “有用，当然有用，我并不想否认你和大家的努力以及整个帝国的进步，如果没有这规模巨大的底蕴积累和技术突破，我们就不可能在虚空中立足，我们也不可能从那座大陆可能的阴影中突破......”
    “这些来自的Σ技术给予了我们力量，不断取得的强大突破让我们有了能活下去的机会。只有这样，在相对轻松的环境中，能够按照自己的节奏稳定生活下去的机会......但是那毕竟已经是上一个时代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内容和虚空中的环境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我们应该要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我知道，现在我这样说这样想的确是太过理想化。不可否认，虚空中未知和危险并没有因为那座大陆的崩溃而消失，死潮威胁仍存，我们仍然需要面对大量的未知。做出这样的转变的确需要面对很多困难。”维斯瑞凡看着维多维尔，“但是至少我们需要做出些决定，做出些改变，如果我们因为一时的恐惧而永远拒绝做出改变，那么我们只会无数次以同样的方式陷入恐惧和迷惘。”
    “......我明白，那些经历那些记忆我还没有忘光......现在是很好的机会，无论做出那些决定之后会有多少担忧和纠结，现在也是时候应该做出一些决定了......毕竟，这个帝国不是我们两个人的——哈，这也不错，毕竟运作模式是按照实际需要来进行安排和调整的，现在整个帝国只有名字这里还有个“帝国”了。”
    “......毕竟，文明的宗旨是万众一心超个体，组建这个真正的超个体需要大家共同参与而非一个人或者几个人永远指挥全局......这个宗旨很久之前就在一场会议中被定下，但是却无数次被打破。至少现在......的确是该有所坚持了。”沉默了一会，维多维尔又补充道。
    “......是啊，也不晚。”维斯瑞凡点点头，“说起来，远征计划已经作为命令梯阵之中优先级相当高的部分提上整个帝国的日程了。”
    “的确如此，目前整个帝国里大部分演算资源也都在处理这些事情，我能感觉到大家很积极，但是第一次远征的时间仍然还处于待定阶段。”维多维尔点点头。
    “可以随舰制造起点的工业生产线还需要调试，对一整个世界进行时间操作目前也是困难的事情。”
    “舰队本身还需要进行相当多的测试，而远征过程中，观察者计划也需要执行起来——对于如何面对虚空中其他可能存在的文明，我们现在有很多思考和假定，但是它们终究需要得到实践。另外，当前的虚空恐怕太空了，过早离开恐怕不会收获到什么很有价值的内容。”
    “最开始的几次，你准备介入吗？”
    “嗯，不过最开始的几次我也并不准备直接指挥他们。告诉他们我的想法之后，我只准备远远的跟着远征舰队，绝对必要的时候帮助他们规避一些不必要的惨重伤亡。先让他们有所适应，以后就靠他们自己去做。”
    “即使会有十分严重的伤亡以及可能出现重大失误？”
    “即使会有十分严重的伤亡以及可能出现重大失误。”
    ……
    “对于未来远征舰队的结构，我认为应该分成多个批次，以多层次多深度的结构分别组建成为独立的舰队矩阵，并且矩阵之间联络联系不能过强。以此，我们可以采取反触发模式，以存在性绑定不同舰队矩阵之间的信标，一旦信标出现状况，舰队就可以......”
    “但是这样做，你们的小组就忽略了另外一类可能的宏观情况——由于屏蔽造成的失控可能暂且不论。按照我们已经积攒的资料和数据，虚空中的死潮现象是多种多样的，它们可以以二维门的形式出现在世界内部，其失控之后可以拆解世界形成世界末日，也有可能使得整个世界彻底腐化成为死潮聚合体！”
    “在这个基础上，死潮聚合体之间彼此还有可能出现汇聚和拆分。极端情况下，断裂带的规模很可能没有明确的上限！如果远征舰队多次拆分，拆解成为多个结构，那么一旦遭遇高烈度死潮污染，反触发结构本身就有可能被污染摧毁！”
    “不可否认完全联合舰队本身更加安全强大，但是它同样会有类似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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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部分现象与发展可能道路确定世界内部的资讯结构可能伤害战舰的直接原因——信息阶层间存在部分“扬升”与“挤占”可能。来自低位阶的信息可能由于部分原因向上扬升，或因存在属性之间的彼此叠加而造成影响。由此原因，它们可能会干扰基于晶能和晶能材料构筑并驱动的战舰。”
    “这一说法可行与可信程度偏低——以此方式实现低位阶对高位阶的干扰的可能性很低。”
    “是这样吗？”
    “的确如此，根据我们观察记录得出的资料，我们认为低位阶信息能够干扰高位阶信息的原因来自于它们诞生的那一瞬间。创世大爆炸发生之后，一切冷却下来，但是它们本身仍然来自创世辉闪之后的猛烈爆发。这意味着它们同源，同样拥有着与整个世界相关联的属性。”
    “而目前看来，晶能位阶与整个世界统合之后的位阶几乎无差别等同。这意味着来自低位阶的信息影响同样会影响到高位阶，只是程度与换算上的问题......”
    “但是这样又会直接影响整个位阶体系，或者我们，以及我们的所有前辈一直以来都没有将这些内容全部整理清楚——位阶是从数学和逻辑方面推导出来的，而非实际的某种力量或者涵盖体系，但是我们始终会认为是主导位阶表现的是力量表现和力量水平，而如果以压制性的态度看待这些问题，那么冲突和割裂会更加明显——世界诞生自创世辉闪和创世大爆炸，世界内部的一切时空规则和万事万物均来自那次大爆炸。”
    “无论世界内的空间如何错动、规则如何混乱、环境如何复杂都没有关系，它们都只能是认为是来自于创世大爆炸的一点点余烬，而晶能等等超凡资讯如果认为等同于整个世界叠合之后产生的位阶属性，那么晶能就不可能被任何世界内部的子集存在影响到。”
    “就如同世界自创世大爆炸中诞生，那么任何比创世大爆炸规模小的波动和混沌也都不可能摧毁世界本身——而空间打击，引力打击和动能热能等习惯上物理层面的种种攻击也不可能影响创世纪大爆炸。它们不仅总是小于创世大爆炸，并且它们的表现形式、活跃程度和复杂程度本身就远远低于大爆炸本身……”
    “目前看来，晶能护盾被消耗或许同控制它的演算机能有关，关于演算资源对晶能控制的思路有多种可能——操控晶能定向吞噬同化外来信息扰动，或者说控制晶能本身的全向吞噬同化能力并使其表现出指向性，这可能是晶能造物无法直接在宇宙内部“无敌”的原因。”
    “毫无疑问，高明的控制手段和庞大的总量可以使得世界内部的未活化资讯对于甚高频超凡资讯防护层的扰动无限降低……”
    ……
    帝国剩下了很多世界——它们还残留着部分旧时代留下的加强结构，但是它们内部的大量设备已经停止运作甚至可能彻底报废。它们无法再像曾经那样作为一个节点能在虚空中闪亮，但是对于目前而言，这无以数计的、本来就没有任何生命，没有任何关于操控方面值得犹豫的世界现在可以说是绝佳的“试验场”。
    “这感觉有些熟悉，我们似乎曾经做过相当数量的试验……”
    “的确，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
    “目前对于可能的信息属性阶层进行了进一步研究，但是目前认为部分内容可能无法用精确逻辑来进行衡量，我们需要采用模糊与大致推定的方式确认问题的整体总则，然后再对问题本身进行细节化的拆分与解析......”
    “模糊逻辑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可笑的——用一点五台设备，制造出一点一三个生命，这一点一三个生命遭遇了五点九三次可致命攻击后，生命本身死亡九点二……所谓的模糊逻辑和模糊关联，其本质就是在纵容无以数计的此类事件存在！”
    新兴的网络内部，原本混杂的、如同均匀的大漩涡一般的信息流开始凝聚出指向性和聚合性，可能就像是星系从混沌中凝聚出实体的星球和悬臂结构一样。他们注意到了部分需要高度注意的问题，并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向了这里。
    分歧和争论的规模和总量开始提升了。
    “……但是不可否认它们本身的存在，并且即使如此，它们也在相当程度上自我协变。部分世界改变世界常数对应的部分信息规则会直接引起整个映射管理层和实际应用层之间的大崩塌，但是也有相当数量的世界即使肆意改变其常数，它们也会花费时间重新平衡——最终或许世界的稳定程度会大幅度下降，或许新的世界内秩序结构会同以前大相径庭，但是新的宇宙规则仍然能确立，并且考虑参数变化之后，它们往往也与自己的前身协变。”
    “……难以接受这样的可能，这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和规则本身充满了变量与不确定，甚至可以说……它们充满了漏洞。”
    “按照主位阶阶梯来看，虚空可以分出两个，或者三个阶梯——世界内部的一切可能与万事万物作为底层阶梯，而世界本身与所有超凡资讯、泛概念和强法则等等“泛用”规则同属于上层位阶。而虚空本身无法进行准确定义，因此难以确定虚空位阶的真实情况，它们可能是理论上的，或者也同样是习惯上的……”
    “而如果更进一步细致划分，它们之中可以分成八到九个属性位阶——按照被称为Σ的文明遗物产生的现象来看，同属性位阶的信息之间彼此可以产生交融碰撞或者湮灭等等现象，初步看来，协变差距和规模量级可能决定最终作用形式之间的不同。”
    “......因为属性表征同级，它们之间也就具有了相同或者类似的部分，哪怕只是象征性或者我们认识程度上的相似，它们之间也并非绝对割裂而不可换算的体系，这决定了不同文明即使使用不同的运作模式和超凡资讯也能彼此互动，这可能具有非常重要的参考价值。”
    “但是这也决定了不同的运作体系之间存在着无法互相理解的可能性。仅仅是目前的我们，就已经从前辈的资料中整理出了几十种，甚至可能数量更多的整体发展基调和发展路径，它们可能早晚会随着发展层次高到难以想象而变得难以协变，或者说它们之间可能会形成技术壁垒，无法换算无法共同行动——这可能是危险的！”
    “应当考虑搭建不同水平不同层次之间技术交流的桥梁，它们以不同的基点为基础架设桥梁，在不同水平阶层的技术中提供信息与技术的交流渠道。这些渠道应按照技术的不同水平和梯次设立的足够多，以尽可能避免技术之间存在认知壁垒。超凡资讯的运作与生效机制彼此不同，因而可能不同的基础决定技术之间无法直接杂糅换算，但是思考和理论需求应当成立……”
    “虚空巡天雷达叙事网已经发现新的波动——虚空中出现了新的创世纪反应，目前看来，可能在一千万个体感文明周期/资讯演化年内，周围虚空将会有足够的探索与思考价值。”
    “关于虚空中的造物概率，目前对于造物主体来自于“虚空”还是来自于“秩序”需要给予质疑——目前最大的问题来自，虚空本身是不可测不可考的，如果曾经的所有观测标准与逻辑细则全部成立，那么任何对于虚空的认识和定义都是错误的，它们正确的部分在于我们能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认识”我们所在的环境并对整个环境整体进行利用和思考进而取得进步……”
    “我们并不认为将虚空理解的过为偏颇玄奥是正确的。虚空本身或许因为其可能为零的属性而无法测算，因为想对于虚空而言，我们所有的技术本身都可看作为正，因此虚空实际上在我们可以衡量可以标定的整体参考系之外，而出于参考系之外进而造成无限解释或者不可对接的例子并不能算罕见......”
    “但是我们也必须考虑现实问题——我们有可用的虚数技术，并且这“虚数”双轭共联之后，它们本身呈现出的存在属性是当前秩序环境所不允许的。因此它们会在成型的一瞬间被彻底放逐到无限遥远的秩序之外。同时，文明曾经强大的敌人Σ也遗留下来了一些资料碎片，它们的技术远远比我们强大，而它们的历史也远远长于我们。目前可以推测，它们对于虚空的理解远远比我们和我们的前辈更加深刻，但是它们从未提过掌控虚空。”
    “......这其中，有一些问题必须要我们认真的去想一想——即使按照曾经可能的文明轮回进行推定，Σ文明相当于存在了五万亿个以上的白区世界世界创生-毁灭循环周期，对于无限而言，这也同样只是无限接近于零的、微不足道的时间，这所谓的无尽与漫长，则不过是从所谓的秩序生命来看待而得知的。无限大是一个永不可达的过程，它是一个过程而非任何明确的结果......”
    “你们小组准备说什么？你们的观点是？”
    “我们仍然在以相当有限的角度来思考问题，我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虚空无限且至高等等古老资料的真正含义是什么，我们也很少考虑到真正可能的无限蔓延——无限不是某个确定的、很大的值，更非是“看起来很大，我们无法控制，我们认为想象它们很困难，它们就可以被称之为无限大”，这是荒谬而狭隘的看法。”
    “......”
    “......”
    “这问题需要进一步思考，或者暂时不思考......它太过深厚。”
    “关于对待其他可能文明的态度，我们也必须尽可能全面的认识和思考……”
    “但是这方面观察者计划优先度很高，观察者计划并不是下层军队收纳计划，它的存在不允许我们过多介入其他文明的生存生活。更多的时候，我们只是去看而已……”
    “应当如何观察？”
    “只有部分注意事项和预案，但是并没有太多足够有深度的可参考实例……”
    ……
    这样的讨论，在整个帝国中太多太多。无以数计的傀儡和新生生命彼此编织成各种各样的小组或者集团，彼此以自己的方式互通有无，探索着曾经的帝国时期留下的、规模无比庞大但是异常破碎的知识结构体系和现实。
    一开始，会有许多问题，甚至在解决问题的时候，还会有无以数计的问题出现在解决问题的道路上，而每一次照顾分支上的问题和错误则更会引发许多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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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小组彼此之间认识和理解权重不同可能导致同样的观点被放大其中不应注意的分歧进而造成大量资源浪费；研究小组之间自发形成的自我规则彼此之间不协调进而造成大量资源浪费；研究小组的试点之间彼此并不协调，试点或许本身可能不一定具有理论中期待的价值；试点本身也可能造成相当数量的资源浪费等等等等。
    而根据维多维尔等帝国高层的记录与观察来看，这还仅仅只是具体到可察觉单位的“微元”级存在可能揭露的问题的冰山一角。
    微元之间的互动就已经有这样多的、即使是处于单元理性化范围内也会同样出现的问题，那就更不要说无以数计的微元组成的、层层向上的各类集体乃至于横跨无以数计的、宛若群星般无垠的帝国天区以及整个帝国了。
    “我想到了一个词。”感受着整个帝国日渐活跃且越发复杂高明的帝国存在性节点网络，维斯瑞凡感慨道，“百家争鸣。”
    “的确，这很罕见，整个帝国也太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了。不过这样下去本身也会存在问题，目前已经有一些报告开始呈现出固定的指向——他们准备联合起来上报决策层制订部分统一标准了，许多优先级可以说最高的条目已经给出……速度很快。”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理性并不是理想态度，理性更多的部分应该体现在面对环境时做出适宜的调整和改变，这样更有助于认识到短板和不足并进行弥补。”
    维斯瑞凡点点头，“那其中很多的数据流中蕴含的信息，都围绕于一些反而是出于理性和好意的部分。这的确很正常，简单来说，为了帝国和大家，为一切都好的方式太多太多，这其中不排除极端惰怠和极端激进的部分。在这最初的时间里做出限制是有必要的，并且这些限制以后可能会直接整合进入灵魂和基础世界观——我们不能没有限制。”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法律和规则究竟会像是约法三章那般简单，还是如同第一帝国纪元时那样理想，还是联邦末期时那样无限整合迭代，对应于不同的区间细则与描述都不尽相同，其本身更是一座可以发散的金字塔……”
    “不一定，现在我们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借助虚空的包容来使用真正的虚数存在和理论反存在，所以可能以后的帝国法律体系是曼德勃罗变焦。”
    “嘶——”想起那个随便画出来就比宇宙大的多的诡异分形，维多维尔抱着胳膊倒吸了一口太阳风。
    “这里又没有空气。”维斯瑞凡白了一眼维多维尔：“现在这一切已经很符合我们的理想化状态了。至少现在砝码效应并不强的现在，整个帝国没有再出现其他更加严重而扭曲的崩溃和堕落，也没有因为过去巨大的断层和崩溃而彻底一蹶不振。相反，整个帝国正在迅速恢复活力。并且在此基础上，它还能进一步运转进步，这本身就已经值得无比的高兴了。”
    “……说起来，第一支远征舰队应该已经开始筹备，估计这应该会在许多方面引起新的争论——跟着他们的时候事先提醒好他们，那些世界是虚空自己创造出来的，那些世界里面没有加固星网，没有稳定锚，也没有超凡辐射......”
    “告诉他们压制力量，不要随意攻击，不要随便下沉进入世界，最好看也不要看太多。毕竟这些教训我们在编写“三本书”的时候已经吃的足够多了，这些已经能够注意到的教训值得预载，帝国不应该在同样的问题上一次又一次犯错误。”
    “确实如此。”
    烈阳上空，天空黑暗而清澈，在那其中，一对黑色的翅膀一闪划过，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毕竟是新的开始，要理清的乱麻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也同样还有很多。”

 第321章 第一次远征

    第321章 “第一次远征”
    “毕竟，这是新的开始。”
    “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思考，还有很多方案需要重新敲定，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过往与历史破碎了，这需要漫长的时间，广阔的空间和难以想象的精力去修复和弥补......但是破碎的历史和虚无的过往本身却又具有可以操控可以影响的余地......”
    “已经确定，星明文明当前的存续与稳定状况与Σ文明过往时间中执行的“过往计划”紧密相关，我们无法排除有关影响。”
    “以及，我们也无法确定此类影响对于我们的文明产生的所有具体效应，我们只能确定，我们当前能够以一个大致的基准进行理想发展与存活，这本身就与我们过往的一切经历与Σ可能的计划紧密相关。”
    “关于“反向传承”的意义解读已经开始，多个天区正在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一理念进行深入分析......”
    “……“我们”啊。”
    时间缓缓流动，空间在沉默中呼吸。
    衰弱与崩溃并不代表着一切都无法挽救，新的标准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无数实验中损失的累加而被重新定义，新的试验与新的规则和要求确定了古老造物恢复荣光的门槛。
    它们可以恢复荣光，它们甚至具有无限拓展的可能性——很久很久之前，整个舰队就能够以下载“更新补丁”的方式修复自己，甚至对自己的一切设备更新换代。
    随着帝国中枢结构的不断恢复，能够连线所有战舰并且让它们重新启动的网络重新出现了。
    或许会花费很长时间，也有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奔忙穿梭其中。
    时间或许有绝对的长短标尺，但是它们在流逝的过程中，触碰到的岸边或许有着多种多样的形态。
    对于有充足的任务、明确的目标的帝国来说，足够的忙碌甚至可以使得千万年如同一瞬。
    ……
    有一小片静默到几乎不会辐射任何存在识别信息的秩序场在虚空中轻而缓慢的呼吸着，而在这秩序场内，一对黑色的“翅膀”则被包裹其中。
    维多维尔的一个“身影”站在奥术王座的船头，舰体内部的种种设备已经恢复，它们重新成为了维多维尔身体的延伸与感官的来源。
    他看向自己的身后，它看见了现在的帝国疆域：
    如果说曾经的帝国是一座枝繁叶茂但是笼罩着压城黑云的森林，那么现在的帝国上空，那无穷无尽的旋涡已经被曾经的战斗彻底驱散。
    从第一象限开始、从两个“星明皇帝”开始直接爆发出的毁灭性链式破坏摧毁了曾经庞大的帝国几乎绝大部分的枝叶和血肉，只是留下了无以数计的嶙峋树干和焦干的遗迹。
    现在所谓的“对外远征”不要说走出那座巨大的森林曾经覆盖的阴影范围，就连曾经的森林本身边界，在烈阳回归之后也因为整个帝国在那个时期整体走向大衰弱而再也不可抵达。
    舰队和大家仍然在焦土中穿行，这焦土是如此的广阔和一望无垠，广阔到想要占领这片区域更像是做梦一般。
    沿途，虚空中不时会有一些可以被识别到的残迹，它们曾经裹挟在虚空的整体“背景噪声”中被虚空巡天雷达忽略。
    叙事网已经指出，明面上能够检测得到的、相对强大文明的存在已经全部消失，但是虚空中很有可能还残留着无以数计的残骸。
    它们之中可能会有一部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彻底蒸发，就连它们自己的时间与发展可能也会随着信息的不断丢失而彻底混乱并最终化为团团噪音，也有可能它们会存在下去，可能会在虚空中随处漂泊，也可能会碰巧进入某些世界内部......
    这不确定，而帝国已经没有能力去筛查连自己都没有统计过的无数造物之中，究竟有多少失控的存在——远征行动本身也有一部分解决这些问题的目的。
    往前看，虚空本身没有大小没有穷尽，这样的场景可能永远存在。
    往周围看，整个帝国曾经的领土现在已经尽数化为焦土。
    烈火焚毁一切之后，曾经的信息虽然归于虚空，但是这里笼罩的虚空场并未消散。
    它们仍然在涌动着，在有形与无形，时间的内与外间默默积攒着难以预估的“造物概率”富集点并为新的创造做好了准备。虚空巡天雷达记录下的信息波动表明，新的世界已经开始出现——生机仍然存在，秩序开始复苏了。
    往后看，整个帝国的还没有失去所有活性的残骸和血肉铺展在虚空中，嶙峋的骨架撑起支离破碎的血肉在虚空中伸展，它们之间彼此的连接与沟通可以确定世界之间的部分差距和偏离现象。它们努力恢复着自己应有的生机，它们仍然傲然挺立。高耸的存在巨塔使得它看起来似乎高大到要从天空中歪倒下来，或者要吞噬一切。
    无以数计的信息流在节点之间跳跃，那是新的生命带来的律动。
    啊，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曾经的计划——维多维尔可以扫视帝国网络，可以与任何人或者设备联络，它看见了虚空烈阳的天极上空，有一座世界枝干天顶座已经“重启”，巨大的金字塔表面缠绕着无以数计的淡金色符文。
    那些文字看起来似乎是“活的”，它们缓慢跳跃着，不断改变着自己似虚似实的形态，它们能编织出目前为止整个帝国记录过的几乎所有的姓名编号与识别编号，那其中很多符号帝国可能从未见过。
    而金字塔顶端，金色水晶矩阵释放出的超凡光芒无限延展，没有尽头，看起来可达永恒。
    这座巨大的金字塔，是为过往的所有生命，包括整个帝国曾经经历的每一个时代、帝国曾经可能攻击过、记录过和观察过得所有文明和生命修建的纪念碑。
    帝国曾经是Σ阴影中颤抖挣扎的求生者，帝国曾经急速发展但是仍然失败，帝国曾经无比强大，难以想象的战舰群如同潮水一般扫过虚空，一切沿途中的阻碍或者其他文明都被彻底烧毁，事到如今，那些文明的一切已经再也无从寻觅。
    已经不会再有太多记忆，而帝国还能剩下的记忆也同样已经不多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过往的一切就那样能轻松过去而没有任何思考与反思——帝国需要有自己的原则，这原则目前还并不确定应该被认为是绝对的教条还是应该被默默铭记但是不应该被过分在意的条目。
    因为包括整个帝国在内，以及整个帝国曾经观察过的许多文明来看，所谓的“原则”之中没有一条本质上为了绝对适用于普天之下的大公无私。它们更应该被认为是文明团体为了自己的发展与目标而留下的某些底线与坚持......
    本质上，它们仍然是将利益偏向于自己一方的手段，只不过这种手段能够对应的“利益”是偏向于整个文明内部的所有生命，偏向于整个文明的。
    “唉......”维多维尔摇摇头，周围的“景色”与自己的思考从心中划过，自己有些乱，而这漫长的时间......一切看起来更像是一场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有些时候，来自底层思维的部分矛盾甚至会使得自己偶尔会质疑自己和整个帝国——如果真的将整个帝国纳入曾经的目的、指导性思考或者自我考量的话，整个帝国自己“又当又立”的情况发生过远非一次两次。
    但是一切话语权和一切行动权本身却又在于自身，在于整个帝国，在于无以数计的庞大疆域和能轻易拼凑出亿万张大尺度丝状纤维结构的庞大舰队，以及整个帝国上下所有的信息旋涡。
    能坚持下来，已经是极端不易，不要说现在仍然能存活甚至能再孕新生，很有可能，会有更多与自己经历类似的文明已经彻底走向疯狂，它们直接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怪物和天灾，也有可能会有许多层次不同但是经历走向类似的文明根本就没能挺过相对于它们而言的一次或者几次灾难，它们可能直接就灭亡了。
    “......算了，这些问题还是让孩子们去处理研究吧，毕竟更多面对这些问题的还会是他们......我还是更多的留意一下这其中可能的极端问题然后提前准备好应对办法吧。”最终，维多维尔并不打算再过分思考这些可能引起人格无限分裂的问题，这里可能会有一些更加现实的问题：
    帝国再次发展之后，即使真的只有一个最高主旨整个帝国也不可能只有一种方式来践行，一个目标会有无数种方式实现，就像抵达真理并非只有一条确定的道路可走，虚空中的路太多太多，而这样的理念形成的模型很可能对于任何目标而言都是成立的。
    无论这个帝国主旨复杂还是简单，它也很有可能会有无数种方法来践行，但是这其中，许多方法可能原本就是相反、相悖、互斥的。
    “看来曾经的观察者计划虽然有许多次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中止，但是整个计划也仍然提供了相当层次的价值......”维多维尔的心中浮现出了一句有些支离破碎的话，但是它自身的意思却相当坚固——不同的价值观之间分歧可以大到不共戴天。
    对于现在而言，融入了砝码效应，已经见识过无尽虚空，已经见识过无尽资源和无尽广阔的帝国生命应该不用担心它们会出现那种种凡俗生命会出现的彼此分裂和斗争，这一部分帝国应该有所预料但是不需过度担忧，甚至整个帝国可能甚至需要一部分这样的生命去执行这样的任务做出类似的事情，它们可能对于帝国而言也有相当的参考价值，需要担心的极端情况，正如之前所想......
    “认识与价值之间的分歧，这样实际上可能会更加危险，可能会制造出相当数量的、真正意义上的“理智的疯子”......”回想起曾经的自己，维多维尔就像是从一个客观的第三方角度观察自己曾经的思想与所作所为——那是一件令人感到后怕的事情。
    “如果因为彼此之间的价值观与认知范围彻底撕裂而引发分裂和战争，那么这样的战争反而会比任何凡俗文明之间因为类似原因而引动的分裂和战争更加可怕而全面，更加难以平息。
    因为如果这样的分裂真的有一天变得不可弥合，那么双方可能都会毫不犹豫的斥责对方违反了帝国主旨，违反了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在那个时候，分裂会无比彻底，所有的战争原因都会被无限详细的运算和铁一般的公式牢牢钉死在每一边的心中，所有人都会因为理性而作战，每一个人都无比冷静，每一个人都不会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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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的疯子最可怕......”最终，维多维尔将这一部分内容记录了下来，它们可能会现在这里多存留一段时间，等到最后舰队返航并能稳定全面提交所有内容之后，自己再将这些内容同维斯瑞凡和帝国皇帝议会分享交流。
    帝国不可能规避所有问题，帝国不可能一帆风顺，但是目前现在自己能想到一些问题，远征结束之后大家肯定也会注意到、想到一些问题，这些问题自身改变条件进行再推演后可能还会有其他问题......它们都应该被注意。
    至少现在，帝国可能自身还没有高明到能够在思想与行动上做到随时随刻都能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这些内容应该都是值得考虑值得注意的。
    ......
    虚空中，有一部分非零的“群山”缓缓从黑暗无光的大海上驶过。
    这“群山”是帝国的第一批次远征舰队——第一次需要执行这样的远征，没有人知道究竟哪样的规则更加合适，因此整条远征线路也被划定出了一个巨大的弯，在走过这巨大的弯路时，帝国舰队会多次改变整个矩阵的结构并随机更换执行理念与思路，并以此检测作为试验样本，确定究竟会有哪些模型最适合“远征行动”的需求。
    “已经抵达第一预定坐标，先锋无人机群开始对世界内部进行探测，启动信息过滤与对外影响压制，开始记录该世界内部结构情况......”
    主舰队的“前方”，整个远征舰队的第一先锋部分伸出了许多“触角”——它们是无人机群，是维持着单项连接的帝国舰队最先遣部分。
    它们被派遣出去之后会前往预定的世界并沉入世界屏障，它们会勘测整个世界的结构，它们会选择足够隐秘的地方驻扎下来，不让自己的晶能光辉影响到整个世界的运作，随后，整个舰队对该世界的主轴视线将会展开。
    在那样的视角观测下，整个被观察的孤立世界将在帝国标准历法一年内从创世纪开始走向世界末日，无论世界内部会发生什么或者度过了多么漫长的“物理岁月”。
    “这一世界位于帝国第一象限，该世界结构静默状态呈现为三维状态，各世界常数与世界基础逻辑结构符合第一象限已经总结的多元世界规则……目前该部分区域还未形成虚空场网络，世界之间彼此联络强度极低，世界内部生命长期保持原始状态，似乎缺失部分向更复杂结构涌现扬升的可能性……”
    对于整个宇宙的历史而言，仅仅是物理衡量上的万亿岁月并不过于漫长。而整个宇宙并未被技术或者现象完全展开时，半径数万亿光年的空间与星海本身似乎非常庞大，但是这个总量对于帝国舰队而言并不能说多么可观——它们很快就被舰队中无以数计的探查个体“分食殆尽”。
    “观察者计划观测到了部分原始生命长久处于原始环境状态时可能的经历，检测到部分生命经历过复数次大规模灭绝现象……这些现象值得记录，相关内容已经封存。”
    “目前没有关测到任何文明值得同帝国本身建立“双向联系”，因此在此类情况下采用文明主轴差异时间观测整个世界的演化进程……不消除这其中的时间参考系差异。”
    “世界之间联系的薄弱，代表着世界本身处于极端孤立状态，世界本身潜能可能大幅度下降或者难以突破限制……”
    “确认该舰队结构本身稳定，但是根据当前表现，考虑该种舰队结构面对复杂宇宙结构时探索效率可能低下。此类舰队结构本身拥有价值，但是对应于实际应用时，并不适用于当下情况……进行记录。”
    “……无人机自我模拟已经完成，确认当前链路符合单向信息传递规则。熔断节点功能发挥正常，单向缩放链路功能运作正常，开始转变无人机群结构，重新组合，伺候矩阵结构将对应于舰队本身。”
    战舰的内部，设备似乎融化了，设备与操控它们的生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或非或实的关联联系。当控制这些设备时，实际的操控者本身具有的细节和智慧已经能够让受控于他们的设备明白自己的目的，而操控设备本身也能在相对的模糊与混沌中完全，甚至超前完成所有的任务。
    这并不需要太多复杂的操作指令，教条的操作章程——实际上，比起操控复杂而深奥的设备，在大部分实际应用者感官看来，这可能更像是趋势一根根更长的手指运作。
    “这其实……都一样？”面对自己指挥的这支强大到看起来不是去探索而更像是去征服的舰队，曾经的晶能生命3忽然产生了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
    一个最基础的无人机操作员可以操控无以数计的无人机群并探索广阔的宇宙，一位舰长管理着成千上万这样的单位，一个舰队块中可能有千百万艘这样的战舰，而整个舰队可能会有亿万个这样的舰队块......
    即使是经历了无比惨烈的变故，整个帝国内部也同样还能拼凑出许多支规模与此等同的舰队，以及与舰队同样强大但存在形式与作用形式可能更加特殊的存在……所谓的衰弱，即使衰弱至此，看起来的“绝对强大”似乎仍然是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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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人机群有自己的逻辑和智慧，在处理问题的阈值抵达之前，它们会自动自发调集自己可以调集的资源处理它们遇到的问题。
    如果它们遇到无法处理的问题，它们就会向操作员反馈，而无数操作员会彼此协调解决大部分他们遇到的问题，如果这些问题解决不了，他们就会通知上级指挥官和舰长，如果舰长仍然无法解决，问题会被上报到舰队块指挥官，进而上报到更高级的指挥部……
    它们最终可能会到达自己这里，或者抵达总旗舰，抵达整个帝国的核心疆域……
    这有些熟悉，也有一些奇怪的“既视感”……
    无以数计的分形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无数分形彼此拼凑起来，形成更加复杂而高等的图案，这些图案彼此层层拼接，最终拼接起整个帝国……
    大家不会被命令和任务淹没，因为所有人都在工作都在负责——所有人共同努力运作，拼凑起这个可以随着发展达到无穷无尽的庞大集体。
    这其中，每一层都足够重要，并不是什么感慨，而是真切的事实，这个集体按理来说是现在第一次重新投入实际运转，但是现在看来，预想的矛盾也仅仅只是出现了很少的部分，更多的似乎……已经消弭于无形。
    ……
    “这当然会很熟悉……”
    “这样的基础规则和运作制度，从联邦时代就已经开始运作……”在维多维尔内心深处，话语想要出现，但是最终还是被咽回了肚里，毕竟……星明帝国是星明文明的国家实体，而不是自己的。
    “不过现在看来……这样的金字塔结构只有一个塔尖，是否会太过孤立和直接？”不多时，底层的部分思维线程中向上反馈了类似的大致猜想，“如果有这种可能，那么解决方案……适当放开对于观察者计划诸元的控制，并且考虑现在与未来的世界管理设施最终对整个帝国负责……？多元最高裁决和不同价值侧重倾向……？”
    “不管会不会遇到问题，还是先在这里定下足够数量的可能预案……”
    ……
    第一次“远征”并没有本质上可以说具有划时代意义或者革新级别的发现——这属于切实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帝国最开始在这次远征中预设获得“新价值”的可能性本身就微乎其微……虽然可能还会有生命感觉到轻微的失望，但是计划本身仍然顺利进行了下来。
    “目前首先使用无人机群与部分现实世界的互动所给出的反馈，已经确认所有预设舰队结构均具有特定环境下的高运作价值。考虑到当前的周围虚空环境，可以认为应当采取分散扩展式舰队运作结构，相关思想与资料已经上传可查……”
    “观察者计划开始初步运作……”
    “航线设施已经铺设完成，所有世界表征强度与自身信息强度比值为当前可达到的极限水平……相关设施已经开始再次生产并尝试试运行……”
    帝国衰弱了，但是帝国过往的很长时间里，也的确有过属于自己的技术和记忆。
    帝国并没有一蹶不振，曾经脆弱而难以发挥功能的部分，可以通过总量的提升而弥补——它们或许已经没有可能同曾经那般强大而万能，但是现在，它们也绝非已经日薄西山的病体。
    “砝码的功能很可能无尽广泛……”
    虚空中，部分世界被创造——它们沿着曾经的航线分部，它们相当稀疏，它们之间的通讯相当隐秘，它们就像是偶然从角落闪过的影子。
    它们是帝国疆域开始复苏和扩散的标志，是新的文明与生命延伸的血肉和神经……
    “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322章 帝国的日常【第一锚点】

    第322章 帝国的日常【第一锚点】
    “……我们还有很多任务要处理，这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谢谢大家，谢谢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要参与进来，参与建设，时代已经不同，我们有幸迈入了新的时代，而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这里，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尽可能阻止过往的悲剧和遗憾重演。”
    “大家不要害怕做出决定，符合原则，尽你最大的努力去收集信息并且根据信息做出你认为合适的判断。永远正确是不可能的，合适与否也并非永远成立，它们必须被带入现实，与现实互动才能被验证合适与否，这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是……一生。”
    来自帝国皇帝们的鼓励在帝国的网络中回荡。而在他们掌握发展的大致方向的前提下，新生的帝国存在们已经开始对那些看起来玄奥深邃但是已经失去传承的知识与资料展开了一轮又一轮攻坚战。
    “曾经的部分记忆与数据可以证明，对于我们而言，虚空中的死潮灾难可能需要积攒超过三千万年甚至一亿年才有可能需要我们动用大量军队进行专职处理。我们必须指出，这样的现象是建立在我们曾经的领土周围遍布Σ世界枝干时才会成立的现象。”
    “目前，我们周围的虚空被彻底肃清，并且我们的战争很可能烧掉了从过往蔓延至今的许多联系和和可能，我们必须中心重新虚空中死潮的周期与危险性。”
    “已经进行最大安全性与最大理想性再推测——虚空中可能会自发形成大断裂带，其规模倘若位于某个概率闪电链爆发的源头位置，那么它就有可能会因此而膨胀到非常巨大，可能能够吞噬现在的整条世界枝干残存部分。”
    “目前，最大安全性推测表明：如果不进行时刻观察，这种断裂带的源头在我们周围的虚空环境里可能每五万年以上就有可能形成。而最大理想性猜测表明，虚空中可能每五十万年就有可能出现类似的危险源头。但是这只是可能性，它们自身的规则过于模糊，并且受相对参考系影响极大。”
    “这是目前的猜测，但是目前我们缺乏相当方面的证据，我们的猜测涵盖范围也很有可能十分狭隘——Σ似乎给予了皇帝部分提示，虚空中足够强大的秩序文明可能在虚空中利用存在属性进而制造出阴影，那会是一片出现在“乱海领域”内部的、使得乱海稳定并且被强力镇压的巨大安全区，它可能难以延伸到乱海的极深处，但是它却可以无尽广阔......乱海与死潮应为同一现象......”
    ......
    “目前，我们已经利用曾经被成为“构造幻境”的特别奥术力量搭建起了可以进行世界线分裂迭代的复杂环境，利用相关环境，我们可以进行多种多样的检验与测试。我们会在其中投入大量的环境参数并设置不同的变量。在这其中，无人机群可以帮助我们预先检测舰队结构面对复杂情况时可能遇到的情况，以及更多舰队结构本身的可靠程度......”
    帝国内外，一些世界呈现出不一样的光芒，它们的内外资讯环境并不协变，它们的内部环境与世界屏障不再协变，而也有许多世界，它们的内部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象——它们匹配了没有强大晶能辐射影响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宇宙基准稳定锚，而它们的内部，时空似乎呈现出了种种不一样的景象，维度被展开，空间似乎前所未有的深邃和广阔。而就连依托于信息本身变化的时间，似乎也开始浮动起来。
    “时间需要依靠信息体本身的演化发展才能出现，因此倘若信息不再变化，一切不再互动，或者信息本身并不存在，时间本身也将会失去意义。平行世界一般而言很难存在，因为倘若真的在一个世界或者宇宙的内部，一切平行存在并共享同样的实际信息总量......那么这些平行世界本身是没有任何稳定性的。”
    “平行世界......它们看起来可能会像是主世界投射出的影子，它们绝大部分随时都有可能会坏灭，只留下一些发展道路中的“断茬”......这一部分可能与我们讨论某些关键节点时认为“如果认为某一时刻怎样怎样，那我们将会如何发展”等观点存在相似之处。”
    “该部分已经进行实际论证，存在类似的信息残留断口并且可以进行实体化投影。但是平行世界并不存在只是一条大概上的规则，我们可以将它归类为常理，但是既然是常理，那么同样的，也有打破它的部分存在。”意识指引现实发生变化，更多的变量与可能被注入到了世界的资讯结构中。
    “世界是一组自洽的信息体，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则运行。”
    “而这些规则的内部，也同样承认镜像和互补反自旋的存在可能，甚至可以说，世界本身从某种程度上便具有使得其内部信息“归零”的趋势，而这些趋势也使得一部分结构因此出现了反自旋、反振动和反相位甚至是反逻辑等等可能，这些可能互为镜像的结构为平行世界在某些特殊时刻成立提供了运作基础。”
    “如果某些关键选择或者关键环境会导致足够割裂的对立出现，那就有可能使得信息本身在这过程中大量增殖，直到可能使得世界内部的部分拥有更多的信息量……关于这些理论上的结构，目前还需要更多资料来论证其可能，目前我们或许没有记录过平行世界，也可能是我们的记录已经尽数丢失。”
    “目前尚不确定平行世界本身能够抵达的堆砌复杂程度，也不知晓平行世界的理论稳定性究竟为何。按照现在的逻辑与标准来看，应分出多组彼此协变而又彼此在部分观点上存在对立的研究小组平行研究相关课题，以防单向研究或者混乱研究造成目标课题本身呈现出“被希望”的趋势性变化……”
    “应当考虑特例，例如第一本书，皇帝们直接指明，该世界自发存在镜像结构与平行结构，很有可能是两个创世辉闪一并点亮时，其中的一个吞噬了另一个——这种事件本身概率极低，而吞噬后本身稳定并且能够如此长久的存在下去，它自身也是一个足够鲜明的特例。”
    在实验室中，在新生的秩序世界中，在古老的残骸中，在漂浮在虚空里的秩序场中......无数这样的讨论和报告交织在一起。它们澎湃地鼓动着，犹如象征着新生复苏的浪潮。
    ......
    “从某些程度上来说，这里也算是深不见底了啊……”
    “确实如此，如果不使用三秩视线，那么这里要考虑要衡量的元素的确比起我们平时生活的地方而言多了太多太多。”
    这里不存在星空，或者说这里曾经存在过星空，但是星空也早已被彻底拉裂开来。
    利用强法则逻辑和数学规则，这一研究小组利用设备将这个世界升到了二十六维的高维状态，在这其中，贯穿着二十六条彼此互相垂直的“空间秩向”，它们存在于每一个点，它们跨越太空，使得这里的一切都算得上是“方寸之间，深不见底”。
    “这其实很有趣，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自身，还有我们的种种设备和造物本身可以说都是按照我们三维生物的习惯制造的，但是现在，晶能等高位阶信息以及我们的自我逻辑结构使得我们能够独立于世界维度之外，即使我们看起来仍然是三维的，仅仅依靠世界内部的空间维度，我们也不可能被越过。至于强法则级别的更高秩向，那就是其他层面的信息攻防战争里才会出现的可能性......”
    “目前看来，这种纯粹高维手段对于我们而言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
    “这得看怎样衡量利用价值了，目前来说，如果仅仅是这样一个能不断扩大的世界本身......的确，当维度被不断塑造，其内部空间被不断展开的话，它本身会不断因为“路径”的拓展而扩张。”
    “每升一维，之前的世界就会显得窄小，曾经的整体将变成新整体的一个侧面。对于整个世界而言，它被“拓展”出的这一部分如果加以维护也能切实存在。这样的世界或许对于我们来说价值不大，因为它的种种性质我们能够找到同等类似的其他替代结构......”
    面对周围的几个如同呼吸一般正在缓慢颤抖的光点，这个研究小组的组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我可能太过武断。”
    “......组长？？”
    “目前估算它们的价值，以及确定它们的可能性本身为时尚早，并且我们只是利用我们现在的技术做到了这一点，但是虚空中很有可能还会有其他形式的技术，我们需要在这里消耗资源，但是虚空中并没有一条规定利用维度和无尽升维必须不断大费周章的铁律。我们不能排除虚空中是否会有本身就没有我们所认为的世界维度，或者说维度本身就是无穷大的世界，甚至我们不能确定，这样的“无穷大”有没有可能导致世界本身出现我们难以想象的复杂变动以至于它们无法被认为是我们所想的那个“世界”……”
    “我们也不能确定，是否天生就会有能够彻底利用维度信息作为生存空间的超级存在，目前，我们无法确认位阶的绝对属性与绝对分界可能，不排除位阶可能因为某些极端强大的属性或者特性而被划定......”
    “我们太过武断。”淡金色的光团颤抖了几下，“我们需要一步一步来，研究才刚刚开始，现在就想做出结论为时尚早。”
    “所有组员与设备开始记录当前发现，世界结构二十六维，世界内原有所有结构已经被拉裂。世界结构当前处于稳定状态，世界屏障本身稳定且未检测到明显的“认知膨胀”与“频率扩张”，虚空坐标本身未发生严重偏转，确认本世界内部环境变化有极高可能并不直接与三位一体屏障对应的虚空表征信息呈现强关联。”
    “已经记录。”
    “这些结果整理之后统一上报，这个结果，以及这个结果之前的结果只能说明我们当前的这个世界，我们不能以我们的单点结果直接确认虚空秩序的大致规则。”
    网络里，所有研究人员们的心灵与意志彼此交织在一起，飞速的交换着海量的信息，不过在明面上，这些信息并没有在世界的内部如同重炮一般不断轰击着彼此，它们很轻微，它们也同样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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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长官，你们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测量数据吗？”
    一颗大气层呈现出某种橙黄色的岩石星球表面，一群人正看着宇宙内外无以数计望向自己的“长枪短炮”而感到发愁。
    他们是帝国最基础的基层实验人员，但是现在来看，他们已经全无半点实验人员的原本形象。
    帝国拥有实际形体的生命仍然拥有人体作为基本的封装外壳，而现在的所有人基本上也都会有自己的装束，一般而言这些装束不会做出固定的要求，不过实际上，大多数人在工作时还是会选择工作服——实验人员的工作服基本上就是白色工作套装，工作套装上会有部分灰色的、带有象征意义和重大事件的纹路以作为“幸运加持”，这是此类人“理应正常”的状态下的风格。
    然而现在......
    站在这颗星球的海岸边的人们有几十上百人，他们原本的试验服上缀满了各种各样风格迥异造型离奇的坠条和“挂饰”，它们以各种千奇百怪的方式连接在这些实验人员的衣服上面，包括但不限于缝合、胶粘、熔合、压合等等。
    这其中甚至存在着利用不可分概念绑定的部分。而这些缀条上大部分又会挂满各种各样的传感器、解码器和放大器以及信标。
    而他们自己，在这同时也需要按照要求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其中的无数动作与其说是动作，甚至应该说更像是某种画风极端夸张的行为艺术，这其中有很多对应于人体而言甚至异常诡异甚至有些恐怖。
    但是因为他们身上成百上千道缀条和纹饰的遮盖存在着，几乎每一个人都被掩埋在一个毛球或者是一棵树的下面，直观看起来可能无法看到这其中的惊悚内容，但是基础光学，或者说是所有世界内部最简单的信息接收方式之一的观察方法上存在的少许空缺并不能掩盖这些试验看起来奇葩甚至可能对于“人体”而言疯狂的本质：
    他们身上的缀条是探测器和传感器，成百上千套用于测量不同内容涵盖不同探测方面的传感器几乎覆盖了他们能想象得到的所有领域，这意味着他们的任何动作以及任何动作造成的任何影响都不可能被漏掉一分一毫。
    而海岸周围、远离海岸的高崖上、大气层内的天空和大气层外的太空之中遍布的种种设备和“眼睛”都在死死地盯住自己，不会漏掉这其中的任何细节，其中的很多设备甚至如同山峦一般巨大，而那些设备很可能还拥有空间拓展能力，那意味着这些设备内部用于执行功能的部分很可能比直观看起来还要大许多倍......
    “没有办法，这是整个帝国的命令，这是我们必须要进行的实验测试。”岸边，负责协调设备的负责人带着有些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他摊开手望向岸边的那群“行为艺术家”。
    “目前我们需要检测我们的日常行动，我们的日常想法，我们的躯体运动，我们的思维活动等等等等，我们目前的封装躯壳可能产生的一切活动，以及这些活动本身都会有哪些影响，在不同的微观宏观领域内部会表现出多少细节与可能，会牵扯到多少内容，这些牵扯最大会影响多大的范围等等等等......嗯，简单来说就是能把我们日常的所有“一举一动”能全部以公式表现出来。”
    “......因为这一切并不稳定，所以要考虑本质并且将其纳入知识体系？”
    “也算是为未来可能的变化、更多的解释与更广泛的拓展可能做出响应的贡献。时间快到了，你们准备好下一批动作，并且注意，法则时间五秒后定格——虚空巡天雷达的视线快要照射进来了，我们要做好准备。”
    “是......！”
    五秒，可以说稍纵即逝。
    在刚刚那一刻，所有进行行为艺术的人们内心都闪过了一种极其相似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彻底展开了一般，不仅仅是构成自己躯体的所有信息，而是自己古往今来所有的经历、造成的所有影响、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部一瞬间被平摊开来，它们都被平摊在一张纸上，而那种视线的主人似乎拥有能力增删这些纸张上已经记录的一切，自己好像进入了涂鸦里，变成了无数色块中的一个。
    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那种感觉到自身无垠而又冰冷，周围的一切似乎空灵到似乎不存在一般的感觉瞬间褪去，自己脚下踩的仍然是看起来坚固的岩石，周围的甲烷海洋仍然在缓缓涌动，周围所有的长枪短炮以及各种似乎十分夸张的记录设施仍然在对准自己......
    虚空中，那巨大的眼睛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一个世界内部，在无数种环境中经历着不同的种种事件的所有试验、实验组数据和对应的故事影响已经被尽数记录。虚空巡天雷达缓慢调转着自己那长轴可能超过数千万千米的巨大弧面，它将故事集合焦点对准了下一个坐标——预定的路线中，还有无以数计的这样的目标等待观测和记录。
    “......有些时候，我们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帝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必要的时候，你们可以问问自己的内心或者周围的环境——我想，无处不在的场可能很快就能从其他领域与你们互相沟通，加上他们那独特的感知，你们应该能够更进一步理解为什么现在我们需要做这些。”
    “场生命们已经快要完全恢复了？帝国网络不是说一号场生命的损伤极其严重吗？”
    “很幸运，第十四天区的皇帝灵魂本身虽然受伤，但是作为约束基础核心的那块实体在漫长的历史中保存完好，这意味着场生命的本体没有受太过严重的创伤。而现在帝国稳定下来之后......据说现在的帝国环境已经无法跟之前最鼎盛的时期相比，但是随着生命的恢复和设施的恢复，整个帝国很快就会遍布各种各样的场，而场生命可以说在绝大部分生命或者是设备创造的场内都能存活下来。”
    “那么，场生命与实形生命彼此之间的兼容和异常状况下的排斥、耐受和抵抗……”
    “这些都会有其他的小组、团队、联合任务联席会议等等临时研究组负责完善——像我们这样的研究组全帝国到处都是，我们一起构成基础，而我们上报的问题……最大甚至可以直接递送至天区皇帝，甚至是皇帝议会那里进行判断与处理。”
    “这似乎的确与历史中的绝大部分时刻都不一样……”
    “曾经也有这样的时刻，但是……”
    ……
    “模因扰动？信息病毒？”
    “是的，多元宇宙之中实际上可以说遍布着相当数量的这一类存在，或者说，按照我们的标准来判断，虚空中有相当数量的自我增值信息符合有关判断。”
    “遍布……如果是这些样本的话，那么虚空中的确存在着无以数计的这样的存在，但是这也……太惊人了。”
    “毕竟，我们这一整支行动队伍可以说是整个帝国当前规模最巨大、观察与交互范围最广泛的一支整体行动组。我们以后很有可能专门成为一个部门，直接对皇帝议会和整个帝国负责……”
    这个世界曾经漂浮着无以数计的缎带，但是现在，它们已经被尽数删除，整个世界的内部被净空。除去世界回路始终座、空间稳定阵列和遍历筛选设备仍然生效外，这里可以说再无其他的“活物”。
    所有的“活物”都被关在盒子里，而这样的盒子在这整个世界数百亿光年的太空中无数不在，它们被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码放起来。形成了一个硕大无朋的立方体，一堵似乎要填满世界起始和世界尽头的伟大墙垒。
    “这些都是模因，也可以被称为扩散性信息病毒。目前看来，这里的所有样本对于我们而言都是无害的，但是我们必须要注意，这些东西的存在代表着这些东西有可能会出现某些极端产物——目前已经出现过极端产物了，最开始，有一些种类的信息我们根本无法回忆起来，我们是通过叙事网发现它们的踪迹与运作形式的——还记得吧？”
    “记得，对于我们而言，它们能够生效本身就已经足够引起我们重视了——即使我们衰弱了很多，也都是以晶能为基础来衡量的，但是它们却能够使得我们失焦……”
    “这也正是值得我们研究与提防的部分，12-4-k443。”卡文瑞尔的影子看向了正在说话的两个人，“目前我们现有的资料已经可以对它们做出划定——它们属于逆模因，认知丢失形信息，它们作用方式与模因相反，但是同样具有相当高的扩散能力，你们的说法很对，帝国很快就会成立相关的专业部门用来检验和处理它们。”
    “你们的很不错。”
    “我们应当如此。”
    “……要做的可不止如此……我们必须从现在开始提防一些可能的内容……”卡文瑞尔的投影重新开口，只是这一次，卡文瑞尔作为一个帝国个体，在向所有的同类研究者们发出通告并给出了示警。
    “虚空中会自发创世纪，但是从虚空中衰变出的可能实体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它们绝大部分可能一诞生就会直接重新回归虚空，幸存下来的绝大部分可能对于我们无害，但是一旦有足够复杂、恶意与敌意足够明显的巨型模因组出现，它们很有可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特别是如今帝国网络已经如此复杂。我们必须尽早开始准备……”
    “……但愿还不晚。”
    最后一句话，卡文瑞尔将其留给了自己。
    数千万年前，那场可能搅动虚空的战争中，自己还是保留了一部分记忆，或者说，可能是维斯瑞凡陛下给自己重组时加入了一部分记忆……
    九层血色长天中，似乎出现过一个不同寻常的怪异结构，那结构就好像拥有生命一般，它似乎无限扩展过，不知道应该说那是本体扩散了，还是说它也有自身的影响范围和影响强度……
    那是一个位于五和六之间的结构，那个时刻里，自己并没有太多的记忆时描述它的。它的结构极端复杂，自己甚至可能做不出它的投影。它似乎极端暴烈，具有相当程度的敌意，它似乎远在天外……
    “那会是什么……？”
    一连串失败的回忆使得卡文瑞尔的压力有些上升，这样看来似乎再思考下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价值，并且现在来看，帝国本身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来面对异常和未知的虚空中的种种可能，而其他的担忧……
    卡文瑞尔已经确定了自己准备进行放逐的所有思考线与记忆。
    那个东西好像远非自己所想象的那般简单，它蕴含的扭曲和暴烈可能超乎想象。并且，自己的眼睛自己应该还是信得过的——那东西好像只是某些更加难以估测的存在的一个……微不足道的侧面？
    目前来看，还是不再去想比较好……如果那真的是某个，或者某些巨型模因，而它们要是自身又足够复杂到极有可能拥有属于它们的智慧，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都有可能成为其扩散的跳板……
    ……
    “对于历史部分，我们的研究和弥补在一定程度上已经趋于缓和与完善，我们部分整理出了文明过往的某些历史线，并且我们在不进行改动和模糊的情况下尽可能优化了我们的记忆与细节——历史作为堆叠至现在的“信息地层”，它们本身也具有活化塑造能力……”
    “有必要做出一些提醒和提示，或许在那个时候大家对于世界和虚空没有清晰的认识，以及那时的我们可能对于虚数技术和叙事理念也不能完全理解……”
    “原来，那些沉默中的提示和突然出现的想法和思路……它们来源于我们自己吗？”
    “也有可能是Σ的影响，或者这一切也可能与它们的安排相关。毕竟，实际上我们所有的技术可能都只是Σ本身的一个部分。在那个时候，如果它们想做什么，或者是利用技术引发些什么，那再容易不过……”
    “不过现在来看，这可能更贴近于理论猜想。”
    “……这样的过往还能被认为是我们走过的路吗？甚至说，现在的历史线代偿计划里，我们为整个帝国安排了无以数计的、在我们看来可以走向现在的成功的道路之后？”
    “以我们过去的观点来看，不能，历史应该客观且唯一，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抱残守缺——叙事技术与各种使用外力对叙事层的操作等等一切的出现已经说明我们本身并不稳固更不单一，这其中有太多细节可以被补充订正……或者篡改。但是我们能确定一件事，达到很高的高度并不需要走固定的道路……虚空中有无以数计的道路，那是殊途同归的。”
    “其实这很有趣。”一个女性声音的出现，让所有参与最高会议的与会者将注意力投向了帝国的中心。
    “维斯瑞凡陛下，现在您的意见？”
    “虚空本身没有时间，但是我们，我们所在的世界，我们掌控的无数世界，我们跨越虚空时被认为跨过的虚空场不仅有时间，并且时间还是呈现相当明显的单向线性属性。”
    “这其中的差距，大家都能明白，现在或许还不必太过深究，但是我们需要永怀敬畏。”
    “是，维斯瑞凡陛下。”
    ......
    “探索活动已经展开。所有探测队伍应当注意，在观测记录新生的世界结构的同时，也需要注意世界屏障与其内部的秩序宇宙之间是否存在可以归纳的联系。”

 第323章 疑惑与自身

    第323章 疑惑与自身
    “......报告，本次虚空探索的过程整体顺利，未出现任何严重事故。”
    “......开始进入结果汇报阶段......我们发现世界内部的结构形成时并不存在某种绝对的规则约束——超维世界结构可能自发存在，这是我们的理论性推测。”
    “按照当前应用于这一领域的方程进行推算，随着世界自身维度的不断增长，世界本身自洽的可能性会逐渐降低。但是这其中出现了部分问题——对于虚空而言，创世纪并不需要一套必须而复杂的逻辑，虚空与我们不同。”
    “如果虚空在某些角落里拥有智慧，那么虚空创世完全可以做到对世界内部结构的任意塑造，因为我们无论是认识规律还是创造规律，我们都基于虚空中当前已经成立的秩序条件。但是虚空本身没有任何限制，无论是规则，还是创造规则的基础甚至是别的什么......虚空自身的智慧可能一念之间就能重置......”
    “这属于超越猜想，暂时搁置可能性。回到当前的超越世界——你们的看法是怎样的？如果一个世界本身是“超维”的？”
    “如果考虑曾经可能的无尽永恒空间......如果Σ的那个案例能够对应当前我们的猜测，那么真正的、不靠位阶而依靠自身信息复杂度和变量可能性能够适应超维并且能够在超维环境中生活的生命，如果它们的生命强度足够高，它们有足够的信息整合能力，它们可能能够比拟维斯瑞凡陛下曾经释放出的反形而上实体的......无数倍，真正的无数倍，甚至可能能够超越整个帝国。”
    “那更像是某种并不符合当前认识逻辑的形式存在的生命与可能了。”
    “的确如此，并且这些理论条件成立的话，它自身的强大可能是无极限的，因为无限本身是进行的过程而非被锁死的结果......当然，这只是现在的理论逻辑中可能存在的结果，我们都知道，我们可能并不能考虑到一切细节与可能......它们的理论存在与实际存在可能并不一致。”
    面对那个空洞但却无比深邃的宇宙，负责此类项目的成员们陷入了沉思。
    无限意味着真正的无边无际，而不是某个看起来很大，但却切实有限而狭隘的数字。
    无尽庞大的维度很有可能会因为自身的堆叠和协变自身呈现出难以想象的超高位阶，甚至可能无限维度存在本身就会出现超越涌现现象，尽管现在超越涌现本身仍然还在研究，但是这些目前为止，部分被认为是超越猜测和超越理想的可能性仍然被使用着，那是难以想象的最终可能性。
    自己也是。
    目前，技术理论上没有范围和限制，但是如果现实已经被彻底了解，它们本身已经无法再作为固定的背景客观条件限制文明的发展，那么限制文明发展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认识范围和理解基础......限制会转移为自身。
    也因此，现在的文明很有可能会持续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直到文明发展到难以想象的新高度，直到突破曾经限制的所有桎梏为止。
    真无限意味着永远不可能触及边界，如果时间能变得无限长......文明是会发展到同样无限，还是早就在那之前失去了自己的时间，变成了虚空中的碎渣和残骸？
    “......我们还是来看看第二类可能性吧。”最终，引领这一系列研究的首席研究员打破了沉默，一线明亮但并不炽烈的白色阳光似乎短暂的照亮过这里，他切换了意识中的模型，而周围更多的人也同样感知到了一样的内容：同样是“黑”的世界，但是比起曾经的深邃与空灵，现在的这一个似乎充满了混沌和敌意。
    “理论推测和曾经的残痕可能揭露了这一类生命的存在——它们似乎与创世时还未冷却的混乱与末日降临时万事万物的封锁闭合有所关联，它们有可能受到我们当前认为的、所谓的“象征性影响”更深”。”
    “象征性？”面对首席研究人员的话语，有一些疑惑和询问的意识飘了过来：“那些内容现在更多还在被推测和验证吧？甚至整个帝国网络已经有消息，皇帝议会已经做好准备直接成立一个被称为是“虚空涌现”的专职研究部门来研究这些无法被当前的规律归结方法整合起来的特别现象了？”
    “确实如此，因此这一部分实际上是存疑的，这些检索条目有助于上报后更快的进行可能有效的研究与互动补充......回到我们曾经的内容。”
    “我们已经对创世辉闪和世界末日等等现象有了大量的记录数据和相当深度的研究。目前我们已经确定，创世纪爆发以及世界末日临近时，原本的世界内概念将彼此打碎糅合进而一切都不复存在。也就是说，从逻辑上，哪些情况被认为可能已经脱离秩序状态的稳定参考系，研究它们需要从其他视角来进行归纳总结。”
    “我们总结出了一种可能——那是难以想象的生命形式，它们本身可能带有世界诞生时本身的混沌和扭曲，它们甚至可以被认为是世界自己的意志，混乱的意志。它们甚至可能直接就代表着世界自身的疯狂与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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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必要对此设防——单个世界本质上信息量有限，那样的生物如果只是利用世界本身的资源那对于我们而言不算什么，但是我们无法确定那样的生命是否同样具有断裂带的“扩张求生”性质，我们同样也无法确定他们是否有能力突破世界屏障的限制——对于它们而言，在世界屏障上凿洞可能与很久之前的我们在星球和设施中步行没有区别……”
    “相关可能性已经上传，我们暂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
    这一段的网络沉寂下来，其中，许多如同星星一般明亮的光芒实体在所有直观演示全部褪去之后已经变得空旷而黑暗的宇宙中沉默下来。
    为帝国的思考部分已经完结——接下来的思考部分，是思考自己与自己的种种可能……
    很久之前，帝国曾经下发了无以数计的、措辞严厉态度坚决的命令并且给出了相当的阻止条件——单个个体的超越性思考并不被支持，不知为什么帝国没有直接用命令和铁律禁止，似乎是为了避免一些过往这样的决定带来的灾难……？
    有一句话，“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整个帝国的所有人现在都在尝试向周围的环境索取富集知识，而这些知识最终也会面向所有的帝国个体。
    “或许是到了现在……有学有思，这里的限制才被解除？”
    “目标与认识应该总和但本身单一独立……猜疑与制衡没有底线……”
    “有意思的是，所有的生命都在思考自己与周围的关系，所有的生命都在思考如何能够使得自己变得更加完善，能更好的生存和生活……”
    “这是因为巧合还是证明了我们仍在起点处徘徊？”
    ……
    “我们的故事已经整理完成，谢谢大家。”
    当这一场场行为艺术般的测试终于落下帷幕，带领着这些功能小组的组长给予了所有的成员由衷的祝贺和感谢。
    “组长，有过关于我们现在的精神拓展空间的更进一步解释吗？”大家终于可以不用再作为一棵棵序列树，一团团像是彗星又像是异世界生物那样的毛球那般不断驱动自己的身体进行各种行为艺术后，工作组也总能得到一段属于自己的时间。而在这样的时间里，周围各种各样复杂而神奇的设备也就成了整个帝国不断补充的“新生”最感兴趣、最想要了解的部分。
    “依靠自身精神搭建的空间本质上属于每一个节点“静默验算能力”的固有生命塑造部分之一，目前而言绝大部分帝国新生生命都拥有这样的能力——它就像是维持任何一种生命静默活动一样，就不需要额外付出任何精力。”
    “这一部分据说在帝国很久很久以前，据说至少在三个帝国现在明确划定的纪元之前就已经出现前置技术原体。但是由于技术不够成熟、部分情况下更好的额外替代产物出现，战争导致的技术打断等等原因使得它从来没有被稳定控制和发展过。现在看来，这应该算得上是新兴应用产物。”
    “一般情况下，每一个个体利用精神制造的空间会有属于自己的分层和规模——自身强大的存在，其对应的静默验算能力可能会有对应的部分提高，不过这并不算太过重要。这种结构基本上都是为各位在紧急情况或者是满足自身需求目标时才有可能用到的产物，而如果真的需要面对战场，额外调拨的战时资源和战时验算力足够满足目前而言各位可能遇到的最恶劣情况的需求。”
    “也正是因此——所有人都要注意，这个问题过去的几千万年里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但是我现在仍然要继续强调——”话锋骤然一转，这位组长的态度瞬间严肃起来。
    “如果需要紧急收纳危险物，一定不能乱了阵脚，如果危险物从你的精神空间里被“引爆”，那么你很有可能会受到严重的伤害，这伤害甚至可能会是概念性的——对于参加过需要高度“自我”单一属性的个体一定要注意再注意——最好，能把这些劝告当成运作协议，每一次使用时也都再注意一次！”
    “……这会威胁到帝国网络本身吗？”
    “……好吧，这是一位可能很新很新，甚至可以说完成封装还没太久的新生命，那么关于这一部分我可以告诉你——绝大部分情况下不会。”
    “借助场生命和已经确定切实存在的虚空场，所有的精神空间由帝国网络承载，由你们自身的演算能力提供基础的结构支持。这些被拓展出来的空间实际上位于场中——它们没有固定的位置，也没有哪一台或者几台巨型设施为其专门提供帮助——至少在我的认识里而言，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设备。绝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如同泡泡一般的空间直接漂浮在虚空中，借助虚空场进一步巩固自己的自洽水平。一旦你收进去的危险物发生了足够摧毁你精神的破坏可能事件，那么这片空间最外层危险区间的外壳就会解体，虚空会解决一切问题。而如果它太过危险，那么它可能会继续破坏下去……”
    “在这个时候，你的身体就是阻挡它向外破坏的防线之一。对于生命而言，现在的帝国网络带有熔断功能，一旦你释放出的影响超越你应有的影响可能性的最高危险阈值，你就会被从帝国网络中分离出去。”
    “因此……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绝大部分情况下，帝国尊重大家的选择并提供足够的支持，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帝国会以无上限的资源来为各位所有的决定兜底负责——当然，你们可以自己制造资源，但是还需要严格遵守帝国法律。”
    “……我明白了。”
    “组长，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
    小组所在的星球实际上是一颗大行星的卫星，现在，这颗卫星正带动着站在自己地表上的数个小组和分组一起，缓慢沉入晨昏线黑暗的那一边。这里独特的甲烷海洋使得天空和大地呈现出一种柔和到有些模糊的昏黄色彩，甲烷形成的云遮挡散射了一部分太阳光，破碎的光与影散落在宁静的海滩上。而在这柔和宁静，甚至有些令人感到昏昏欲睡的地方，两对眼睛正对视着，而其他更多的目光也跨越了星球的曲率汇集到了这里。
    那两对眼睛，一双锐利，一双……很深。
    “组长，我知道我的问题很突兀，但是我会保留这个问题，我也不会停止思考它——在我们认为理性平和的范围内。”那双散发着锐利眼光眼睛的主人发问了：“您是一位已经有了深厚底蕴的前辈，我想问您，您怎么看待死亡，我们，以及整个帝国？”
    “……我会回答这个问题，用我能够回答的极限，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太过宽泛。”组长盯住了提问者的眼睛，“尽管有预料，但是这样的问题还是有些惊讶和突兀。”
    “曾经，我的逻辑输出告诉我单一个体对帝国不重要，我曾经认为那是数量与权限的原因。但是很快我就了解到，有数个天区皇帝已经在过往中阵亡，而种种曾经在我看来拥有光鲜亮丽的身份的人同样无以数计的逝去，但是帝国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
    “……你应该了解帝国的超个体理念吧？”
    “嗯。”提问者轻轻点了点头。
    “整个帝国，就是一个由无以数计像我们这样的生命组成的超个体，所有个体都是超个体的细胞，帝国这部巨型机器中的一个零件——对于帝国这个超个体而言，所有的个体都只是整个帝国的微元。我想你这样问恐怕会与利益和意义等内容相关联吧，例如我们对于帝国的意义何在，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等等？”
    “正是如此。”
    “如果仅仅是看待单个的我们，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那么我们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我们的意义甚至无限趋近于零。”这位“组长”努努嘴，“在这个星球上，有十几只小组在研究问题的分支。而这仅仅是在这样的一颗卫星上。在这个世界，甚至在其他的许多世界里，不同地貌、不同环境的每一片类似的海岸线上，有无以数计的、像我们这样的小组在研究这个庞大问题的每一处可能被想象到的分支……”
    “问题本身很大，任何单独的人都无法解决，但是问题本身会被许许多多的人分割到足够小，而许许多多的人加在一起能够解决的问题，也就足够庞大而复杂——据我所知，我们触及的研究题目本身的主干大到在整个帝国当前的研究中可以排到前三。”
    “但是您这样的回答仍然说明单一个体对于帝国而言没有价值，或者说，它的价值微乎其微。”
    “构成你的躯体的每一个信息微元摘出来同样都微乎其微，它们离开了你的身体后你不可能在那些微元中找到什么归属性的印记。”
    “帝国也是这样——至少我并不知道究竟从哪一个规模开始，我们这样的生命会开始对帝国举足轻重。我只知道，任何单独摘立出的规模其本身都没有意义。当他们的互动足够多，足够多的个体加在一起，重要性才会彼此显现出来……”
    “所以，曾经帝国无比强大，但是那强大的部分最终崩溃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没有我们作为基础？”
    “我认为某些程度上可以这样理解，至于死亡和其他方面……我目前认为，那座纪念碑已经足够表明帝国的态度。或许现在在很多方面还有缺失的内容，但是帝国本身就在填补这些空缺……更多的，我恐怕无法回答，因为这并不是简单的公式或者规则，它贯穿着生存时必须的指导性，这些指导性可以达到相当抽象的层次，涵盖无限的范围。”
    “……哦。”
    看得出来，那个缓慢踱步的身影对自己的回答并不满意，甚至可以说，就连自己也有许多话语也还没有说，双方也都意识到，似乎没有太多可以交谈的细节。
    强大的生命与广阔的认识，但是似乎缺少足够的、能让自己去认识它们的工具。
    诚然，帝国不可能完美，虚空不可能完美——单个个体无意义或许很残酷，但是对于整个帝国而言，那又确是一条看起来不可能击穿的铁律，至少在整个帝国内部的所有个体全部拥有全视、全知与全能之前，这不可能被打破。
    如果所有微元都因为类似的原因而解体，那万事万物将荡然无存，而如果所有的生命也同样如此，帝国将荡然无存。
    矛盾似乎仍然天然存在着，存在于所有的生命之间，存在于生命和帝国之间。不同的侧面和不同的认识权重可能会改变这其中的部分细节，但是从本质上看，这仍然带有割裂与缺失——帝国的基元构成整个帝国，他们是帝国运作的根基，而他们却也是最“万用”，也可能是最多被牺牲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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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是理所应当的耗材、可以被牺牲的物料和不该被重视的部分。
    但是事实，也确实是无论是对于计算还是对于常理推测，从整个文明、从帝国本身的角度来看，无以数计的傀儡和基础生命本身就处于可以被牺牲的“最前列”。
    它们当然可以被平衡，甚至如果以后这两者之间的利益如果能经历无以数计的摩擦，那么它们肯定会越来越走向一个时代内最能够被双方接受的点，但是矛盾始终会存在下去。
    “唉……”
    思虑再三，类似的建议被再次上报。这里的矛盾，出现的有些突然，有些不合时宜，并且......有粉色的光。
    希望自己尽到了责任。
    ……
    “航路犄角已经激活，对应信标世界与防护节点世界所有设备已经实装到位。对应节点世界将装备虚空巡天雷达用以观测其他世界的可能性……”
    “部分关键节点世界已经植入世界回路始终座—广播型号。该类始终座不会在世界内部散发高频可控晶能场，对于世界本身，它们只进行必要的核准与校对。它们具有额外的大功率虚空广播装置，该类装置可广播被逆向的、类似于虚空中的概率闪电链连续性的信息关联。它们的出现，目前看来有助于虚空中缺失的空白区间重建连续性和世界生灭平衡……”
    “帝国部分法律对于该类节点世界与部分虚空原生世界暂不适用。”
    “所有节点注意，对节点世界的稳定性考察已经开始，请注意提高探机信息集度并减少不必要的超凡资讯释放……”
    “所有小组务必谨慎检测，留意不寻常的环境变化与法则畸变现象，无论它们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任何地方——任何天体内外，或者太空的任何部分，无论其规则、维度究竟如何……”
    自己被任命为该区间的管理者，负责统合各个观察小组得到的情报并且进行有价值筛选与上报——自己会对更上一层的观察者负责，而自己也需要带领着整个团队，关注着虚空中这一区间里新生的世界们。
    自己应该是继承了一些来自于过往的记忆，或者说，大家可能都继承了所有来自过往的记忆，只是绝大部分情况下这些记忆都被深埋于最底层，直到有需要的时候，它们可能才会从过往云烟中浮现出来，给现实中的一切奉上自己可能的指导意义……
    记忆中，许多死潮之门爆发的前兆似乎是一些看起来有些异常，甚至可能看起来并无异常的偶然变化，或者只是天象……
    ……
    “风暴？”
    “天象异常和畸变？”
    “说实话……这些现象到处都是，不，不要虚空巡天雷达的目光，这些世界本身就没有晶能适应性，这些散落在宇宙背景辐射里面的超凡信息本身就足够给这些宇宙“升温”了……”
    “不不不，不是谁看和目光大小的问题，我们从用人来看一直试到微元虫群，这不是量的问题，这就是位阶问题——高频高强的晶能对世界的影响非常强大，除非说我们开发出更进一步的屏蔽技术，否则现在我们对于常规世界而言本来就是移动的灾难……什么，你说两位陛下是怎么进那些世界去经历和演绎故事的？”
    “你们知道他们并没有用超凡身体参与故事演绎的吗？你们知道那些世界的故事几乎一开始全是依靠虚空巡天雷达的记录撑起的吗？”
    “这疏忽这差错有些过分了——我们以为你们思考过这其中的差别。原生的自洽与外接的稳定约束当然不会处于同一强度！更何况，这些问题哪怕没能补完细节，其之前的类似可能也已经多次重复过了！”
    “无论如何，必须开发利用世界内部的物质和规则运转的测试设备，或者用更高级的信息屏蔽方式撤除我们所有的超凡信息表征——最明显的后果就是这些，这些缎带体会出现跟随光流，这些光流可以说都是因为晶化污染而引起的。”
    “新的计划开始进入处理日程……”

 第324章 第二次远征前夕

    第324章 第二次远征前夕
    “新一批计划正在有序进行中，按照统计结果，当前帝国的整体研究进程相对平稳且顺利。”
    “......可以进行阶段性汇总，目前我们已经做出了阶段性的进步与总结。”
    “根据当前的观测结果，我们分析了现有的二十六象限内的世界。我们已经实装了部分新的生产线，这些生产线将会生产依靠凡俗规则运作的低位阶观测设备，它们很快将会配发给当前观察者议会名下的所有工作人员。”
    “......我是艾森德尔，第四天区皇帝，当前的观察者计划总负责人。在此，我需要提前声明——接下来的行动，将不再是演习，即将开始的一切位于真正的现实中，你们的所有决定，你们的所有影响都会真正干涉到虚空中被你注视的那个，或者那些存在们。不计代价没有后果的试验与积累现在已经走向完结，我们必须真正面对我们要做的、真实的事件。”
    “此计划位于帝国本身的允许之下，执行相关任务时，所有观察者与所有机构默认以有利帝国之一切作为最高行动准则。”
    “此计划为当前帝国整体对补全过往记忆、过往经历与发展可能而采取的具体行动之一。请所有观察者注意，你们务必全面而详实的记录你们所看见的一切。”
    “目前，帝国禁止所有观察者与可能出现的、以现在基点进行划定的原生文明进行主动信息交互，一切正常情况下可能导致帝国本体信息存在属性泄露的行为均不允许出现。”
    “目前，应以“世界内部”的当时原生环境为所在区域的“观测基准”。若观察环境出现超越其原本世界观的畸变则可以进行有限介入，但前置所有条目仍应被严格执行。”
    “基准衡量公式已经提供。考虑到不同环境之间差距十分巨大，允许位于不同象限、不同世界结构集群的观察者们依照当前环境对公式本身进行修正。细则已经完成修订，请所有相关部分严格、严谨行事。”
    ……
    “可以确定，本方案远非最终版本，随着样本的增大与时间的推移，它必然会越来越详实而复杂。在这过程里，无数可能将被考虑，无数价值将被取舍。”
    过去的时间里，来自帝国高层、中层与基层无数生命、无数团队和临时机构的信息被层层汇总、筛选和叠加并最终送达决策层。而掌握着最高权限、最高责任、最高义务与最高资料的决策者们也同样完全的履行了应当进行的一切。
    来自本心最直接的意义在网络的节点之间传递，瞬发，传递开始时已经抵达。那些“话语”实际上并不需要任何中途修改和订正。它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最纯粹的含义与意志，不再需要太多的加工就已经足够保证网络的高效与活跃——如果没有那层层叠叠的过滤系统与安全系统阻滞的话，限制甚至可能会彻底不存。
    “……这一次已经重新到我们这里了……”作为一位在帝国内部担任天区内部阶段性信息汇总负责人的“高级官员”，7-12-q362278内心产生了一线感慨——从自己被创造出来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而有关于整个帝国法律中“惩戒”的这一项内容仍然在因为各方观点的不同而不断被修改订正。
    “身体上的痛苦毫无意义，精神上的折磨浪费资源，我们不需要任何带有复杂意味的惩罚措施，我们只需要确定一条可行与不可行的底线。剥夺名誉，剥夺网络权限，剥夺自由与增加节点运转负载，处死等等简单数项措施，目前就已经足够概括所有的惩戒规则。对于数量巨大的中下层节点而言，这已经得到表现验证；对于帝国的高层与决策层而言，相关的指导意义与应用目的也已经确定。”
    “更多的、带有更多意义与形式的惩戒措施已经作为后备预案实装，它们并不会被立刻使用，它们会被应用于需要的时候，它们也将会作为帝国可能广播的第一批信息，被其他文明所知晓......”
    “根据部分观察结果，可以确认一点，所谓的繁杂所谓的深奥和详细并不意味着绝对的适用，这一切必然会是多层次多深度的结构，它们对于每一个阶层每一个团队组织而言可能都会有不同的影响，但是......”
    正是这实际应用层面，真正的、能用理想化模型来判断的“适用”才是最难决定的内容。
    少许的沉默后，这个与自己周围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比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的“人”再一次开始了对自己负责的这一部分资料的思考和推演，近来，需要修改的有关内容和来自各个层次和内容的反驳之音正在减少。
    “应该说，学术纷争和意识领域的争论快要结束了，而大家也都快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思路了吧。”
    ......
    虚空中，很多建筑从无形中被塑造，它们从仿佛熔化的腊一样柔软无形的基底中拔地而起，简洁的建筑主体或者圆润光滑，或者棱角分明。
    建筑的顶端与墙壁上镶嵌着形制统一的水晶矩阵，轻盈的淡金色光芒在水晶间跳跃着，每一次闪光中，都包含着重要而总量巨大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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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信息之中绝大部分会被这些漂浮在秩序场里，耸立在无尽虚空中的巨大建筑自行消化，而如果这些信息需要被传递到其他的帝国“金字塔层”，它们则会流入秩序场内的巨大信息倍增模组，经历足够的强度倍增与定向加密之后，指向性极强的信息脉冲将穿越帝国网络，被其他的节点接受消化。
    这是部门级、团队级存在之间的通讯，而这样的通讯只是帝国整个通讯网络中明亮的一部分。在它们之外，研究组、研究小组，每个人之间，人与设备之间，设备与设备之间......海量的信息在他们的身体内外穿梭，他们之间每时每刻都在彼此交换着海量的信息。
    这些信息的源头可能来自于一颗最普通不过的星球、一条在太空中穿梭的缎带、一份因为“收缩”而在太初趋势只有扩张的世界中凝聚下来的存在或者是来自于镜旋子海洋中。
    它们可以来源于各种各样的地方，其繁杂程度与丰富程度难以想象，它们可能来自于任何一类能够被想象和不能想象但却被记录的世界内部的任何结构上。
    而它们也会因为无以数计的原因而被发出和接收——或许是因为一条新的高阶资讯体与低阶资讯环境之间的交互公式与互动可能被发现被确认了，也可能是因为团队之间因为共同的目标与彼此之间不同的困境而彼此邀请对方共同参与研究和讨论。
    若自下向上，两人之间可能因为学术观点之间的争论而在网络里掀起思潮。若自上向下，来自天区决策机构做出的宏观决定如同海啸一般涌现，它们变成一场自上而下的大雨，到了最基础的部分时已经变成了，而这些构成整个帝国更迭与新生基础的庞大部分，也会不断搜罗自己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感，并将它们源源不断的发往上层。
    “......这就是现在的帝国啊，可能是超越了跃升纪年被决战旗舰功能枝攻击之前。这比任何时候都接近我们曾经创下的理想，曾经真正而且是提出准备执行的“万众一心超个体”这个目标更加接近......这挺好的，真的很好。”面对这一切，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已经重新体会到了阳光的温暖。
    虚空烈阳的天空曾经布满了来自各个象限的世界枝干天顶座与世界脉络一览座等等巨型设施，随着一切开始恢复，这些幸存下来的巨型设施开始重新被部署，黑暗天空重新变得明亮而清澈。
    “......从上一个纪元结束，上一次远征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我们理应理清它们，我们也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来理清它们了。”
    维斯瑞凡向两边缓缓抬起双手，做出了一个托举的姿势，两束白色的、曾经宁静的火花变得活跃。它们离开烈阳的表面，在广阔清澈的天空中点亮了多个如同神经网络版璀璨的辉煌星路。所有星路的无数星点之间都在不断进行着闪烁与信息交换。
    它们之中的每一个星网都很复杂，它们的秩向结构也远远超出三秩。但是对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而言，这样的结构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相比于整个帝国这个相当具体而庞大的体系而言，这些抽象而微缩的体系可以说相当简单。
    “看得出来，在这段时间无数次会议、探测、研究与考量精进之后，帝国网络内部的信息正在变得越来越井然有序，其流动的模式已经形成了明确的主干网，绝大部分规模宏大的信息流会从许多支脉汇入主干网，再经由主干网在上下层节点间传递。”维多维尔点点头。
    “不过这其中也仍然存在相当数量的游离信息流，它们目前仍然游离于主干网络之外。它们还没有明确而稳定的定向流动规则，不排除它们以后会随着更多的预案化为方案和执行计划而减少消失，但是我想可能仍然会有一部分类似的结构留下来。这可能意味着活跃的处事方式，同时，它们的存在也有利于提醒我们，虚空中时时刻刻都有规则之外的事情发生。”
    维斯瑞凡说到这里，话锋却突然一转，“维多维尔，第二次远征快开始了，这一次你仍然会“跟随”舰队外出。关于这一部分，我想再一次提醒你——放开手，一定要放开手。”
    “是，是......”虽然这样回答着，但是一提起这个，维多维尔的内心还是痉挛起来，尽管曾经做过多次保证，也预想过很多可能，但是现在维斯瑞凡告诉他放手时，他却仍然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的难以割舍，即使曾经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而错误的引导了帝国的方向，自己，还有那最后残存的、一个人可以数得过来的生命被帝国烫的皮焦肉烂......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在我看来，有些时候你所谓的责任感，对于现在来看对于过往来看有些强的过分，涵盖的范围也有些过分——我不能说你错误，而这本身也不是错误，但是在那时的环境与那时的基础情况下，那些做法会要了所有人的命，包括你的。”
    维斯瑞凡摇摇头，“维多维尔，现在的我们，一个只是这颗庞大的资讯源泉的交互界面，另外一个则是两座“末日方舟”的交互界面。我们现在是“砝码”，依靠存在就能平衡现在的整个帝国的砝码——但是我们不应该长久的介入整个帝国的所有细节。维多维尔，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们没有人能做得到，按照你的感觉，基于灵魂和感知形成的扩散性红现实应该已经让你吃足了苦头，死去的光杀死了不属于我们的强大，这些你都应该理解才对！”
    “不要再次反复你那臆测的感官、来自于本应该被删除的底层思维中的种种想法，更不要尝试包办整个帝国的事务——曾经的你只是强大，现在也是，你对于帝国而言远非万能，帝国现在对于虚空而言也不是。”
    “你还不够聪明，我也不够，除了帝国这个超个体自己，没有人能看清这个庞大集体的一切。我们做出的决策不一定合适，我们看见的并不等于整个帝国看见的......过往，我们的确要那么做，不那样做我们活不下来，甚至我们可以认为我们本身就在被Σ敷设的路径与案中的力量推进，可以认为“斗转星移”仪式本身就是为了这样的结果......但是现在，无论我们怎么样，无论我们过往如何......至少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个破碎后重建新生的机会。”
    “我们应当抓紧它。”维斯瑞凡的眼睛再一次盯住了维多维尔，更多的阳光从有形和无形中照亮了维多维尔，照亮了那两座巨型飞船。“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是啊，我记住了。”
    “......但愿吧，维多维尔，一定要果断——我原本认为，这些话应该是你来同我讲。”
    “......对不起，莉尔。”
    是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更没有什么是空虚而毫无依靠的。
    强大的帝国，强大的文明依靠外力的拉拽根本不可能得到自己的强大，或者说，可以得到自己的强大，但是那其中无比微弱的概率坍缩和可能越过的痛苦超乎想象，已经被认为无限接近于不可能——帝国曾经做到了相当的部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那一部分并不完全属于自己的强大已经被杀死。
    发展过程中必然会付出代价，并且毫无疑问，会付出很多次代价，而付出这些代价时，极有可能一切无法预料，这意味着代价将会无比惨重。没有人能时刻保证正确，没有人能时刻保证合适，更没有人能保证一切永远都是团圆和美好。
    曾经，星明文明不过是一个被一脚踢出世界屏障的、挣扎求生的虚空虫豸。
    上一个纪元，帝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无限强大，帝国的舰队荡平了虚空中的Σ污染枝干，将每一座Σ的巨型设施彻底粉碎，帝国摧毁了那座巨大的大陆，将一切被选定的目标烧成了灰烬。
    那堆灰烬中，有无以数计的、同曾经的帝国一样的“虫豸”。
    而根据虚空巡天雷达的观察结果，或许被帝国摧毁的虚空秩序里包含了相当数量的高明文明，那些文明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可能占据着相当数量的世界。
    曾经的虫豸化为烈火，烧光了可能是从上一次烈火席卷万物之后幸存下来的其他虫豸、其他存在与承载那一切的森林——可以说，帝国没有给它们机会。
    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有太多的万幸，对于其他文明而言，幸运与不幸都没有价值了，因为已经没有人能去衡量它们。
    或许并没有明确而直接的表达，但他们是帝国网络中可以说是目前为止最古老的高位节点，他们交换过生死——言语与心灵的限制，又怎么可能阻碍他们？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望向星球的极地区间——应该被认为是天极的烈阳天顶上，矗立着一座庞大而辉煌的金字塔。那座金字塔的身周，环绕着无以数计的、各式各样的符文和编号。
    其中有帝国从古到今用过的文字和逻辑串，也有相当多的部分帝国从来没有“见过”，或是说从来没有“正眼见过”，而对于它们的研究和破译直到今天也还在进行，甚至其中可能有相当数量的符文因为客观客体与叙事本身均已丢失导致它们永远都无法被破解出来……
    这座表示纪念、回忆、改变与前进的纪念碑释放出的光芒已经在这里明亮了千万年。
    “这也是积淀的一部分，我们看得到的一部分，还有难以想象的部分在整个帝国的每一个细节中被铺就。”维斯瑞凡忽然说道。
    “怎么忽然这样说？”维多维尔看向了那个背影，“哦，明白了……”
    “我不仅仅只有星明文明和我自己的记忆，我还有至少一个世界的记忆和一部分来自于Σ“人”的记忆与经历——我的记忆中，我能看到的所有强大存在都前后叠合着无数这样的事件与事件引发的思考和无数次规模可能足以撼动虚空的行动。我能看到的文明里，没有强大是天生的，也没有只是在嘻嘻哈哈之中就能轻松获取生存、技术和强大的存在。”
    “即使是我们，也不过只是整个文明历程中的一部分，过客，我们并不永恒，没有人是永恒的。”
    维斯瑞凡眨眨眼睛，“虚空中，可能是所有的存在都经历过类似的事件。或许这其中也有许多与我们不一样的过程，背景与客观环境不断不同可能造就并不一样的认知观念。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无论结果如何，这过程中必然是严肃和充满血泪的——众神同样如此。”
    “众神……对于Σ文明而言也能被称之为是众神的存在……众神可能为何？”维多维尔调用了过往已经总结出的知识和记录，“Σ文明似乎曾经无比强大，其发展水平和技术层次远远超越众神，那个时候，Σ文明的记录残片似乎并没有将众神“太过看中”，但是利用砝码效应引发“机械降神”时，我们又被反复告诫一定要去找众神一定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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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的超形而上实体、与晶能等存在位阶直接同等的强大生命，可能带有特别权柄的生命实体……目前可能性最高的猜测就是这些。”维斯瑞凡转身回应，“目前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这些……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对于我们而言都相当意外和震撼。”
    “......唉。”
    曾经的模型，曾经的规则，曾经的一切现在在这里重演，只是现在，一切变得与曾经不同，而那其中一切的主导权，至少现在看来回到了帝国手里，而如此漫长的时间里，曾经的担忧和无尽的恐惧真的随着那座黑暗的大陆被彻底湮灭而随之消散。曾经的影响消失，黑暗未知的道路模糊的展开。
    “一个制导性的思考与思想，实际上会在不同的区间投射出不同的结果与可能。”
    “......把握好舵，打通所有的交流渠道，尽可能汇集更多有价值的思考和行动。剩下的细节，让大家去“头疼”吧。”
    ......
    星明帝国，无限信息组收纳立方，属于帝国自增殖与传播性信息研究处理部。
    比起核心位置辉煌的建筑实体，它的输出终端们似乎显得渺小而狭窄，它们位于整个秩序场的边缘，而秩序场中心位置那硕大无朋的淡金色“立方体”建筑的透明表面则微微闪烁着奇怪的光芒，那些光芒似虚似实，似乎表明着这巨大的“立方体”并不完全是实体。
    “......这个巨型造物真的具有无限的容纳能力？我是指，理论中的、真正而理想的无限？”虽然看起来小而狭窄，但是当其内部活化之后，这些小小的、漂浮在虚无的黑暗中金色的飞碟以足够提供相当层次的带宽，它们作为这里的桥接节点，将这个可能是整个帝国最危险的东西之一小心的连入帝国网络。而在这节点的内部，数个似乎更加凝实一些的影子以及一些漂浮在光铸的海洋海洋中的“人们”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节。
    “......对，这个立方体如果能完全实现其基本功能，那么它的确能达到理论中的无限的信息存储与记录能力，但是它的基础技术既然传承于曾经的世界线存储库，那它现在的部分缺陷也与曾经的世界线存储库类似，它只是“理论上的无限”，但是现在的我们自己应用不了无限，它的无限自然也就无法为我们所用。”面对来自新人的提问，被烈阳“复活”的“前辈”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无限大……我更难以想象它怎么用了，如果我们要找我们储存的某些资料，那岂不是需要无限长的时间才能找到我们所需的目标？”得到的回答似乎与自己最基础的常识存在矛盾，新人对前辈的回答并不是十分的理解。
    “我们并不需要遍历其中的所有信息才能找到结果——它本身所有的信息微元在不受到观察时呈现出原始的的混沌状态，只有我们的观察介入其中时，其中的信息元才会拼凑成我们想要搜索到的结果。而搜索这其中的信息的关键字，就是我们在存入信息时绑定的观察频率。”
    “观察频率......我记得为了保证安全，在向这里存储信息时需要多个人同时操作，而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共同许可，这其中的信息就不能被读取。看来，这也是破碎滤镜的由来了。”
    “正是如此，这里作为综合性总库之一，与遍布整个帝国的分库不一样，这里只保留最新的“死版本”，这里不会存储活模因，但是那只是理论中的状态，很多能自发增殖具有高传染的信息本身可能就不会活在记录与结构里，它们本身就存活在感知与认识、观察过程中，甚至可能存在于我们的猜测、记忆和遗忘等等所有变化的活动过程中，甚至我们的生死也会影响它们。”
    拥有具体形态的人影手中出现了一块碎片，一块晶莹的、表露着流光的碎片。
    “这样的碎片我们的每一个生命都有，这里的每一个终端输出站里所有的人也都有——所有的碎片完全拼凑到一起，破碎滤镜才能完整，信息才能被读取。无论是读取立方体内的信息，还是读取会寄生在我们内部的......只要有一块碎片出现不可逆的破坏，一切就会被立刻打断......”
    “这并不是唯一的防护手段。”
    “是的，我们本身，这些设施，以及这些设施介入帝国网络的所有过程中遍布防护系统。我们被赋予了这样的任务，如果问题真的会从我们这里突破出去，在那之前，毁灭一定会从外向内降临，而不是由内向外扩散。”
    “......我们倒是没问题，这是艰巨而光荣的任务，并且我们的权限和资源也足够。但是可能......整个帝国应该不会只有我们这一种想法吧？据我所知，帝国基础生命诞生的时候灵魂与人格并不是绝对固定的。”
    “这些问题应该会交由现在整个帝国的人事与人理部进行考虑与确定吧。确实，思想和执行行动多种多样。潜在影响、主动影响、主观影响等等对应于帝国不同的生命形式里都是不一样的，这些就足够引发大量的可能性，但是无论可能性如何变化，最终还是要投影到行动的“具体模式”上。”
    “据说，现在各个部门之间的关联想法是，在自己负责的领域内，能够做到尽可能详细而全面，不存在疏漏和偏颇。而如果部门之间需过需要交互而新的资料还没能被帝国网络各处广泛引用，那么其目标就是“以最精简的说法和方式，使得其他所有部门和人员明晰所有方案中的可能与利害关系”。”
    “嗯......嗯？秩序场边界的波动与变亮......帝国“三原色”？”
    察觉到这可见的变化，部分秩序场边界的活化信息进一步偏转，它们形成了一面临时的单向透镜，以确保来自外界的信息可以进入这个黑体而不能在没有允许的情况下离开。
    ……
    “新的远征要开始了……这一次，希望远征时定下的目标能够实现，能够有更多的案例被我们发现和参考，也希望那其中会有更多的可能……”
    “人理研究团队已经得出进一步结论，部长，帝国应当锁定第一阶新生生命的感官与想法，或者说，那一部分应该被固化。”
    “……已经确定如此了。那么，该修正案通过，我将会提交至皇帝议会进行最终决定。”
    秩序之外，无数流光划过——那是如同群星般的庞大舰队开始集结。舰队会前往曾经被帝国占领，但是却在被粉色的光扫过之后已经重新空白下来的虚空区间。

 第325章 放射

    第325章 “放射”
    整个帝国舰队的规模很庞大，从庞大的帝国武装力量体系中抽取出的“远征舰队”规模同样十分庞大。
    与曾经那更加繁多但是却十分繁杂而混乱的上一个帝国时代相比，现在的帝国已经渺小缩退了太多太多，而无数生命与终于理智下来的进化矩阵的数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步恢复，他们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帝国内外的各种缺口与漏洞，搭接起原本已经断裂的桥梁……
    一切开始恢复，相比于上一次远征，这一次，维多维尔已经真正感觉到，那种无数单位彼此之间以“推推搡搡”的方式前进的情况已经彻底消失。
    在这可能是几千万年的时间里，随着越来越多的生命开始进入帝国网络并修复网络漏洞，新生生命带来的生机与复苏，在虚空中盘亘了数百亿年以上的庞大存在属性漩涡最终平息宁静，砝码效应与新生的帝国生命终于弥补了从高峰狠狠跌落而带来的巨大伤痛中的一部分。
    迅速恢复到可以正常使用的帝国网络开始重新向所有设备提供服务，如同下载补丁一般的维护升级方式重新启动。
    这么漫长的时间里，帝国已经可以抢救并维护好从虚空中寻回的一切设备。
    帝国甚至制造了新的战舰。
    帝国没有彻底变成一个残废。
    这其中是否仍然混杂着经过一次彻底的“死亡”之后，已经彻底变异并整合进入帝国生命深处的、来自Σ的“鲜血”？
    这难以总结和测定，它们很有可能已经随着无数次剧变的生灭而彻底被整合进入了帝国生命内外。
    “这……可怕吗？”
    这其实有些奇怪——这种从其他文明、其他存在向帝国生命注入的内容如果只进行简单的整理推断，那或许这些信息里的确可能蕴含着种种危险和遍布多重层次的影响，如果这样的影响在过往被证实，那么其所能引动的剧烈变化甚至可能作为杠杆直接撼动上层建筑。但是现在……
    说实话，如果一定要深究一切的话……谁能保证，这周围，能够给生活和存在提供条件和可能的一切没有受到过影响呢？
    古往今来被称为“人类”的形体与生命模式在虚空中以无数节点的存在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无数的生命从无以数计的开始成长为这样的一类生命，一具具类似的形体，这可以说明什么？曾经虽然没有进行过过度关注但却始终被部分人铭记的“耳朵的变化”又会意味着什么？虚空中，跨越象限，遍布着无以数计的、彼此之间已经无法使用一般技术统合协变的无数世界中，群星可以从完全不同的底层世界架构中浮现。类似的结构最终可能因为完全不同的世界规则彼此作用最终形成，这又说明什么？
    ……
    内容很多，太多的可能性猜测足够侵占所有思维线程，甚至启动这些思考的可能源头，也早就不是所谓的“自然生成”——信息大一统现象与部分理论直接包含着无以数计的“虚空至高”和“虚空无穷”的明确性标记，无数公式和无限性理论皆终结于存在属性为零的那一刻——那一刻或许代表着虚空，但也许不是。
    虚空至高，它包含一切，它是一切的源头。
    虚空不存在。
    “……”维多维尔摇摇头，脚下，奥术王座光滑的黑色装甲如同大地一般铺展延伸，而自己还能看得见的区域中，有一些新生的世界，还有一些正在推进和扩散的星点。
    如果真的要向虚空的“本质方向”靠拢，那么整个帝国可能无论多么强填进去也没有意义，但是如果不考虑这方面的内容……虚空究竟是如何才能从“虚空”转变为秩序与非秩序，转变为能够被理解和认识的万事万物？
    这些过程存在可疑之处。
    虚空等价于“虚空能”吗？而虚空能又是什么？包括晶能奥术白物质等等一切超凡资讯在内，无以数计的超凡资讯的集合体？就这样吗？
    这些内容或许直接来看可以从某些方面解释一些模型，比如说世界如同泡沫，漂浮于虚空能海洋的深处……但是这就仍然有很多问题，如果一切都是“虚空能”承载起来的，那么这一切可能都不会存在——那是虚空本身惰化使得秩序可以存在，还是秩序存在惰化了虚空？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太多太多。
    所有的思考都有漏洞，所有的模型所有谬误，所有的解释或许都难以直接而有效的涵盖这其中的一切内容……这就是好像被无数次“告诫”一般提到过的“虚空性质？”Σ，甚至可能还有其他超级文明甚至可能是“顶级存在”释放的预警？
    值得感到奇怪，又值得庆幸的是，帝国现在似乎并没有什么存在在这些方面动辄大量的精力深挖滥凿——有一些组织和部门经过漫长的修复与重组行动之后，他们已经拥有了足够的经验精力和资源，他们也正在调集更多的力量并将注意力挪向这一方面，但是根据维多维尔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更准备在一些充满谬误与模糊的方面“点到为止”。
    这些充满谬误，本质不可抵达的模糊边界与不明可能按照自己曾经的观点来看，它们值得担忧值得无限思考直到穷尽所有的可能，但是现在这并没有发生。自己的内心并没有充满波澜，整个帝国并没有陷入危险……阴霾已经被驱散，大家也好，自己也好，整个帝国也好，一切似乎变得平静而缓和。
    “难道这也会是那道光带来的影响？”
    已经被湮灭的细节太多了，可能性也太多了，可以进行的解释也太多了，有一些可能可以解释，但是太多的内容只能放任它们进入历史深处。
    而如果再考虑到过往与现在发生的一切，现在内心的这份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的、相对于曾经而言的平和与宁静……这一切，会是跨越文明跨越时间与空间，从更加广阔的层面建立的“从来没有岁月静好，只是有人负重前行”？
    隐隐约约中，一条若有若无的折线跨越了虚空中的很多个点，从那些点中，自己可以得到相当的信息——那些信息有来自于那些节点的客观现实，也有很多来自于帝国的、背负着不同的身份、带有不同的目的与使命的人们提供的互动信息。
    这些信息将会与以后、平常时期，来自其他议会、其他组等等负责不同范围的集群上报提供的信息一起，作为这帝国无形的“最上层”调整舵轮的一部分依据。
    ……
    与上一次那近乎纯粹的试探性远征有所不同，这一次，帝国舰队已经带上了更多的认真，并且已经开始根据上次的经验与这一次行动中可能会出现的情况调整并确定所有行动的“阶段性模式”与“标杆”。
    这一次，帝国舰队组合成了无以数计的节点，大量常规战舰与种种超级旗舰结成结构类似的多秩向核心矩阵，它们以投影模型仿佛超新星爆炸残骸一般的前“帝国核心”，现在的整个残存疆域为基础，让所有子舰队呈放射状向帝国之外的遥远虚空中前进。
    得益于-xm-4“壁垒”级、sc-xm-15安普斯强击长矛、-xm-23连山级虚空阵地要塞等等具备强大基础功能的超级舰船能够重新启动，每一个配备了对应战舰的子舰队在虚空中都能拥有强大的自持力与恢复能力。
    按照已经得到恢复的、部分来自曾经的观测和记录，似乎可以得出一个令人感到惊讶的结论：在那个所有人记忆都无比模糊，一切似乎都强大而虚幻的时代，那庞大的舰队之中，如果帝国舰队能够被抽出一个包含着所有基础单位的微元，那么这个微元就足够保证帝国舰队在任何地方都能如同位于帝国核心。
    至于现在……
    在这可能是几千万甚至是更久的时间里，有很多人和团队致力于重新启动那些被抢救回来的庞然大物，但是这并不容易。即使直到现在，这些组成舰队的超级旗舰中，许多的它们单个舰体的内部也还存在着相当大的“黑区间”。
    这些黑区间绝大部分因为当前的战舰反应炉输出强度不足、舰体计算阵列演算能力不足等原因而无法启动，也有一部分作为半永固型空间拓展空间已经失效而等待重新整理恢复——它们现在直观“看”起来就是一团被从很多个方向开始折叠混杂起来的迷雾，其中残留的部分秩向结构扭曲到甚至可能需要用无定型维度方程才能解析……
    舰队有所恢复，但是即使到了现在，它们也从未再如同曾经那样，可以近乎没有代价的横行虚空。除去这些原因之外，新的原因和漏洞及时仍然再被不断的弥补，但是即使到现在，它们也根本不可能达到“彻底恢复”的范畴，而其中有很多的问题可能已经因为过往的条件永远的缺失而再也不可能恢复。
    实际上，现在的远征，现在的调度本质上也是试验——测试曾经的舰队组合现在的“生效强度”与“利用广度”等等，相比于第一次远征几乎相当于是“还能不能用”的问题，第二次远征已经在这个基础上重新增加了“怎样用”的部分。
    这仍然相当冒险，甚至可以说现在的远征与其说是“远征故土”倒不如说是一次对自己的拉练性测试。这些舰船在离开之前已经尽可能进行了测试和准备，但是虚空对于它们而言仍然是危险的。
    上一次测试表明，距离帝国疆域的“远近”仍然可能会有影响。来自帝国本身的“存在属性”和虚空烈阳的“恒星风/砝码效应”仍然有可能在为整个帝国舰队提供着一些暂时还无法测定具体影响程度的扰动。
    如果离开帝国，离开烈阳足够遥远，或许这些“问题”就会剧烈的爆发出来。
    过往的岁月里整个帝国并非无所事事——在这些岁月中，无数曾经被认为“恰到好处”的设备和技术被补充添加了难以想象的冗余，过往的种种黑箱被尽可能拆解明晰。
    这很困难，也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甚至是灾难性的事故，而来自Σ的技术，来自帝国那个疯狂年代的技术又是如何扭曲而深奥，它们甚至有可能本身自己在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扭曲着无数世界的“感知与影响”，以至于任何世界都会被这些技术直接骗过。
    对于它们的研究从未停止，但是直到现在，进展仍然相当有限，许多需要多领域基础铺垫才能进展的项目至今仍然与空白无异。
    而它们，那些能够在帝国内部完成的试验也同样有类似的问题——所有的变量和现实都有可能受到帝国本身的存在属性和砝码效应的干扰，那些无形的、可能已经被整合并且能够当做自然客观条件的基础信息或许已经永固，也有可能仍然是支撑着某些摇晃的高平台艰难维持的残垣断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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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测试它们，必须要离开的足够远。
    也正是因此，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仍然要跟随这些舰队，尽可能保护它们的安全。
    在此之外，维多维尔也必须直接从足够数量的常规舰队那里获得来自于它们的信息——来自其他顶级部门和帝国高等统合体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是有固定格式的——它们便于规范报告之中的内容，这些具有格式的报告自身的准确性，以及这些字句、逻辑、含义甚至是“万向含义”可能带来的影响。但是这必然意味着它们会存在局限，而且作为最终汇总的内容，很多细节性内容和阶段性“桥梁”必然是会被忽略掉的。
    维多维尔要看遍每一层——实际上，其他部门，其他生命也一样。新的组织、新的运行实体正在被搭建，它们沟通帝国的上下，进一步促进这座“金字塔”中的所有层次彼此之间实现一定权重的夸层次信息交流……毫无疑问，这些新生的部门仍然需要同原来仍然彼此还在互相协调的体系发生碰撞和摩擦，直到彼此重新取得一个恰当的运行体系。
    ……
    “若想铸规，仍需血泪……即使到了现在，也仍然如此吗……”
    【向包括13-4-k6435、8-3-1-u644、伊尔洛达、10-3-2-z24399、白物质-u33等个体在内的所有试验牺牲者致以崇高的敬意与最深沉的哀思，生者将对此报以最缜密严格的思考与总结。注意条例与事项将以你们的名义与含义命名，它们会永远被帝国铭记。】
    奥术王座，远征途中，跳跃的间隙，维多维尔收取到了这些内容。
    这些内容有些熟悉，似曾相识，也同样惨烈而痛苦。
    帝国有数量巨大的生命，无数生命之间彼此组合联系，形成了一个又一个规模、职责与能力彼此不同的部门，而这些部门又管辖承接着无数的帝国事物和帝国现象，并且需要测试其中相当部分的、有着大量谬误的部分。而这其中，当然也包含了相当数量的、涵盖广阔范围的试验。
    其中不乏破坏力极强，甚至可能需要以大批具有坚固屏障的世界作为牺牲品和缓冲层来进行测试的项目，这样的项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不在少数。
    曾经的星明帝国崩溃留下了可能已经十分空旷的虚空和现在的核心疆域，这些疆域内部曾经可以说饱受摧残，世界之间，种种庞大的世界结构之间可能遍布着来自上个纪元的高价值造物和高危险造物。而需要被广泛测试尽快恢复使用的种种巨型战舰，也同样在贡献着无以数计的危险。
    尝试远程隔离性操控试验，但却忽略，或者根本就难以想象到试验区域本身含有可以通过网络迅速传播的高污染性信息；翻阅无数资料，查看无数细节，从过往的只言片语中找到了部分来自旧时代的规则记录并将冗余扩展了两个数量级，但冗余层仍然被冲垮……
    可预料的，预料之外的，纯粹的突发事件太多太多。这其中有些可以挽回，有些则不能，而那些不能的部分……其中几乎可以说都是因为“回天乏术”。
    这其中还有问题——有自己在，有维斯瑞凡在，那些问题中有很多可以强行依靠力量解决，甚至即使所有的设备都失效，被摧毁的个体被炸到灵魂坏灭，这一切也仍然有机会有可能挽回——但是，如果永远这样做下去，帝国就永远只是一个被砝码架空的文明，而如何在这其中起到作用，又如何执行，应该产生什么影响，破碎的先例是否代表着不可逆……
    “或许这就是“转型”带来的阵痛……至少，所有在这个过程中付出生命甚至自身实存在的个体不会被遗忘，至少虚资讯部分是会得到保证的。”维多维尔点了点头，新收纳的种种帝国规章规则开始变得详细而复杂，而越来越多的规章与公式本身的名字与开篇脚注里，越来越多的名字开始出现。
    它们将同位于烈阳秩向天顶的那座缠绕着无数辉煌的流光和符文阵列的巨型金字塔一起，构成整个帝国回忆、纪念与反思的一部分。
    ……
    “出现死潮现象，死潮灾难已经被记录……开始清理……”

 第326章 征程中的感与思

    第326章 征程中的感与思
    时间正在流逝，曾经破碎的秩序和空旷的虚无中，创世纪的闪光重新涌现，而在这些闪光点亮虚空各处的同时，与之对应的灾难同样随之出现。
    这一次远征，对抗与清除死潮污染也成为了重要的目标之一。
    “……我们得出了部分结论——现有的舰队与战斗体系可以有效对抗死潮污染，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当前的舰队战斗体系......它们需要一坚固秩序场环境作为依托，它们并不适用于在一般的秩序世界内部作战。”
    “如果这些舰队在秩序世界的内部作战，那么毫无疑问，死潮会被摧毁，但是作为战场的整个世界也会因为激战释放出的余波而崩溃解体……”
    “……我们几乎没有考虑过在世界内部作战，或者说，因为我们的作战需求与宏观规模考虑，我们需要的是在坚固的世界中拼尽全力击落Σ的各式战舰，在广阔的秩序场中击落Σ的战舰以及巨大的死潮联合体，我们曾经在世界内作战，但是随着战况与战场的疯狂扩张，我们放弃了曾经的模式......”
    “我们变得不惜一切代价，我们的舰队对抗虚空中庞大的Σ舰队和断裂带。”
    “那时，我们不再注意世界，这些虚空中基础的秩序单位，我们与种种比起自然环境坚固太多太多的东西打了太多交道……”
    回想起一些曾经的经历，维多维尔微微摇摇头，他继续看下去：
    “根据部分历史与当前残存的作战体系造物进行推断，我们有很大的把握可以确认，帝国的作战体系曾经可能用于超大规模秩序场作战与跨虚空作战，所有造物中，除单一常规战舰与常规单位以下的战舰之外，旗舰、超级旗舰、特型旗舰、战斗要塞等大规模舰队核心造物均表现出高干扰能力与高信息辐射能力——这些属性会有效增强舰队协调能力，但是对于原生世界来说，它们十分危险。”
    “因此，制造新型的、适用于世界内部作战的战舰需要被考虑，同时考虑到观察者计划可能的叠加与原生文明的基础强度……有关的战舰可能在保证技术的前提下大幅削弱其舰载火力与影响力……”
    “也应该考虑到可能的对原生文明互动甚至是攻击现象——应当检查当前我们的作战体系细节，细化过往的疏漏之处。”
    “同时，对于死潮环境与还未扩散的死潮之门应采取更加柔和的态度，以保证世界环境的稳定——当前的超秩矩阵式舰队架构适合超大规模作战与秩向固定作战，这些做法适合应用于高烈度战场或者消耗性战场，但对于控制污染和低烈度作战而言，常见的舰队架构并不十分适用……”
    “应当开发新的低烈度舰队作战与互动体系，并开发对应的所有附属系统与配件诸元。可以确定的是，大部分死潮之门出现时可能具有部分稳定期，而这样的“稳定期”可以加以利用并尽可能降低对世界本身的损耗……”
    “有关于死潮之门的资料相对较少，可能需要更多相关样本进行实验，目前我们持有部分历史碎片，这些碎片似乎显示“消耗”可行。历史解析组目前工作已经陷入暂时的困境……”
    “如果削弱战舰强度，对于死潮的防护与隔离就需要进一步检测细节。根据我的情况来看当前，一支完整的常规舰队内部会有很多像这样被指挥和控制的节点，而我们这样的节点指挥官如果需要独立指挥作战，我们可能需要更多案例……”
    “应当申请测试现有个体对死潮的抗性与变异机理，本舰目前出现部分反馈，一些舰员与反馈傀儡报告出现错误识别与异常状况，相关检测应由各舰舰长执行检查并做好防护措施……”
    ……
    死潮，虚空中目前为止最为危险、最令人厌恶，同时也是最为神秘，笼罩的迷雾最多的灾难性现象，至少从目前来看……没有之一。
    无论它们在哪个象限出现，无论它们以何种方式何种途径出现，无论那些世界的内部曾经都会有一些怎样的景象，那些世界自身会秉承如何的规则如何的模板运转，一旦死潮现象出现而又没有外力对此介入并且对此进行控制，那么这个世界几乎可以说在那一刻起就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值得一提的是，死潮背后的“领域”似乎是连续的，在虚空层面上无尽广阔的连续。
    黑红色二维花纹，精确的二维平面，没有厚度，没有侧面，无论在怎样的世界中出现，它们都坚定不移的保持着它们的性质……
    质的注意的是，死潮污染最终导致信息体破坏的原因，是信息体的自身崩溃，它们没有被外来的力量破坏的迹象。
    沾染了死潮的信息聚合体没有出现任何“外物”，它们只是在自我崩溃，并且与之同时还在引导所有周围的信息聚合体崩溃。并且，这种“崩溃”的可能层次相当高，甚至可能会直接撼动整个世界的基础本源——
    遭受污染的实体倘若不进行大尺度的转移，如果它们还处于死潮爆发点的核心辐射区间，它们被“净化”之后，其残骸不会崩溃……在原生世界里，目前，这条被总结出的规则已经有相当多的实例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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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意味着不仅仅是最表层的实际应用体被侵蚀破坏，构成这一表层的其他基础——结构系统，映射管理等等层次很有可能也已经出现了区间对应的损伤。
    受到帝国管理控制的领土世界有世界回路始终座这样强大的设施影响，以及资讯星网和场生命的稳定和补充，现在的它们自身或许还不可能与曾经那个理论中帝国最强大的时代对应的本体相比较，但是它们也已经远比虚空中诞生的“自然世界”更加稳定和坚固。
    世界回路始终座时刻扫描整个世界，筛查可能的漏洞并进行修复，而充斥着经过调制的晶能/奥术辐射和场生命协调的整体空间环境本身也更加支持“模糊逻辑”和“差异结构”的存在。
    因此，即使争夺和篡改法则的强大战争在这些世界内爆发，这些加固过的世界也不会因此而直接毁灭。
    但是如果对于普通世界而言，这些问题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理论上，如果完全没有任何超凡资讯或者活化资讯的防护和影响，那么不要说一个或者几个常数或者基础逻辑结构出现大规模的变动，甚至可能说仅仅是最微小的改变，就有可能直接撼动整个世界实际应用层。
    实际上，世界本身可能并没有那么的绝对脆弱，而绝对不活化的信息组也并不会一直稳定，自然扬升并不被禁止，即使有世界屏障阻隔，天世界也并非全面严格意义上的封闭系统，现实不一定完全与理论推测符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作为世界最表层的稳定宏观结构作为世界最脆弱的部分，它是最容易被彻底撕裂和摧毁的部分。
    然而，死潮腐化物残骸并没有被与之并不协变的整个世界直接净空烧毁，这足以说明死潮污染足够直接拆解世界的基础结构，甚至可能会比虚空倒灌更加烈性和难以控制。处于这种广域和绝对深度的层面上出现的不协变带来的影响十分深远……
    自己的记忆中，相当长的时间里，生命的躯体都在与内外环境作斗争——最古老的病原体，有毒物质，辐射，基本力操控影响一直到后来的种种超凡资讯和法则概念，它们都能摧毁躯体的自洽稳定。
    记忆中，古老的身体会被古老的毒素杀死，而那些古老的毒素……构成它们的原理和物质同构成躯体的元素几乎无异，但是前者却能杀死后者——而这只是最基础的“不协变”，随着层次的扩展，不断增强的不协调会迅速扩展到种种难以想象的层次，带来令人惊异甚至令人作呕的影响。
    然而遗憾的是，直到现在我们也从未能真正建立起与死潮有关的、可以被广大环境统一接纳的公式和规则，它们之中更多的部分，也只是伴随着案例的出现而活跃，伴随着案例的消失而近乎失效……代价太大了，或者说后来……太盲目了。
    以后有机会……自己或许可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带领帝国的一部分有意向的个体探索死潮之门的内部并且建立一些更加健全的体系？
    不过也还是有些难以想象——毕竟我们度过的岁月已经以百亿计算，这样的跨度已经足够彻底越过最早的世界内阶段，但是我们的家园被迅速摧毁直到现在……对于那直接摧毁整个家园的灾难，我们却至今未能取得任何成果……
    记录到这里，维多维尔微叹了一口气，跨越虚空航行时，自己总能有一些机会去考虑一些事情，自己总会有一些位于最高表层以下的思维线程在运转，这些问题总能有机会去思考，这思考不一定有效，甚至可能也不一定说都是有好处的。但是……似乎也仍然是保留下来一些会更好？
    过往的确是太过模糊了，而自己，整个文明，生命，历史，关键节点，基础知识和承载环境没有全部崩溃……除了砝码效应，文明自身可能也足够努力和好运之外，宏观模糊的感想和理解应该说就这么多了。
    仍然还能整理出线性规则的部分过往历史残骸中，许多碎片揭露了过往历史中的问题——很多决定，很多决策，很多思想和方案目前看来可能是扭曲的、错误的、崎岖的，甚至可以说毫无价值，它们只是在突兀的浪费那个时候有限的处理能力和文明进程……
    那时的确有很多漏洞和错误，甚至有可能的是，因为环境带来的影响，那些历史碎片中可能还会有些许幼稚和莫名其妙的简单。但是即使这一切真的存在，甚至可以说大量存在着，帝国的历史重整、历史线扩散和记忆补充等等种种也只是稍微修补了一些可以由现在可以抵达过往的漏洞，而没有直接剪除它们——这不是绝对不可能做到。
    因为现在，整个帝国又何尝不是在重复跟那个时候性质同样的行动？只不过现在的帝国拥有了更加厚重的底蕴，更加庞大的力量，更加安全的环境，更加沉稳的心态以及更好的影响——帝国现在调动无数的造物用来处理好解析一切自己可能遇到的问题，这些做法的本意又何尝不与那时发生的一切相同？
    现在，帝国认为有许多目标需要实现，因此帝国调动了大量的生命，分配给他们任务，而这些生命为了完成任务而或在帝国引导下组建部门，或者是彼此自发组建部门和各种各样的小组来解析这些问题……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有问题的解决伴随着更加复杂更加深刻牵扯更广的问题出现，而这些问题的出现又引动着负责研究它们的所有生命和部门进行更加复杂的活动甚至是扩展吞并和拆解重组……它们位于动态平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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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样的动态平衡，其本身已经完全不仅仅是“理想化”和“平和化”等等理想条件投射进入现实可以形容得了的部分。实际上，这一部分甚至绝对可以说是凭空索取——向虚空，向周围，向一切可能的源头凭空索取，索取来帝国现在的一切。
    观察者计划断断续续的进行过，包括自己在内，有人曾经真正见过、经历过一些过去存在在故事里的文明，虚空巡天雷达也记录着一些故事，那其中，类似的理想状态并非不存在，甚至类似的超越崛起事件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但是它们太少太少。
    绝大部分文明目前表现出了一个可能的趋势，即文明即使没有经过思想统合，无数不同形式不同的生命组成的文明也仍然是一个个超个体，只是组成它们的“组织”和“器官”或者松散或者紧密。
    这些“文明超个体”在运作过程处于动态平衡，理论上如此。
    然而，在部分情况下，它们之中有些部分会超前或者滞后——这些超前和滞后可能会被文明自身依靠时间和自我调整自发消散，也有可能成为某种薄弱之处甚至直接成为断口。这可能会引发或者平缓或者激烈的变革，而这些变革可能会使得文明获得新生，也有可能会为它们彻底划上休止符。
    目前或许还没有太多关于巨型个体直接构成的单体生命文明，由它们组成的社会，以及那些更加虚无的超越生命、形而上、超形而上生命组成的文明或者复杂结构。但是帝国叙事网已经可以表明，现在帝国的一切缺少任何条件都不可能成立，并且……帝国经历的一切几乎不可能复制。
    这里有些时候挺有趣的，那就是现实不一定合理——未来就像是一团发散出去的线条，它们有密集区间和稀疏区间，但是随着现实平面的推进，那条被刻在现实上，会随着现实的前进成为固定的记忆与积淀的那部分现实不一定都是合乎理性和逻辑的，甚至它们可能会有突然转变，从而与过往完全割裂开来。
    对于帝国如此，对于文明如此，对于生命而言也是如此。
    所谓的“一切皆有可能”只是对于足够巨大的样本而言的，一旦具体到其中的某一个样本或者某一些节点，它们只有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可能与现实。无论是生存，发展，跃升，膨胀，维持，衰退崩溃乃至灭亡……
    无数这样的事件堆叠起来，堆叠出巨量的可能性，但是这些所谓的可能性并不对于绝大部分生命和文明适用——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面对的是痛苦的死亡，或者未察觉时就已经降临的痛苦和死亡，它们绝大部分情况下可能连抵抗都做不到，更不要说生存下来。
    线有无数条，但是每一个存在能走过的线只有一条，至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它们之中，有一部分部分被虚空巡天雷达记录下来，而可以肯定的是，会有很多，甚至可能是远远多于当前记录的一切存在，在那些失误爆发的瞬间就已经足以宣告灭亡。
    强大的存在任何决定都有可能颠覆难以想象数量的弱小存在的一切。
    帝国曾经在这漩涡中宛如尘埃般不值得一提，而无数事件之后，造就了另一个漩涡，让这一切陷入了另外一次万劫不复的帝国现在正站在这里回忆着自己的过往，考量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尝试弥补这一切，或者让这一切能“从新开始”。
    以无以数计的生命、文明和存在为代价。
    如果真的存在造就这一切，铺就这样一个宏伟的体系的上层叙事实体，或者是其他类似的“创造者”实体存在，那么它“笔下”的一切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行进的话，那么如果不是祂处处都充满了恶趣味，那就一定是祂只能用这些生硬的转折方式保证故事的进行与变量的出现——除此之外，祂无计可施。
    “谁知道呢……”
    ……
    自己仍然记着曾经的历史，并且相比于过去百亿年以上的煎熬和混沌，现在的自己比以前相当长的时间都更加清醒和明白。
    被无数的帝国生命提出和整理的内容，可以说是古老的——它们很久很久之前就被提出并且实践过，而它们又可以说是崭新的——曾经研究这些的生命都已经不复存在，而自己还有其他“古人”并没有在这方面进行太多超前的提点，这里几乎所有的内容都是这些“新人”们自己研究出来的。
    来自各个部门，来自不同层次、眼光与研究权重彼此都不同的人、组织、部门与团队等等，它们的观点在此交叠。
    这没什么值得夸赞的——应该说，对于目标而言，当前的技术存在缺失，部分目标无法很好的被当前的技术处理和解决，而这样的缺失自然就会转变为需求，而需求自然就会引导技术与造物做出改变，向新的目标靠拢，这很简单也很基础。
    这也同样值得夸赞——这些所谓的影响与缺失只有真正的能够从更低的基线和更脆弱的环境去考虑才能被真切的考虑和提出，而这一切，都来自于帝国新兴生命。
    需求决定技术只是理想条件，有太多因素可以干扰这个“理想化”的因果互动，有太多的因素甚至可以直接将这些简单的因果逻辑扭曲，让一切变得崎岖破碎。
    这些内容来自于帝国的每一阶层，而非只来自于自己名下的团队或者下级负责人。
    奥术王座在虚空各个节点之间穿梭，大量的信息被维多维尔捕获。
    现在的现象，又与以往有相当之不同——不来自于单一阶层群组，不来自于自身向外的辐射，而是由广阔的帝国基础回馈给它曾经的塔尖，现在应该更加“隐去”的存在。
    帝国正在复苏。
    战报正在迅速汇总——可能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死潮污染可能正在帝国还无力查探的遥远虚空中涌动，遥远的虚空区间中可能形成断裂带，这些断裂带或许暂时还无法被帝国发现，但是这也给予了它们增长的时间与机会。
    各处的问题开始逐渐得到解决，以及......
    “远征的战士们快要回家了。”

 第327章 静默的发展

    第327章 静默的发展
    相比于第一次远征的“盛况”，当第二次远征的舰队返回帝国时，针对这些队伍的关注相比于第一次有了一定程度的减弱。
    “估计再到下一次，或者再来几次的话，帝国舰队进行这样的远征行动......应该就会变成一件“平常”的事情了吧？”
    “也不好说吧，那么壮观的出征队伍本身就足够吸引眼球了。”
    “你说，为什么我们会觉得这样的东西很壮观呢？”
    “这算什么问题？多就是好，大就是美，这不是灵魂里早就刻下的东西吗？”
    “说实话，我没印象......”
    民众们一边谈论着远征带回的变化与发现，一边开始帮助安顿自己身边那些相对熟悉的、跟随舰队出征的战士们。远征的结束意味着大家将会有一段安全且轻松的稳定时光。
    不过，“轻松”现在无法照顾到帝国的所有人。等到舰队稍一安顿，远征所获得的资料数据就立刻被帝国的学者们团团围住了。
    “......目前可以确定部分细节，当前我们舰队的整体防护并没有被击破，所有的战舰系统均显示实体防护层良好，但是存在性偏转信标与防护用场态结构出现较大程度削弱，靠近舰队矩阵边缘时，此类现象严重程度将会提高，解析反馈数据，确定细节部分与可能的危机变量......”
    “确认部分个体躯体以及灵魂或者精神出现异常波动，相关异常波动可以存在多重表现，详细检查后发现该类个体信息整体不稳定程度增大，该类问题有极大可能与死潮相关，而相关问题需要进一步观察解析，同时可以确认，当前舰队防护体系可能存在缺陷……”
    无以数计的存在节点向外发送着各种各样的信息。
    帝国网络中，无以数计的节点之间彼此不断传递着各种各样的信息，不同层次、不同频率、不同规格、不同目的无数沟通彼此交叉重叠，在网络中形成了一座流动的“金字塔”。
    最普通的傀儡士兵与基础舰员们记录或者交流着自己的所见所感，这些交流中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回被上报交给舰长们，而舰长们则会对这些讨论进行进一步的简约化。
    随后，它们会继续上报到常规舰队分散舰队的指挥官和指挥官下属的智囊团队那里。在这里，这些内容会被添加更多的脚注与外层修订。
    这些信息之中有一部分会被继续上传，而也有一部分则会被接收它们的各级指挥官消化处理后，转化为目的、要求与命令下发返还。
    如果在传递信息的过程中发现，一些问题需要对基础架构或者基础原则做出改变，那么这些信息会继续上报，直到到达各个决策者那里。
    而帝国的决策者们则会根据最终的上报结果和现实的情况，来决定哪些计划需要继续执行，而哪些问题需要被解释和进一步认定，等等。
    最终，他们从自己的天区汇总到的无以数计的巨型信息流会转化为目标和命令，再层层派发下去，精确到所有的部门、所有的组织，甚至是每一个个体。
    这些信息也同样来自各处，对于现在的帝国残存核心疆域而言，这些信息交互可以说无处不在——它们可能来自于一些世界内部新生的群星之中，可能来自于已经完善的世界独特的圈层结构里，可能从能跨越整个宇宙亿万光年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的缎带结构中飘来，也可能来自于一些关联着千百万座没有超凡属性的中继站，也有可能来自于虚空中重新开始集结的舰队，来自于各种各样的舰只和工作站……
    帝国的种种生命与设备铺就的庞大结构几乎无处不在，而帝国的网络，帝国的生机也同样无处不在。
    “嗯？这里……是一些来自于人事与人理部的交流和思考？”维多维尔的思维线程中，一系列新的报告开始进入汇报，而这些新的思考结果，也使得维多维尔想到了一些新的、或许可能并不会十分理想化的可能性——
    帝国以后可能存在分歧与误差，而这些分歧与误差的来源可能是多层次的、多严重性的。
    对于人和工具，曾经，很久很久以前，为了尽可能弥补可能的生产力与生产结构大提升而带来的阵痛转变，那时的文明大幅度提升了所有个体本身的工作能力与生存运作能力，这本质上可以认为是使得文明内部的人们占据了曾经的“生产工具”的作用。至少，那个时代是那样过来的。
    而到了现在，人与“工具”之间的差距和边界也越来越模糊。很多工具带有强大的验算处理能力，其中甚至有一些也直接带有智慧和高等智慧。到了现在这样一个地步，很多时候，人与工具相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差别实在不大——工具为辅助人们完成目标而存在，而人们的作用就是帮助整个帝国完成发展进步的目标……
    这其中的观念对于需要帝国权限运作的所有存在而言意义并不巨大，但是如果这些观念出现在其他尚未彻底统合一切的文明那里的话，可能导致的，就是一次又一次来自价值观，来自种种形体，种种利益与原则之间无尽的撕扯和对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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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对于帝国而言，这也远远不够，或者根本没有抵达理想的尽头。这是一个高度理想化的状态——帝国建立一切，而一切回馈整个帝国，无数的生命与工具都是帝国的零件。当帝国轰鸣着前进时，所有的零件都会起到作用，所有的零件都会被调动，所有的一切都将前进……
    “……但是这其中并不能说绝对没有例外……例外来自于……”维多维尔继续向下看去：
    “这一部分只来自于当前推测的理论，即源头上的分歧与分裂，此类个体已经从本质上背离帝国利益，视其行动可等同于名义叛国以及实质叛国。但当前二元论仍然在许多抽象领域稳定成立，暂时应考虑所有可能性——当前看来，帝国自身的宏大利益与个体之间的利益仍然呈现出矛盾状态。矛盾可能平和也可能激化，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个体全知全能，帝国自身全知全能之前，它们难以绝对统一——通过紧急牺牲巨量个体保全帝国整体稳定的可能性随环境的复杂和时间的堆叠正在升高。并且此类牺牲可能包括且不限于死亡……帝国应当对此做出更加明确的指引与导向。”
    “同时，考虑到观察者计划，帝国必然要同其他文明进行互动与接触，这些接触可能来自于不同位阶的文明，也可能来自同级文明。”
    “这些接触必然导致来自其他文明的信息流入帝国内部。这可能导致世界观碰撞的出现。同时，应考虑到为文明争夺利益的性质可能仍然普遍存在，我们有必要尝试了解来自其他集体的“利益争夺方式”并且建立相关模型。此类模型可能并不复杂，但是有必要确认明确的规则与底线……”
    “……如此看来，或许需要分出部分个体，它们甚至可能需要专门同当前的基础规则进行对抗，或者以反向镜像映照出帝国的实际表现……？”维多维尔的思维线程在这里表定了一系列记号——这些内容以后会交由皇帝议会进行裁决和确定，并且可能会因此专门制造出一部分新的网络区段用以处理这些新的情况……自己好像又走入误区了？
    自己不应该要求自己关注帝国的所有细节，自己也管不了帝国的所有细节。而很多内容既然难以均衡，那也就不可能说是在某一个时间段里都要兼顾所有的要求和可能——至少现在看来那做不到，而且对于自己而言也只是平添烦恼。
    而自己也太容易纠结，太容易被困在某些问题中。然而本质上，一道有效的法令，一系列正在不断完善的条文或许就足够明确所有的纠结与疑惑——对于一个时代而言，适合就是适合，而不适合或者不正确就应该给予否定。
    行事也好，思考也好，对于每一个层面的个体，也都应有对应的约束和底线。而这些底线应该是不可违背的。如果真的超越了底线，那惩罚就应该出现，决策就必须做出回应。
    无数同样也在忙碌这些事情的人们——对于很多细节和可能而言，他们会看的比自己更细更具体。他们也同样处于更有效的互动环境之中，也应当给予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
    理想或许终究难以进入现实，但是现实却可以被改造，改造的越来越贴近那可能永不可达的理想化。
    理想化并不是不能存在，只是要想使得一切变得理想化和简单化，可能就需要更多的准备工作和细节堆叠工作，同时可能还需要支撑起这个环境的所有存在都拥有更加宽广的内心与更加坚韧的意志——博采众长时，也能在底线处认准死理而不自毁长城，毕竟对于每一组不同的存在而言，“理想”是千差万别的。
    呈现放射状向外扩散的帝国舰队节点投影开始缓慢收缩，有相当数量的节点开始转向——可能是几十几百年后，舰队已经达到了能够安全存续的极限区间，而在这百年以上的时间里，这些奋战在第一线的帝国个体们也为远征计划以及其中所有目标的进一步贴近与实现贡献了自己的力量。现在，他们可以回家了——但是……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
    可以想象，如果以后远征行动不断进行下去，那么帝国早晚有一刻会前进到曾经的尽头，广义层面上已知的边界。只要帝国能活下去，包含所有的探索与开拓意味的远征行动目前看来就没有必要，也更不会中止——这也代表着，永远会有人需要守在未知和需要被开拓的第一线。
    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更多的人可能已经因为过往发生的事件而遭受了不可逆转的创伤——例如可能是由死潮导致的、直接或者间接的躯体/灵魂崩溃腐化现象，或者有可能已经在意外事故或者不可逆消耗中直接丧生，能挽救下来的部分可能残缺不全，而更多的可能难以挽救……那样的情况目前看来或许会很少，但是随着可能性疆域的扩大，它们只会变多。
    如果是回到几亿，或者百亿年前，依托还未崩溃的旧日技术与旧日那现在看来就算得上是在细节方面能心想事成的环境，整个帝国或许可以无限依靠虚空巡天雷达、世界线之树或者是其他暴烈的叙事技术重置所有的生命和灵魂，但是现在这已经做不到，并且以后也可能很难很难做到，并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在，自己已经与维斯瑞凡约定，不再无限依靠超越文明当前环境的技术与力量无限弥补当前的缺憾，即使损失惨重，即使它们已经无论怎样发人深省。
    至少现在来看，过于超前的技术与过分不符合当前环境的需求足够撕裂整个帝国——在那些技术能够被消化、能够被拥有正确思想的个体以正确的计划与规程使用之前，它们具有的“毒害”能力似乎比使用它们本身更加强大而向未知之处蔓延。
    更多的站点被建立，更多的要塞矗立于没有凭借和依靠的虚空中。光点之间，古老的旗舰与崭新的舰队巡弋其中，它们是帝国活动的边疆，目前的帝国已知与未知的边界。
    观察者们的眼中，一些世界开始不再一样，世界之间已经重新存在联系，而世界之间的命运轨迹也开始不同——它们或许曾经相差无几，但是由于接受着不同的观察者目光，它们自身也变得有所不同，它们之中有一些仍然在运作着，同帝国的其他世界没有太多的不同，而有一些已经开始闭环，走向封锁与崩溃……
    帝国的时间主轴就像是一把从相对中雕刻出“自我绝对”的标尺，它的运作稳定决定着其他会受到帝国影响的所有世界内外的变化与时空可能，这把标尺可能出过无以数计的问题，但是现在来看，无数相对性、无数独立与混乱的时空坐标、演化坐标与相对参考坐标之间，这个仍然具有绝对意义的参考系根据位于帝国的本征基础订正了混乱的虚空坐标。
    如果不这样做，那无穷无尽的相对性与来自不同参考系的结果将无法完成统合，无数孤立的坐标系将自成一体，无法与其他系统相融合。
    “……这些情况更在以前的各个“大混乱”时期才会出现。”
    “至于现在……帝国有了足够机会和基础力量，才有可能消化这些问题而没有因此崩溃。”
    过往的数百亿年里，帝国无穷无尽的吞噬与扩张积累了规模庞大的力量，与直接凭空“照搬”，从Σ那遍布虚空的巨大漩涡中强行汲取而来的基础即使经历了那样超越现实与幻想的崩溃也仍然存续下来。
    Σ曾经可能在文明不知道的地方进行了大量的推演，编制了无数计划，演算了无数可能。这些结果中多少实现了，多少又根本没有生效就被虚空吞噬，又有多少可能属于“阴差阳错”的实现而恰巧使得一切回到正轨……帝国已经无法理清。
    只能说，那个似乎已经成为过去并且渐行渐远的庞大存在正在淡出帝国的现在。跟它们有关的项目随着时间的发展要么封笔，要么成为悬案。不排除在可能会很远，也可能会很近的未来它们仍然会出现，但是现在……它们可能暂时不再需要因为战斗的问题而时时刻刻被给予无尽的关注。
    空旷黑暗的虚空，暗示了更多的可能性，但是要想消化这么多的可能性，就可能需要更多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帝国可能用了几百亿年才学会如何在虚空中“自保”。
    而如果想要好好学会怎么生活并且活的有滋有味，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
    难以想象的时间。
    ……
    整个帝国有无数的事情需要处理。很多时刻，能够被记录下来、整理下来的，可能只是漫长时间与广阔空间中能够被拓印下来的一个切面，或者是一个侧面。
    每一时，每一刻，应该做些什么？现在有什么已经适合了？还有什么不适合？不适合的应该如何修改，适合的又应该如何维持？
    更多的部门正在成立。
    自增殖与传播性信息研究处理部
    虚空涌现现象与涌现造物处理组
    皇帝议会
    天区智囊团
    跨位阶交互性试验与细节拓展研究部
    观察者议会
    超越领域与超越存在解析部
    无限性研究组
    场态结构与虚无结构解析部
    人理与人事部
    混沌规律与不可归纳性质统合组
    大规模污染与扩散性危险应急处理部
    ......
    而它们能够囊括的领域与需要处理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第328章 主干与枝脉

    第328章 主干与枝脉
    虚空烈阳。
    “设立检测站？检查风场与其他实体机构和虚无结构的互动与作用强度？检测设备已经修复完善了吗？哦，那都可以，我批准了。”
    “风场的运作规律？目前我恐怕给不出来——我不确定被攻击之后，当前的烈阳星冕是否还遵循曾经的规则运作，而老旧的规则式你们应该可以从资料库里筛选得到。去吧，这些问题我没法直接回答。”
    ……
    “陛下，目前能允许我们探测深层结构，以及死潮领域桥接结构等高危险环境吗？”
    “并不禁止，但是作为帝国个体之一而言，当前我也并不十分支持对这一类结构进行探测。原因很明显——当前我们的基础还不够。”
    虚空烈阳看起来正处于平静之中，但是更加高明的探测手段可以抹去这笼罩在狂暴之上的宁静，虚空烈阳仍在剧烈活动，仍在向虚空中喷吐着规模巨大的信息流。
    烈阳仍在庇护帝国。
    但是这毕竟已经削弱了太多太多。
    “现在的帝国正处于虚弱的时期，技术体系仍然很不完善，很多测试还没有结果......对于我们来说，虚空正在变得比以前更加危险，你们需要注意。”
    “另外，研究我也好，研究死潮也好，我并不禁止，但是我需要说明，“烈阳”本身的核心位置，将极有可能存在着一座规模巨大的死潮之门，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而研究死潮……如果我记得没错，维多维尔曾经在被死潮污染笼罩着的环境里......被自己所统领的舰队瞄准过，死潮的危险程度可见一斑。”
    “……明白了，我们会暂缓对此类高危领域的研究，直到我们拥有足够完善的技术和足够强大的基础。”
    “嗯，到这里我还想补充一下，以一个曾经负责过部分研究项目的人的态度——研究之前尽可能做全面的调查，至少要做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全面的调查，同时也尽可能考虑到与其他部门的可能关联与支援联系，确保一切都畅通。”
    “明白。”
    意思传递完了，而维持这一段通讯的线暂时也就没必要继续标定了。维斯瑞凡准备停止这一段思维进程，而就在“线路”即将彻底熄灭时，从那个方向再次传递过来一些信息：
    “陛下，目前我在研究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些人，我们之间课题高度重合，而进一步合作后，我们发现彼此的所有意趣高度匹配甚至重合，因此我们更进一步确定了新的关联关系……”
    ……
    也不复杂，也值得祝福。
    单从这件，或者这些事情上而言，这应该能从整体上代表一个好的趋势——有共同爱好，彼此能够欣赏的个体在时机恰当的情况下彼此自发组合建立更进一步的关系，它当然是好的。
    但是这些趋势也同样会引发很多很多的、牵扯范围可能会十分广阔，牵扯的时间与层次都会更深的种种问题。
    首先，更多类似的个体组，或者可以用那个古老词语，类似于“家庭”单位出现之后，这些小单位的出现本身是否会同帝国本身的宏大利益出现违反或者碰撞，这些可能的碰撞应该怎样协调其中的矛盾？
    毕竟现在构成帝国的不仅只有傀儡。作为超个体，帝国当然有权力要求个体奉献自身，但是这不应该是无穷无尽没有交换的。
    而更具体一些——“家庭”应该如何进行细节化的判定？是否应该进行更多的判定与逻辑衡量？这其中应该随所有个体的爱好与环境彼此之间肆意组合，不做太多限制，还是尽早做出一些规定，就像时间主轴一样同样从无穷无尽的相对性中找出一条绝对的、可以作为标尺衡量现在对与错的基线？
    而更进一步的——这些“家庭”如果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被撕碎，那么是否应该视情况给予弥补并且做好避免此类情况发生的后续工作？而这些后续工作又应该执行到何种层次？
    如果“子代”们能源源不断的壮大自身的队伍并且存续下来，如何将那些新生的子代补入整个帝国的权限网与关联结构？
    这其中或许很多细节可以随着磨合与时间的延伸而逐渐被广泛接受，细节与分裂可能会被统合起来。但是对于帝国主旨的编纂已经证明，这些动态发展的过程必然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如果一味凭借着自然调整，或者只是凭空宣称怎样做更好而不给予更加具体的指示……那么其中的问题可能就永远会处于矛盾和分裂中，并且那有相当大的可能会比进行介入和调整更加尖锐。
    所有空洞的词语要想变得伟大，就需要有无数的细节来填充它们。这也同样不例外。
    而这些内容，都还只是紧紧围绕在这个主题周围。而如果想要扩大它们可能的涵盖范围与影响范围，那么这范围就又可以扩大太多太多。
    比如，帝国需要明确所谓家庭与人们之间聚合分散的细节与定义，一些模糊的内容或许平日里并无影响，但是一旦遇到情况，帝国需要有据可查。而人们之间的组合模式，以及之后的“家庭结构”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帝国也需要进行引导——而如何引导，如何开展这些活动并使得它们广泛成立，或者这些内容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构成生命基础结构的底层信息中整合简化……那就会有更多的可能性与细节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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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需要给出相对正确的方向和方案，帝国内部的无数部门和无数个体也需要给出或者拥有正确的面对方向与方案的态度——虚空中，殊途同归的最后终点恐怕是“全知全能”。
    而在这之前，无论如何殊途同归，可能误差也总会在大大小小的部分体现出来。如果不能准备好对应方案，以及理解方案所需要的态度和思考工具，那么可能一切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进步而平复，反而有可能弄巧成拙。
    “……看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人理与人事部还要加班加点处理很多很多课题才行啊。”少许的沉默之后，维斯瑞凡默默地将注意力拉回到了自己需要面对的现实中。
    帝国的核心疆域，烈阳的表面广阔无边。
    有些问题即使被思考过很多次仍然值得再度思考，例如......现实？
    毫无疑问，现实，或者更精确，范围更加具体的现实，是被帝国认识与接收的现实，以及帝国自己一直以来在“现实”中做出的、属于自己的姿态其实可以有无数种，但是长久以来，整个帝国似乎并没有在现实模式与存在属性的选择上纠结或者大动干戈过——可能是无此必要，也可能是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时机未到。
    不过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那最激烈的感知碰撞，维斯瑞凡还是松了一口气。
    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即使技术与基础出现了大幅度的削弱，整个帝国也仍然保持着相当的高度——帝国生命有自己的感知方式与感知能力，也同样有自己的生命本能。
    这些本能的存在使得帝国即使需要面对新的世界也并不需要转变太多——感知的基础接近本源，帝国生命能够依靠自己的躯体而从其他的世界结构中得到自己需要的信息。
    而常规的运作状态感知则更简单。外界纷杂多样，但是帝国生命有能力依靠自己的静默演算整合它们。这样的“感知本能”本身来看并不算过于落后，目前也更不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造。
    而对于帝国的主体生命而言，很久之前场生命与场广播设施的加入也已经使得帝国网络近乎无处不在并且可以在能涵盖日常需求相当大的范围内被随意调用运作——可以随时上传或者下载实体，可以随时接入需求区间，以任何方式从网络中获取资源，包括而不限于随意激活交互窗口、申请计算进程甚至是一定范围内的信息转移。随手造物早已普及，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而如果考虑到日常和居住……嗯，它们是来自远古时代的需求，其词汇也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显得古旧，不过应该说同样有意义——帝国生命有能力无限运作，但是现在来看，应该给予这些生命一些自由发展的机会和空间，那对应的需求自然也会出现……存在于网络？自我保护设施？或者是固定式的巨型建筑以及别的什么存在方式……？
    “关注，但并不包办。”维斯瑞凡点点头。
    毕竟，对于现实而言，还是要看大家的选择——被理论推出的合理不一定永远普适，而现实中的许多经验或许看似有些缥缈，但是它们可能来自于结构更深的本源，也可能就只是单纯的其他选择……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就像现在的帝国。实际上，有无数的、在不同方面更加高效的结构可以取代当前的帝国现实基准，但是帝国目前来看，以后可能也并不会直接就将它们全部替换掉。
    人还是人，战舰还是战舰，环境还是环境，三秩视线仍然以时空为基底，测量其变化……这可能并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这可能没有太多的理由，毕竟更高效，更贴近理论化的内容理应推广，没有被卡住的道理。
    “嗯……也可能是因为底线的存在？”在那个时代，或许这的确已经有了剧变的趋势……
    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可能也是因为一些对于底线坚守的态度，使得帝国还保持着现在的模样。至于这坚守是不是有意义，甚至可能是不是来自于帝国自发的意志……现在看来，或许查不出来，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位存在，那么它可能并不担心自己被看到和感知到，或者，这可能干脆就没有那么多意义……
    “没有太多必要……嗯？”
    虚空中，原本呈现发散状态并且向外扩散的舰队开始转向并重新聚拢。恒星风场是自己感知的延伸，无以数计的战舰在虚空中转向划出的尾迹对于自己而言可以说清晰可辩。
    应该说，正是这些似有似无，其存在方式稀薄到近乎无法测量，它们当中大批量的结构至今仍然需要使用还不能精确量化。
    这些结构在虚空中的作用，应该就是供实际的现实存在之间彼此交换信息，彼此确立相同与不同的“参考系”。这些参考系只有存在，世界之间才会有联系，依照这些联系搭建出的种种规则才最终可行。
    如果没有任何关联，那么完全没有任何联系的两个存在即使一模一样也没有衡量的必要与可能。
    庞大的帝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从新的生命与设备走下生产线一直到新的世界改造完成、新的课题终于得到解答、新的技术复苏和新的重大困难解决……这其中有太多太多，远非某个，或者某些视角能全部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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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斯瑞凡如果真的愿意，或许她可以时刻看住整个帝国的一切，但是这样做没有意义，并且就现在来说，能看到的、以当前基准能描述的部分不过是一个个侧面——这些侧面可以是全部历史的投影，全部未来的投影，全部细节的投影以及巨大系统的投影……
    它们并不全面，并且相对而言更重要的是，它们分布于帝国各处，无论是看，还是做，对应的主体和客体并不是自己。
    那些侧面之中，绝大部分应该说并不属于自己。
    ……
    “你们的要研究的课题已经解决了？”
    “阶段性的话，的确解决了。但是如果考虑到整体宏观……没有，还差很多，甚至已经有些落后我们曾经预估我的进度了，我们曾经有一段路走错了，至少是走歪了。”
    “现在，嗯……只是一个暂时的休息，目前显示部分个体的响应速度已经有些下降了，因此有些部分，包括我需要多休息一会，其他还有一些个体刚刚完成轮休，目前我们的综合效率没有下降太多，这个部分应该整理一下上交给人理与人事部，应该有用。”
    “阿尔达卡，10-2-13-hu3477，这一阶段你们个人以及两部传递的消息太过松散，并且其中部分内容有交叉和模糊之处。内容已经记录，但需要进一步更改传递格式与传递频率，新的建议结构已经给出……”
    “新的格式，这段时间其他各个部都在要求新的格式，每一个部彼此之间的要求也都还不一样……”面对这有些突兀的回馈，阿尔达卡选择了接受，随之到来的还有无奈——“我是部长，但是我也只是一个部长，只能负责我目前负责的这一部分领域，其他的领域……很多内容我说了也不算啊……”
    “来自皇帝议会的通知——所有天区最高权限会议进程已经启动。近来各部司/研究组普遍反馈，由于近来课题展开与研究项目数量增加，各部互动密度增加，但是由于各部之间存在部分“习惯性”差异与标准格式差异而造成了部门交流之间的不便与信息传递效率下降等问题。在此，皇帝议会决定帝国增设统合协变部，该部交由十二天区整体进行组合与运作；增设意义与规则统一规划部，该部跨越天区结构运作。”
    “此为初步预案，请所有负责人整理当前自己所在部门常用的关键含义段与信息传递格式。相关传递时间很快将会确定，请所有行驶管理权限的个体及时汇总上报……”
    “……反应速度已经算快了，这毕竟不到一个阶段。”面对新的“告示”，这两位原本都练接着无以数计的信息节点的帝国部长安静了下来——仅仅对于无数连接之中的，由他们两个人搭接成的“这一条线”而言。
    “……说起来，阿尔达卡，你说你们走了一大段弯路？怎么回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负责的灵魂对应领域……这应该算是一个底蕴十分深厚并且研究的相当成熟的领域了。”
    “之前更多的部分是经验研究与应用研究……实际上过往对于灵魂的定义能涵盖相当广阔的躯体内容。从记忆和意识，一直到身体内，乃至于一切信息聚合体的自洽维持信息组……它们都算灵魂。而对于很多的内容多少都存在着知其本体但是并不知道如何运用的情况。甚至我们最早研究如何确定在实践中确认【灵魂结构】的范围时，很多内容甚至不得不调用一些很古旧的老资料……”
    “所以呢，你们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四个首席，十七个高级专家牵头分出了五个不同观点的小组，然后它们分出了几百万个判断逻辑组筛查我们考虑过的所有部分，全部门上下主攻这一部分的人，包含演算节点在内几千万亿人不断筛查所有细节和扫描图影几百年。”
    “最后我们锁定了一个出现在信息“实形强度”为九十左右的区间的一个投影。那个投影就可以被认为是我们的灵魂的投影——它的存在依附于我们当前的实形躯体和虚资讯影响，但是它本身只是一个投影，它并不是构成灵魂的所有结构本身，但是那个投影的存在与否……却可以相当精确而直观的揭示对于我们所认识的“灵魂”存在，相对狭义上的。”
    “……投影？这相当于是……以一个叠加在我们当前现实的亚相位，来附证灵魂结构的完全与否？”说到这里，hu3477不禁感觉到一丝奇怪，“需要以这样的方式证明吗？”
    “不是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而是我们目前需要一把标尺——一把能够分清基础机理与应用之间的标尺，至少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把标尺是当前我们找得到的、最准的标尺。”
    “而这个投影的存在与否可能带有强大的象征意义，或者实际上是一个涌现现象的具象化产物。这一部分可能需要涌现现象部的人们来一起处理……如果能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我们或许就可以以此来制造没有灵魂但却与寻常生命无异处的个体或者进行其他的相关操作……而那个投影的存在也便于我们直接检查我们的实际应用是否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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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认为，就目前而言，有这样的一个客观可参考结构应该是对于我们而言有利的，而其他的部分……一方面受制于这个相对稳定的标尺结果，还有很多方面受制于设备。”
    “……但是这把标尺可能不一定稳定。”
    “的确如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种种单位在还在运行的时候曾经进行过许多次标准参考替换……目前这也应该是一个暂时的替代标尺而非定义性真理。”
    “这么大的数据排查量……你们辛苦了。”
    “辛苦的是整个部门所有的人，也不光是我。说起这个，我们还发现目前的设备更加适合进行精确检测和细节检测，但是对于涌现……涌现现象本身应该说司空见惯，但是它包含的部分混沌属性确是现在的技术难以详细计算出来的——这一部分应该建议一下其他部分推进相关研究……你们呢？我记得你们似乎包揽了相当多的大工程。”
    “如果是从规模上来看……应该说比你们的工程量要大，但是在整个帝国的枝干优先树上，我们的项目相对靠后，并且我们不一定会取得很强的承接性成果，但是针对性和实际应用方面可能会更常规一些——我们的工作就是建造各种各样的房屋。”
    “房屋？城市结构？”意思一经传达，阿尔达卡就已经明白，为什么整个帝国现在会有那么多形态各异的建筑出现在世界甚至是虚空各处。
    “对……关于居住问题。目前来看，很多生命和傀儡还不需要这些“软性后勤”，但是这些随着时间的拓展和帝国本身的活性化扩增，这些方面的需求可能会随之增加。而目前来说，搭建出恰当高效的城市结构以及其他居住结构……是我们的任务。”
    “困难主要在哪？”
    “技术，高效，便利，稳定还有安全之间的协调。”hu3477的意识里显露出一丝无奈，“因为它们本身需要我们自行设计处理订正一切，我们需要同安全部以及关注此方向的天区高级统治者进行不断的沟通和交互。而这本身实际上也并不是绝对的必须存在——就像现在我们的身体一样，封装外壳如此但是我们并不一定需要那层外壳，同样，我们也不太真的需要这些。”
    “但是它们一定会有意义——将来一定如此，帝国鼓励我们学会生活，所有部门的工作都同样重要。”
    “谢谢。”
    “算算时间的话......”
    “嗯？阿尔卡达，怎么了？”
    “下一次远征......应该不远了吧？”

 第329章 危机并未褪去

    第329章 危机并未褪去
    时间正在流动。
    出征的队伍在虚空中画出了一道巨大的弧线。此时，舰队已经逐渐接近弧线的末端。
    比起出征时，远征舰队已经变得有些不同——多了一些新造物，一些新的生命，而旧的造物与生命有一部分已经缺失，那些缺口之中，幸运的部分还能安静的躺在已经缺失的列表之中，而不幸的部分......并没有不幸的部分。
    能看见它们的存在并不多，至少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如此。
    如果是从整个帝国、整个文明而言，当前的帝国正在修复自己的血肉组织，无以数计的微小生命遵循整个系统的调配要求运作，它们不断修补替换缺损的部分，更换被猛烈的光芒烧灼出的朽烂与空白——很多修复工作正在进行并且已经开始起到了初步的作用。
    但是“帝国”也知道，现在的恢复与起色......相比于曾经那无以数计的生命的辉煌创造，自己横跨整个虚空的庞大躯体，正面对抗那座黑暗大陆的实力，现在这里的一切，只是曾经辉煌的殿堂倒塌之后，留下的断壁残垣里的一部分。
    “帝国”在等待——等待构成自己的生命再次辉煌，等待自己的再次辉煌。
    ......
    “......我们要的理论终于有产出结果了？嗯......现在看来，实际的结果相比与预计有所不同，但是可以肯定，处于协变区间，可以通过叠加系数等方式进行修正。”
    “最近来看，我感觉很多部实际上都开始大批量的呈现出研究结果——估计这样来看，可能等到统合协变部将有关内容集合整理并推向整个网络之后，我们的研究能再进步相当的部分。在这之后，我们可能就会有足够的基础，来研究那些仍然被锁定的危险领域和超越领域了......”
    “只是现在这些结果出来，很多部门之前做的预案可能大部分都要推到重来了吧......与我们曾经预想的部分产生矛盾，甚至从整个基础理念结构层面上都背道而驰的内容太多了，很多验证在我们看来甚至是离谱的，但是这些似乎非常不符合我们预期的法则结构才是最原始的部分——这里必须感谢那些“远航者”，他们恐怕真的回不来了吧......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去到哪里......”
    许多年之前，远征舰队的主力部分就已经返回。但是它们带回的大量成果却需要时间来让帝国本身对其进行消化和加工。
    同时，也有一些成果已经得到，但是它们不一定能够传回到帝国的核心疆域，它们在远离帝国的虚空中得到，太远了，运输船不一定能抵抗得住漫漫虚空。
    整个帝国的现在正在重拾已经破碎的技术体系，而验证这其中大量的细节都需要更多的精确结果。无数人参与这些验证，无数人关注这些结果。而伴随着这些观察与关注而必然存在的，就是对执行那些人物的人的关注。
    类似的讨论或许会因为权限、负责范围和个人职能的不同而显得迥然不同。但毫无疑问的是，遍布整个帝国无数生命的讨论中，对这些存在怀有敬意的同时，也有些许怀疑和无奈。
    “即使是他们现在已经抵达的地方，也只是曾经的帝国最强大时期核心疆域的最外层，不要说抵达未知的区域，就连已知区域的边界，我们也再无能力触及......而执行现在的这些任务，时间跨度就已经覆盖了从几十年到千万年的时间......帝国过往都经历了些什么？”
    “......只能说，就目前我们的工作来看，即使是再过几千万年或者几亿年，我们所能整理出的知识体系仍然是曾经可能的框架和高等级基础——我们只能这样说，而真正的超越理论和超越技术......相当长的时间里，对于我们而言仍然是空中楼阁......”
    “看看战舰，看看那些规模巨大的要塞——它们之中有很多现在只是一个核心，一个被剥离掉所有的附加结构，失去了无数技术基础之后仅剩的核心，或者是......一个勉强能行动的躯壳。”
    “但是即使如此，这些旧日造物对于我们而言也同样有着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仅仅是对于我而言，我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历史学部竟然能够将那些经历过巨大灾难动荡之后的资料和痕迹整理出来并且归纳好；也难以想象我们的前辈和先祖在几千万年前是怎样才能理性地分析这些巨大造物的本质，而不是将它们笼统的奉为“神物”......”
    这样的信息交互，在当前的帝国网络中很常见——一个人可以同几个人交换信息，也可以同成千上万人交换信息。这些强大的新生命现在并不多么在意自己以怎样的姿态存续下去，自己的性质是一个个体也好，是超个体中的细胞也好......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现在，帝国的一些部门和皇帝议会似乎正在推进相关部分的新的规范，并且可以明显感觉得到，这些规范要更加强硬：
    帝国拥有实体的生命应当在大部分情况下维持自己的形体，不得随意改变和扭曲，如果生命体自身会向外散发出领域，这些也必须遵照有关的规定。同时，生命的居住环境应当被固定下来，应该有固定的“格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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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有些奇怪啊，一定要用实际的躯体，并且如此多日常行动都需要这样额外依附于实体建筑和实体造物的话，这其中很多部分确实没有必要不说，这完全是增加了许多麻烦......还有，我们却必须居住在被确定的空间里......为什么？”
    “这据说是为了划定底线——据而这正是皇帝议会、历史学部、虚空涌现仪式部甚至是那两位最高统治者希望的，这有助于我们不再陷入过去曾经经历过的疯狂阶段。”
    “......据说在过往时期，那个帝国最强大的时期，同时也是帝国本身最疯狂、最无底线的时期，帝国本身甚至不存在像我们这样的生命，一切都被碾碎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跨越虚空无数世界的诡异存在，而那个处处都是喧嚣毫无理智的疯狂时期，据说帝国最微弱的颤抖和最小的军事调动，都有可能依靠余波拖动亿万个世界支离破碎走向毁灭......”
    “难以想象......”“我们难以想象。”
    “新的纪元开始之前，一切最终结束，而我们的前辈在一切稳定之后开始出现，他们与残存下来的旧时代傀儡与傀儡对应的矩阵结构一起尝试探索新的生存生活方式。而现在的这些实形限制，可能一方面也是为了弥补那些“缺失”的底线，其他的部分......可能也有一些纪念意义的内容吧。”
    “毕竟，历史学部能够证明我们本该走过这其中的每一个阶段，但是我们的历史里跳过了太多内容，这样的限制......”
    “只能说有其含义，但是并非绝对必要，也非绝对正确？”
    “从现在来看，它应该是正确并且有着属于自己的意义的。毕竟一方面，现在究竟什么东西真的从本质上完全适合我们还根本无法完全确定。而这些限制和这些要求本质上......也只是稍微会让我们有实际的模式，以及慢一点——更重要的是，这些条令要求不对应于任何生命受到威胁或者环境存在高危不可控存在等紧急情况，同时，它们也更是“暂时的”。”
    ......
    帝国不起眼的角落中，有一些一般不会被太过注意的临时信息交流通道被建立，而这其中，可能蕴含着一些来自生命的、从更加独立更加“自我”的角度发出的讨论。
    “......组长，关于存在的这一部分......“存在的意义在于存在本身”，这应该如何体验和理解？”
    “这应该说不难理解——作为一个自洽独立的存在，自洽结构形成之前，支撑一个理性而闭合的自身意志的基础还不存在，“你”也因此而不存在。当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信息体自洽闭合之后，你自那一刻开始存在，但是存在就像一张白纸——你的存在只是提供了可以塑造的“存在”本身。而后续的塑造部分，则完全依赖你们自己的所有决定。”
    “但是目前，我捕捉到的信息告诉我，我对于整个组而言或许并没有太多的价值，我只是贡献那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所有的工作，都可以看做是从更大的集体上分下的一个部分，一个侧面，对于整个帝国几乎所有人而言都是如此。这并不是什么“微不足道”，而是“各尽所能”。你在灵魂研究部门工作，那么你所检查过的所有数据和模型影像都是在帮助我们，帮助整个部门做出更正确与更好的决定——我们所有人都是在为了这个目的而工作着。”
    “哦……”
    “……”
    “说起来，这一部分应该加速上报了，这一次人理与人事部还有皇帝议会下达决定的速度偏慢……但是这很重要，居然连我都能在这样的方面给与信息提示甚至是警告，帝国网络和生命基础单元应该给予更强的基础赋值与先天性思考回路收窄……现在这样完全可以说是太过分了。”
    “不能让他们在还不必要的时候太聪明，或者在不必要的时候想的太多。纵使帝国需要未知和变数，但是帝国同样需要底线和坚守，不能因为缺少变量或者刻意弥补什么而造成放纵。”
    “这里，毕竟是根基......”
    “组长”目送了成千上万的新个体从这里，从自己负责的部分离开，去担任其他的职务。
    作为元老之一，他知道这个“根基”有多么重要。
    帝国的确是可能性的熔炉，但是帝国并不包含一切，帝国更不可能包含一切。
    ......
    帝国在发展，在复苏，从过往那庞大混乱冗杂的废墟与更加广阔无尽的虚无中。
    框架正在被修复，漏洞正在被填堵。规则开始重新从万事万物中涌现而出，它们反过来也同样成为能够划定万事万物，成为将事物归纳分类的依据。
    看得见，看不见的地方，细节重新铺展开来。以往或许无法细究，甚至可能就是依靠着模糊而脆弱的框架撑起的部分，其庞大的形体支离破碎之后，剩下的部分也有了足够的机会，被更加详细而统一的规则确定并延展。
    这其中的细节可能是规则的、统一的、均匀的，也有可能是破碎的，模糊的，甚至可能是危险的。整个帝国正在恢复一切自己还能想到的部分，整个帝国正在将已经逝去的旧时代那如同神明一般的力量剩下的所有残片重新整理融合，并期待着它们有一天有可能会重新完成，重新拥有与过往无异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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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铸荣光的过程必然伴随着无以数计的、难以想象的危险——过往的种种造物中，有太多的部分过度依赖于已经被彻底摧毁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而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据说可以按照使用者的感知与认知水平进行技术极致推演......这其中有很多细节已经随着过往历史的破碎而消失。
    如果现在根据推测得出的结论仍然成立的话......那么可以想象，过往那无比疯狂无比混乱的时期创造的武装力量巅峰必然是辉煌的、可怖的。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来自于Σ，那其中蕴含的技术即使经过历史线和关联关系割裂，或许仍然会与Σ文明本身密不可分。
    而虚空中的秩序与技术......这其中可以说有相当明显的问题。因为现在的模糊边界似乎指明，无法测算“虚空”究竟是从哪一刻、哪一环节开始，其自身究竟以怎样的方式，甚至是以怎样的“自身”向下上衰变形成最基础、最空白的，只包含几乎不可能再削减的微弱存在属性的基础信息元的。
    这意味着，虚空中的秩序可能是自下向上形成的，反过来也成立。
    最基础的太初公式恐怕并不存在——这意味着整个虚空中所有的信息，所有的规则，所有的基础和所有的秩序理论上并非坚不可摧。
    理论上，它们可以被重新划定，甚至有可能可以从最基础开始重新写就。
    它们直到今天仍然以当前的样子存在下去的原因，可能只是因为现在形成的一切牵扯的范围和深度广度太过庞大，以至于它们可能真正的依附于真正无穷无限的基础而存在着。
    它们还没有被彻底推翻，只是因为现在整个虚空中可能并没有什么存在能够做到从无限的层面上撼动虚空中的秩序本质——反过来，这可能也是使得帝国现在感到安心的原因之一。
    即使是Σ，也没有能力直接彻底撼动整个秩序基础，至少从帝国现在破碎的视角看来，那一切的极限似乎也并没有超过信息大一统能够解释的区间，它们之间的划定仍然被划定到难易差别而非基础理论差别。Σ只能依靠叠加自身影响力与自身规则的“参数”来影响虚空秩序中的规则。
    但是这些依靠自身庞大体量形成的独立影响因素恐怕已经足够彻底撼动整个秩序的运作基础，它们的种种所作所为可能已经与彻底重铸法则无异——现在它们崩溃了，它们留下的影响力可能也变得支离破碎甚至直接烟消云散。这其中就留下了太多已经无法确定的部分。
    已经无法确定现在的一切究竟有多少是“原生”的，多少是受到了来自Σ影响的，这其中有有多少是Σ影响消失之后已经“凝固”的基准量，亦或者是仍然在颤抖波动的变量，这些不稳定的变量会随着时间的推进而很快消散，还是以异常缓慢的速度飘散消失，或者基础环境已经被重铸......？
    有没有可能，帝国自身曾经留下的影响力也已经开始在这样的过程中起到作用？帝国还不存在，甚至可能是Σ还不存在的时代，有可能是细节还未知的“诸神”的主场，或者是其他可能的文明那已经不可能识别出的影响力因素还在起到作用时......那时环境究竟是如何的？
    如果说这是一个封闭的、有基础的秩序环境，例如在世界，或者其他类似的秩序结构内部，在那些区域里，信息极难丢失，而拥有足够客观稳定性的秩序环境可以迭代从过往到未来中可能经历的种种变量。
    但是对于虚空这个无限大的开放体系、一切回归虚空后无论是什么都会丢失的非实存环境而言，经历这样大规模的信息剧变之后，环境中的一切全部回归虚空，而自身的基础能力也随着剧变的发生彻底扭曲叙事与故事而变得不再一样——回溯或许并无意义。
    按照皇帝议会的决定与请求，虚空烈阳已经将更多的阳光暂时照向研究这些内容的人们，他们的内心有可能被虚无和虚弱吞噬……
    现在……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熟悉——即使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是基础却近乎空白。纵使握有无数世界的知识，整个帝国却仍然在利用这些知识时感到茫然。而要想测试它们，即使有一些事情被很多人感觉是错的，但是这些“错误”也仍然要被触发。这些被触发的错误里，有一部分或许可以被规避，同时也有许多部分留下了难以想象的惨痛教训——错误发生了，但是发生的机理却晦涩冗杂。
    大量的基础规则和用血泪书写的条例定律自此在帝国网络中流转。它们中的一部分可能是几个人、一个小团体，一个小组织或者某个部门里面约定俗称的“高效规则”，而一起被上报的、确定有足够价值与足够的泛宏观警示意义的条率和信息则被帝国级别更高的部门甚至是皇帝议会商议之后，以明确的条文形式写进整个帝国网络的信息流中——白物质-u33信息交互安全阈值定律，13-4-2-k23观测性虚空稳定定理等等大量包含着看似杂乱的前缀的规则都来自于此。
    “以这样的方式记住你们，是我们的无能。”
    “这些条文将以你们的名字命名——以后，它们将避免类似的现象再度发生，或者......让死亡和悲剧本身更有价值。”
    ......
    帝国的疆土在虚空中没有固定的形状——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帝国核心疆域仅存的世界枝干残骸和世界本身仍然在如同痉挛一般颤抖，随着每一个世界之间参考系的不同与联系方式之间的不同，整个帝国的基础结构能呈现出的“模拟投影”其形状也千差万别。
    而这样的差别甚至不仅仅是局限于实际模型——不同的参考系，不同的联系关系之间，世界之间的差异，也就是它们在虚空中的距离并不相同。两个世界之间，前往目标和返回，它们跨越的虚空航程可能并不相等——有些世界的信息关联彼此可能是单向的。
    而这些约束的存在决定了世界枝干的存在，但是对于现在而言，这些破碎的虚空航道都需要被认真对待，它们目前的差距或许无法被忽略，但是实际上也并不多么需要太过重视。
    帝国疆域没有确切的形状，但是它仍然还有一个大致的投影——如同超新星爆炸之后，残留下来的星云残骸一般。
    在这些缓缓脉动闪烁，就好像它本身就是一颗心脏那样的帝国疆域中，有一些奇特的万用装备——虚空巡天雷达。
    它们曾经被生产制造出来，作为帝国自身生产出的“最后造物”中的一种，虚空巡天雷达最早被用来辅助那些性能与影响都无比强大的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锁定虚空中高速偏移的小目标或者具有非叙事性的强大遮罩的目标。
    随后，这些雷达被用来扫描虚空中可能的文明，记录其中的部分细节与可能的故事，而在这之后......是漫长的空白。狂暴的帝国舰队形成了近乎盲目痴愚的洪潮席卷了广袤的秩序区间中的一切。数百亿年中，虚空中或者激烈的回响或者悠长空灵的背景回音，便是虚空巡天雷达记下的大部分内容。
    它们最早被用于锁定虚空中的目标，但是它们实质上却近乎万能——如果虚空中的一切都是信息，都被纳入了信息大一统这个兼容性巨大的框架里，那么什么样的存在不能被写成故事呢？这样的存在会有多少呢？
    虚空巡天雷达即使在帝国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也没有遭受太过强烈的干扰。
    死去的光杀死了最后的危险因素与最后的直接传承，它为最后毁灭的浪潮补上了最后一段缺失的疯狂，九天、丧钟与粉光，它们摧毁了虚空中无以数计的，曾经被无数设备层层加持稳固的坚固世界，但是它们的余波纵使杀死了帝国的强大本身，但是虚空巡天雷达却不受影响——那是帝国自己的研发的造物，帝国自己的宝贵技术之一。
    但是既然它们能看见故事，看见信息体之间明面上看不到的所有联系......帝国真的用它照射过自己吗？
    现在由过往历史的无数时刻中做出的选择形成的无数迭代和积淀最终塑造，而历史与时间，先与后的概念只是相对而言，并且它们的成立需要有基础——如果能以第三方的视角来看待，时间先后本身或许可能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一个无数层迭代彼此融合起来的本体......
    这些雷达具有广阔的弧面，它们的长轴秩向投影可能高达数千万帝国千米，对于设备而言，这已经足够庞大而可用——这广阔的弧面不断的捕捉着虚空中最微弱的信息回响，而它的基座，它的配套基础设施则会将那一切回响中的细节记录下来，产出无数的故事与可能。
    而在这些堆砌故事的弧面中，有一些雷达发现，自己的记录设备中出现了一些空白，一些故事似乎被归零了。
    ......
    “有什么东西能从这么远的距离上导致虚空中原本的正常波动消失？”
    “如果有什么东西会导致信息被摧毁的话，那除了虚空本身之外，还有就是......”
    “是死潮的反应！！”

 第330章 世界内，频率未覆盖

    第330章 世界内，频率未覆盖
    观察者的任务，是观察秩序世界内的现象，记录秩序世界内的文明。
    “观测基站已经稳定，隐蔽系统良好。”
    “事件视界结构稳定，信息交换总量与影响现象处于当前可接受范围内，但是考虑到更进一步的整体安全与隐秘要求，申请生成吸积盘……”
    “世界内观测系统与超凡观测系统之间已经完成信号转换与链路接驳，通信质量良好，关联关系稳定。”
    “检测到本世界内法则决定的质能转换现象，确认在部分区段存在微弱干扰，已经计算影响范围并将其转化为对应系数，已经载入整体控制系统进行排除……”
    无数个星系的银心深处，在那些被吸积盘包裹起来的超大质量黑洞里，帝国观测站的核心设施正在被建造。
    尽管有资讯—实体转化技术，但这些人还是选择了看起来更加古老、更加“实际”的建造方式——塑造出各种各样的构件，然后把这些构件拼接在一起，形成一座稳固的设施。
    “嗯……各位前辈，我想请问一下，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建造设施和设备呢？据我所知，我们的技术完全可以匹配出比这些做法优良的多的整体解。”因为晶能材料属性而显得“金碧辉煌”的核心建设区间内部，望着周围沿着各种各样的走廊和传送设施奔前忙后的人们，新生的生命表达出了内心深处的疑惑。
    “从实际的应用安全角度考虑，这里的确需要注意——按照帝国当前制订的《非超凡位阶秩序环境与超凡存在互动安全指导细则》，这个世界并没有被由场存在和帝国世界回路始终座广播出的晶能脉冲彻底笼罩重置，这里，包括法则规律实际物质在内的一切都没有被晶能替换和增强，绝大部分的它们仍然同以往一样。”
    “也正是因此，我们在这里的工程也需要遵照有关规则。这里并没有那么坚固，如果我们的设备肆无忌惮，那么这些世界很有可能以我们为中心彻底垮塌。”本走的人流中，几个身影从中离开，他们站在了这个有些疑惑的新生命面前。
    “当然，这里也有其他因素在里面，例如现在，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以后，我们在确定我们应该如何生活。”
    “……生活？”
    “确实如此——从过去的历史到现在，我们缺失了太多本应积淀在我们自己深处的内容，现在的我们正在尝试找回它们。”
    在新的生命面前，管理他的组长指了指周围，“这些，也可以算是分配给我们，由我们来进行尝试的模板。这些模板，以及生活于其中的人们很有可能彼此会有一些不同……在这些不同中，帝国或许会做出选择，一种或者几种。”
    “其实，很多细节都可以挖——比如说你并没有直接被一股脑的从帝国网络中灌注所有知识，还有现在我们之间进行这样的的对话，可能看起来是在浪费时间和资源，但是这些实际上都可以写成对应区间的报告递交上去，这些都可以看做是测试。”
    “人理与人事部公布的意见征询里，有很多这样的区间留白等待我们自己尝试，然后整个帝国再从这些尝试的结果中进一步丰富和完善整个结构，这个结构在我看来……很理论化，很理想化，但是很稳定。”
    “是这样啊……谢谢各位前辈了。”
    “好了，有问题以后可以继续问——帝国网络中有的是内容，而我们的连接随时都可以组建。咱们该做什么就去做吧，不能在这里耗去太多的时间。”
    内心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一部分转化成为实际说出的话语，还有一部分直接以表意和表理解的方式通过网络传递给其他听取这些信息的人。这个似乎独立于人流外的小组很快融入回到了人流之中，为这座处于巨型黑洞中的建筑的建设继续“添砖加瓦”。
    “说起来，这座，以及这些建筑……其实都挺有趣的，现在的我们如果放在整个历史阶段里……我们看自己也会很有趣。”
    “……有趣是指……我们并不是依靠自己的优先表征而强行操控世界，现在的我们实际上是真正被世界本身容纳的？”
    “没错，而且这样的特殊属性实际上会让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目前的一部分——至少，是这个世界自己认为的一部分。而如果这样……我们在这个世界设立了基础的联网管控设备和世界回路始终座的模拟广播塔，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心会被固定。”
    “但是如果不进行固定的话……世界之心就有可能随意附着在世界的任何角落之中，甚至可能附着在一些生命的躯体上，那会很麻烦。”
    “维斯瑞凡陛下，虚空烈阳，《星明帝国历史—流亡纪年》……这是我们已经整理出的历史。”
    “万物于世界之内，世界由万物构成，而这其中的映射关系甚至自己指向自己……那块据说是世界碎片或者是世界残骸的历史落脚点的确有不同之处，但是这样的不同，却影响了整个帝国。”
    “历史……是活的啊。”
    ……
    在这个世界，以及与这个世界内部的宇宙规则与环境类似的其他世界中，观察者们会首先从黑洞的内部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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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黑洞中的建筑被“奇环”影响，而这些“奇环”则对应于古老的“奇点”概念，在这些世界的内部，黑洞与其说是纯粹的“黑洞”，或许更恰当地说，是“灰洞”。自然形成时，一直拥有的巨大角动量不可能在没有外力影响的情况下直接蒸发，而“奇环”便继承了这些曾经来自于恒星，甚至可能是来自于宇宙早期超大规模质量聚合体的角动量，它们高速旋转着，拉动着事件视界的内外，形成了扭曲的空间与不稳定的能层。
    作为世界内部最极端的天体，甚至可能已经同时存在于结构系统层甚至映射管理层的、代表着世界内正常规则极限的存在，黑暗的事件视界几乎不可能允许其内部的任何信息回流到其闭合半径的外侧。毫无疑问，这为观察者计划当前要求的“隐秘”提供了极大的自然便利。
    而这样的自然便利虽然也会对观察设施造成一定的干扰，但是也仍然有一些自然条件可以借助，例如虚粒子对辐射，观察者的设施虽然不允许直接的、大量的使用强大的超高频晶能设备，但是即使是当前在使用的世界内技术已经即将跌落出超凡范畴，这些技术对世界的直接伤害仍然很大。
    利用自然现象，观察者们就可以更好的隐藏自己，同时让自己的设备能够借助这些自然的通道完成对信息的收发，从而降低对秩序世界的损害。
    观察是双向的，探知是可逆的——如果这个世界内部的文明能够发展到足够的高度，或许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撕开事件视界，发现事件视界内部的秘密，而在它们日常探究宇宙的过程中，或许也会对部分黑洞释放出的那一部分有些不稳定的怪异辐射感到疑惑，也可能不会......谁知道呢？
    “陛下，第四天区各部总部与分部整体汇报，第一批试验性观察者设施已经陆续进入定锚状态，所有设施均符合当前实际应用细则，但是目前，一些持有不同理念的部门之间仍然在进行理论上的对峙。”
    “同时，第二次远征带回的信息表明，虚空中的死潮正在一些方向上重新聚合......如果虚空中的死潮活动仍然同以往一致，那么近期，可能在几万年到几百万年之内，污染有可能再次侵袭帝国。”
    “......已经收到。”
    一条条由许许多多的“人”的思想彼此交锋碰撞后积累得出的结果铺展在皇帝议会的现场，而在这里之外，还有更多的其他部门会议，也都与这里保持着时刻的联络。维持帝国网络和这些临时通讯的大量信息在虚空中穿梭着，它们跨越无数宇宙，跨越无数世界无数频率，它们在传递的过程中，可能就已经在无数次前后佐证着这些条目里面的担忧，复原这不同领域的专家们之间的争吵。
    “至少就目前看来，不干扰和不干涉本质上可能是一系列呈现出弹性和扭曲的伪命题，或者是因为帝国当前还没有明确地将它们进行范围界定，但是似乎......帝国这样一个庞大的存在，如果想不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干扰......这不太可能。”
    “如果往短里说，帝国的观察者计划在许许多多的世界内部展开，而这些世界平时会有自己的种种活动，甚至可能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灾难，帝国必须在其中锚定一些可能会干涉世界底层规则的监视设施甚至是防护设施。”
    “这些同帝国的“观察信号”以及可能的、对抗世界内灾难现象的军队调度必然会释放信息，而这些信息无论能否被秩序世界内部的手段直接观测到，它们也一直都是存在的，并且它们的存在可能本身就会稍微影响世界的基础构成——它们仅仅是存在着，就有可能干涉世界的基础运作，并在其“原始”的平面上划拨出微弱的涟漪。”
    “考虑自身的行进，帝国自身是否有希冀......？我们尝试从其他的角度，站立在更加独立的角度观察我们自身——这个问题的答案是确定的，有，并且很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还有可能会变得更加强烈。”
    “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愿望本身就会对我们的环境造成影响——很久很久很久之前，我们就已经证明主观能动性在足够的体量与执行力度配合下会有多强大，而当我们迈入晶能时代，迈入新的大一统时代......物质与思想之间的壁垒被抹去，我们的思想愿望本身就具有了实际的存在和实际的力量。”
    “如果以整个帝国来看，我们用这些方式释放出去的力量足够慢慢地改变许多世界......这可能是无法避免的。环境影响生命，生命反过来也在不断塑造和影响环境与现实，这是一个关联性很强的互动过程......很久之前，就已经确定如此。”
    “如果再看向未来......我们自身的存在，我们一直践行的所有行动，都有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扩散，进而使得我们的影响在不经意间扩大到更多的世界。还有，虚空中似乎存在相当的“均匀”或“匀变”性质，这些性质意味着虚空中的环境可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致的......这甚至就像秩序世界内的时空结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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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纪年的起始与上一纪年的末尾，那其中发生的事件对于我们而言有重要意义，其中的一部分，便是我们回收了一些历史，即使它们是支离破碎的、片面化的。”
    “我们第一次以晶能和晶能材料重新铸造生命结构之后......我们的躯体呈现出部分类似于幻想中“精灵”的性质，直到现在，这些性质仍然在我们的身上有所体现。我们没有将它们剔除，一方面而言，这确实是目前我们能匹配出的最优解，而另一方面......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是哪些细节在影响我们的决定。”
    有一些参与会议的人将手指轻轻划过耳廓——有些尖，很薄。
    这与自己最开始的“先祖”并不一致，而出现这不一致的原因......考虑到封闭的方舟舰队环境以及仍然拥有的继承性，从自身角度来挖掘没有意义。如果考虑环境，那么跨越那个阶段唯一的巨大变量，就是那个始终有一部分处于阴影之中的庞大文明的崩溃。
    这可能意味着，虚空中很有可能早就已经叠加了来自于其他文明，甚至不一定是文明，可能是来自于其他或实或虚的“存在”的影响和扰动。很有可能，虚空中真正纯净的原始环境早就已经不存在了，所有后来的生命都需要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制定的规则和环境中生存。而所谓的不干涉实际上早已在潜移默化中渗透了一切，甚至就连“不干涉”本身，也可能是无数干涉，无数历史进程层层迭代最终塑造出的规则。
    有一些历史时代里，这些问题并不会被认为是绝对而严重的问题——那时有相对完善的整体认知与逻辑基础，或者干脆就是推倒一切除去作战和生存之外的需求，一切只向最高效的战斗力扩张与增强倾倒，其他的任何代价都不会被考虑，在那些时代，这些牵扯的可能不会被在乎和思考，或者说只需要融入曾经的体系——会有困难，但是有基础，总比毫无根基的空洞更好。
    若想铸规，仍需血泪。
    过往的历史或许已经过去，但是已经沉入过往的迭代并非已经死去。
    ……
    17—3—26742号世界枝干残骸。
    破碎的残骸曾经形成了炽烈的风暴，这些风暴吹走了无以数计的世界，让无数信息支离破碎，化为虚空中微弱的噪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们早就已经无处寻觅。
    但是……现在从直观的探测表现来看，虚空或许并没有那么虚无，虚空中似乎还存在着一些微弱的秩序，或者说是虚空向秩序环境转化的“原始趋势”，这些趋势或许在富集之前无法被检测到，而它们如果富集到规模足够，虚空中就有可能生成概率“闪电”链——代表着一系列造物概率大规模集合的源泉存在。
    足够高明的观察手段和观察设备可以检测到这“秩序诞生之前”的可能性。
    一般的设备无从检测概率闪电链，至少在那死去的光扫过帝国之后，现在的帝国已经做不到随意拾取概率闪电链并为己所用了。
    但是，它确实在影响，甚至可以说是在催动着虚空中秩序环境和秩序存在的生成。
    无数世界的破碎将大量的秩序信息抛入了虚空的深处。无数世界破碎后组成的信息洪潮被虚空吞噬，但是它们形成的噪音似乎并未彻底消失——它们似乎变成了“虚空场”这种极其微弱的本底信息辐射的一部分。这些信息的补充，使得虚空中无比稀薄和微弱虚空场以及因为多重原因的创世纪活动变得似乎更加均匀和稳定了一些。
    这里是帝国的边界，当前帝国脚步的边界，观察者们的第一阵地，已知向未知前进的第一前线。
    本世界内膨胀大尺度网状结构内外，无数星系黑洞的深处，帝国的观察者设施已经到位。它们组成了多层次的塔状信息结构，而其中跨越的技术水平，即使是现在看来也仍然大的有些……这挺有趣的。
    那其中，最末端的设施……或许当文明能够在成百上千颗恒星间活动时，他们拥有的技术就足够制造出对应的产物，而最顶端的设施，它们已经不是理论上“一定能被研发出来”的产物了——文明已经不一定能走到这一刻，在目前帝国所有边界世界的广阔层面上。
    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阶梯从边界开始向核心深处下降，每一段阶梯都承载着相当数量的人和信息显示终端，大量的信息在当前的节点之间互动着，闪烁的全息投影，生动的全景感知，最高效最直接的意识性传输等等互动方式在此汇聚——这同样也是试验的一部分，不过此时此刻，这里还有更紧急的事件需要处理。
    近乎均匀的世界内部观测场中，一团纯粹的黑暗遮蔽了帝国设施的视线，遮蔽或许也并不准确，因为它没有遮住任何东西，它只是遮住了“自己”——那是一团纯粹的二维黑暗，从所有角度观察它时，它都表现出近乎完全相同的属性。
    “上级指挥机构已经做出决定——本世界没有场生命-晶能叠加场，世界自身结构较为脆弱。同时，该死潮之门位于世界膨胀大尺度网状结构的内部，这座门位于多道关键性网状星系群的连接部分，象征性扩散可能因此大幅度增强，本世界内部不适合保留该死潮之门，这座门需要被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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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动净化部队。”
    许多的事件视界内部，接到命令的待命舰船激活了自己的设备，它们按照预定的规则迅速确定了舰队结构。血脉中闪烁着微弱金芒或者是紫色的奥术光流的的舰船从带有质能射流的黑洞天极处离开事件视界，它们稍微改变了自身的护盾频率以确保自己不会以无穷大的速度让整个世界都知晓到自己的存在。
    一个以死潮之门为秩心的矩阵舰队迅速成型。在帝国的视线中，凸起的存在属性中形成了一个向下凹陷的、没有厚度的洞口。而一道金色的网正在从整个世界的所有宏观方向围向这正圆形的黑色大门。来自不同星系的舰船被指挥体系统一调配，它们以最简单的行动完成自己的任务，它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这些战舰源自帝国舰队中的同级存在，但是比起那些编组于庞大舰队之中的同类们，这些战舰体型与它们看起来相差无几，但是它们却要“温柔”和“精准”得多。
    它们不再大量使用超凡信息，它们不再具有仅仅是开动就有可能开始从素世界的基础开始撕裂秩序的能力，它们的绝大部分超凡辐射被锁死在舰体和护盾的内部。而它们的武器则不再具有扰动基础空间和引发大规模共振的可能性——这不适合大规模抹杀和攻坚，但是在世界内作为“手术舰队”则十分合适。
    “希望这“手术刀”的功能能够一直发挥……”望着远去的舰队，位于黑洞深处的总指挥阵列源头内部，凝视着它们的指挥中心里传出一些不安的扰动。
    它们不适合进行超大范围的攻坚战斗，死潮一旦失控，世界被腐化物彻底填满崩溃的时间会短暂到令人诧异——目前已经确定，大部分情况下死潮具有可怕的扩散特性，它们一旦开始沾染秩序，秩序整体就会像一个不断向下自我崩溃的漏斗一样崩塌。
    随着破坏的加剧，其扩散速度与影响烈度也会随着“距离”的增长而逐渐爆发。如果没有来自超凡信息的阻碍……规模大到跨越亿万光年的太空各处都填满了无数腐化聚合体，腐化与侵蚀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其毁灭与暴戾气息不仅可以摧垮世界的所有结构，“它们”甚至可以隔着舰队护盾震死节点的灵智……这样的战场它们不可能对付。
    而大舰队一旦进入，它们强大的影响力与它们带来的自我秩向修正……它们会使得这个世界的所有原生部分彻底尸骨无存。
    “难以想象，即使是已经被无数次明确告知那些战舰现在仅仅只是能勉强启动和活动，但是世界在它们面前也并不坚固……”
    “难以想象，那个我们不在的时间里，文明家园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是发生了使得这一切破碎的巨大灾难，那帝国曾经又面对着怎样的敌人……”
    “据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帝国没有更多的新生命，这其中，皇帝陛下给出了部分原因，但是这结果还不够详细。”
    “过往的历史依然破碎，新的知识还并未到位。”
    新的任务链表逐渐铺展开来，外面发生的事情的无比严重，但是舰队会处理它们。
    “继续执行。”

 第331章 时间，空间

    第331章 时间，空间
    “派出净化舰队，准备清理死潮。”
    “暂时停止整体网络结构的运作以及大容量通讯，以免污染因此扩散。”
    ……
    太空中，仍然年轻的星海释放出银色的光华，它们的存在，使得太空的实际结构变得丰富多彩。
    但是现在，在这宇宙深处的某个星系悬臂之间，一道并不友善的“大门”不知被何种因素打开。没有任何光芒，甚至可能是连“黑暗”和“未知”等描述元素本身都已经烧掉的二维大门在广阔的太空中以异样的方式变得无比明显。
    群星之间，这座正在吞噬和摧毁规则，其自身却呈现出极为标准规则的“正圆”的大门充满着狂悖与错乱之感。
    一层诡异的光滑薄膜似乎覆盖在大门的“门扇”上，门的周围正在被破坏，显而易见，门的出现使得秩序世界遭到了破坏，但是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被察觉到的东西被从门中释放。
    空间结构正在被扭曲，越来越多的引力透镜使得穿过这里的星光变得妖艳疯狂。被不祥的气息笼罩的成千上万颗恒星正在颤抖，宇宙本底辐射开始波动，有黑红色的花纹开始粘附在越来越多的天体上。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座大门现在必然成为了某种“源头”，这个源头正在向外倾泻某些“东西”，一种无形且极度危险的污染和破坏——它无法被识别出来，但是毫无疑问，破坏与毁灭正在被大门向外释放。
    太空深处，这种包含着扭曲、暴戾与恶意的无形污染正在扭曲空间结构并腐化星体。随着污染距离的增长，它们的扩散甚至呈现出不受控制的愈演愈烈趋势......就好像是均匀而平整的秩序结构内部出现了一个无底洞......一个怪异的无底洞，它的出现引起了周围的一切像这里坍缩崩溃，而这崩溃又迅速牵扯了更加广阔的范围......
    “记录到无超凡辐射压制下的常规秩序世界内死潮污染的扩散方式，疑似连锁崩塌效应，与信息差距，世界应用区间体现为距离的部分成正比，该种污染在当前情况下并不会随着污染区间的增大而被阻碍，相反，它们的传播速度可能会进一步增强，当前尚未明确死潮确切等级与划分烈度，相关准则仍在制订。”
    “当前已经明确死潮污染扩散的极限可能渗透区间，实际三秩空间结构半径三百光年，世界整体结构至底层协议区空白，存在属性缺失断口防御战线均已确认，已经考虑安全性冗余区间，执行常规世界内对死潮之门战术。”
    污染在扩散，并且随着扩散距离的增长，它的扩散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在它前进的所有路径上，此时此刻却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路障和壁垒——可能是成百上千万艘闪烁着紫色或者金色光芒，铭刻着帝国徽记的战舰此时已经在实际空间中结成了一个“球壳”，以晶能为基础来驱动的、无形的映射连接交织在这些战舰组成的矩阵里。
    群星中，一张对于凡俗秩序与物理手段而言看不见的网被已经部署于此的战舰撒下，这些被刻意隐藏起来的星座结构便是阻挡死潮污染扩散的第一道防线，但是对于它们而言，这样巨大而稀疏的舰队结构使得它们不可能用自己的护盾组成联合体系来阻挡如此的危险。
    如果以纯粹的晶能防护层来锁死甚至彻底湮灭掉这片宙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那样做，这里的原生结构可能什么都不会剩下，一片飘散着淡金色碎屑与闪烁着紫色光芒的空间残骸将取代这里原有的一切。
    “基础节点已经到位，检测到节点之间存在约束空缺，检测到不稳定信息波动，识别谬误出现，位于可接受范围内，死潮污染已经开始接近当前稳定边界。枝节点与叶节点笼罩区域稳定，已经激活防护体系。”
    “压制性广播开始，后续防护阵地已经展开，后备队伍待命，做好呼叫支援的准备。”
    刚刚仍然无往不利的死潮污染猛地撞上了太空中的防线，它剧烈的腐蚀着阻挡自己前进的一切并企图毁灭它们，但是比起那些均匀的“传递介质”，这里的无形墙壁似乎不仅仅是从直接的物理层面阻挡住了自己，更像是从所有层面阻挡了扩散的可能性，就好像现在，这个世界只剩下了这样的一片水洼。
    更多的中小型战舰出现在大型战舰组成的网格的“空缺”位置。它们形成矩阵，依靠护盾广播与超凡映射进一步封死了这里的宏观连续性。此时此刻，对于外部世界而言，这片半径超过三百光年的宙域已经消失。
    “确认防护体系完整，第三方观察表明防护层外空间基础稳定，所有常数畸变均处于正常演化范畴。”
    “完成对死潮污染闭锁作业——所有舰船注意自身状况，后续部队注意，一旦检测到前方舰船不稳定就立刻进行接替！所有战舰释放吸附者靶标，目标所处区间与对应任务分配已经完成，分舰队自由攻击腐化聚合体！”
    几乎是与下达命令同时开始，无以数计的“导弹”蕴含的数学率密钥被激活，它们被从舰体内部投射出去，这些堪比小型战舰的导弹装有相当独特的“弹头”——弹头环境经过空间拓展，其内部具有巨大的空间，而这巨大的空间又被塞满了特别的均一物质。它们被设计用于大量引动大门内部的“污染气息”加速渗出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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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研究已经确定，污染的“渗出”会摧毁大门自身的稳定结构，而这样做，是当前可以说唯一的、可以以较小的代价解决死潮之门而不摧垮世界基础结构办法。
    带有微弱金色光芒的身影在不稳定的空间中航行，与小型战舰几乎同等的弹身赋予了它们极强的自主规划能力与抗性，即使这里因为死潮的不断破坏而导致空间结构连续程度岌岌可危，它们也仍然能使用近似于虚空航行的方式不断逼近污染扩散的源头。
    只要舰载系统判断“距离”足够近，晶能防护就会彻底解除，蕴含在弹头内部的大量物质就会“吸取”周围那不明的污染。
    “吸附者靶标已经激活——检测到辅助性晶能信标，开始攻击。”
    正在切割已经扭曲疯狂的空间，抹除已经腐化癫狂的群星的炮火中，有一部分悄然转变了攻击的路径，它们携带着恰到好处的信息量，以足够的精确度打向了堆叠在死潮之门附近的巨大黑色圆球。此时此刻，那些黑色的圆球正在尝试膨胀开来，而整个弹体目前为止剩下的最后一重封锁保险正在对抗那些企图自毁并扩散污染的内部趋势。
    信息封堵了开始下凹的缺口，烧光了污染可能扩散的载体。
    “进入稳定阶段，各舰队注意维持当前状态，时刻关注死潮之门整体稳定状况......”
    “进入这一阶段，整个行动便已进入整体稳定趋势，对于我们而言，剩下的就是投入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来彻底净化掉封锁区域内的污染。”
    “死潮本身会侵蚀秩序，但是目前看来，死潮污染的确自身就具有相当强的扩散趋势，但是被腐化的秩序环境本身，受到污染的物质本身，它们同样是重要的污染扩散载体......”
    “受到污染后，腐化的宇宙物质很有可能不再遵循原有的运动规则，其自身存在属性也有可能发生巨大的变化，它们很有可能会以超越世界现实限制极限的速度击穿空间并使得污染迅速扩散，而这些天体与周围所有天体之间的关系，例如彼此的任何相互作用都有可能使得污染扩散。”
    战士们操控着战舰，将精准的火力谨慎的泼向太空中正在肆意扩散的、仿佛具有了反常智慧的“腐化大军”。
    无数战舰锁定了太空中的规则秩向，这迫使死潮污染，或者说是沾染了死潮污染的“秩序载体”在周围的一切规则被摧毁之前只能被随着被锁定的时空一次又一次的在固定的区域里“回流”，这大大拖慢了它们的扩散速度。
    无以数计的导弹中蕴含的特种物质则一次又一次的“刮蚀”着大门的稳定性。
    舰队指挥系统很快察觉到，那座“大门”的边界已经开始模糊——按照以往的经验，这基本上意味着大门会自行崩溃，这次污染过程将会结束，但是也有部分时候，死潮之门会在这个时候发生突然的大爆发，造成突然的灾难性后果。
    “提高检测阵列精确度......确认具有扰动性的信息总量分布程度，可能与死潮之门自身稳定性具有强关联的区间内未遭受高强度直击。”
    死潮之门以及死潮本身无法进行精确的检查，至少到目前来看，它们并不是什么切实的物质，而作为现象，它们缺乏可以被精确识别的靶标。因此就目前看来，它们似乎可能也不仅仅是位于超形而上，或者说它们的存在模式......就好像会不断吞噬秩序本身，但是它们却不会以任何一种可以被观察到检测到的姿态出现。
    死潮之门爆发时，与其说是死潮导致一切走向腐化，到不如说更像是秩序世界本身在与无形无质，在与自身拼命战斗，随后它们自身开始走向腐化和崩溃，而这就像一种烈性传染病，一触即发。
    “反观察”是目前而言与死潮互动最好的做法，即通过确认死潮对环境本身的破坏程度来检测死潮究竟已经在秩序环境中造成了怎样的损害——很久之前，这样的设备的原型，或者是带有类似思路的其他设备就已经广泛应用于那个时代的帝国舰队。
    无数双眼睛，无数个意识盯住了反观察投影中如同波浪一般不断震颤的大门本身，失去了那层平静膜之后，它不再呈现出标准的、从所有观察角度看去均为一致的正圆结构，它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洼地中受到扰动的液体一般震颤起来，黑暗的大门深处以可以察觉到的速度变得可见。
    门消失了。
    “按照本次观察记录，可以确认该死潮之门的“秩序直径”为五万公里，慢速反应情况下直接影响半径为一百九十五光年。若不进行控制，该死潮之门具有在一年之内彻底拆解整个世界的能力。”
    “报告已经记录。”
    “舰队指挥官通讯——9-3-1-j64846，13-4-3-uo849766，环境已经净空，带领你部进行检测，此环境可否通过绝对时间倒流方式进行复原。”
    然而，指令刚刚发出，两支队伍的报告就几乎是同步抵达：
    “已经对死潮腐化残骸进行检测，已经确认所有残骸出现高程度信息量丢失，它们自身不再具有来自过往的历史迭代，它们不再具有自身的历史结构与历史记忆，它们大量丢失的信息可能也源自于此。现在的它们只是突兀的存在着，如果不对这些残骸进行信息补充和重构，仅仅使其时间进行逆流则无法恢复它们，自然状态的它们已经不再具有可以被“恢复”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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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解，后阶段观测舰队在此检测污染余波和残留扰动，战斗舰队返回。”
    这是一场秩序对抗死潮的战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次战斗中帝国舰队的胜利代表了这个世界重获新生，而对于这支舰队和驻扎在这里的帝国生命们而言，这次胜利带有独特的象征意义，即使来自其他世界的战斗积累的无数经验对任何有需要的人开放，其象征意义目前来看也仍然无可替代。
    对于帝国，对于遍布帝国各处的广阔时间和空间来说，这只是无数种对抗死潮的战斗里的一场，对于整体，对于这一类世界内部的对死潮作战而言，它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帝国的边界重新向外延伸，而此过程也导致了这样的战斗越来越多，它们零零星星的贯穿帝国的边界，实际上，它们可能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文明的“秩序压力阴影”还没有被彻底证实，但是至少帝国的核心疆域仍然比边疆更加安全，安全太多。
    虚空巡天雷达的眼中，帝国的边界，以及帝国疆域的外侧……那些故事的消失对应的信息缺失量远远不止这些，目前检测到的死潮之门，以及死潮灾难本身，可能只是帝国看不见的遥远虚空中整体灾难的冰山一角。现在的帝国有能力处理这一角，但是跨越漫长的时间的话，帝国无法预料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如果核心疆域出现问题，那么整个帝国就有可能被自己拖垮。
    “希望这种情况……永远都不要出现。”
    对于舰队和战斗而言，接受任务，进行部署，分配任务，各自执行，总结与恢复，等待下一次任务，这就是帝国舰队，以及帝国舰队需要的战斗姿态。命令被从更高处的中枢下达，它们按照自己应该前进的路径一路跨越处于不同权限层的节点，被精确地传达给每一个末端。
    下层节点更进一步的分配任务和细节，将它们传递给所有的团队。
    当战争结束之后，所有的人们汇总自己的经历，讲述合理与不合理，这些信息会被汇总，并沿着相反的路径重新回传给能够做出决策的人。
    “感觉......这样有些无趣啊，不是吗？我是说......穿梭在没有深浅的船舱里，每时每刻监视同样的内容，这些内容可能几千万年都不会有多么明显的变化......”
    “但是战斗就是这样的一回事啊，舰队本身是轮班的。战斗结束后，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时间和空间，在那段时间里，愿意做些什么，只要不违反自己需要遵守的帝国规则典章就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战斗本身，哪里还需要更多可以做的事情和更多可以被当做“趣味”的内容？战争是认真的，同样也是残酷的。面对无形无质的敌人必然要以最严肃的态度和最高效的方式去面对——事实上，每一任务阶段的任务宣读与每个人之间刻意明确的意义传达，那些如同话语一般的传意本质上就已经是因为“生活探索”而做出的，相当底线的让步了。”
    “哦......”
    面对提出这些问题的舰员们，1-3-3-y132149感觉十分诧异——诚然，现在帝国的整体氛围是鼓励思考和对现在的部分作出怀疑，但是据自己所知，现在的整个帝国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例子——这类现象多半发生于新生的帝国生命，他们会对现在的帝国规则本身做出质疑，而且这质疑似乎并不止于修改或者是完善。
    自己有一种还无法量化的怪异感觉——他们的疑惑，他们的某种说不出的不满似乎大的惊人，如果仅仅是从实际演算角度考虑或许并无异常，但是直觉中的危机感告诉自己，它们似乎是希望某种......或许是推倒重来，不知道是对于哪一方，对什么样的存在持有出这样的态度。
    这并不应该，帝国的基础设施和基础生命塑造系统或许不会直接给所有人一瞬间灌入所有的知识，但是那套系统至少应该确定一个相对坚固并且与帝国当前已经确定的“相对与绝对”有正确的洽和联系——虚空中有无数种可能，无限种规则，以及前者的无数种排列组合。
    它们可能跨越所有世界，占据所有现实与过往，在无限的时空中无处不在，但是它们本身需要合适的环境，在合适的环境里它们的成立才有可采取的价值。
    帝国允许相对，但是帝国也有自己的绝对——到了现在，这已经算是基本明确的观点。帝国生命现在不可能被允许无限制地做出一切，哪怕那件事自己认为正确，哪怕那件事被很多人认为正确，如果那些事件太过背离帝国当前主旨和大环境，那它就是错的——没有太多的余地。
    以锚点军人积攒了几千万年经验形成的直觉，他直观上并不能具体分析出这些向自己询问这种问题的士兵有什么错误，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有看不见的，对帝国，对环境有“敌意”的存在——似乎就躲藏在那些士兵，那些基础生命的身后。
    “......有发现吗？”
    “某种感官与内在认识的限制锁似乎被击穿了，但是信息结构并没有问题，没有可见的外部畸变痕迹和内在畸变感知。如果怀疑成立，此事可能触及超形而上相关。”
    “场，接通隐秘通讯信道。”
    ......
    “按照帝国网络发布的信息，在过去的一周内，我们所在的这个区间出现过二十六次大小死潮灾难，其中有三次造成了实际的损失，其中有一次甚至直接击穿了两层防线，如果第三层防线被击穿，那么那个世界可能就无法被保存下去了。”
    “希望有关方面的学者和相关的帝国职能所在能尽快取得更多的成果......对了，我们的工作任务如何了？”
    “第一千二百三十五次采集本世界的本底信息结构已经上传......这个问题你应该能从我们的任务系统里读取吧？而且，你之前不是一直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细节吗？”看了看周围那被临时凝固下来，显得有些生硬和突兀的舱室结构，维拉马克本想直接抹掉它们，让这里的一切能够以自己适应和喜欢的模式运作，但是回想起网络中的建议，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就像是你不愿意使用这固定的舱室环境一样，我个人也并不是多么喜欢当前的所谓“寻找生活”的试验方式，的确，我们需要试验才能确认我们究竟是否会接受，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以生么样的手段来践行接受和不接受。”
    “但是我不得不说，我真的不认为这些结构现在被强行这样使用有什么必要，尤其是明明可以通过网络一瞬完成所有信息交互和任务处理，不再需要任何可以被体现出来的实际动作和细枝末节的行动，但是后者却被强行加入了当前我们的生活。”
    “扎塔拉ik-77-4-3，你不喜欢当前帝国的那些决定？”
    “嗯，做必然要去做，但是作为一个仍然闭合的自我个体，我并不多么喜欢做出的决定对应的内容，或者说......我并不多么欣赏在当前的环境下生硬的插入本不应该存在于当前环境的运作模式，就像是这些舱室，就像是我们之间的话语，它们完全可以被更加高效的方式取代。”
    “当然，现有的大量历史记录表明，我们需要重建很多东西，因此我们需要试验很多内容，这并没有错误。但是很明显，我们目前要制造的规定很明显并不与我们现实的自然需求绝对符合。”
    “我明白你的意思，对于这方面，我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些试验或许最终会使得某些特殊氛围对应喜欢它们的群体，但是这不应该被强加到整个帝国身上，而这些内容的存在也更应该有它们与环境搭配，能算得上是“合理存在”的部分......例如，同那些可能的文明沟通。我们这样的形态必然会更容易的被理解。”
    “......有必要给出建议，对了，我们之前的话题呢？”
    “扎塔拉，我觉得你在刻意装作忘记——我们的任务是不断检索世界底层信息和世界基础结构，将它们记录并上报给有关的部门。”
    “嗯......想起来了，啊对，这任务是为了检测现在帝国的继承世界与虚空原生世界可能的信息差别，检测被九天、丧钟和死去的光攻击之后，现在的帝国与虚空自发出现的原生世界的差距......”
    “据说在上一个纪元时......有一些那时未被察觉的影响，影响了整个帝国的命运。”
    “只有十数个，如此薄弱的灵魂基础，却存在于帝国曾经最庞大、最混沌、最冰冷的网络中......红现实现象自那时起被提出，但是红现实本身可能并非只是来自于灵魂深处对于那静默而日渐稀薄的现实与自身的感知......两位陛下怀疑，那种引动智慧抗拒变化的血红色来源，可能对应于被称为是“象限大陆”的Σ文明顶级设施......”
    “如果这推论正确，那么帝国恐怕以后还有可能经历同样的红现实扭曲和扩散，红现实扩散的确因为自身的存在变得异常稀薄，但是如果这红现实同能跨越虚空无尽世界的九天存在联系......那十分危险。”
    “现在我们的职责，就是进我们最大的力量来筛查数据中可能的漏洞，这是位于帝国这一阶层的我们所能做到的。能让这危险过去，或者......让它能爆发出的危害尽可能少。”
    “如果九天实际上真的对应所有虚空区间并且能将影响范围扩散到如此的地步……不，它的确会如此扩散……”
    ……
    皇帝议会。
    “近期，回收到这里的信息相当破碎——很多事情并非特别重要，但是它们都必须被解决……数量太多了。”面对如此多的问题，卡文瑞尔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我们一下子堆叠了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不仅让现在的广大研究人员头痛，它们更是让我们的故事变得臃肿杂糅，我们的故事晦涩不堪，很多人都想不明白我们目前在干什么，我们目前都需要些什么，这里没有一条清晰的主线......我认为，这样的情况并不好。”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整个帝国的大部分东西都需要再推倒之后重来，帝国的体系如此庞大且复杂，如果没有问题那才是最大的问题。”对于这样的情况，维斯瑞凡轻轻摇了摇头。
    “我这样说吧——我们现在不一定直接就要解决掉所有的问题，我们现在所做的，是尽可能的提出更多的问题。这些问题可能会随着研究取得进展得到解决，也可能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它们可能需要被交给时间来解决，在未来，这些问题可能是不存在的。我们现在所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把可能需要解决的问题都提出来，而把剩下的交给时间，交给故事自己的延伸与发展。”
    “......翟卡希尔，有什么情况吗？”
    “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有些不安，这些变化似乎是发生在整个帝国的基础结构和最底层生命那里的。”
    “翟卡希尔……很少见到你这样不确定。”面对这古怪的话题，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
    “因为这确实无法确定——我看不见任何实体，甚至也找不到对应的信息区段，但是我的能力，以及部分反馈到这里的信息已经能证明这其中可能存在异常……”
    “我们在丢失信息量，但是经过测算之后，死潮污染摧毁的信息要比我们正在丢失的信息量少的多。”

 第332章 破碎与发散

    第332章 破碎与发散
    “虚空巡天雷达组成的叙事网整理出了部分观测记录——我们无法推测那些可能性中的具体细节，但是可以肯定……正在爆发的灾难使得许多与我们的边界相关联的世界被摧毁了。”
    翟卡希尔严肃道，“目前我们尚不能涉足死潮领域，我们目前还无法从当前的现状中得出更多的信息。我们所能确定的是，死潮会造成极其严重的规则扭曲与破坏，高浓度的死潮会直接从所有方向摧毁一切与其有关的信息。我们目前的所有对于死潮的计算，我们得到的所有结果实际上只是通过秩序结构的漏洞和存在属性的“被破坏”而间接体现出的结构。”
    “目前我们的所有对死潮规则内部，从来都没有死潮这一要素其“自身”。铸造这一系列章程的现实，全部来自于秩序被破坏的结果，死潮自身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一种明确可以被定义为是“死潮”的存在与现实发生了碰撞与倾轧。目前我们的所有观测现象全部建立于秩序环境自身的畸变，从无例外。”
    “目前没有从过往的资料数据中整理出有突破性价值的线索，所有的记录均表明，死潮本身会使得秩序和规则失效，它会杀死一切存在和不存在，来自秩序的规则无法衡量它——它处于我们当前可以量化的区间之外，这毫无疑问。”
    “但是对于其究竟是因为“位于可衡量区间之外”而导致我们的手段无法将其衡量固定，还是因为“它会使得一切与其建立关系的信息造成破坏，使得一切手段在得到结果之前，其自身就已经不再成立”……这无法判断。”
    艾森德尔、卡文瑞尔、伊卡利姆给出了共同的结果——作为目前来看重组之后，对复杂信息进行归纳处理最强的天区那承载了难以想象的智慧和力量的最高汇总者，他们给出的这个不确定的结论使得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场无法覆盖，它会搅乱所有场，而死潮之门的核心位置破坏力最甚。”
    “虚空巡天雷达证明，死潮之门一旦出现，虚空中能够提取的信息就会大量减少，其速度甚至可能超过虚空倒灌引起的破坏。目前看来，或许虚空倒灌自身会受到诸如虚空象限划分规则对应的映射链接以及信息扰动场等因素的“削减”或者“中和”……”
    “有一部分信息实际上难以被破坏，或者说，如果不刻意引发破坏，它们可能能在虚空中短暂的存续，但是对于死潮而言……这一部分信息也会被迅速破坏，目前的测试结果均表明死潮的破坏至少可以持平任何一种信息结构的最高理论强度。”
    “目前的帝国边界战况正在趋于平稳……存在小规模死潮活动，但是此类活动影响范围往往十分有限，其最大也难以超越单个银河划定单位。”
    “帝国之外的灾难可能已经停止，但是我们对此并不知晓。实际上，如果没有虚空巡天雷达和与之有关的整套帝国监控体系持续不断的运作，我们根本就不会察觉到帝国之外发生了疑似的大规模死潮爆发事件。”
    “残骸会被虚空彻底吞噬，即使是庞大的断裂带，一旦其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被彻底打破，那么它的脆弱就同泡沫没什么区别。虚空席卷一切之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杀，一些细节可能随着世界的破碎与回归虚空而永远不可能再被看穿，至少从目前来看，虚空中的整体环境，虚空中的无数世界，虚空中的共同发展趋势是单向线性迭代，这个前进的趋势目前来看......不可打破。”
    “当虚空作为一切的起始和归宿被确认时，曾经世界内坚不可摧的信息论就不会再成立了——大一统的基础允许虚无创生和真实消亡。世界内部，即使是物质被彻底摧毁被撕裂被吞噬，其基础结构彻底彻底荡然无存，它们自身的结构，它们的信息在我们看来也仍然存在并且坚不可摧，世界的基础相对而言更加坚固，因此世界比起虚空也更多了确定的意味，但是虚空......真的会有东西凭空出现、凭空灭亡。”
    “舱室中的火龙，黑洞深处的文明，看不到的黑暗世界......看不到、感知不到的存在，存在与否的界限恐怕真的十分模糊。甚至以后，二元论与二元对立是否还明确存在，至少在我们的认识区域以内......我们并不确认。”
    “有关方面......那两位陛下有什么建议，或者猜测吗？”
    “有一些过往的可能性，也有一些对应的现象......那两位陛下的确提出过些许可能，但是那些可能性他们自己也不确定，这只是推测，再重复一次，这只是推测。”
    【过往的网络会议中，曾经出现过一次来源不明的会议建议——死潮可能对应着虚空中负面的一切。结合“机械降神”事件、“反向传承”理念以及我们自身可能涉及的、对过往所有记忆的修改和对所有有关事件的链式扩散性重塑......现在的我们曾经以此方式修改过历史迭代，我们彻底改变了对许多个历史迭代的记忆，甚至从迭代组合来看，现在的我们也确实修改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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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排除这些细节是否来自于未来的我们，这值得记录并研究。而对过往历史的多次检索以及对Σ文明残留的部分信息碎片进行破解再解析......Σ对抗死潮并非是单纯因为死潮会破坏虚空中的秩序，它们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它们的真相可能会更加扭曲。】
    【初步推测，死潮存在可能性——它们是虚空中一切存在与不存在、一切可知与不可知、一切我们还能触及的所有已经掌握和还未掌握的领域的“反面”。】
    【目前无法确认此系列猜想的源头与形成规则究竟如何。以最高的非真实系数对此做出虚拟性猜想：如果真相确如此，那么可以确认，所有对其本质与其本身性质的研究都将不再具有必要性。死潮自身决定我们的一切均会在与其“反面”进行作用时失效。我们的一切技术只能保证检测到我们的秩序残留而非检测其切实作用效果。正如当前，我们以秩序残留环境的破坏来推测死潮的传播可能，这一过程实际上研究的，是残留的秩序信息以何种方式，何种流程出现如此破坏。我们以此模拟可以被秩序规则和逻辑方程接纳的虚拟体，并以此体的性质替代死潮并对死潮进行更进一步推测，但是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存在误差，这误差或许足以致命。】
    【死潮可能是真正意义上不可名状的，它可能不同于超越我们信息理解速度和理解广度的巨大复杂信息体带来的“难以理解”和“难以形容”。我们得到死潮的破坏结果，其来源则是我们自身的理性被破坏后的残骸。不可名状无法测算，一切测算方式均会在触及其本质之前彻底失效。其范围也同样包含我们当前的一切猜想与一切假设。】
    “......需要更多的资料进一步确认，确认当前研究领域范围，下层主智囊团推演价值与可能性差异区间，确定死潮本质性研究价值与投入资源正阈值，若超越阈值帝国允许弹性区间后仍未取得成果则转移资源，将相关研发力量投入对抗死潮的“实际应用”方向。”
    “同时，确认帝国实力进一步恢复，国家安全稳定性与帝国基础生命对外来畸变增强至预设安全区间十五权重以上后，尝试进入死潮领域内部，进行进一步危险性研究。”
    “在此之前，做好相关的安全性准备，包括生命基础抗性与附加抗性、设备稳定性测定、网络区段联合割裂操作、存在梯阵隔离操作以及关联扰动力等等已经被预想到的一切可能传递死潮的途径均需要严格的实际性能检测。必要时，进行牺牲性检测。”
    “环境有些不稳定，这一次会议交换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会议相对角落的位置，帝国的“人造砝码”，第十五天区最高负责人多尼尔此时表达了自己的意见，“继续下去可能造成环境不稳定，可能影响决定的精确程度。我建议，这一场会议到此为止。”
    帝国网络深处，当前的帝国存在梯阵深处，一处利用网络节点和信息环境开辟出的隐秘段落悄然散去，组成它们的节点重新散开。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死潮危机可能性被初步检测之后，帝国紧急组织了第三次远征行动，但是这一次远征行动并未取得多么明显的战果——在相当程度上可以肯定，大量的信息因为死潮的破坏而被直接从虚空中抹掉，它们的大量丢失使得帝国目前几乎无法复原出原本的故事与可能性。作为船舱中的火龙，它们自身并未对帝国造成怎样的影响，而从开始到结束，帝国也并未窥见其正体。虚空巡天雷达截获的微弱波动以及罕见的少量信息碎片只能表明可能有类似规模的灾难发生，但是这些灾难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发生时有何规律，帝国并不知晓。
    可以说，第三次远征行动无功而返，更多的边界哨站和虚空要塞被安置在了边界，而随着帝国基础环境开始出现稍微起色，驻扎在帝国边界的部队也被允许进行符合其对应章程的扩张和对外探索行动。而他们带回的信息......只能说是为帝国无穷无尽的日志与工作流程记录稍微添加了一点并无太大必要的库存。
    更多的部门开始彼此协调，以及在尽可能符合高效与简洁的前提下彼此交接权限、职能与对应领域，或者干脆进行彼此之间的拆分重组以及联合兼并。
    过往的部分经验，以及已经被收入其中的、来自于其他文明的数据可以表明部分结果——随着帝国内部职责的日渐明确化，以往部分时候出现的“上层包揽一切”或者是“给任何人随机分配领域差异极大的任务”等等现象就目前来看不太可能再频繁出现。
    但是专事专办可能带来任务交接的模糊化与责任对应的不明确化，这意味着如果不将这一部分进行更加具体的明确和划定，以后的帝国日志或许会出现大量模糊的信息，而这样的可能性并不符合帝国自身的需求与设置这些“部门”的初衷。
    随之到来的问题并不止这一部分，在可见的，或者是不可见的未来，随着帝国责任与领域划定越发完善详细，一个完整的部门，其体量可能会不断增大，这就有可能导致大量的冗余流程拖慢任务的整体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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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可能性在被帝国观察的相当数量文明中广泛存在——部分由具有独立生活能力与自我智慧的个体组成的文明形成社会结构，而社会结构高度稳定之后，某些因素会使得个体处理一件本质上很简单的事情却需要长距离奔波，获得来自多个部门机构数量繁多的批准后才能最终得到解决。
    “并不能说这样做就是不正确不适合的，那些已经被观察记录过的文明曾经多次主动使得社会整体趋势向此方向发展，而其中的部分行动是成功的。”
    “只能说，如果可以，那么永远随机应变，永远以最高的谨慎与认真来对待所有环境或许可以做到永远的最好，但是那会付出难以想象的精力与资源，而时间或许也并不允许我们能在有限的区间内肆意挥霍资源而不考虑现实状况本身。现在，我们需要规则，需要准线。我们需要确定我们的思路和准则，需要知道怎样的环境我们需要做些什么，需要以怎样的态度，有以怎样的方式去思考到怎样的深度......”
    以往的长足发展和大量基础观察结果的回填，已经使得现在的帝国有了可以使得自己稳稳站立的基础，这块基础浮于泥海之上，它的存在不会使得帝国个体因为自己的思考感知稍微扩展而将自己拖入深不见底的逻辑泥潭。
    数千万，甚至可能是亿年以来，越来越多的个体学习了越来越多的知识，他们确定了越来越多的道路和走向，无以数计的部门的骨干由他们担任。庞大的帝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终于拥有了相对而言足够稳定的根基。
    三次远征的前后，在不被帝国所有人都铭记而熟知，没有被直接刻进最表层的帝国历史的那些部分中，有无数的人为整个帝国的运作贡献过自己的力量。如果一件事被认为有价值去做，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来负责。因为种种限制原因暂时还未想到和基础条件不足暂缓计划，这些条目可能是绝无仅有的、可能使得帝国反思自己时想到“为何该问题没有被处理”的原因。
    帝国跨越了漫长的时间，但是与以往有所不同，准确的说，是与上一个时代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帝国没有把一切都交给混沌和未知，没有让疯狂的意志屏蔽掉一切自己对于客观世界的感知，更没有让时间从无感中白白流逝——所有的时间的流过都被记录，只是不同的区间其重要性并不相同，因此它们对应的记录等级和详细程度自然也不尽相同。
    新的生命现在会被在诞生之前的灵魂人格形成期给予烙印一般的教导——漫长的生命并不等价于时间可以被挥霍，时间可以被浪费。现在的帝国正在复苏，一项工作需要无以数计的人来工作成千上万年的情况已经太过常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存在于其中的人们因为自身寿命漫长或者时间感知变得不同而浪费掉了漫长的时间。
    所有的时间，所有的记忆，它们并未被扭曲，尽管时间跨度巨大，但是其中如果有重要的点，它们也必然会被铭记。剩下的，如果确实一成不变，以后的时光中将其压缩也未尝不可——目前，帝国生命对于自己的内在握有相当的支配权，在帝国允许的框架以内。
    权限系统与基础灵魂人格塑造体系被进一步升级，新生生命将被给以固定的知识和认知，他们的部分权限与权力、权利将被相比从前将按照一定规则进行限制，他们的基础人格和灵魂不再处于直接的空白和发散状态。以此确保基础的生命在初期发展时，不会形成过度离开帝国基线正确的意识。
    而割裂与统一，似乎现在又有了更多的新认识。
    如果说把时间轴比做成一根线，而把帝国自身，以及一切遵循形而上割裂或者协变统一的信息体视作是被这根线穿过的“画”，那么信息体前进的过程，就是不断修改“自身”这幅画，或者在自己的面前创作新的画并且与之融合的过程。每一次融合，或许可以称之为一次历史迭代。画作与画作之间并非彼此隔绝独立，它们会互相影响，它们会融合。
    一切遵循线性的时间向前推进，而来自过往的那幅“最初画作”叠加无数时代无数环境下的，来自从未来向过去转化的那一刻所绘制的画并将其容纳整合之后最终诞生的，便是当前，便是现在的一切。
    过往与现在同在，它们都是可以被调整和控制的一部分。而未来仍然发散，它有更广阔的塑造余地。这幅画作无论现在如何，只要还有机会，它的未来就不会毫无选择的余地。
    更多的武器和战舰被修复，更多因为Σ死去的光而引动的“存在属性大崩溃”而失效的技术因有无数人的攻坚而开始解冻——这些技术开始部分的走向复苏，复苏它们的基础则是以无数以生命命名的规则与注意事项铸就，而这也意味着，复原它们的过程中相当数量的生命因为意外或疏忽而逝去。
    目前，帝国以虚实资讯区间内的特征性投影确认灵魂的有无。但是这样的划分标准只是为了更好地确定一些原本模糊的内容并为未来可能的需求奠定基础，实际上，曾经需要界限已经不再具有那样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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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现实并不完美。
    如果帝国制造的信息体安全而完整，能够发挥曾经的一切作用，那么它们可以被以任何能够想到的信息通讯方式进行精确的控制，可能比现在的极限更难想象。
    但是......包括这些超越技术的造物往往来自于那个疯狂的旧时期，那个时候实行的是多么古老的标准，那些标准与现在有多么大的差异暂且不说，那些造物因为死去的光擦过帝国的整体存在属性而随之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崩溃，即使是已经能出征的舰队，很有可能其中有相当数量的飞船内部还有大量的黑区间。
    它们能够被开动，只是因为无以数计的冗余足够支持自身的基础运作，即使有大半数目以上的系统崩溃，剩下的部分也仍然能驱动整个舰体以及内部功能维持一定程度的运转罢了—。
    研究和重启黑区间，重新激活那些庞大但危险的舰船内部的系统和空间，那是研究更加高明的技术的必要过程，其中很多情况下，环境自身的恶劣条件使得目标若需完成就必须要组织攻坚，必须派遣队伍抵达危险的核心，也因此，大量伤亡难以彻底避免。
    或许可以避免，或许很多以“光荣的血泪悲剧”结尾的事故本身不应该出现。
    现在这样，或许并不是最美好的结果，但是它已经开始成为历史迭代的一部分，即使痛苦，即使会有死亡，记住他们，以后使用技术尽量避免它们再次出现。
    历史并不是一直遵从美好的想法与完美的理性，很多情况下，来自过往的历史迭代自身问题重重，其中甚至可能充斥着漏洞。但是这不能阻止时间的前进，也更不可能使得后人就此停止生活，停止对未来的创作，以强大的工人替代全套的智能阵列，以分散联邦来尝试求得变数，资源妄想主义，肃正，大幅度利用Σ的技术来抵抗Σ的入侵，抛弃灵魂抛弃文明抛弃理智......
    这其中哪一项美好，哪一项一定符合当时的理性逻辑呢？有多少判断是依托理智做出的呢？
    甚至，当时的逻辑与理智是否是“有逻辑的”和“理智的”也已经无从知晓——经历了死去的光那强大的抹杀效应余波之后，虚空烈阳能够恢复的部分以及她自身是有限的，而从那个时代跨越过来的古老存在们本身被粉光照射之后，他们自身的历史迭代可能也早已因此而“变性”，他们记下的历史恐怕不一定等同于“原生历史”。
    依靠观察其他文明，帝国可能能够从某些阶段找到自然依凭，或者是大致的得出某些自己曾经忽视过的普遍做法，但是这些内容更多的只能作为参考，而难以作为坚实的基础和绝对可靠的依凭。
    况且，现在的观察对象还太过有限——不是所有的宇宙都能诞生生命，而生命的诞生本身就比任何帝国已知的创世故事和神话剧情都更加波澜壮阔。
    观察者们期待着受到观察的对象的发展，但是更多的预案被制定之前，因为空白而导致的担忧也仍然存在——如果那些文明真的成长起来，他们能跨越太空，甚至可能能跨越宇宙，跨越世界，到那个时候，帝国是否应该与他们建立沟通交流的渠道？怎样建立？目的与意义为何？
    帝国法律是否应该覆盖他们？如果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于其自身的法律与实际环境来看符合要求但却违背帝国法令，帝国应该如何面对？如果帝国因为背景环境原因、自身疏忽原因以及受观察对象的爆炸式发展等意外原因而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进而使得被观察文明受到冲击又应该如何处理？
    过往，有数次机会或许可以使得有关的体系完善，但是它们全部被扼杀在萌芽的状态下。
    “希望这一次......”维多维尔浏览着观察者议会的建设者们传来的成果忍不住感慨道：“希望这次能一直走下去。”

 第333章 系统与配件

    第333章 “系统”与“配件”
    “陛下，我们保证我们将会尽我们所能践行观察者议会的意志与准则。”
    “但是陛下，观察者议会中的各位并不希望自己的报告中全是模棱两可闪烁其词的句子，更不希望下辖的工作人员只是空洞而乏味的记录那一切。进行这些观察在本质上是为了学习，能够收获有价值的知识并尝试将其为己所用。”
    “所以陛下，这样的东西短时间里是没有办法做出很大成绩的。”
    ......
    “我们时时刻刻都在前进，历史迭代每分每刻都在变得越发厚重。这发散的无数可能性里，我们无法让自己的实体遍布每一种可能。”
    “做出每一个选择之前，在规定的范围内验算所有的可能。如果没有那时更好的结果，就按照自己的选择去做。未来或许会变得更好，但那是未来——不要因为未知的虚幻耽误了对当前，对现实的决定。”
    “帝国会尽可能做好准备，而所有的人与物，也同样要做好一切准备——包括牺牲。”
    “权重并不平等，这是真切的现实。对于文明超个体而言，如有必需之处，文明内部的牺牲可以被视作必要，如果拼尽一切也无可挽回，那么无论外界的可能如何降临，都应被接受。这是存在梯阵间的规则。”
    “但是过往的一切，以及现在这宝贵的机会给了我们再次设置底线编织规则的空间。万事万物不应廉价，它们并不是空洞的数量，它们的背后对应着真实的故事。我们从教训和血泊中站起，我们需要明白一些想法。”
    “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所有的事故都应该被铭记，它们将会体现出我们的有限甚至是无能，更是在不断的敦促着我们改变自己并不适用于当前环境的那一部分。”
    “……步伐不要过大。成功难以一蹴而就，每一步都不应被忽视。”
    “……态度变化很剧烈……过往的时间中为何做出变化和差异这样巨大的决定？”
    “因为过往已经能给我们足够深刻的教训……并且，我们并没有彻底逆转我们的一切做法和一切看法曾经遵循的根据，我们也更没有设置太多的限制——我们没有把话说死。”
    “与此同时……陛下，我们也研究过多次——这样符合当前我们的“信息势”的发展概念。当存在的基元从虚空中诞生并且自发组合成为实际的宏观秩序体时，它们总会有它们对应的“发展方向簇”，我们将其命名为势。而对于现在的我们而言，让封锁聚合逐渐向多元开放转化的难度远小于让开放转化为拘束和闭合……反势行事会付出更多的代价，并且可能难以成功。”
    “维多维尔陛下，作为一个普通的研究组长，我并不建议您像这样直接向我们询问这些具体的问题——一方面，所有的成果都已经在网络中公开，您可以随意调阅。另一方面，这样的做法，对于我们而言也有太大的压力。最后，我只是帝国一个部门下的一个研究组长，我只能给您有关于我所在的领域的建议，同您在此跨越权限网向我询问一样，如果我给您研究领域以外的建议和看法，那我也同样越权。”
    “已经了解。”
    “……这样看来……确实没错。但是权限系统在明确划分确定责任、义务与权力权利范围时，也不应该成为彼此之间信息交流的障碍......卡文瑞尔，多尼尔，这是一类隐性可能。目前以及可见的未来此可能性尚不被考虑。但是此类可能仍需被留意......避免“信息流铁律”的过度确定。”
    “我们会向相关部门传递需求与当前已经确定的环境参数......但是维多维尔陛下，您还有我们这样做......可能也会从根本上再次影响权限网的整体应用。现在的我们目前仍然处于恢复阶段——”
    “无数种可能里，我们只能选出一种。”
    “......确实如此，有一些现实难以绕过。无论我们现在能做出怎样的分析，能够把一切考虑得多么细致全面，只要我们还在进步还在发展，还在为自己增加新的成果，只要我们积累到一定的阶段，我们看向过去就总觉得那时的我们可能会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就算我们有改动自己的过去，彻底重置现实的所有已经融合于现实平面的历史迭代的技术和力量，它也太过危险困难。并且，我们可能会丧失选择方向的勇气。”
    “其实我们可以发现，很多时候，我们实际上的发展路径是混沌的，它只能在一个巨大的“簇”里呈现出大致的方向，很多时候，我们能做的并不是修改过往的缺憾和错误，而是如何能够以更高明的技术和力量抢在损失和新的缺憾到来之前制止它们。这一方面，不知道我们的历史学部会得出怎样的结论。”
    ......
    对于现在的帝国来说，帝国正在向下一个阶段迈进——经历了最猛烈的打击、最惨烈的伤亡，最关键的峰回路转之后，帝国终于重新拥有了一丝清醒，并试图从古老的废墟中站起。
    过往的惨痛教训和帝国自己的一些决定使得帝国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性与知识，即使坐拥强大的力量和仍然足够傲视无数世界的技术水平，帝国生命和帝国本身却连最基础的正常生存状态都无法整理出来——那甚至就像是最脆弱的幼崽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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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用了可能是几亿年时间，动用了大量的资源与人力，穷尽一切猜测和思路，从世界内外的一切现象与可能入手，开始重新检测信息与信息之间互动的规律，以及这些规律对现实带来的影响。
    过去的时间里，这些工作遍布整个帝国的所有领域，从每个人每一刻的生活轨迹和行动，一直到虚空烈阳那可能跨越虚空的恒星风......帝国，或者说构成帝国的，无以数计的生命在古老的“先祖存在”带领之下聚集形成了定向的力量，这个群体尝试研究明白这些自己日常生活存续中无时无刻都会遇到的现象和事件，以及自己应该如何去面对它们。
    可以说到了现在，这些基础研究已经完成。但是对于整个帝国而言，这些研究是“基础”的——它们的存在就像是基石一般，它们彼此相互组合，可以堆砌出更加宏伟、更加辉煌的高塔，但是毫无疑问，这“堆砌”不可能简单，更难以一蹴而就。
    一个细节，一部分认识的改变，或者是一部分新的技术被应用，它们可能影响到的领域和可能是多种多样的——而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对灵魂认识的改变造成的影响。
    首先，有无灵魂，曾经的标准相当复杂且模糊，对于帝国而言，帝国只要愿意的话，任何被制造出来的东西都可以拥有自我封闭的感知和对自我的认识，而它们的身体也同样可以与寻常的智慧生命一致。
    之前，似乎很难说清楚这样的存在究竟与生命有什么区别，而它们之前被裁定为没有灵魂，实际上更多的部分也应该说是出自于帝国的“基础习惯”。
    而现在，帝国以一个特殊的虚资讯区间内灵魂投影的有无来确认灵魂是否存在则变得更加明确直接。帝国本身的部分观察记录表明，有无这一投影实际上并非毫无影响，部分武器和应用设备如果以此为作用基础，它们或许可以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并且这个投影可以说在相当泛用——虚空巡天雷达已经观测过，帝国记录过的文明中，所有的生命同样具有这个投影。
    妥善的利用这其中的细节和可能被拓展出的内容，它或许会有独到的价值。
    ……
    某个世界的角落，空间被不断升维，需要越来越多的信息才能确定一个点究竟位于现在的何方。而遥远的太空深处，世界的中心，已经恢复了部分功能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向这一区间投入了更多的演算资源和信息总量。
    可能性不再只是虚无的选择，随着专门为试验准备的强大晶能/奥术/白物质反应炉与对应的广播阵列启动，这里的本底资讯变得无尽丰厚，这里就像是一片沃土，而时间线与可能性在这里迅速成长开来，如同怒放的生命。时间线不再只有一条，历史迭代不再只是对应于单一的目标，更多的分歧点不再单向延伸，它们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不断拓展，每一块碎片之间都能折射出玄奥而复杂的光影——那是光影，是虚假，也是真实。
    “时空背景复杂程度正在提升，信息集度与总度以超越2指数塔迭代的速度增长，请迅速完成试验，否则本区间时空结构体将因演算力无法维持而自行崩溃。”
    “了解，靶标已经激活，开始追踪。”
    复杂玄奥的时空结构体内部，变得扭曲而离奇的光影勾勒出无数被囚禁在这里的无数临时世界线彼此碰撞时的宏伟。无数团信息包含着不同的“势”，它们被叠加在一起，它们被以不同的方式向不同的发展方向引导。
    一艘小型战舰钻入其中。这艘特别的舰船搭载了帝国新制造的舰载机算机，在检测这计算机自身的稳定程度与演算能力极限的同时，这艘作为靶标的舰船同样也在为另外的试验提供支持。现在，它需要尽可能钻入这时空结构体最复杂混乱的深处，利用无以数计的重叠时间轴和重叠世界线遮蔽自身在这个世界中的“目标位点”。
    数千光年外，一艘最终型号的古老真理级常规母舰启动了自己的锁定系统，经过特别调制的晶能波缓缓跨越那庞大而复杂的时空结构体内部所有的时空细节。
    不同于在一般的正常时空中查找并锁定目标，这样的时空结构体内部，一个目标任何的微小变动都可能牵扯无以数计的变量，如果以正常的方式进行锁定，那么无论对于舰载系统还是对于锁定方式而言，其难度都将会高出可能是十数个甚至数十个数量级——那不是单一的“提升性能”就能轻易解决的问题。
    “确认目标存在属性，跟踪增强，相关三秩位点同步体现……存在属性锁定系统工作状况良好，目标已经锁定，激活晶能主炮当前附加配件：离散状态攻击强度可控配件，主炮攻击模式：强度递增。”
    纤长的辉煌舰体“前端”，暗淡的晶能护盾表面，游离的活化晶能光点开始凝聚，一颗紧贴在护盾上的、活动的“小太阳”被点亮。淡金色的光芒在帝国视角中跨越太空，钻入了那复杂的时空结构体，并以几乎没有延迟的程度打在了那艘仍在时间线与高维空间中不断跳跃躲避的小型舰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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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经过常规调制后融入追踪能力和敌我识别能力的晶能超凡属性仍然成立，高频晶能可以跨越复杂程度远超寻常世界的大型时空结构体并保持其超越秩序世界内部规则限制的性质。”
    “但是目前仍然需要提出怀疑：如果面对严格意义上真正无限的时空线，此性质是否还能保持生效。目前我们可以通过归纳部分性质确定晶能具有等同于世界本身的“位阶”，但是我们尚不清楚具有局限性的信息位阶归纳想法是否确实对应位阶特殊性来源。”
    “换言之，我们尚不彻底明确类似超凡能量究竟为什么是超凡的，它们因为怎样的点而比世界内的一切更加高明。换言之，如果真正存在无尽时空，无限维度与无限时间线世界线在时空结构体内部彻底重叠，晶能会怎样与其作用……我们尚不知晓。”
    “小型战舰舰载计算机演算负担提高——护盾读数已经传递，特殊标记性晶能互动频率稳定。”
    “真理级主炮强度提升，继续测试。”
    世界的内部，那颗小小的太阳亮度开始提高，在部分可以察觉到其存在性的区间内，它更加明亮耀眼，但是它的“大小”却同之前别无二致，而在其他的区间里，这明亮的金芒却几乎微弱到不可被察觉——这说明其不必要却又难以避免的存在属性散逸现象被进一步减弱了。
    舰体内，被拓展活化过的空间中，一系列复杂的水晶系统围绕在主炮的激发端口，它们同战舰的演算主机保持联系，并不断调整着被调制的晶能的属性和运作可能。从性质上来说，它们可能类似于调制光的各种透镜和棱镜，只是它们被用于调制和约束晶能，因而它们自身的构造与生效复杂程度要远远超过一般的种种世界内调制介质。但是本质上，它们之间仍然存在着相似之处。
    时空结构体内部，被攻击的小型战舰的护盾记录读数开始迅速上升，双方事前约定后调制的特殊晶能靶点彼此互相吞噬湮灭引发的读数被传感器记录并上报至处理网络。
    “自律系统汇报——确认靶点湮灭正常进行，靶点外晶能护盾与舰体运作状况稳定、舰体对外监视系统表明周围空间与环境未遭受严重损伤，整体非指向性破坏处于可控区间，湮灭频率已经抵达峰值，确定敌我识别系统工作良好。本舰导航系统稳定，本时空结构体内环境可解析，舰载计算机输出正在逼近极限阈值......”
    “停止检测，所有试验无关设备及人员撤离标记区间，世界回路始终座开始切割相关时空结构体，开始检测相关时空结构的虚空吞噬过程并进行记录......”
    ......
    “用scflg—xm—9镇星级战斗要塞和远望者、监视者级侦察舰作为载体，承担舰队战斗型的虚空巡天雷达，这样的搭配在旧时代里还没有，这是崭新的搭配方式。”又一片试验场，由于环境需要，艾思凯特亲自带领队伍来到试验场为环境提供加持，这片因为试验需要而临时从网络结构中组建了一片新的局域网，而在这局域网中，根据无数世界彼此的相对差异关系而编绘的“虚空地图”展示着本次试验的一切情报。
    虚空中，由舰队撑起的秩序场将那吞噬一切的黑暗阻挡在外，秩序场内，包含着作为新技术载体的镇星要塞和大量被新改装的特种舰船的舰队正在组建矩阵映射，建立最终的交流网。面对这样的场景，艾斯凯特感觉到有些熟悉，也有些……“感动”。
    “据我所知，虚空巡天雷达作为帝国的强大扫描设备，它们自身拥有相关的功能的确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叙事网的存在。”艾斯凯特向周围的节点确认道：
    “叙事网之所以能筛查虚空中微弱的信息波动背后的故事，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由于其自身的结构——虚空巡天雷达记录故事，而叙事网由无数虚空巡天雷达组成，它们就像是无数个从不同角度去描写一个故事的观察者集群。正是这来自于无数角度对同一故事的共同叙述，这个故事最终才能算是无限接近精确和完整的。”
    “但是对于舰队而言，即使一支舰队搭配阵地型虚空巡天雷达和舰载型的延伸信息捕捉雷达，它们对于目标背后的“故事”的解析能力也远弱于叙事网，你们是否找到了相关的解决办法或者其他的应用方式？”
    “是的，陛下。我们通过进一步调整舰队矩阵的巡天雷达叙事捕捉位点来增强解析能力，同时，我们利用此雷达系统并不是为了彻底替换现在舰队内部的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而是为了同它们进行互补。”
    在场的负责人和指挥官们早已了解，自己的统治者似乎更喜欢用这种带有稍微仪式感却显得过程冗杂的方式来交流信息。
    也没有什么问题，效率不会因此就跌落的不可接受。
    “现在，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阵列仍然能跨越虚空捕捉目标信息，但是它们的效率大幅度下降。如果目标在虚空中偏转的速度太快，我们的雷达系统就会因为范围扩大引发的计算负载剧增而过载。”对应的节点迅速给出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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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这样的目标只能动用更加暴烈的手段才能将其清除，但是很多时候，这样的目标与我们的关联强度太弱，在叙事破坏导致的连锁过程彻底蔓延过去之前，本映射连接可能会被优先炸断，我们会彻底丢失目标。如果有这样的补充雷达阵列来进行范围约束，我们的甚高频雷达就不必不间断扫描我们周围的“所有区间”，其相关的计算负担也会大幅度减少。”
    “目前需要您和您的团队做的，就是监控镇星要塞的晶能反应堆组的晶能流动状况并在失控之前出手对其进行远程镇压。”
    “我们尽可能使用晶能复原了驱动虚空巡天雷达需要的动力源，虚空巡天雷达自身需要相当的能量来维持运作，我们不得不改造了整座镇星要塞，撤去了绝大部分武器系统并改造了动力源......可以预见的未来，它们或许难以投入实际应用，但是作为技术储备和指导思路储备并没有问题。”
    “那就开始试验吧。”艾思凯特做出了许可。
    “最后一次检查试验场范围内所有检测系统稳定性，检验完毕后，规定时间内撤出所有无关人员与无关设备。所有熔断系统与硬件系统进行最后自检确认，试验场边界结构开始启动熔断性隔离，所有检测流程完成后，启动相关测试主进程！”
    秩序场内的舰队首先启动了自己经常使用的第一组“眼睛”——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阵列。而它们要捕捉的目标，一系列经过机动升级之后的小型战舰则调整了自己的护盾频率并压制了自己的“表现强度”，它们在虚空中跳跃，穿过无数世界屏障和虚空区间并不断进行各种各样能被现在认为是“超越机动”转移。很快，它们的身影就开始变得模糊，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表明探测范围已经开始临近阈值。
    “启动虚空巡天雷达，开始跟踪。”
    命令被下达，秩序场内，舰队的第二组“眼睛”也被激活。作为试验体的镇星要塞经过大幅度的改装，作为其主体的三秩球体的每一个卦限都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凹口，用以承载虚空巡天雷达那跨度达到数千万公里的广阔弧面。而在凹口下方，则埋设着支持雷达运作强劲动力组和演算阵列。
    命令下达之后，已经完成点火流程的它们缓缓铺展着自己那等待叙述故事的纸张，并以信息波动生成涟漪的特征作为笔触，记下故事并分析其中的种种可能。
    无形的视线跨过镇星要塞外侧环绕主星运作的数道巨型防卫星环，绕过成千上万以不同轨道围绕主星运转的牧羊卫星，甩开舰队矩阵的无数舰船和秩序场，它们扫过未知的虚空，无数双眼睛根据残留的痕迹和线索追踪留下它们的本体，猜测、演绎并最终记录其中的故事和可能。
    “捕捉到相关信号，确定目标所在区间。扫描雷达削减扫描区间并增强频率，进一步确定精确度后同舰队叙事网进行情报校准......”
    “已经重新锁定目标......可以确定，两套雷达捕捉虚空中高速改变自身位置表征的目标的方案可行。”
    “镇星要塞主反应炉不稳定程度增加，特别频率的晶能稳定性下降。减小输出带宽并准备中止试验......警报！不稳定程度超限！超限！所有边缘舰队紧急规避，做好牺牲准备！陛下，需要您们的力量！！”
    ......
    “安普斯强击长矛的对应增幅系统已经有部分功能恢复......指向性倍增镜面与约束设施技术恢复，已经可以重新对应于相关舰体研究。”
    “强击长矛用于对大范围目标进行高强度范围打击以及对超高强度目标进行攻坚作业......如果去除需要兼顾其他任务的设备战舰，强击长矛可以说是唯一的、以后考虑继续进行量产的超高强度攻坚武器，也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甚至可能是目前唯一有必要无限制增加其破坏力的武器......增加聚焦配件和倍增镜面之后，其破坏力甚至高到秩序场本身都难以承担，必须以秩序场本身作为介质载体，从秩序场外侧融合攻击信息源......真是罕见。”
    “5-2-1-oy4845332，一方面你也负责相关的项目，一方面你也是帝国未来传承部门的顾问，相关的部分必然会有一部分内容被收纳进入下一版的帝国指导意见里，这一部分你计划的怎么样了？”
    “这一部分......如果只是从表面上概括其意义的话应该说再简单不过......首先，作为实现设计目标，也就是实现文明需求的功能单元，它们从当前的自身极限来说需要考虑自洽，其自身功能必然有限，但是虚空具有无限的可能，任何复杂的环境或者是危险的环境都有可能出现。战舰如果只以当前环境为标准来确定设计指标，那么这指标恐怕很快就会过时。”
    “因此作为核心单位一方面需要保证自洽，但是也必须保证其核心功能具有延展能力。而激发那些延展能力的重要组件，就是这些可以拆装随意的配件。”
    “不过......这其中也包括着更多复杂的部分——比如说，中小型战舰现在同样开始尝试开发配件或者新型算法，这些部分的内容可能更多考虑的，是这些战舰并不组成对抗巨型断裂带或者是未知的超大型目标才需要的超级舰队时，它们，以及它们组成的小舰队自身可能需要的功能拓展——例如说需要专门针对可能混带大量超凡资讯或者活化资讯的混乱时空，可能需要针对偶然出现的概念性、法则性敌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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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千变万化，大部分环境的稳定并不代表混乱就不存在了，而如果那些小舰队陷入到了某些环境怪异并且错综复杂的战场内部，那么那些配件就可以为它们的安全多一些保障。毕竟虚空中的环境......似乎推导不出任何的“理应如此”。只期望环境永远按照自己的希望运作，希望环境永远能支持自己的独立设计永远生效而不遭遇意外......那太不可能。而支援即使再快，恐怕也比不上自己有能力处理。”
    “无论最初的设计和目标如何，它们都应该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关于这里......应该还是因为我们当前是按照这样的思路来选择，才会最终做出相关的决定吧？我是说，如果我们选取另外一些稍微极端的思路，我们可能会选择专攻精确功能、队列编制和无延时支援导管技术？”
    “这样说也正确。毕竟像我们现在这样模糊一部分功能并且使得它们具有拓展能力也好，不拓展功能，使得它们只是专精于自己被设计的目标，通过更多不同功能的单元实现整体的运作稳定也好......本质上，它们都是在为技术实现目标这一个本质宗旨服务——只要在我们需要的时候，我们能以任何一种方式拿出我们准备的东西并且能够完成目标，那么无论我们是如何做到的，其做法都不算失败。只是现在，我们需要多考虑一点其他的、跟环境有关的内容罢了。”
    “确实，我们现在需要考虑帝国的底线，不过这样也很不错，至少对于我而言，这多出了一些来自日常的挑战和趣味......至于说直接来自虚空的灾难和断裂带，它们还是越少越好。”
    观测站点外，“白热”的秩序场正变得稳定下来。
    以现在能做到的最高标准，搭配了所有威力增强部件的安普斯强击长矛以近乎自毁的方式测试了当前可能的极限——被作为目标的联合世界群已经被贯穿。
    没有多余的信息碎片从封锁中流出，封锁设备的设计要求已经达到。

 第334章 杂谈，来自何方?

    第334章 杂谈，来自何方？
    维多维尔的目光和感知角度在帝国的层级和视角之间跳跃着，这些甚至可以看作是来自于“第三方”的视角能比自己或者是当事人更清楚的了解“当前的帝国”。
    自己和维斯瑞凡现在拥有的“皇帝”权限......与其说它对应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绝对的文明话语权统合能力，现在倒更不如说是一个虚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环境的变化，现在这至高无上的权限识别现在已经不再具有绝对的优先级和硬性权力——或者说，这些存在于最底层的思维线程中会冒出来的想法本身就已经不符合于目前这个时代......细究的话，这已经算是一部分“错误”了。
    如果将现在的自己，自己的经历向前顺延......回溯到那个自己记忆里若隐若现的起点，自己的经历可能被杀掉成千上万次都难以弥补自己留下的缺憾——放弃了联邦主体，数次因为自身而引发危机，使用来自敌人的造物，数次修改、篡改、扭曲直至摧毁文明的灵魂和生命，无数生命与记忆在自己的管理阶段陷入虚空万劫不复，自己体现出的无数次不称职......
    但是最终，这无数次惨烈的灾难洗练前后，帝国经历了太多，价值观无数次疯狂震荡，并最终伴随着死去的光熄灭从昏迷中复苏重组，形成了现在。这其中，整体认知观念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如果说将这些经历一股脑的汇总到那个未开始的起点并以那时的世界观思考这些，那也未免太过偏激。
    “是啊，不是一个时代了......时代变化，变化的究竟是什么呢......”
    跨越漫长的历史，回溯其中的细节，查询关键的历史迭代节点或许可以发现......整个帝国虽然无数次遭遇到来自外部的阻扰和攻击，但是整个文明体内部似乎并未受到来自内部的挑战。
    砝码效应必然在文明的经历中持久的生效着，砝码效应没有干扰过星明文明各个领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类似的、可以被想到的、但是已经难以证实的可能性，以及故事中的种种细节还有太多太多。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细节与记忆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要想回溯已经不太可能。
    数亿年前的，最新时代的复苏或许可以挽回一些“经历”和“记忆”，但是那些经历和记忆只能说是对过往的模拟和拷贝。目前，随着种种工程的进行，这些阶段之间的空缺正在被填补。
    但是被填补进去的一切并不等价于过往的真实经历，它们只是“可能出现在那一阶段”罢了——说到底，这样的做法就是“遗忘了过去，就用一些其他人可能的经历来取代自己被遗忘的部分”。
    “......算了，这些不是重点......”维多维尔放弃了这些线程，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一份来自于人理和人事部的报告上：
    “对现有的阶段性信息进行整合后，可以大致归纳出部分简单的宏观规律——当前宏观意义上的帝国生命存在与受观察文明中的生命对应的部分“品质”与“性格”，但是帝国生命在许多方面以我们所认定的判断方式“优于”凡俗生命。”
    “目前认为，帝国生命并未彻底摒弃那些来自于常规生命的传承，但是现在，帝国生命更懂得如何利用那些传承，并使得它们能够为现在的帝国主旨贡献力量。
    例如，被称之为“自私”和“懒惰”的部分得到转化，目前它们正是推动帝国技术进步与生命灵魂形体保全三位一体计划前进的不竭动力；固执，执拗等等品格转化为对抗困难问题时维持攻坚力量存在的砝码；而理智则进一步稳定，它们是帝国生命遇到选择时选出那时的“最优解”的最有利武器；容忍、模糊等偏向于混沌的部分，则转化为了现在的帝国生命不会轻易宕机和沉陷的、来自心灵的保护，以及求同存异这一现象能够存在的重要因素之一。”
    “能够尽可能调动所有的“资源”与“基础”并将它们投入最需要它们的部分，这本质上可以看做是高度的“理想实体化”。这是一部分抽象而狭隘的理想，维持这样的理想环境需要强而有力的基础与不竭的动力——现在，我们做到了。”
    “而很明显，这只是宏观的部分。我们遵循线性发展，时间的推移会使得帝国更加庞大而详细。宽泛空洞的宗旨与大道理大规则无法保证细节的稳定和全面。”
    “对于总主旨之下的阶段性判断逻辑与先后权重以及相关表现方式已经呈现，它们附着于下。请注意，本报告含有大量细节性演化分支。研究单位越小，预设环境越极端，相关的附着报告详细程度也将随之增加，请其他有权限的相关调阅人按需查看......”
    “......是啊，理想总是美好而简单的，但是现实又如何才能做到理想？而通过努力使得现实不断贴近于理想环境，这其中又会有多少困难？又会有多少变化发生？”
    时代在改变，而对应时代的“人”与“人之思、人之行”也都在改变。一些揣测或许本社并没有价值，因为它们诞生的根基根本就不对应于现实，根本就不对应于这个时代，这一正在向整体融合的历史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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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想到更多的细节、做好更多的准备总没有坏处——过去的并不是真正的过去了，它们融入了名为现实的巨大整体中。它们从来都没有真正“过去”，它们只是随着变化而暂时隐去而已。它们并没有消散，它们永远伴随现实的前进而存在。我们并能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以及现在的整体环境呈现如此的方式而轻视整体的其他细节——它们永远存在，并且永远不会死亡，它们是活的。”
    “比起目前我们看见的大部分常规文明，帝国生命自身更加强大，帝国生命握有其他文明的生命，甚至其他的文明本身难以企及的庞大资源。这意味着帝国生命拥有更强的“主观行动能力”和“容忍上下限”。一方面，这决定了帝国基础生命有更多的能力修改环境和结构，而令另一方面，变化可能导致变化因为巨大的容忍能力和资源总量被削弱，会更加迟缓......”
    维多维尔的眼睛跨越了很多个角度，很多这样的侧面被维多维尔收录，无数侧面拼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相对而言更加完整的整体结构，但是这个结构体也无法完整。
    这并不算是特别注意需要去做的事情，不需要刻意为之，不必绝对注意效率，也不需要过分详细的沟通与互动——应该说，这件事整体来看虽然多少需要一些有意为之但是完成它只需要一些无意义的时刻与恰到好处的机会。甚至就现在来看……可能无意识的完成它反而会更好，那更真实，也可能会更深刻，毕竟无意识状态下捕捉到的闪光点可能比可以寻找的闪光点更加闪亮。
    像是现在，每分每刻，可能都会有无数成果被上传到帝国网络内部。许多成果可能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许多成果可能会作为衡量标准的样本之一被参考，许多成果可能会被纳入更上一级进行更深一步的拓展，也有一些成果可能需要皇帝议会谨慎对待……
    记录它们有意义和价值吗？或许有，或许无——这就是这个庞大的帝国的日常活动，只是作为帝国内部的顶级存在，自己看帝国的时候视角往往会给更加宏观一些罢了。
    逐渐活跃起来的帝国边界线有更多的生命在活跃。随时可能都会有新的创世纪闪光被记录下来，而自然出现的世界末日也从罕见向常态转化——文明主轴演化年如果被足够遵循，那么世界的创生和末日会在一年之内发生，但是现在，没有观察者会选择差距那样巨大的参考系。
    这也算给自己留下一部分余地吧。
    ……
    记忆里，这一纪年开始到现在，帝国并没有宣传过实际上的“一切平等”的理念。或者说，是帝国只是将“一切皆为信息”作为基础理论。至于其他的部分，处理权重与优先级别客观存在，它们不可能被忽视。
    或者说......必须承认的是，最容易体现出“不平等”的生死离别之处，优先牺牲与重点保全必然会出现，这不可能避免，牺牲底层个体保存高级设备或者是高等人员的现象不可能消失，相反，它们绝对会大批量的普遍存在着，遍布方方面面，无处不在。
    应该说，这是客观现实，客观现实目前来看不可能被直接篡改，也无法直接否定，而这样本质上充斥着不公平的客观现实既然能被如此接受，大概也同现在的帝国生命能够变得更加理性和“理想化”密不可分。
    诚然，帝国有无数人在努力着，他们在所有的领域，所有的层次中遵循庞大但无形的文明本身富裕的职责。诚然，尽可能避免牺牲和优先级、牺牲权重这些概念自身出现的努力不应该被否定，但是当“一切全能之时”到来之前，任何努力也只能是缩小差距，而不能抹消差距。
    但是，即使目标可能是永远可见而不可抵达的边界线，目前的态度也更是鼓励尽可能让一切能再向目标接近一步，再接近一步，哪怕是距离是无限长，哪怕谁都知道客观现实带来的差距和损耗不可避免，一切都将全知全能的“最终目标”或许永远都不会到来，因此而放弃进步和向上的努力也都不被提倡——倘若只是因为“做不到”或者“不会成功”而放弃本来有意义的努力，那么或许一切都可以一瞬间宣告停摆。
    谁能保证那些看得见尽头的目标就一定能实现呢？谁能保证已经做出的计划就一定能成功呢？谁又能保证看起来似乎有足够理论支持的试验就一定会成功呢？如果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如果逻辑认为它们失败的概率永远更大，那么一切就应该被放弃？
    显然不可能。
    【对于现在的阶段而言，帝国正在恢复，正在尝试发展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特别的内容，这个过程设计整个帝国的方方面面，谁都不会被落下，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包括自己和维斯瑞凡在内，即使目前不涉及帝国各个天区个各个环境的日常系统性决策，如果有重要的疑难任务和已经被预知的、太过重要而又太过危险的任务，权衡之后自己也需要亲自上阵处理。而在这之外，自己还负责着调动着近乎独立的一支庞大队伍，维护帝国的整体安全。
    或许未来，当一切得到极大的恢复甚至极大的发展，一切更胜于曾经的辉煌而又有了生命的光辉之后，大家或许会闲下来，但是现在……
    还不行。
    撰写：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来自第三方视角。】
    “算算时间……新的远征周期大概又快要开始了吧。”维多维尔结束了自己的记录，他的眼睛再一次望向了虚空深处。

 第335章 丢失的信息量

    第335章 丢失的信息量
    “远征”一词现在对于帝国而言，或许可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表面上，帝国开始派遣越来越多的力量去探索未知的边界，尝试将技术的极限继续向未知推进，无以数计的人尝试重新拾取过往的历史中那称得上的是“荣光”的部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切的基础......
    帝国现在仍然还是在尝试从废墟中挣扎着爬出来，无论是从领土和疆域，还是从技术体系和存在梯阵等方面而言，帝国现在在做的，也只是尽可能重建废墟，或者加固过往那已经支离破碎的残骸中还能利用的部分。
    “不可否认，我们仍然在不断取得进步，不断取得难以想象的突破。”
    “但是对于过往，我们现在在种种方面能达到的相对高度......无法与那个已经过去的时代比拟，我们使用了所有的衡量技术与弥补手段，但是这其中的差距不可能被算法填平，它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过往辉煌的哪一部分已经成为过去，我们的确在追赶我们的过往，但是必须要注意，过往的辉煌来自于已经被摧毁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过往的荣光并不完全属于我们。现在，我们要让那些荣光完全属于自己，用我们自己的力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在现在诞生，而不是那个整个帝国都在向混沌跌落的时代......”
    “我喜欢这里，研究得越多看的越多，我的逻辑就会更进一步告诉自己——对于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个体而言，从事实上，现在不失为是一个美好的时代。”
    “我们同样这样认为。”
    ......
    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部门被组建起来，更多的任务被提上日程，更多的小队全副武装，去探索那些庞大设施中仍然扭曲的黑区间。被隔离的世界内部，通过破碎棱镜的暂时完整，研究者们得以观测那些被固定下来的模因组，它们或许被囚禁在收容阵列内部，或者被囚禁在观测设施里，或者被囚禁在自己的身体和部分行为活动的每一处细节内部......
    首尾相接的扭曲环内外，曲率大到内部即使是从群星的尺度也无法观测到其弯曲现象的球状空间，秩序逐渐向混沌过渡。世界屏障转化为庞大的区间，使得虚空能够与世界内部的万事万物连接起来。放射状扩散的云环和光芒投影深处，金色的光影留意的区间内外，新生的力量在对抗来自于世界太初的扩散趋势......
    与着包罗万象的秩序世界好好相处，需要能够认识和处理包罗万象的世界的知识，和能够认同这“包罗万象”的现实世界客观理性的逻辑和心。
    世界难以被其原本的实际应用方式与结构系统手段筛选查找的区间里，来自帝国的观察者设施隐藏在世界基础法则铺就的阴影里。从这里延伸到遍布太空各处的终端，超凡的属性逐渐递减。信息穿过底层协议层与映射管理层之间那微小的夹缝，它们的稳定保证庞大的信息网络的运作与通畅。
    “对于我们来说，主轴时间提供了绝对的参考系，但是使得这种绝对存在的更进一步表现，便是不连续的时空需要统合——那更是表现出了不同的庞大时空结构体之间，甚至是时空结构体内部万事万物的相对性。在我们看来，或许我们度过了几千几万或者更多的主轴纪年，但是各自的相对时间却使得那些被我们观察的文明能够在我们的主导视角里跨数千万年甚至数亿年的时光......”
    “世界不会骤然崩溃，而这些文明如果足够稳定，那么它们也能不断成长。几千万年或者几亿年，甚至是更久的时光里，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成功活过如此漫长的时光，那么他们必然也会发展，发展到可能很高很高的水平——能够跨越恒星间的差距，能跨越旋臂之间那稀薄的黑暗，能在相对有效的时间跨度里离开那些漩涡。”
    “离开那些扩散的光影，那些扭曲的缎带或者是其他的原生天体系统，向更加广阔的远方前进，跨越更多的结构，跨越遥远的太空，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桎梏，对法则从观察归纳走向应用，甚至可能是对抗和编织……”
    “……我们的行动目前没有过度深入，也没有阻碍文明的发展。而这也就意味着，只要那些文明自身的“原始动力”没有消失，契机也没有被完全耗尽，那么这些文明就总会尝试更进一步的发展，发展的需求，与最早的“求生”实际上等价……”
    “理想状态下，足够大的样本群体中总会有智慧群体能发展到足够的高度，发展到能够察觉到这些预设的痕迹，甚至可能察觉到这些痕迹可能蕴含的背后可能性……我们的技术或许可以进一步欺骗这一切，但是如果时间足够长久，或许总会有高度足够的文明出现……应对与交互难以避免。”
    “对于这一方面，我们对于这一方面一直处于空缺......对于直接以过往的故事进行互动的结果并不引人满意，因为那些故事自身已经注定。”
    “幻境部队已经尝试在多个文明所在的区间进行试探性互动......但是并不是每一个文明都足够完整坚固，文明本身在还没有形成超个体，或者超个体倾向不明显的情况下，我们无法确定那一边的完整意志。而样本自身的不确定性会发散出无数的结果......我们能得到可能区间，但是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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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性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们尽可能做出足够的预案，但是我们最后要面对的是确定的结果——这结果可能是完整的，也可能是破碎的......”
    这样的信息交换在无数与之有关的个体之间发生，无数智慧体彼此交换着各自的观察结果和自身理解，这些信息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化作报告和记录，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层级之间流淌。
    不同的领域，不同的阶层，人们彼此思考的内容也并不相同——皇帝议会、最顶层的各部部长考虑的内容关乎整个帝国的走向，帝国需要在相关的方面选择哪些方向，做出哪些宏观的努力，决定未来的那些可能性。
    次一级别的首席专家会根据下方的反馈和上层的意志着手研究更加具体的方向大纲，更下一级，已经开始向具体的领域和区间负责的负责人们要决定自身负责的范围内部可能的大致情况并开始分化预案......直到最底层的直接观察者，如何分配自己的目光，如何具体到最细节的交互和互动，应该面对不同的文明采取怎样的辞令和交互方式......
    而在这之外，要想使得与之有关的所有团队本身能够在帝国的内部存续下去并且能够尽可能最大化的发挥力量，还需要有其他的部门来协调相关的职能问题，而这同样又会牵扯其他更多的对应部门和研究组织——帝国的内部遍布着各种各样的“系统”，极少有存在能独立于这些系统之外。为了整个系统的协变，系统内的各个部分必须在发挥相对的自身最强效能的同时，还要注意彼此之间不能出现过度的割裂和分歧......
    这其中会有很多的问题，有一些难以被预料到，它们来自被忽视或者是没有被发现的方向。对过往的历史仍在研究，信息之间的种种交互可能性或许可以帮助帝国尽早发现更多的可能性“方向”。
    而对于已经看得见，已经想得到的部分，则要从现在开始尽可能备足方案并建设足够合适的改进基础。
    例如，随着时间的迈进，帝国的任何部门和组织都有可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越发冗杂庞大，如何尽可能保持结构精简尽可能保证信息传递的效率以及部门之间的互动速度和互动准确性等等，这些已经被想到的、很现实但却相当难以解决的问题，就需要动用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对其进行永不结束的处理......
    很多任务和想法，都需要被多次考虑，被多次重复考虑并一次次强调。
    ……
    帝国有很多个世界，很多种世界，世界彼此并不完全相同，而这也意味着，它们内部的“风景”会有无数种。
    巨大的人工星球外侧，闪烁着紫色或者金色光芒的星环若隐若现，它们缓缓转动着，在留下三秩空间内部每一个方向的投影的同时，也扫过世界内当前的一切可能秩向，汩汩流动的光芒就像是澎湃着生命的血液，推动着这些庞大的设施完成自己的任务。
    金碧辉煌的巨大殿堂可能会同一群似乎并没有太多美感的巨大方尖碑，或者是呈现出延伸立方体样貌的巨大建筑维持相当紧密的联系。那在相对抽象的帝国网络和存在梯阵结构中才会呈现出的映射连接在现实中千变万化，它们或许只跨越成百上千万千米，也可能……它们接起的两端根本不可能用“距离”来衡量。
    整齐排列的空间格纳阵列内部闪烁着无以数计的光芒——那是帝国的战舰。帝国的寻常空港并没有多么特别的结构，甚至实际上，这样的空港对于帝国的常规舰队来说，它们可能本身更像是某些摆设。
    帝国的战舰并不怎样需要母港，它们需要停靠下来一方面是需要进行周期性的稳定校对，而更多的原因可能还在于帝国推行的“生命模式”，有运作轮休周期或许看起来会更像是生命，会更自然，也更对当前帝国的“主流趋势”。
    更加庞大的船坞建筑和环境营造建筑会以其他的方式存在。它们自身往往极端庞大，偶尔壮丽辉煌但是大部分时间其貌不扬——在这一方面够用就行，并且目前而言帝国自身的技术树仍然在竭力尝试恢复，能够从古老的遗物中复原出它们的原型体本身就已经难能可贵......
    世界的内部，这些形态各异，或者辉煌或者其貌不扬的建筑同已经异质化，甚至在部分世界里已经被尽数异化改造的所有星球和环绕星球的星环、连起星球的星路和维持彼此映射关系的星座链接一起，构成了世界回路始终座和场生命共同掌控下的超凡太空结构。
    而在世界之外，更多的生命痕迹开始体现出来，形如尖锐箭镞的世界脉络一览座，庞大到能够容纳超星系团的世界枝干天顶座开始被逐渐恢复，它们之间的上下层映射关系正在被缓慢修复，更多的频率与时空正在被重新纳入控制......纳入控制。
    除去它们，还有相当数量的“民用建筑”——它们同样形态各异，并且甚至可以说包罗万象。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在那其中生活。那些建筑内部的结构或者是凝固静定的，或者是活化而发散的。曾经的部门仍然在听取意见并不断改进自己的作品，而更多的人们也在尝试如何寻得一种属于自己的“存续方式”......
    “本阶段收获报告数量庞大，初步整理显示目前仍然在诸多方面存在分歧......进一步改进仍然必要，但是相对而言，现在收到的反馈里，更多的部分并不针对于我们，但是对于互动方面，建筑内部的环境仍然需要我们进行考虑......hu3477部长，本阶段汇报如此。”
    “应该说，对于相关的可自主设定方面，应当是下一步改进的第一重点......”hu3477的心中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在这方面，帝国有足够的自由......
    “只是，为什么经过了如此多次的修改，任务却始终难以确切完成......”稍许的沉默之后，hu3477的内心深处终于开始浮现出一个模糊的问题。经历如此多的改动，付出了大量的时间与精力之后，这一切任务却似乎有点像是原地踏步......这不是当前的帝国应该出现的情况，至少从自己经历的环境以及自己所知晓的、治下团队的努力程度来看，它们不该存在，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一次次在原本的领域内重复出现。
    ……甚至，自己的思考和查阅信息的角度似乎也并不稳定——功能与外观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联系……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还是第三方视角的稳定程度出现了问题……？
    ……
    帝国舰队设备和武器的强大不需要任何世界的允许，它们独立存在，它们自身实际上是不朽的。
    虽然现在它们仍然会受伤，但是，它们的强大似乎使得很多担心没有过度展开的必要。
    强大的联网系统、它们自身的性能和帝国网络的连接保证着这些需要用等价于整个世界的存在位阶的强大能量源才能驱动的战舰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和自持能力。战舰拥有自己的编码，它们能够按序行动——比寻常的世界规则高得多的“序”。
    就像是帝国的所有导弹一样，它们并不需要从舰体的某一个部位打开一个实体的缺口并通过这缺口飞出舰体，只需要一个对应的数学率密钥以及足够的演算力。理想状态下，一艘常规的帝国战舰可以在一瞬间发射没有上限的导弹。而具体的数字，是模糊的庞大总体中一个相对准确的锚点——它们帮助舰队明白究竟需要使用多大的力量。
    对于常规舰队而言，一切确实是如此。但是对于那些更加强大的目标来说，现实要求似乎会更加严酷起来。
    帝国的超级旗舰以及阵地核心旗舰等单位的自身结构或多或少都会具有纯粹的强法则材料或者概念材料，或者会有类似的自身约束。它们若需要被维护，则需求会比寻常的情况复杂太多太多。那往往需要更加极端的环境，而那样规格的超级环境则只有那些超级设备，例如虚空锻炉和法则塑造场阵列等等才能提供。它们的功能不可或缺，但是它们难以被临阵制造，因此，必须尝试尽可能复原它们，让它们能够小型化，能够进行功能拓展......
    “够了！这样的观点已经提了太多太多次，每一次的记录都清晰完整！我们需要的是确切的计划、完善的方案还有具体的行动指引！这些只是具有指导意义的大方向规划对于我们而言没有太多用处！我们需要细节化的方案！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我们就好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下层研究组的具体成果被处置到哪了？那之间的记录呢？”
    “......都在，记录......是完好而清晰的。”
    “......那么，我们过去都干了些什么？周围的对接单位都干了些什么？我们自身又都干了什么？！”
    “......我们应该拿出来的成果呢？如果我们没有拿出成果......对应的上下层对接计划呢？”
    “我们都做了些什么？！我们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做过！我们的成果在哪？！！”
    ......
    太空深处，一道巨大的、铭刻着闪烁紫色光芒的纹路的淡金色纤细巨环安静的悬停着。
    环带中央，一颗明亮的金色光点如同呼吸一般闪烁，透过那层仿佛被薄膜阻隔的巨大门口，两侧的星光就像它被建造起来之前一样毫无阻碍的交流着，就像是这道大门从未存在过。
    对于需要与门进行交互，或者被帝国标记处理过的、需要加以识别防范的信息而言，门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秩向规则。靠近这座大门时，当前无论多么强大的导航系统也会被门的信号影响并自动做出对“方向”的再次判定。
    门的几个“极点”位置各有一组突出主体的水晶矩阵，它们自身相比于整个结构而言并不明显，但是它们释放出的“光芒”确实际上成为了这道巨大的门的实际结构部分。那些流动的、具有实体的金色光芒，便是整个世界之门与其他的世界进行“对接”时需要包含的所有映射方程和逻辑计算从数学率层面投影到实际层面时展现出的投影。
    帝国的存在属性被死去的光擦过之后，损失的那一部分导致的大规模“垮塌”使得帝国损失了近乎全部的领土，以及领土内外可能包含的一切高等级设施。连依托圣音礼赞要塞运作的超级交通网主网都没能坚持住，使用世界之门搭建的圣音礼赞要塞搭接网次网部分以及它们被自发使用而形成的下层跨世界交通网崩溃自然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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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代的“世界之门”究竟已经变成了什么东西，现在已经很难回溯出确切的结果。
    “世界之门设施......如果历史学部没有弄错的话，这种类型的世界之门……在后期时代，它们自身并不对应虚空交通网络......在最后可回溯的时间里，位于无数世界的、可以归类为此级的世界之门连接着世界本身的结构与圣音礼赞虚空要塞，而圣音礼赞要塞彼此组建的超大规模虚空传送网才是帝国主要的虚空交通网。或者干脆是在虚空中布下大量信标，舰船直接根据信标进行演算对接，不依赖于这些设备......它们自带设备。”
    “实际上现在看来，就连世界之门本身也不是绝对必要的设备——正常状况或者弱扰动状况下，只要帝国网络保持完整，世界控制设施本身就能负责对每一艘需要跨世界跳跃的战舰提供临时的跳跃桥接点，战舰引擎能够自己完成往返动作。”
    “现在制造世界之门只是更多的考虑了当前我们的舰队的现实状况，并且实际上世界之门自身的限制也相当大——它的可作用范围相比于整个宇宙而言太过狭隘，并且现在我们的技术似乎还无法制造出能够瞬间投送一整个原星系团、能够在所有秩向同时作为“终点”生效的大门......它们只是舰队自身不够强悍时提供跳跃桥接的补全设备......真正的大规模跳跃，还需要圣音礼赞要塞。”
    “唉......但是现在圣音礼赞要塞群本身都还在尝试恢复所有功能，并且我们自身也经不起那样粗野的信息转移方式了。况且，我们需要确保对存在梯阵的全向掌握，说白了，我们可以暂时不用它们，但是我们不能没有。”
    “......其实，即使是这道大门，也包含着相当的成绩与心血，它的每一寸材料和每一个方程都是如此。”
    “历史学部复原的资料表明，数个纪年之前，帝国刚刚迈入超凡领域，那时的先祖们对于这一切的认识和应用都还处于相当朴素的范畴——最早的世界之门与其说是传送通过其中的信息体，倒更不如说是强行使得目的地和出发地两个世界被直接扭曲并对接在一起，这甚至可以看作是在虚空中让两个世界被严重扭曲，形成真正的对接区间......”
    “因此，那时的世界之门具有相当大范围的湮灭半径......湮灭半径内部，实际上就是来自两个世界的不同法则基础在倾轧彼此。”
    “如此，那些世界之门都需要相当规模的演算支持，失控可能造成严重事故也就是自然而言的事情......具有更接近当前约束规则的世界之门在那之后一段时间几乎是凭空出现。一开始，它们性能不佳，但是很快，它们便经过数代迅猛的更迭发展。但是……直至它们的性能跨越某一个临界点之后，绝大部分资料变得支离破碎，或者干脆就变成了一团乱码......”
    “目前，世界之门的基础结构已经可以被复原，这台原型机的出现代表着我们可以很快开始在帝国各地快速组建新的世界之门交通网...现在的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工业基础，工业基础还在的话，世界之门就可以被同步建造，它们可以尽快覆盖目前使用的、并不稳定的交通网并减少舰队虚空航行的信息转移压力......等等，这是什么？”
    远离世界之门的遥控站点里，突然激活的命令一瞬间死死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检测到类似结构体，判断为世界之门，世界之门网络组建已经开始，当前型号并入节点数：3，其他试验型号节点数：2677。开始协调。”
    “这……这是怎么回事？当前的这台世界之门……不是第一台这一型号设备的原型机吗？！并入网络的其他节点是怎么回事……立刻调阅相关记录！！”
    “……查询完成，日志完整，格式标准。”
    “……为什么对此我们没有记忆？？”
    ……
    “近期，下方部分部门开始回馈一些古旧的问题，记录显示，有相当部分的问题在数次远征之前就已经被提出，并且它们其中有相当的部分并不是长期问题……它们应该很早就被解决掉才对。”
    “出现这样大的问题……问题的源头出在哪一环？”
    “恐怕……是所有环。”卡文瑞尔严肃的回应道，“我同多尼尔和伊卡利姆调阅了大量日志记录，所有的团队都筛选出了大量的重复日志和空进程……对应于单独的节点时间和段落时间难以明晰，但是在更大的时空跨度上，信息呈现出混沌状态……就好像是很多信息凭空丢失了……”
    “目前有对应的可能性解释吗？！”
    “暂时……还没有，虚空烈阳和维多维尔陛下已经第一时间收到了相关的警示记录，帝国舰队和所有探查相关的组织机构也已经将警戒等级提到最高，它们很快就能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但是……”
    “有些担忧……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但是无法回溯具体时间点……可能是本纪元前。”
    “十五天区，十二天区，边界死潮活动记录有没有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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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什么反应？等等——遭了！很久之前我们就记录过信息量丢失，现在我们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立刻发出警告，最高强度战斗准备——”
    ......
    “已经晚了......”
    “这是疏忽，但是它自身的性质或许已经可以抹除我们存在的根基......我们被自己的真相欺骗了......”
    “在这之后，我们必须建立更稳定的根基和更有效的机制......对于这一现象，我们的做法太显教条......它在所有底线之外，它自身的出现就值得我们全力以赴......”
    “这没有固定的解，需要我们自己确定这其中的边界......我们不擅长这一部分的解，但是我们不能选择我们的遭遇。”
    帝国核心疆域的最深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已经远航。
    无以数计的日珥和星冕射流深处，无以数计的眼睛缓慢张开，太阳风遵从维斯瑞凡的意志，它们缓慢的调转了被释放的方向，并将自己“定向”到了固定的区间里。
    广阔的太空深处浮动着无以数计的、以流光和炽热的血脉勾勒而成的炮台。而在这些炮台的层层簇拥里，那座被作为对过往所有生命与文明表示纪念的庞大世界枝干天顶座、那直接抽取虚空烈阳本身的太初资讯维持自身永恒光芒的巨大金字塔正在散发出对危险的示警——巨大的金字塔周围缠绕着无以数计的流动光芒，那是所有还能被回忆起的往生者的识别符号。
    它很有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扩充，但是没有谁愿意扩充那飞散的流光......
    ......
    “撤退？这是命令，还是建议？”
    炽烈的吸积盘内部，黑暗的、所有的世界法则都被撕裂的事件视界内部，监控着整个世界所有智慧生命和文明的观察者设施深处，面对来自帝国高层的信息，这里的指挥官陷入了犹疑。
    “目前来看，这是建议。但是，它有很大的可能会迅速升级成为命令。”网络回应了这些指挥官们内心的担忧，“全面的调查表明，整个帝国的所有结构都出现了大范围的，包含记忆缺失在内的信息丢失现象。目前整个帝国都在筛查相关的危险可能性，所有的部门所有的队伍都在被调动……这种情况极为罕见。”
    “我承认，这种情况极端罕见，但是在这里，我们的任务和工作......”指挥官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无以数计的、埋藏在设施深处的终端上。那些终端被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们监控着，而那些帝国生命们，都在很认真地对待自己的任务，以及任务背后的本体——那些生命。
    自己要走容易，但是要说撤走世界，或者说撤走世界内现在的一切......还太难。性能与影响力目前还无法很好地兼容。为了维持整个世界的基本稳定性，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珍珠”而不是尖锐的巨石，为了欺骗娇嫩的世界结构，观察者世界目前都无法安置资讯星网、场生命监视和世界回路始终座。相比于帝国的标准世界而言，娇嫩脆弱的它们不堪一击。
    如果出现灾难，即使帝国想要竭力保护，这些世界也可能会首先被冲垮。
    “我们需要开一次评定会议......高层建议转化为命令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衡量这其中的价值差距和利害关系......规定的时间结束之前，我们需要......如果命令直接下达，请立刻转告我们。”
    “命令行动舰队和行动组做好迁移准备，准备进行大规模的世界转移或者文明转移......”
    计划没有完成，话被掐断了，还有无数可能处于话语前和话语后的行动也同样被掐断了。
    话语破碎的同时，就连沉默本身也陷入沉默、不存在也将荡然无存、疯狂喧嚣也会陷入疯狂喧嚣。难以量化的扭曲结构跨越了世界之间的虚空天堑。
    世界屏障被吹散，无以数计的银河化作狂躁的鼓面上躁动的白沙，白沙被涌现出的黑潮吞噬并最终沉沦。遍布太空的巨大纤维链条被撕碎，恒星在黑红色的阴影中被腐化，但是在因为腐化而导致其破碎扭曲到无可追查之前，存在崩塌带来的倾轧就会彻底碾碎其中的一切。
    跨越碎裂的无尽时空的血红色闪电化作能抽碎无数世界的长鞭，它们划破已经朽烂的空间，将无以数计的世界打成了难以寻觅其踪迹的碎片。
    广阔的虚空中，被吞噬的秩序已经难以衡量。扭曲的边界不断扩散，它们腐烂而发狂。但是如此狂戾而扭曲的结构却比正常状态的它们更像是具有生命的存在。
    泛着暗红色血光的空间深处，翻滚的云层代表着真相与稳定早已荡然无存，一切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下，秩序和世界化为薪柴，它们被死潮点燃，破败的它们释放出遮蔽真相与真理的雾，驱散这雾气毫无意义，因为驱散它们时，想要尝试守护的那一部分也早已荡然无存。
    云雾间，血红色的闪电穿越无尽蔓延的裂隙，无以数计的它们如同盛满恶意的游龙，它们闪过每一个劈裂点，闪过每一次冲撞与倾轧的最前线，法则湮灭的闪光以这样的方式剧烈爆发出来，在秩序与反秩序的边界轰鸣，在所有残存的破碎维度所有发展的可能性中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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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深邃最黑暗的点被刻在空间的基础内部。无论这不断走向崩溃的空间如何分裂如何暴戾如何扭曲，那些黑暗的点也都毫不在意。它们所做的，只是让周围的一切迅速被黑红色花纹侵蚀笼罩。
    腐化结构的最深处，那条不断激发出闪电和腐化雾气的血色光河中央的一部分开始变得黑暗。虚空仿佛被撕开，所有对秩序的恶意所有秩序的反面好像寻得了突破口，它们向此集合，并向着外界的环境无穷无尽的泼洒自己的“意志”。
    光河愈发破碎，环境也越发狰狞扭曲，时间变得诡异，它们的轨迹变得扭曲——现在的它们已经不再是河流，而是无尽汪洋中的漩涡和暗涌。比例尺和衡量单位不再具有意义，它们被肆意扭曲，无限长的距离也可以居于草芥之内，难以被拆分的微元也能被破碎成无数份散落在偶尔还能被认为是跨越了无数个亿万光年的腐败空间深处......
    边界蠕动着向外扩散，它们吞噬一个又一个世界，如果没有任何东西可供它们吞噬消化，在虚空的侵蚀下，那跟“稳定”一词毫无联系的破碎秩序场会被立刻吹散。
    腐烂的世界屏障会被撕出巨大的伤口，但是这伤口周围尚存的意志和底层的挣扎却又不允许侵蚀的扩散，它们会竭力填补这其中漏洞，转化让自己痛苦的部分。这样的争夺，最终促成了无数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庞大的结构体不断从这溃烂的伤口中汲取脓液般的力量，在彻底毁灭自身之前，它也会愈发成长。
    无数被扭曲的蛮力压制的概率富集点掉入虚空，它们可能会爆发，生成新的世界，但是对于这道已经腐烂的深渊而言，它所诞生的产物早已是一个个早已死去的胎儿。死产的世界在虚空中破碎，腐化的余波扩散出去，在被虚空荡平之前撞击其他世界屏障并继续扩大这毁灭的浪潮......
    腐烂前进的道路上，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墙挡住了它的去路。跨越存在区间的壁垒上，无以数计的刺眼白光从那无限接近于零的平面升起，跨越存在和虚无的夹缝，它们坠落下来，它们狠狠地撕开巨大腐化结构的外表。
    剧烈的疼痛吸引了结构体的注意力，这更进一步激发了这腐化的巨大结构内部那原始而疯狂的“求生欲望”不计代价的猛烈反击。‘摧毁’这一含义被粗野的力量指引并喷射出去，这些蕴含着超越形而上的毁灭气息的不存在射流剪除了壁垒散发出的金色辉光——那是无以数计的战舰和生命。
    “丢失的信息量恐怕都在这里被湮灭了，这是......大断裂带！！”

 第336章 大断裂带

    第336章 大断裂带
    无以数计的告警，无以数计的损失报告，无以数计的失控提示在帝国的各处疯狂的轰鸣着。
    慌乱。
    帝国并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庞大而危险的结构，也并不算没有战胜过它们——但是以往的每一次战斗，哪一次胜利不是靠着付出无比惨烈的代价，或者有无比强大的“外力”从旁辅助才能最终得到的？
    诚然，面对如此危险、庞大而不可预估的结构，付出代价难以避免。但是对于现在的帝国而言，战胜这样的结构需要付出的直接代价，以及直接代价之后那悠长惨痛的间接代价......
    调度。
    依靠那些边界世界内部的“常规环境舰队”来对抗大断裂带那看起来就如同依靠撕裂虚空来前进的侵袭根本不可能——实际上，当那腐化的、在虚空中蠕动颤抖的边界以及边界之外，那直接铲除信息存在的根基拉动万物终亡的毁灭性气息撞击帝国边界的时候，位于帝国边界、位于撞击区间内部的无数帝国观察者世界和边界哨站群几乎在一瞬间被摧毁。
    这结果甚至是依靠叙事探查才最终取得的。在被直接摧毁的瞬间，他们可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警报。
    帝国战斗舰队难以驻扎在那些世界的内部，特别是庞大的虚空要塞和阵地核心旗舰，它们会释放出极其强大的超凡扰动，这些扰动对于世界本身而言可以说极端致命。
    也因此，除去部分中小型甚至是小微型矩阵舰队按照已经被制定的规则在此布防，绝大部分自身能力极端强大的战舰仍然位于帝国的核心疆域，甚至可能远在帝国的“另一边”。
    调动它们，调动这些可能自身仍然严重抱恙的超级战斗单位和虚空中的战斗要塞，使得它们能够统一行动起来需要时间。身躯的庞大与否与能否灵活行动并无绝对的必须性关联，更多的时候，决定庞大身躯能否灵活行动的因素，在于其“控制手段”是否高明。
    死去的光击垮了帝国强大的根基，帝国自身的存在属性向内坍塌之后体量大大缩小，但是比体量坍塌的更加严重的是帝国的技术。
    过去的时间相对于那个无尽跃升无尽疯狂的漫长时代而言不值一提。即使是已经有更多的新生命参与重建，帝国仍然有大量的技术需要修复，帝国有太多支离破碎的部分需要打通和重建，而在那些目标实现之前，庞大的舰队和帝国本身的战斗力仍然会是松散的，它们不可能如臂如指。
    联合数量难以想象的帝国网络和设施，调动庞大的舰队需要时间，但毫无疑问，断裂带的扩张并不受控。
    撤离。
    灾难发生的最开始，层层叠加的警报、来自各个系统的预警和来自帝国各部门那无穷无尽的灾难广播充斥在无数秩序世界内外，充斥于虚空和秩序的所有区间和频率。还未被摧毁的帝国观察者议会成员开始撤退——但是问题很明显，甚至很巨大，那些被观察的文明应该怎么办？
    凭借那些“常规”的帝国世界内舰队目前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将所有的文明搬走。弱小的文明可能在此过程中会被直接扭曲或者替换，而更加高明而庞大的文明可能会因为这样的扰动而支离破碎......
    但是不管如何，尽可能做些什么，也总比坐以待毙要好。至于说那些文明......
    实际上，帝国没有确定的责任与义务去拯救它们。
    但是对于帝国本身而言，现在有没有必要去做这样一些事呢？
    有，这一瞬间决定直接从皇帝议会处下达，同时到来的还有处于极限状态的快速部队支援。帝国自身过去也从这样的角度走过，帝国想要尝试重新建造底线，帝国需要连续性的试验样本......这个弥补的过程必然不会多么完善，甚至可能还会出现大量的错误。
    至少现在，这个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做出——尽可能救下他们。
    “......我们被发现了，等等，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难以想象，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应该考虑分散的时候他们却将自己绑定在一起，需要团结的时刻他们却以这样和那样的方式进行分裂，为什么，为什么他们......”
    “去问，去引导，去强制，去逼迫！！这样下去，那些文明自己会先死！！污染！！是污染！！污染真的会以这种方式扩散......立刻撤退！！不要在乎那么多了！立刻撤退！！”
    “......做之前可能会思前想去，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预设问题和对后续影响的推测制约事件主干的发展，但是真的实际上做起事件的本体之后，一切却并不如同曾经思考的那样复杂......毕竟，发生的可能性在时间线滑动的那一刻就会注定......”
    “会有很严重的冲击，甚至可能......有很多现在被认为正确的结构会重置甚至......以目前的眼光来看，倒退——但那又如何呢？适合时代的，能够顺应或者适应整体环境的基调不应有错......或者说，错误是放错位置的正确......只是，要想将这位置放对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抵偿的。”
    帝国由无数部门，它们的大小子部门和子发展枝遍布帝国的所有方向，自然也包括被侵袭的这一部分方向。
    现在的帝国没有对于如此扭曲和疯狂的巨大结构体的模拟演算和推测模型。帝国本身并不知道它究竟可能会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它究竟会怎样扩散，对沿途的一切造成怎样的影响，会影响多么巨大的范围……但是毫无疑问，最终的结果一定会十分惨重。
    世界线存储库和留存下来的宝贵混沌信息库无法通过网络进行递送，它们必须以实形资讯的方式被撤走。而更多相对松散的、信息集度较低的资料则被尽快上传至网络的备用数据库或者直接传递给其他……
    “该死，我们的保全措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暴露出了巨大的问题……”
    撤离资料时，面对庞大的网状结构，所有的负责人都在这一时刻认识到了真正意义上的疏忽和错漏：
    “备份资料所在的存储点离我们的基础地点太近了……对于这次事件而言，即使是最远的快速数据备份点和数据迁移库也都在受灾的最前线……尽快！数据能上传就快上传，不能上传的以我们的力量记录后运走！我们必须足够远离这里！”
    “我们的……我们的成果保不住了……我们需要支援！！重复，我们需要支援！！我们需要——”
    ……毁灭开始肆虐，肆虐之后，这一切都失去了曾经的生机与火力，沉默降临了。
    未来。
    “这一次断裂带的规模如此之庞大……这样规模的巨型断裂带在过往所有的记录里都很难找到。”
    “……我们的队伍里，有很多人保留……或者说“混入”着对过往的部分记忆，其中可能还会有一些深刻的“切身经历”。”皇帝议会，有能力坐在这里的人彼此互相交换着自己的感知，气氛是如此沉重，以至于虚无的网络结构就好像被封在了一口真正存在的厚重黑棺里。
    “我们的文明无数次支离破碎，我们的认知基础一次次吞没了我们的基础建筑，我们一次次的被屠杀到近乎灭绝……但是每一次，当我们从废墟中站起，我们却从来没有被战争的废墟和过往剧变留下的种种灾难钳制再发展的脚步……”
    “每一次，我们都被剥去了可能的厚重外壳，每一次，天灾人祸都会将我们的一切摧毁，杀尽我们的整个文明里几乎所有的生命——可以说，正是这样每一次巨大灾难后那近乎彻底重置一切的毁灭荡平了我们可能留下的一切基础，我们才能迅速在每一次灾难后能以看起来从未受伤的姿态，按照我们需要的模式向新的方向探究和发展，那些毁灭性的灾难甚至可以认为是刷新了我们自身的“起步点”。”
    “我们以彻底摧毁过去的时代，来迎接新的时代。我们以无数造物无数生命的陨落，来换取一个新的基点，以及新的方向，以及不受残骸和废墟的制约。”
    “现在不行。绝对不行。”
    “毫无疑问，这样的灾难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超出任何预计——甚至有可能，它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意外。但是既然它现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那么我们就必须将其作为某方面的可能基线之一，做好所有的准备——有些准备或许能弥补灾难带来的影响，有一些或许只能拖慢灾难，拖慢一部分……”
    “会暴露出很多问题。实际上，现在来看，很多部门，甚至是很多部门内部的研究组之间，某些我们预料之内但却还是快了一步的分歧和分裂已经出现，或者有所端倪。它们必须被彻底解决掉！！”
    “但是这些的背后也映射着某些极其简单、极为朴素并且极端泛用的道理……我们不能一概而论。我们需要做出平衡……并且要做出足够符合现实的平衡协调。”
    “进一步强化帝国网络结构和权限系统的作用，通知相关各部，谨慎面对分化现象并做出足够的预案。”
    “命令所有制造部门、研究部门与恢复部门严阵以待——所有现存工业基元全部激活，命令所有制造站点立刻协调命令梯阵与所有细节！！”
    “命令所有快速应急部队与抗复杂环境特种部队准备进行接应与攻坚……”
    ……
    帝国疆域，遍布世界网各处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那如同被水晶铸造的巨塔顶端，那颗永远注视着“正确”与“指引”方向的眼睛引导着一道道炽白的反秩序虚数信息跨越漫漫虚空，轰击着猛烈袭来的、那仿佛拥有生命的巨大腐化结构体不断滋长腐烂的外壳与外层延伸结构。
    维持着双轭联系的虚数端一旦附着于目标就会立刻彻底解体，来自所有秩序的压力将放逐这不应该存在的结构。它们会牵动着整个结构体表面，让它们被秩序的力量彻底撕开。
    狰狞的断口，那无可名状的，以最疯狂的姿态扭曲爬行的信息流被虚空吞噬，但是倒灌的黑色并没有过于深入这亵渎的结构体太深。所有的力量都被动员，它们一方面疯狂的中和转化那已经跌入仍然能够被称为是秩序范围的诡异黑暗，另一方面，它们疯狂的改造着那已经绽裂的断口。黑红色的闪电以此为源头无限的激发开来，它们穿越破碎扭曲的空间结构，它们的扰动贯穿了无以数计的黑色暗点，然而在这些暗点爆发之前，更多的火力便接踵而至。
    无数的火力在此汇聚，它们来自帝国疆土世界内部的无数武装星球或者空间结构防卫基站。喷溅出腐化血液的裂口吹散了周围的秩序场。
    无数信标刚刚被点亮就随之熄灭，但仅仅是这些一闪而逝的信标就已经足够为所有的火力提供引导。这样的攻击从帝国各处跨越虚空轰击在那腐化的巨大结构体内外，帝国本身就好像是一面透镜，这面透镜将所有可以被调用的力量彻底聚焦在断裂带前进的锋矢，并如同杀死虫子一般炙烤着那蠕动前进的腐烂血肉。
    实际，虚无，概念，法则，形而上与器而下……超越繁星的矩阵舰队从帝国各处向此开进，无穷无尽的支援点亮了这里的虚空。无数条星河倒流，璀璨的流光与那四散飞溅的黑红色“脓血”正面相撞，它们或者彼此腐蚀催化激发出了更加狂暴的浪潮，或者彼此湮灭，消失于无形。
    应该理解为是这些火力蕴含的强大超凡资讯中和了那些混乱狂暴的污染，还是存在属性中那深不见底的裂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物料进行无尽的填补，才能阻止周围的秩序继续向此垮塌？
    层层叠叠的矩阵舰队间，更强的联系与更加稳定的熔断道路被架设起来。真理笔记与世界线之树的存在属性复苏印记沿着被拓展的舰队链路缓缓蔓延开来。
    炫目的天极轴内外，无数流动的逻辑链路与符文阵列缠绕其中。无数战舰组成规则的庞大舰队，群星簇拥的核心深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叙事轰炸已经完成初始装填——它们的目标，是断裂带边缘那源源不断外泄出来的、裹挟着大量污染气息与死潮腐化聚合实体的大量碎块。
    “抛洒出去的碎块呈现出一定的趋势化倾向，稳定的信息遇到死潮后混乱度首先会大幅度升高，此过程实际上存在着短暂的信息增殖现象。而增殖过程往往意味着不受控的扩散......那些碎块同死潮之门污染之后扭曲的星光和解体的各类太空实体碎片一样，都是扩散过程的污染载体之一......”
    面对庞大的断裂带，现在的维多维尔感觉到了相当程度的力不从心。
    曾经，那依靠世界线之树甚至直接拉起了上一个时代序幕的强大性能被死去的光击毁。现在的自己不要说发动那么大规模的重置，仅仅是复原自己所有的“功能”也需要尽力而为。映射割裂功能枝、“国士无双”灵魂增幅脉冲、叙事轰炸以及真理笔记和世界线之树的协调重置......现在的它们功能被大大削弱，并且启动也需要那层层叠叠的边缘舰队矩阵以自己为核心迭代虚资讯投影。
    再像以前一样直接在其内部进行环境探查或者直接依靠自己进行超大规模叙事层轰炸......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这一波次腐化冲击开始回落，所有舰队矩阵立刻进行修复与重组，准备应对下一次攻击。工业模块置于防守秩向底层以确保安全。准备投放自杀式无人船点亮引导信标。所有舰队后备部队与后备人员随时注意更迭当前参战者，死潮污染可以直接摧毁逻辑......”
    一条条命令被下达，被处于不同层级、自身职责与任务各不相同的舰队结构接受并转化为实际行动。命令梯阵的高速推演保障着命令以级下达，对级生效和对细节区域再分化的精确。
    这套本身性质朴素但却已经透露出理想化趋势的命令系统如同帝国舰队这个庞然超个体的神经系统——为了让这个庞大的概念个体能够高效的运作起来，坚固简明的大框架和细节化的所有支脉都不可或缺。
    “出现异常——前方舰队立刻整体后撤！！”
    “死潮能摧毁逻辑——修正，摧毁秩序——修正，它们可以摧毁一切。护盾也好，强现实稳定场也好，存在性偏转防护也好......这些防护措施依靠秩序的规则运作，它们只能针对来自秩序的攻击！！这些防护措施只能延缓污染但无法隔绝污染！这些防护措施本身......也能传递这种破坏！破坏发生在我们能理解的区间之外！猜测的成立可能性很高！”
    “部分后备队成员出现暴力倾向与精神不稳定......传感器阵列......敏感程度下降！日志筛选出现混乱！推定，全向不稳定爆发的可能性相当高！”
    “补充作战紧急事项与参考条目，相关情况必须被记录并在下一次灾难发生之前被注意到！”
    “对抗如此大规模的死潮结构体......我们存在的根基并不稳定。我们目前所对抗的，断裂带内外的一切具有高攻击力的现象影响实体实际上全部来自于已经腐化的秩序，我们只是在对抗秩序被污染之后不断变得疯狂和扭曲的残骸。而死潮本身，则使得这一切的一切浮于泥海之上，一切都会慢慢下陷，直到最终全部陷入这无底的深渊。”
    “必须速战速决。”
    “谨慎些，小心些，前辈们那时的行动方式也太令人胆战心惊了……”
    “不过，现在想来，那个时代或许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经验经历不是凭空得来的，那时的我们也没法同任何人交换经验。现在的我们能够以足够小的代价面对这些虚空中最极端的危险，也少不了这些前辈们的鲜血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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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会知道吗？”
    “不会，这并不是牵扯所有记忆和历史实体的实际叙事修改，这只是对过往的漏洞与受损的薄弱之处进行的补充。以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补入了这些内容，但是对于已经融合进主体的那些迭代而言，它们自身并没有因此被激活。”
    ……
    帝国的中心，稳定整个帝国万事万物的强大砝码，能够照亮整个帝国的炽白色太阳开始攻击断裂带，那被维斯瑞凡操控的无数只眼睛和形式各异的无尽重炮阵列一齐释放出炽白的光芒。
    这些自身被维斯瑞凡赋予了智慧的射流锁定了虚空中的靶标。它们以自身的力量形成了一道能够转换自身表征颤动的交通大道，它们跨越广袤的世界天渊，跨越无数频率和阻碍，为摧毁断裂带的行动再次加入了一把烈火。
    虚空烈阳的两个被自我秩向规则定义成的天极点处，两对螺旋状的辉煌光柱围绕着对方向上爬升或者向下跌落，它们彼此纠缠形成壮丽的螺旋。一方面，它们尝试深抵存在的基元；另一边，它们尝试延伸到曾经可能的边界。存在梯阵已经被探明的区间内，阳光开始活化，它们配合着近乎无处不在的场生命们，竭力拉住那不断被断裂带的无形辐射侵蚀的、正在崩塌的整体秩序环境。
    “......已经近乎没有衡量价值的存在微元区域、超越形而上、涵盖超形而上的领域无法覆盖，不知道何时才能重新点亮那第一层和第八、第九层天空.....场生命一号，五号，二十号，报告冗余程度。”
    “......呜...嘶——第十四天区报告，未受到死潮污染直接扰动的区域秩序结构稳定，冗余高于规定范围。”一点点微弱而怪异的信息摩擦之后，场生命的意志被帝国网络传递给了维斯瑞凡。
    “我们可以确定自身结构能够稳固因受到污染的“牵拉”而走向崩溃的完好秩序环境，但我们无法直接净化或者隔离污染。在我们看来，污染会使得场结构变得扭曲而狂暴，而这一阶段后原本的场结构很快就会暗下来直至消失，我们目前能够得到的信息只能证明这些场在自发跌落，但是这其中的具体细节如何我们并不知晓。”
    “另外，根据我们过往已经进行的测试来看，对抗死潮最好的方式还是进行隔离与割裂。考虑到当前信息结构出现过大量的未知损毁，数据可能已经不够准确。”
    “确认，继续执行任务。”以帝国网络和意义直连基础上的交流转瞬即逝。维斯瑞凡一边尽可能操纵着脚下的太阳还能被自己调动的部分继续支援帝国舰队，而她的心中，则开始在推演战况和为战场内的帝国万物提供支援的同时，也开始同步计划一些……更加长远的事情。
    “毫无疑问，整个帝国正在不断向着目前公认的“理想化方向”前进。但是以往的部分经验可以告诉我们——能实现“理想化”的环境往往极端严苛，而这样的大断裂带不仅可以彻底撕碎那些环境，更有可能会让一切彻底不复存在。”
    “理想必须被加固。而在这之外……面对死潮这样的危险不明现象，我们必须足够重视它们可能造成的一切影响。除去理想，精确也同样具有类似的性质……”
    “应当尝试研发“模糊”下的稳定和相对精确。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可行方案，并且……需要足够的不同。”
    ……
    “检测到更多回馈，灾难正在扩散！”

 第337章 阴影扩散

    第337章 阴影扩散
    死潮危机正在扩散。断裂带如同虚空中的巨兽般疯狂啃噬着它的边界碰撞到的一切。而在明面上断裂带对着秩序世界风卷残云的同时，死潮那标志性的黑红色花纹也在通过一切途径悄然向帝国的前线各处渗透。
    即使经历过那样的灾难，帝国相比于自己而言已经缩小到了脆弱不堪甚至宛如微尘的地步。但是如果考虑到相对于零而言的绝对数量，帝国自身的体量仍然称得上庞大。
    这一次的灾难在帝国的一段边界、一部分区间里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帝国在调集所有可能的力量支援最直接的战场，不过到目前为止，虽然情况显得严峻，但是整件事也并未逼迫整个帝国停摆。距离灾难足够远的其他帝国领土内部，无数节点跨越虚空前往断裂带战场的同时，也仍然有无以数计的人与物还在进行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记录，与研究。
    而现在要记录与研究的内容多出了一个大类，或者说有一个大类的研究项目因为情况紧急以及大量平时几乎不可能获取到的资料与报告临时输入量激增，其优先程度被大大提高——秩序与死潮的互动。
    “这些报告里，有相当一部分一开始被整理好的时候可能还带有死潮腐蚀秩序留下的畸变，甚至可能会带有直接的污染......可以看出，这其中有相当多的细则和模糊规律实际上呈现出相当程度的不稳定。蕴含高频超凡资讯的帝国网络中继站可以净化它们，但是这样的传递也仍然太过危险。”
    “我们尚不清楚死潮污染对不稳定的高频晶能腐化阈值究竟如何。现有的过滤措施不足以彻底净化这些资料内可能残存的污染。”
    “临时命令，上传有关情况，闭锁非必要链路，最高安全等级通讯链路设下最大瞬时传递带宽。确保所有“熔断”节点能发挥自身功能。相关链路追加净化设施与信号过滤反触发警戒点。必要时刻熔断相关链路并闭锁网络结构！”
    “明白，命令已经下达。”
    命令被高层次的负责人按照大环境的主需求拟定确认，而这些命令则被上传下发到其他对应的沟通节点那里，在那里，负有不同责任的人们按照自己被赋予的身份解析、执行被分配给自己的命令。而在自己开始执行任务时，自己最大职责范围也无法包括的内容以及更加细节的部分将会传递给其他的阶层并重复相当类似的事件。
    “......对应链路已经完成改造，开始接纳可能包含污染的资料，相关警戒报告已经上传，他们会对此作出回应。”
    金色流光砌筑的群星间，无以数计的、就像拥有由星云构成的辉煌光翼的“幽灵”们开始了自己的行动——必要的安全必须保证，无论这些资料多么来之不易，无论研究需求有多么紧急，如果不尽可能做好必要的防护措施，那么热情与坚韧就会化作瘟疫扩散的桥梁。
    但是必要的研究进度也必须保证，如果换一个角度，这些得来不易的资料可以辅助大量的研究。可能最终写就的结果和定理中，会有大串大串的编号和姓名甚至是组名部名来作为前后缀......如果抛弃它们，那无异于是在浪费他人的生命与鲜血。
    从这些彼此存在矛盾和冲突的部分寻得一个恰当的模式内的恰当平衡......这既是艺术，也是技术。
    研究的间歇，实验室世界无以数计的各式设备与或虚或实的隔离措施砌筑的星网间，那些“幽灵”们的眼睛望向遥远的虚空深处。
    除了输送火力和传递压制场的通道仍然被允许，其他所有的访问渠道均被关闭。曾经，一个个体如果愿意，那么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就能看到帝国的另一侧的、他想要了解的那一部分内容。
    但是现在，大家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纯粹的黑暗。人们知道，在看不见的那一侧，无数的生命与造物正在同腐化的巨大秩序体和足以腐蚀所有探测手段与检测方式的无形污染抗争，但是没有人知道虚空究竟会怎样。
    实际上，很多人不要说能够知道周围的一切，自己希望了解的一切，他们即使是对于自己，也仍然是一知半解。自己所能看到的可能不过是一系列相对简单的投影和一个个狭隘的侧面，而整个帝国......恐怕没有人能直观的了解它的一切。
    “不，这太过悲观。”
    “......？”
    “没错，如果严格讨论学术细节和真实情况，那我们能看到的确实只是一个个侧面。但是我们本身在无形中就已经融合了许许多多的，甚至可能是所有的“侧面”。”
    “我们的一言一行，包括我们的想法，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感慨——很多因素在无形中已经整合到了环境中，它们无处不在。就像我们的思考以及我们做出的决定，这其中我们考虑的所有因素，可能都能扩展开来，对应无数的成果。而无数的成果汇总成的，便是我们这只需要使用那一些最简单的部分就能好好生活的简单条目。”
    “......确实如此。”
    “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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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空隙被虚空填充。
    这是阻挡好奇与探索的脚步前进的最好深渊，它也是可以阻隔近乎“一切”扩散的天堑——至少对于那些还无法让跨越世界的旅程如同在家踱步般简单的文明而言确实如此。
    寂静而黑暗的虚空环境可以有效阻隔死潮污染的“实体结构”产生的侵袭与影响。
    “目前舰队结构稳定，检测系统确定护盾未出现不稳定扭曲。冗余系统状态良好，可以进行过载出力，保全空间存在状态良好。”被允许交换信息的数条主干网内部，一些来自这些队列的高级指挥官正在尽可能简单的交换情报。
    “本次行动后注意上报关于此类事件帝国大舰队任务分配不明确与调度混乱等问题。命令直接观察者继续注意压制保全空间。”
    这支从已经被摧毁的帝国边界世界中撤出后临时组建的舰队继续向帝国的核心疆域方向小心的开进。一路上，它们尽可能躲开了扫描系统中出现的每一个世界，它们尽可能避开了虚空中混乱的射流和怪异的扰动。
    不知道这样的维系与躲避还需要维持多久，这支舰队又还能坚持多久。
    舰队矩阵的内部，有两个特别明显的秩心，而对应于实形的生活区间内可以被观测到的景象，就是这舰队撑起的秩序场内部有两颗明亮的金色星星，两个相比于环境而言空前强大的辐射源——两颗金色的亮星对应着两艘来自帝国战斗舰队的常规母舰。
    它们身躯厚重体积庞大，纯净的晶能晶体阵列、光滑的舰体以及汩汩流动的晶能脉络表明着它们的“超凡”身份。目前，它们带来的强大演算能力和为舰队注入新力量的基础正在尽可能弥补这支舰队以及自身当前遭遇的种种窘况。
    更多的护盾验算机器人正在被“吐”出来，部分水晶结构被调整用以建立更加安全的临时通信链路的接发端与中继器，而更多的演算核心则正在被自发接入，用以维持整个舰队的虚空航行——实际上，这两艘母舰此时等同于是依靠自身的基础资源，拖带着一整个完整的河系结构在虚空中躲避着不断扩散的灾难。
    “......记录相关情况，多重备份多层保存，如果情况不可逆转，以这些舰船和我们的所有生命为代价，将结果传回能够接纳它们的帝国上层中枢。”
    “目前，舰队矩阵缺少对应的命令传递梯阵与对应的分配方式，舰队矩阵分配无法面对当前情况。本次行动出现严重的不均等分配与分配权重缺失，大量已经转移的观察者舰队以及他们负责文明没有得到对应的支援。”
    “可以预测到，我们的基础冗余不足。已经拦截到部分信号，前往帝国更安全疆域的新希望已经被切断或者改为单向联络。本地大量灵魂上传点位已经被摧毁，网络带宽大幅度受损的前提下，更受制于观察者议会使用的设备性能因晶能含量要求而十分低下，这些因素导致了大量帝国生命与造物牺牲。我们需要更多更安全的冗余系统，以及大量不需要计算代价的耗材。”
    “巨型断裂带会破坏总量与深度都十分巨大的帝国疆域，请求更进一步增加紧急通道与紧急通讯链路，本次支援行动效率低下，可能导致断裂带进一步扩散，会产生大量不必要损失......”
    “应当进一步加速推进观察者设备的性能正常化，尝试压制不必要的超凡资讯辐射，以此目的对应的相关研究应当更进一步......”
    “本次事件更进一步证明，当前本舰的设备系统以及对应的个体仍然具有发展空间。本舰可以通过自行生产配件或者以直接扩展基础舰体的方式更进一步提高自身相关性能。目前已经进行部分相关推演，确认该计划可行。我们认为应该对此进行更进一步的尝试......”
    比以往要沉默太多太多网段和秩序场内，随着一次秩序场对外表征频率的刷新，秩序场就像是正在呼吸一般。而在不断跳跃的过程里，两座母舰尽可能让跳跃的过程变得安全而平滑，一个个曾经的虚空信标，现在仍然明亮的可能不过万分之一。
    世界内外的帝国交通网络被调整成为单向或者被彻底隔断，帝国以这些方式尽可能避免污染穿过帝国网络中的脆弱节点进而失去控制。对于帝国而言，这毫无疑问是最安全、最正确的做法，但是对于被隔离在壁垒“那一边”的人们来说，这可能是一个会剥夺无数生命的坏消息。
    寂静的孤岛上，观察者们的脸色正在变得阴沉，一切就好像被笼罩在一团无尽宽广的铅灰色浓云内部，看不到半点清晰的方向。
    接近亿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数次在巨大的危机面前急转弯的文明从一颗星球发展到走向并占领整个银河。如果世界正常的运作下去，他们可能会发展的更快，达到更进一层的水平。但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灾难的侵袭几乎在瞬间就将危险的污染点迸溅到了整个世界。
    尽管观察者设施已经尽可能快速的将整个文明主体所在的天体结构以及大部分他们赖以生存的、分布在太空中的设备直接从世界中切割出来，但是这样的做法无论是对于这里，还是对于曾经遍布宇宙大尺度均匀结构观察者设施阵列而言......它都不够完美，或者说......它最终给出的结果却给帝国一种感觉：应该能做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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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冗余演算力切割并维持银河级别的太空结构已经是极限，而更大的结构......以观察者组织当前使用的设备而言已经做不到。而现实却告诉整个帝国，现实发展的脚步不会因为帝国当前的上限而不设置意外或者在此高度停止。
    已经被切下的银河内部，那曾经广阔而恢宏的银盘内，此时也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比起空间而言更加深邃更能吞噬注意力与心灵的斑点与漏洞——死潮扩散形成的实体现象中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吞噬这个银盘的基本现实。
    那个文明原有的所有太空通道与沟通交流信道被这支舰队切断以避免污染过快的扩散开来，而在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中，这一支队伍执行了还在试行并进行虚拟环境测试的计划好规则条例——快速应急反应部队已经被派出并去协助那个文明规避灾难，直接隶属于帝国的相关行动组在其他的文明面前现身了。
    现实表明，那几乎是一场灾难。
    由于帝国采取的隔离措施直接切断了他们的实体网络以及对他们而言仍然相对较为“虚拟”的信息交流网络，遍布上千亿个恒星系的文明几乎被切割成了数千亿块，甚至可能是更多的、无以数计的大小碎片。每一个星系之间无法交流，信号不可抵、舰船与传送不可达，原本那需要庞大的舰队运载调度物资来维持的银河级物资调度被瞬间切断，无数碎片陷入了严重的单类或多类物资短缺。不断爆发的、超越世界观本身的种种灾难和所有交流的全部停止则更是使得文明失去了自己原有的、近乎所有的指挥系统。
    无尽的混乱因此而迅速蔓延开来，监控系统提供的实际情况表明，这混乱甚至可能会使得那个文明在被死潮腐蚀掉之前就被自己的混乱毁掉。然而帝国知道，即使是已经被削弱过的、处于压制状态的污染，它们的本质也是超越整个世界的一切现实可能、超越世界观本身的。
    它很有可能直接来自虚空，而一个银河级文明无论有多么强大，这个文明的能力极限也远远不可能触及到宇宙自身的边界，更不可能依靠自己的技术来对抗世界之外的灾难。如果帝国解除屏蔽，那么即使是那些剩下的污染也能瞬间突破他们的网络内所有的防火墙直接给整个银河加上一层腐败的阴影——这似乎是一个没有终点的逻辑死结。
    “太理想化了......我们太理想化了。”面对快速反应应急部队的一次次通信，观察者议会的记录中，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颤抖。
    “我们曾经认为足够庞大的灾难足够逼迫所有文明的所有人调集所有的力量来对抗自然，他们应当空前团结。但是我们自己的行动却首先摧毁了他们团结与统一调度的基础不说，我们也大大低估了一切内在的幽暗成分......看看这些记录，看看他们自己的说法，看看这些背后对应的、来自那些人个人的想法，来自其他人的看法以及这其中对应的理性百分比感性百分比和扰动百分比......这......太可怕了。”
    “前者可以归因于我们自身的准备不足，以及我们当前的一切理念和实际行动或许并不符合当前环境的整体需求，而面对这种怪异的灾难，来自我们的净化行动，失联的原上层管理建筑......这些叠加起来，进一步激发那些混乱和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以现在的模型来进行推演的话，确实是再正常不过。”
    对话间，部分从当前舰队延伸出的晶能火力锁定了那银盘中的部分危险点，那些被污染的天体已经开始失去自己的规律，它们变得疯狂而危险，必须在它们彻底失控形成新的强大污染源之前让它们从存在的层面上彻底消失。
    “我们自己都无法想象我们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同多少东西建立了联系，在他们眼中，我们又是被以怎样的方式存在的。”
    需要越过层层过滤中继站才能呈递到终端的结果里，被污染的天体连同它的影响力正在被逐渐擦除，而面对被擦除的天体以及无以数计的生命，“紧盯”着终端的观察者们只能表示无奈。
    “没有办法，我们知道这灾难的一部分原因和性质但是他们不知道。异样的未知种族和差异巨大的信息不对等……如果是我们，我们也不可能直接接受这样的警告，即使“它们”表现出善意。”
    意识里，越来越多的，与自己有关的信息从底层思维中划过。宗教、阴谋、末日、神明、先知、先祖、幻觉、试验、平行与错位、未来的告诫与过去的警示……
    队伍远远不够。
    “我说……那我们呢？”
    “我们？我们怎么了？”
    “……我们究竟是已经让这些博弈全部变成最基础的灵魂的一部分溶解在了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所以我们不会在意，还是说……我们自身的环境决定着我们可以在正常的时候不受它们的影响和困扰，但是它们也完全可以彻底的影响我们并且搅乱我们的一切？我们只是尽可能做到让自己远离它们，但是实际上……并不对这些可能会以不同的形式贯穿秩序发展的所有阶段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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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部门研究不是……”
    “他们有考虑过，如果这场巨大的死潮灾难摧毁大片疆域并迫使整个帝国彻底封锁这块疆域之后，这里的一切可能性以及直接的可能性导致的进一步后果吗？我们预想到过、考虑到过这些后果并且做过准备吗？”
    “各位，快准备吧……死潮能摧毁的，可是一切……”
    这片暗淡的星空中，更多的金色光点正在被源源不断的生产出来。但是这支小小的舰队，以及无以数计正在撤离的，与他们类似的各个舰队的前路，却仍然不明。
    ……
    断裂带仍在前进，正面战场的深处，无数战舰组成庞大而坚固的矩阵，它们同无以数计迸射而来的、沾染着高危险污染的射流战斗，同正在让一切缓缓下陷的、看不见的污染对抗。
    无数舰队在虚空中拉起天网，拦截着腐化而疯狂的巨大结构。而节点之间，无数战舰自身又组成了“网眼”中更加细密的网络节点。存在的高墙上下，它们拼力维持着自己的坚固与完整，阻挡着向更深层的帝国疆域侵袭的无形污染。
    软烂的泥海上，壁垒级释放出的巨大金红色光柱欺骗了真实的存在，原本对准舰队本身的腐化射流被这些信标释放出的“味道”吸引，它们偏离了自己原本的方向，同这辉煌明亮的光柱湮灭。圣鸢级场爆破舰与圣芒级场杀伤舰配合着无处不在的异体生命切割着庞大而充满迷雾的战场，将无数已经成功吸引到了大量实体腐化物的信标连同它们所在的秩序结构一起炸开并推入虚空。
    强击长矛和古老的星启堡垒一起作战，具有强大攻击能力的它们不断调整着灼热的信息洪流并用它们疯狂灼烧着腐化的壁垒边缘涌动的溃脓。
    网格中，有无数节点的信息脉冲一次次挣扎着扩散，它们尽可能遍布整个舰队结构内外的一切节点，为所有舰队还能联系到的节点提供增益和修复的机会，圣裁级奥术枢纽舰、镇星要塞、先知级概率协调枢纽、秩心级秩向编纂堡垒一级起源级弥散后勤中心一起，稳定着整片战场的结构和意志。
    这些辉煌而明显的阵地核心旗舰和超级旗舰能在这战场里如此显眼，则少不了舰队矩阵更加延伸扩展的那一部分的辅助和支持。
    无数更加细化下去的旗舰级战舰和常规母舰排列成为标准而规则的实体矩阵，无以数计的它们之间，澎湃的信息洪流汩汩涌动，为自己以及整片空间提供支持。
    虚资讯迭代投影，强现实稳定场，消耗性偏转信标以及联合护盾和虚数虚空阱......绝大部分的大舰队消耗性结构能被称得上是“舰队”自身整体性的部分几乎都来自这里。
    应该说从过去、现在以及到可以预见的未来来看，以整体存在的意义出发，将与兵缺一不可。
    “第三波次轮换队伍遭遇死潮污染冲击，稳定性下降，快速反应部队立刻引导他们撤退修复，第四第五波次轮换队伍进入信息交换阵地！”
    “后勤区域加速生产消耗性材料——优先保证可替换信息传输中继站、跃迁导弹、护盾维护机器人和消耗性环境补充设备的生产足量！”
    “相关生产约束已经放开，各舰可按照推荐方案与自制定预设方案生产舰内配件提高本舰性能，注意舰队矩阵之间仍然需要彼此协变。”
    “注意替换紧急通讯设施关联密钥与对应映射结构，原有结构与线性时间联系不稳定周期即将到来，抛投原有维持结构将产生大范围晶能赋值波动，准备抵御自我冲击！”
    周围的空间是活的，无数似虚似实的、宛若流光的人影在设备间穿梭，他们彼此小心的交换着情报，按照自己被确定的责任维持着信息的交流，他们以多种方式和多种角度不断确定着自己的稳定情况以免污染撕开不安全的缺口并从此倒灌。他们认真的使用着自己手中的工具，并在下一次需要的时候，让这些工具能够发挥它们应该拥有的力量......
    “指挥长，后方后勤舰队遇到重大问题——我们的整体环境不稳定程度正越发严重，后方工业设施与交互信道可用带宽大幅度降低。我们的伤员和需要等待恢复躯体和自我结构的灵魂们难以及时恢复。”
    “......舰队自身灵魂传递设备不足以支撑现有需求...我们的静滞场设施是否仍然运作良好？”
    “目前运作良好，出现自发损毁与存在完整度跌落记录的个体与设备已经被静滞缠绕。但是由于死潮沾染，被静止的信息体无法完全停止演化。”
    “必要时，将静滞场撤入后方区域编码堆栈，等待救援。”
    “......情况并不乐观。”周围的流光与穿梭的人影不能掩盖那无边无际的、从所有方向传来的压抑感。无数信息从眼前流过，指令围绕自己收发如同呼吸。
    自己的权限只能覆盖到这一步，但是即使是到这一步，现状也足够清晰。
    属于自己指挥的那部分网络深处，阴影逐渐扩散。

 第338章 至暗时刻的碎片【第二锚点】

    第338章 至暗时刻的碎片【第二锚点】
    污染的阴影正在扩散，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正在沿着一切可以传播的途径向外延伸，为万事万物镀上一层毁灭的阴影。但是，随着帝国舰队大军极限集结，规模如此庞大的行动给帝国本身带来的冲击与压力同样巨大。
    阴影仍然在扩散，泥海仍在蔓延，浮于泥海上的万事万物有一部分被拉住，而仍然也有一部分还在逐渐下陷，陷入到那无底的深渊深处。
    由帝国自身组成的聚焦透镜仍在协调来自整个帝国的超时空火力，已经被封闭的通道结构以外，大量的帝国大小舰队谨慎着联系彼此并继续向死潮扩散的广大污染区挺进。
    仍然在向帝国内部撤离的、并不适合参与正面对抗大断裂带污染的队伍里，观察者团队的成员与一部分帝国舰队介入了那些文明的内部并开始着手“改造”那些文明使得他们可以拥有一部分抵抗死潮，或者至少是隔断污染的能力。
    大断裂带撞击帝国边境的前后迸溅出了无数遭受污染的信息碎块，而除去这些实际的碎块之外，断裂带本身产生的扰动似乎也污染了相当多的世界。观察者团队的速度很快，但是即使如此，被从世界内部割裂出的部分似乎也都带有污染，带有死潮特有的破坏与腐败的演化倾向。
    帝国从知晓观察者团队需要的设备不能携带大量强晶能反应时就已经知晓了世界内基础结构的脆弱程度，而长久以来，帝国也一直在注意相关方面的内容并不断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准备。脆弱的寻常世界失去了Σ文明背景扰动那强大的加持之后可以说相当脆弱，常规秩序世界内部的万事万物运转需要世界之心的稳定。
    而世界之心……是从整个世界爆发诞生的那一刻起，从一切的源头处剥离下来的、与宏观世界几乎互为镜像的活信息。因为这些关联的存在，世界内部的文明比起帝国也会有更多“脆弱”的牵扯——文明与智慧发展到能够自行运算自我存在的水平之前，它们难以脱离世界自身的庇护，也难以摆脱世界对其造成的种种影响和牵扯。
    世界内部的文明几乎不可能有强法则级别的自我秩向定义能力，不可能有属于自己的法则稳定区间和不稳定法则抗性，那些文明难以依靠自己来承认、管理乃至运行它们自己的存在属性。他们生存运转的方方面面都需要世界这个大集体自身保持完整和稳定。也因此，观察者们在这方面的研究并不稀少。
    伴随着帝国紧急命令的下达，宏观队伍开始协调世界本身或者世界内部的大型结构撤离的同时，大量的细节处理小组和辅助无人机群则按照预设的细则进入那种类各异无以数计的世界内文明内部。曾经遮蔽超越和未知的帷幕被去除，舰队迎向群星驶去，就像一场视觉与认知都发生了错位的流星雨。
    那其中，有一些波动，有一些光影与这些流星互动过，或者尝试拦截过这些流星，但是它们很快都暗淡下去。
    然而......百密一疏，很多时候即使是在细致再谨慎的考虑也可能会留下致命的漏洞，更何况这所谓的致密和谨慎......实际上可能只是来自帝国自己的角度，来自于帝国自己的“一家之言”呢？
    ......
    “这就是……我们曾经可能的“生活”所在之地？我们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住在这样的环境里的？”
    这是维拉及其团队按照舰队的分配协议进入这个星系并加入了“凡人视角”之后对这里的一切的最先想法。
    观察者的成员们目前使用的工具更多贴近于凡俗范畴，这些设备没有那么强悍的性能，无法随心所欲地扫描一切，但是它们更加温和，更加安全，并且在此基础上，它们也能提供自己所需的一切信息。
    自己跟随着观察者议会的队伍来到这里，大家的任务，是因为这里的一个文明。这个文明在死潮污染爆发之前一直处于观察者的视线之下，随着死潮污染的袭来，这个文明极有可能被卷入污染之中。所以，观察者的团队来到这里，帮助这一文明构建更加稳定可靠的、抵御死潮的防线。
    这里的人工建筑具有十分鲜明的文明特色，庞大的合金建筑与“陶瓷”制造的高挑尖塔按照某些规则相对整齐的交错排列，形成了一些特定的花纹图案。按照曾经的观察结果来看，它们遵循的“规律”可以以一定的方式提高城市运作的“效率”——至少，在这里的人定下的规则里，这些“规则”做出的影响可以被视作是“提高”。
    只是……相对长久的时间里，自己很多时候自己与周围的朋友们只能下意识的读取并记录这其中的种种说法和异族知识，但是这些知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刻以这些方式成立……这其中有些内容似乎仍然缺乏理解。
    已经被切裂隔离的太空泡沫内部，某些若隐若现的、被资讯事先标记的太空航路仍然在闪烁。在它们之外，实际的、被从特别约束的恒星深处扯出的超高能等离子流组建起的太空能量传输线路随着加速轨道的丢失而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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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被切断，联络被终止，这里已经被双向事件视界锁死，就连曾经能看到的星空也彻底消失，化为一片黑暗。
    按照细节规则的大致规定，队伍应该首先在“他们”第一眼看不到的地方进一步准备自己的工程设备和武力设备。而更具体的负责人则应带领不会引起引起被执行生命灵魂敌视规模的小型队伍，前去同负责区域内的负责人一级团队进行信息交互。
    交互过程不应带有任何可能被误解误读的感情，应尽可能表现出交互的必要性、自身的权威性和可靠性。
    应尽可能以含义标准，但排列并不符合其语法的“语句”开始进行交流。应优先注意保密，掐断开始交互时双方所有可能引起过度信息泄露的通道。从细节角度上，相关方面应逐步揭开，其程度应符合当前的推演方程，细节参数依据被执行文明细节而定......
    但是，大断裂带引动的现实变化似乎超出了这一系列曾经制定的规则能够承载的扰动极限。在当前情况下，目前的水平准备的多层冗余和多重保护本身似乎也无法保护这些规则本身在那样的环境里是准确的，也无法保证......执行者们根据这些规则做出的决定是符合正常环境原本应当遵循的逻辑和态度的。
    “灯火”已经变得相当暗淡，所有的能源管网都只是有气无力的勉强维持运作的办公室里，谈话的双方之一在另一方的信息轰炸和超越表现之下承认了这些“界外来客”的权威和正确，并且表示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尽可能提供帮助，但是接下来的细节要求，却使得双方的割裂程度越发无法弥补。
    “网络结构被切断？相关设施无法调用？命令无法执行？！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这样做是必须的！从本世界之外出现的污染可以摧毁一切，而它迅速传播的方式恰恰就是各种各样的通讯连接，甚至是在你们看来荒谬的象征关系和关联关系！”
    “如果我们不组建这样的事件视界，你们立刻就会死！至于说那些所谓的问题？你们这一区段内的设备都在并且并没有被压制，那你们为什么不能用这些设备和节点立刻组建临时网络和临时指挥系统？主服务器被切断，相关信息供给服务被停止？你们自己应该做的准备呢？这些设备自身的功能呢？”
    “什么，没有？！代价？！你们不知道做好风险准备吗？那些虚无的......经济？即使它们不存在，你们的文明也同样能存在和运作！”
    “我们是在强人所难？这些最基础的内容你们不是没有人思考过，甚至有相当数量的计划已经被实行过并且成功了——我们如何强人所难？那些计划是给中枢结构准备的？那些做法和计划那样优秀，为什么不在所有地区普遍运用？”
    “代价？那你们的基础备份和升级协议等等所有方面难道没有后备计划或者紧急升级方案？撤离？你们知道宇宙和宇宙之外有多么广阔无垠吗？你们知道你们可能面对怎样的灾难吗？没想到？”
    “命令你们现在所有殖民星和太空大型设施升起护盾——我知道你们所有的设施都装有防护！命令划定隔离区，隔离区按照已经提供的标准划定并执行，严禁平民与所有非必要指挥性质的沟通，任何与隔离范围外的信息交换都必须被禁止，相关的操作细则已经全部下发了！”
    “什么？做不到？主能源输送线路已经被切断？辅助能源不足以支持？你们的撕裂反应堆呢？这里没有制造基础？无法运输？能源不足？你们的能源呢？没有紧急时刻的长效维持机制和独立的自我冗余？你们为何会允许这些可能性出现？”
    ……
    以最直接的手段与最高的效率封锁了群星的边界线，以最明确的态度和本来应该是最高效的事件处理方式寻找对相关内负有最高最全面的责任的人与团队，得到的确是最多的分歧与最“诡异”的回应。
    维拉没有时间和精力同这些殖民地上的星球总督们花时间撕扯其中的所有细节，就算自己允许，不断提示的警报和警报对应的现实也不会允许。
    而且看起来，就算他们同意自己的所有要求，实现这些目标现在看来短期也不可能实现。数次规划失败之后，面对开始变得危险的空泡之外，维拉团队激活了所有的设备群，并且按照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方式封锁了所有在规则和自己的逻辑判断中“非必要”的联络和联系。
    一时间，空泡中央的恒星活动被压制，巨大的星体变得黑沉沉的，有时，一部分活动的等离子射流会被抽出向系内的行星输送，这些资源会被用于维持观察者队伍认为有必要与无风险的部分。
    简洁而有序的庞大建筑群间，曾经辉煌的道路和如同光河一般穿梭不息的交通道路被尽数切断。空港里塞满了大小船只，它们无处可去，暗淡的惨白色护盾笼罩着它们，但是这层护盾却更进一步加深了这寂静压抑的氛围。
    曾经有许多队伍有序排列的公共场所此时也已经被锁定，只有此时才会显现的微弱本底噪声还能说明这些设施并没有死去。
    “人们”几乎是被全部关进了自己的房间，他们自己的眼睛，以及他们的眼睛渴望借助的眼睛都无法再看到外面的世界。
    双向的事件世界外侧，有一些星系的状态或许更好，有一些更坏，有一些需要被摧毁，有一些则已经被摧毁。
    一些带有腐化气息的射流溅射到了事件视界的外侧，超越本世界观的灾难很快就会使得空间内部并非真空的部分被腐化，而空间本身也会很快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但是在这些现象扩散到无可容忍的范围之外之前，已经完成增殖的机群和被允许的设备就会让这些笼罩着黑雾的空间被晶能的光芒蒸发......
    没有人因此受到污染，但是很快，维拉等人就发现了居住在这些实际的建筑和实际的天体上的人们有着更多自己当时的考虑确实疏忽，或者说是......被想当然的忽略掉的内容？
    “......你们还是做到了。”已经失去时间感，一切已经难以校准的会议大厅里，面对有气无力的运行着的能源管路，面对着外面人造的黑暗和扭曲，面对着已经发生了剧变但自己也已经无法管理的殖民天体和殖民星，星球总督们面对着已经天翻地覆的辖区，发出了一声声无可奈何的轻鸣。
    “如果这就是你们希望的场景，那我们无“话”可“说”。”
    ......
    《至暗时刻锚点》
    尽管大量的记录，以及纪录背后的一些可以被进一步解读和扩展的细节和可能性已经被记录下来并长久的在负责这一部分的观察者个体之间传递，但是实际上，等到自己真的需要面对面的介入这些文明时，真正的问题才又开始大规模地爆发出来——大量被预设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小队以及这一部分的中央数据库给出的许多做法和结论也严重背离现实。
    观察者团队的职责与任务决定了观察者团队需要的设备和理念，而这些设备理念则保证了有关方面的记录能力和无形窥伺能力足够强大。观察者们完全有能力将文明的所有位于明面暗面的准确记录信息和来自设备和生命的模糊推演信息全部记录在案，而观察者们也同样可以根据这些信息进行推演做出大量的预案，可以说，有关方面的准备本应该说绝对充分才对。
    但是，这里最大的问题在于......从观察与窥伺中得到的所有理论和知识全部来自于那个文明自身，这些知识无论怎么运作无论怎么演变，它们都出自于这个银河级文明之手。
    而帝国根据这些因为窥伺而得到的，描述这个文明的信息进而做出的种种推演和方案......尽管这其中叠加了已经得到的大量修正系数，但是这一切出自帝国之手，出自一个曾经疆域跨越无数世界枝干，整体技术在许多方面已经可能接近Σ文明的虚空超级文明之手，而在这之前，双方并没有过实际层面上的互动。
    疆域跨越无数由种种结构各异的世界组成的庞大结构，基础水平与技术实际应用层次跨越无数领域的超级文明同一个殖民地刚刚完成对单个银河的覆盖的世界内文明而言，这其中的差距可不是一个或者数个层次就能轻易划开的。
    这些差距导致的最直接的现象，就是双方第一次接触时，两方可能具有可以沟通的基础逻辑作为保证，但是彼此却因为巨大的水平差距而根本就不在一个可以互动的区间里，无论从相对虚幻的信息交流还是从实际的结构体互动来看都是如此。
    同样由无数可以被明确相对边界的单个结构组成的复杂结构在哪里都存在，对于生物而言，那是种种微元组成了自己的躯体；对于宇宙而言，那是无尽群星组成了广阔的旋涡和棒；对于虚空而言，那是无限的世界组成了更加广阔的巨型世界结构......它们之间或许存在一些哲学或者象征相关的类似之处，但是它们绝对不是进行简单的换皮就可以彼此替换的——微元不能替换成世界，而群星也并不能依靠简单的系数和逻辑变换就能做到与细胞群等价。
    “通过活化迭代将知识和理论送往过去......这并不能百分之百做到。”
    “没错，但是也并非百分之百做不到——我们所在的文明和宏观的秩序按照线性发展，因此对于我们而言，我们无法让一切复原到那个时代，我们也难以让自己衍生出平行结构或者直接拆分自己。但是虚空并不在此设置绝对的壁障。”
    “只是，目前这样的做法也仍然有限——有关方面的内容太多太多，即使事前知晓，许多可以被称之为悲剧的事件或许也不会完全消失。只能希望，这些做法能尽可能快速的提醒那时的大家......”
    ......
    战场，帝国舰队与断裂带之间的战斗仍在继续。
    有形与无形的攻击彼此完全的掺杂在一起，比均匀更均匀，比偏畸更偏畸，比混沌更混沌。
    不同层次的受攻击记录与不稳定警报被尽可能准确的传递给需要处理它们的指挥阶层和舰队中枢。受到死潮污染的影响，这其中有许多信息在开始传递时或许仍然稳定，但是在传递过程中与被送达之后这些信息是否会出现畸变，出现怎样的畸变还有待研究确定。但现实是，目前已经出现了数次核实但是两方仍然无法对事件的真相达成确认的情况。
    强现实稳定场、存在性富集信标、秩向确认扰动、阵地现实修复脉冲等等一系列强大的扰动从庞大的帝国舰队位于离散核心位点的阵地核心旗舰和超级旗舰处释放出来，它们不断刷新着整片自己所能控制的战场内部不断出现错误和漏洞的宏观时空和现实。
    这片边界以外，则是异样的一切。黑红色的雾笼罩着已经混乱的时空结构体，有形与无形的射流不断从广阔而扭曲的断裂带深处释放，在前方那堵辉煌高耸的壁垒上砸出巨大的破口和绵延无数频率的涟漪，而在那里，这里的混乱和这里的肆意妄为却几乎完全无法发挥出来，破损的壁垒会很快修复，那闪动的辉煌光影灼烫难忍，这被预知，也已经历......
    断裂带的深处，血红光河的河岸越发明亮，无以数计的闪电伴随着混乱的云团碰撞而出，它们代表着无数法则之间的猛烈碰撞和湮灭，宛如游龙的它们好像拥有了短暂的智慧，它们就像无以数计的、会跳跃的桥梁。它们划过所有劈裂点，跨越包含着无穷无尽的创世纪力量的虚空溃脓。
    那溃脓的内外，无数死产的宇宙在进行着最后的抽搐。它们中有许多被来自那堵高墙投射而来的炮火彻底删除，而剩下的那一部分之中有很多则会同这里叠加的无数或为稳定或者已经走向崩溃的信息层碰撞，被巨大的外力强行糅合直到基础碎裂，它们将会成为新的腐化与污染扩散的源头。
    横冲直撞的雾气与划破广阔空间的法则碰撞，以及它们背后的，这无以数计暴烈无比的现象背后的污染裹挟着庞大的“力量”前进，而它们的每一次冲锋都会面对群星倒流一般猛烈的攻击。黑红色的闪电与炽白色的射流擦身而过，腐化的云团吞噬了金红色光柱的顶端，云团凭空消散但光柱却依旧辉煌。
    广阔而壮观的矩阵内部，分布于多个秩心的、巨大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星体外侧，正在喷吐着灼热射流的星环在缓慢旋转。它们的每一次旋动都会扫过舰队，弥补所有的漏洞，为已经开始走向扭曲和畸变的逻辑结构带去更好的理念和执念......
    但是，在为舰队带去强大的帮助的同时，这些巨大的舰队要塞……作为医者，在一些方面却仍然难以自医。
    时间一直在流逝，时间的旋动牵引着现实的不断变化。这其中，有一些变化已经开始积累，但是有一些则还并未活跃。
    断裂带深处，数个察觉到灼痛与异常的混沌意识已经开始以自己的方式控制这腐化的云团，祂们迫使这糅合了无数世界残骸的腐化物调转方向改变运作模式，祂们那腐化的状态与这里混乱的环境却恰到好处的可以支持某些催动秩序走向破坏的暴烈理念发芽并无穷无尽的滋长膨胀下去。狂暴与盲目中，祂们驱使这些充斥着破坏、负面和离散的涌潮却如臂如指。
    交锋的中心，这些催动万物走向跌落与腐坏的浪潮与控制它们的混乱意识正面撞上了无形的烈焰。被无数矩阵舰队团团包住的中央，两对炽烈的天极轴正在延伸，繁杂的逻辑文字与符文组缠绕在辉煌的光柱上。两座帝国总旗舰已经做好了下一次准备，从拆解故事，拆解逻辑与规则存在的基础开始。
    战场外的虚空中，万物的起源与终结之外的虚无与一切接纳了双方猛烈的战火迸溅出的所有污点与一切泄露出去的信息洪潮，并让所有的它们回归本源。
    如果让视角变得无限广阔，让基点无限远离这里，这里看起来或许就会像是一座山正在抵抗让自己崩塌的无形压力，或者是两团云雾彼此正在流转涌动，相互尝试着啃食吞噬彼此。
    只是，构成这些意象或者实体的微元，是无数活生生的存在“罢了”。
    帝国的武力撕开了断裂带那腐化的边界，在无数区域，已经被无数重炮从所有层面贯穿形成的无数破口彼此之间的共振与扭曲被断裂带自身的破坏氛围千亿倍、万亿倍的增强，最终，这些漏洞再也无法被用以从虚空中榨取创世纪力量，它们也再也无法修复，再也无法抵抗来自秩序边界之外那冰冷无形的侵蚀。
    它们彻底破碎，屏障不再设防，虚空开始倒灌，最纯粹最深邃的黑暗开始在沸腾的云雾、旋涡、霹雳与花纹，以及它们自身的表征以及背后的真相与无形之间蔓延。
    这黑暗，同断裂带中央那道如鲜血一般熠熠生辉的明亮血河中心的黑暗一样。
    这些破碎的缺口往往会成为虚空不可控倒灌的起始点，并最终使得断裂带自身消失在虚空中，但这同样也有例外——寄居在断裂带内部的、已经被彻底腐化但却还未死亡的巨大世界意识集合体，以及一些从断裂带深处涌出的、之前一直在死潮领域内游动，甚至可能是直接从死潮领域深处诞生的意识们以这些漏洞为基础发动了新一轮拼命般的疯狂反扑。
    腐化的云团与不断扩散的闪电撕开了帝国舰队外侧的厚重联合护盾，并将无以数计的战舰掐灭在黑潮中，这里的污染和腐坏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这些战舰没有发出示警、没有做出反应，甚至连爆炸都没能来得及发生，就已经被从现实和叙事中抹去，它们不再被记得。
    而在这腐化开始蔓延的最中央区域之外，扩散的涟漪将更多的队伍拖入了这崩溃与跌落的漩涡中。
    舰队的高级中枢与帝国的中枢很快就在意到了这些超越警告发出阈值的破坏，数百亿年之前就已经开始起步研究的叙事代偿与虚空巡天雷达很快便发现了这里的巨大缺口与难以想象的超越伤亡。
    然而，除了命令这些战舰后撤，并命令更多的后备队伍不断填进来之外，帝国中枢也别无他法——在这里，能保留的东西所剩无几。
    “我们还能做些什么吗？”
    “我们......恐怕不能，现在我们所做到的一切就已经是我们能付出的全力了。”

 第339章 腐烂 (一)

    第339章 腐烂 (一)
    这已经是全力。
    但是必须战胜目标，必须尽可能快的战胜目标，否则断裂带的规模只会不断扩大下去，将更广大的范围卷入毁灭的旋涡。
    帝国的高层与顶层决策机构需要对广大的世界结构、广阔的帝国疆域甚至是帝国本身等等更加广大、更加整体的范围负责。为了战胜虚空中仍在扩展腐坏的巨大结构体，他们只能不断催动后方生产更多的战争兵器，将更多的士兵和武器投入前线，让他们从无数角度无数领域筑起高墙，阻挡死潮那无休止的破坏。
    但是这也就意味着，那些士兵和最基础的舰队结构必须做出最残酷的牺牲。舰队矩阵与矩阵内部的元素尽可能保证彼此的存续与稳定，但是存续与稳定并不是某种确定的状态与必然出现的结果。大断裂带泄露出的毁灭气息疯狂的冲刷侵蚀之下，大量的节点无可避免的熄灭了。
    系统与网络用尽可能精确地数字向双方通告战场内部的种种实况，这些被尽可能核准，经历多次校对与净化的数字可以尽可能地架起清晰的情报桥梁。
    “但是，他们不应该是数字。”
    “活生生的个体不可能与空洞冰冷的数字直接划上等号，无论如何，现在不行。”
    “这样的突发状况极其罕见。甚至可以说......它甚至不太可能还能够被称之为是“意外”。”
    “但是现在，这样的灾难却是切切实实的发生了。无论我们的技术体系有没有能力将其纳入安全验算范围，我们都必须为这样大规模的危机做准备。我们有能力做些什么，或许这不足以彻底弥补所有的灾害，但是有所减轻总比毫无作为要好太多。”
    “从过去到现在，我们收到了各种各样的建议，其中有一些当时看起来太多漫无边际，但是如果放到这一次灾难，放到以后可能的类似情况上，它们表明的却是足够的长远。”
    “通知相关部门，保证最高紧急安全协议的前提下，调整整体氛围，确定部分新增高侧重项目组......”
    ......
    “壁垒”的后方，相比于最前线而言更加安全的准一线世界，以及这些世界的“更后方”，帝国目前朝向这一方向相当范围的中外围世界被尽可能快速的改造用以维护从对抗死潮最前线那里撤下来的设备和人员。
    比起那些更贴近于自然诞生的世界的帝国人工时空环境，这些被改造的世界内部的整体环境被相当大幅度的重置。如果说那些帝国的人工世界所能呈现的环境是自然生成的世界环境叠加大幅度的人工改造痕迹，那么这些世界则是几乎看不出任何当前所能理解的“自然环境”，几乎所有的存在，都表现着自己那出自智慧生命之手的身份。
    与只是按照一定的逻辑法则呈现出大致可归纳宏观结构的自然世界内部实际应用物质不同，这些被改造的“后勤世界”内部几乎被排列成松散但严整的维修格纳库排满。格纳库之间，带有神秘与宁静之感的奥术辉光和金色的晶能光芒作为世界自身的本底辐射熠熠生辉。
    世界之外，被改造的世界排列成严整的阵列“队形”，它们严整的组合成为标准的矩阵在虚空中漂浮，就像是一支已经整装待命的军队。
    “陛下，正在进行后勤设施与治疗设施对应总体安排，相关特化世界正在进行加速改造。”在这由无数世界组成的庞大“工地”边缘，无以数计飞动的流光仍在加紧构筑对抗污染所需的一切造物。
    用于引导建设的流光划过之后，那些曾经只有光影一般的骨架的设施将会拥有血肉，就好像它们自己在成长。
    无数的信息经过各个施工组织和相关的建设单位上传给帝国的子项目组，而这些子项目组在不断协调这些更加具体的施工过程的同时，也将这些项目体现出的、需要回应的上层状况再报给帝国的工程部门和建筑部门。
    hu3477与跟随自己的所有工作组一起仔细的筛检这些拥有生命的信息流中的种种细节与可能的漏洞——一些不安的想法与一些出乎意料现在来看却又近乎必然的可能性从他们的心中悄然浮现。
    “嗯，必须保证这些后勤世界与治疗世界具有足够的独立性与稳定性，这些世界和设施之间的联系必须维持精准与脆弱。必须保证结构自身稳定并符合当前的固定性隔绝要求。”
    战火的最前锋，无数矩阵舰队将阵地核心旗舰和帝国总旗舰包围起来，虚资讯投影在包围圈的内部不断迭代着，总旗舰则以此为不竭的动力，调动整个舰队的力量来为能够直接抹杀故事的打击充能。
    面对危险的巨大断裂带，周围的矩阵舰队内所有的节点都排列的无比精准，但是这精准的辉煌天穹下，维多维尔也并不敢以之作为必胜或者说是全胜的绝对依托。而在那对辉煌的天极轴和无数生命的簇拥之下，他也读出了报告中的一部分问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必然”？”
    “......确实如此，陛下，我们一直在准备相关的需求，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能够做出的准备可能远远不够我们现在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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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u3477回应道，“按照数次远征以及这其中的数次大小死潮扰动得出的结果，我们确定了相关方面的基础危机阈值。考虑到曾经发生的数次危机阈值不足问题，我们将现有的抗激变系数设为一百，如果再叠加抵抗其他扰动的系数，我们自身的局域环境和临时应变措施可以做到在短时间里抵抗相当于我们设定阈值强度五百倍的灾难。”
    “但是，这次灾难比起我们曾经所有预估的灾难规模都要大出太多太多，这样的超大规模断裂带实际上已经从应用角度跌落了……现在，它的出现太过突然对于这一领域而言，本部不敢确定之前订立的标准是否还能在多大的范围里成立。”
    “......尽力去做。”
    这样的通讯并不简洁，这样并不简洁的通讯在死潮四处弥漫的当下十分不利于安全防护，但是它......或许有足够的意义再一次引动新的思考和改变。
    在hu3477的意识里，由无数全副武装的人与设备建造、正在被尽可能迅速组建的世界内格纳库和世界矩阵无比规则，同对抗死潮时才会采用的、绝对标准的舰队拥有的矩阵结构一样规则精确。
    如果对手不是死潮污染和它们的衍生体，如果需要维护的舰船、需要拯救的生命和需要迁移的文明不是因为死潮污染引起，那么以帝国的水平而言，那根本不应该会有任何困难，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限制和条条框框......
    但是死潮会污染一切，扭曲一切，让一切走向狂暴和无序，让一切在有形与无形的领域、有意与无意的时空里走向损毁与崩溃。
    而对于像是帝国水平的存在，比起直接腐化它们自身而让它们崩溃，很明显首先使得受到污染的帝国造物失控发狂，然后让被污染之后仍然能够保持自身存在属性稳定甚至还能保持实力一段时间的、发狂的帝国造物自相残杀自发扩散污染的效果会比“自己动手”直接腐化个体或者区间效率要高太多太多。
    而使得帝国造物腐化发狂最开始的重要征兆，或者说最先被识别到的一类重要现象，就是一切开始变得混乱——包括外在观察者与受感染者自身的观察视角，在这些视角里，目标对象自身与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混乱而无序。
    为了尽可能避免这一点，帝国不得不把一切都塑造的整齐而精确，以免混乱的舰队队形成为死潮扩散的跳板。
    毫无疑问，这样的要求会让帝国舰队付出更多的代价。
    现在来看，恐怕即使是之前那技术近乎可以使得自己随心所欲，使得帝国随心所欲的时代都不一定能轻松对抗这样大规模的死潮结构体，更不要说现在，这个已经失去大量技术的、在被弥补但仍然残缺的当下了。
    曾经，自己，以及可能在那个百家争鸣万事万物开始复苏的那个时代里，自己与周围同自己一样被分配到相关人物组的人们或许多多少少都思考过相比于那些高明和深奥的任务，自己有什么用，自己应该干什么，而对于自己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长久以来，类似的疑问一直存在。
    毕竟……如果只是看自己的的“直接责任范围”……建造嘛，负责修订建造的规则，依照基础使用者的反馈和上级结构的需求来调整规则使其更适应当前的需求就行，向外的可延伸部分似乎相当狭隘——如果具体到当前，这个项目组的大集体内可能会有很多人想过，自己的任务同抵抗死潮有什么关系？
    不，现在，这其中的疑惑不仅被消除，甚至可以以此而再度明确——一切领域，一切人的努力都会同帝国，同大家的利益挂钩。
    帝国自身的利益对应的客观存在十分庞大，而组成这个庞大存在的微元来自于帝国广阔浩瀚的方方面面。
    自己所在的部门同样如此——确定不同危险程度死潮会对各类建筑和构筑造成的扰动极限并以此测定不同方面的相关阈值，确定合适的标准使得建筑群能够在效率与安全上拥有足够的协调，确定规则而标准的便利设备触点和接口，保证这些设备在便利的同时能够抵抗危险的扰动......
    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在为整个帝国那无限广大的目标做出属于自己的贡献？又何尝不是在为对抗包括死潮在内的灾难出力？
    这些想法和总结很朴素也很直接。观察者们的资料显示许许多多的的文明内部，同样的内容同样存在着，只是它们似乎或多或少都经过了相当多的修饰，或者需要相当数量的逻辑转换才能最终得出——不知道这之间的差别会有多么大，也不知道这里似乎会被认为是朴素和理想的想法是否能在所有方面都坚固、都完整。
    这不是自己说了算的，是整个帝国、现实和所有人最终共同才能决定的。
    现在的断裂带是危险，是灾难，是考验，是极端。
    但是是否要以之为基础修改现有规则重置防护目标，还要看更加集体性和全面性的决定。
    直接以稳定性和冗余来抵抗这样属性未知，或者说属性很有可能为某种推测中的“无底洞”的灾难很有可能会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无底洞，而为了填补这样的无底洞很有可能会吞噬掉帝国大量的时间精力与资源。从整体考虑，如果难以做到直接抵抗着无底的灾难难以做到，或许留好必要时刻熔断的缝隙，期待能在灾难之后以更快的速度恢复或许会更符合当前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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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文明的时间与精力应该被拿来干什么？文明手握的庞大资源应该拿来干什么？不正是为了能让文明能够更好的存续、为了让组成文明的个体能够生活得更好？一切技术不都应该为此服务？如果说比自己的水平低太多太多的其他文明都明白此理而不断追逐更高的目标，那帝国为什么不能这样做？为什么又不与极端灾难直接抗争？
    ......
    “后勤世界集群”的内部，人员恢复格纳库阵列组。
    越来越多从前线撤下的“伤重人员”正在按照序列安排进入恢复区。
    相比于因为其他因为更加“秩序”的原因导致的生命损伤，死潮造成的破坏要棘手许多——帝国仍然有许多可以恢复生命的强大技术被保留下来，至少是留下了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面对已经遭遇中重度死潮破坏的个体来说，这些技术面对并不比朴素直接的替换和治疗恢复更加有效。
    在叙事重写的技术内部，被死潮污染的存在就像是已经被烧毁或者染色的“纸张”，它们难以再被以正常的方式写就正常的故事；在小范围现实重置的感知里，死潮污染就是一片无形的空洞或者说一团混乱的漩涡，它们难以再被按照正常的方式扭曲或者复原；存在性转移重塑的技术内部，被死潮污染的个体与造物，他们的存在属性被腐蚀的千疮排孔如同一堆松散的砂，对他们进行存在属性的转移与重组的过程里充满了危险......
    或许，这也是帝国衰弱之后的某些直接体现——帝国曾经的技术可能仍然主要基于直接和朴素的层面，这在整个帝国的技术体系里是根基最坚固、也是最属于帝国自己的。
    至于其他的部分，对存在性的研究在跃升纪年开始计时后出现，帝国有对应的研究人员在那其中倾注了大量心血。而那些似乎更加接近神明一般的“万能技术”......它们原本可能都可以合理的对待一切，直到环境剧变，直到Σ文明自身的存在属性旋涡彻底消散，直到Σ抛射出的强大与万能本身堆砌成的高塔被死去的光彻底炸平.......
    它们成了残肢。
    “很多方面，帝国还是任重而道远......”
    ......
    “本批次所有个体已经完成修复或者转移，相关区间正在进行现象检测与对应消杀，预计标准轴时间十分钟后本区域可以继续接纳下一批伤者进入。”
    伊萨图拉手动控制着连接多个隔离间的操控设备，确保高频晶能能无死角的净化可能存在的一切不稳定因素。
    相比于帝国的其他部分，这些设施表露出空前的实际感、坚固之感和某种莫名的古旧味道——为了确保隔离措施的全面和稳定，这里的绝大部分材料进行过直接的建筑赋值之后几乎就被彻底锁死不再允许出现新的变化。
    因此，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传送阵列，包括这里淡金色的墙壁、遍布其中的传感阵列、广阔的走廊、厚重的隔断门、定向的加速力场和定位系统等等一切都是“固定”的，它们只有一些固定的运作模式，并且只会对固定的命令起作用。
    在这里，原本将一切几乎毫无延迟的联系起来的存在性网络被明确的切开，它们就像彼此独立延伸的枝杈一样最终连接到每一个终端——不依靠熔断节点，而是真正分开，彼此互不连接。
    而在这些终端蔓延成的主枝向主网连接的道路上，数道相当敏感的熔断节点保证着主网的安全。
    “相比于整个帝国而言，这里的一切有些意外，但是如果对应现在的环境......逻辑之中。”
    确定环境消杀完成后，伊萨图拉激活了传送，让下一波次排列在线上等待救援的伤者按照预设顺序进入了自己负责的这一片恢复区域。
    “确认所有识别编号稳定，确认所有个体已经进入恢复设施，已经进行核对，未出现遗漏。”经过设备、自己的主动确认等多次核对之后，伊萨图拉相对应的渠道上传了自己负责的区域的结果。
    “根据当前的部分已经公开的信息可以确认，部分区域内出现了部分个体无法进入恢复阵列的情况，进行校对后确认，相关个体的整体识别码已经被死潮腐蚀朽烂，他们暂时失去了自身在帝国网络中的合法位置......已经对相关个体采取临时措施进行补充恢复......除去身体，如果身份编码也会因为死潮而朽烂的话，那么这其中可能的意外有可能超越当前最大设想极限......”
    伊萨图拉继续紧盯着自己负责的区域内正在负责恢复人员生命与躯体结构的设备，刚刚被送入阵列的人员情况复杂，他们之中受伤较轻的部分可能并不会携带直接的死潮污染，只是死潮侵蚀了他们的一部分躯体和灵魂结构并使得他们的自我修复能力开始丧失，他们只需要在静滞舱中接受外接设备的主动修补即可，而这一部分中的严重者会被尽可能回收重组，包括灵魂和残躯——他们都是安全的。
    但是，很多个体被封装传送进入阵列的时候仍然会携带部分正在进行的污染，他们自身仍然在被死潮腐蚀，而这些死潮在腐蚀这些躯体的同时，其自身也是极端的不稳定源头——死潮造成的破坏并不遵循绝对的线性发展，尽管它们腐蚀秩序时往往仍然存在着从简单到复杂从轻微到严重的大致过程，但是这跌落并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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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在某些时候长久的腐蚀仍然能够处于动态平衡，也有可能原本稳定的结构体被短暂污染后状态迅速失控变得极端危险，而具有种种具有晶能奥术等超凡基础的生命一旦失控而出现自毁可能，这些危险的躯体极有可能会直接炸毁整座防护舱内的所有设施。
    静滞舱室的内部，信息自我发展的可能性被冻结，这些躯体实际上可以认为处于自我相对于自我的“绝对静止”状态，设备会识别这些躯体和灵魂内部受损的部分以及即使被彻底冻结也仍然会不断演化和跌落损毁的部分并尝试进行净化和修复，或者干脆抽取可以保命的组分然后彻底销毁剩下的部分——它们往往会被安全封装然后直接扔进虚空。
    大部分时间里，这或许成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得到救助，所有人得到的救助都会有效，只是从自己这里，伊萨图拉就知道已经有超过七万的个体由于种种原因而“丧生”，除了对他们的部分记忆之外，他们已经再无实体，也无法再当前的环境里进行任何干涉。
    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批伤者被救治然后送往后方进行更大规模的软恢复，新的伤者被送入这里。类似的流程不断重复下去。伊萨图拉机械式的不断重复着自己的工作，不断进行着一次次几乎完全相同的例行检查......
    “设备核准无误，准备接受新一批伤者......”在近乎封闭的网段和实际上隔断闭锁所有信息交互秩向的巨大结构体内部，自己无法得到太多外界的信息，然而即使得到了实际上也没有必要甚至可能有危险。那不是当前需要在意的部分，必要的信息有专门的安全信道送抵这里，这就够了。
    “存疑...警报，部分设备出现异常——检测到异样信息流动，静滞隔离系统出现部分失效。”
    “什么？！”这条似并不明确的警告性信息瞬间便吸引了伊萨图拉的全部注意力。
    “危险提示，开启此区域手动控制可能导致污染泄露—管理员身份验证，验证已经通过—网段防护区域闭锁，熔断节点全面激活—紧急推离措施已经激活，外围隔离系统已经激活。提醒管理员注意，该操作可能导致致命后果，请确保自身保全措施与权限交接顺畅。”
    经过一系列确认后，格纳库激活了该隔离舱的手动控制权限，伊萨图拉的身边升起了一层明亮的金色护盾，而在他并不直接注视的区间里，信息之间的联络被切断。墙壁明亮起来，有一道贯穿其中金色的“血脉”被激活了。规则的流光做好了防护与隔离的准备，也做好了随时将已经被护盾隔离的部分抛入虚空的准备。
    “自动系统进入待命状态，手动系统激活。”在伊萨图拉面前，一系列跳跃着明亮曲线的屏幕和直接在虚无中生灭的逻辑组以及符文阵列迅速显形。
    “校对静滞舱稳定系数，校对工作环境稳定性，校对系统完整度......”在确保静滞场能全效果运作的同时，伊萨图拉手动将整个隔离舱内设备的功能一项一项的检查过去，但是越检查，他内心那丝不安就越发明确。
    “没有发现错误？这......死潮还能直接无视隔离，它们自身就能直接干扰设备自律运作的稳定性？”再三确认无误之后，伊萨图拉做好了汇报当前问题的准备——自检无误却真正的出现实质性的运作错误，这样的事件性质在自己的领域里已经可以说较为严重了。
    “警报——严重错误，设备出现i型临界损坏。”
    “警报——致命错误，未发现终端传感器与取值记录。”

 第340章 腐烂 (二)

    第340章 腐烂 (二)
    “警报，未发现终端传感阵列。”
    “警报，未发现可识别死潮污染。”
    “警报，逻辑错误。”
    “警报，危险可能性，底层自律模式已覆盖手动，开始执行抛射流程——”
    “警报，缺失关键判断因素，逻辑回路不稳定，部分判断已经失效。”
    伴随着一系列警示的触发，伊萨图拉所面对的格纳库节点被莫名其妙的烧毁了，凝实的晶能护盾迅速升起，但是那护盾看起来却很奇怪——它仿佛粘在了伊萨图拉所在的回廊结构上，晶能防护层之间就好像贴合在了一起，又好像原本应该联系在一起的它们不知为何有一部分没有被撕下，而这诡异的扭曲和粘连又使得脱离程序变得扭曲而艰难。
    相比于庞大的格纳库阵列而言，单个隔离舱室不要说出现故障，哪怕它真的因为什么原因被彻底炸毁也不可能撼动整个平台。但是在伊萨图拉的感知里，自己所在的基座似乎连同周围的护盾一起猛烈震动起来，自己被狠狠地摔在一层层能彻底隔离任何信息流过的护盾上，被一次次狠狠地摔在分布在不同空间秩向的墙壁上，被一次次狠狠地摔在已经布满裂痕的防护措施上......
    “等等，裂痕？！”
    纷乱的光影从眼前闪过，那晶能护盾好像失控了，它变得扭曲而疯狂，无数有形无形的怪异实体从那无法被分开的粘膜上撕裂下来，它们咆哮着冲向其他的隔舱，冲向其他的设备，冲向自己......
    某种清脆的破裂声从自己的意识底层骤然炸响，而周围的一切异样也凭空消失，
    “紧急熔断隔离未全面完成，检测到部分设施熔断节点与指令回路出现严重错误，检测结果均一稳定，未检测到阴影，剩余相关进程停止......”警报传递完需要被传递的信息后戛然而止。
    周围的一切并没有被摧毁，之前看起来向其他舱室蔓延的种种诡异现象并没有出现，单向传递至此的、来自其他舱室的信息仍然均匀、平稳而正常。自己仍然活着站在这里、这段同位置类似于枝干的走廊连接的外接舱室并没有随同隔离舱一起被抛入虚空。
    而曾经连接舱室内部控制系统的部分，现在则是一道金色的晶能护盾，护盾上弥漫着诡异的花纹与狰狞弯曲的碎裂晶簇——这或许表明脱离的过程里确出现了故障，而故障由于导致了部分晶能管网和信息映射连接发生了断裂乃至于破碎，从中溢散的、仍然带有自身发展可能性的碎屑们或许的确发生过部分意料之外的互动重组......
    “......那是真相，还是幻觉或者......终端，立刻再次确认安全性！”那诡异的环境冲击是那样的真实并且危险，即使是自己的躯体和意识拥有超凡的形成基础，但是面对那已经分辨不出真假的剧烈扰动，伊萨图拉一时间也陷入了迷惑，不过本能起到了作用，自己正在迅速平复下来。
    伴随着系统的检索，他开始尽可能快速地思考，思考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思考着当前的种种可能性，思考着自己能否从中挖出些什么，自己能否向帝国传递些什么。
    “检索，现实环境未发现阴影与二维花纹；检索，存在属性未识别到雾与裂痕；检索，现实环境出现轻微扰动，扰动模式稳定且相对均一，未识别到不稳定波动......检索完成，未识别到死潮污染，护盾解除。”
    “？...！！”稍微的迟疑之后，伊萨图拉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转移到了管理员的办公室，那里有相对于自己而言全套的各类设备。他尽可能快速地当前的情况编织成简洁直接的情报并将它们发送出去。
    “希望这种情况并没有大规模出现......下一批个体转移，下一批......等等？”
    系统的回应似乎出现了延迟，而伊萨图拉刚刚才察觉到，自己似乎遗忘了些什么。
    “这是......现在是那一天？几点了？”
    “这是第几批开始进入阵列进行治疗的个体......不对，检查系统，检查记录，应该是有限的次数，这种统计不可能被模糊......记录好像活了，还是烂了？数据库的状态有些奇怪......他们真的有被送进来吗？”
    伊萨图拉变得有些迷惑，一切好像在很短的时间里变了，周围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冷却而坚固的，但是现在它们似乎变得十分滑腻，自己面前的按钮还有按钮对应的功能变得歪歪曲曲，就好像随手一捏管控舱门开启的按钮就会被挤入到走廊的环境“照明”控制阵列里。
    办公室坚固的地面变得似乎有些柔软，伊萨图拉感觉到自己可能在某些角度的观测中陷进了地板里，他的视线歪歪斜斜的扫过遍布着环绕着大量仍在待命的信息交互终端的穹顶，他看见了一扇舷窗，舷窗对应的部分好像很远，应该在这一部分个体恢复阵列的另一边......那好像是舰船恢复阵列所在的位置......至少是一部分。
    “......舷窗？这舷窗是哪来的？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舷窗了？这里有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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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提示弹出，那表明着在队列中等待修复的个体已经开始被系统安置进入修复舱室，但是对于伊萨图拉而言，那通讯好像很远，好像很远，很模糊。
    他没有在意，他继续拼力向已经熔入整个基座的、已经分不清是完好的还是腐烂的终端机编写着自己那尽可能获得的收获，而本身却又永远无法发出的报告。
    微弱的提示就好像从天的那一边飘来：“检测到静滞舱内出现异常......晶能反应，检索，未发现死潮污染与不均一变化，开始反中和并清理残余实体......对象炸开了......”
    ......
    由许许多多的世界彼此锚定、互相联网并精确确定彼此相对差距进而组成的庞大世界矩阵内部，远离个体维护阵列的其他部位与边缘中，无数看起来称得上是六棱筒状结构的投影内部，从前线被撤下的舰船正在其中进行维修。
    这些被死潮或者死潮聚合体攻击过的舰船往往会带有种种看起来十分诡异的“表征”——有些舰船表面的装甲已经结晶，而那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碎裂的晶体此时此刻却还在生长，同维护船坞里仍然相对正常的晶能环境和自律维护设备释放出的维护扰动猛烈对抗。
    有些舰船表面增生出了种种怪异的结构，那些结构就好像是古老的生命才会出现的腐烂与癌变一般，它们疯狂的扩散向外生长，啃噬着舰船缺口周围仍然正常的装甲、管网和已经被使用了可能是几百年、几千年、几百几千万年甚至可能是几十亿年的舰体秩向规则。
    有些舰船的装甲和内部坚固的骨架被彻底撕开，仍然具有高活性的环境塑造物料源源不断的泄露出来，泄露的它们同无形无质的雾气做着最后的斗争，在封闭的禁锢墙里发生一次又一次剧烈的爆炸......
    “这里的维护环境越来越不稳定，内部的种种扰动产生的实质性影响也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川流不息的流光河网深处，一部分需要固定监测一段环境的节点对应的个体确定通讯安全后，彼此交流了一部分并不乐观的反馈。
    “目前维护区压力正在增大，从前线撤回的舰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异常现象。这些异常现象似乎具有遗留可能与叠加可能——目前维护船坞的数量仍在增长，逐渐增长的维护船坞可以尽可能分摊已有设施的压力。
    如果现有设施无法获得自我恢复的时间，它们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开始变得自发不稳定，甚至可能出现自我崩溃现象，死潮的不稳定扰动太过危险且难以测定。”
    “没有办法......目前而言，这类具有高强度防护能力的维护船坞已经是维持舰船不组我崩溃的最后一道壁垒，而在这之前，自我修复、自由物料海洋、辅助物料海洋和主动物料海洋以及对应的强法则级信息编制环境发生器已经过滤掉了几乎所有需要常规维护的舰船......来到这里已经代表情况已经恶劣到相当的水平，如果放任不管，轻则造成对应的舰船损毁，重则有可能进一步扩散污染......”
    在这些衡量操作与整体环境的检测者面前，那无比直接且危险的暴烈维护环境里，穿着全套完整而坚固的防护设备的维护者们携带着对应的图纸和强大的工具穿梭在泛着令人作呕的扭曲黑红色花纹的装甲板和舰船结构之间，高频晶能就如同太阳烧灼大地上的污秽一般猛烈灼烧着附着在装甲板上那仿佛具有生命活性的花纹，阴影被烧灼褪去，现实稳定下来，故事不再源源不断的因此丢失，而留下的，则是一团团直接刻在材料属性里的繁杂花纹。这些花纹很快就被开始蠕动着自我修复的舰船自身吞噬，而在此时间里，相关区域的维护小组必须退出，检查自身状态并重新校对图纸——这些规则制度里有许多是来自于过往的试验，也有一些来自于维护开始之后自己或者别人的总结......它们现在还并不成文。
    “这样具体模式的小组工作是这些维修人员自己开发出的新内容，我们的规则并没有指定必须这样工作，但是不可否认，这样工作的确具有更高的安全性和仍然不错的效率。从实际应用方式来看，这样的改变是相当成功的。但是我们也必须考虑到，这些做法实际上是打破了我们曾经制定的规则并且存在着部分流程性的违规违法。”
    “自然，现在我们不可能以此理由去叫停所有的队伍使用这些效率并不低下并且十分安全的方法，我们更不可能以此为凭借去惩罚那些创造这些可能拯救了相当的生命的方式的人——当前无论是资源还是环境都不允许我们将现有的资源挪向其他非必要方向或者造成损耗。
    但是我们也必须正视——论结果，他们并没有做错分毫；但是轮流程和行动规则，这其中确实存在错误。我们不能永远因为“正确的结果”就忽略了这其中的所有谬误。或者，如果说我们更加偏向于现实正确的话，部分规则或许就不再有存在下去的必要。”
    “但是部分规则的存在并非只是阻碍变化的发生，必要的时候，它们也是维持现实环境稳定和帝国运作不至于过热和过快的关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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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是考虑当前，帝国在这之后或许内部各方面或许还会在许多领域和责任范围里产生新的摩擦，有些规则在保护那些摩擦不至于过分激烈的同时，也能保护我们自身不至于受到太过严重的外附加影响......”
    “......平衡是门艺术，也是一门技术。”
    “你们在决定什么……？”
    ......
    短暂的沉默给这些节点带来了短暂的非日志性沟通层面的宁静，不过这短暂的宁静很快就被打破——递送给他们的紧急信息表明，有一批新的舰船在自由物料海洋和辅助物料海洋中失去了控制，它们使得海洋被部分污染，部分“洋面”被驱散。海洋需要进行维护，而那其中的部分仍然有价值进行维护的舰船则需要被转移到这里。
    “情况不是很乐观......尽管有静滞场在尽可能延缓污染的破坏，但是这样的等待本身就会导致这些受到污染的舰船出现自发性质的聚集......这可能导致污染进一步扩散或者导致破坏加剧。”
    “怎么会这样不稳定？自由物料海洋和辅助物料海洋对应的受损程度应该相对轻微才对......但是它们出现的情况却已经是相当严重了。”
    “死潮并不被认为是某种带有固定破坏流程的实际存在，它更被认为是某种超形而上，甚至可能超越当前所有秩序的破坏趋势......目前还没有足够强力的证据支持我们确定死潮的本质，但是根据帝国网络的相关统计结果，我们可以确定死潮造成破坏的方式有大致的规则，但是这规则很不稳定。”
    “一旦它们的稳定结构被破坏，部分信息被活化的话，那么这些信息的可能呈现出的、被彻底毁灭前的实际现象就有可能根本无法预测......”
    “......信息活化？”
    “这是一个古老的概念......按照帝国的复原历史，信息活化和信息活化态最早被文明的前身用来解释那些超越世界观的现象和影响......而根据这些理论，先祖研发出了最古老的数学率设备，那是足够支持跨越世界的超越计算机——本来，世界自身或许是不能超越自身的，如果它们的内部完全冷却而确定。”
    “但是信息活化态模糊了部分规则与规则层次之间的能层荒漠，这些带有混沌属性的影响可以模糊层次之间的壁垒，使得帝国可以以非理论无限大的资源突破原本的计算无穷大限制......诸如此类。简而言之，信息活化可以在本质上认为世界自身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不稳定映射组。它们会带来一些混沌影响，可能导致某些原有的固定规则被打破......”
    “相比于前面的轻微破坏修复区间，被设计用于为受到较为严重的污染的舰船修复的主动物料海洋自身稳定性和安全性本来就更高，稳定的结构更加能逼迫死潮造成的破坏和污染遵循线性严重程度发展，而这样的线性发展更加贴近我们常用的模型进行的预测回归并且从操作和理解等方面相对而言更加可控……前两者的控制条件没有那么严苛，这可能导致不受控污染的爆发更加明显且剧烈。”
    “等等……为什么出现违规的流程转换后我们没有审批也没有制止，为什么我们在讨论这些……”
    “活化的海洋……本身可能也蕴含着相当的变量，并且它们可能还在遵循某些曾经并不属于我们的、从其他基础起步的操控理论。在环境稳定时，它们要比我们的常规技术体系强大方便的多，但是面对如此的不稳定扰动……至少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基础技术更加稳定，这或许意味着那些技术可能的确有相当的使用极限，或者是现在的我们无法有效……”
    “等等，你们有没有注意——”
    “毕竟我们衰弱过一次，并且按照帝国的研究成果推测，跌落可能持续了相当的时间，直到现在……或许有些角落里变化仍然进行……”
    “——各位，我们必须停下！我们的信息交流已经远远超越阈值了！！”
    “......什么......什么？！”短暂的“死机”之后，剧烈的反弹爆发出来，“为什么......我们自身之间没有任何人彼此制止，系统也没有制止我们！？”
    谈话的氛围似乎变得诡异而异常，大家就好像踩在外壳已经破碎的沼泽上，只是随着意识醒来，大家便一起向深处陷下去，无穷无尽的陷下去……
    远方，容纳着无数等待救治和修复的广阔时空结构体不知何时开始颤抖起来，轻微但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升起从何落下，可以确定空间仍然稳定但是还在响。由阵列组成的庞大太空结构那本应清晰兼顾且明确的边界不知何时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一幅巨大的画颜料未干便被无形的巨手抹过，剩下的模糊画面只是一个勉强留有印记的基底。
    “必须迅速报告，这里的异常情况已经蔓延到……嗯？显示无异常……未识别到非现实扰动或现实强度下降可能性……”
    “说起来……你们知道……”
    “咱们这里维护到第几个波次的舰船了？？”
    ……
    “舰队进行时间校对......确定舰队内部所有舰船通信维持状况良好。所有舰船汇报自身历史迭代发展状况，标准发展以当前分舰队指挥舰为准。”
    “进一步研究确定联合护盾信息过滤能力与不稳定范围……”
    “删除非主轴时间相关迭代，修正自身时间流速与相关感知……”
    “报告，已经有更多信息上传，舰队当前状况稳定，相关问题已经附于细则上报。”
    “以经记录到部分战舰状况不佳，最严重部分已经自行后退修复，相关备用单位已经进入战斗状态，受损程度高于阈值的舰体与个体已经后撤，目前正按序进入修复阵列。”
    “按序……指挥官，我们的舰队撤回后方修复的舰船基本上都已经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如果还要拖延……它们恐怕会直接崩溃。”数位副指挥官和舰队监察长向他表达了不满，“我们选择撤退时冗余已经不太多了。”
    “……修复系统仍在扩建，并且待命准备进行修复的舰船和生命会被静滞场尽可能停止所有演化趋势，这可以大大延长他们能“坚持”的时间。”
    “但是——算了，毕竟这样的事情恐怕确实是难以预料，并且这样大规模的准备确实难以迅速准备。但是帝国以前不也经历过大断裂带爆发的情况吗？哪怕历史碎了，哪怕那个时候无比混沌没人知道那时究竟细节和事件全貌如何，在这之前总该有人知道这些可能性并且对少做些预案吧？”
    “预案……预案一直在做，并且为了尽可能弥补不足，所有的预案都在以已经发生的事件所带来的扰动几百倍的规模准备后备支援。但是大断裂带这种规模的死潮灾难已经超出整个文明理性记忆里最大规模的断裂带太多太多……我们可能即使从被制造出来的一开始就尝试准备这些冗余现在也可能无法完全确保一切都能按照我们的需要进行……更何况，面对死潮我们无法想当然，甚至包括理性和逻辑在内，它们也并不稳定。”
    “……确实，大断裂带导致了大量的信息丢失，而整个帝国自身又有一定程度的弥补和代偿……问题不积攒到一定程度，不以一定的密度集群爆发出来......它们可能根本就不会被认为是问题，但是如果问题需要积攒到爆发的程度......它们往往已经相当严重。”
    “可能这一场战争之后，活下来的帝国人会按照这次得到的经验重新进行准备并且修改制定一些新规则，调整一些我们目前使用的公式和常数吧。就是不知道我们是参与研究提出意见的那一部分，还是被研究的那一部分......这里属于前方舰队，这里的稳定十分重要，但是同时这里也很危险......这些防护措施并不能完全保证所有的船、人和工具都是安全的。”
    “......这是事实，也没办法。不过帝国没有限制我们改装增强自己的舰船，这些船设备齐全性能强大，并且......有充足的冗余。我们的战舰性能良好，它和它们并不比核心舰队或者是其他地方的同级舰船性能差。”
    “缓冲冗余结束了，下一次包括国士无双、舰队全向增强脉冲波和恒星风在内组合形成的舰队加成要扫过这里。做好准备，接下来我们又需要面对最危险的污染，所有自由流程进入模式化状态，非必要通讯全部关闭，开始静默。”
    前线，进入状态的舰队开始了自己的新一轮火力倾泻；远方，那如同洪峰一般涌入战场“这一侧”，融合了经历过漫长时间经历种种调整的加成脉冲波扫过前方的每一支舰队，为所有矩阵带去了强度极高的增幅。
    概念、法则、时空、逻辑、现实……这一切，据说以往都需要特别对待、特别考虑、特别计算。而现在……似乎较多的时间里，自己所在的舰队似乎并不用过度在意这些，舰队也同样不需要过度在意、不需要把这些似乎包含着无穷无尽的信息的重大变量天天挂在嘴边上，行动并不需要考虑所有细节和所有可能性。据说相比于那些被观察的文明而言，自己的行为和当前的“常规思考”并不会变得太复杂太广泛。
    可能是种种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甚至可能是舰队矩阵乃至于帝国网络自身在深层中承担了其中的巨量演算过程，分配到这一区间只需要简洁明了的指令，也可能是相关的部分已经融入到了日常的一切，这使得大家可能不经意间就能够完成以往需要刻意为之的内容。
    “……我为什么会想这些？”指挥舰里，有些困顿的灵魂结束了自己的部分思维线程，并且拼力将更多的演算能力投入到了处理当前战场环境的行动里。
    有包括联合护盾在内的种种防护措施隔绝舰队与断裂带，联合护盾划定的区域之内环境仍然稳定。舰队仍然可以平稳的将自己的火力扔出去，扔向那弥漫着无时无刻不在扭曲和遮蔽现实和真理的雾气的断裂带腐尸中，但是防护措施完整并不意味着处于护盾内部的战舰和生命绝对安全。
    每时每刻都需要补充的场结构，每时每刻都需要校准的现实环境，每时每刻都需要注入大量的能量，吸收大量的演算冗余的护盾投射阵列，不断需要刷新的自我存在性演算，还有似乎更加遥远更加模糊的叙事稳定等等。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跳动，无时无刻不在颤抖，无时无刻不在发出这样那样的告警。
    而在矩阵之外，联合护盾，那道通天贯地跨越所有秩向的金色墙壁仿佛矗立在世界的尽头。无以数计的妖艳光影、扭曲涟漪和狰狞蠕动的裂谷在壁垒上跳动着疯狂的舞蹈。
    无以数计的它们时而分散时而聚合，在负责维护护盾的处理器中刻画出亵渎的记录和纹路。看起来，它们就像是要蚀穿护盾，但是很快，似乎已经成为“舞会”中心的环境便会被抚平，一切戛然而止。
    护盾之外，腐化的意识集群和世界残骸的底层颤抖指挥着自己能调动的一切不断啃食消磨着这道金色的宏伟壁垒。而在直接的攻击之外，它们也在尝试一切可能，让无形的腐化和凭空消失的现象钻入这壁垒的所有缝隙中并尝试彻底撕裂它。
    正在腐烂，需要更多的补充来阻止自己崩溃，那东西很烫，里面会杀伤自己，摧毁。
    一道道由恶意凝聚形成的游龙从大块云团的剧烈碰撞中形成，血红色的闪电从光河那明亮到难以想象的边缘迸发，它们一路跨越无数旋转的风暴和正在支离破碎的节点以及节点内无数有声无声的悲鸣与哀嚎，它们跨越参考系正在从崩溃混乱到环境里仍然布满着规则的残片的巨大差距，狠狠地撞向那道璀璨的金色壁垒。
    “看来，我们是被研究的部分。”

 第341章 腐烂 (三)

    第341章 腐烂 (三)
    面对死潮，庞大的结构因此影响而开始腐烂时，往往会从细枝末节和寻常情况难以被在意到的部分开始，尽管这来自于细枝末节、来自于无数不断扩散愈发严重的腐烂侵入点带来的灾难在那些“点”内的具体表现难以确定所有的细节。
    但是对于整个宏观结构而言，破坏仍然呈现出由浅及深、由局部至整体、由轻微至严重的线性发展性质。
    无数根本就是十分混乱的、对它们进行统计得到的结果会陷入混乱不说，就连衡量那些破坏与轮换的方式本身可能也会不断陷入混乱的怪异结果，根本就没有一个同一方向的它们为什么会在宏观层面上呈现出这样的明确线性发展趋势还不明确。
    或许恰当的数学模型能够尽可能还原出死潮污染的部分表现属性，但是如果切实触及到原理上的“为什么”......
    很难明确，如果所有的原因和理由也会跟随研究目标一并被毁掉，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方式来研究需要被解释的那一部分。现在......相当部分的知识与经验与其说是客观坚固的真理，倒不如说它们是碎片——从过往有意与无意间从无数现实和统计中得出的种种经验理论与经验公式的碎片，某种隐晦到并不需要再去在意的黑箱。
    甚至可以认为它们的基础是依附于那样广阔的秩序环境和无以数计的世界组成的客观现实，以至于这些基础足够冲淡或者掩盖它们自身是“经验理论”和“经验公式”的认识，使得它们看起来就确实是客观公理一样。
    “但是......真的有必要吗？如果考虑虚空可能的属性以及它与当前整体体系的矛盾，那么我们永远也不可能在我们自己编织出的悖论中得到一个可以被我们自己接纳的解。因为我们首先制造出了一个逻辑上的矛盾，一个无解的漏洞或者永恒的死循环。我们将这一切放进这里，然后尝试用逻辑来解释它——这就像是在尝试用走路的办法绕出彭罗斯阶梯……”
    虚空，以及这一切，究竟为何呢？追求这背后的真相与可能的真理是否很重要？还是说……在合适的区域里，适用即可？应该追求什么？一定要找到稳定的根基、亘古不变不可打破的真理并以之作为依托，还是说不断拓展自身，让自身成为衡量万物的某一条基准线，自己以自己作为基础进行校对和改进，并在新的发展迭代中不断补入新的旁枝别叶，让自己变得更加全面？
    讲求应用，讲求实际，而现在相当数量的研究实际上并不清楚基础理论究竟为何，或者说现在践行的基础理论究竟能够维持自身的稳定到那“九天”中的哪一层天空之所在还并不清楚，它们只是“这样用能表现出帝国需要的结果，很好用。”
    现实与基调应相辅相成，现实环境影响帝国的逻辑结构，逻辑结构又指导帝国采取恰当的方式思考和改变现实，这是理论上的内容。
    但是现实中，有太多的因素可以作为阻碍而存在，从每一个个体，每一个个体的所思所为所做所想一直到虚空烈阳那跨越相当数量世界枝干与世界枝干残骸的恒星风场……它们在某种意义上说无处不在，它们也可以看作是来自现实的张力，帝国的滞后，环境的拉扯。
    一个个体、一群个体、一支舰队、一个舰队群、无数舰队群乃至于天区和其他更加庞大的结构......他们能够精准的完成自己得到的命令与自己的任务不代表着阻碍就不存在，无形与有形的困难就不会影响帝国，它们或许不会在“常规的”方面体现出制约，它们会更晦涩，更难以解决。
    “这样做好吗，我是指.....借助这样的大断裂带造就的漏洞将这些内容打入？活化的历史迭代产生代偿现象的话影响范围很大。”
    “本身没有太多的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整个帝国无数次严格计算与校对后才最终授权许可的。并且像这些内容......实际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想得到，我们只是想让它在相对必要的时刻能够尽快高亮一些——我们正在迈向理想化，对于现在，这些影响或许已经不重要，但是对于那些记忆深处的部分......它们也还足够有效。”
    “理想化啊......即使是最朴素的理想，我们现在似乎也难以做到完全符合。”
    “这也是进步是没有止境的直接原因之一。看看那些神明，他们不也是还需要协调可能出现的矛盾，他们直到现在也还在不断尝试着进步？顶尖只是意味着当前最高的高度，而不是意味着已经“到顶”，随着一切的发展，这个顶尖的高度也会随之继续增长。”
    “......未来可期。”
    ......
    时间变得有些模糊，整体的稳定性似乎被削弱了。
    时间是相对的，它并不是某种绝对客观存在而稳定的标尺，它们依附于现实，依附于秩序，依附于信息集群的演变而出现。时间属于所有信息体，时间又不属于所有信息体。
    或许是大量的交错互动最终使得时间能够在现实中成为一个能够跨越多重领域的可用标尺，或许是以为虚空并没有那么“空”和那么绝对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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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因为虚空场的原因，无数原本自成体系，无数彼此之间根本不可能构成任何统一的参考系结构彼此之间最终在某个共同时间开始的地方，在某个可能只有后没有前的节点开始真正彼此联系在一起，彼此开始以某些极为微弱乃至于可能并不实际存在的扰动相互沟通……其中规模最大的存在或许有能力独立操控万事万物，独立将时间轴确定更高的权重，那被称作是主轴时间……
    但是这样特别的存在需要依靠庞大且协变的统一信息体。而现在，随着前线死潮污染的无形扩散，这个经历了大规模崩溃之后还在勉力维持现状的存在恐怕又会因此而破碎一部分——从边界、从细枝末节开始。
    “时钟系统不稳定......难以校对当前维护记录，维护记录信息出现不明异常，它们就好像......活了过来，精确工具读取显示并未出现切实异常。”
    “感知时间与时间校对流程出现异常，各舰队之间稳定时间簇相对差异出现拉离性扩散趋势，不稳定性提高，需要反馈相关现象。”
    “多少年了......战争还没结束吗？应该已经开始第三次远征了吧，不知道第三次远征会不会因为这场战斗造成的大减员和大牵制而停摆......”
    “命令响应缓慢？我们在接到命令的一瞬间就立刻进行了响应，我们有全面的记录！沟通用线路开始加载，维护信息通量，校对命令发出时间......五个月前？不，五十年前？那是哪道命令？我们并未接收到它！舰队没有记录，记录校对，校对......记录筛选失败？我们——糟了！不稳定性如此之高，我们应当立刻撤退！”
    “反应阵列延迟，申请未获得批复......”
    “第四次远征......远征计划不会半途而废吧？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也没有对应的消息......”
    “首先，这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我们被命令同死潮作战，而死潮作战本身就意味着我们不得不闭锁彼此之间的联系尽可能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信息交互。我们现在在这里交战，其他的任务交给有对应安排的人，你们不应该在意这些，更不应该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谈论相关的问题——更何况，我们才不过进行了半年的战争，离下一次大规模远征至少还有三千万年时间，你们为什么已经开始在意第四次？”
    “你的话可信度很低——日志系统表明我们至少已经在这里同死潮作战超过九千万年并且考虑到......等等，为什么记录活过来了？我的意识控制和机械设备的关键靶点抓取都得不到对应的关键信息......日志被删除了吗？那网络里对着我们笑的那部分是什么？”
    广泛分散的前方舰队群正在出现越来越多的诡异事件与漏洞，当它们从小范围里零星出现扩展到大范围、超大范围乃至全范围零星出现甚至是频发出现之后，日常的稳定维持措施和叙事代偿体系终于因为支撑自身存在的基础消失而被自身压垮，它们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更高级的舰队指挥官察觉，然而即使是已经有所察觉，这些消息还是经历了更多的延迟才被送达决策层——因为就连更高级的舰队结构也开始受到了参考系之间的影响。
    恐怕，在最早的秩序体系初定之前，世界之间彼此是真的不可能存在任何联系的，它们之间无路如何演变都不会有任何关系，世界的生死明灭无可名状，可能就如同亿万张来自不同宇宙不同时代的星空在一起，所有的星星都因此开始尖叫着爬升和陨落一样。
    世界之间毫无关联，那个时候即使跳出世界可能也根本无法找寻到其他的任何世界，因为所有的世界都自成体系，它们彼此根本就无法被划入一个可以衡量兼容彼此的参考系，一张同样的坐标纸中......
    死潮可以拆散虚空场，而因为需要彼此隔离而进一步导致彼此的相对时间流速离散化加剧的同时，无以数计的幻觉也开始从基底向上爬升，将无数的人和设备卷入了这张网中。
    死潮的破坏可以出现在任何领域任何层次，很多时候，它所带来的直接破坏或许无法直接侵蚀坚固且自洽程度高的信息体，但是它们或许可以首先使得原本自洽而坚固的信息体被侵蚀进而变得混乱，变得“疏松多孔”。
    在这一过程里，捕捉到相当数量的反向信息总度跃升现象，而信息集度此时的衡量准确度下降则进一步确定了它们的不稳定性开始提升......
    “这是从所有来自下层的报告以及虚空巡天雷达从叙事网筛选出的可能结果，按照当前的最高稳定度进行了信息优化得出的结果。由于这些结果内部蕴含着大量不稳定资讯，很多表意单元对应的实际含义并不明确并且可能有大量冗余。”在这焦点的内部，系统正在向所有有权限了解当前情况的人广播着这些并不乐观的报告。
    “问题变得严重了，很严重......”高层舰队的指挥官联席会议和位于前线的皇帝分区议会建立的信息交流区间里，焦虑与紧张的感觉开始爬上那些与会者的心头。“确认情报无误，那么前线舰队的不稳定状况与实际受损程度可能远远超过我们当前估计的水平，很多报告和很多实体极有可能在做出反应之前就被摧毁，而还有很多的他们则可能因为种种幻觉的影响而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独立性被提升的太高了。如果没有来自第三方的主动校对，位于死潮影响区内部的他们无论准备多少冗余都没有用，这些冗余可能会同步跟随主系统一起损坏，他们根本就找不到一个稳定而坚固的校对基点......确认这一部分存在重大矛盾，日后需加强力量进行平衡性攻坚......”
    “还能确定稳定的具体范围吗？”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询问道。
    “目前能够确定稳定的只有超级旗舰与阵地核心旗舰的直属护卫舰队，以及部分旗舰本身......护卫舰队因为处于多层防护之内因而可以被认为是最晚受到影响/受到同步影响中受损程度最轻的部分，部分需要同外部环境进行互动的阵地核心旗舰出现了部分系统的不稳定现象。而下层节点......我们无法确保命令能够准确传达到相关区域，也无法确定他们自身的时间稳定性，进而也无法确定他们能否做出反馈，他们会需要多久来作出反馈。”
    “紧急评估小组与紧急快速反应部队！”
    “已经做出评估，目前舰队网络结构冗余不足以支持重新将所有节点在维持隔离强度的情况下拉回开放链接状态，目前的自由资讯冗余不足以搭建稳定高安全通讯链路，直接全部开放联络非常危险。快速反应部队可以深入现场，但是现有快速反应部队数量严重不足，同前者一样，他们都无法在目前有时效的时间区间里完成被分配的任务。”
    “......同我们以及逻辑主机阵列做出的回应一致......先命令工业基元活化，从可以确定较为稳定的区间开始构建能够维持带宽的高安全通讯链路，联系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筛选叙事网，确认开始恢复的先后顺序——虚空烈阳，调转一部分帝国透镜支援正面战场——这里的不稳定程度正在提高！”
    “得到确认，命令进行裂痕烧灼操作的舰队有序撤退，帝国透镜即将调转聚焦照射方向，迅速撤离！”
    帝国核心，位于那颗炽烈的白色太阳上的女皇接到了相关的舰队发出的完成报告之后，她开始缓慢且小心的调转着自己的风场，调转着帝国无数世界内部的火力系统与帝国世界的整体排列形式，她尽可能谨慎的增删着路径内外的资讯，谨慎的收放着缓慢转向的火力基础，将它们的火力转向并打向正面的对抗战场。
    帝国世界内的膜，帝国世界内的群星，帝国世界内的结构层，帝国世界内的设施，帝国世界内外填充的场与光影……能够在这方面发挥作用的存在都被调动。他们似乎混乱而无序，但是与以往不同，现在的他们有了属于自己的智慧，也有了有理智的操控者，他们不再是它们，不再是只会在盲目与混乱中疯狂倾泻自己已经失控的怒火的混沌存在。
    他们小心的绕开了场生命，也尽可能小心的绕开了那些可能触及其他的“自己”的那些攻击路径。
    炽烈的攻击内部，包含着曾经需要被逐条考究逐条细研的暴烈波动。他们或被编组，或者平行推进，它们跨越坐标之间的差距，它们跨越无数正在身后崩溃的世界之门，跨越那不时会撕开所有屏障、用黑暗吞噬一切的虚空天堑，将火力打向正在毁灭帝国，毁灭同胞的毁灭源头。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断裂带腐化的边界，并在边界上烧出一条又一条难以再被恢复分毫的狰狞伤口，纯粹的黑暗从这些伤口中灌入，黑暗吞噬了原本应该流向更深处的、宛如血和脓一般的云烟。
    旋转的雾气和暗红的光芒在那其中消散，现实中的空洞因为现实这一基础的蒸发而变得没有意义，所有的时间走向终结，法则闪电被黑色的大海无声的掐灭在深渊中......
    伤口被撕开，腐烂的“血肉”被灼烧的滋滋作响，而在那其中，隐隐约约、间或发出还是已经形成排山倒海的声浪背后的源头没有任何人在意，没有人，无声的尖啸不可能被在意得到，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发出过尖啸或者是惨嚎。
    “......”一阵悸动划过维多维尔内心。
    正常情况下，对于帝国而言，即使是庞大也并不意味着一切就是缓慢而笨重的。决定“笨重”与否的是自身是否有精确、广泛的高明控制方式。不用说这段时间以来从各个文明那里收集到的高等智慧资料，即使是来自那些世界，来自那些被认为是没有直接的“智慧灵魂”、没有那个特别的投影的最初无灵造物也展现了这朴素而直接的道理——许多庞大的生物和庞大的实体复杂程度远远超越它们的祖先，但是它们却比自己的祖先更加灵活更加懂得控制自己，而起到决定作用的，便是它们那经历过漫长时间和无数层历史迭代不断打磨叠加的自身机制远远优于自己的祖先。
    但是现在情况“不正常”。
    现在，帝国舰队的末端正在腐烂，神经与血肉正在被从主体剥离，而这使得许多结果现在看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且万分危险。在这不正常里，每时每刻，或许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导致的凋亡不计其数，留给他们或者它们的故事可能只有一句话，或者干脆就没有......
    这或许同自己的祖先们曾经使用过的古老躯体一样——整个机体能够在诸多机制的控制与协调之下保持高灵活性和高准确度，但是应该同现在的部分观测结果一样，那时的躯体，也在以微元的替换与凋亡，维持着机体的运作与健康。
    帝国的人同那些微元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发展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但是倘若对于那无数的、帝国最基础的生命而言，如果发展的代价就是需要它们如薪柴一般被随时投入火力，被燃烧来换取前进的动力......那么这其中，是否出现了足够严重的错误，足够导致可能已经在许多记录中上演了多次的悲剧和惨剧在帝国的内部重现？
    即使不重现，那么......现在的路，发展中的当前目的是否已经背离了直接和基本的目的？已经错误的路线如果架空了目标的基础，那这目标又能维持多久？
    自己并不优秀，如果真的要“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么一个在激烈的环境里早就已经变得根本谈不上是够称职的、甚至可能本应该在过去的数次激变里被钉上耻辱柱、被扫进过往历史的统治者，甚至可能是统治者们......他们会如何？
    不需要运筹帷幄，不需要决胜虚空，不需要机关算尽，只需要在重大的事件上给出在那时可以被认为是正确而理智的决定，不需要重重城府，只在关键的岔路中把握好舵，做好最基础的部分，以恰当和理性的方式与态度处理好发展中经历的二三事，取得成就不骄，面对困难不馁，遇到压力能沉着应对......直至每一件事，所有的人都能如此。
    这又会造成多少影响？
    在这个位置上，一切是甩不掉的，但是这责任如果被细细考虑......是那样好承担的吗？而不好承担，这个位置又能够被随意丢掉，那些压力、那些负荷就能被随意逃避吗？？
    很多时候，决定现实的并不是逻辑和理想，只是因为过往的种种决定到了现在已经奠定了许多事情，还在推动许多事情。
    浪潮滚滚向前，但是大河中布满了旋涡和逆流。
    本质上，这些世界并不美好，这些世界并不简单，也并不总是遍布着欢声笑语。血与荆棘不需要任何浮华的雕饰，如果最朴素的尸骸已经磨灭，包容一切的黑暗便能最直观地反映出一切困难。
    ......
    “见鬼……见鬼！所有的警报都在响，所有的警报还在响，为什么这里还是没有任何人的支援？！”
    伴随着“噼啪”一声尖锐的爆响，一大块实体化的、原本跳跃着无数闪烁的光点和正在变得越发狰狞而张狂的曲线组的屏幕被一拳打的粉碎，碎块四散飞溅，在地板、周围的同类设施和其他人的身上、在弯曲光滑的反应堆护壳上、周围的墙壁上。它们随后便彻底解体，没有留下痕迹。
    “指挥长jh–54272，您恐怕需要冷静一下，这里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很多设备仍然正常在线，大部分工作仍然是按序进行的……”
    “扯淡的按序进行！看看那些警报！看看那些已经逐渐崩溃的链路和静滞舱！看看那些危险收容栈！它们现在简直就是一系列炸药桶随时都有可能将所有的设施阵列连同我们这里的终端监控设施一起在一瞬间炸进虚空！”
    凌厉的目光扫过，扫过了几台设施，扫过了几张上下漂浮的屏幕，扫过了几台因为被外部死潮扰动影响而被替换掉的设备，他没有看向人群。
    短暂的沉默之后，愤怒的“声音”再一次在这里的网络中响起：“每一个人同一时刻上报的结果都不同，这些结果离奇到就像世界从世界末日里诞生……算了，这里的负面情绪和环境不适合争吵。联络官，确认传信逃逸舰队的当前状况！”
    “状态不佳，对应舰队仍在尝试破解螺旋世界迷阵，这种迷航现象同时存在于“幻境/谬误状态”和“真实状态”之间，当前舰队受到了严重的干扰，突破进度缓慢。”
    “……这种最紧要关头还需要这种办法来传递信息，而且还有这么多的不稳定因素，真不知道接下来舰队是不是会直接撞进虚空之中。诞生梯阵/存在梯阵和存在性关联网络现在还有这么多黑箱真的是有些令人诧异和难以接受。直接的传信就会有很高的污染扩散风险，利用实体进行表现性暗示风险就会下降……唉，只能说能解释，但是就这些复杂且不稳定的流程，就不能尽快给出改进的方式吗……”
    jh–54272喃喃自语着，丝毫不在意周围那几束向自己投过来的、零散但是在挣扎和质问的眼光，他自顾自的看着周围仿佛融化的油膏一般倒下的淡金色大厅墙壁，他摇了摇头，将目光移向了墙壁上一处正在渗入黑红色二维花纹的破裂之处：
    “奇怪，有些任务似乎忘记了……应该通知其他各部分的终端监控站也派出逃逸队伍……应该做些什么呢？”
    他挣扎着思考着，周围正在崩溃的设备，正在融化的护盾和防护装甲倒了下来，但那只是擦过的幻影。混乱的信息失去了原有的规则并在密闭的空间中变得不可名状。一连串警报被迅速发出，但是污染扩散的速度同警报本身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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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们真的有派人出去求援吗？真的有吗……”
    ……
    “请求标记舰队当前相对坐标！舰队参考系整体正在失稳！”
    “请求失效，对应节点未回复。”
    “请求给予相关探测表现！我方舰队传感器错误数据正在增多！”
    “请求失效，对应节点未回复。”
    “请求终端控制室联系帝国更高层结构！舰队有高概率无法突破当前世界结构封锁！确认世界结构扭曲程度与复杂程度增加！”
    “无意义操作，对应节点不存在。”
    “——不存在？这……这不可能……”
    面前不断闪烁的诡异回应，给这布满了交互终端的舰船控制大厅留下了越来越多的不安和疑惑。
    舰队的前方，已经辨别不出真假的结构层层叠叠的涌现出来，它们出现在本应是虚空的坐标点并如同天罗地网一般将舰队“裹缠”的严严实实。舰队的导航系统不得不一边发出种种已经重复了可能是成千上万次的警告一边尽可能调动自身所有的冗余来完成对应的复杂演算。
    无数光影不断重复着，变得硕大狰狞的群星颤抖着从黑暗的天穹砸下，黑色的大海上扬起一团又一团似是而非的光影，扭曲的空间结构深处呈现出了结算出螺旋这种实体的怪异逻辑常数。
    层层扩散的力场上遍布肿瘤和伤痕，漂浮的缎带仿佛变成了一条条充满恶意的游龙闪电，它们在周围的世界结构内外不断游弋，似乎在伺机发动攻击，要将这些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的猎物一网打尽，无穷无尽的它们向前向后延伸，形成了无穷无尽的、收尾相接的螺旋。
    但是，间或闪过的传感器数据却能表明：它们似乎并不是实体，舰队只是卡在了已经被超凡能量大量替换过自身基础结构的世界屏障上。大家只是在等待计算阵列结算完周围种种问题的结果，匹配出正确的数据指导舰队进入虚空，而那些怪异的现象不过只是舰队与世界屏障接触时因为互动而引发的、较大规模的幻觉。
    现在能做的，就是继续航行，就是继续等。现在十分困难，但是这些困难应当在之后被详细的列在它们应该出现的人与物面前并被要求得到全面而妥善的解决，而不是让它们留在这里不断的滋长一重又一重的负面情绪。
    时间已经模糊了，混乱的环境里，系统不得不总是校对当前的时间，但是已经混乱的现状和联络强度日渐低下的帝国存在性网络越发难以提供准确的基点。系统不得不不断从冗余系统中调取信息快照进行自我检验与校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的结果都开始变得越来越疯狂。
    就像是再次向着冗杂重复、晦涩聒噪跌落的故事本身一样。
    “——！！”
    “确认信息体正在靠近，敌我识别……未知，确认相应信息体具有高现实强度！”

 第342章 腐烂 (四)

    第342章 腐烂 (四)
    “相应信息体具有高现实强度？！已经进行敌我识别推定……检测到死潮反应！！细则报告已经整理，正在进行判断……污染强度很高！！”
    诧异间，那些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诡异阴影就仿佛炸裂的花苞一般骤然膨胀开来。众目睽睽下，它将自己撕扯的支离破碎，成千上万的黑红色光点洒落在了舰队面前身后，那层层叠叠的怪异世界结构内部……
    “那些是……智慧造物！战舰！是被称之为Σ的存在的……战舰！！”
    被囚禁在螺旋世界迷阵内部的这一小段帝国网络里，惊呼此起彼伏。
    这些Σ战舰不该出现在这里，它们也没有理由，其实也更应该没有可能出现，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但是现在，成片的它们却就这样横亘在帝国舰队面前。
    “立刻改变当前主验算模式，停止突破世界屏障，将冗余转入防御系统与火力系统。展开所有防护体系，立刻发动反击！！”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舰队停止了与世界屏障的纠缠，它们改变了驱动信息的路径，将更多的晶能注入了火力系统。一串串明亮的光点从厚重凝实的护盾外侧升起，它们迅速“绽裂”，发展成了一根根刺眼的金色长矛。金色的长矛毫无延迟的跨越了虚虚实实的空间并烧灼出一条条明显的“路径信息”，它们毫无延迟的向目标冲去，然后……
    消失在了黑暗中，就好像只是击穿了一层影子……还是说，打偏了？
    “——？？！”
    说来奇怪，当对世界屏障的破解工作中止之后，舰队身周那无尽蔓延的广阔时空结构体瞬间便暗淡下来，它们那首尾衔接的螺旋结构迅速消失，从无穷无尽的迷宫退化为暗淡的薄雾。
    “立刻按照预定规程，发送主动性通讯联络哦指定哨站！这些不明舰队十分危险，我们必须确保有关的人们已经有了准备……至少对此事有了认知！！”
    命令下达之后，这个包含有许多细节的任务梗概被细化拆分，舰队是需要和意志被中枢层层摊派下去，直到具体到那些人应该去对应哪些哨站。而在这些信息流转的时间里，那位于云层中若隐若现的幽灵舰队身上的黑红色光芒似乎变亮了，战舰的锁定系统被黑红色的雾气干扰，被锁定的存在性和位点上浮现出了一块块黑色的残斑。
    “这些战舰的高现实强度很奇怪……同时它们还带有相当危险的腐化污染……那些光纹与已经被记录在案的舰体自身光纹不符合，但是死潮反应存在的话，这种规模的舰队不可能装配等同于阵地核心旗舰的防御体系……”
    一项项疑惑，一项项探索被迅速结案，但是“另一边”的反应也同样迅速——金色的光矛和部分一闪而逝的尾迹之间，黑色的阴影从那些没有被占据的路径里倾泻而出，它们或者是消失在空间深处，或者就是在联合护盾上打出巨大的涟漪，在强现实稳定场内部烧灼出一块块缺口，缺口与涟漪内外，则散发着一阵阵能令现实本身都开始作呕的腐败气息。
    “还没有消息吗？我们还是无法联络上任何哨站或者其他的支援舰队？”质问传来，舰队的指挥系统内部，一阵阵隐隐的焦灼开始弥漫——危机的源头，那群不知从何出现的诡异黑红色战舰似乎具有相当的智慧，它们一开始释放的火力还有些凌乱，但是很快，来自它们的攻击就变得全面而难以抵挡：
    一部分火力，它们如同被极端聚焦后凝聚形成的长矛，它们精准的锁定了每一艘帝国舰队的舰船，而更多的其他攻击则随着其路径的延伸而迅速扩散开来，它们一路彻底异化并击穿了附近广阔的时空结构体，让隐隐约约漂浮着螺旋迷阵的太空内外被刻上了一片如血般的暗红。
    黑红色的二维花纹从虚无中浮现并缠上了周围时空内外的实体，包括这里或许存在过的天体，以及金色的护盾与装甲。
    “......我们都干了什么？我们都在干什么？”层层叠叠的警报从意识深处涌出并开始压垮原本正常的指挥线路，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外围的联合防护层被撕毁似乎是瞬间发生的，或者是在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发生的？
    那些Σ的战舰似乎瞬间就拿取到了战场的主动权？周围有无数意识在呼唤自己，在支持自己挣脱困境，但是这些意识自身好像也在炸开，也在变成一地碎片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一切似乎错了。
    “不，不——等等，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哪里有什么内容搞错了......”
    慌乱中，他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是在太空自身就已经被扭曲到掀起惊涛骇浪，时空结构被振动的如同风暴下癫狂的洋面一般。已经被拉裂的现实中，自己只是抓住了舰队内的锚，一具具不知道应该抛向天空还是扔向大海的锚，一具具正在将自己缠死并带向深渊，带向不可名状的黑区间的锚——那是即将溺亡的人最不能、也是最不想抓住的。
    金色的联合护盾熄灭了，那些被释放出的强大晶能射流在螺旋中迷失了方向，血色的长矛和黑色的箭矢击穿了猎物的躯体，扭曲的法则和破碎的概念融入现实，现实张开了血盆大口，将这里的一切吞噬并摧毁了。
    妖艳诡异的纷乱光影下，这些来自Σ的战舰表面团团蠕动的黑雾看上去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难以衡量的时间里，它们试图行动，但是它们就好像失去了灵魂一般，无法再挪动分毫。
    六棱血纹从自洽法则装甲能够隔开的所有秩向扫过，信息映射被割裂，它们原本纠缠的一切、它们原本携带的一切实体或者处于虚资讯状态的结构被尽数摧毁，那些对于世界、对于凡人而言包含着难以想象的信息量的庞大结构就如同自我毁灭的花苞，它们绽裂了——用自己进行了最后一次怒放。
    “呜——嗡~~”
    “嗷————————”
    震耳欲聋的尖啸从现实内外升起，无声的嘶吼从断续绵延的时空深处炸响。
    它们从来未曾响起，没有衡量意义的妄想不必衡量存在与否，那没有意义，广阔无边的牢笼或许曾经、现在、未来乃至永远都不会存在，更不曾存在过。
    只是恨意无法被轻易抹除。当异变最终降临时，可能是虚空中切实存在过的、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随着现实同步跌落。那广袤无尽的Σ疆域内外，那超越时河沉沙的、数量难以想象的世界中，由无以数计的灵魂与智慧遵循共同的意志，以无间的默契同步掀起的定向海潮所能凝聚出的……会是什么？
    曾经的失败、曾经的失误、曾经的追悔莫及已经没有人能够帮自己弥补，自己也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再无可以偿还的可能性。隐藏在背后的不可名状在一切已经彻底垮塌之后才被发现和注意，但是即使如此，那又有什么用呢？虚空是这样广阔，虚空是这样深邃，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可能被宣称这是错误的——只是，这最糟糕的结果这一次落在了自己这里。
    现实可以被千次万次的战胜，但是无论多么慷慨激昂，无论多么全力以赴也不应否定一个残酷的现实——当博弈走向极端，自己将无法负担任何不稳定的可能性。
    被打倒需要的只是一次失败而已。
    “三”生万物的强大文明，倒在了第五个与第六个万亿年之间。
    ......
    “裂口已经扩展，确定虚空倒灌稳定，迁移聚焦透镜灼烧靶点，流程完结后开始实行！”
    “帝国舰队前方压力继续增大，维持联合护盾与对应防御体系所需输出持续性升高——前方需要支援，后续舰队进场并替换原有队伍！”
    “观察者议会提交报告——其总览表明当前遭受死潮影响的文明数量超过对应区间记录在案的文明的百分之八十五，而这其中，超过百分之七十被判断为将会毁灭。”
    “对应工业流程正在进一步激活，更多战斗所需物资正在被制造……”
    “后勤体系与保障维持体系……”
    “不乐观啊……”
    奥术王座那用流光构成的广阔驾驶空间里，维多维尔从连接到自己这里的各舰队总数据链中读取出了越来越多的、并不乐观的现状。
    可以肯定的是，对这条恐怖的巨型断裂带的行动中有更多的部分成功了——断裂带表面的防护层正在经受不可逆转的破坏，只要虚空倒灌的规模能足够庞大，其速度足够迅猛，那么这一能摧毁万物的过程就能以压倒性的力量摧毁那其中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
    古老的战斗经验证明，只要这一过程被彻底摧毁，被死潮污染到已经接近极端的断裂带无论多么庞大都会被自我毁灭的倾向直接压垮——作为一个秩序结构，它仍然有相当的部分能以现在被帝国认为的时间来进行衡量，那么……这就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可以说，对抗断裂带的作战正在取得胜利，但是在这胜利之外，任何一件事情被提起，维多维尔自己都能感觉到来自内心深处痛苦的痉挛。
    那些文明可以说......都没救了，如同往常一样，在这方面似乎取得了简短的进步之后又将戛然而止，又将失败。
    正常情况下，世界内部的文明有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改变部分区域的常数和规则，但那是在世界结构本身就拥有四个相对明确的分层的前提之下。作为一个自洽体系，世界本身的信息运作模式本身就允许那样的可能性发生并且仍然能维持自洽。
    但是现在，这样的影响与字样的灾难来自于世界之外，来自于能够彻底摧垮自洽体系的自身世界观之外。世界自身的混沌容许量与灰色地带不可能支撑世界结构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维持自洽与完整，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缓冲冗余同样无法承担这样的异变带来的种种后果。
    如此异变下，世界将会被毁灭，其中的内容物也同样如此。帝国在被卡在了隐秘与功效之间，帝国没有能力妥善的大规模转移所有遭遇危险的文明。
    帝国自己能够肆意篡改世界，能够编写、修改、重置乃至创造世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文明所有存在都能拥有这样的水平。法则、逻辑、理性与稳定在不同的领域不同的水平里有着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衡量标准和定义方式。
    它们仍然是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神圣的——帝国自身同样受到对应的制约，如果能有足够强大的存在搅乱晶能奥术的赋值驱动方式，搅乱超凡资讯的赋值逻辑和运作规律，搅乱虚空中所有现行的泛概念与强法则，那毫无疑问帝国很有可能下一个瞬间就会被变异的自己给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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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目前看来，如若真的要想撼动这些结构，那么执行者就需要真正意义上无穷大的力量、无穷快的传递速度与无穷广的影响手段才能做到。这太过疯狂，疯狂到以至于可以通过剃刀剃掉，不需要在短期里对此过度担心这种可能。
    仅此罢了。
    “……”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束束新的灵魂增幅脉冲波以总旗舰为核心爆发并向整个阵地矩阵扩散开来。
    必须要维持住一些结构，但是面对不断攀升的巨大压力，这些结构最终会过载。
    “陛下，阵地核心旗舰协调指挥部与超级旗舰舰队指挥中心发出第三次舰队矩阵危险阈值告警——当前所有战舰自身不稳定状况正在升高，这可能进一步刺激这些舰体内部已经失效的黑区间并导致其扩散。”
    “了解，联络各个天区对应负责人，命令相应的研究部门与研究组织加速研究黑区间造成的影响并尝试给出解决办法，对于直接解析黑区间并尝试进行复原的更上级研究因当前出现意外情况且紧急而给予对应授权。”
    包括自己在内，这里所有的一切与记忆中的碎片或许在外观上仍然一致，但是从“内在”和水平等方面上，它们已经不再处于同一层次。
    按照已经得到的观察结果，帝国可以确定，粉色的光烧掉了帝国的许多部分，包括相当规模的“强大”本身，这导致帝国内部的许多结构发生了不可逆的崩落，包括生命对超凡资讯的容忍，包括曾经的技术与设备，包括领域与疆域等等等等。
    现在的帝国虽然在恢复。然而，那些发挥最关键作用，面对疯狂拍击着现实的浪潮时最稳定最强大的中流砥柱，那些对抗死潮洗礼的各分舰队矩阵的核心却全部“身体抱恙”，内在可能超过半数残缺的它们正在一次又一次挑战自身的承载力底线......
    被标记成红色的、正在聚集着危险因素的它们就好像在燃烧。不知为何，维多维尔回想起了过往——当象限大陆被内因外因夹击而彻底崩塌时，那已经彻底损毁的地脉爆发之前，它们给自己带来的印象......似乎与现在舰队矩阵中四散蔓延的无形触手和血红色的线条拼凑形成的怪物有些相似之处。
    这些盘亘在舰队内部，已经有可能随时爆发开来的危险节点是帝国这个存在血脉之中的肿瘤与烂斑，但是它们同时也是大脑，与心脏。
    究竟会是断裂带率先崩溃，还是舰队会因为自身的原因而率先陨落？没人知道，新的灵魂增幅脉冲波被向舰队释放。而从帝国的后方赶来的支援仍然不断进场。烈阳白色的阳光照耀下，它们勾勒出曾经辉煌的缩影。
    “……有多少舰队从后勤防御区的危险中逃离了？”维多维尔再次发出了提问，不连续的话语和不断占据现实的沉默使得指挥系统内部并不算多么通畅，突然被抛出的问题经过修订之后，才被传递给对应的信息发出端。
    “不超过亿分之三，陛下。根据叙事网给出的推测，大量的告警发出舰队被困死在了包括螺旋世界迷阵在内的虚实结构内部，这些结构的出现源自于需要突破结构层的人们自身的思想和意志。它们是Σ彻底崩溃之后所有现实强度出现大幅度下降的证明之一。”
    “我们难以对陷入这样的困难的单位实施效率足够高的救援。对于这些痕迹的侦测几乎必须依赖虚空巡天雷达，否则这种迷阵很有可能会随着后续兵力的投入而膨胀到难以限制的规模。”
    “……整个帝国，如此大规模的兵力与注意力向一条线集结……hu3477，对应的抗挤兑措施准备情况？”
    “无法按照实际需求在规定时间内准备到位。按照当前的实际情况进行推测，若需要抵抗这种总量的所有需求的瞬时挤兑，我们在这里需要至少给出五千万倍的中短时需求设计量作为冗余储备，并且我们还需要确保它们能够全力全开、毫无阻碍的实现自己的全部功能。但这不可能，至少现在，在这样的条件之下，我们无法在有意义的时效范围内做到。”
    “我知道了，hu3477，命令所有单位不计代价提高产能，尽可能确保物资增速向需求方向靠拢！”
    “是！”
    “……螺旋世界迷阵，死潮污染，现实不稳定，基准点丢失……甚至似乎还有故事指向了Σ，它们怎么会出现在故事里……恒星风场没有预警，这条断裂带与曾经的第一条断裂带从诞生方式上同源？但是没有发现其他痕迹……”
    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维多维尔拼力驱散了意识里飞旋的信息流。战争的关键时刻，这些没有必要思考的内容，或者说自己没有必要纠结所有细节的内容却成批量的，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深处……
    这或许是因为死潮让所有的稳定衰减，那其中，自己的意志自然也被削弱了，所以自己会多想......？
    自己看不到全部，自己也不可能看到全部。庞大的国家拥有着太多的内容。如果将那些内容分门别类并做成砖块，即使是以最严格的方式用它们来砌筑最严谨的金字塔，塔最后看起来也会异常散乱。
    实感不会太多，因为这不是什么好的故事，更不是什么值得声情并茂描述的赞歌，值得去想象其中细节的梗概。
    有的就是现在，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管理的领域和任务负责。
    “滋滋——警报，检测到舰队内部出现大规模信息爆发，帝国网络修正偏差：检测到舰队矩阵—超级旗舰舰队对应分矩阵核心元素链式损毁出现！！”
    “！遭了——！！”

 第343章 腐烂 (五)

    第343章 腐烂 (五)
    “糟了！！”
    伴随着那如同树杈一般蔓延出去的血红色光芒，围绕大断裂带的帝国舰队矩阵内部，那些躯体实际上一直处于重度受损状态的超级旗舰之中，那些状态最差的战舰们已经无法协调自身的抵抗内力与来自外部的压力。
    它们扛不住了。
    无数以生命为代价绽放的光焰在舰队矩阵中四散飞溅，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遵循着最后的赋值规则，在秋毫无犯的擦过周围友军的躯体之后消散在秩序场深处，也有剩下的些许部分化为不可名状的残星，它们划过一个个黑色的弧度，拖带着周围的拱卫舰队陨落。
    许多金红色的光柱熄灭了，崩裂的星环里，曾经遍布刚硬线条的大地扭曲破碎，失去规则约束的它们忘记了自己最后的任务，忘记了在遭遇彻底的不可逆打击时应该自我解体消亡的指令，它们或者向地心，向自己所在的舰队矩阵最深处坠落，或者以诡异的姿态四散而去。
    无数的牧羊卫星因为这些疯狂的碎块失去了形体。环断裂开来，曾经被约束的世界前体释放出惨白的光，帝国境内几乎不处不在的场生命们不得不抽去了围绕在这些战舰周围的躯体，以免自己也被拖入暴烈的场杀伤范围……
    存在梯阵中，有一些曾经的支柱倒下来，那座宏伟的金色高墙转瞬之间岌岌可危，不过这崩塌并没有无限制的蔓延下去——一些残缺不全的尸骸就好像时间倒流一般，它们重新从混乱的时空和凌乱的废墟中复苏。舰队之中，许多关键节点开始被紫光接管，真理笔记开始更深一步的介入这浩瀚而广阔的舰队矩阵体系。
    借助重重叠叠的虚资讯投影迭代，总旗舰总算在最关键的时刻拼力“扶”了一把，才没有让着将倾的大厦越过整体承载的极限继续垮塌下去。
    “所有现存矩阵核心立刻统计时效内损失与环境波动！舰队指挥系统统计离线节点与失效节点！各个舰队立刻对需要维持的结构进行演算资源再分配！”
    “是！”
    “……”那简单的回应，那坚定的意志，那不知道由多少人共同的回应凝聚在一起，最后被自己收回确定的“话语”似乎久久难以散去。
    战争可能已经进行了数千年或者数万年之久——在这里，即使联合护盾和各类场结构防护的再完善，不稳定的部分也会随着不稳定的时间流动而变得越来越多。
    目前看来，死潮代表的可能是根本不可能量化描述的灾难，存在的“反面”与存在本身最直接的湮灭，在这一切发生时，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衡量手段都会失效。至少现在看来，它们因为本质的巨大差异而不可能被量化，已经可以量化的部分是通过对遭到破坏的资讯进行反推测并“预估”的部分。
    这是一个上下限差距可能会相对巨大的区间，它的分布很有可能是纯粹混沌的。同时还需要注意的是，它们每时每刻的“演化”或许都完全不同，只有等这一切结束，才能进行更加精确的统计与修订——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存在还能支撑到那一刻。
    舰队不是来这里耀武扬威的，当启程的那一刻，许多存在们领到的就是单程票。现在，整个帝国还能开动的工业设施仍在拼力运作，更多的资源还在向此倾斜，向此集中。
    即使帝国相对于曾经最庞大的时期而言已经崩溃，但是对于帝国生命而言，这个文明本身的“绝对规模”仍然相当庞大。在整体与个体有着这样水平的差距的情况下，再强大的单个个体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照顾整个帝国。
    高层的处理问题时，更低层级个体的归并化与系数化难以避免，这不可否认。就像是现在，与帝国舰队在矩阵所在的主战场相隔不远的、最早修建的“第一道后勤防线”所在之处，来自虚空巡天雷达的警报与来自从那里突破封锁的舰队所传达出的告警信息就已经层层叠叠的铺展开来——如果按照最坏的可能性作出考虑，那里的一切可能最终都会......
    以此为当下向前回溯，当这场战争刚刚开始，双方的“前锋”第一次接战时，帝国的联合防御体系还未成型，太多的存在属性在黑潮中被湮灭。
    现在只能凭借模糊的痕迹回忆起它们的点点过往。这是悲剧，这是牺牲，这也是现在难以避免的情况——战争，总会有人冲在最前面，冲在最前面的，是一部分人。
    过往已经发生，过往已经难以完全你逆转，过往已经成为迭代融入现实结构。
    那是已经发生的内容。
    现在，自己说不清楚那其中的所有细节，说不清那里一定会发生什么或者可能会发生什么。很有可能……那里最后会爆发某种惨案，惨到让帝国本身都永远铭记下去……
    但是自己应该明确，承认这些漏洞，承认这些缺失，才有可能能在未来继续进步。
    现在这样做……这也并不意味着这现行的一切就是绝对正确，绝对不可能产生改观的。折减、精确性盲区和混沌很可能无法被完全抹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不能去尝试新的做法来让这个折减能变得更少，能让最终呈现给各个层次的信息相对而言都能变得更清晰、更有价值。
    这是接下来要做的内容。
    这会是一场规模巨大的消耗战，或者说……类似的战斗，其性质从来如此。
    毕竟……两方不是因为理念，不是因为目标，不是因为态度，也不是因为任何有质的资源而产生分歧。死潮的本质仍然无法明确，或许即使再清晰的观察结果也无法最终证实其本质，这会是一桩长久的悬案。但如果建立于现有理念的猜想确实成立，那双方恐怕会是……因为本质的彻底反向而对立，因存续的基础矛盾而对立。
    这没有谈判的余地。
    ......
    “跑！快跑！不要回头！城市已经没救了，天空已经没救了！我们无法离开这里......快走！快走！离这里越远越——”
    “小心灰海！它们的性质不可测！它们甚至可能具有认知危害！不要注意它们！不要在意它们！！”
    “地盘，地盘结构变形了......不要深入地下——”
    “所有的通讯都被切断了......那些始作俑者，无法联系......我们找不到它们！我们找不到！你知道吗！没有！最后一次升空，我找遍了所有——所有曾经的据点！没有，没有！！现在，现在我眼前只有一颗眼睛盯着我——啊——”
    “内心不要有任何柔软，不要带有任何怜悯！！在那之后，一切的变化都不要相信——”
    “救命——”
    “不要相信观察者！不要相信所谓的星明帝国！它们只是一群没有感情没有逻辑的疯子！它们不会考虑现实情况的！它们号称来拯救文明，实际上是来毁灭我们的！不要接触它们！重复，不要接触——”
    ……
    可能是在数十年，数百年，数千年或者数年前，这颗星球还拥有着被确定为可居住的生态环境，尽管非常原始，但是对于像自己这样的开拓殖民者而言，这样的基础环境也已经算得上是相当良好了。
    在这一切开始之前，自己的记忆中，当时国家新上台的执政团队改变了许多传统——在航天技术取得巨大发展，大家有能力迈向深空的时候，来自国家的统一执行力和来自自由发展集群的自由趋利执行力爆发了一场相当长久的竞争，那时的整个国家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规模内战，自己和那时的绝大部分人一样都因此而提心吊胆。
    但是后来不知为何，国家的统一执行力明明被视为遍布劣势，却能在最后扳倒了放纵的自由，并且，这股力量还迅速统一了开拓系外行星的队列。
    而自己则在获得了授权的情况下，非常幸运地能够带领相当多的人来到这里，开拓建设新的家园......
    自己没有细细思考过为什么自己能够当上这个星球的“总督”，因为事件发展到这个样子本身就相当离奇——据说当局势逐渐缓和，人人自危的时代结束之后，相当多的社会学家和数学家对那一段历史进行了相当深刻的研究，但是好像直到最后，他们也并没有整理出一个足够符合现实轨迹的协变模型。
    那个具有强大号召力与执行力的国家政府上台就好像是命运忽然拐了一道大弯一般，而组成那一任政府的个体......他们从某些方面来看就好像是凭空出现......
    曾经，自己没有去好好想过，因为那时候来看也确实没必要——如果连各行业的专家都无法得出很好的研究结果，如果各个普通的非官方组织给出的信息都千奇百怪的话，那么想来自己去钻研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了。
    而现在，这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内容不知为何开始浮现，不过这似乎也恰到好处——只有这些信息的抚慰，自己那紧绷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经，自己早就已经痛苦万状的意志才能得到短暂的休息。
    记忆中，自己所能操控的最后一件载具早就已经失效。来自文明认知区域以外的不明存在封锁并割裂了太空，自己所在的这颗星球被困在了这样的一个小小的空泡里。
    一开始，那些似乎是从“宇宙之外”出现的“人”还有耐心指导自己，但是不知道为何，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身上似乎出现了越来越多怪异的影子，而它们的态度也越发恶劣，大批量简直是天方夜谭的理论和要求被它们用不知名的方式灌入自己的思想，自己什么都跟不上，什么都无法回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记忆就已经彻底被搅乱了，而那些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被自己所注意......
    大概是被那团黑灰色的巨大团块吞没了吧......
    阴森可怖的天地之间，变得硕大可怖的太阳如同一只只有眼白的、瞪得浑圆的眼睛一般被吊在天空中，惨白的日轮辐射着黑色的日冕，或许正是这怪异的太阳光在扭曲这颗星球仅剩下的一切。
    滚滚云层形成了无数座凝实到仿佛铁石一般的巨塔，它们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并彻底封锁了天空。黑紫色的闪电劈碎了正在融化并滴落下来的粘稠石块。光秃秃的大地上，原本多少能保护地层的附着物尽数消失，灼热的大地已经变成了一片蔓延到天边的沼泽......
    这里曾经可能是哪一座殖民城市，或者是那一座已经腐烂的差不多，已经因为自身而被“压趴”在地上的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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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路不算太难走，只是这沼泽深不可测......趟过它们？我有腿吗？需要在意吗......”
    “想不通，头很痛，现在是......如果没有这片废墟，可能我早就被烤焦了......？”
    随着“太阳”的继续移动，地上的“阴影”也越来越小，这个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看不出材质的人不得不找了一片看起来还没有彻底被阳光腐化的、比较坚固的残骸充当栖身之所。
    “第......日期已经忘记，留下的记号也已经太乱......我是阿克拉，我是……阿莫拉？我是......这不重要，或许没有人能来救我们......或许是“我”了。”
    “伦劳德，也可能是伦纳德，或者是ndhjsnnζ—ξ……他死了，在我的面前，他也同曾经所有人的死法一样——天啊，我真不知道，那些东西......它们是怎么出现在那个可怜人的肚子里的，我想象不出是为什么，我想象不出那会有怎样的感官，我更不敢想象它们为什么，怎么样才能出现在一个这样的人的肚子里……我想象不出在他呕吐之前和呕吐时，那些恶心的物质会与那个可怜的人的身体产生怎样的互动……所有人，这一切为什么会这样......”
    来自精神与躯体的痛苦本应让混乱的思维再也无法集中，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却有无穷的思绪成群结队的从脑海中浮现，它们之中的每一条都饱含着焦虑，它们之中的每一条都在啃食自己的思维……
    挣扎中，颤抖的手指拼力握住坚硬的笔，在这小小的记录本，这虽然古老但是现在却相当有用的信息载体上划下一道道越来越不可名状的狰狞刻痕。回想起过往到现在的一切，这只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而在他干枯的眼睛里，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似乎风化了......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小物件从指间滑落，掉在了逐渐开始沸腾的泥沼边缘。
    累了，也倦了。
    思想的闸门被彻底冲垮，对过往的一切回忆和对未来的所有希冀从脑海中滚滚而出，模糊了现实。
    那些人从不明的地方出现，它们声称会有巨大的灾难，它们切断了时空结构，隔绝了文明和群星之间的联系。它们只是提出了一大堆自己或者没听懂或者根本就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它们本身却拿不出什么什么行之有效的补助办法，它们只是日复一日的重复那些“命令”。
    ……后来似乎短暂的有过起色，但是不知何时起，自己的记忆里，它们的身影就逐渐消失了，自己忘记了自己该干些什么，也忘了自己都经历过些什么，作为星球总督，那些曾经跟随自己一起来到这里的人们在大环境的推动下相信自己，但是自己和自己的整个团队却好像在发挥作用之前是“消失”的......
    所有的人们，大家或许都是以这样的死法死去的，或者更悲惨些，更直接些......痛快些？
    “唉......大家，我......”
    曾经，自己恨过，所有人都恨过。
    但是现在……想恨，却恨不起来。自己实际上根本就没能理解，没能记住那群人——自己又如何去恨连自己都没弄明白的虚无呢？即使能将目光转向银河，银河之外，宇宙之外，这又会有多少道门槛......
    自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噗——咳啊！”一股莫名的逆流从在胃中翻腾，滚烫的黑色胶状物从自己的口鼻中喷涌而出，它们粘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衣服被它们腐蚀，变成了冒着怪异青烟的胶丝；它们粘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带下的大块大块的血肉，自己的血管被撕开了，里面的血是黑色的。自己的问题似乎得到了回答——先是压坠之感，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灼痛，最后是某种冰冷和虚无，就好像自己再也不需要那一部分组织和器官一样。
    “......大家，我，我来了，永恒死之地真的会存在吗，那是什么......”
    深深的无力与无奈从灵魂的最深处涌出。遗忘，挣扎，回忆以及巨大的差距犹如重锤一般敲击在自己的内心，但是这已经腐朽的心灵深处却再难扬起怎样的波动。这一切都很漫长，但也很突然，突然到当自己想起这一切时，一切似乎已经迟到不可能再挽回分毫了。
    怒号的狂风从黑暗的天空上下吹过，它们横扫所有的残骸，从中扯出嘶哑晦涩的悲歌，电光闪烁中，浓浓的云层与污浊的空气无法遮挡巨日释放出的惨白光芒，就好像太阳根本就不在星系的中心，而是在大气层以内一样。
    周围的黑潮仿佛一下子沸腾起来，它们好像在争相涌向自己。自己那越发支离破碎的身体无力支撑最后意志的波动，伴随着视线被黑红色的血雾糊满，周围的世界彻底黑暗下来。
    “......
    血肉，骨架与衣服和精神一起彻底腐烂融化，灰黑色的胶质被沼泽煮沸，它很快就会蒸发，进入早就已经被不知道是什么物质重置过的大气，然后被撒播到大地各处。
    或许最终，就连大地，以及承载大地的空间本身，也会被沼泽吞噬，陷入这深不可测不可自拔的泥潭。
    在这一切结束之前，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又有谁，能做些什么呢？可能自始至终，也从来没有人弄明白在这短短的时间，也可能是几万年的时间里，自己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曾经，自己的文明踏足银河，但是现在，如果这样的情况普遍存在……文明可能已经被肢解成了十几亿，或者上百亿份……？
    谁会在思考这些？是还未消亡的残魂，是这太空，这世界，这片小小的岛屿自身的思考，还是别的什么？
    这样的情况……
    它们自称来自宇宙之外，来自世界之外，来自广阔无尽的无限多元宇宙。
    会发生多少事情，类似的情况可能会重演多少次，与自己毫不相干但却因此而被合并了命运的生命……最终可能会将数据堆垒至几何？
    谁会在意这些？或者说……具有这样体量的强大存在向此投以关注，对某一个宇宙内的微小存在投以关注和行动，这是不是意味着这已经……
    诡异的“音乐”停了下来，狂风刮过大地不再产生任何声响，这里的法则如同一座被逐渐抽空的塔，它那千疮百孔的身躯难以维持自洽。原有的现象因为本质的碎裂而消失了。
    巨大差距之下产生的悲哀恐怕……莫过于此。

 第344章 腐烂 (六)

    第344章 腐烂 (六)
    没有意义了。
    ......没有声音再传出来，这里，那曾经就像是环境被赋予了诡异的灵魂之后，直接利用虚无挤出的嘶哑悲歌停止了，微观结构已经彻底崩坏的物质形成黑潮，它们在星球上肆虐并将大地上的一切以及大地本身彻底融化。
    基础规则开始失效，随着污染的渗透，源源不断的超形而上破坏从所有秩向的始末一并涌出，它们分散并破碎了时间线与发展的可能性，无以数计的幻影彼此交织成为一团纷乱复杂的肿瘤，并被无形的火烧尽。
    天空中，厚重的巨大云层中央，太阳广阔的惨白色日轮不断喷发出越来越凶梦狂暴的黑色日冕，那些无形的日冕线条割开原本连续的空间，使得无数虫洞和无数空间裂痕逐渐覆盖了整片天穹。
    失去稳定的空间无法承载这些坏灭的实体，它们很快在彼此的拉扯下迅速接近，它们很快就撕碎了周围脆弱不堪的空间，并且向着世界内部本不存在的空白维度坠落——这并未开始，一切就已经结束，已经无法被参考系描述的物质没有再去描述和衡量的意义，其他的视角并不与这些脆弱的本体协变，它们消失了。
    这样的场景出现在成百上千亿个不同的恒星系中——或许在别的地方，情况并不与这里一样，毕竟这里只是边缘，或许在中心，在那些资源足够丰富的地方，情况会更好......
    但是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作为一个缩影，作为一类事件，一类思想与无数可能性最终将会导致的后果的缩影。
    它也足够作为证据，作为在庞大文明的行动面前弱小的文明，或者说是在庞大存在的行动面前弱小的存在将会受到多么严重的影响的证据。
    在被彻底湮灭之前，它们无声的诉说着这里的一切，无声的证明着，相对差距过大的两个群体在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贸然接触究竟会导致怎样的结果......
    小小的空间泡沫破碎了，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世界末日的微弱火苗中蕴含着些许信息，这其中的绝大部分信息被虚空直接吞噬，它们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还有一部分剩下的内容逐渐完成了向“虚空场”结构的虚资讯的自我演变，它们可以在虚空中继续漂流一段时间。
    它们可能最终会消散，可能最终会接触到某个概率核心并激发一次新的创世纪活动，可能会与哪个世界的世界屏障发生擦碰或者正面相撞，给新的世界带去一点点仿佛来自天外的痕迹，也可能......
    帝国已经残破，但是虚空巡天雷达较少受到那次规模巨大的存在属性崩塌造成的影响。时至今日，帝国境内仍然有大量的虚空巡天雷达，甚至可以说有量大到令帝国自身都感觉到惊讶的虚空巡天雷达所组成的阵列，它们仍然在运作着。
    它们彼此连接，形成无边的叙事网络，它们那广阔的弧面就像是一只只不断聚焦来自一切可以被描述的领域的故事的眼睛，它们收录并记录这其中的故事与可能。
    这些散落在虚空中的故事碎片将会几何，未来将会几何......
    ......
    断裂带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漏洞，它在自我崩溃的同时，也在吞下无以数计的信息。虚空中，由无以数计的自洽信息体共同撑起的存在属性梯阵的支柱陷入了这无底的泥沼中，一切都在向此倾斜。
    为了抵抗断裂带，帝国将大量的注意力和力量从全国各处拼力调往前线，让它们能够被尽数投入对抗这可能是虚空中最可怖也最无奈的天灾的战场。
    无以数计的舰队在跨越成千上万年的时光里彼此组合形成庞大的矩阵，矩阵之间的元素彼此连接拓展形成更加庞大的矩阵阵列，强大的力量拼合形成帝国舰队的基石，它们彼此严丝合缝的堆砌在一起，形成高耸的城墙，抵挡着来自秩序之外一次又一次规模庞大却又无形无质的冲击。
    正面对抗死潮的战斗中，有无数战舰、傀儡和生命在黑红色花纹的侵蚀与黑潮席卷中沉没，也有更多的战斗单位因为遭受各种各样的污染影响而不得不退出战场，后退修复。
    在直接对抗死潮的战线后方，分布着广阔的帝国后勤区域。这段时间里，有无数的修复阵列与物料海洋被预设，被制造，被投入使用。分布密度可能已经达到平时的数千万倍的它们此时自身也承担着千万倍于平时的使用压力......
    为了对抗断裂带，帝国向此集结了规模庞大的力量，这里的一切存在都是如此的密集，它们的总量与密度都比它们在帝国的一般区间的对应值高出太多太多，而随之被抬升的，自然也包括此处的种种后勤压力。
    大量需要修复的战舰与需要恢复的生命不断在修复序列中被登记，但是后勤设施却因为现有的种种制约而无法满足现实的需求——需求与供给之间的断层造成的影响投影于现实，便是挤兑资源这一现象对整个系统造成的压力正越来越大。
    “问题……还是无法得到解决吗？”在整个帝国的决策会议组里，维多维尔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因为纠结而出现的迟缓。
    “……是，陛下，我们目前已经没有足够有效的改进方法，如果连您的世界线之树系统和维斯瑞凡陛下的阳光都已经介入，所有战舰和生命的自律式维护系统和替补轮换方式都已经做出了重大改变，最终却还是不能很有效的缓解这其中的差异和差异继续极端化的趋势……那么，仅仅从配套设施的方面来看，我们无能为力。”
    面对自己和众多同僚们从数不清的阶层统计数据和资料中最后整理出的精简报告，面对面有难色的星明皇帝们，这些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的部长与研究组高级成员们目前最多的……还是无奈。
    “陛下，按照我们对历史资料与历史中模型的模拟情况来看，我们目前可以确定，在上一个纪年的中后期，帝国存在网和帝国舰队本身在许多方面能够达到的效率远超于现在的我们，因此它们不需要像现在的我们这样，舰队的指挥系统和校对系统里增添如此多层次的统计划分和传递结构。”
    “在那个时代……那个时代的舰队不需要顾忌其中的细节，很多作为“细枝末节”的战舰和傀儡不需要被详细记录被全面保卫，它们被很纯粹的融入到了折减系数对应的那一部分灰色区间中。”
    “如果不考虑环境，不考虑时代，仅仅是考虑这些“细枝末节”和庞大存在之间的关系而言的话......不必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存活状态，对于混乱的庞大存在来说......这可以省去相当多的“麻烦”。”
    “现在的我们，在效率大幅度下降的情况下，却大大提高了总要求，我们现在的压力来自这两个大方面所对应的所有因素造成的压迫……”维多维尔等人迅速看完了报告，并且做出了大概的评估，“这意味着……”
    “可能会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伤者得不到符合当前最低标准的救治，百分之八十五的前期被撤换战舰无法在其跌落到安全范围以外之前得到稳定而妥善的修复与净化，无论是物料海洋还是维护阵列现在都处于超高强度的超载运行状态，想要再从中挤出额外的效率十分困难。”
    “我们目前还无法制造出足够庞大并且能在庞大的基础上保证安全的自由物料海洋和被动物料海洋，或者说，当前的条件不允许我们这样做，更大规模的维护阵列也因为同样的理由而不能建造——为了确保安全性以及我们现在需要的准确性，我们必须更精确的统计对应事件内部的所有实况，因此我们不能过多使用范围和系数进行折减或者增叠。”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采用分级管理的方式，将巨大的任务总量拆成很多个区间，分成不同规模的“层”并分层管理，这导致了我们不得不建造大量的小型单位来满足需求，但是现在很明显，这些设施的功能不满足需要。”
    “如果给予我们足够多的时间和足够安全的环境，那么我们的确可以制造出无以数计的修复设施并且确保它们能够精确的投入使用，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工业基元分化重组需要时间，让这些分化出的设施就位投入工作需要时间，而每一个工作周期……”
    “它们相对于仍在静滞系统中排队等待的人们和器物们来说也是时间……静滞舱只能对稳定的秩序体产生足额的效果，而面对死潮污染……它只能做到尽可能延缓，但是却不能对演化前进的进程按动暂停。死潮会导致信息活化进而导致信息崩溃，这已经明确。”
    “这导致了我们现在能使用的有效时间很少，而时间之后，那之后的一切对本次事件就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帮助……知道了，接下来同舰队各部门进行商议，再次修订战时危急环境修复标准，并对对应操作流程并进行数据与执行事件进行保留。已经根据相关需求确定改进基础方向，请所有对应研究部门与研究小组继续进行攻坚。”
    “确认环境安全后，切断当前通讯环境。”
    “明白！！”回应中，即使之前无奈与隐约的绝望仍然存在，但是这回答却仍然足够表明大家奋斗的态度和决心。
    “哈……也是，现在还远远没到最后一刻，现在谈绝望还太早。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余地，我们还能在这相应的时间里尽可能做出一些调整……但愿有关的关键信息在重重保护下，信息量丢失的情况能不那么严重。”
    抵抗断裂带污染扩散的最前线，当前仍然可被认为是虚空中难以撼动的“真理”对抗着可能是“一切存在之反面”的可怖污染，庞大的舰队矩阵撑起存在属性中熠熠生辉的壁垒，怒吼的炮火彼此共鸣，它们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引导下被镀上了一层层临时秩序场，它们跨越虚空天堑，狠狠的烧毁已经被虚无之矛撕开的伤口中泄露出的腐败血肉。
    层层防御的内外，包含着不同时期的思想、不同领域的做法的联合防护体系正在被如同海洋一般广阔而浩瀚的信息源泉修复和填充，它们有韵律的闪动着，如同呼吸一般。
    “等等，这其中——”
    一些新的思维火花从整个网络的底层中升起，它们似乎还未被发布就直接扬升到了帝国的皇帝心中。
    “很久之前，当我们刚刚掌握晶能，刚刚开始在底蕴带来的余力驱动下对现有的种种技术进行更新换代时，我们还并没有想到那样遥远的未来。在那个时候，我们的技术和思想不可能从存在属性、现实强度、时空概率和叙事关联等在那时足以被认为是不可思议的割裂角度出发……那时，我们虽然使用晶能，但是我们的直接使用思路也只是过往寻常基础思路的延伸……但是即使死潮无孔不入，我们那个时候却并非不能同死潮作战……”
    “这其中会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虚空中，无止境的战火在帝国的边境区域里熊熊燃烧。
    一边，是已经疲惫不堪的帝国和帝国舰队。
    另一边，则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断裂带。
    对巨型断裂带结构的部分观测表明，断裂带内部那条标志性的血色光河已经彻底切开了整条断裂带的大部分的内部结构，之前混乱不堪的断裂带内部出现了一道信息反馈虚无程度堪比虚空的巨大裂谷，那里可能没有任何信息，也不包含任何存在属性。
    如同有生命一般不断沸腾扩散的腐化云团现在似乎变得有些“有气无力”——它们的一部分运动开始呈现出规律，可以被读取和归纳整理，劈裂闪电的数量开始减少，而这些劈裂闪电每一次划过都会导致大块大块的不明结构从实体中崩裂散落下来，它们很快就会被因自己崩溃而产生的诡异烟雾笼罩并最终迅速消失。
    而在指挥链路与指挥体系中，被传递与解析的最多的部分……它们对应于那条大断裂带的“外壳”，那层令人作呕的世界屏障。
    断裂带是规模最大的一类死潮实体，作为天生就带有无比强烈的自我毁灭倾向的、有实际存在属性的实体，它们是不可能只依赖自身就能保证自身的长久存活的——在彻底崩溃之前，它们获得来自秩序的力量的补充速度必须大于自身被毁灭的速度，它们需要达成一个毁灭与重塑的动态平衡。
    而这个平衡，就是已经被帝国初步解算表面结构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
    对于整个断裂带结构而言，提供这个平衡最主要的部分，便是那层被异化，被腐蚀，被不知道多少个世界意识从多少个世界残骸中强行扭结出的物料拼凑堆砌形成的广阔屏障。这屏障的表面会有无数的漏洞，它们会导致虚空自此倒灌，但是驻扎在这些漏洞周围的腐化意识可能能够恰到好处的使得这些倒灌的虚空发生衰变并形成无穷无尽的创世纪力量……
    如果这个平衡能够保存下去，断裂带就能不断的扩张，倘若这个平衡被摧毁，那么断裂带很快就会走向崩溃——因其自身。
    现在，那层腐化的墙壁上已经遍布着大块大块无可填补的漏洞，来自远方的火力和来自恒星的阳光不断切割撕裂着曾经的破口并使得它们不断扩大，再也没有意识能来转化这疯狂的虚空倒灌。
    超越一切秩序一切妄想与一切可能的，来自诞生之前与末日之后最终级的盈满与虚无荡平了这里原本存在的结构并迅速向内渗透。世界法则之间倾轧而引发的血色游龙和无尽的风暴被黑暗吞噬并消融，冰冷与空虚蔓延开来。
    “——小心！！后勤阵列！！存在性要崩塌了！！”在维多维尔心中，在所有帝国皇帝与舰队指挥官的心中，在所有需要在对应的事件中需要负责的人们的心中，维斯瑞凡的声音忽然炸响。
    “什么？！”转瞬之间炸响的警报瞬间在每一个人心中响起，不过......
    维斯瑞凡目前并没有能力预测多么遥远的未来，也没法将未来预测的多么精确——无数混沌的发展趋势彼此交叠形成具体的、每一次选择和判断中具体的事件，无数的事件交叉重叠形成现实，现实演化前进形成历史迭代，无数历史迭代重合，它们作为整体现实的基座推动着高塔继续建立。
    这其中不断变化的内容实在太多太多——已经整合的算法与操控赋值方式，加上一些利用时间和经验堆积起的直觉或许可以推演一些秩序方面的演化趋势，但是这次的灾难，在来自自身的同时，也来自于......
    阴影之下。
    ......来不及了。
    “......那时，Σ的崩溃和大断裂带的侵蚀在相当程度上干扰了文明与乱海之间的稳定性阴影，那次事件爆发时，那一部分的存在性所对应的阴影可能在那时近乎完全消融，这就像是建筑物从根本上失去了地基，随之到来的，就是上层结构的垮塌......”
    “那时，或许是恒星风勉强拦住了整个帝国的存在属性崩塌，这才没有导致前辈们做出的一些预演广泛成真，如果没有虚空烈阳，那么或许有可能......整个帝国内外的一切都会在那之后彻底化为晶体，同大陆一起在虚空中破碎。”
    “应当提醒一下老前辈们注意——适当留下脆弱的点与缺口，不能使得一切都太过强硬与强势。绝对的完美难以做到，即使是在这遥远的数万亿年以后也同样如此。对于并不完美的存在而言，太多的强硬与强势或许可以长久的压制并不严重的问题，这些问题或许直到自体被拆解也不会暴露出来，但是如果这样不会爆发的问题积累的太多太多，这会形成无法摆脱的巨大压力。如果这压力无法被承担，如果问题一旦彻底爆发出来，一切就将彻底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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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进行了很多次内容向前回注……也不知道，这些信息会被在意到多少，会被吸纳和使用多少呢……”
    “封装历史迭代，影响塑造完成——宏观非线性时间试验项目稳定，经最后确认后可以继续进行。”
    ......
    后勤维护阵列中，仍在不断扩建的体系被分成更多的阶层，每一个阶层又被分成了更多的区间，这些如同网格一般的区间将原本规模庞大且形式冗杂的任务分割细化，令所有正在工作的设备与人们明白，自己应该做些怎样的事情。
    2-3-1-uiy765455仍然在自己负责的区域中巡逻——一方面，他需要监视自己负责的区域内所有伤者的情况，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时刻监视这些设施，以及承载这些设施的建筑本身的情况究竟如何。
    自己面前，是延伸出去的漫长走廊，走廊自身的材料释放出稳定且柔和的光芒，这光芒均一而稳定，这代表着当前的环境结构仍然稳定且均匀。而随着检测进程的不断前进，自己的视线扫过一座又一座隔离闸门外集成监控终端所闪过的信息——很好，目前看来，这些隔离舱内部的设施和生命状态仍然良好。
    自己目前还不知道外面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也并不知道周围的情况究竟如何。隔离区间被封锁之后，自己所能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为了避免污染扩散，网络结构在这里支离破碎，长久以来，与自己相伴的，就只有这里那近乎一成不变的景色与无数需要自己手动刷新确认的“救治记录”。
    外面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自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相当长的时间，外面的情报并没有过多的传递给自己，自己也按照命令不会去探听有关方面的消息，那对自己没有意义，更对防治污染的隔离措施没有任何好处。但是自己知道，在静滞舱中等待就位的伤者的链表还在不断加长，加长的速度似乎也越来越快，这意味着......伤亡速度在增大，在相同的时间里，有远比一开始多得多的人来到这里等待修复。
    即使自己无法得知外界的信息自己也能知道——帝国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工业体系停下来。并且……可以肯定的是之前这里出现过数次规模相当大的异常波动，最近的一次或许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结束。为了对抗这些异常，周围的体系肯定会融入大量的现实稳定构造和其他冗余构造……
    不难猜测，现在，周围的种种设施肯定已经远远比自己的印象中要多得多，但是如果这样压力也仍然没有下降的话......
    uiy765455通过集成终端检查了等待链表——可以说不出所料的，序列中的一部分编号正在变得活跃且“滑腻”，它们不像是用晶能铸造的，倒更像是用流光随手画下的，只要受到稍微的扰动就会产生严重的变形。这是信息开始活化的直观表现之一，这意味着，那些本该停止演化的信息体因为死潮的作用而不断产生着莫名其妙的诡异崩溃，这些崩溃会导致被约束的信息体挣脱静滞束缚，进而走向更严重的不可控。
    “应该进一步加强建议，修改当前设施结构并且增加二次净化辐射照射流程？这里的流程已经进行过修改但是效率仍然无法满足需求......上一次给出的流程中已经加入了预先的晶能辐射照射净化流程，但是这个流程使用的解是偏向于灵魂稳定的安全解，这个安全解对于灵魂和躯体危害程度较低但是效果并不理想......按照实际情况进行反馈，是否应该采用更高的危险解......？？”
    uiy765455决定继续观察并记录数据，在下一次结果上报之前整理出自己的观点，自己需要负责的就是这一部分，而其他更多的部分......那不是自己应该负责的主要内容。
    【报告—按照设施实际运作状况与伤者输入状况确定，目前模式不符实际需求，应在现有的基础上进一步增强输入实体的稳定性。实际可用方案为......关键统计词......】呃！
    一股灼热的、钻心的刺痛与侵蚀之感从自己的体内爆发而出。
    这个长久以来尽职尽责的医生在剧痛中将注意力移开，他强忍着诧异看向自己——
    一根凌厉而狰狞的金黄色狭长水晶簇不知何时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穿透了自己的灵魂。晶簇表面闪烁着仿佛具有活性的邪魅光芒，自己的灵魂，那个位于特别区间里的投影，此时正在缓缓变成不明的灰烬。
    “这，这，这是——”一阵阵疲惫与晕眩之感从自己的所有感官中一并倾泻而出。“怎么可能会这样，这周围的材料——呃啊！！”
    第二块碎片被不知名的力量从墙体上狠狠撕下，这块凌厉的碎片直直飞向已经被晶簇贯穿身体的医生，将他的一只手齐腕削去。
    “这是，死潮反应，死潮污染扩...”
    意识熄灭的最后一刻，他拼力激活了对应的警报。只是......此时此刻，警报系统已经不会再产生什么有效的功能。
    集成终端中所有的信息反馈都被迅速扭曲，向不稳定的边界扬升而去，就好像这里刚刚的宁静不过只是虚伪的保护外壳。原本光滑坚固的墙壁迅速失去了光泽，它们化作一团团细碎脆弱的沙，或者跌落在地面或者漂浮于半空，或者干脆掉进了其他的空间秩和时间秩，在原本的时空结构里留下刺目的裂痕。无数诡异的衍生体从四壁升起，形成怪异的封锁线。黑雾开始弥漫，将所有的警报和这里一切生的希望全部吞入无底的深渊......
    ......
    “警报！后勤阵列失控！警报，后勤阵列失控！！警报，所有——”
    表意的进程被掐断，凄厉的尖啸戛然而止。
    文明能看到许多事情，秩序范围内的事情……
    但是有些真相，却被无形的隔阂遮蔽。
    在文明那无数双眼睛都无法看到的区域里，在死潮领域，在乱海领域内部，富集在这里的污染，亿万倍与平常区间的巨量信息集合在此，形成了巨大的压力，压力催垮了稳定，无边的震荡蔓延开来。
    死潮融化了文明发展壮大的途中形成于死潮领域内的广阔稳定性阴影，巨大的信息集度在存在与存在的反面之间那原本还算稳定的隔阂里施加了无比巨大的压力。轰然破碎的基础，使得这里的存在属性如同流沙一般塌陷下来，并迅速扩展，将更大规模的环境卷入这不断崩溃的漩涡中。
    “——！！！”
    ......
    “唉......”

 第345章 现实仍在前进，但心境......并非如一

    第345章 现实仍在前进，但心境......并非如一
    ......
    “嘿，库里耶尔，hfiu5688，hisa843337，你们已经决定自己将要选择哪个方向了吗？一旦选定了方向进入学院开始进一步学习，想要再改变自己的选择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在一幢直接矗立在太空中的巍峨建筑“门”前的定位传输环里，几个人正带着些许的兴奋和紧张交谈着自己将要进行的选择。
    “我决定了，我会选择去舰队。从人格被塑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对这些内容充满了兴趣，我也查询过对应的资料和需要做的准备，我相信我的选择。”传送光环点亮之前，库里耶尔率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啊......很好啊，能进行选择这一点还是很值得羡慕的，像我的话，我是直接按照帝国的“观察者议会”的需要来进行的人格塑造，或许我以后可能就只能先执行与观察者议会负责的内容有关的任务了。”
    hisa843337回答道，与之同时，周围的传送光环已经分配了所有人对应的目标位点，此时此刻它正在迅速激活。只是，相对于人们直接利用意识之间的联系进行的高速信息互动，实形层面的信息转移即使速度很快，相比与高速交流的意识而言也仍能为那些交谈留下足够的时间。
    “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去从事研究方面的任务，但是具体会到哪一个大类，哪一个小类，哪一个分支中的哪一个方向目前我还不能确定......”
    hfiu5688进行了更多的思考才给出回答。“毕竟，这一切很丰富，很深邃，也很广阔。虚空蕴含着太多的知识，也蕴含着太多的秘密。我也看过帝国内部的种种资料，我不敢说自己以后能够掌握多少那其中的奥秘，只要我能够在哪个领域里取得一些建树，对于现在的我而言......我就只能想象到这里了。那么ioyo9874你呢？”
    “我是被确定的建设预备人，我未来需要执行的任务就是负责在帝国各地进行各种需要智慧生命直接调节或者需要预制设计、现场决定方案的建设工作。这一点，我可能与你们稍有不同，我没有进行选择。”ioyo9874回答道。
    “我们来自同一批次，我们又一起来到这里，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学习，我们现在又这样站在一起，概率的巧合让我们站在一起。我认为，这值得纪念......”传送光芒即将亮起，所有的人都将会在瞬间被投送到位——这种教育方式据说是从被观察的文明中复制出的结构，这种结构单从效率来看并不比其他任何方式占优，并且这种方式需要耗费相对而言更多的资源。
    不过对于帝国来说，当前整个帝国都在从各个方面试验各种各样的内容，并且在无以数计的试验中进行各种各样的组合尝试与情况匹配，并从这海量的数据中学习应该如何“生活”......所以，这种种因素也确实很有趣。或许就是概率的小小弯曲，让自己还有着几个人以这样的方式聚合在一起......
    “是啊，这值得......”ioyo9874回应着hisa843337的提议，不过此时此刻，在完成传送之前的最后一刻，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周围的光环上，也不在自己和周围的人的身上，也不在面前那座体积大到会使得一般的感官方式产生失真的巨大帝国建筑物上，而是在帝国的存在性网络里，在这个世界的外侧、边缘，那广袤无边的太空中：
    太空深处，有无数的紫色和金色光点正在闪动着。不同于几乎完全固定的群星，它们正在迅速移动。
    无以数计的它们划过太空，留下一道道暗淡到近乎微不可察的轨迹。存在性网络正在有规律的搏动着，海量的信息正在被不断刷新。根据投影标识，自己知道这个世界的太空中有无数的传送门正如同呼吸一般不断开闭着，自己所在的世界周围，更多的世界内部也会呈现出同样的景象。无以数计的战舰正在跨越这里，它们正在组成规模庞大的矩阵跃入虚空，并经由圣音礼赞的投送抵达更远更危险的地方。
    不久之前，帝国发布了最高等级的警报——在帝国的边境，无尽虚空中最危险的巨型结构已经成型，庞大的【——】结构已经撞击帝国边境并造成重大伤亡。
    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有很多可能已经延续了一段时间的规则需要调整，很多现状被摧毁，要恢复它们需要更多更高明的力量参与其中。包括帝国舰队在内，帝国所有的力量都会向那边倾斜。
    自己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来源不明的担忧，甚至可能还有一点点不知为何而产生的焦躁——或许是战舰飞行跳跃制造出的轨迹在部分秩向方向上形成了投影，这些投影可能多多少少的影响了世界内的星网结构，这使得在自己看来，此时此刻太空中的星网比平时似乎要略微暗淡了些。
    ......
    “......好难，学习也并不是之前的计划里那么简单啊......看来现在还是需要多研究一下帝国网络内已经上传的资料，在学习内容的同时也需要对应的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啊。”
    空隙间的交流里，ioyo9874一边调整自己的状态，一边对已经获得的资料做出整理：“很多内容不是记住就可以的。很多内容我们掌握了它的表面，掌握了它们的一部分本质，但是对于更多的本质、以及它们本质深处的细节却还并不知晓。这一块……现在似乎也没办法，我们的水平还触及不到，而更多的细节……在高级研究人员们那里也同样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是啊，现在很多领域还在建设，甚至一开始也说了，我们来学习的也可能是残破的枝脉，它们需要修复，需要重新研究。对于当前的我们而言，我们记住并掌握了基础规则之后，它们需要怎样独立、互相作用，它们需要作用于什么领域等等都需要我们自己确定方案自己去尝试解决。”
    “很多变量受到很小的扰动就会导致最后的结果发生明显的变化，我们必须在这其中付出心血，进行实际的计算和研究才能得到我们当前需要的”需要去实验室吧？你需要检测根据你提出的模型塑造出的材料能否达到根据已有资料推算出的对应属性。这份报告按照学院的检测规则来说十分重要，你准备的如何了？”
    “已经准备妥当，包括试验正体与相应的备份已经都做好准备，并且我已经检索了对应的资料，这部分报告我已经按我的能力极限做了尽可能充足的准备。”
    “那就好，这个区间内的实验室还需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向下一个申请者开启，现在我们或许可以继续讨论一些.......”hisa843337的话语还未结束，某种突如其来，宛若炸雷一般的哀求声忽然在自己的脑海中炸响——“拜托了！拜托了！hsf53432！！我请求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存下这份资料，这是我们仅剩的、最后的部分了！！”
    “那个编号......那不是负责这一区域的高级管理者的编号吗？为什么我们会听到这样的......”
    “这对话的传输用的完全没有经过任何调制的公共频率发出的，公共频率最简单，但是使用它往往也对应着最紧急的情况已经爆发......到底发生了什么？！”
    库里耶尔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般来说，绝大部分的信息交流都会进行或多或少的隐私化调制，就像是当前的意识交流经过调制之后......如果没有第三方需要记录的话，其内容就只会被我们希望接收到的那些节点接收。”
    “......而公共频率传递意味着所有人都能听到对应的内容，但是这样的情况往往意味着信息的发出者自己都无法明确是否还有目标能够接收信息，或者说情况十分危急，进行调制都可能被看做是有危险的效率降低......”
    环境本身无形，但是现在它似乎变得有些沉重，沉重感透过许许多多层由帝国的合成材料制造的楼体结构和空间结构传来。自己，周围的人们，以及可能有很多同自己类似的、可能对这突然传来的激烈意识抱有疑惑的“学生”们将注意力投向了这栋巨型建筑物的深处，“争吵”可能存在的位置：院长“室”。
    “不行，yuy6543组长。你们的信息可能暴露于死潮污染，这样的记录内容如果不经全向净化处理并且经过对应的帝国管理结构批准，是不能够存入任何与帝国网络并网的存储设施的。并且，在所有被允许的方面，存储如此规模的相关信息也都已经超越可以被容纳的标准。”
    “你——我，我尽快交代所有的结果，然后你再给出决断——”
    就好像是积蓄已久的压力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可行的宣泄途径，它们最终积攒到无法忍受，被彻彻底底的爆发出来——
    “灾难爆发之后，我所在的整个更高级的研究系统全部位于最直接的波及取件内。我们所有的资料备份和对应的紧急转移库全部都在受灾范围内——它们已经全部无法使用！”
    “我们这些活下来的，就只能用自己的身体和记忆尽可能将我们组得到的成果保存下来并且转移——我们已经毫无办法，我们也无法再申请到任何支援，所有的请求信道都处于过饱和状态，我们的资料有限度并不是最高的，我们申请不到足够级别的大库的紧急转移权限，也申请不到额外制造大库的权限——那都需要相当高的基础权限和基础制造条件才能达到，我们都做不到！”
    “污染扩散很快，我们必须撤离！！撤离过程中，我们的通讯被关闭了绝大部分带宽，我们与帝国整体网络的连接几乎被屏蔽！舰队多次遭遇死潮腐化物的冲击，为了保下我们这几十万年的研究成果和其中规模庞大的数据，我们都是在用生命维持资料的洁净和安全！我和我的组员们在用生命维持这些成果！！”
    “……你们……还剩多少？”
    “算上我整个组还剩三个，其余所有的人都已经跟资料融合了，这个组按照帝国标准已经被除名。”
    “……那么，我将开放这里的自用型辅助数据库，用实形连接端口帮助转移你们的资料，端口立刻开放，你们尽快导入信息，超越规则部分的后果……我来承担！！”几次短暂的犹豫与挣扎之后，这个决定被最终下达，“联络你的组员，我会联络我对应的负责人告知情况，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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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谢......”
    在许多个意识的注视下，对话戛然而止，某种清脆的声音稍后传出，听起来就好像是某种由脆弱的晶体制成的雕塑倒在地上摔碎了一样。
    “......这样做......在我目前已经学习的范围内是违反帝国规则的，但是现在的条件却早就已经超出了既有标准所能衡量和约束的范畴......”库里耶尔的表情愈发凝重，“这可不好判断。”
    “......只能说......”
    “或许，我的成果，可能会延后一段时间吧......”
    沉默，伴随着沉重一起笼罩了这里。
    ......
    “库里耶尔，hisa843337，按照帝国规定你们现在是不需要去第一线的。面对已经整装待发前来告别的二人，ioyo9874的内心不禁紧缩起来，“至少，目前没有明确的命令！这没有必要！”
    “我已经毕业了，我有能力去第一线战斗，这也是我的使命。战舰虽然具有极高的智能，但是与进化矩阵们不一样，大多数战舰都不具有独立的意识和因灵魂而诞生的智慧，舰载高等ai的方式目前已经在相当多的区间里不适用，它们是作为消耗性的工具而出现的，这就意味着必须有人去操控它们。现在前线需要更多的兵力，需要更多稳定的存在属性来维持环境，那么我自然要去前线。”
    “......帝国网络已经公布了，需要新一代的实际观察者前往前线帮助稳定文明。”
    hisa843337轻轻摇了摇头，“这次灾难的规模非常大，整个帝国在那一侧的边境可能一瞬间就被摧毁了。现在，有相当数量的文明正在被迁出，迁出过程就传说因为太过突然而存在着大量的漏洞。现在已经有相当数量的老观察员被调走，如果再调走老观察员，帝国仍然稳定的被观察文明的记录与稳定维持就有可能出现空白之处。也正是因此，像我们这样还没有对接具体文明的新生代观察者是有必要去往第一线的，这是我的责任与义务。”
    “......是啊，确实如此。”犹豫了一会之后，ioyo9874发现自己一时也说不出太多的话语，“那么......多加小心。”
    “当然，就位后只要有机会，我们会第一时间同你们取得联系的，你们还需要继续进修，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速成”的同学们呀！”
    “运输船已经就位，我们走吧。”
    “......”ioyo9874、hfiu5688还有更多以其在此学习的人们，目送着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同学或者是自己的家人从传送光环中消失，目送他们进入自己的位点，目送太空中的舰队启动虚空引擎，目送着留在空间结构中的暗淡尾迹逐渐扩散开来直到最终消失......
    “前线的战事据说并不顺利——巨型结构的规模和危害都超乎想象。”
    “没办法......”
    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从大家心中一起出现，他们抬起眼睛，让目光从别的秩向暂时绕过这巨型建筑物的层层墙壁，让目光能够看到漂浮在虚无里的无尽群星......
    由于受到舰队尾迹的影响，此时此刻的太空并不清澈，群星也忽明忽暗，就好像是半睡半醒之间有些模糊而迟疑的梦境。
    “......人少了很多啊。”沉默中不知道是谁的话语唤醒了大家的意识，剩下的人们这才注意到，这间“教室”偶尔会举办会议，所有的人都会以自己的实形姿态前来与会，曾经，这里座无虚席。但是现在，有一大半的座位已经空置下来。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值得去想太多——准备进入舰队和观察者议会的“学生”本身所占的比重确实很大，现在，他们之中相当的部分被调走之后，这里留下如此的空置位置也并不需要有什么过多的感慨。
    ......
    “......你也要去前线吗？”
    “是啊，ioyo9874，你也知道战报，前方战事并不顺利，并且有大量的异常现象出现......”
    “你已经确定好自己的研究方向了？”
    “是啊，现在我在超越领域与超越存在解析部之下的一个基础小组工作，死潮现在虽然被初步推测为是“一切存在的反面”，但是这终究没有被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死潮作为未被明确的现象，它的活动过程极有可能导致许多新的现象出现，这其中可能包含着有助于我们进一步研究秩序本质的细节......”
    “我是说......”
    “没有，实际上，绝大多数部门已经尽可能抽出了自己对应的冗余力量，我所在的部门已经抽走了好几批处于待命状态的前辈，如果继续让他们上前线，那么现在进行的所有项目就都有可能会出现不可逆的迟滞，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负责人和关键参与者的缺失而彻底停摆。实际上，这其中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抉择之后才最终确定下来的。”
    “......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学习的那所学院吗？”
    “记得......现在，那个班级讨论组中已经没有什么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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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超过一半的教工和负责人可能都在过往的时间里陆续去往战场。之前我去调阅数据发现，整栋建筑内部有相当多的不确定任务已经停止，剩下的内容大部分也转入自律运作状态。”
    “如果我的分析没有错的话，这里很有可能已经有虚空巡天雷达在介入，在帮助相关的结构编写现实维持稳定性了。不过在我看来幸好的是——教师们并没有全部离开，帝国似乎也意识到培养一批向我们这样的存在比培养一批称职的老师更加困难，这个决定在我看来足够明智。”
    “那么......一切小心。”
    “当然，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最新情况的。”
    对话被掐断了。
    “......骗子。”ioyo9874摇摇头，他从自己的记忆体中翻出了过往的一部分记忆，翻出了曾经的点滴对话，翻出了那份被晶化封存的纪录迭代，那块在那时被凝固的现实。
    没有人发消息，也没有人在这成千上万年里回来过。
    相比于其他任何可能的敌人而言死潮都太过特殊，它那无孔不入的污染能力，超越秩序衡量范围的侵蚀与拆解能力使得帝国不得不在处理与之有关的事件时万分谨慎。封锁战场，封锁绝大部分有关个体甚至是有关世界的对外联络......这些做法毫无疑问都是合理的。
    自己知道，帝国舰队迎战巨型污染结构的舰队核心区里，许多个皇帝几乎是在燃烧自己的灵魂驱动灵魂星舰为舰队的秩向核心保驾护航；自己知道，两座来历与经历已经称得上是传说的总旗舰，以及那颗点亮帝国万事万物的太阳正在调集一切可能的力量撕开那危险的外壳；自己知道，前线的一切蕴含着多少的不稳定。
    已经披露的信息里就已经表明，有相当规模的、驻守后勤阵列的舰队陷在了被称之为是“螺旋世界迷阵”的怪异虚无结构内部，据说这些舰队要么没能成功突出，要么就是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它们似乎是以此进行反触发操作才将预警信息成功送出……
    其他的，类似的情况还有太多太多——此时此刻，主战场激烈的炮火交锋之外堆砌着规模难以想象的混乱，有太多太多来不及安排的内容直到现在或许仍然没能处理妥当。
    被占据的所有请求通道仍然难以申请得到有效的服务与支援——这里已经相当接近危险区，这里的状况似乎更加严重。自己也有意的收集过资料，据说，那位依靠自己和组员的生命保下资料的研究组长已经死了几千年，但是根据自己那数次失败的访问请求来看……或许并不乐观。
    以往，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但是大断裂带爆发之后，根据考据可以确定的是，猛烈的信息丢失现象直接沿着网络结构向内倒灌，即使污染没有直接扩散开来，这可怖的现象也导致了相当数量的、包含世界线存储库在内的资料大库被摧毁，大量资料因此而被摧毁或者流离失所。
    而由于前线的后勤阵列占据了相当的建设总带宽，大量的高权限建设线程被吸引，对于这类目标的建设优先度自然出现了下降，对类似项目的建设申请似乎也骤然变得困难起来。
    但这些问题，以及这些问题背后的问题，都不是最主要、最严重的。
    最严重的问题是，在这之后，对于有关内容的规划和细节划分似乎进入了某种管理的“空白”，长久以来，无论是建设也好，资源分配也好，应急承载也好，相关的责任人，相关的自律分配算法，相关的整体机构似乎都一下子不知去向，有关的反应也都是被提交千百次之后，才能换回一个如梦初醒般的安排……
    这部分资料或许没救了。
    但是……在别的世界，在别的世界脉络和世界枝干里，类似的故事太多太多，申请已经形成浪潮，而这些使得人们内心疯狂的浪潮至今也没有得到有效的处理和疏导。
    “挤兑……”
    “帝国不该如此！”
    随着“啪啦”一声脆响，晶体化的“桌子”在ioyo9874愤然的拍击下碎裂。
    可是……这一切，能怪谁呢？这其中，所有人都在拼命，遗忘的部分对于自己而言，是安排，是交代，但是在直接对抗死潮的战场上，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需要做什么甚至直接因此交出性命的高级指挥官也已经不在少数——敌人是死潮，是超越任何一种预测模型可描述模型的危险灾难。
    帝国也有规则，这些规则在自己看来现在还有很多地方并不完善。但是就如皇帝们的意志那样——规则无法直接适应现实，规则或许永远滞后，规则需要不断的修订……这没有问题。
    但是，这不意味着一旦发现规则的落后之处就需要立刻为了一时的便捷而舍弃现行的规则。否则，次次如此，世界内外，虚空上下，规则的意义将荡然无存，规则自身也将不复存在。
    那是更可怕的灾难。
    “唉……”
    ……
    一个身影，在宽广的大街上缓缓踱步。
    兜帽将他的脸与眼神隐藏在不存在的阴影中，这里明明有风，但是这风就像是阴影拂过巨石，它没能吹动人影身上看似轻薄的披风。
    这个星球有一半被其原始的自然环境占据，而星球的另一半，则布满了文明活动的痕迹。高耸的塔楼，宽广规整的街道以及轻盈的飞桥遍布在城市群各处。这里灯火辉煌，一派繁荣景象，只不过……这里的场景相对于其他宇宙、其他大尺度纤维或者与之同等的结构、其他的超星系群脉络、其他的银河相比，或许少了些许生气。
    这里没有智慧生命，除了“他”。
    身影缓缓走过宽广的街道，身影走过之处，所有的灯火都熄灭了。
    【后勤阵列遭遇重大灾难，已经确认后勤阵列整体出现存在属性垮塌，该灾难当前确认为难以控制、难以逆转。帝国舰队正在加强对存在属性的维持以阻止崩塌继续蔓延。需要更多支援，请所有符合条件的对应存在依照命令序列前往第一线。】
    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朋友们与所有的同学们都没有再给自己提供过任何回信，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权限去精确查询与他们有关的消息。浩如烟海的帝国存在属性网络内有太多的消息，仅靠自身进行遍历的话，那很有可能永远都不可能查询的完。
    “伙计们，你们曾经说过喜欢万家灯火，喜欢这种更加“实际”一些的繁荣景观……希望你们喜欢，希望有一天你们能看得见这里……只是，这里似乎还没有太多生命的气息……那在我的权限之外，对于智慧，我无能为力。”
    ioyo9874摇摇头，熄灭了广阔的城市中所有的灯火，以他所在的点为秩向中心，黑暗向四周扩散宛如夜幕降临。随着黑夜的扩展，大地上的一切事物也逐渐停止了运动与演变，它们随之不再向外辐射任何可以被一般的观测手段知晓的存在属性。
    “开启这里的方式，就在这个被暂时封存起来的私人空间的标准入口处，如果以后还能有人回到这里，别忘了那个不正式的约定……”
    网络变得冷，变得安静起来，曾经无数的灵魂频率和无数的节点不知道何时悄然离去，留下的，只是一座座“空屋”。
    过去的时间里，头顶的群星已经无数次移动，无数次聚拢而又散去……自己没有精力，没有心情也没有必要揣测那背后的任何东西，也没有必要一次又一次的纠结自己究竟会面对什么。
    只是但愿……被声明的条件能够达成，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行动能够在那无边无际的浪涌中提供一丝亮色，有一分真正的意义……
    将来，如果……在这澄澈的天空下，能有更多人进来。那么……随着夜幕降临，这里的灯火也随之点亮，那应该是一幕不错的场景吧……

 第346章 生活仍要继续

    第346章 生活仍要继续
    死潮可以破碎时间，这条结论通过对大量实际结果进行观察与归纳而得到。
    当大断裂带轰然撞击帝国广阔漫长的边界线时，猛烈的冲击足以干扰甚至撕裂当地由无数世界彼此联系形成的稳定时间线。这将导致许多本应彼此连接在一起、彼此呈现微观与宏观之间的线性联系、彼此呈现出稳定的先后关联与迭代关联的事件就像是彼此独立了一般。
    它们无视了原本的协变统一，以呈现出形而上的方式展现出来，在许多看似独立的基础上开始互不干扰的演化和前进——它们本应统一。
    这又是非线性时间和非线性可能的高强与高权体现之一——往常，时间是稳定的、相对协变的，这没有问题，平时未曾展露、未曾体现也并不意味着这些往常不常见的可能性与更多时候只能被计算得出的结果就不会在现实中展露。
    虚空中有一切的可能，虚空中形成任意形式的秩序也都是可能的。
    这些激变......它们这只是死潮事件中许许多多个值得被记忆、值得被记录和花费巨大的力量和资源去钻研的侧面中的“一个”。
    断裂带冲击无比巨大，无数曾经稳定安全的现实在黑潮中坠毁，无以数计的战舰和生命在黑红色花纹的侵蚀下陨落。无数的存在属性陷入了无边的沼泽，被无底的深渊一点一点吞噬......
    这里有太多淤塞，这里有太多混乱，这里有太多悲痛，这里有太多太多......
    但是......对于即使经历过超大规模崩溃但是自身体量仍然足够庞大的帝国而言，这次冲击仍然可以被认为是“局部”的——在这个区域之外，仍然有广阔的帝国区域是完好的，在那些区域，以往的规则仍然成立，以往的秩序仍在运行，以往的架构仍然存在。
    无以数计的力量从这些仍然完整的帝国疆域向遍布着裂痕的危险区输送，无数在虚空中闪耀着白、紫、金帝国“三原色”的血脉长河们彼此交织，架起广阔无边的网络。国家机器轰然运转着，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危机摧垮存在的同时，勉力托举着一切，使得它们不至于彻底垮塌。
    而在这一切之外，危险与灾难不能无限制地扩散下去，更不应该被主动的扩散出去。对于大家而言，对于大家日常生活的环境、对于大家日常照看的内容而言......秩序并未被摧毁，一切仍然需要维持，秩序需要照常运转，生活仍然需要正常维持。
    该做的，一样都不能少。
    ……
    “多尼尔陛下，翟卡希尔陛下，埃尔温陛下，艾森德尔陛下，历史学部、帝国资料整理与信息保全部、第十四天区、第十五天区、帝国建设部总部与秩序静默环境解析与记录部等多个帝国管理实体第三次会议已经对接下来的任务做出了较为明确的初步安排，并且同步安排所有任务细则：”
    “已经确定，当前的资料保全模式在面临大规模死潮结构冲击时存在严重问题——以前，帝国资料的保存与备份会进行多份复制并存储于以研究区为中点划分出的内、中、外三个区间的数据存储库内，并且在整体网络的对应区间内进行弥散化存储和场存储。这种模式可以面对各类常见的死潮之门冲击以及影响范围低于世界脉络结构的断裂带的冲击。但是面对本次出现的大断裂带则无能为力。”
    “资料保存带有太强的“属地保管”痕迹，这也就意味着每一份资料不会在距离它太过遥远的其他区间里得到完善而详细的保存。网络弥散存储也同样受到了类似想法的制约，这本身是为了节约资源，但是如此大规模的断裂带直接冲击帝国边境将有可能导致无数这样的“整体区间”在一瞬间遭受重创甚至被彻底摧毁删除。”
    “一旦这样的情况发生，对应区间内的资料也将被彻底摧毁。同时，由于死潮污染区域内会受到极其严厉的管制，即使其中的资料或者记录数据等内容没有第一时间被摧毁，它们也很难得到保全。”
    “记录到相当规模的“生命保全”事件，但是由于帝国各处设施与工作者均已处于相当规模的超压工作状态，并且由于该部分内容经历死潮污染后必须进行全面检查，因此相关数据的保全进度大大低于预期，很多资料很多生命......很遗憾，被浪费了。”
    “嗯......一开始的做法偏向于节约网络资源，但是面对规模如此巨大的断裂带，它的确不够适用。”面对这些被最终选择确定后呈送给自己的报告文件，艾森德尔严肃地回应道。
    “本次事件可以确定，一份带有相识检索树的系统性资料的保全范围应该进行范围较大的提升。以这此断裂带爆发事件为基准叠加安全冗余与多因素考虑组合系数的话，资料的保全范围至少需要扩大到能够跨越半个帝国。”
    “即，在保有原来的所有处置措施的基础上，我们应当以资料保全地为秩心到帝国核心区，在此区域内至少划定三层区间，每层区间内至少保有四份同样的材料，两份为实形保存，一份以弥散状态保存于整个网络结构中，一份保存于对应区间的场结构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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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考虑到资料的同步问题，应当优先考虑对应的资料间采取特殊熔断线路进行连接，在正常时刻维持必要的同步，但是一旦出现信息逆流等异常状况则整体结构必须被及时截断。考虑到帝国以后的存续与发展，宝贵的资料不能丢失，进行相关方面的方式改革迫在眉睫。”
    “艾森德尔，你们说的没错，但是这样做本身也是在大幅度加重网络的负担，同时也会在相当高的水平上，对网络的信息通过量与存在属性稳定性提出更严苛的要求。”
    翟卡希尔回应道，“目前正在进行网络结构方面的冗余评估，同时也有对应的小组在研究特定的网络结构，目前完成度较高的“传导束”信息转移通道和依靠宏观叙事体系进行的“叙事区间”兼并仍然在进行试验，虚空巡天雷达不足以记录转移如此大规模的信息结构，它们可以从中起到辅助作用，但是在存在属性出现严重跌落状况的现在，我们还必须依赖更多的硬件设备才能维持基础结构的稳定。”
    “也不必太过担心。”
    “多尼尔？”对于这个可谓是特殊的皇帝，众人几乎齐刷刷的将注意力转移过去，“有何看法？”
    “对于整体而言......片段与整体是彼此连接的，涌现可以提供的“扬升”在这样大的范围里会有很明显的体现，当存在属性网络的结构整体产生了更高层次的连接与交流方式，那么整个网络的性能提升将远非加和那样简单——冗余出的这部分，目前来看还不适用于直接考虑到设计方面，但是这一次的更新换代可以为以后的类似大型任务积累数据和经验，毕竟这样大规模的任务可能并不常见。”
    “而从我以及我的团队、我的能力所能考虑到的角度出发的话，我希望在最主要的数据中枢以及重要线路周围设置足够多的“稳定锚”，它们被用于在巨大冲击到来时抵消外部环境带来的剧变，增强数据系统本身的稳定性。”
    “同时，考虑到死潮冲击，特别是断裂带冲击的前期很有可能会掺杂着带有智慧的扰动，那么即使分开保存数据，我们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危险因素中不包括类似于叙事轰炸这样影响范围深影响范围大的“攻击”。我建议，可以......”
    “前方战场不稳定，线程与本体联络强度降低，正在调节映射，重新取得连接，检索完毕，执行净化与检测......”
    “可以考虑在各区大库进行假现实叠加，通过多个类似的环境产生假目标，减少真目标受损的可能性......”
    “已经记录，相关内容进一步确定，方向已经明确，可以开始执行初步任务，下一次会议将于实际工程开始进展后开始，用以处理相关过程中可能遭遇的困难，清理现在未被料想到的可能性以及变量并修改相关细节。”
    “会议结束。”
    伴随着临时建立的交流信道被关闭，会议中与会的人们分别回到了两个不同的世界——皇帝们以及他们对应的团队继续面临播撒着无边黑暗的巨大结构，而剩下的、在自己的原岗位坚守职责的存在们则迅速行动起来。
    它们调集力量，准备好适用的工具，申请好相应的权限和服务回应，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将整个帝国的资料划分地图大幅度细化并完善。与之同时，来自虚空中的眼睛开始回溯细节，检索一切可能的断口与漏洞，帝国的团队不惧怕犯错误和出现遗漏，更不惧怕修改自己的错误和面对可能出现的遗漏。
    一道被封存起来的光将被送往虚空烈阳，当这一切结束之后，如果一切顺利，新的编号与名字将在那道无尽延伸的永恒光柱外被铭刻。
    ......
    “历史学部、战斗与战略评估研究组、第零、一、二、三天区智囊团、无限性研究组以及跨位阶交互性试验与细节拓展研究部已经对当前战斗与过往相关资料进行部分方面的比较与匹配，目前我们对于全向战斗中的部分细节提出了新的观点，有关论点目前已经有相当部分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
    “对于攻击、存在、演变的“位阶影响”。”
    “目前，帝国内部已经知晓的虚空位阶划分方式有两种基础结构，第一类划分方式较为简单，即一切可全部纳入凡俗-世界/超凡资讯-虚空这三大位阶。”
    “第二类划分方式，则将存在属性划分成为九个位阶，其代表结构为Σ象限大陆启动的“九天”系统中的“九天”结构。由于相关资料丢失严重，无法确定每一层天空究竟对应多少内容，但可大致确定的是，这其中的第七层天空所能对应的部分同三阶分法中的第二位阶大致类似。而其余结构，目前看来或许是对位阶之间“荒漠”的进一步补充。”
    “目前，我们还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以下猜测，叙事探查手段给出的结果暂时无法作为可以被信服的证据，因此，相关内容仅停留于假说阶段，如无必要，不应该以此作为已经确定的论据或者基础加以引用或以此进行太过深入的研究，如有新进展或者特殊情况，请另外同相关负责人进行校准并获得相应的授权批准：”
    “两种基础位阶划分方式虽然成果类似，但是其目的却似乎大相径庭——根据研究中的细节差异可以做出判断，第一种位阶划分方式更贴近于“使用”，而第二种位阶划分方式更贴近于“认识”——在此做出推测，在我们之前，甚至可能在Σ之前或者与Σ并列的某一时期，可能存在其他形式的、极端强大的虚空文明。”
    “这些理论中的虚空文明所走的道路或许与Σ完全不同，他们可能天生具有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相当高的基础起点，因此他们对世间万物的划定方式并不需要太过精确及细致，以基础的三层位阶划分，就足够他们使用，足够使得他们以此为基础面对和处理虚空中的困难和未知的可能。”
    “而Σ采用的划分方式，则更适用于像我们这样从凡俗区域，从世界的表层结构一步一步发展并走入虚空的文明——这样的划分结构更有助于理解世界的结构，同时可以确定更多的“指导阶梯”，在较大程度上可以避免因为能级荒漠等类似的存在而使得文明的发展之路陷入停滞。”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模糊的证据可能揭示了虚空中过去或者现在仍然存在着强大文明的痕迹，但是这些痕迹目前过于模糊，无法从中取得对应的细节，因而“求证”过程同样受阻。”
    “......这是历史方面的推测，这些内容值得好好保存。必要的情况下，将一份足够精准的赋值内容进行封存，直至保存到未来。”卡文瑞尔和奥术生命iv作为监督者，确认有关的信息被封存妥当之后，将话锋转移到了下一个议题：“对于攻击和演变方面，往大了说，可以认为是信息体之间彼此交互的方面......这一部分确定的新内容是？”
    “根据对多次战斗所保存下来的资料以及根据历史学部复原出的历史卷宗，我们整理出了一部分有关的新观点，相关的观点......这其中的部分观点，有可能会进一步改变我们对Σ文明的认识，或者说......这些观点能够更进一步的解释，为什么我们的文明仍然能存在于此。”
    “影响系数......可能权重.....细则与细化纲领已经确认，可能造成较大影响。”卡文瑞尔通过了报告进一步汇总的授权申请，“这样看来……只能说，不排除Σ曾经崩溃时，它们对自身的操控能力，或者是它们对残余命令的执行能力……比我们预想的要强很多。”
    “没错陛下。按照我们已经掌握的内容，我们可以确定的是，秩序有多种多样的领域和层次，这些领域和层次的深度、广度和彼此的联系深度各不相同，它们交叠在一起形成存在梯阵。目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存在梯阵究竟有没有明确的顶端，但是能说的是，它可以按照类似于位阶结构的内容划分出当前我们所普遍接受的各种领域。这些领域有些浮于表层，而有些则十分重要，影响力十分广泛，是万物存在与运作的基石所在，至少是......一部分。”
    “通过在这些领域之间进行选择，我们可以对不同的目标进行不同层次不同深度的攻击——如果说我们攻击一颗原生的恒星，如果我们只是考虑攻击其基础的表层含义，那我们只是需要锁定其所在的精确空间坐标，考虑引力等干扰因素可能产生的影响之后将炮火直接输出即可——那样的话，晶能等由超凡资讯塑造形成的炮火就只会在最表层的均匀空间中标记出一道路径并击中目标。”
    “目标本身会被摧毁，但是目标的本体消失之后，它留下的所有影响都会遵循往常遵循的规律——例如它造成的引力缺失会影响距离它较近的天体，它的光芒会熄灭，星空可能会少一个亮点，这些都会同往常一样，都会遵循以往的规则扩散出去。它还是它，只是本体消失了，其他的不会有任何超出其所遵循的规则的事件发生……”
    “但是，如果我们以它的某一个异化三秩序坐标为锁定位点，我们就可能将它杀死在这个封闭体系内的未来或者过去，连带着，整个世界的信息运作都会同步受到有关的干扰，这些干扰与影响将不会再局限于现在，局限于此时此刻这个当前现实平面里。”
    “如果我们以实形存在作为锁定目标，那么这颗恒星本身从实际应用层生成的那一刻起被分配到的实形资讯都会以此而被删除，它所创造过的所有引力扰动，它所影响过的所有物质，它的所有实形痕迹与实际历史都将不复存在，如果我们以它的全向结构为目标直接进行叙事轰炸，那么它什么都不会剩下。如果是极端情况，甚至就连我们自己也不会对自己的行动有分毫记忆。”
    卡文瑞尔接下了话锋——尽管这些内容都被提到过、想到过，但是以如此正式的方式被提出，被记录，会想到已经模糊混沌但却仍然灼痛的过往，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从不知道哪里升起了些许本不该出现的抗拒和逃避倾向。
    “是的，陛下，确实如此。站在不同的高度上，以不同的目的发动攻击所能产生的效果差异巨大，即使是同一件武器也同样如此。毫无疑问，Σ文明的决战旗舰具有轰炸并且湮灭叙事结构的能力。在过去的时间里，它们曾经与我们进行过多次不同层次的交互——以战争的形式体现出来。”
    “按照历史学部和维斯瑞凡陛下复原出的记录显示，在上上个纪元时，决战旗舰就已经表现出了操控叙事的能力，但是它们始终没有使用末日创世发动过真正意义上的、足以针对我们一切存在痕迹的根基的超大规模叙事轰炸。那些表现出叙事结构与全向现实存在危害的影响更像是因为“刮擦”而无可避免的被牵连才最终毁坏的……”
    “因此，因为Σ在明里与暗里有目的的操控和影响着这些强大存在的运作，我们才没有在那时崩溃，我们对决战旗舰，对Σ在相当的范围内是逐渐加深的，这些逐渐的加深使得我们有时间适应变化，又不至于使得我们直接放弃。同时……可能正是因为那些我们看不到的部分的不断调整，我们才能收录到差距如此大的实际表现协变的对应于同一个体这种情况……”
    “剩下的事，恐怕就要回溯到上个纪元末期——那离现在很近了。象限大陆发动死去的光，如果维斯瑞凡陛下的说法无误，那是一次真正的超级攻击。那道光在擦过我们的存在属性的同时，抹掉了我们的身体与灵魂中同Σ密切相关的部分。我们过去太依赖于这些部分，依靠这些部分取得了跨度过于巨大的扬升，这导致了那一战之后我们持续至今还未完全停止的衰弱……无论在哪个时刻，Σ都有能力彻底抹掉我们。”
    说到这里，卡文瑞尔灵魂的最深处还是颤抖了一下——这些话语被摆在这里，被摆在自己和其他人面前供给交流不代表这些话语只是这些人的成果。每一句话语本身，都有可能是分布在不同层次里的亿亿万个体检查与演算了不知道多久之后才得到的最终成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的内容都有着足够的“份量”。
    “我们也知道这一切——真相其实并不复杂，但是等到我们证明了我们认为需要让我们信服的部分，等到我们真的正面这些内容……接受它果然还是需要足够的准备。”
    “……谢谢，你们都辛苦了。”沉默了一会后，卡文瑞尔的线程向呈递这份报告的人们致意。“同时，我也命令大家不要忘记你们的日常任务与本职工作——诚然，现在的困难太多太多，你们周围的助手和冗余可能已经被调走。这些我都知道，帝国应该知道的人都知道。在此，我再次命令所有人——切记，不要停下你们原有的本职工作，帝国还在运作！帝国的确遇到了灾难，但它没有因此而停摆！”
    “是！”
    ……
    “老师，这里的人……少了很多。”某个宇宙一条在巨型缎带结构里并不起眼的银河深处，一个灵魂与意志尚带青稚之感的人有些拘谨的同他的指导者打招呼，“他们……都去前线了吗？”
    “……是啊，帝国边境遭遇重大危机，很多人都被调走去支援那里了。”在封闭且呈现出完全的实体的观察舱室内，艾莉卡娅同进化矩阵的代表实体j-94632k35交代完需要处理的数据之后有些“疲惫”的转过身来看向13-4-4-usnb6454358，“确实如此。”
    “啊……”
    “对了，usnb6454358，之前你曾经问过我观察这些，看这些是为了什么。”艾莉卡娅随手激活了一道命令，由流光形成的全息窗口瞬间从那道同周围墙壁一起的、宽广的幕墙结构中层层叠叠的涌出，这些全息窗口中标记着一幅幅星图，一颗颗星球古往今来的运转轨迹，一幕幕可能是千百个文明的日常场景，以及几百万个各式各样的编号。
    “你是否已经熟记帝国的基础知识？”
    “是的，老师。”
    “那么，接下来的内容，或需要靠你自己的个感官结合着帝国的宗旨自行理解——我们做这些，我们看这些，是在意我们的方式，执行总体对个体的尊重，执行强者对弱者的尊重，执行我们过往未完成的使命，遵守我们曾经未遵守的诺言。”艾莉卡娅暂停了一会，“......还有就是，我们自身，我们作为一个帝国的整体，对个体所能表现出的尊重。”
    “帝国自身太过庞大，如果视帝国为一个坚实而完整的整体，这个整体是超越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个体的，包括我们几乎所有的皇帝。如果这个整体需要某个，或者某些个体放弃自身的利益，那么这个或者这些个体可以说没有任何回旋或者缓冲的余地。”
    “但是现在的帝国并没有这样做——你也看到了，虽然有大量个体被调往第一线，调往战场，但是他们并没有受到真正的、实质意义上的逼迫——或许现在还未达到完全，但是帝国在保护所有存在的利益。凡人文明中，我见到过有做的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还好的，也见到过因此而导致大规模倒戈哗变的......”
    “老师，这......”
    “或许有些混乱，但是......我希望你最终能明白，这些现象对应的含义——无论困难再多，无论问题再多，无论现实如何棘手，在真正的世界末日到来之前，谁的生活都需要继续——帝国整体也是，帝国个体也是，帝国下辖的一切智慧都是。生活需要目标，也需要秩序，需要稳定，也需要归向。我们在守护自己的生活的同时，在这里，我们也将些许余力用以维持他人，维持那些文明的生活和运转，这当然也会有更加功利的看法，但是在我来看，这一切就是如此。”
    “帝国的知识网络无穷无尽，但是如何理解，如何感悟，如何最后确定属于自己的那一抹亮色，需要看自己。”艾莉卡娅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这环境......现在或许并不适宜传授什么，这一部分也无法传授，它很有可能是深及灵魂的自我改变，你需要自己去理解，用足够长的时间和足够丰富的经历。”
    “不管现实有多么艰难困苦，世界末日到来的那一天之前，生活都要继续。”
    帝国的国家机器轰然运作着，广阔的废墟，崩塌的存在属性，散落的残骸，惨痛的哀鸣与无数存在的前仆后继没有阻碍帝国的运作，没有阻碍应该继续的生活，更没有阻碍帝国国家机器的运转。相反，它将更加澎湃。
    虚空中，炽白色的箭镞再一次升起，无以数计的它们乘着绚烂辉煌的太阳光扑向可怖的黑潮，它们跨越现实与虚空的夹缝，如同暴雨一般从虚无向现实跌落，它们狠狠地插入这已经腐朽的结构体深处，并再一次从已经支离破碎的腐朽屏障上撕下大块的血肉，撕出骇然的裂口。
    面对秩序，面对面前的强大存在与自身的双重夹击，这庞然可怖的巨型结构正在迅速腐烂，迅速走向崩溃。
    从结构尚存至崩溃消散，这只是一个不再严重的时间问题。

 第347章 腐烂 (七) 至高天外

    第347章 腐烂 (七) 至高天外
    时间问题。
    时间依附于存在的演化和运作，当信息体开始演化，开始流动，开始与周围的一切交互时，时间概念与时间结构也随之诞生。
    当断裂带结构“稳定”的时候，死潮会彻底摧毁断裂带内包含的所有世界残骸的发展方向与运转规则，无限广阔的“混沌汤”里，时间概念自然难以存续，即使可以被秩序衡量的时间曾经存在，汹涌的乱流也会很快冲垮它们。
    但是现在，当断裂带结构本身开始从整体层面上崩溃，从整体层面上走向消散时，这团大规模的“混沌汤”的定向流动此时此刻却会给断裂带自身附加与时间有关的影响——整体走向崩溃，整体走向消散，这是整体演化的趋势之一，它可以被认为是相对固定的时间开始稳定运转的标志。倘若以此为基础进行判断与衡量，断裂带自身将被因“崩溃”而形成的时间线所缠绕。
    【时间问题】。
    ......
    曾经旋动着无数世界残骸的广阔浓云，此时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活力，它们无力再搅动曾经的爆发，也无力再引动不同规则之间的碰撞与倾轧。
    遮蔽真相的雾沉降凝固，破碎的空间不再蠕动，宛若晶体般的愈合点附近，那些闪烁着妖艳诡异的光芒的晶簇被黑红色的花纹缓慢吞噬。
    闪电不再咆哮，边界的扩展无限趋于停滞，那些原本如同脓血一般从所有秩向汇入，为断裂带自身的膨胀扩展源源不断的注入无边力量的创世纪资讯源泉被抽取殆尽。破碎的深渊挤出的死产世界再无可以被利用的价值。
    已经死去的结构体内，原本活动最为疯狂、时空结构最不可名状的血色光河已经无限的撕裂开来，黑色的暗潮从存在的基元所安眠的地层深处升起，从最高远最辽阔的天空之外压下，将这里的一切冲毁，令万事万物归于虚无。
    断裂带内部，对于结构而言规模最大的虚空倒灌已经开始，结构原本的心脏被撕下，广袤无尽的寒冷与虚无从这里灌入巨型结构的体内，灌入这其中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块残骸，每一条时间线，每一寸空间秩，每一层可能的历史迭代，每一丝可能与每一种变化......
    这一切原本仍然有着自己相对独立的边缘，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组合模式与运作模式，但是面对超越一切，面对一切的本源一切的终结，面对那最终极的广袤与无尽之海，这里已经腐烂的一切不可能再腾出力量将自己与那黑色的大洋隔离开来。
    它们消散融化，如同一小块冰晶投入无边的海洋，它们很快消散，直至无形。
    然而，这是被看到的部分，被秩序理解的部分，或者说......是有限的秩序着眼于眼前时能够理解、能够解析能够利用的部分。在秩序与有限的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在秩序的记忆可以被干扰被吞噬的不可名状之地，在混乱的角落与无法再行恢复的灾难残骸背后......
    这里总会有一些特别的性质，一些......当存在的反面湮灭存在结构时，因为规则被彻底摧毁，理智与约束完全消失而产生的怪异现象......与存在。
    它们可能永远不会被发觉到，也可能在发生之前就已经被在意。
    ......
    在断裂带与秩序结构那剧烈倾轧的夹缝之间，有无以数计的泡沫被挤出。
    这些泡沫来自于秩序的空白结构，来自于秩序和存在自身，来自于虚空已经扬升的部分，来自世界、来自万物和虚空那无限狭窄而又无限广阔的缝隙与裂痕深处。
    这些泡沫迸溅碎裂，黑色的战舰被令人作呕的花纹包裹，它们成批量的从这些已经绽裂的泡沫深处蜂拥而出，无以数计的它们同虚空中正在被逐渐消灭的残骸们一起，消失在新生秩序和古老强大的神明们的神术与炮火之中。
    那尖锐的炮火轰鸣，汇聚资讯、汇聚力量、汇聚心血时不甘的怒吼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它们已经在没有意义的区间里嚎叫了数百亿年，但是这没有什么意义——它没有源头，即使是想要探究它，也难以挖掘出任何意义，只是......
    泡沫中绽裂的、炮火中蕴含的、被困在无边的空白与夹缝中的，是无边的、早就已经失去意义，也早就不可能再寻得尽头，没有开始，亦没有终结的恨意。
    三百亿年前，虚空中最强大的顶级文明架桥失败，其文明整体在乱海领域的猛烈反震之下陨落在肆虐的黑潮中。
    在那之后，文明仅剩的、还可维持自身理智与冷静的个体与存在属性们曾经努力过，但一切已是无力回天，它们被新生的、足以扭曲虚空秩序的强大存在吞噬转化，而文明的废墟则在古老的自律命令作用下，以不知道怎样的精确度，一条又一条的执行着已经是不知道在哪个时代被哪一位统治者、哪一个天区所下达的命令。
    在虚空中燃尽无数文明甘愿支付的“代价”来点亮最后烽火的虚空长城，抛洒在虚空各处的、性质不同的砝码群落被赋予使命，文明上空已经混乱的存在属性旋涡曾经被尝试割裂、被尝试阻止。但是，那已经没有意义，已经步入嚣张甚至疯狂的文明不再理会古老的众神，不再理会曾经的繁荣，不再理会已经苦苦追逐自己脚步的无尽现实。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世界和由世界组成的庞大结构一座座的点亮，它们彼此连成一体，形成广阔无垠的高原。最后理智的命令越发稀少，人间之王们一位一位的卷入了疯狂的漩涡。象限大陆高耸的巨塔和明亮的“恒星”面前，决战旗舰队的自洽法则装甲贯穿衡量超凡资讯时才有会用到的秩向概念……
    汇聚，集合，迭代，架桥，崩溃......
    一幕又一幕时代已经混杂的场景结合形成荒唐的闹剧，在根本没有人观看、没有人组织、没有人回忆得起更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从未谢幕，从未登场。
    文明的实形结构崩溃了，遍布虚空、正在消散的无数残骸是难以磨灭的铁证。
    但是，文明的意志，文明的心血，文明亿万年来积累的底蕴，文明那已经在疯狂中迭代了成百上千亿年的愿望......就会那样容易的散去吗？
    此时此刻，在那曾经的人工神界、在那曾经叠加着无尽的时空、无数的可能以及无穷的意志与愿望的无尽永恒空间残骸深处，那座状态早已不明的巨大乱海巨门附近......那曾经文明推动的、整个虚空中有史以来可能是规模最为庞大的涌现仪式即将成功但崩塌之后......
    那周围无以数计的战舰、无以数计的设施、无以数计的灵魂、无比高耸的存在属性高塔，规模难以想象的、向此扭结向此结合的概率与命运......在那汹涌的乱海反震平息之后消失。
    然而，真的会就此消失，没有痕迹，没有残骸，什么都不剩下，什么都已经过去了吗？
    ......
    担忧。
    “顶级文明”、“第三神族”......这些称号，这些词汇能说明自己的先进与强大，自己走过的路比神明更加遥远，自己看到过连神明都没有如此深入过的领域，自己完成了种种就连神明也还未完成的壮举——顶级文明，自身当之无愧。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顶级文明”只能是一个在一段时间内相对的概念，此时的顶级文明并不代表着永恒的顶级文明。只是此时此刻，自己要远远走在别人的前面。
    走在前面，在某种意义上作为“领路人”......自然也会面对更多的困难，处理更多的困境——这里没有先行者，黑暗中的道路几何只能自行探索，这个过程充满艰难险阻，发展过程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永远没有任何错误，无论正在前进的文明有多强大。
    随着发展程度的提高，随着发展的路径不断深入未知的黑暗，这些错误一旦出现，就有可能导致文明摔的更惨，远远惨于那些还未达到此处的文明。
    为了应对这些错误，为了不至于错误导致的后果一旦爆发自身就难逃灭亡的厄运，文明不断备份自身，不断充实自我，庞大的体量超越任何没有走过此地的文明的想象，它们是抵抗激变时最后的防线。但是当道路越发狭隘，达到相应的要求也变得越发困难，甚至到了最后，倘若需要满足要求，则准备至少需要进行......无限长的时间。
    这不可能。
    文明没有多少存在可以交流，自然也不可能提前知晓可能的漏洞与致命的陷阱，这些路，只能自己走。
    文明也曾犹豫过，究竟要不要暂时停下来？选择暂停在某一高度并不意味着文明会就此走向衰落和灭绝——最简单的例子，文明内部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当上天区的统治者才有资格活下去。文明历史跨越数万亿年，许多个体可能比新生的天区拥有更长的存在时间，但是那些个体也仍然是文明内普通的一份子，他们也能生存生活下去......
    这些决定曾经被探讨，但是一切似乎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探讨中......越发的无法回头。
    乱海同秩序的高度一样高，无论文明发展到怎样的高度，最猛烈的乱海灾难都能如同倒影一般迎头赶上。无数次交锋中，稳态永远无法取得，再高的高度也保证不了存在根基的稳固。疯狂与恼怒，狂妄与现实割裂了文明自身，割裂了所有思考这些事物的人的理智和智慧。疯狂犹如一张巨网，无形但遮天蔽日。
    等等……只是如此……吗？？
    悔意。
    这些......或许可以避免，但是在那个时代，既然没有人预见，没有人阻止，现在一切已经过去，站在后来的角度，站在凌驾于一切的角度，只是对这些错误提出批判，那又有什么用呢？
    虚空......真的会如此简单吗？
    曾经，文明也认为，这广袤无边的大洋，这无穷无尽的世界，这包含一切诞生与终结的黑暗就是一切，就是全部，就是最终极的答案与真理。
    但是神明的答案，却让文明惊愕了太久太久——乱海同虚空结构密切关联，乱海的另一边，有另一片海岸，有一片同这里相同的、广袤无边，无边无际的海岸。
    如果这个答案没有人给予提示，那么真相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
    探索乱海的深处的同时，文明内，也曾有人提出过问题——虚空是否止步于此？
    对此，众神已经无法回答，而虚空意志从来......他们给予回答了吗？他们做了什么？不——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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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些最激进的想法将某种可怕的可能性与一些或许并不应该被联系的现象联系在一起——虚空生物热爱秩序，但是他们实际上缓慢而充满惰性，他们不愿意践行自己宏伟的意志，不愿意时刻都发动自身作为本源的力量。
    他们就好像只是一个个历史的过客，只是穿行于世界之间，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众神，看着无数文明的发展与前进。他们似乎更愿意去帮助这些文明弄明白，弄明白文明自身在想什么，而不是告诉文明们“他们”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这有些熟悉，但是如果果真如此……
    Σ的内部在不断发展，发展就意味着可能会有旧的内容被淘汰，有新的结构被创立被使用。
    这其中，修改最慢的部分，实际上却并没有与自身太过直观的联系——修改最慢的部分，对接着自己的存在属性辐射笼罩之下的无数文明、无数生命。
    对于他们而言，自己简单的命令，就有可能需要无数文明豁出巨量的时间、巨量的资源甚至是生命才有可能完成。如若朝令夕改，那么其他文明很快就会因此而不堪重负，也正是为了保证那些相对弱小文明也能稳定存续，与他们有关的内容很少出现真正的实质性修改。
    倘若虚空意志的惰性也来源于此……这是否有可能意味着，虚空意志同神明们，同自己，同虚空中一切的一切的关系，就如同自己同自己下属的那些需要保护、需要照顾的无数文明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的“惰性”是因为他们不想伤害这一切，他们想要保护这一切才表现出来的？
    那么，虚空……
    不，并不需要。
    仅仅是已经知晓的部分，实际上就已经足够广袤，足够令人......绝望。
    相比于实际，相比于生活的需求和运作，相比于有限而固定的存在，思想和算法，推测和假设可以无限扬升，没有边际，更没有尽头。
    假想与推测的无边无际，有极大可能意味着现实有超越与之对应的存在。
    虚空……它有能力孕育无限的世界，有能力承载无限的可能，可以并列无限的存在。或许，它也可以存在无限的无限……最终，在那由无限的阶势变化构成的无尽阶梯里，无限自身浩瀚无垠。
    至于这一切的背景和基础……无论面对什么，虚空似乎一直都在，它也从未存在，这并不确定。它未曾制止任何发展，也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无以数计的世界内部蕴含的资讯，无数世界内外那或者凸显或者弥散或者消失的存在属性，甚至可能是无穷的概念本身一旦被定向引导，它们可能最终会创造出远远超越其自身加和的可怖结果。
    曾经，在文明的内部，随着革新的愈演愈烈，随着无数存在被越来越快的更新换代，已经疲惫的无数世界，已经难以承受这激烈变化的无尽现实深处，存在属性的广阔高原中出现了将技术与理念拉回野蛮拉回过往的可怖张力。
    这旋动着万事万物的怪异现象诡异且强大到匪夷所思，因为对于文明而言，它是某种源自于自身被投影到现实的虚无结构，是某种镜子，也是某种……影子。
    为了对抗它，为了对抗自己，文明动用了全部的决战旗舰队，动用了所有大威力武器，动用了所有的理念，在无数超越形而上的火力对自身不计代价的狂轰滥炸之下，这诡异的张力最终暂时褪去，而那次灾难留下的伤疤……可能同前后的多次试验一样，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至今未能平复。
    这还只是现在而已，虽然其他途径的存在，可能使得工具、效果与现实环境之间并不呈现出某些绝对的理所当然，但是……从更加绝对的意义来说……离“门槛”的距离仍然无尽遥远。
    而虚空中的第一个作用于无尽世界的广义无限大门槛……是阿列夫零，它所拥有的势融合了无数的序形，它是浩瀚的集合，所有可数可计的无限序列都在这里。
    随后，概念与意义自此爬升，抵达下一个势，抵达阿列夫一。然而，这不过只是前进了一步。而仅仅是这一步，在如何将视野的扩展由序向上扬升的过程里，其难度就已经堆叠至无尽的疯狂。
    如果是需要实际去做，如果是只凭借自己以及自己获得力量的方式去在虚空中构造与之有关的宏观实体，那么这恐怕……是不太可能的。
    势的提升，需要外力赋予，需要崭新的定义。而在此定义之后，这无限步，将被简化为一步。
    所有的曲线，所有的曲面，所有的……
    阶梯不断扬升，在这不断前进的过程中，表述的限制决定着这条扬升之路中可能需要面对无数个可怖的不动点，面对无数种不知道应当称之为是“发明”还是“发现”的路径……即使再怎样替换，其中的一步或者几步……一步之差便是天渊之隔，但是无数步亦难以走出仅仅是开端之所在的无尽道路面前，有限的步数还有意义吗？
    ……
    直至最终，极限再也不可越过。此时，目标已然不可达。
    ……难以想象的领域之外，它们，这些动用难以想象的庞大资源，穷尽疯狂的猜测，需要浇灌所有的假象等等一切也只能窥探其边缘和痕迹的阶层……倘若制约消失，闭合能在一切方面彻底转换为绝对开放……那这一切能在虚空中成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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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真的能存在……那么，如果是这样规模的信息体，如果是这样的无限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而被一齐推动，被定向引导……那最终会发生什么？又到底会制造出什么？它们可能牵扯出的……又可能会是什么？
    ……太远了，远到无法证实，远到狂妄至极，远到荒谬无比，远到永远不可能。
    后退无数步，即使可能，它们也已经远在不可达的绝对之外，它们也不该被考虑。就像那无数的生命——无数还根本没有离开摇篮的那些生命，他们不必须也没有意义知道宇宙之外、世界之外是否还存在着什么，不必须要也没有意义每时每刻都要考虑在这些地方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然后认为它们明天就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一样。
    实际上，如果真的考虑这些，真的将这些已经无尽无尽遥远的未知可能作为现在就要备战的目标，来把它们作为安稳的保证，那文明还会有自己的变化与未来吗？文明还会有未来吗？
    但是......它们，或者它们内部的某一部分或者某些部分……就算不可能，但是即使明知如此，它们又真的没有被考虑过，没有被无数算法拆开，没有被研究过，计算过吗？
    依靠算法，依靠理念，依靠种种疯狂到不可思议的途径扬升绕过纯粹的计算和堆砌进而向上延伸，占据所有可能与不可能存在的阶势上的无限大，占据万事万物，全员神化，全员虚空化，求取真正意义上的全知与全能……这些想法，这些尝试难道自己不曾有过？
    但它们又从哪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态度，哪怕知道，这一切最终或许不会有任何希望？难道不是源于自己？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呢？？
    这些内容即使是过度张狂导致严重失误，那么，其真正的可能情况怎样？这里面，是否也可能存在着某些需要注意的危险分层？并非全部，但至少是某个投影，某个侧面，某些关系需要被在意？
    被弄错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文明会如此疯狂？文明究竟又为何会在疯狂中不断跃升，却又会在最强大的时刻灭亡？
    焦虑与狂暴不是瞬间笼罩了整个文明，更不是瞬间就改变了所有人的意志与态度。
    等等，那张网......
    文明内部也并非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更并非是解决了一切自己遇到的问题。许多时候，“拿来主义”也并非错误，但是它们却在理智和分析还触及不到的领域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最原始的碎片，以及信息湮灭导弹中由碎片复制出的不明衍生物，究竟为何？
    曾经，古怪的问题被文明内部最神秘最怪异的人们提——【何故——惧】——
    被遗忘的它们，会是不断蔓延的恐惧、焦虑、狂暴乃至不可名状的心绪的来源吗？
    如果这些还能被修正，如果能再看一看，再慢一步，是不是一切本可以不致于此，或者……不止于此？
    但是考虑它们，应该如何考虑？即使考虑，又将如何做到？有限不可能对抗无限，这毫无疑问。
    谁在思考？到底是谁在思考？
    谁在说话？到底是谁在说话？
    该怎么办？有谁能指明——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变化？为什么还要想这些？一切早就已经无法挽回，根本连现实都接触不到的幽灵，又何必不肯散去？还是说……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平息自己，掌控自己？
    谁在问？是自己，秩序，还是别的什么？
    没人能来告诉自己。广阔无边的黑色汪洋似乎失去了曾经承载万物的能力，失去了其原有的平稳和安宁，虽然它从来没有任何变化，它不会，也不该有任何变化，因为这些作用于虚空后将不再含有什么意义......
    孤僻，挣扎，还有恨。
    强大是原罪吗？
    一具身体难以照顾清楚自身的每一个微元，即使可以照顾的清楚，太过微小的细节在不必要的情况下也难以被在意。
    如果把文明看做一个个超个体，那文明内部，文明之间......也同样如此。
    如果强大的存在还想有属于自己的正轨，那么这一方面势必就会被降权，而如果一定要在意所有的内容......强大的存在还能有自己的正轨吗？或者说，即使强大的存在能接手这一切，管理这一切，当这一切真的被纳入强大存在的管辖，那么虚空中还会有其他存在吗？
    一切全知全能以前，总会有缺失与遗憾之处，尝试做的更好，并不意味着当前的所有矛盾和所有缺憾就必须被不计代价的消除，那无论于己于他都是在本末倒置。
    甚至如果让观点倒向极端——或许变化以与运动本身就必然伴随着矛盾的涨落生灭，甚至有可能……矛盾本身的生灭就是变化与运动的体现。
    智慧......
    真的有必要吗？
    亿万年来，痛苦的记忆已经太多，伤痛、悲苦也已经太多。无穷无尽的问题永远不会散去，前进的路上永远少不了歧途与荆棘。这些......有些会被成功的喜悦抹去，有些会被坚强的意志和铁一般的纪律屏蔽，还有一些会随着时间而被冲淡，有一些则会随着记忆载体的逝去而被遗忘。而也有一些......它们深入骨髓，深入灵魂，深入存在的根基，印刻于曾经的一言一行，它们难以被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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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了这一步，这最后的、无可挽回的失败同其他所有的失败一样，只是这一次，没有人来帮这一切挽回，时间已经无法倒流，曾经自己作用于其他文明的理念，现在被虚空作用于自己。
    理智......
    真的有必要吗？
    如果蒙昧取代了理智和开明，那么一切就不需要被认识、被学习、被归纳、被利用、被混入理性。一切都在混沌、盲目和愚昧中膨胀消散，如同扩张又熄灭的断裂带。盲目痴愚的未来如果经历同样的故事，最终的混沌是否可以达到同等的广阔和遥远，但免去所有因为智慧，因为认知，因为理性而产生的痛苦？
    这是自我否定？但是自我又在哪里？亿万年来，自己的错误无人谅解，自己的话语无人可诉，自己的错误只能自己承担，自己的悔意只有自己能听，自己种下的苦果只有自己能尝——然而，自我早已逝去。
    ……
    千言万语，千思万绪，无穷的杂念，无边的悔意，无力的挣扎，被那无尽的黑潮冲毁，被狠狠地挤压在秩序和虚空的夹缝里。
    它们转化为恨。
    广阔无边的牢笼中，无法挣脱的虚无内外充斥着广阔无边的恨意。
    “呜——嗡~——”
    啸叫混合着被塑造的资讯洪流倾泻而出，正如这几百亿年来，从未停止的反抗一样，啸叫也从未停止。
    “呜——嗡~~——”
    “嗷————————！！！！！！”
    无声的尖啸从最低沉的大地深处升起，从最高的无尽天空之外压下。非人的惨嚎从现实的最深处爆发，如同虚无光影一般扫过现实的每一寸角落。
    此地，无人尖啸；此时，尖啸无声。
    它们也不是。
    只是恨。
    ......
    “唉......”
    叹息声似乎从虚空中传来。
    本章部分内容为部分至高神性的故事再演绎，相关内容遵3.0协议。

 第348章 崩塌

    第348章 崩塌
    源自现实之外的惨嚎无人可闻，它们只是如同拂过巨石的微风。它们从来未曾炸响，更未曾存在。
    外壳已经破碎，平衡已经崩溃，断裂带已经无法维持自身。
    在虚空烈阳炽烈的恒星风切割下，在虚空的侵蚀与拆解下，断裂带内外无数仿佛梦醒一般的意识集群尖叫着，撕心裂肺的咆哮着想要挣脱自己那已经彻底崩塌，已经彻底无可救药的躯体，但是能够作为它们逃离的目标的存在并不多。
    滚滚洪流在接触到外界那广阔无垠的最终黑暗之前就已经彻底消散殆尽，腐烂的血肉失去了韧性，失去了抗性。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被彻底摧毁之后，这些无源之水很快便被来自现实、来自自身的烈火彻底烤干。
    可能是持续了许多个千年、可能是许多个万年，也可能是更久更加难以统计的战斗结束了。大断裂带剩下的遗骸正在迅速散去迅速蒸发，就如同灼热的太阳炙烤下正在被迅速驱散的浓雾。
    然而，帝国高兴不起来，帝国舰队高兴不起来......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对于这些存在们而言，危机远未结束。
    ......
    曾经的后勤区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里的原本支撑着一切稳定运作、稳定存在的“存在属性”自身崩塌了。
    崩塌在蔓延，断裂的支柱无法支撑其上的阶层，以及阶层中蕴含的一切，它们全部跌落下来，在无形与无质中爆发可怖的轰鸣。
    战场的后方，后勤区里的一切为了挽救从前线撤退下来的帝国存在们可以说呕心沥血，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它们承担起了可能是千万亿倍于平时的、来自于所有方向的有形与无形的压力。现在......它们已经无法支撑那无穷无尽的压力。
    可能是很多个千年，也可能是很多个万年间，被抢救下来、还没有陨落的战舰和还没有死去的场、生命以及进化矩阵们几乎全部汇聚到这里等待修复。
    为了尽可能保证这些存在们的安全以及环境本身的稳定和安全，他们在等待过程中会被静滞场尽可能封锁自身的一切变化，但是死潮的性质诡异程度超出想象，它们足够从近乎绝对的静止中撬出一条条细微的裂口，并将这些裂口不断扩大，让破坏再度回归。
    这样无以数计的、来自点的死潮污染重新活化彼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无从知晓，它们可能产生了某种共鸣，也可能是它们自身并未变异，但是结构本身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受到了更加严重的扰动......结构已经被腐化，它们成批量的垮塌下来，从实形，从虚资讯，从稳定到虚无，一切都在跌落，如同瀑布跌下悬崖。
    而死潮的腐蚀和千万亿倍于平时的压力同时聚集于此，则使得文明看不到的地方，秩序世界与死潮领域的隔阂之间，那厚重而广阔的、依靠秩序的力量形成的、足以压制死潮爆发的广阔稳定性阴影出现了范围性的严重失衡，它被融化了
    如果认为维持这里的一切存在保持稳定的存在梯阵是一座真正的、实际存在的建筑，它有实际的结构和实际的框架......
    那么此时，所有的柱都已被压碎，所有的板块都已经彻底断裂，建筑的根基业已滑移塌陷，并且崩溃仍在继续扩大下去。
    仍然在为战舰们提供维修物料的各类海洋们，以及海洋们上空笼罩的场结构首先出现了异常，场生命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亦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已经退化的灵魂无法驾驭超越凡俗，超越世界观本身的资讯运作方式，也无法驾驭这些暴烈而危险的资讯结构本身。在灵魂陷入狂暴之前，这些生命会首先被自己烧死，或者被自己原本的身体所吹散。
    闪烁着金色光芒、以固定模式泛起粼粼波光的金色海洋迅速暗淡下来，广阔的洋面上迅速爬满了一层凝实的衰朽气息。原本的晶能和奥术能量迅速失去光泽，它们向着不确定的方向骤然膨胀开来，形成了另一片同样炽烈但性质已经迥然不同的海洋——那或许是真空零点能，也可能是其他的某些存在
    。它们并未停止崩落，但是它们却越发明亮，就好像是某种诡异的抗力正在分别向两个极端拉扯着这里的一切。
    被海洋包裹于其中的各式战舰也同样未能逃过对应的跌落，它们的外壳和装甲结构迅速腐朽，贯穿于其中的导能晶管，那如同血脉一般遍布于舰体各处的结构迅速衰败，它们同附着于舰体外部装甲上的、用来进行演算约束、信息收发以及护盾和场广播的晶体阵列们一样化成了毫无生机的砂，在轻微的扰动之下便迅速崩溃散落。
    所有的约束与警报措施都未能生效，因为在崩溃发生之时，这些已经在恢复期间拼力同死潮污染和自身的不稳定对抗到过载的系统们已经没有太多的冗余，它们同那盘正在流逝的散沙一样化作尘埃。
    然而，某些更诡异、更扭曲的现象却几乎是在海洋中同步爆发开来：当跌落行进到某种程度之后，无以数计的战舰那虽然形态各异，但也都遵循着规则且流畅这一理念而被塑造的舰体结构中，无数大大小小的鼓包和肿瘤瞬间膨胀绽裂开来。许多这样的病态结构异常巨大，其实际可观测的体积甚至远远大于它们的母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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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色的砂和不明的粘滞液体从这些胀裂的溃烂伤口中喷溅而出，射入外侧正在跌落展开但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凉的异质化海洋——随着一切的跌落与崩溃，舰船的中枢计算系统根本无法维持舰内各类永续结构的验算，而异质化的装甲结构也无力约束这些失控的内部结构，因此，原本的拓展空间脱离了原本的约束区间，它们骤然向外膨胀，将装甲结构再一次扭曲撕扯。
    无数暗淡的紫金色光团从冰冷明亮的广阔大洋中升起，那些闪光原本带有种种超距现象，但是它们并没有维持这些属性太久，它们迅速化作一道道灰白色的雾气与尘暴，这些如同冲击波一般的结构就好像凝固了一般，无以数计的它们同大洋被一起定格在了这一刻。
    大洋越发明亮，却越发寒冷，它们拥有了文明古老意义中真正的温度，它们一路下跌，但是它们自身内外的微元运动却开始抵抗这一切。
    最终，冻结成实体的海洋碎裂了。无以数计的海洋在跌落的崩溃中展开，它们彼此迅速膨胀，白色的浪潮碾过布满了细碎经屑的时空并连成一体，它们裹挟着无以数计的残骸碎裂，碎裂成为无数大大小小的、不甚清澈的碎片，并在不知名的力量作用下扩散崩裂开来，形成广阔的雾霭。
    当这些型号各异的常规战舰就这样被打翻散落的同时，穿插于无数片海洋之间的超级战舰维修阵列组同样也遭遇了类似的灾难——约束和维系环境稳定的各类设备涌出怪异的物质，它们自身迅速跌落崩溃，化作一片片毫无生机的荒芜白沙。
    由于超级旗舰的信息复杂程度与信息总量远远超越各类常规舰船，修复超级旗舰需要的设备也更加复杂且稳定，因此这里的警报终于在一切彻底崩溃之前被传出，但是这并没有多么明显的作用：收到警报之后，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们的系统立刻做出了向外进行跳跃规避的决定，但是仅仅是在做出这些决定之后的下一瞬间，某种疑惑和迟滞便死死缠住了那些舰船的自律核心阵列。
    应该前往哪个坐标？按照哪个序列修正？坐标的安全等级与优先权重如何？它们距离当前环境差距是多少？应该如何抵达......？？
    问题缠绕的同时，这些超级旗舰原本那无比强大的演算处理能力也开始迅速崩溃消散，它们的反应越发迟钝，曾经几乎不需要等待就能被推算出的问题全部变成了难以计算的死循环。
    曾经并列进行的无数线程仿佛凝固了，它们无法再向前一步，战舰演算不出那些复杂而遥远的虚空坐标，战舰无法确定那些坐标究竟有什么意义，战舰无法标记那些演算过程具有怎样的价值，战舰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曾经复杂而有序的逻辑回路和思维线程一个接一个的跌落到被组合前的状态，在壁垒级的内部，编织约束存在性富集信标的金红色晶体阵列内部产生无以数计的裂痕与杂质，它们失去了光泽，同外部的装甲结构一起失去了原本自然而然“健康”的亮色。
    镇星要塞和圣芒、圣鸢等战舰的约束环带以及场广播器等相对“脆弱”的结构此时此刻变得真的脆弱了起来——数学模型内的逻辑不再符合于当前环境，不再满足于使用条件，那些依托强大的信息基础而建立的、还无法达到自我完美与自我洽和的材料们内部的漏洞尽数显露，它们不断的从存在梯阵下跌，不断失去其原有的超凡属性。
    当跌落行进到一定层次之后，这些原本不受常规实际内部的规则制约的材料开始以不被当前世界接纳的方式受到本世界原有法则的影响。庞大的结构被自身产生的迟滞和应力折断，圣鸢那挥动场结构的长翼散落成无数毫无光泽的羽毛，圣芒尾端，那约束世界前置体的正交环带猛然断裂，失去自身超凡属性的碎片在世界前体最终无力的爆发中被撕开。
    牧羊卫星击穿环带，撕开已经形同虚设的护盾，它们砸向镇星要塞正迅速衰朽的大地。宛若星空中宏伟群山的连山级，宛若高原般广阔的群岳级，还有更多汇聚于此的各式舰体……
    有无数肿瘤，无数裂痕突破舰体的所有防卫系统和所有冗余结构并向外释放。
    曾经坚固轻盈的舰体被无形的裂痕从所有方向裂解，滚滚的内容物就好像呕吐一般被从裂口中喷溅出来，维持舰体反应堆的虚数—实形空间通道反应炉开始消散解体，这一直到目前为止仍然应用最广、并且仍然可以说是奥秘无穷的反应炉基础构造坚持到了最后。
    但是现在的它们，也已经无力维持自身的完整，因为它们也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维持自身的“资讯源泉”，舰体内所有运输这些宝贵能量的网络都已经被荒芜的白色沙漠淹没。
    而虚空……不知为何，此时此刻，这些连接着不知何处的坐标就好像失效了，原本稳定的结构再也榨取不出丝毫可以被利用的超凡资讯。
    这里的一切就好像被割裂一般，对于外界，这里的一切就好像只是一团突兀的漂浮在虚空中的幻影，它们真是可见但却无法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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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类似的灾难，在被称为“后勤区”的广阔区间内外无数次爆发，无以数计的它们此起彼伏，搅乱了分布于这广阔的时空结构体内的无数世界回路始终座崩溃前最后留下的稳定和约束。迅速展开而又无处可去的、总量无比庞大的衰朽超凡资讯们终于在崩溃的过程中找到了某种突破口——那是普通的时空、普通的空间几何维度、普通的世界，普通的一切。
    它们肆意排列组合，以近乎疯狂的方式宣泄着周围勉力维持正常的时空结构对自身造成的压力，无以数计的、点亮而又熄灭的时间线、世界线、概率线和平行区间就如同失控的洪水一般裹挟着无以数计的残骸层层叠叠的向外铺展涌动。
    它们既是宏观现实的碎屑，宏观现实的残影，也是曾经真实的宏观现实的一部分。无数残骸散落其中，无数生命被裹挟在由白沙、灰烬、黏液和残骸组成的洪流中，被卷往已经混乱的结构中不知名的远方。
    在此之外，也有无数企图搭救自己同胞的支援力量在这些蜿蜒曲折的无尽迷宫中陷入迷惘，失去了方向，也在挣扎中错过了撤离的机会，也同样失去了自我。
    危险爆发在宏观的同时，从微观结构中也同步爆发开来。
    广阔的现实中，存在着无以数计的、结构各异的自洽信息组——它们不断感染周围的环境并不断转化一切，它们将周围的环境转化为自身并不断以此自我复制，它们在虚无中不断的传递，不断的传承自身的存在。它们寄存在万事万物的内外，以或者有形或者无形的方式，在现实中跳转。
    对于没能走到这一步的智慧存在而言，它们往往是“看”不见的，它们只能通过种种异常的现象推测这些不同于秩序规则的实体的“存在”。对于走入大一统这个新的宏观领域的文明而言，它们可以被看见、可以被操纵、规避、利用。
    它们是模因，从某些角度来看，它们也是信息与资讯层面中的“病毒”。
    寻常时刻，帝国不会在意这些内容，因为对于那些已经被无数次改造的晶能之躯而言那根本不算什么，这些躯体的“生物护盾”几乎直接就能烧死九成九以上的、有意或者无意依附上来的寻常模因结构。而剩下的也要同那些身体、那些身体背后的重重联系作斗争。甚至可以说，当一类模因尝试在帝国环境和帝国的存在个体内散播繁衍时，它们就是在同整个帝国对抗——那几乎不可能成功。
    然而，这是在宏观、全面、健康的时刻下才会有的情况。
    在理想状态下，无数个体形成的整体受到复杂的涌现模式影响，整个帝国的强度远远超越无数个体的加和，而这样强大的扬升现象可以带给个体数倍于自身的抗扰动能力和稳定性——然而，现在......维持这里的存在梯阵已经崩塌，这里的一切在失去自我的同时，其原本的一切也都在失去。
    各类模因，各类信息病毒趁虚而入，它们感受到了环境的危险，感受到了自身即将被环境蒸发的可能，环境正在变得冰冷沉重，变得凝固而扭曲。
    它们不计代价的尝试突入那些还能提供资源的宿主——那无以数计的还未崩溃的帝国存在体内，它们疯狂的榨取已经凝固扩展的晶能并迅速扩展，它们将被感染的宿主变成了无论是从心智还是从躯体上都已经非人化的、可以被帝国称之为是怪物的存在。
    它们寄生于空间结构的内部，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它们瓦解了空间内约束秩向规则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广播网。它们导致空间进一步混乱，导致一切进一步走向跌落和坍塌的狂潮。
    庞大的缺口已经浮现，周围的高原地基开始倾斜，周围的信息结构试图阻止坍塌的继续，但是这越发疯狂的漏洞却不断扩展，它不断吸引周围的信息环境，使得它们跌落，就像瀑布跌下断崖。
    帝国本身，由许多天区，无以数计的部门，无以数计的研究组，无以数计的、来自无数“侧面”的人才们，无以数计的基础存在们共同撑起了庞大的帝国基座，撑起了帝国本身。它们组成一层层结构，结构之间彼此叠加彼此扬升。
    帝国最终的尖顶，在这一切组建形成的加和之上，这高耸的尖顶经历过猛烈的崩塌和跌落，但是它仍有能力触及超形而上，仍有能力触及已经模糊的天顶。
    但是这并不意味这所有人，帝国的微元，帝国基础的存在在具体化、细节化到自己这样一个明确的单独存在时，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拥有这一切。
    ......
    “从大业纪年看向这里......维多维尔，还有一起走过来的大家，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经历了很多次失败。”
    “没错，这个方面同观察者议会一样，帝国经历了许多次惨痛的失败，甚至可能是不得不直接摧毁曾经一整代的成果，来使得新的一切能够再度开始......”
    “但是至少在那时......大家就已经知道这一切，并且从那时到现在，即使经历无数失败，这些目标也仍在坚持。”
    “我们从未来向过去活化，站在这里，我们有资格这样去做。这比一次或者几次的成功更加难能可贵……”

 第349章 救援

    虚空中，有一颗“肿瘤”。
    这颗肿瘤，是正在扩散，正在跌落，其形态越发疯狂的断裂带残骸，在扩散中已经畸形膨胀到无边无际的时空结构体。
    它，还有它内部几乎所有的内容物都在膨胀，都在扩散，都在跌落，都在变得越来越疯狂，越来越难以言表。它们一起变冷，一起向着无可名状的极端演化。
    被裹挟于其中的生命和值得被注意的亮色都在渐渐熄灭。
    无数涌动白、紫、金三色汩汩血液的血脉在虚空中被舰队、设施、意志、理念和无数的生命铸就，它们连往危险的源头，连往正在扩散的疯狂。
    ......
    “指挥官，所有预备探测器队伍全部毁灭，这片时空结构体内部的混乱已经超越我们当前的认知。同时，这里存在的“崩塌”现象不仅仅局限于它们自身，这里自身维持包括晶能在内的超凡造物的基础已经出现漏洞。”时空结构体边缘无数正在闪烁的流光之间，调查报告正在被传递给这一支救援舰队的指挥者。
    “按照当前我们的资料推算，这支舰队进入时空结构体表层深处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五，进入时空结构体表层以内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零点七。”大量的信息被汇聚，被处理简化，被最终上传到所有信息处理组和情报官员的手中，再汇总形成报告交给舰队指挥。
    “......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在应该的时刻，指挥官再一次向全舰队下达了预备提示。随着命令被发送，被传递给各个阶层，被对应的系统转化处理形成对应的具体指令。与之同时，在指挥官的意识深处，无法驱散的沉重正在压下。
    自己知道，自己将要执行的是没有意义又几乎不可能存活的任务——外围时空结构体几乎都是秩序场的碎片和残骸膨胀开来形成的，那里面不可能有帝国救援序列内的生命，自己的舰队几乎不可能闯过这个结构进入可能会有帝国生命的更深层结构，而就算能进入，就算能找到值得救援的目标，舰队也几乎不可能再从那其中撤离......这会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然而，所有的回馈和请求都已经石沉大海，所有向更高层次的指挥系统发送的报告和调整申请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这意味着随着出发时刻的到来，舰队必须进入这混乱的时空结构内部，哪怕牺牲的毫无价值。
    指挥官的眼睛和舰船一起，望向了更加遥远的方向：
    不断膨胀、不断扩展的腐坏时空结构体仍在迅速扩散，挤占吞并着周围的区间里原本正常的世界和秩序场结构，吞并着帝国设立在虚空中的种种建筑，它已经占据了大半的“视野”。而在它周围，在它背后，周期性的脉冲从帝国网络的深处，从无形的遥远场源方向传来，它们稍微驱散着自身的挣扎、担心和切实的惧怕，同时鼓动着自己的勇气。而更遥远的方向，有微弱稀薄的场，微弱暗淡的光仍在照耀这里，并且似乎......它们正在竭力穿透这存在属性的沼泽，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明亮。
    自己没有得到回馈。
    时间到了。
    “解除预连接状态，完全激活舰队矩阵。联合护盾、存在性偏转信标组合，虚资讯迭代与现实稳定场开始广播，维持动力系统和各舰船之间所有关联关系，导航匹配系统、所有舰载主机进入超载状态，跟随旗舰！”
    命令很快被所有阶层彻底执行，这支被派遣至此的救援舰队在约定的时刻启程，前往面前那无边无垠的异状时空深处。他们同所有时空结构体附近的、被赋予了相同或相似使命舰队一样，冲向原本的后勤阵列残骸所在的坐标。
    可以容纳无以数计的跳跃桥接方式的频率屏障外，无数金色的光点没入冷白的海洋，宛如石沉大海。
    ……
    “u789-n5656舰队，请回复！收到信号请回复！”
    “时钟系统紊乱......我们无法稳定校准与主轴时间的联系，各个参考系时间发散性与演化自由性正在增大！时间参考相对性正在增强！”
    “没有回馈——等等，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回馈提示？已经出动？没有回应？这......”
    “联络上层指挥体系中止当前已经被划定为无意义的行动！命令所有待命舰队取消救援行动！重复，取消救援行动！”
    “命令取消！待命舰队撤退！撤退，行动取消，所有区域舰队全部撤退......命令取，取消......”
    信息海啸无声的咆哮着，面对铺天盖地的大浪，异样的僵硬和沉默在节点之间蔓延。
    无以数计的报告，无以数计的缺失回馈，无以数计的空指令在所有的指挥节点处炸响。负责相关区间的指挥系统迅速混乱起来，无以数计的请求，无以数计的回馈，无以数计的各类报告裹挟夹杂着乱码，夹杂着因“跌落”而导致的扭曲和破碎在指挥系统的终端和网络结构中肆虐着。而更多的、无以数计的它们仍然在疯狂涌进来，挤占所有的反应资源，挤兑着每一条线路的通讯能力和所有人的感知和记忆。
    “无法协调了，这里正在形成大规模的信息旋涡，从实际的命令请求到心灵和感知......这里正在变得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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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在这座小“金字塔”的顶端，在那颗勉力维持着自身如同发散光翼一般的交互触手的责任人身边，场生命的话语在无声中回荡。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面对整个结构，面对眼前汹涌澎湃的信息洪流，面对可能是在出击命令下达之前就已经奉命出击或者说奉命阵亡的的舰队，面对自己发出的、分配给无以数计的人的“送死命令”，面对一切都开始走向混乱的一切，面对自己前所未见，也根本没有想到过的惨状，空白卡死了越来越多的思考线程。
    “部分场结构出现缺失，请求调集虚空巡天雷达资源共同筛选当前不协变故事延伸方向，继续协助舰队进行撤离，尝试恢复信息交流通畅性......指挥官，不要愣住，不要就因为这样就失去回应能力——过去，帝国经历过的危机和灾难比这要严重的多！”
    “......”触角在无意识间挥动着，处理着越来越多汹涌而出的窗口，处理着越来越疯狂的信息海潮。
    “警报，检测到“螺旋世界迷阵”，舰队尝试突破失败，已经无法脱离目标。”
    “求救，舰队遭遇未知实体攻击，当前舰队出现不明变异，所有材料均受到影响，护盾输出降低......”
    “未传递，未传递，未传递，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
    “这个......是错觉吗？”面对着周围无数的工作人员，面对着无数的设备，无数同样汹涌的信息海啸，面对着建筑内外正在膨胀收缩的、拥有智慧的场，微弱的话语从无以数计的触手中间传出，在自己的眼中，周围的一切好像蒙上了一层朦胧阴暗的影子，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虚无，变得虚伪，变得......
    “什么？”
    “我感觉......有点冷......”
    最后的留下的印象里，薄雾似乎开始变白。
    ......
    “陛下，信息交流阻塞程度加剧，我们收到了大量请求，但是我们无法在有效的时间内做出回应，同时，有大量的命令无法被及时递送给对应的目标。”
    “正在抽调资源组建新的大带宽交流信道，但是这些信道无法保证安全与坚固，无法保证它们的过滤能力与安全性。”
    “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探测结果表明，本区域内的故事出现大幅度交错重叠与扭结现象，梳理难度极高。”
    “命令超级旗舰、阵地核心旗舰指挥官及已上指挥官，加速完成舰队编制与功能重组相关任务。继续维持现状并增加相关方向资源投入力度。划定主任务区间与辅任务区间，辅任务区间调集部分旗舰分散至目标时空结构体外侧，为基础救援舰队和检测舰队提供支持与帮助。”
    奥术王座内部，维多维尔的意识同两座巨舰一起，维持着对关键靶点的标定和对存在属性的拼力维持。
    “......意料之中，舰队指挥系统受创之后效率大幅度下降，用于对抗断裂带的舰队和处理当前环境的舰队需要完成的任务完全不一样，需要的资源自然不一样，这需要更改，而向单一的范围内调集这样大规模的建队，指挥系统也因为死潮污染不能完全激活所有信道，信息交流受阻舰队混乱这些情况几乎必然，但是当前底层的资源挤兑情况......应对瞬时挤兑所需要的资源恐怕远远不止五千万倍......”
    维多维尔的心中再一次开始产生疑惑，来自未来和故我昂的身影一个一个的从自己的意识深处浮现出来，无数双眼睛无神的注视着自己，无数记忆和感知涌入自己的脑海——
    为什么，自己的记忆深处，自己听说过的、面对过的、处理过的所有事情总是要出现这样与那样的问题——这些问题的出现就使得一切好像从来没有进行过任何准备一样？！似乎从以往的处理事务、提升能力、竞选、任职、处理晶能、撤离、检查、安家、扩展研究等等等等......
    所有的重大事件发生与经历都是如此，它们好像从来没有建立在稳定的规则之上，无论那个时候规则、规范和约束还在不在，这些事情发生和进展的过程都会更像是随意执行、随意规划的。哪怕是很多时候，无以数计的筹备和计划已经筹备了多年，然而一旦真正的重大事件发生，这些措施需要被系统的、有效的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会显得混乱而毫无章法……不仅在宏观的整体计划和行动中表现如此，更具体的事件和更确切的细节方面则更是如此。
    “这会是为什么？”
    有更多的快速反应部队尝试突入这片混乱的时空结构体，然而，面对不断弥散蔓延的时空结构以及不断崩落的存在属性，这些精锐部队也没有突破的办法。
    不知道那些居于中层甚至底层的舰队和人们......他们究竟会有多少人选择遵循命令，遵循着来不及反应的命令送死，死于挤兑，死于根本来不及转换的信息，死于来不及送达的撤退命令，死于没能尽到的责任，死于这仍然充满缺失缺憾的现实。
    自己知道，不同的阶层，帝国内部不同的结构目前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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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整体，从位于帝国顶点，从隐约取代整个文明所有智慧视角的超个体角度来看待帝国内部发生的一切，那几乎可以认为......一切都是积极的，一切都是成功的——只要投入资源，目前还能想得到、遇得到的问题几乎总能得到解决。而解决问题之后，只要确保基础没有彻底坏灭，一时的代价相对于绝对体量仍然庞大的帝国而言并不需要绝对在意。但是从微元，从基础，从构成帝国更多结构的无数生命来看......一丝波动，给自己带来的，就是全盘的崩溃与陨落......
    这些想法，这些感知从维多维尔的下层思维线程中悄然划过，无以数计的信息和数据已经归位，为以后的研究、思考和展开做好了准备。
    而最表层的思维线程，最庞大的注意力，则被用于维持自身的运作。
    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力量，被用于维持这里勉强存在的存在属性框架以及为重要的坐标做出标记。
    这里的缺失已经太过庞大，不断扩大的巨口疯狂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信息与完整，仿佛是曾经可能的红现实不断淡化不断稀释灵魂和生命一样。这里的一切正在走向衰败，但是这里的一切不能崩溃不能垮塌，只要一切还没有彻底跌落，挽回就有余地......
    自己已经做不到挽回，即使还能有足够数量的虚资讯迭代，已经大幅度衰弱、漏洞已经暴露出来的巨舰和舰内的系统也无法完全完成自己的意志和帝国的意志——那或许需要太阳的力量才能够做得到。
    支撑并转移存在性的同时，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深处再次传来一阵阵隐痛。
    自己能让自己尽可能均衡的衡量各方面的因素，以尽可能多的信息为凭据，进而作出尽可能符合现实需要的判断，但是自己的内心，自己作为一个个体走到现在或许并不冷静，也并不算是理性。即使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感知，自己的一切需要很多细节和很多细则才能完成描述，但是自己如何......自己还是清楚的。
    文明已经不是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目光所能看得透看得穿的，包括自己。文明形成的超个体或许早晚会有一刻真正的、明确的显露出来，漫长的时间，漫长的岁月里，文明自身才是主角，文明自身才是看到一切，照顾到一切的那个存在。自己，只是其中一双比较明亮的眼睛。
    这一次，恐怕又会失败了吧，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
    或许，这样的庞大，这样的广阔本身就会导致差异，与之有关的内容不能再要求高度的统合与完全的一致......
    一阵悸动涌进了内心。
    “超个体？”
    维多维尔有些疑惑的调转视线，望向了帝国中心的方向。
    帝国上空，曾经的云顶已经无限的稀薄，但是直到现在，它们仍然可见，它们仍然在无形之中涌动着，每一次明灭，每一次浪涌，似乎都在有形与无形之中牵扯着许许多多的已知和未知。
    云顶下，风场汩汩涌动着，可见的区间里，几点耀斑正在从广阔的大地深处浮现。
    ......
    有些不一样。
    或者说，自己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与众不同，都很不一样。
    广阔无边的炽白色大洋深处，曾经肆意怒放的日珥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无以数计的，如同触手一般的构造，它们不断挥舞着，搅动着大洋深处所有的宁静，就好像一只身躯无边无际的海怪终于苏醒，准备将一切拖入无底的黑暗。
    维斯瑞凡站在扬伸的最高的触手上，俯视着正在沸腾的大海。
    每一次遇到重大事件，每一次遇到曾经未曾记录的难题，大家，还有他就总会陷入迷惘，陷入纠结和自我怀疑。
    这并不能否认，这其中也没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地方——这不是一个水平、一个领域内的共鸣，自己没有必要以自己的水平去要求别人，这很简单，虽然很多很多很多时候，这些简单的理性和简单的直接却非常难以做到。
    遥远的虚空中，那个自己熟悉的坐标群内，许多个明亮的点正在表现着自己的存在。
    伴随着无声的命令的下达，无以数计的、由大洋自身凝聚形成的触手全部高高扬起然后瞬间反向，扎入到大洋的深处。
    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太阳的光辉，也存在着自己的“身体”精细而全面的结构。
    数百亿年之前，为了建造世界枝干这样的、由无数世界彼此关联组合形成的巨型结构，帝国利用那时还未被摧毁的Σ文明的技术制造了国家点火装置，它们通过抽取巨量的太初资讯并将其转化为一组可以迅速膨胀迭代的虚资讯编码轰击概率闪电链核心，来制造璀璨的网络。
    而它们攫取的那些“物料”的源泉，就是曾经烈阳爆发之后，外层的残骸形成的“虚空云场”。
    现在看来，Σ可能在有意或者无意中留下了很多东西。云场没有蒸发的部分被强大的砝码象征重新收拢聚合起来，它们成为了自己现在的身体的一部分。而那曾经无边无际的云层，被遗弃的广阔云场深处，无以数计的国家点火装置也随之被埋入了体内。
    它们被遗弃，它们经历了漫长时间与严酷环境的考验。但即使如此，也并不意味着曾经的一切已经全部化作残骸，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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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如重锥的“巨炮”被无数触手裹挟拉扯着，从大洋的深处抬起。
    曾经，这些巨炮连接的基座上延伸出无以数计的机械根脉，或者说是机械触手，这些机械触手深深地扎入那广阔的云层中，为国家点火装置制造世界枝干提供不竭的动力。
    而现在，这个过程被彻底反了过来——所有的机械触须都被无以数计的、由流光组成的脉络纠缠包裹，它们击穿了所有的防御和闭锁措施，无论它们是位于实体结构中的还是位于其他领域的。它们的尖端流动着耀眼灼热的炽白色光芒，这些光芒被注入国家点火装置的内部管网，这些被强行注入的血液在血脉中流淌沸腾。
    已经被无以数计的“偏振的刀”划刻伤害到不再光滑不再坚实的外壳下，越来越多的部分开始充盈起几近沸腾的毁灭性能量。随着这些能量被压入曾经的“模式”与“轨道”，那一道道标志性的符文组也开始随之迅速成型，它们一圈圈的延伸并对齐，重锥的中心，则与所有圆环的“圆心”精准的位于同一秩向。
    “这其中......”通过共感，维斯瑞凡有能力检索这些短时间里可能再也无法复制的庞然大物内部的运作规律。
    她感觉到了一种“美”，一种理想，一种全面，一种......似乎并不再孕育着无尽的担忧的美。不知道......这只是自己随意的感觉，还是曾经的Σ切切实实的做到了这样的自信，而这自信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被彻底抹消？
    算了，不必要妄下定论。
    远方，无数信标一齐闪亮起来。
    “——点火！”
    无声的命令被默默念出，重锥的尖端，被急剧压缩的太初力量穿越了无以数计的符文阵列。它们被迅速填入必要的赋值，它们自身迅速撑起能够维持自身存在协变的秩序场，它们顶着无数倍于曾经的消耗和压力飞往远方，去为帝国封堵那几乎无穷无尽且仍在崩塌的洞窟。
    “问题......恐怕还不止这些。”
    望着携带着光束的秩序场迅速划过虚空，维斯瑞凡心中的不安和无奈没有丝毫消散，相反，它们从模糊，从来路不明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精准预测未来......现在的自己做不到，以后能不能做到也不一定。
    但是未来的趋势如何，未来可能的大致走向会如何……自己现在有能力弄清楚其中的一部分——只是，或许有些晚了。
    在那片众人竭力挽救的废墟内部，某些不稳定的浪涌不知道从何而来，它们……似乎星星点点，正在隐隐扩散……？
    但是行动却必须执行，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可停止，甚至一旦停止，未来可能会比直面损失更加糟糕，一切正在被缓慢收束到一个簇里，一切已经难以逆转，无论现在还能做什么。
    而在那之后……
    维斯瑞凡的目光悄然延伸开来。在她的意志催动下，虚假的情景开始延伸，它们是现实的倒影，这些倒影现在正在被维斯瑞凡的力量操控，去模拟现实变化的可能性。
    有一个身躯……？
    “不，不对。”维斯瑞凡的目光锐利起来。
    是有一个身躯，但是这个身躯由无数个影子拼接而成。它们同曾经那令人作呕的旋涡一样。笼罩在帝国的上空，所有的它们，都有着无以数计的不存在的触手，从虚空中伸出，在存在网络中无限的蔓延，延伸到一切，连接到一切。
    “这是……”维斯瑞凡的目光扫过这个尚未显现的庞然怪影，从它释放出的无数线条中，真相开始一点点显现出来。
    “原来是这样，涌现怪物吗……”
    视线撤去，一切随之消失不见。

 第350章 维持现状

    第350章 “维持现状”
    那些身躯、那些影子、那些从无形中伸出的、无以数计的、连接到帝国内部万人万物的不存在触须全部消失不见。
    “......”
    维斯瑞凡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聚拢到眼前的事情上。她的手中有无数银色的、若有若无的长丝，这些长丝蔓延开来，连接到广阔无边的白色大洋，连接到那无数正在搅动洋面的触手，连接到越来越多被从洋底强行抬起的“国家点火装置”身上。
    或许是因为它们一直浸泡于风场之中，百亿年来沐浴的“太阳风”改变了它们的一部分信息结构和因果联系，也可能是因为在爆发时烈阳自身的厚重结构拦下并中和了相当的余波，这使得那些被深埋在“地层”深处的巨型造物受到了较少的影响......无论如何，它们现在还能用，哪怕只能再打几发，甚至一发，这也足够解决当前的燃眉之急。
    在这之后，样本会留下来，而帝国恐怕一时半会也不会用到它们，或者说......
    “莉尔？我验算了一部分概率变化和趋势涌动方向，我留意到......”另一个“声音”在自己的意识中响起，变得有些肆意延伸不可名状的无形想法和感知再次褪去，维多维尔的话语从现实中响起。
    “你也感到并且推演出来了......现在，当前情况并不便于具体交流其中的细节，维多维尔，想办法组织帝国的所有管理者以及能进行高强度研究的部门和组。”
    话语间，维多维尔察觉到，自己与另一边的对话正在被层层加密，与之有关的、一切存在的辐射都被彻底屏蔽。对话好像从未发生，因为从未开始而更不会有结束，几乎不可能被察觉的小小缺失在挤兑形成的淤塞和混乱的漩涡中一闪而逝，如同边界线内部不存在的阴影。
    “……对此，尽可能避免损失进一步扩大？”
    “……嗯，到现在，我们没有能力阻止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了。”
    “……来不及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保留于明面——不要衍生任何突兀，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留下过于明显的遮掩之处。正常的执行下去，不要让大家和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发现异常。”
    “你看见了，有些问题和情况已经无可阻挡。”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闲”一段时间，可能很短，可能很久。”
    “……明白。但那会是什么……？”
    维多维尔询问道，“那些巨影似乎同帝国的一切都有联系，虽然现在依靠建模和推演得出的结果表明，他们之间的联系还并不强，但是它们本身的存在目前......”
    “那就是帝国，换言之，那就是“大家”。”
    “......对了伍德，你有没有注意到？”沉默了一会之后，维斯瑞凡的声音忽然又一次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维多维尔感觉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彼此之间的对话正在变得模糊，看看我们曾经的对话记录，哪句话是你说的，哪句话是我说的......你能轻易地分清楚吗？甚至你能确定......我们的对话记录中的每一个词句，这其中所有的对话都......来自于我们吗？”
    “好像......并不能。”
    维多维尔的瞳孔骤然紧缩了：“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等等……问题好像还不只是这样，自从我们进入远征纪年以来，帝国整体的故事连续性都不怎么好，很多地方好像都被突兀的切断了，还有很多地方故事之间和故事前后有着相当大的跳跃跨度，不仅仅是在记忆里，好像就连帝国系统中的日志记录也是如此。如果不加以解释的话，单靠原本的描述，可能咱们自己都会弄错这些文字所记录的内容……”
    “帝国遭遇到不明的叙事攻击了？”这是维多维尔最先考虑到的可能性。“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其他的明确现象表明此事，而如果是断裂带造成的影响……当前的这条断裂带曾经的确庞大，但是它造成的影响不可能这么深，而再远的地方……也暂时没有更大型的断裂带活动的痕迹。”
    “具体的时间无法得到确定。我们也不知道这些情况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现的。根据已有的模糊记录......几百亿年前，在决策纪年里就曾经有过对这种情况的微弱记录，但是那些记录里具体写了些什么我也已经看不清了。不过可以肯定一点，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而且伍德，恐怕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们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而大家却没有多么明显的反馈......它很有可能是具有某种隐秘渗透的性质，我们暂时不宜将这种现象广而告之，否则，我们可能对导致这些现象的源头造成意外的刺激。”
    “总而言之......”维斯瑞凡再次沉默了一会。
    “维持现状。”
    ……
    战场边缘，来自烈阳的“聚焦阳光”照进了被帝国舰队拼力拉住的后勤维护区残骸，随着温暖的日光逐渐照亮每一处阴影，这片混乱的时空结构体内存在属性不断崩塌的过程终于被遏制。
    “已经确认所有靶点均已注入稳定剂......虚空巡天雷达照射信号趋于稳定。对宏观扫描结果进行快速处理，检测到结构体内部灵魂结构流逝速度减缓，检测到现有异常现象扩展速度放缓，检测到时空结构体内部信息稳定程流逝速度减缓......”
    “正在检索稳定性，检测到时空结构体内部秩向衰落减缓，稳定时空结构出现，存在性崩塌扰动正在减缓！”
    “联络最高指挥结构，已经收到广泛性信息回馈——基础舰队与中部协调层确定信息处理能力与当前工作氛围开始回升，通信联络压力正在下降！”
    “检索完成后立刻布设通路信标，无人机组填充通道结构并完成后续巩固工作。命令后续待命舰队尝试进行救援任务，后方设备使用方式协调完毕并完成预运行后开始切割当前时空结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加强对时空结构体的照射并同步内部弱点，尝试加强同救援队伍的联系，区间内出现异常尽快进行同步！”
    “增强联络，重启部分通讯结构并校对主轴时间，重新规则相应标尺并维持命令结构精准有效……”
    发散的光芒荡漾开来，其中不仅仅蕴含着足够支持将倾的存在性大厦的物料，还包含着积极和向上的导向。
    “进一步增强监视机制，确认该不稳定结构体内部的次级跌落点与不稳定结构区间所在坐标。提醒所有指挥官注意——不允许放松警惕，时刻提防结构塌落，注意留存相关通道信标并标注有关结构，不允许过度冒进。”
    “......陛下，根据当前信息运作能力进行可执行程度推定，您的命令所包含的信息量对应于相应的行动单元后无法有效执行，相关行动单元仍然处于处理极限状态。”
    “确认。”面对延迟了些许时间才会传给自己的回馈，维多维尔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这样的程度在自己安排组织时已经开始接近极限，只不过更加清晰的处理与之似乎比自己预推算的还要低一些。
    很快，这瞬时的减压带来的短暂轻松重新被繁重且危险的限时任务填满，信道中再次开始出现失效的回馈和无以数计的损坏命令。而这已经不再属于自己所能全部解决的范围，“国士无双”灵魂增幅脉冲已经点亮，但愿这能够尽可能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们。
    确定周围的一切没有什么突兀的部分需要自己直接插手处理之后，他将更多的精力和注意力转移用于面对自己当前的任务。
    作为当前分布于此的帝国舰队矩阵的核心元素，自己可以调用大部分演算资源用于分析混乱且不断扭曲扩散的时空结构体。在舰队和来自整个帝国的虚空巡天雷达网、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等各种各样的“眼睛”一轮轮事无巨细的扫视下，庞大臃肿的腐坏时空内，细碎绵延的种种裂谷和狰狞扭曲的巨大漏洞彼此交织，形成了仿佛是对立于秩序存在的肿瘤和助纣为虐的复杂管网。
    无数目光交织之下，它们之中最危险，最需要被填补和中和的部分迅速被锁定。包裹它们的“外壳”被小心翼翼的撕开，能在虚空中闪亮的定位坐标被插入其中，为来自远方的火力支援提供精准的基础。
    很快，那些形制怪异、如同虚空中的、拖着无尽延展的慧尾的巨型彗星一般的白色光芒应约而至，它们从被撕开的裂口处灌入了混乱的结构体内部，它们自身在赋值运算结束之后迅速重组、显化并形成实形资讯结构。
    它们肆意流转扩散，几乎无孔不入。
    它们更进一步阻止了这里那曾经如同连锁反应一般难以控制的存在属性崩塌。失控的腐化被拖动得更加迟缓下来，时空结构的膨胀与扩散速度不再疯狂，信息秩向更进一步稳定，它们不再转化为固定且不稳定的时空维度......
    “结构稳定性继续提高，已经确定，可能由于死潮污染导致的信息湮灭现象正在减缓，这类太初资讯转化结构具有明显的压制能力......目前已经对相关存在以及机构、组做出对应标记。目前情况逐渐转入稳态，被标记有关存在在相应时刻后将主要目标调离战场。”
    “场一号，奥术生命iv，多尼尔，你们同你们的直属部队和所有下属队伍继续协助维持战场环境。当前虚空烈阳无法长久维持这样的补充和照射，再进行两次标记后，主动支援将会停止，我们需要继续维持本时空结构体的相对稳定。”
    “明白。”
    时间继续流动着，相对于曾经无边无际的大断裂带疯狂肆虐的阶段而言，现在的时间虽然仍然有些混乱，但是相比于死潮引发的存在缺失与无可名状，现在的一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至少，它们已经处于理性范围，处于可以被理解、被计算和协调的范围内了。
    稍微远离时空结构体危险边界的区间里，来自各处的资源罗列于此，它们被用于修筑新的维修设施。
    时空结构体趋于稳定之后，存在崩塌导致的影响进一步降低，被多次反应的“螺旋世界迷阵”影响似乎也愈发稀少。
    这里的环境趋于稳定后，各式编制不同的救援舰队得以获得更加明确的增益支持，信息流转的速度再一次被提升。随着终于有一些舰队能够稳定的适应剧烈变化的环境，他们终于有冗余来做除了防御之外的事情。
    “这其中的情况......同我们的预想类似，这是最终的结果。”时空结构体外，仍然在拼力扶住倾斜的大厦的帝国舰队内部，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们已经开始彼此交换初步意见：
    “时空结构体崩溃跌落时自身趋于混乱，这种混乱随着扩散出现过一定程度的加速和恶化。根据场结构受到的影响来看，这其中或许确实存在着“链式反应”。但是此类链式反应究竟存在于哪个层面、是否仍然属于秩序和存在范围内可以衡量的现象或本质等等，这些问题的细节部分对于实形生物而言仍然亟待确定。”
    “感知记录中，时空结构体边缘出现过多次强度较高的意志与欲望爆发——现在更进一步确定，那些爆发来自同螺旋世界迷阵现象对抗的舰队。这些爆发存在对应关系，螺旋世界迷阵的形成可能同舰队表征的部分信息扰动存在关联，细节部分仍然需要更精确的测定与研究整理。”
    “已经用象征性和实际力量进行测试，当明确存在稳定性次级砝码效应影响时，跌落现象将减缓。可以考虑在设计和使用过程中大幅度增大安全冗余以增强对有关现象的抗性。”
    “嗯......”
    凝视着这样的场景，凝视着充满荒芜、破溃和疯狂的广阔时空结构体，维多维尔明白导致这样的现象的大部分原因。
    大断裂带撞击帝国边境时相当突然且扰动极端严重，为了阻遏断裂带的扩展，帝国调集了尽可能多的各式力量用以构筑防线。
    无数的存在来自帝国各方，来自所有的天区，来自无以数计的世界。他们此前并未进行过如此程度的协调合作。而在帝国大规模衰弱之后，帝国几乎所有的技术和存在基础相比于上一个纪元时已经无法想比拟。
    效率严重降低、通讯带宽和质量、存在性联系全部大幅度减弱的帝国指挥系统已经难以进行曾经高效且精细的运作。
    而随着庞大的舰队一同到来一同堆叠的，还有异常严重的挤兑问题，帝国的各类基础设施平时可以十倍甚至数十倍的满足帝国的日常需求，但是目前聚集在这一片区间中的，是相比于平时成百万亿倍、上千万亿倍甚至可能是更多的各类帝国存在，它们的密度，已经超越寻常值太多了。
    即使经历过崩溃，帝国的大部分战舰也能做到从虚空中提取资讯，也能做到利用相关的资讯制造自身需要的各类结构和配件。大部分情况下，它们有能力自动自我修复，有能力维持自身以及自身周围的一切稳定性而不需要绝对严格的后勤措施……
    然而，它们面对的是死潮，并且是虚空中已被记录的强度最高、最为混乱、规模最大、扰动最强的死潮灾难。
    这样的战争中，能殃及千百万计的战舰群，甚至能够让一整个包含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的舰队矩阵直接退场，甚至有可能以资讯的大规模逆流而直接导致舰队“诱爆”的毁灭性冲击对与断裂带而言，可能只是某一个或者几个规模较大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裂口被彻底撕裂摧毁时，断裂带内的“意识”挣扎咆哮释放出的余波。
    死潮能够摧毁一切，无论是可以描述的，还是不可描述的。在与那黑红色的花纹、遮挡现实与真相的云雾和代表着无数法则彼此湮灭的闪电以及无数不在的损毁、暴戾、失控和疯狂正面对抗时，即使舰船能够从毁灭性的冲击中幸存，它们也难以直接依靠自身自我修复。
    它们必须需要一个更纯净的环境来驱逐掉舰体结构上附着的、随时可能导致不可控的毁坏的死潮污染。在这之后，它们才能以舰船的标准蓝图重新修复自身。而如果到了这一步，往往舰体内部的人和物也都受到了相当程度的影响甚至腐坏——到此，若想恢复战斗力就必须依靠外源维护，船如此，生命同样如此。
    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在这样狭窄的区间里修建足以瞬时容纳如此规模的舰队的维护设施几乎不可能，而已经建好的设施，则成为了所有伤员与受损舰船的“争夺对象”。
    根据舰队发回的记录和自己能看到的部分，或许开始的时候，依靠静滞场这些后勤设施还勉强有能力在超载的情况下达到效率，但是随着死潮对舰队和环境的干扰越发剧烈，命令传递系统开始逐渐失准，原本一一对应的请求可能会被其中一方多次发送，大量空映射和空回馈挤占了正常的服务请求，这更进一步的加剧了相关资源的挤兑问题。
    直面生死，直面最直接、最严重的不足的时候，任何的协调都没有太大的意义。这里必然伴随着牺牲，更不要说......不用说自己，或许是稍微高级些的指挥官，其命令被颁布之后就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能够被真正的执行起来......
    类似的事件，类似的现象太多太多，从资料保全到战舰和生命能否存续，从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不得不彻底抛弃自己原本的所有生活来到前线，到帝国相当广阔的区间里。
    无数的部门与研究组因为被大量抽调生命，他们自身已经开始接近第一层全效率运作能力警告阈值，从帝国各处无以数计的工业基元被抽调到前线用以修筑后勤阵列和堡垒设施到帝国其他开拓方向的有关项目被迫一个又一个暂停......冗余缺失，在这次战斗中引发了太多的宏观事件......
    “嗯......”沉思间，维多维尔感觉到时间似乎有些恍惚。
    “我们是否仍然太过以我们自己，以我们认为合理的方式来营造这一切？”
    帝国的历史正在恢复，历史学部时时刻刻都能整理出新的碎片，其中有许许多多的碎片已经可以拼凑起部分较为清晰的过往：帝国历史上曾经遭遇过许许多多的断裂带，而面对Σ那座无边的大陆时，那层从缺失和阴影中勾勒出的“断裂带”规模远远大于当前的这一条......
    除此之外，根据多尼尔的初步研究，存在属性崩塌现象似乎也可以通过堆叠冗余来减缓甚至避免其影响。
    是不是应该将与之有关的所有因素全部研究、计算并最后转换成安全系数，然后将它们融入到当前的种种冗余计算公式中？面对夸张的数量级差异和那看起来有些无理的要求，是否应该转换思路，令这些冗余可以作为消耗来换取帝国存在的不再牺牲，而非单纯认为那是“浪费”和“夸张？”
    “......维多维尔，还有大家，我累了，来自烈阳的主动支援将停止。”一个拖着沉重疲惫感和浓浓的困意的声音传入了仍在维持时空结构体现状的舰队指挥中枢。“烈阳活动程度已经出现明显下降，如果现状加剧，风场或将无法维持。”
    “已经确认。”
    太阳的光芒暂时消沉下来，现在的她，已经难以找到“烈阳”这一称呼的影子。
    无以数计的舰队加持下，无数生命和舰队一次又一次拼死进入与创出终于开始有了实际的结果。撤离时空结构体，撤离停止膨胀后开始因为虚空侵蚀和虚空倒灌而崩塌的混乱时空结构的舰体终于开始携带一些“东西”，一些曾经深埋于后勤阵列深处的设备和......生命。
    已经“锈蚀”，边缘遍布狰狞扭曲的断口、依稀还能看出是巨型格纳库阵列的一部分的残骸，闪烁着不再纯净的蓝色光芒、几乎马上就要停摆的静滞舱阵列，被腐蚀剥落到几乎只剩下部分晶网结构的舰船残骸，充斥着肿瘤和簌簌白沙的旗舰舰体，一些已经几乎无法识别的灵魂标识码，以及大大小小状态或好或坏的堡垒群，还有一些此前陷入危机、再也没能靠自己的力量深入或者离开的舰队以及舰队残骸......
    看起来，这里或许同曾经不同时代出现过的两道大墟环带有相似之处。
    “陛下，虚空巡天雷达检测到了一些违规出现的映射连接。”
    “映射连接？”维多维尔那位于奥术王座内的“躯体”微微皱了皱眉，“从这里指向哪里？传递信息量，加密等级，许可来源和污染检测许可？”
    “它们维持的时间并不长，密度也并不高，传递信息量并不大。目前看来……它们之中的大多数连往帝国的其他区域。”
    “有人在报平安。”

 第351章 自下向上 (上)

    第351章 自下向上 (上)
    “......报平安？为什么这里的通讯能连接到战场外面？班卡哈，带着你队伍强化这里的通讯管理措施，加固帝国有关的基础设施，暂时冻结相关行动许可，筛查有关人员并冻结其对应权限，等待进一步处理。”
    “啊，等等，陛下，这个问题其实归属于其他的对应部门，您不必……”
    “我知道，这些问题其实不是我应该插手的范围，但是既然在当前情况下我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我认为对此还是需要作出有关回应。现在需要阻止有关的通讯，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断裂带的残骸还没有完全消散，本时空结构体的相关性质也还未查明。此时此刻通过未授权的不确定信道进行信息交流极有可能导致污染扩散。”
    “......当然，考虑到由于死潮污染的影响，整体环境可能会受到不同程度的不稳定扰动，心智与意志坚定程度可能受到全向影响。因此，视扰动程度以及造成后果的严重程度，可减免或免除相应的惩罚。待稳定性评估完成之后，组织力量建造专门的高带宽高稳定信道来满足相应的需求。”
    “是。”
    “嗯......看起来，如果要更进一步的践行那些我们期望达成的目标，那么恐怕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做出相应的改变。当前的命令传达方式，还有各类命令发出源分布的方式......是否应该做出一些新的调整？”
    维多维尔将大部分注意力聚焦于此。而在其他视线已经看不见的细节之处，他瞟了一眼网络结构本身。
    ......
    更多的力量仍在被源源不断的向此调集，而随着环境稳定性的进一步增强，更多的“新手段”也终于能够进场，发挥属于自己的力量。
    无数舰队的探测逐渐勾勒出了时空结构体内部的环境特征，也同样勾勒出了能够稳定出入结构体的航线。在这些航线之中，分布着由群星搭建而成的道路，这些道路如同虚空中的河流，也如同澎湃的动脉，无数闪烁着暗淡金色光芒的“水”被星光组成的结构有力的泵送着离开这里。
    而在时空结构体的所有离散核心附近，面对不得不以线性手段解决非线性问题的现实，scflg—xm—19群岳级和scflg—xm—23连山级等足以充当永固要塞的阵地核心旗舰开始迅速发挥作用。连山要塞可以生成大范围的稳定场，大幅度压制并削减未被授权的变化可能性，而群岳级的“归并”系统可以大幅度提升从废墟中转移设施和伤者的速度。
    错综复杂的时空深处，宛如群山一般的它们释放出的铁灰色光芒在一切仍然奄奄一息的灾难中心格外明亮。稳定的光辉压制了仍然缠绕着不实的结构体，群山之巅的矩阵闪耀着如同脉冲一般的光辉，海量的信息在此被计算被匹配。
    无数相似的存在彼此连接，相同的部分被归并，不同的部分则被抽离并妥善得保护起来。它们被压缩，被转化后经由那些由群星组成的航道前往安全的区域，在它们的身边，有顺行的光点，也有逆行的光点，无以数计的微元定向流动，形成了宽广的长河，形成放射状的复杂河网。
    远方，面对这团仍然充斥着复杂结构和探测阴影的庞然时空结构体，更多的力量仍在向此倾斜。来自各级各部门的支援仍在进行着。
    而分布于帝国疆域各处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正调转着自己的故事焦点，它们将更多的眼光和笔触分往这里。虚空中，似有似无的信息震荡，影影绰绰的交互关联，浩瀚和细微之间的映射与牵动......它们被虚空巡天雷达的笔触复制，被描绘，被撰写成可以被理解的故事，这些故事指引着来自外界的支援，也指引着向内挺进的逆行者如何选择自己的路径，如何规避可能的危险。
    天顶之上，此时此刻的阳光已经不再炽烈，变得清冷的阳光仍然尽力将自己所能带来的积极影响洒向整个帝国的每一处细节。阳光的照耀下，仍然广阔的帝国仍然有不同的事要做，前线，灾难正在被处理，后续的影响正在被验算拆分等待进一步研究。
    而在没有直接遭受灾难侵袭的帝国疆域里，无以数计的世界内外或许已经物是人非。但是，对于帝国，对于这个庞大的集体而言，正常的生活，正常的工作，正常的一切仍在继续。
    广阔无边的大洋深处，这一处的岛屿险些被彻底崩碎成残骸，而在这虽然稳定下来但是仍然有可能被海浪侵吞的破碎岛屿周围，围绕岛屿旋转的漩涡之外，更多的礁石上燃起了点点星火。
    现在，这些星火之间开始被连接，存在与关联的脉冲跨越虚空的阻隔，跨越屏障间不存在的天渊将小小的世界们联系起来，联系成一张新的网。
    网中，按照命令和需求搭建的各类通讯设施正拔地而起，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着，从最基础的设备开始，一直到能对接帝国另一边的通讯基站的巨型基站都在被同步建立。
    系统正在恢复，更加全面的调度措施被执行起来，苏醒的帝国工业机器正在运作，现在的它们几乎只受施工区段划分的影响，所有的它们从近乎相同的节点开始，打着几乎同步的节拍走向竣工，建造的赞歌在空无一物的黑暗与冰冷中唱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陛下，临时通讯阵列即将建设完成，所有阶层的设备参数均超越当前规范最高标准，稳定性筛选、抗污染抗传播能力均符合当前军用标准。”
    “综合提示与注意事项已经确认发布并递交，当前进行程度较高，已经接近全面完成。待时空结构体稳定性提升至安全阈值后开通阵列相关功能，注意阵列压力与异常现象，监控和维护随时进行。”
    “陛下，当前......是！”
    “......这里已经算是帝国的边境了，哪怕断裂带已经向内侵蚀，这其中的“跨度”仍然巨大。要想从这里直接连接帝国内陆，并且指向某一个区间的难度相当高，信息需要经历种种转译和改写才能跨越这样巨大的范围——不要说一个人，即使是一艘船或者是一个小一些的矩阵舰队单元可能都做不到，它们甚至可能无法将信息送到对应的转换基站那里。”
    “毫无疑问，这些行为有更高级的舰队指挥官的默许，有场的默许，帝国网络的限制和系统的限制，也有可能系统本身也进行了恰到好处的“默许”......”
    “死潮本身会造成大规模的混乱，它们可以摧毁一切，让一切最终都在无可名状无法描述的灾难中被彻底移除，这没错。面对死潮时，即使拥有再强的防护措施，死潮污染带来的影响也同样无孔不入。受到影响的部分需要恢复，需要重新构建一些部分并没有问题，但是倘若在这样脆弱的时刻利用漏洞，任由自己已经不再坚固的意志指导的行动出现......”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倘若长此以往，后果可不仅仅是帝国规则缺失和执行力度下降，应该进一步规范相关的措施并且想办法提高它们的执行力度，毕竟无论命令、政策、措施等等无论本质上有多么好，真正执行起来还是要能被全面的做到才行......”
    “陛下，检测显示，该时空结构体内部呈现出局部性死潮污染迹象，根据内部对应区间的分析记录，确认存在死潮之门活动。活动当前呈现出衰退趋势。”
    随着行动的不断扩展，来自各处的汇总信息逐渐聚合，逐渐变得清晰而明确，这些信息最终汇聚起来，并被呈送给维多维尔：“扫描系统显示，时空区间存在无法区域和高度混乱趋势，相应区间未发现死潮之门，疑似为死潮之门自行崩溃后形成的残骸。”
    “继续追查相应现象，对于仍然显现的死潮之门，使用常规作战方法将其摧毁。”
    “正在跟踪确认，死潮之门所在区间的信息总量与符合我们认识的“物质”总量均高于当前测定常值，检测到大量复杂时空结核结构......”
    “目前怀疑，这些位于相对均匀的混乱的时空内部的“凝结核”来源于曾经的设施或者战舰，相对于空间结构，它们的资讯总度和集度更大。这些相比平均水平复杂的“结核”，就是跌落完成的残骸结构。”
    “进行标记，目前以寻找仍然具有挽救价值的生命和设备为重......”
    ......
    “......检测到部分异常情况，已经发现被死潮高度侵蚀感染的个体，对应个体已经陷入狂暴，无法与之沟通。隔离状况良好，尝试执行强制净化措施——净化有效，对应个体已经被死潮污染改换基础结构，出现剧烈晶化反应，检测到灵魂崩溃出现，存在属性缺失，生命自身已经无法以当前手段达成协变，进行摧毁......”
    “对于部分感染较轻的帝国存在尝试进行混沌环境中的灵魂与存在属性再培养，培养成功，净化后残骸仍有活性。人格正在重组，知识与记忆全部遗忘，从当前的帝国判断标准可以认为这是一个新的个体，注销原有绑定并以镜像复制方式重新注册相关绑定......”
    “临时通讯阵列遭遇高压力信息交互洪峰，出现淤塞现象，请求开通所有备用线路并继续增加主带宽。”
    “部长，团队在时空结构层内部采集到了3125个位于不同区间、情况各不相同的样本，这些样本带有许多不同的性质。我们注意到，部分样本在回收时出现了一些存在规律并且支持原型、扩展、分形全向拓扑的怪异结构，这些结构目前已经蒸发，我们现有的手段没有来得及将它们保存下来。这些结构将很快被送达我们设立在各处的研究设施用于加快研究......”
    “ioyo9874留给你们一把钥匙，绑定的灵魂频率......库里耶尔，收好，不然它会被注销。”
    ......
    许许多多的、这样或者那样的信息，在放射状的血管中搏动着，在跨越虚空天渊的桥梁间活动着，在帝国自身的存在性网络中流动着。
    积攒了可能是数千年，也可能是数万年的担忧、无奈、麻木、愤怒以及悲伤等等等等情绪正在被释放，它们有些随着通讯的建立而随之消散，也有一些随着真相的降临而变得更加凝重。
    交换研究成果，交换记录数据，传递研究报告与实际情况时，对家人、对战友、对朋友状况的咨询和询问也从未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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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程在不断向前推进，随着时钟系统和指挥系统被进一步统合修正，原本混乱的运作体系再一次得到了大规模的改善，许许多多的离散舰队可以被更高效的指挥，它们按照预定的航路，组建形成能够适应当前环境的矩阵并不断在管网中穿梭着并一步步将管网的坚固边界进一步向外拓展扩张。
    群岳要塞和连山要塞正在彼此共鸣，形成更大规模的作业场，加速归并并传递残骸中奄奄一息但仍然拼命坚持的帝国存在们，让他们尽快离开危险的源头......
    “现在看来......对与存在属性的解释和应用，也同样存在着不同的主枝，而这些主枝可以分出无以数计的枝脉。但是考虑到源头的话，是否应该更进一步，使得相同的技术，或者说能够达成相同结果的应用方式能够支持所有的路径？”
    “我们无法预测环境的所有细节，我们自身也并不是已经强大到足够号令一切规律和法则，以更多的路径来完成相同的方式，是否可以有效避免一些可能的制约或者......”
    “应该对当前的帝国命令传递系统进行更进一步的修改，不仅仅是改变其结构，或许可能需要改变其本体思想——当前来看，上部阶层结构应当在完善帝国法律，加强帝国法律实际应用的同时，削减对于差距过大的层次的信息的对应接收。”
    “目前，处于不同阶层的个体需要使用相对适合的方式来面对被传递给自己的信息并进行处理。不同层级需要处理不同的信息量，跨阶层处理可能导致交互出现指向性问题或者实际应用困难。但是如果这样做，会导致滞后性加剧，也应当增设高随机性的直连性信息交互窗口，以保证帝国对偶然性事件的发现速度和处理力度......”
    金色的血脉正在向不同的方向延伸——一边，它们向着危险的最深处前进；另一边，它们的末端接上了更多的维护阵列，尝试以更高的速度接收需要帮助的存在们。场广播塔不断释放的脉冲之间划过一片片涟漪，被调往此处的圣音礼赞要塞开始投送需要修复的战舰和大型设施，在这些新修建的维护阵列中，部分区域开始活化，它们流动着形成一排排港口设施。驳船在此停靠，准备接上在这里已经恢复但一时也没有服役位置的人们，准备将他们送回家，好好地休息......
    正在被逐渐清理，逐渐掏空的时空结构体内部，大部分的主阵列和曾经的海洋已经被发现，能被撤走的战舰和生命被归并且向外转移。已经没有价值的......或许应该称之为幸好的方面是，这里虽然同样遭受极为严重的灾难侵袭，但是这并非死潮污染。
    它们没有受到那么严重的损害，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历史痕迹和现实对他们的记忆不会出现严重的缺损，这可以帮助......
    “快撤出来！！”
    女皇的意志霎时间在所有人心中炸响，如同虚空中凭空浮现的炸雷。
    当瞬时间的命令使得这里的一切在一瞬间冻结的时候，来自总旗舰的命令再一次席卷了所有人：“立刻撤退！远离时空结构体！！”
    “——为什么？！”面对突如其来的刺激和似乎与现实赫然反向的命令条目，对它的理解似乎无法执行：时空结构内部已经近乎全部打通，航道已经经历过完全的加固，救援和转移行动非常顺利，巨大的要塞耸立在时间和空间的焦点中，它们释放出的光芒在破败的结构体里熠熠生辉，这些不需要想，不需要被用来思考，它们就这样直接摆在现实面前，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撤退！？
    但这是两个皇帝的命令！两个最特殊的皇帝的命令！！
    短时间的反应之后，在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进一步的“越远越好”和总旗舰开始猛烈迭代虚资讯投影产生的巨大扰动和吸引力下，反应过来的人们立刻掉转了自己的船头并向着虚空的“方向”加速脱离时空结构体。“血源”的干涸使得澎湃着光芒的管网以可以被看到的速度迅速暗淡下来。
    “切断所有联系，关闭临时通讯阵列！！”
    无以数计的虚空巡天雷达将自己的故事焦点照向了这片本应趋于平稳、故事应当趋于类似的时空。也有另外的故事焦点汇聚于这两个特殊的皇帝“身上”，但是面对根本不知道从何而来，或许可能是遵循直觉而发布的命令，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没有描绘出太多有价值的信息——死潮？！
    部署于时空深处的阵地核心旗舰们正在加速撤离这里，外侧，虚空矩阵和奥术王座开始接管相关的维护工作。光点之间开始共鸣，联系被再度强化用于阻止可能的危险。
    “舰队，立刻补充空白节点，新的灾难可能即将爆发，它们不能被泄露——”命令如同爆炸一般扩散，然而维多维尔此时却发现，那无以数计的舰队们此时此刻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停滞——就好像在激流中转不动舵一般。
    “通讯阵列访问量激增，通讯流通信息总量激增，多条建设线路被强行激活，网络基础出现异常，大量未授权关联以极端混乱的方式搭接起来——我们无法遏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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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去摧毁它们！！”维多维尔迅速命令道。然而，同那些在激流中陷住仍然在回转舵机的舰船们一样，强大的惯性也使得自己分不出更多的演算资源去引动、或者创造强度和规模足够的、能大到直接将整个通讯阵列失效的事件。
    零星的火力从各处向此汇聚，它们迅速变得密集并更进一步增强，然而，横亘在它们面前的临时通讯阵列，却是不折不扣的怪物——它承载相当于平时千百万亿倍的巨大通讯压力，还需要兼顾通讯清晰和防范死潮的侵袭。这座承载着两边无数人的心愿、希望和意志的巨大通讯阵列在一开始就被建造的十分坚固。并且在修建过程中，它还在被不断的附加越来越多的冗余容量和补偿修正设施。
    自建筑开始组建的那一刻起，这些膨胀就从未停息分毫，即使现在它还远远没有达到最开始的要求，但是它的规模也已经超过了瞬时调度或操控的极限。
    更何况，这里还有着巨大冲击之下产生的惊异、停滞和些许的好奇混合形成的巨大“惯性”。它们更进一步拖垮了行动的执行。反应过来的指挥官和操控者们开始手动摧毁相关的重要节点和关键设施以阻止它的运作，但是对于其庞大的体量而言……
    “糟了！！”一股从灵魂深处炸开的危机感席卷开来，不仅仅是维多维尔自己，所有人似乎都感觉到了这彻骨的恶寒，它深达骨髓，恐惧好像发自本能。
    “太远了…”
    灰白色的薄膜切断了时空，切断了秩向，屏蔽了联系。它从至高点弯下，切过所有维度、边界和脉络。远方，太阳汇聚了所有还能被调用的光，阳光从天空中倾泻而下，它们之中的几束击穿了仍在澎湃着信息潮流的通讯阵列，更多的阳光则充入正在弯曲的灰白天空。
    阳光迅速暗淡下去。
    “！！”
    伴随着危机感无可阻挡的扫过一切，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稳定的世界联合结构深处，灾难再度爆发。
    衰弱、疲惫、困惑、痛苦、千百万亿倍的压力在成千上万年间同猛烈的战争一同作用于此。
    存在的基元自虚无的不可述边界生成，而在那不存在的边界“下方”，维持存在稳定的巨大阴影最终消融。猛烈的死潮腐蚀从深层那黑暗无边的裂谷中释放，它们开始腐化并吞噬存在的基元，让它们混乱，让它们不再存在，不能再构成任何东西，不能再接受或者引发任何变化，无论“内外”。
    腐化和混乱从微元向结构，向宏观的一切迅速爬升。黑红色的光纹从虚无中附着到了已经破碎的天体表面，附着在不明的质量焦点表面，附着在仍然有无数生命拼死挣扎的阵列残骸表面，附着在冰冷但明亮的冰冻大洋表面……
    “……对不起。”某个阵列的深处，拖着一身晶簇，面对已经无法发出警报的残破设施和已经完全晶体化的尸体，面对着整齐的格纳阵列中规则排列的，无以数计的它们，不知道是在向谁给出的呢喃被黑红色的光纹迅速瓦解。
    迅速蔓延的死潮侵蚀再度撼动了时空结构，破碎了还未完全营建的稳定性。同时，这爆发导致的巨大冲击将规模相当巨大的、没有来得及从此撤离的舰队卷入汹涌的漩涡。
    裹挟着污染，在崩溃和荡然无存的临界状态边缘挣扎疯狂的质量海洋掀起大浪，它们拍打着由超凡资讯搭建的建筑，将它们的护盾和结构块块撕下、层层刮下。灼热的晶能对于这腐烂的时空而言不亚于最锋利的刀对于绵软的“血肉”。
    支离破碎的它们尝试遵守自己被建造时赋予的命令，然而仅仅它们的存在本身，就使得这疯狂的时空中最后的稳定性迅速蒸发。一切都开始破碎，一切都在失控的汪洋中疯狂。
    结核与稀薄的血肉之间，正在扩展的死潮之门，和那一团团布满着不明物质的残骸区剧烈颤抖起来。
    它们就是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的时空之底中的一排排齿孔，伴随着来自死潮领域深层巨大的应力猛烈的撕扯，时空结构的存在基础开始沿着这些“齿孔”铺就的轨迹骤然撕裂开来。无色无质无形的浪涌在撕开秩序的一瞬间骤然爆发出纯粹的血色。
    血色将细碎的时空撕裂，长鞭般不断挥动的无数“劈裂闪电”被裹在了团团浓雾的深处。规则从最底层开始荡然无存，基础开始熔毁，地基彻底消融。作用于此的压力失去了“崩塌”这一选择，它们直直的跌入了无底的深渊，并在深渊中迅速融化。
    “——准备抵御冲击！！”总旗舰已经来不及指挥炸毁那如同怪物般的临时通讯阵列，他强行接管了更多的力量，将所有的演算能力全部用于维系“不灭长墙”拼力形成的巨大防护屏障。
    撕裂秩序的光河带来的巨大冲击轰然撼动了这层相比于曾经的巅峰而言已经衰弱许多的巨大防护层。不稳定的大地无力承载弯曲的天空。
    弯下的天穹抵御了最初的污染冲击，它的阻碍与过滤使得断裂带爆发时产生的强大冲击被大幅度削弱，没有太多的人因此而受到直接污染。
    但是......到这里，刚刚开始从困顿中挣扎出的舰队并没有彻底摧毁那座现在看起来已经坚固到匪夷所思的临时通讯阵列。
    这场灾难，被整个帝国内部几乎所有的人收入眼中。
    这是一场面向帝国无数世界的“直播”。

 第352章 自下而上 (下)

    第352章 自下而上 (下)
    “断裂带？！”
    众目睽睽之下，血红色的光河在那片混沌的时空结构体中浮现，无法给人任何实感的光撕裂了一切。无法被探测、被明确的阴影扩散开来，翻卷起无边的云雾的无底深渊里，游龙一般的劈裂闪电分裂着向一切的可能迅速蔓延开来。
    断裂带的爆发化作了一场直播，而直播面向的对象......是整个帝国所有正在关注这场战争的存在。
    “这——应该如何处理......嗯？”在之前爆发开始的瞬间，在那层自身投射出去的防护层开始彻底崩溃并反震之前，维多维尔切断了总旗舰与那道防护层的联系，他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和意识深处那无以数计的告警和提示，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那片正在迅速被阴影吞噬的时空结构体上。
    “光河爆发之后，污染范围正在迅速扩散，但是当前污染范围还并没有扩散到这片时空结构体的秩序屏障，没有扩展到与虚空接触......这意味着，这里还没有发生形成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
    维多维尔很快便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观测结果，边界屏障虽然腐烂扭曲但是并未出现那标志性的创生信号——这个平衡没有建立，就意味着当前这片时空结构体内部所蕴含的，就只有着最纯粹的恶意和自我毁灭的趋势！
    自注意到异常现象开始，维多维尔便进一步增强了自己向周围兼并舰队和意志的力度。更多的零散矩阵和元素被并入重组，为主矩阵提供基础支持。
    庞大的网中，虚资讯迭代开始将一层层宛若影子般的“甲壳”嵌套在总旗舰的存在属性外。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内部，无尽跃升方程的解算编织出规模庞大的海潮，无形的笔触从虚无中出现抽离，它们在海洋中勾勒出一道道笔画，勾勒出它们应该被塑造的事件的宏观轮廓与细节。
    稳定的趋势和稳定的方向在这其中诞生，它们被迅速调用，在总旗舰周围铸起璀璨的结构。
    “陛下，现在这......我们能怎样帮忙？”伴随着两对天极轴的迅速成型，似乎有更多的人正在从惊愕中挣扎苏醒过来，这其中......有熟悉的灵魂频率，而还有一些似乎相对陌生。
    “最优先命令，继续调集演算资源，我需要引导一次规模足够强的攻击。奥术生命iv，勾勒并且监视当前污染的扩散边界；场一号，监测时空结构体与其他所有独立信息体的关联映射并且标记路径；多尼尔，你和你的队伍尽可能压制时空结构体外的一切扰动和联络！”
    “是！”
    额外注入的资源，还有来自周围的人们提供了帮助这件事本身便给予了维多维尔更多的冷静。他收拢不必要的思维线程，将更多的注意力调用以计算时空结构体与周围包括世界在内所有存在的映射关联。而在他的意识里，以无数的“主坐标点”和更多的“次坐标点”和“割裂点”彼此交织组成的巨大屏障的边界正在进一步清晰细化。
    “那里......刚刚还有很多等待拯救的生命和战舰，还有很多正在逆行进入灾难的中心准备拯救那些帝国存在的救援者们......”
    “......来不及想更好的办法......”
    “如果它们真的占据并且控制了世界屏障......内部的灵魂和智慧......挣扎求生形成的裂口......”
    辉煌的天极轴迅速成型。贯穿无垠的炽烈光柱上下，无以数计的符文阵列、逻辑方程和映射机制缠绕其上。而在总旗舰的“正前”方，黑红色的妖艳花纹正在从虚无中，从混沌的云海中，从瓦解真相和现实的烟云中迅速浮现，它们附着在所有的“平面”上，凿蚀出深可见骨的腐烂伤口。阴影迅速扩散，很快，它们的边界就已经触及到了那层至关重要的屏障。
    混乱的间隙，维多维尔抬眼看向太阳——透过断裂带的腐蚀，透过死潮对周围所有故事与所有发散可能的遮蔽和阻挡。
    自己能看到，在帝国的核心疆域，已经清冷的太阳附近，几乎所有的重要研究者，以及以研究、理解见长的天区统治者们几乎已经全部按照后来的一系列命令和要求离开了主战场或者其原有的“第一岗位”，他们已经集结至烈阳，在那里，他们会按照战时确定的全新要求，对重要资料进行全面的存储和备份。
    针对叙事的轰炸被触发，耀眼的光裹挟着无以数计的命令一起向远方扩散。无可阻挡的射流汹涌而出，它们瞬间便撕开了那层隔绝秩序与虚空的屏障。
    爆发的光在足以囊括当前帝国当前可知领域的泛宏叙事层体中炸开，犹如在一张纸上用烈火烧灼出一个巨大的洞孔，无论这张纸上，在这个位置曾经会写着怎样的故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它们将荡然无存。
    烈火在纸上蔓延，但是这被指定的火并不能肆意焚烧一切——路径早已被确定。扫过纸面的光焰沿着这些利用思想和映射搭建而成的轨迹蔓延。而那些路径在实形资讯，在现实结构中的“本体”，则是映射连接；那些从被焚毁的纸张中掉下的碎片和灰烬，便是正在片片破碎的世界屏障。
    “周围所有舰队，继续攻击断裂带“溢出物”，监视虚空回馈，一旦生成屏障结构便立刻摧毁。继续调集支援，防止闭合结构生成......”维多维尔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正在被虚空倒灌飞速侵吞的时空结构。周围的火力被再度调集用于攻击断裂带中飞溅出的残骸。
    为了防止被污染导致的逆流“隔空毁灭”，大部分回过神来的“战舰”几乎都被隔离在层层叠叠的屏障后面，它们远远的抛射着自己已经有些羸弱的火力，去攻击那些从“断裂带”中迸溅出的射流，无论那些射流中是什么——凝聚起来的时空形成的“意识”，没有来得及撤退的世界回路始终座或者舰队，以及别的可能的凝结核等等......
    维多维尔在意到，来自周围的舰队和堡垒的支援正在迅速减少，维多维尔察觉到，来自整个帝国的超时空火力支援正在迅速变得稀少，维多维尔知道，在那片时空结构体内部，爆发的血色光河带来的强大冲击如果能撼动不灭长墙，那恐怕意味着在这之下所有的防护都有可能被彻底撕碎。维多维尔想到，在这片时空结构体内外，分布着无以数计的、曾经对抗断裂带侵袭的战士。
    但是现在，“现实”所做的这一切，舰队和大家所做的这一切，自己所做的这一切......
    浓浓的敌意，从虚空中滚滚涌来，从迅速崩溃迅速蒸发的断裂带结构中滚滚涌来，从连接无数世界无数生命的存在性网络中滚滚涌来。
    ......
    根据帝国的报告显示，数万年前，帝国内部，一系列问题开始从晦涩的角度浮现。大量的信息似乎被悄无声息的吞噬，被隐没于看不见的黑暗中。
    几乎是察觉出异常的瞬间，大断裂带那涌动着最纯粹的恶意的边界撞击了帝国的边境，无以数计的生命因此陨落。
    不能让断裂带继续前进。
    无以数计的战斗力向此集结，以自己的躯体，筑起了迎战恶意之源的虚空长城。
    数万年间，这其中有很多很多存在被抹消，他们再也无法被见到，而也同样有很多存在身负重伤，他们的意识在混沌中弥散，他们的躯体在现实中不断蒸发。只有及时的静滞措施和完善的后勤修复阵列能够帮助他们净化自己、修复自己，让生机重新降临。
    死潮导致混乱，时间的准确与否或许仍然需要验算校准，但是大致的范围并未出离。
    几万年，并不漫长，也并不短暂。
    利用晶能等超凡资讯砌筑的躯体和生命足以抵抗任何时间的流逝，轴的内部，这几万年的体感时间对于过往亿年之久的经历而言，可以说是“一瞬”。
    但是倘若这段时间的经历，这段时间的记忆......它们全部都令人刻骨铭心呢？
    为了征调规模足够的力量遏制断裂带前进，帝国自身调集了规模可怖的庞大力量。这些力量来自各方各界。
    战舰从序列中被抽离，设施被从原址上迁走。诀别家人，离开老师，留下学生，将自己的目标授权同伴，接过来自他人的委托……
    无以数计的他们，形成了“帝国舰队”这样一个可以被以一词以概括之的庞大存在。
    同死潮作战时，不必要的通讯受到近乎绝对的限制，这并非是为了仪式感或者说是所谓“战斗的优雅”等没有必要的因素而设立的规矩，这是帝国从几百亿年以来许许多多的战斗之中，从尸山血海之中沥出的“安全底线”。数万年的战斗中，除了必要的军事情报沟通可以通过高安全的坚固线路中实现，其他的一切交流要么被局限于一个个独立的防御圈层内，要么则被彻底掐断。
    数万年来，除了来自帝国舰队指挥层发布的一道又一道命令和战况分析之外，帝国舰队内的细节难以被每一个人，难以被那些数量最庞大、最普通的帝国生命所知晓。而那些经常涵盖无数频率，无数战舰的概括性命令和话语......它们可以让自己心安，也可以让自己自豪，也能让自己宏观的明白明白前线正在发生什么。但是对于“人”而言，这些情报太过笼统，太过庞大，离自己“太远”。
    在这数万年间，并未跟随舰队进入火线的人们，眼看着自己周围的一个个身影消失，再也联系不上；眼看着一个个场地，一幢幢楼宇或者一个个阵列进入低能量甚至进入彻底的蛰伏状态，几万年间，灯火逐渐熄灭，从一点，一条短线，一个小块变成更多的它们，而更多的它们又逐渐连成一体向外扩散，扩散到区域外，扩散到群星外，扩散到世界外。
    他们眼看着一个个项目被暂停，淤塞的系统内部塞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过时数据和混乱资讯，破碎的资料和被侵蚀的记录结果无法被计入，带来的只有更多的牺牲，本可避免，是悲剧，却又无可奈何地牺牲。
    眼看着那些记录着凡人的眼睛们，讲述着故事的声音们一个接一个离开的同时，世界之间相对的时间流速标尺被隔绝并大幅度加速——瞬息之间，没有走出世界的人们度过了自己的一生并早在世界末日之前就已合眼，而世界之外自己，也没法留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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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大断裂带开始瓦解，却又传来噩耗，此前一直在巨大的压力下拼力维持摇摇欲坠的总后勤阵列出现大规模的“跌落”灾难，甚至连那颗虚空中不落的太阳的光都被用那样的方式汇聚和利用......
    毫无疑问，前线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但是——感应似乎仍然存在，而被切断的联系似乎又带来了一层朦胧的希望，毕竟，虽然多灾多难，但是自己认识的存在，自己在意的那个人，或者物......他们会不会躲过了所有灾难的屠戮，他们会不会仍然安然无恙呢？
    内心的不安，内心的担忧，还有内心不知从何而来的躁动好像要喷溅出来，而在这之前，战场似乎终于平息下来，大规模的高安全通讯阵列开始被修建，战场与后方的通讯被许可，而在这终于打通的交互通道面前，幸运的人找到了那一边的牵挂，而不幸的人们则被搀扶着、安慰着，压制着心中的已经变得明显的种种感情并准备计划着如何面对已经变化过的未来——
    命令如霹雳般闪过，惊愕伴随着剧烈的命令和反应迅速扩散开来，似乎有无数下意识的请求被编辑，被发送，无以数计的请求，以及这些请求背后蕴含的思念，甚至是构成这一切的信息本源本身汇聚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贯通力量。而在被贯通的“道路”的那一边，短暂的干扰后，血色的光河猛然爆发，撕开了时空结构内部一切的希望，随后......来自帝国自己的火力对准了那一切。
    残骸如同焚烧之后的灰烬，乘着不存在的旋风升起，飘落，消散。
    沉默中，似乎有无声的脆响从天外悄然降临。
    “——！”
    “不——！！”
    无数节点积攒的悲怮和愤怒如同炸裂一般扩散，它们在存在性网络中形成的脉冲彼此接触，彼此交叠并不断扩散，散乱的它们不断前进，裹挟不断汇入的、新的力量，形成无形的海潮。
    痛苦和悲怮中，无以数计的心智没有抵抗便陷入了沉睡，那些察觉到了异常企图挣扎的光点，在周围混沌的裹挟下以发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此时此刻，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将注意力聚焦于相同的事情。
    此时此刻，无以数计的帝国生命那在巨大的压力下最终崩溃的意志失去了对感情和心绪，以及它们蕴含的力量的约束限制。
    此时此刻，超大规模的定向思维海潮从整个帝国的所有方向形成，向那刚刚结束鏖战的边界掀起，向帝国的核心掀起。
    ......
    “陛下，那是？！”
    虚空烈阳那几乎没有限制，可以组建任何结构的平坦洋面上，来到这里的存在们惊恐地望向秩序场外，望向虚空中那前所未见的异动：
    虚空中，或者更准确地说，帝国的存在性网络中，从无以数计的方向掀起，向相同的焦点聚拢的超大规模思维浪潮彼此碰撞，彼此汇聚，它们激起汹涌破碎的浪花。规模巨大的浪涌短暂褪下的瞬间，无数“浪花”的深处，众人看见了怪物，庞大的怪影——它，也可能是“它们”现在好像还未形成实际的形体，但是它们但却已经实际到触手可及，它们似乎并不以当前被记录过的方式构筑......？？
    汹涌浪潮的冲击似乎在滋养这些虚幻的巨怪，那些影影绰绰的躯体迅速变得臃肿而膨胀，变得无以名状。众多目光的扫描下，悬浮在存在属性之中的那些庞大身躯目前并未识别出任何“器官”。
    不过就好像是在回应这些问题一般，那个就好像是漂浮在虚空中的庞然怪物向整个帝国的所有生命所有存在伸出了无形的触手，这无形的触手缠绕在帝国所有工具的外壳上，扎根在所有的帝国生命内心，发散的触手没入了空无一物的结构深处，没入了场，没入了思维，没入了帝国内部可以被观察记录的一切。
    众人也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上也有这些宛如绞索的触手，虚空烈阳的风场，隔离屏障，视界层，还有自己的种种防护措施似乎没有有效的阻挡它们。
    “……原来是这样。”
    “陛下？！”
    “这，这些触须......是我们扎根帝国网络，我们归属于帝国这个名义的证明，是我们彼此处于同一文明的联系和象征。”
    “要小心......有敌意，很多，我们......”
    烈阳的表面陷入了平静，广阔的白海上，一切都在风平浪静中陷入了沉寂。
    “远方”，帝国之“上”，以其他视角观察自己，观察大家的眼睛和感知也已经无法抵抗从灵魂深处涌出的浓浓倦意。
    “帝国网络——什么？”
    “第一次......自上而下。”
    “这一次，自下而上......”

 第353章 存续至今

    一片无边的混沌。
    不计其数的光影在其中穿梭生灭，就像闪电穿越云层。它们可以被看到、被感到。它们跨越广阔深厚，跨越巨大的跨度，但是闪动的光影背后，那一切好像始终被笼罩于迷雾的深处。
    “思潮的爆发......自下向上流动......”
    “......污染......”
    “封锁，净化......消杀，背叛......”
    “禁止，征调......发动......”
    “唉......”
    “莉尔，你怎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熟悉的、切实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维斯瑞凡的主要感知恢复后，她看到了身边的维多维尔，以及视野内不远处，那两座已经平静下来的巨大黑色“山脉”。
    “没事，只是还有些累。”维斯瑞凡摆摆手并挣扎着站起身来。在维多维尔眼中，她的眼睛一下子深邃起来，自己就好像来到了无边无际的天海中央，环绕的现实和来自现实的扰动和喧嚣悄然褪去，就好像这小小的孤岛上的存在，只有这两个意识而已。
    “看待问题的视角以及出发点不止一个——我看到了一些内容，但它们是支离破碎的。我休息了多久，帝国在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
    “按标准主轴校准的话，一个月的时间。”维多维尔轻轻摇了摇头，“简而言之，我们的行动使得压力最终激化，整个帝国因此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定向思维海潮。从这场思维海潮中涌现出一个怪物，根据之前已经寻获的观察结果和信息反馈可以确定，那个“怪物”是帝国整体的一部分的“抽象体现”。”
    “它出现之后，帝国的大部分存在都开始受到它的影响，并且目前看来，那个怪物对应的思维活动和感情活动出现了强度过高的回馈——它控制了帝国的许多存在，从思想到行动。而我们则暂时失去了对帝国的控制权，现在的我们，应该可以说是被“软禁”在这里吧。”
    “而至于说“发生了什么”，至于说“他们采取了什么行动”，这一方面.......”维多维尔“沉思”了一下，“第二条断裂带剩下的残骸现在应该正在被彻底剿灭，被操控的“他们”接受了我们的部分建议，与模因/信息病毒有关的部队已经到场，恢复工作和其他压制工作目前被“他们”接手。其他的方面......只能根据推测来看，这股思潮正在寻觅突破口。但是具体会作用于哪些对象，目前还不确定。”
    “软禁......”维斯瑞凡皱皱眉，“大概有多少人被“软禁”在这里？我们目前还保有多少可行使的权限？”
    “帝国的大部分决策层成员都在这里，多尼尔、奥术生命iv和场生命们目前不在此列。”维多维尔边思索边回答，“多尼尔是因为生命形式的原因，莉尔这你更清楚为什么。奥术生命iv的强大心灵扰动和意志感知能力被恰当利用之后也可以让自己的所思所想对外被屏蔽，场生命们则是因为存在形式特殊，它们是活的场。一号虽然有“核”，但是后来交互手段恢复并逐渐增强之后，那个“核”的意义也随之下降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研究部、研究组等等部门组织的主导者和主负责人，以及一些处于中低阶层的常规个体。与零线和帝国主体比较的话，绝对数量较高，但相对数量很少。对于权限问题，只能说我们除了大部分的远程跨世界行动自由之外，其他的权限都还在，但是这些权限的“效果”目前难以保证。现在，整个帝国网络对于我们的服务都大幅度减缓，我们现在能够采取的手段有限。毕竟，现在的权限维持基础已经并非那样“绝对”了。”
    “其他还有很多情况......都已经形成具体的细则附着于对应的话语字段里，表意寻求就能从中查询，只是这一过程现在还不成熟，互动可能较为缓慢。”维多维尔最后补充道。
    “......“他们”的行动宣泄目标有很大可能会是观察者议会，如果更聚焦一些的话，会是观察者议会观察的文明们。”维斯瑞凡忽然说道。
    “嗯，哦......”
    “维多维尔，伍德，我知道你的感受，我也知道你会想什么，你要说什么。”话语间，维多维尔注意到，周围的一切似乎离自己更远了。
    “现在，有些话还不能谈，但是——现在，离曾经订下基调的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三百亿年，已经过去了两个完整的纪元，但是那时被定下的基调，被定下的规则却跨越时间，跨越无数的不同延续至今。”
    “呜嗡——”被窥视的感觉，被自己窥视的感觉从虚无中挤出，使得这里似乎有寒风吹过。
    “总之，希望能留下一个思考的机会。”维斯瑞凡撤去了周围的屏蔽，让现实和现实中的一切回归到可以感知的范围。“这里还是很宽阔的，如果真的需要的话，将它压缩成一颗小小的恒星也并不是问题，如果需要的话，让烈阳这样扩展也没问题，至少现在，这里并不会拥挤。”
    “......组织一下，把大家召集起来，我们要确定一下，现在的我们能干些什么，我们需要干些什么。”维斯瑞凡走向远方，走向远方那一系列的“新”建筑，维多维尔则默默地跟了上去。
    两个身影，他们与曾经的宏伟网络的连接如今化为绞索。眼前，建筑物的内外，建筑物的本身，那些环绕建筑的、宛如点点星光般的各类舰船和设施的内外和本身都连接着相同的“绞索”。身后，庞大的虚空矩阵和奥术王座上，也有同样的“锁链”延伸出去，延伸到遥远的虚空中，延伸到那虚无但庞大的怪物身上。天顶与脚下，这平静的洋面，同天空中的“群星”一样，同样的链条也从它们身上蔓延出来，与帝国本应该存在于一切地方但却虚无缥缈的“一部分”相连。
    一样，太一样了。
    ......
    “诸位，现在情况紧急，就不要拘泥于形式上的内容了，我们需要确定，目前我们能做些什么，以及现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在那一系列明显可以看出是匆忙锚定的种种阵列之间，维斯瑞凡将许多节点拉入了当前的讨论。
    “根据目前实际测试取得的反馈结果可以作出推断，帝国的命令传递系统已经部分崩溃，部分信息在梯阵中传输会受到巨大的阻碍与干扰。目前正在分析形成阻碍的具体来源以及阻碍与命令信息本身的作用方式。帝国上下的信息反馈结构里，有一部分也因这些阻碍而暂停。目前来看，这些阻碍主要会影响命令梯阵高层梯段，但是梯阵本身仍然能够运转，对应的细则、详细的猜测与初步论证已经附着。”
    “那么目前......帝国层面上，有足够大的、能够对帝国本身的存在和延续造成威胁、需要我们对比衡量大量信息之后做出重大命令的方面吗？”维斯瑞凡询问道。
    “能够对帝国造成重大创伤的项目目前只有大规模的死潮污染，目前并没有检测到在大规模的信息丢失现象或者环节缺失现象，虚空巡天雷达扫描结果表明远离帝国的虚空中目前均存在部分微弱的回波，可以确认当前帝国边界之外没有巨型断裂带的痕迹。而根据当前我们已经绘出的多个拟合曲线来看，至少一万个帝国主轴年，我们的体感标尺年里不会有新的周期性死潮之门以足够被糅合记录为“单体事件”的死潮联合爆发，二十五万年内，能对帝国造成实质性威胁的大规模死潮之门集群爆发事件出现的概率极低。”
    “而那个“怪物”......目前已经确定的数据表明，目前它的“敌意”更多的作用于我们。如果现有的推测无误，它本质上是整个帝国存在属性的一部分，是帝国某一类抽象概念或者理念的“实体结合”，那么它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攻击帝国自身。对于整体存在属性而言，任何内部的攻击都会削弱其整体。这一内容帝国所有的人都知道，而就算那个“生命”感知特殊无法直接理解我们的知识信息所含的意义，几次碰撞之后也应该会对此有所发觉。不过这是当前的推测，目前，这一部分内容仍然需要尽可能广泛的监控。”
    “这是当前已经确定的、可能直接威胁帝国自身存在的项目。其他的项目包括同级或更高等级其他文明的入侵、虚空环境发生整体改变、信息运作最底层规则整体改变或崩溃、出现其他大规模的和可以达到超形而上及其同等水平的虚空生命或者虚空存在攻击帝国等等。但是它们出现的可能性较低。”
    “上一个纪元里，帝国疆域跨越当前已知的边界太多太多，即使是现在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也已经无法扫描那样广阔的疆域。并且在上一个纪元中，帝国的扩张已经扫过了那些区域并且几乎将一切彻底荡平。根据记录来看，我们过去制造的某些自增殖基站或者武器可能会因为指令混乱而攻击帝国，但是它们都在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的识别范围内。而那些底层项目，考虑到帝国当前被“砝码效应”笼罩，它们爆发的可能性太小。”
    “好，卡文瑞尔，艾森德尔，翟卡希尔，伊卡利姆，埃尔温，这些信息具有指导性意义。”维斯瑞凡向他们表示了肯定。“那么下一个议题——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现在......我们不适合采取任何大规模的实质性行动，尤其是带有攻击性，或者说是“在那个集合体感知中存在攻击性”，也就是离开烈阳太远的行动。”艾思凯特和熙和舞衣迅速回应，“目前，虚空烈阳的秩序屏障边缘已经被帝国舰队和一部分武装要塞占据，根据虚空巡天雷达扫描得出的结果，这些设施可能会拦截尝试离开秩序场的一部分信息体。目前具体的拦截对象仍然需要具体确认。以目前的环境和实际情况来看，当前这一试验不能执行。”
    “目前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研究——处理我们还没有解释清楚的问题或者新发现的理论等等。这是目前我们能做到并且风险最小、相关受益可能达到最大的事件的类别总称。”
    熙和舞衣和艾森德尔交换了一下彼此的信息，“我们统计了当前虚空烈阳内部的情况，我们确定有大量的重要研究人员以及从事有关任务的“配套人员”来到了这一区间内，他们遍及各个领域。这意味着我们只需要恢复对应的硬件条件，例如可以恢复各类环境发生器的生产，补全进行巨量资讯交互演算时需要使用的数学率计算阵列等内容之后，研究工作可以从这里再次展开，并且可以做到让它们像平时在帝国里一样稳定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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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这里之后，因为之前确定了大量“国家点火装置”在烈阳深处的存在，我们征得您灵魂感知的授权和维多维尔的授权之后对烈阳的浅层部分进行了探索，除去之前帝国大衰落时被随撤退紧急回收的大量帝国造物之外，我们也发现了更多的、属于上一个纪元的帝国造物，并且根据比对，我们有极大的把握认为，那些造物处于相当良好的稳定态。它们都是极具价值的研究对象。”
    “除此之外，或许我们可以做出一些规划，一些更加长远，更加——”
    “呜嗡——”某种怪异的“吼叫”从无形中传来，又好似在内心深处嘶鸣。众人身上的“锁链”一下子明亮起来，而那被窥视，被自己的眼睛窥视自己的思想，窥视自己的秘密的感觉也随之增强。
    “它们暂时不被考虑。”维斯瑞凡淡淡的回应道。
    “毕竟，我们的帝国，或者说我们的文明从最初的那一刻开始走到现在，在文明的感知中，时间已经流过了接近八百亿年之久。”
    “在这期间，文明不断更迭自身的一切，不断富集更加优良的性质，让低劣的性质被剔除，被封存。”
    “低劣的性质已经被剔除，而数百亿年间积累下的，是文明在每一个纪元中留下的精华，它们之中，每一条每一道，都对文明的生存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众人有些惊愕的听着维斯瑞凡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语，与此同时，他们感觉到自己似乎在“变亮”，不是发出某种闪光或者释放出某种场，而是自身的存在属性，存在属性的表征在迅速增强，自己就好像被越来越多的视线注意，越来越成为无数人在意的视觉焦点......
    “它们没有进行变化和取代的意义，更不允许它们“【▇】”“改变”。”
    承接着话语的停止，周围重新昏暗下来，所有的异样感随之彻底散去，就好像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

 第354章 我们的【知识体系】

    第354章 我们的【知识体系】
    “……是”
    陛下的话语是那样奇怪，但却又那样坚定。在那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视下，一个又一个节点放弃了自己询问的念头。
    已经共同生存，彼此配合了如此之久，一丝恰到好处的默契总是要有的。
    “要解决的问题实际上有很多，有很多问题也相当重要，例如我们的体系，例如我们的基础框架。一万年也好，二十五万年也好，或者是其他的时间跨度也好，它们说短暂并不算短暂，但是也不算漫长。”维斯瑞凡的“话语”再一次传来。
    “是。”
    “天空”中，散乱排列着没有形成矩阵的帝国舰队和不知道从哪被调到这里的虚空要塞，它们的各种“火力”凌乱的指向烈阳那并不确定的表面。周围的一切似乎并不稳定，很多时候，原本近在咫尺的“战友”会在下一时刻远在天边，或者险些与自己重叠......
    帝国的舰队，帝国的战争兵器们，却将敌意指向了帝国的决策核心，指向了帝国的核心。
    然而，在这林立的炮火威胁之下，太阳表面上，那些被要求驻扎在这里不得离开的存在们似乎也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反应，没有反抗，甚至没有任何突围的试探。
    氛围似乎有些诡异，不应该说是十分诡异。
    但是，在那些脖颈上环绕着“绞索”，眼睛已经浑浊的人们看来，这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在那些浑浊的眼睛深处，现实原本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混杂的色斑汹涌的波涛正互相拍击着，激起大大小小的浪花。而面前的“太阳”上，这里虽然也存在着浪花，却反而比别的地方要显得稀疏和平静。
    “这就很对。”没有人能猜得到那些浑浊的眼神深处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跟那些混沌融合之后会有些怎样的变化，甚至......这一切不会被在意。
    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知晓“它”的感知究竟是怎样的，“它”与“人”之间应该怎样换算，而那些浑浊的眼神更不会在意“它”的存在。实际上，一切相比于从前而言并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远方，有些发狂的舰队正在围剿四处迸溅的怪异射流，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里的行动正在变得有序且富有层次，余波或许很快就会真正的平息下来。
    广阔的帝国疆域内外，带着恨意的光河撕开了曾经的规则和阴影。大军从世界之外和阴影之内倾巢出动。
    “......既然做，做不到......那，为什么......做——不到，为什么不......？！你们——为什么——还能活？！”
    “......？”“？？”“.....！？”
    那些舰队航向的目标，是曾经由观察者议会负责观察研究的文明们，失控的舰队堂而皇之的进行了入侵，然后毫无疑问的，充满恨意的舰队和士兵让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凡俗文明们失去了尊严。
    ......
    平静洁白的洋面上，一些更暗的斑块和条文正在逐渐铺展。而就在这宁静稍微偏离的区间里，似乎要沸腾起来的旋涡旋转的越发迅速，而在这大风暴所打开的通道中，全副武装的队伍正准备带着新的机具深入“地下”，去采挖几十或者几百亿年前被保存下来的帝国造物，去开挖前人的废墟，后人的宝藏。
    淡金色的浓云，辉煌的奥术广播阵列和鳞次栉比的高塔形成了前所未见的“城市群”。而在这些城市群之间，穹顶星罗棋布，直接看来，它们之间分区不明，功能混乱。但是从宏观尺度、从全局尺度来看，构成这庞大“城市”的功能单元之间则有着规整且完善的联系。它们共同构成一个协变的群落，为这里的一切提供积极地支持。
    而在这城市群的天穹中，除却那群已经远在太空的尽头，世界的边缘的星星们，在更贴近光芒、更加实际的太空中，新生的星星们也正在构成更加符合需求的结构。
    “虚空锻炉、世界线存储器、概率云广播器、世界回路始终座，还有适用于各种条件的巨型主机和逻辑运作检索网......”
    “以前，我们只是听说过它们，而需要申请使用时，能够在意到的，也只是对应的终端和功能。以这样的方式，明确的、清晰的见到它们，感觉与平时相比......很不同。”
    “好了同事们，感慨的差不多就可以了——我们可是有任务在身的......”
    “明白，我们都明白。”长河中，话题很快结束，聚合的队伍化作飞散的流光，在活化的信息操作间里就位。
    “......这其中，现在有这样多的生命，或许应该——？！”
    正说着，无形的窥探，无数双眼睛毫无间隙的注视似乎从内外一并浮现。
    “中止相关思维线程，停止有关探知......”
    所有的异常感又一次消失了。
    “是组，一整个组。”
    ......
    战后，在这里，在这最为奇特的“监牢”中，新的纪元开始以来，帝国开始了对自己的一切体系的第一次全面整理与归纳。
    上一个纪元里，帝国依托Σ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提取了大量技术并将它们用于战争。数百亿年间，无以数计的它们被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中大量释放并用于对抗Σ以及虚空中其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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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大衰退后，许多相关的技术支离破碎，维系一切理论的基础本身也同样受到影响和质疑。
    “这是这次事件的前因，而事件本身发生的原因来自现实环境的改变，将此纪录，与相关历史记载于细则同级水平表征。”
    “不过这其中......有很多部分确实很有意思。”
    “怎样认为？”连接的那一头，维斯瑞凡的询问被无延迟的送到维多维尔心中。
    “之前，为了保证做出的决定能尽可能符合现实，能保证帝国的一切能够尽量恰当的与现实承接，除了直接用眼睛“看”帝国，读取帝国的信息并参与分析和实际操作之外，我们还会经常想办法能够让自己的视角能够独立，能够从一个相对的第三方视角，甚至可以说是使用古语中的“上帝视角”来查看帝国的部分变化。”
    “这些做法距离我们所希望的“理想状态”还要差很多，这样看到的内容或许只是模糊的、片段的、部分的，但是它们也已经足够帮助判断一些现象。”
    “那现在呢？”维斯瑞凡有些似笑非笑的询问道，“现在这样看到了什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
    “另外，不得不说，维多维尔，你的“推演”和“组织”能力真是太强了，强到怎么说呢——你的那些想法，你在用“上帝视角”看整个帝国和周围的一切的时候留下的计划和感想，即使是我现在看都感觉到那种实体化的压迫感。当然，我可能并没有与你们共同经历过那些事情，我的感知大部分来自于风场的弯折和扭曲。或许，我在这些事情上并没有太多的发言权，我也并不否认那会很痛苦，但是前进的现实……”
    “算了，这些话有机会在说——之前你说“有趣”的部分，指的是什么？”维斯瑞凡忽然改变了话锋，可能是又触碰到了“它”在意的内容。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准备着各种各样的资料，这些资料将会被用来重新明确我们当前种种知识体系的框架，被用来更进一步归纳我们积攒的知识和智慧，这是当前的任务。但是比起现实中正在发生的这一切，我现在的感觉却告诉我，这更像是一个个体的活动，一个更加庞大但是混沌的个体正在尝试理清“自己”的思绪——”
    “——呜嗡！”这一次，原本虚无的嘶吼在维多维尔周围真切的炸响，而虚空烈阳所在的这片秩序岛屿的尽头处，点点星光开始变得明亮，敌意在那些光中凝聚，实际的矛头与虚无的矛头此时合二为一。维多维尔知道，那些是武器充能时为了震慑目标而释放出的“表现张力”，这已经是很实际的威胁，这个话题现在不能在继续下去。
    “到此为止。”
    至此，这两个已经特殊了许久的节点停止了互动，他们的“特殊性”也缓慢褪去，变成了由存在属性形成的海洋中并无二致的光点。
    “边界”渐渐明确了起来，不过目前，恐怕需要等。
    “它”的特殊性使得需要新的“特殊方向”。
    不过，目前看来......
    机会并不全在它那一边。
    ......
    “陛下，为什么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以这样的方式来开会？”
    不再以活化的信息态，或者是半身躯-半活化信息态等效率更高的形态参与会议，进入会场的时候需要经历一系列形状各异并且似乎有些扭曲的结构，那些结构似乎是用来进行某种缓冲的，但是那种结构的组成方式和运用性质已经表明，它们当前几乎不可能在任何还在服役的舰船上出现。
    而绕过那些结构之后，还要切实的走过一系列狭长的走廊，这些走廊给人的感官并不好——它们似乎被不明的东西腐蚀过，符合帝国最基础的时空结构规则的走廊内壁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粘稠物质或者砂，而如此多的与会代表走完这些狭窄的通道之后，将会进入一个怪模怪样的大厅。
    这座大厅的中央有一座设施，设施中央的光团被许多不连续的弧状压制壳封锁着，而这设施的基座则向四边分别延伸出一根淡金色的透明晶质轨道，依稀可以看见其中涌动的信息。而穹顶的正中央，则镶嵌着一块硕大的不明物质，它似乎在以某种规律产生着规则的震颤。
    “因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那个时候的文明决策者经过商议，反复衡量了那时的现实环境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个决定，直接影响了整个帝国的发展方向与发展可能，并且使得帝国克服虚空中的种种危险走到现在。我们应当记住那次会议，记住那些伟大的决定。”维多维尔将双手支撑在环桌上，眼睛将周围的人群扫视了一遍。“这就是最好的纪念方式。首席们，研究结果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已经妥当。”
    “展示并讲解它们。”在同一时间里，所有到会的皇帝级存在同时给出了命令。
    被存储的资料伴随着命令的发出而激活，它们同时在环桌中央上空和所有与会者的意识深处铺展开来——那是一个点。
    “我们【曾经】所使用的经典路线，现在的【主要路线】可以被认为有三条——它们分别是科技、魔法与混沌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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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中，那个孤零零的点生出了三条直线，它们一开始彼此并没有任何交互。不过很快，这些正在延伸的线条开始出现分支，分支彼此相交并且继续向前延伸。它们的出现，使得那颗原本孤单的点周围的环境似乎变得灵动起来。
    线条仍在继续延伸，但是这模式几乎固定的变化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代表科学与魔法的线条仍然在延伸着，但是它们彼此分化出的分支却彼此纠缠起来，形成了螺旋前进与螺旋“后退”的缠绕结构，而在这缠绕结构生成的同时，它自身也释放出更多的“桥接光芒”同那两条主路相连。
    而第三条路所在的位置，它的本身与对应的分支继续延伸，但是有一根最初连接着点的直线却发生了新的变化——靠近点的那一部分里，有一段开始变得有些透明，有些“虚幻”。
    “这三条线路之中，科技与魔法同帝国的历史差不多长，而混沌涌现则晚于这两条主要路线。”伴随着话语，视野随即改变，将焦点锁定在了那两条明显而连贯的线路上。
    “目前确定的是，科技与魔法这两条应用线路更符合“认识科学”。它们的发展需要智慧生命去认识现实，认识客观环境，总结其中的规律规则。由此，再更进一步的找出规律间的关联关系，找出现象、本质与实际应用之间的联系，然后学习、解析、利用这些可以被总结归纳的规则来改变环境、改变自身使得“生存”能够更加容易，“生活”能够更加舒适。”
    “从这一点来看，在这个时代，以我们的目光来看，直接被归纳总结进入这两条线路的技术和它们对应的造物彼此之间的不同则多出现于“向实际应用转化”这一部分。而在这一部分中，目前来看，“魔法路线”存在着相对更高的准入壁垒——它们往往需要生物具有某些相对特殊的力量，也更需要适合的环境，这并不是每个世界里都会存在的。”
    “科技与魔法的起点都立于基础环境，立于世界最表层、最朴素的客观现实……它们一开始可能会同时并行、相辅相成。但是随着文明发展，随着一些其他的架构，一些其他的秩序成立，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开始形成，科技和魔法的截然不同可能会导致它们中的一支被阻断。”
    “而在这样的阻断之后，科技的继续发展就是将更多的客观因素考虑进去，将更多不同条件下的环境考虑进去，将不同层次的规律规则考虑进去，在这些更广、更深层次的领域中找寻规律、对应“被认为存在”与“被需要”的现象和本质。”
    “而现有的魔法发展阶段往往依赖于一类能够被心灵、被意识和精神所能够牵拉扰动的“能量”，通过牵拉这些能量，使得它们能够渗入客观世界的各个结构中，进而操控这些“能量”来扯动环境发生变化，这就是当前我们所划定的这一条“魔法道路”的部分本质。”
    “而魔法对应的发展方向也同样对应着更加正确的理解世界，在开阔眼界，增进水平层次的同时，以更加博大的胸怀和更加谨慎认真的态度面对遇到的一切现象，一切扰动以及一切事物之间的关联牵拉。实际上，它们完全可以说是一种方式的延伸，它们因为自身的发展模式和对应的“基础理念”而产生分歧和对立，但是本质上，它们彼此并无差别。”
    “目前来看，我们所掌握的超凡奥术可以算作这一类能量的“顶端存在”之一。根据目前的研究，以及大量的实际应用证据和互动资料，我们可以这样认为——高纯度的高频奥术本身便是“秩序法则之间的协调转化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质，奥术资讯可以被广泛应用于各处。”
    “由于奥术资讯往往需要心灵参与，这样发展本身所侧重的领域就会与科技方向有所不同，高度敏感的感性可能会在意一些相对而言虚无缥缈的内容，比如象征性等等。”
    “这些内容在我们看来，是需要有一定的信息大一统基础才能被真正明确的观察和记录到的——而在这之前，两条路线的不同理解如果没有合适的契机，就很有可能导致分歧的增长，这一部分，有许多报告和大量的验算模型可以提供支持。”
    “但是，从你们的总结结果，从整个帝国当前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两条道路并非绝对隔阂、绝对不可交流。”卡文瑞尔忽然说道。
    “是的，陛下，它们不仅不会彼此阻隔，很多时候，它们反而能相辅相成——科技与魔法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会有自己相对的“弱项”和“强项”。面对包含万物但并不一定清晰的现实，它们之间本身可以做到互补。但是现实中，这些理想的结果往往很难出现，因为发展并非建立在理想的条件上，发展的方向、发展的理念很多时候会被——”
    维斯瑞凡的眼神变得有些冰冷。
    “这其中，虽然有很多机会，但是对应到这些路径自身的漫长上就不那么值得在意了。如果条件足够合适，运气足够好，它们都能经过时空的考验之后，抵达真理。”说到这里，全场的视线焦点集中在那两个最特殊的皇帝存在身上。
    “嗯......那第三条路呢？”维多维尔继续询问。
    “混沌涌现自上一个纪元中前期出现。值得注意的是，这一部分只有录入日志和使用日志，但是研发日志和实验日志十分稀少——这一部分陛下们已经解释过为何，故不再深究。”
    “混沌涌现本身相对于科技和魔法的特别之处在于，在足够高的层次之上，它能够创造“新”的东西——相比于之前的科技和魔法，它可以从部分角度被认为带有整整意义上的‘非理性’。”
    “考虑到当前的状况，这个领域的准入壁垒可能高于任何以认识现实为基础开始起步的发展路径。科技也好，魔法也好，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它们都是依靠已经存在的部分，其所能创造的结果也不会离开已有的大框架。当然，这并不绝对，但是比起混沌涌现的“生效过程”，它们之间已经足够被划分，形成不同的路。”
    “目前，混沌涌现在部分方向上会同科技与魔法相连，这些相连的部分可能代表着科技与魔法积淀中已经过时但却仍然存在的“未解之谜”，也可能代表着科技和魔法的一些“终极前沿”。不过实际上，混沌涌现存在于所有的“领域”里，它们可以在几乎任何地方出现——大量相对简单的微元聚合在一起，它们形成更加复杂的高级活动，凝聚出远大于其自身加和的整体，这个整体有些时候会更进一步，形成更加庞大、更加实际的超个体......”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连接在自己的“绞索”上。
    “它”就是帝国意志的一部分体现，现在来看，这位帝国意志的一部分也因此而出现。
    “短时间里，先不要说这些。”维斯瑞凡忽然说道，而在这样的提示发出之后，众人才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注意那些之前似乎离自己很远，似乎是刚刚才堆砌在自己身边的金色穹顶。
    “这些路径，是我们目前认识与发展的主干，也是我们前进和发展时指导我们前进的“理论工具”。”说着，那些参与研究的首席们同步激活了接下来的演化——在那清晰的主干之间，无以数计的线路从主干之间抽芽生发，它们比虚空中爆发的概率闪电链更加绚烂，更加延展。
    巨大的同步平面上，那些流动的光形成了比任何逻辑扩展板都更加复杂的巨树。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它变得枝繁叶茂，等待着它延伸出越来越多的分支，等待着它的成长和现在同步。
    “……同步了。”
    “是的，陛下们，现在，它已经长成。但是，对于现在的一切的解释，却还没有结束。”
    “不同的知识，不同的理念，在不同的领域中会显得截然不同。”
    “同时，爆发式的发展里，传统的路的确也没有被废弃，它们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发展，但是它们并不能完全包含一切。”
    数道光环从中央的点向外扩展，它们将这一从发展的巨树“切开”了。
    “发展至今，我们的知识树已经跨越了很多领域。”
    “我们现在，开始向“领域”过渡。”

 第355章 我们的【应用与领域】

    第355章 我们的【应用与领域】
    “过渡？”
    “是的陛下，因为在这两个模块之间，还有着相当多的、无法被直接归类到其中某一模块的应用体系。它们应该......”
    “应当这样处理，这更符合我们当前的整体认识。”
    “原来如此。”维多维尔点点头，“首席们，请继续。”
    “接下来的这部分，它们目前已经被广泛应用，但是实际上，目前对它的归纳总结方式较为失败。”一边说着，在另一边，一系列新的光芒开始在之前那已经布满了图案的画面中浮现并勾勒出新的线条。随着图案中交叉重叠的部分越来越多，负责维护图案表征清晰度的算法将整个结构图案升维，以保证图案需要呈现的关联信息的清明。
    “现实扭曲，它既可以被看做是一类现象，也可以作为一条发展的思路。”
    “现实扭曲成立的原因，简而述之，它们同虚空中各个阶层各个领域普遍存在的“均匀”现象有关，而这，牵扯到目前我们对信息大一统理念，以及对当前的虚空“整体环境”形成的假说......”说到这里，首席们将注意力投向了皇帝们的席位。
    “畅所欲言，目前我们的时间很充沛，我们要做的一切也都有着足够的意义。”
    “是。那么目前，被相对接受的虚空发展假说认为，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久远到还不存在任何一个可以依靠自身衡量不同的世界的时间标尺之前，在那个时期，虚空中的世界彼此之间可能被虚空彻底分割来开，它们之间没有任何继承关系，没有任何扰动关系，它们彼此之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世界本身一切影响的最大范围只与秩序场所能覆盖到的区间有关，而在那区间之外，其他的世界可以被认为是不存在的——因为它们之间无法绘制在一个相同的有意义区间里，无论怎样为这个区间定义，无论怎样为这个区间附加属性。”
    在此前的展现结构旁边，新的黑色“平面”从虚无中浮现。在那之上，有许许多多的光点迅速闪烁明灭，但是在那平面内，已经被高度扭曲的时间秩向和空间秩向搅乱了原本均匀而稳定的规律，这使得那些光点的闪动极为怪异——光点之间难以衡量，难以确认彼此的关系，很难说得清楚，光点们之间是谁“先”亮而谁“后”亮。
    “这就是虚空中最早的可能图景。描述这个假说对应哪一段时间并没有意义，因为在无法建立有效的连接关系的情况下，那些凌乱的位点可以同现在的我们有无数种正确的映射关联，这其中任何一种都是正确的，也都是错误的。但是，这样的情况可能并没有持续太“久”。”
    伴随着话语的递进，那黑色的平面中开始呈现出不一样的景象——不知道从何“时”起，虚无中明暗的凌乱光点中，一些特别的光点开始产生新的现象：那些光点似乎被极强的力量完全“炸开”了，而这些炸开的光点也并没有直接熄灭，它们的余烬，它们的残骸在黑色的平面中刻划出一道道路径，掀起一阵阵能够跨越虚空的冲击波。
    “那些信息冲击在虚空中扩散开来之后......它们并没有彻底消散。”
    “是的，陛下们，不过，这只是那个阶段的一类可能性。目前我们还并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因素决定了“世界”这种庞大稳定的自洽结构能够在虚空中稳定存续。这个说法，同“我们不知道虚空中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可以稳定存续的、能够抵御虚空侵蚀的秩序屏障”等价。”
    “我们也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因素可以促使这种“原始积淀”形成——从绝对到非绝对，这其中的差距深究起来的话，可以认为其大于任何可以被构造的跨度。随着这种积淀的形成，广义时间概念所能覆盖的范围也开始随之扩散。在这样的过程里，虚空中无以数计的世界诞生陨落时释放出的信息波动开始彼此堆叠，开始彼此交错。因为它们的存在，虚空逐渐变得“空”但不“无”。”
    “虚空并非虚无......”首席们很快注意到，卡文瑞尔、翟卡希尔等皇帝似乎若有所思。
    “陛下？”
    “这很熟悉......与此事暂时无关，请继续。”
    “是，随着这些残存在虚空中、极其稀薄极其微弱的信息扰动迅速扩散，世界之间也不再被绝对分割。世界之间开始存在联系，一个世界的扰动可能会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体现。这就是现在的“虚空场”，也可以说是虚空中的“信息背景扰动”当前最公认的诞生假说。”
    “无以数计的世界在生灭之间，依靠自己破碎的残躯遗留下来的痕迹，让无以数计的世界能够连接起来——这就像是那些点自己制作了一张“坐标纸”，一张虽然点与点之间仍然遥远，但是所有的点都可以画入其中，并且通过一系列换算之后彼此可以联系起来的“坐标纸”。”
    意识轻轻触碰其中的关键，无数光点消散时释放出虚无暗淡的冲击波，这些冲击波彼此交叠彼此重合，使得纯粹的黑暗以极端微小的程度“变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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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场自此诞生，但是这个“场”本身并不均匀。包括世界在内的各类大型信息体具有更高的信息集度，它们是这片场中的“场源”，靠近场源的区域，场的强度会相对提高，远离场源的区域，场强会降低。根据观测结果，目前我们认为“弱区”被“强区”影响时会出现变化，这同我们在各个世界内观察到的许多现象背后的本质相对应。而这一过程对应于现实，则是实际意义上的现实扭曲。”
    “如果将记录之中的严格定义和严格定义背后对应的种种细节完全铺开，现实扭曲为什么涵盖广阔且位置纠结的原因就十分明确了——我们目前并行的三大线路中，都包含着以扭曲现实为途径来达到我们所需要的目的的技术，例如科技体系中的各类稳定场，魔法体系中的各类冻结场，还有涌现体系中目前已经出现的“次级砝码效应”，它们都符合现实扭曲的定义以及理念。”
    “以上部分，可以算作交集。但是，三大路径中同样也有着相当的、并不需要扭曲现实就能实现目标的技术，而现实扭曲如若算作体系，这个体系中的许多部分也还没有办法被有效的进行量化和解释，它们并不完全遵从科技和魔法所对应的发展理念。因此，我们将它自身独立出来，形成一个新的【应用体系】。”
    “而陛下，像这样可以帮助实现目的，在技术上成熟可行但是难以被精准量化，难以存在标准模型，现象本质之间的联系并不完全恒定的【应用体系】并非唯一，目前我们已经记录的，还至少包括反割裂应用、时间非线性操控和象征性引导性应用等至少三个彼此之间的应用差别大到完全可以独立的应用体系。”
    “不过目前来看，前两者目前仅仅只能说是昙花一现，我们并未有足够规模的资料保留下来。而后者目前已经与三大知识体系能够解释的范围高度重叠。在此方面已经不必赘述。”
    “目前，最为特殊的应用体系为叙事应用体系。相对的，它也拥有着最高的准入门槛。与此同时，它也能兼顾相当的“非理性”——并非是同大规模混战时产生的大量混乱现象超越智慧接受与处理极限时形成的非理性，也不是混乱现象本身形成的非理性，而是真正的“无法量化”。”
    “……因为作为曾经生活在规则秩序稳定的世界的生命，有关的理念和灵魂最深处的习惯和归宿仍然喜欢“家”的氛围。或许如此，但是我们已经必须要做好准备长久的面对“门外”的种种可能。”维多维尔看了一眼那块还在以固定的频率震颤的巨大嵌入体，“请继续。”
    意识再一次激活了命令，环桌上方浮动的景象同所有人意识中的景象一起发生了新的变化——八个圈层从那个最初的“零点”处向外扩展，将之前密集复杂到已经凌乱的“树”切割开来。
    “知识体系，应用技术，适用领域，它们之间不可分割。不同的领域里，不同的知识和技术对应着截然不同的适用范围。”
    “目前，我们在具体的研究方面继续以Σ文明曾经展现的“划分方式”作为当前的参考。依照我们目前对“九天”的解析与再利用，我们目前并不按照原有的“九天”系统使用的划分方式，因为Σ的“九天”并不符合我们的认知的发展阶段。
    “我们调整了这九个层级的顺序——将代表着极端接近最微小的存在属性的原第一层天空，和代表构成包含世界在内的有序信息基础微元的第二层天空移动至原来的“七”与“八”之间。”
    “在目前被划定出的领域中，基础的四层领域对应着我们曾经确定的、大部分世界的层次组合方式——自一到四，它们分别对应着实际应用层、结构系统层、映射管理层和底层协议层。”
    “实际应用层对应的第一领域，代表着智慧刚刚开启时，智慧生命开始对世界结构进行探索的水平。根据当前我们对祖先生活状态的推测，以及对已经收录的、来自观察者议会的记录信息的分析，我们可以还原那一层级的部分实际状况——在那个时期，智慧存在往往还在探索和利用最表层的内容。”
    “它们尝试着让不同的表层结构进行互动，并从那些最为简单且直接的互动中找寻可以维护自身生存、可以改善自身生存条件的项目。这些最简单的互动会随着生命的延续以不同的方式传承下去，并逐渐积累，形成更加完善且复杂的体系。”
    “体系在发展，随这个体系一同完善一同成长的，往往还有智慧群落对环境的改造能力以及它们自身的需求。如果这一过程能够稳定发展，只是单独的认识和利用表层的内容，利用直接的物质或许很快就难以满足发展的需求。”
    “在这之后，无论是本着怎样的态度，用着怎样的方法，当智慧存在尝试理解事物更深层次的本质，尝试不再使用世界最基础、最原始的表层呈现，而是尝试利用根据表层结构探索出的部分本质去更深层次的理解世界，去优化甚至去创造自然环境中可能原本并不存在的新结构并利用它们时，它们便是在向下一个领域，向结构系统层进发。”
    “结构系统层位于世界内的法则和表象之间，它能够起到足够的承接作用。法则形成并且互相协调协变之后，它们之中的一部分会随着世界的发展而逐渐“冷却”下来，但是这样的“冷却”并不会完全均一，冷却下来的产物也并不会全部处于相同的稳定状态。”
    “而那些冷却后位于实际应用层和映射管理层之间的部分，便是不同的能级范围，而这些能级范围之间的、可能涵盖许多个数量级的差距，就是在许多世界不同的宇宙间相当常见的“能层荒漠”。”
    “在这之后，当领域涵盖到映射管理层时，技术与理念就开始真正接触到真正的“宇宙法则”。目前已知的大部分世界都有一套或者多套法则，这些法则十分复杂并且可以延伸扩展很多层，但是它们在正常的情况下都是自协变的，它们可以构成相对稳定的环境，规则与规则之间彼此的运作是稳定且“光滑”的。它们不会导致其中的一方或者几方因为不协变而出现割裂和破碎的现象。”
    “但是，它们也并不“完美”。无论是从完善度、还是协变度看来，它们均存在着漏洞——就像是在默认的空间结构中，由正五边形连接起来的平面也可以无限的延展下去，但是它们自身却始终会存在着缺口。目前，还并没有以直接的方式切实观察记录到过结构绝对完善的世界。”
    “而对于底层协议层，我们对它的认知相对于其他领域而言反而相对有限。目前的已有资料和观测记录表明，底层协议层的存在可能已经与世界的创生直接相关——创世大爆炸可以被认为是代表着虚空中因为自然的【涌现现象】突破临界阈值后，大量被高度富集的虚资讯和虚无中的“转化趋势”向实际结构开始跌落时产生的扰动。”
    “底层协议层规范着转化的过程，它可能类似于一个巨大的真理符文，确保信息流流过之后按照一定的规则运转。而这也意味着，所有法则的“解”，它都能由自身构成，就像是......最小公因子一样，它们作为最小公因子的同时，筛检着所有“解”为其“倍数”的规则，以确保协变的成立。”
    “当然，这些说法实际上对应的内容要复杂得多，这些内容的抽象含义依靠这些话语背后包含的逻辑基础就足以阐明。但是，它们对应的无数事例，却需要更多实际的论证与研究。而那些事例有一些可以被收束进入当前的逻辑体系之内，但是也有少部分不行——它们可能在未来可以被某种体系包含，也有可能它们就是发散的孤例。”当笼罩在原点上的四个区间被逐步赋予庞大的信息量之后，视线来到了更新的、更高层次的领域。
    “超凡资讯、泛概念、强法则、形而上的割裂存在......这是一层相对而言厚重而广阔的领域，从这里的基底开始，我们将进入最老的、由陛下你们在那时使用的划分等级里“超凡”的范畴……”
    “晶能、奥术、白物质，这仍然是最重要的超凡资讯，它们广泛的存在于我们的各类设备之中。它们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能源，是我们的血液，是我们行使一切意志最主要的动力来源。在漫长的时间里，帝国使用技术手段不断调整整套体系。现在，对于超凡资讯的提取已经全面且成熟，但是这其中仍然存在着问题——这个本质上的问题，以不同的“样子”存在于很多地方。”
    “同时需要注意，在这个领域里，我们所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世界或者几个世界。我们要面对的，是无以数计的世界，是看不到边的世界巨网，是虚空中真正的无边无垠。我们需要考虑无以数计的世界之间的联系，我们需要让自己做到能够适应和联系无数世界，这就需要我们能够从无数的世界中归纳出泛概念、强法则等能够在多元世界内普遍存在、普遍生效的内容。”
    “不过，值得在意的是，目前的它们实际上并不绝对，描述强法则和泛概念的基础描述不是永恒不变的，而它们目前也只是在大多数的、我们已经发现的世界内“生效”。我们不能确定它们是否能够一直如此。”
    “形而上……”
    “卡文瑞尔陛下？”
    “曾经，我们使用过形而上学来描述我们曾经的想法与一部分做法。那是很久很久之前，那是在……流亡前，以及流亡纪年的前中期。在那时，许多变量的瞬间出现使得我们当时……不，应该说是在流亡纪元时期，我们的巨量损失和基本环境的丢失使得我们产生了非常强的自我怀疑。”
    “在那时，由于现实的本质性剧变，我们开始从所有方向怀疑自己的认知是否准确、是否符合那时的状态。那时的我们没有太多的办法去查验我们的猜测，因此，我们的很多猜测实际上都是片面而割裂的，因为我们自己在那时都想象不到它们究竟应该如何。信息总度与信息集度的概念在流亡纪元的中后期提出，那个理论解释了新的大一统下我们的一部分存在问题和“移动”问题。”
    “你们没有听错，移动。是的，在那个时候，我们并不清楚自己的“移动”实际上牵扯了多少变量、需要牵扯多少变量。我们那时的生活仍然可以凭借本能而不产生太大的变化，但是在那时，任何问题都不能细究，否则心智会有很大的可能被拖垮。在那之后，割裂的认识本来被认为会随着理解的逐渐丰富和加深而逐渐被弥合。但是现实并非那样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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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个圈层被完全点亮。
    “【割裂存在】相对于世界，相对于完整且协调的规则体系，向对于我们当前的认识。从这里开始，“一切皆有可能”不再是一句只局限于理性的认识角度的空谈。它们的存在表明着孤证和畸形规则的成立，而它们的自身，也同样表明着更多的问题——它们同第七圈层、第八圈层所能代表的内容直接相关。首席们，让我这个老家伙讲讲下面的内容吧，我这也算是“重拾老本行”了。”
    “是，卡文瑞尔陛下。”
    卡文瑞尔接过了从另一簇节点处发送的“意识指挥棒”。他看了一圈围坐在环桌周围的人们，随后将焦点移向了第现在的第六与第七圈层。
    “它们，是微元，在微观。它们是组成宏观结构的单位和原始的基础。”
    “构成世界的最小基础，是实形的信息微元，是最小的实际存在单位。它们是秩序与宏观环境可互动，彼此可以扰动碰触的寻常底线，也是那张可以涵盖无数世界的“坐标纸”中最小的场源。从这里开始，情况会变得有些不一样。”
    “它们很小很小，它们也很弱很弱，以至于除了不可再微的“实际存在”之外，它们自身可以说没有任何的“性质”。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基元并不相似于任何一类具有相对固定性质的微观结构。”
    “它们可以以任意方式搭建更加宏观的结构，它们也可以以任意的方式进行彼此的互动——在曾经的那些时代看来违反直观感受，违反客观现实甚至是违反法则的种种现象，在信息微元的领域中可能稀松平常。”
    “我们甚至可以说......衡量它们，现有的大部分规律已经失效，因为绝大部分的规律，由它们自身搭建形成。”
    “但是，目前并没有这样的景象出现——从理论上，它们足够支持任意形式的规则，足够支持任何世界以任意的形式发展。但是这并没有发生，实际上，目前已经观察记录的大量现象表明，信息微元的运作在宏观和整体层面里趋向一致，趋于同一。虽然仍然有不同于当前规则体系的互动发生，但是它们在非激变情况下和非人工定向引导前提下未曾出现过超大规模的实际爆发——至少，目前并未出现和记录。”
    “目前，对于与它们有关的、关乎实际应用的尝试仍然在扩展。但是，在上层建筑构造时，我们仍然在面对着谜团——从绝对到非绝对的所有转变都是切实的谜团，我们目前已经有部分可行性较高并且已经得到部分验证的假说，但是这些假说目前还仍不完善。如果我们想要解开这些迷题，就需要所有人共同努力。”
    卡文瑞尔再一次看向所有正在聆听这一次汇总的人们。随后，他继续着当前的计划进程。无形间，没有人注意到，那“绞索”出现了些许微不足道的裂痕，它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削弱”了。
    “第七圈层，对应着虚资讯的极限小，可以被认为独立状态下不复存在。它们，已经是当前还稳定的极限高度。”
    “它们自身很小，小到我们可能并不能用任何手段确定一“个”这样的微元究竟会如何，我们无法确定它们究竟怎样彼此组合构成，微观状态的它们彼此之间怎样互动，实际上，它们完全有可能不存在。但是，它们组成的东西，却往往非常庞大——概率闪电链，国家点火装置的“火光”，甚至是虚空场本身。”
    “目前，我们认为象征性可能从这里开始“生效”，而这些处于微观中的“牵拉”会随着信息的堆叠而不断改换表征。而与之并列的，还有虚空中的“大规模扰动”现象。目前，我们有理由也有证据推测，虚空环境已经被来自文明或者存在的扰动力多次改变甚至覆盖。我们有足够的把握确定——这里已经不再是“原始状态”。”
    “这些虚幻的微元，同第八圈层所涵盖的“超形而上”和虚空层面的整体涌现一样，是当前稳定认知与切实已经达到的领域的极限疆界。它们分别对应于微观和宏观。”
    “超形而上，则在对应着虚空中可能存在的、超越世界的可能实体的同时，也对应着大量来自于我们，来自于智慧文明的创造。运用方式足够恰当，目的与意义足够明确，即使是曾经割裂的思维和意志，也能在广阔的虚空中焕发光芒。”
    “当抽象的概念被组合，当割裂与片面被组合在一起，远远超越其曾经的局限时。无法摆脱孤立和静止的形而上学将被超越。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存在着切实的反面与反制措施，与它们有关的研究应当并行。”
    “第九圈层，目前来看，它们只是遥远的幻影，可能的幻想。我们无法确定Σ曾经是否已经做到了这些——我们虽然拥有来自Σ的样本，但是在经历大崩塌之后，这一切很有可能已经变性。因此，我们现在不能用它们验证成立与否，它们不能被直接否认。”
    “但是我们必须明确：如果以我们的角度，如果严格按照已有标准，严格达到我们定下的“理想状态”，我们或许是做不到的。我们可以接近这一阶层。我们也可以用种种手段来完善我们，尝试缩小与差距，但是我们恐怕永远达不到“第九天”，或者说——为了抵达这些目标，我们需要消耗无限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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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虚空真理，以我们为基础向上的“故事”，对真正的、对虚空本身的应用......有些痕迹还在，我们从那些记录中检测出了这些痕迹，也检测出了“九天”系统的一些实际性的碎片描述......它们还太远。”
    伴随着最后一道圈层的所有注释和浩如烟海的细节实例被展示出来，那个曾经的点的周围已经长成了无数繁杂的结构，这些结构的边缘仍然闪烁这金色的流光，预示着自己仍在生长，一切远非终结。
    “目前，我们对于绝对范围的掌控相对于上一个时代，相对于Σ而言还很小很小，但是目前来看，信息大一统本身的影响仍然足够广阔。”
    “目前，我们的观测结果和模拟结果可以支持即使是无限远的区域之外，一切仍然可以计算。叠加实际的观察应用结果之后，我们可以认定，信息大一统理论自身的包含能力、自身的发展延伸性足够大，它所能覆盖的范围也足够广阔。目前，我们还不用考虑它会出现本源性的失效，或者需要本源性质的改动。”
    “这场会议，其梗概已经阐述完毕。但是在这基础的框架背后，补充还远未完成。”
    “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们能从会议中得到什么——不必说出来，也不必深究，现在，先将想法留给自己，这里的信息量很大，在短时间里，它们难以得到有效的展开，我们需要在之后的时间里持续不断地利用它们。”
    “散会。”

 第356章 我们的【安全储备】

    第356章 我们的【安全储备】
    “散会。”
    命令被宣布，穹顶下攒动的人影静默下来，它们很快组建成一支支整齐的队列，按序通过那一系列幽深狭长的走廊结构离开这座风格已经十分古老的大厅。而当大部分人影已经离开大厅，弧形的穹顶也开始从顶部的中心处逐渐向外解体消散。
    环桌附近，十几双眼睛都目光汇聚在那正在消散的展示图上。
    实体的展示图中包含着已经可以说是无比繁杂的内容，即使它们已经经过诸多优化，以这样的视角来看，它们也绝对称得上是“凌乱”。
    “这只是框架。”
    “有些话，现在还不便说。”
    意识以极快的速度彼此交互，在那个庞大的帝国“存在属性集合体”感受到异常进而将注意力投射过来之前，交互就已经结束。
    平台继续消散解体，很快，众人脚下的地板，以及那四根标志性的晶体导轨也随之一并“碎裂”。
    “我们要处理的内容还有很多。”
    ……
    “陛下们，按照计划，目前正在综合各方演算力量兼并不同领规范条款并将其全部整合。这些分布在各处的参数将被统合起来，形成共同的安全参考系数规范。安全系数规范确定完成之后，它将与目前我们已经确定的其他安全规则一起修订完本。”
    “嗯，你们都需要注意——虽然当前这是最低安全系数参考规范，但是这其中的基础不能降低要求。”
    “另外，不要疏忽那其中的任何一个“期望性”数值。这套规则之中，有很多目标可能永远也达不到对应的要求，又有很多目标需要长久的建设才有可能完成要求。这些必须标注明确，不能因此而使得帝国的建设进度完全暂停。”
    “位于不同领域的可变动系数所在的范围不同。实形资讯往往处于常算法层面。介于虚实之间的部分往往会有相对更大范围的变化区间。而虚资讯的膨胀速度往往需要使用超越算法，越低于实形存在微元的“存在属性”的虚区间，则需要用到的“迭代算法”增长速率越快。”
    “再一次强调——表格和规定只是下限，这些规范指导着造物的稳定性和行动行为的相对安全性。它们保证意外将会被尽可能减少或者避免，但是包括安全系数在内，所有的安全规程都应该被明确：它们只决定下限，不限制上限，它们不制约任何在底线之上的创新、创意、试验等等一切……”
    命令和建议被一条一条的记录了下来。
    可以确定的是，这将会是目前帝国的第一版高度统合的规则，但它绝对不会在未来也一直保持着相同的样子。
    它会被不断的更迭改进，但是对这其中每一个字的修改，恐怕都会被万分谨慎的对待——因为即使是血泪，恐怕也不是这些条目背后最严重的代价。
    ……
    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不得不迁移至此的种种设施和对应的团队开始在烈阳的表面展开，它们曾经皱缩干瘪的“躯体”已经不复曾经的无力和扭曲。铺展的节点在烈阳表面迅速扩散，形成一张闪动的网。
    烈阳的强大表面活动随着这张网的扩张而不断进行着种种调整，相当的区域里，日珥，涡流，趋势震爆等等各种各样的活动甚至趋于停滞。
    无以数计的意识火花在网中忙碌着，他们一丝不苟的演算着各种各样的项目，他们凭借着默契进行着不需要交互就能进行的沟通，他们默默地工作着，从庞大的资料海洋中调取自己所需要的资料。
    偶尔，会有流光穿越秩序场停泊在烈阳宽广的洋面上；偶尔，也会有一些光点离开这里，进入虚空。
    穿越秩序场的同时，它们也会穿越那道由战舰和要塞构成的封锁网。参与封锁的舰队拥有强大的火力，那些距离充能完成只差最后一个流程的兵器们指向烈阳，指向来去的目标，但是它们背后的“本体”却似乎对那些目标的进入和离开并不关心。
    “里面”的那些家伙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刺激足够强烈，足够导致“自己”感到不适的行为，也没有足够引起自身注意的话语和想法……
    有一部分准备尝试继续盯住这里，但是现在，这个巨大的怪物正在被疯狂的向所有的方向拉拽撕扯，它只能将那混沌到几乎不可能被“人”所理解的感知与思维方式还没有孕育智慧，它只能在盲目中让更多的注意力随着撕扯的越发疯狂而分散。
    曾经的大断裂带战场正在被迅速荡平，时空结构体残留的大量残骸与种种危险因素正在被迅速轰杀殆尽。曾经被混沌的世界意识碎片占据的战舰和生命，以及许许多多的次级感染体和感染模因消失了，它们在一把又一把由晶能与白物质构成的烈焰中尸骨无存。“它”似乎相当擅长清理存在属性中的异样部分……？
    而在远离这片仍然充斥着混乱的战场的地方，在帝国疆域无以数计的世界中，灼热的光芒撕破了所有的阻碍，在各式各样的太空环境中显现无遗。
    曾经，那些世界并未被帝国的频率完全覆盖。
    曾经，有许多的“巨石”将自己层层包裹层层打磨之后才敢进入世界的阴影中。只有这样，未经改变的世界那娇嫩的结构不会被超凡资讯释放的辐射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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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帝国在许多世界中布设了自认为可以体现“强大者”对“弱小者”的尊重之意的阴影。
    过去的事件的确已经成为曾经。
    那些文明内外，文明之间，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这些故事或许令人振奋，或许令人愤慨，或许令人扼腕叹息，或许令人深思……
    这些故事需要依附的基本盘被彻底撕开。在“它”，在帝国的一部分存在属性和融合的思潮命令之下，过往涌现出的一部分帝国意志从世界外降临，打破了无数片曾经的宁静。
    晶簇在血管中蔓延，流出的血液中裹挟着细碎的晶体和性质不明的雾。
    ……
    “这就是我们观察得到的结果。”回到烈阳的斥候们将这些难以通过大跨度的、对自己敌意尚存的帝国网络传送的信息转化为一系列实体递交给了决策层。
    “目前，帝国已经有相当多的地区出现类似的情况——观察者议会的行动被中止，包括舰队的各类帝国组织直接介入那些文明的运作，这一环节有极大的概率迅速转化为对整个文明施加控制和进行改造。目前，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明显的趋势，这种趋势的影响正在迅速扩张。”
    “从迁移过程中对部分文明表现出类似的态度并且采取行动，再到对整个区间，再到整个帝国……从现在的各个现象和各种种类的活动看来，“它”的组成成分确实复杂……”维多维尔向前来报告的斥候们表达了认可，“你们可以离开了。”
    “是。”
    “陛下们，帝国整体上的第一版安全约束规程已经进入末端审定阶段。预计一个月后开始进行末端标准环境校对与最终现实对接修正。”
    “确认，已经确定会议时间与会议形式。”在向所有需要参与会议的人们进行时间节点同步之后，维多维尔再次勾勒出那套设计图纸并将它们投射于实际，让那一系列仪式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建筑群再一次从烈阳的表面上出现。
    “算算时间……过的真的很快，接近一千年的时间，这样的间隔差距，嗯……”
    “有很多内容值得重新思考，但现在还不行。”
    ……
    圆形大厅，穹顶下。
    “目前，关于可以在整个帝国的范围内适用的约束规范已经修订完成，这一次会议的目的，在于对其进行最后的适应性确认，以及在最高级别的监控之下，排除所有可能导致其信息结构发生变化的因素，确保它的精准性能达到目前我们所能达到的极限，确保它所要表达的含义同我们希望达成的所有目的吻合。”
    环桌中央耸立着金色的光柱，而在光柱中央，一本书从虚无中浮现并迅速形成实体。它有着相当“古老”的外貌，重重叠叠的纸页恰如那不断前进的现实—历史迭代融合。它有着由金色的晶能装甲制成的坚固封面。封面内部，存在着隐隐约约的光流，如同血脉。
    随着命令的下达，这本体积“巨大”的书被翻开了。
    “第一部分，对应着帝国确立这部规范时的所有希望所有目的，以及这部规范本身的作用与使用方法。”
    “进入校对环节——启动第三方注视视角，进行同步观察。进行表意确定，确认无误后，开始下一模块。”
    “……确认无误，所有条目意义明确，未出现超阈值畸变。”
    “确认，下一模块开始——”
    伴随着无形的手的操控，被金色的光芒照耀的大书的书页开始“哗啦啦”的迅速翻过一页又一页。不过，这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开始对应用于实际项目的条目进行确认。”
    “根据现有资料以及实际记录进行综合研究与多方联合演算后编写此规范。本规范涵盖帝国全部确定性实际应用领域并确定了多个方向的安全保证措施实施方式——流程规则确定、信息总度/数量性安全系数确定、信息集度/质量性安全系数确定以及构造规则确定。”
    “在这其中，流程行为规则确定的主要目的，在于通过规范有关项目的基础标准并以此降低伤亡可能性。值得注意的是，该部分附有最多的细则与最多的参考性事例。由于意外事件的偶然性和突然性难以完全预料并进行防御，该部分需要较高频率的迭代，并且需要保证存在足够的弹性决定空间。”
    “信息总度/数量性安全系数的意义在于通过维持总数数量级的足量冗余，各类遵守该系数的对应客体可以在产生外围损耗时提供保护，避免需要被保护的帝国“本体部分”过快进入损耗阶段。”
    “信息集度/质量性安全系数的意义在于通过增强对应造物或者结构的抗全向扰动能力，以降低损毁或产生损耗的可能性。”
    “构造规则根据已经记载的大量事件得出。目前，虚空中已经存在的整体环境偏向秩序与理性，但是这其中也同样存在漏洞与矛盾。依照已经被记录的最大扰动进行构造要求的规范与全面化。若安全系数计算后取得的结果小于构造规范要求，则必须以此为准，构造规范要求不可被折减。”
    “实际上，规范以三大模块为基础进行展开，两类系数由于实现方式存在矛盾而被拆分细化，但是它们本质上的意愿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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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始进行概略与细则校对。”
    “……需要对某一部分秩序结构进行介入探查时，宜优先申请使用虚空巡天雷达进行叙事解析。若不能在有效时间内获得许可授权(细则—有效时间计算方式链接至此)，则根据目标反馈进行确定。若目标结构未呈现超凡资讯反应，宜优先使用中低级隐形介入式探测器进行初步勘察，并设置最高敏感度链接熔断保险。”
    “若目标存在超凡资讯反应，应使用高级及以上等级的对应探测器并设置最高敏感度链接熔断保险。除指挥官认为现场情况特殊必须派遣有生力量进行探查之外，其余情况不应进行相关行动。此类情况出现后，做出对应决定的指挥官必须提交对应报告，其内容应包括……”
    “需要进行观察记录的世界应注意进驻舰队扰动强度。舰队最大可能扰动强度及可释放位阶高度不宜高于该世界映射管理层强度0.65倍，不应高于0.78倍。根据死潮之门爆发数量规律及强度规律细则，确定观察者世界内银河级以及对应的太空实际应用层投影单位内驻军数量不应低于一支标准观察者舰队……”
    “已经确认……”
    “相关参考事件附于细则链接，事件已经进行整理，总体展示表如下……”
    ……
    “根据有关事例确认，帝国需要的抗扰动强度需要瞬时承载力为无限大。此目标由于涉及实形层面而无法达成。故将有关内容单独摘取研究，其实际成果为【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初案)】……”
    “这一部分可会是大工程。”
    “它们随后还会被单独整理并进行论证……”
    “根据已经定义的帝国标准环境，以帝国标准环境强度稳定性取定为系数1，标准舰队战舰基础强度设计值基础底线应考虑标准环境参与以下系数：”
    “抗死潮污染稳定性系数55649.6365，抗多技术体系交互可能折减系数33.3577，抗存在性崩溃扰动系数56773.9735，涌现实体承载系数35.9752……处于舰队不同位置的战舰使用的公式细则已经给出。如何实现目标抗扰动强度值不进行约束，符合帝国法律、整体规则与目标要求前提之下不对实现过程进行限制。所有标准为最低标准，不设上限。”
    “舰队的自由化发展将不再受到限制。此规则实行之后，只要舰体相关数据达到对应指标，在这之后实际上可以进行任意自发发挥。这意味着如果有恰当的计划，一艘舰船在彻底损毁退役之前可以进行无限制且永不终止的强化与改造……”
    “不过，这也并非绝对没有约束限制——这一部分规范要求在后面，有关的条目对自发发展的阶段划定了等级，这便于精准调动战舰并进行对应的指挥。各等级的阶段战舰占有的比例……在后续的规则中明确。”
    ……
    “……舰队矩阵编制已进行重大调整，最大单位级舰队矩阵若为攻击单位，则应至少包含三类攻击方式与运作模式完全不同的超级旗舰或阵地核心旗舰各一艘；若为防护与后勤单位，则应确保至少包含防护/后勤用超级旗舰/阵地核心旗舰各两类，且每一类应至少拥有三艘运作基础不同的舰船。”
    “这里，最能表现出对应问题的是连山级和群岳级——这两型阵地核心旗舰均包含有i—vi共六个已经被整理出的型号。除i型为基础型外，其余型号均为强化型或特化型。其中，连山级的ii、v、vi三个型号可以被归类为科技强化型、魔法强化型和效应保障型，群岳级的ii、iii、iv级也具有类似的特性。如此看来，以后各类单核心的矩阵单位都将不能单独执行任务……”
    ……
    一开始，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也同样参与其中，聆听着所有人都话语和意见，并不时给出自己的看法。
    不过很快，两人便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中“悄然离场。”虽然目光和力量仍然聚焦于那厚重的规范本身，但是他们现在不再以直接的参与者，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待和听取会议中不断交织的对话和碰撞的思维火花。
    “建筑与构筑物类抗扰动系数包括……”
    “通讯类建筑必须留下自毁体系与熔断体系，死潮污染的传递同通讯密切相关……”
    “试验类，实验场地选择条件包括……试验强度与扰动可能性为……”
    ……
    “验证完成。”
    伴随着最终的定论，书页也被翻到了最后一页，随后，它被重新合上。
    “已经完成确认，规范准确无误。”
    “允许实行。”

 第357章 无限制抗挤兑计划

    第357章 无限制抗挤兑计划
    “允许实行。”
    伴随着决议的通过，被金色的光柱笼罩的巨大合金书籍开始投射出成千上万的影子，这些影子按照一定的顺序涌入了周围与会者的脑海深处。而那原典本身，则似乎被那流光完全的“冻结”了。
    “原典是所有参考都可进行对照的绝对标准，因此，除非需要彻底改动整套结构或者彻底修改某一类逻辑组成，其他情况下原典不会被改动。”
    “下一个议题——确定我们未来的“重大发展方向”。”与命令同步的，是另外一系列与之前的书籍完全不同的卷宗浮现了出来。
    《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初案）》。
    “它的作用，在于为整个帝国的安全存在提供理念基础、设计基础和实用基础。”
    “第一部分，我们需要确定整个帝国的基本盘，即“虚空疆域”需要执行的模式。”
    “目前，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与此有关的“执行模式”的两大最极端边界——它们分别是只进行扩张，利用几乎所有的力量，以尽快的速度占据尽可能多的世界，以及不进行扩张，而是集中精力加固和拓展有限的世界。”
    “这两类极端的做法，在对应其基本模式的同时，也对应着与它们有关的、其他的一切——尤其是危险性，这一部分最值得我们在意，它们同样会变得极端。”
    首席们解释道，“以死潮为例，无限制的、过度扩展的疆域会极大的增加文明遭遇断裂带的几率，文明可能陷入永不止息的净化战争。而极度压缩的疆域虽然大幅度降低了遭遇大规模死潮污染的几率，但是一旦遭遇大断裂带，任何的损失相对于整体而言都可能非常惨烈，都有可能导致文明出现重大的、足以动摇根基的损失，因为那些成果仅仅只在这几个有限的“篮子”里。”
    “目前，我们的做法相对而言更偏向于第一极端，但是我们会注入更多的精力与注意力对已经被控制的帝国世界进行改造。同时，我们的做法目前仍然最适合于当前的“我们”。”
    众人的感知里，一幅幅新的图面开始彼此交叉着伸展开来。直观的认识里，它们就好像是某些彼此相邻甚至可能存在交错重叠的、符合古老的继承性记忆里的超星系团，这些超星系团之中的一些枝脉似乎被截断了，而在那些能直观看出并不正常的断口“之外”，有一些雾若隐若现。成千上万的它们，在无形无质的巨大黑色幕布上零零散散的蔓延向外……
    “这是目前的帝国在虚空中的疆域图，以虚空烈阳作为“零信息偏移”的原点而绘制的。“它”的注意力正在被转移，我们派出的测绘队伍全部安全返回。”卡文瑞尔补充道。“根据我们目前的研究确定，我们可以继续以这种方式建设，甚至扩张我们的疆域。以单体世界—人工世界脉络—人工世界枝干为基础进行高速扩张实际上是我们得到的最优解，目前而言，没有之一。”
    “死潮可以通过世界之间的关联关系等非实际连接进行跨越式污染与破坏，我们目前已经明确。但是即使有此前提，虚空也是隔绝世界之间的联络，以及隔绝所有能依靠这些联络进行扩散的存在的最好天堑。”
    “根据历史学部以及帝国舰队等部分对过往的恢复以及近来的实际研究，我们发现，虚空本身的阻断使得单体存在对多元世界发动整体性攻击的难度大大增加，而被“一击摧毁”则更是难上加难。并且，即使有一些存在能够使得达成这一目标的条件成立，现在的我们也可通过设置高敏感度熔断节点以及切断连接等方式来增强抗性，来进一步将可能性降到更高层次的微乎其微……”
    “当然，我们无法直接将我们归纳推理得到的结果归入绝对。但是……Σ文明的一切恐怕不是那么好复刻的。”
    “在安全性保证的前提下，当前的疆域存在模式也能保证有足够的效率——对普通的世界进行改造替换使得它们符合帝国的寻常标准并不困难。”
    “甚至可以说……现在，在跌落后有所恢复和我们已经做出调整的前提之下，标准们本身就在效率和质量能够达成平衡的临界点上。我们可以按照对应的规则制造大批量的世界，并且用效率最高的工具在最短的时间里，对世界进行相对而言程度最高的拓展和加固。而对于关键节点，我们可以进行更大规模的改造，这并不会显著降低其他方面的效率，也不会耽误建设节拍。”
    “而对于这种大规模的世界结构的管理，我们也有着成熟的方式：世界回路始终座—世界脉络一览座—世界枝干天顶座系统仍然可用。并且，虽然有关设施性能出现特大幅度跌落，但是其本身的冗余仍然能支撑我们的最低要求。”
    “同时，由于管理多元世界的设施似乎受到某些方面的制约而不能使用空间拓展模块，这实际上基本杜绝了该类设施内部出现黑结构的可能性。这就意味着，我们回收的设施几乎可以直接进行再次使用，同时，现有的观察记录表明，我们保留下来的诸多死潮资料仍然适用，这就意味着，我们不必付出更多的精力来重建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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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现在我们不能过早进行扩张，我们仍然需要恢复。由于帝国整体运作效率大幅度下降，过多的疆域并不能为我们带来太多的益处——它们可能会使得帝国短时间内变得臃肿而迟钝，过于扩散的疆域也有可能使得帝国遭遇更多的危险。”艾森德尔做出最后总结。
    “目前来看，这一部分的基础理论仍然适合现在的帝国。”维多维尔给出了肯定，“那么，下一个模块是——”
    “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正文部分”，牵扯到所有有关方面的具体参数与具体执行方式。”
    会议现场的氛围变得进一步严肃起来。
    ““挤兑”一词已经非常非常古老，即使是倒回到数个纪元之前，这一词本身也已经埋藏在历史的深处。它最早用于说明各类那时的“经济金融”单位遭遇以下状况：持有者集中于某一单位要求兑换某一类实体，而这一集中要求带来的峰值远远超越该单位本身的承载能力进而导致该单位运作崩溃。”
    “这一状况，被称作挤兑。”
    “现在，这一词被用来说明所有种类的实体和资料遭遇远超输出端承载力极限的需求，对应单位无法进行有效调配，进而导致相关的体系、机构、设备等现实存在出现崩溃等现象的事件。”
    “由于虚空中存在大量的不确定性，我们无法确定一切情况的发展运作都能如我们预期的轨迹行进。现实需求与我们的储备之间随时有可能产生矛盾，而这样的矛盾就是挤兑缺乏或者空置过剩。目前，帝国最严重的挤兑灾难刚刚过去。根据现有的推测以及过往的记录，我们应通过以下方式，增强帝国整体应对有关灾难的能力。”
    “第一，增强帝国本身的一切冗余强度，涵盖所有造物，关乎所有体系和机构，在保证帝国规范的基础上执行——这个关乎整个帝国的安全冗余系数，目前的计算结果表明，这一系数在500以上，这意味着我们需要为帝国整体建立500倍的冗余——准确来说，底线是525倍。”
    “具体到这一事件的某些部分，例如【驻军】，则是帝国将整体现有的标准驻军密度提高至少525倍，而在这525倍的基础上，建造足以满足所有驻军525倍的一切需求的所有后勤措施。并在这之后，建立至少超越调度极限速度525倍的指挥冗余带宽……”
    “一切以帝国本身为基础，一切现在被归入准永久标准的项目，均需要以此为底线进行。”
    “这一基础系数的确立，在增强帝国本身抗扰动强度的同时，也可以大幅度降低大量帝国力量向帝国的某个单一区间集结的可能性。发生于断裂带战场后方的大规模挤兑事故正是由于帝国舰队从全国各处大量集结至此，但是与舰队本应匹配的后勤设施却没有匹配到位而导致。”
    “一方面，这揭示了我们瞬时建设速度峰值偏低的事实，另一方面，它的出现也揭示了现在的帝国残破不堪这一事实——很多战舰现在并没有固定的母港，而帝国现在的后勤维护体系没有足够的力量与规模来维护整个帝国舰队。同时，这一系数同帝国规范系数的含义一样——它是最低的底线且不设上限。”
    “这是规模巨大的行动，但是对于已经来到这样的现状的文明而言，它们具有绝对的参考与实施意义……”维多维尔严肃的点点头，“请继续。”
    “第二方面，是规范我们对目标的预测和解析，以及我们的行动模式——第一方面，以准永久值的跌落极限作为处理底线。而这一部分所包含的内容，对应于跌落完成之前的那部分区间。以实际应用的方面来看，它们并不复杂。”
    “在此，以进行目标观察、后勤投入与临时战场应对等项目为例——目前已经确定，虚空环境会极大的遮挡我们向外看的“视线”。一旦目标位于帝国的确定性边疆之外，失去基础设施与环境支持的帝国观察系统精度就会出现较大幅度的降低。我们可以通过使用甚高频非线性雷达和虚空巡天雷达叠加起来的扫描场来提高精度。但是现在，这样的扫描强度很可能已经不够精确还原虚空中的“故事”。”
    “探知是可逆的，而面对来自我们的探知造成的扰动，未知的目标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并不能被我们直接确定——在这一瞬间，或者说，在这第一次的探索中，如若我们不能确定目标的最大稳定范围，那么我们对它做出的瞬时评估，应为危险度无限大。”
    “与之同理——大规模损伤可能出现的瞬间，我们需要无限大的后勤维护能力，战况剧变时，舰队需要瞬时强度无限大的攻击能力……诸如此类。”
    “从实际应用的角度来说，真正的无穷大瞬时值不可能抵达。因此，本计划里存在着对这些理论想法的替代方案——帝国舰队整体存在符合时效的紧急调度效率，可进行调动的后勤维护阵列，它们应在任何时刻保证物料输出模块内部存在规模足够大的基础储备，各类战舰应保证存在紧急增强模块，这类模块应保证它们可以极大幅度增强自身的一切功能，同时应保证相关情况下的指挥与调度问题……”
    “应当明确的是，对综合效率进行考虑，在当前需要确保整体效率最大化的前提之下，对于挽救的极限，目前应当给予确定——最基础的个体应当给予的救助极限，位于其第一阶实形存在不被破坏这一阈值之内，这意味着，最基础的帝国个体，如果他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被打散，即放弃拯救行动。这一标准随重要性和涉及范围的提升而增长，最高标准为“不计代价”……”
    ……
    意义的交流，信息流组成的血脉的搏动之间，时间悄然流逝。
    无以数计的观点、想法和意志彼此融合。
    太阳的光芒从众人的脚下释放，向遥远的虚空中扩散。广阔的风场之间，无形的扰动在无数世界间震荡，一次又一次的削弱着那些突兀暴起的狰狞“筋脉”。
    ……
    “最后，再一次确立所有规则被订立的初衷——”
    “我们希望，终会有某一个时刻，帝国的任何人都能拥有无尽的力量，都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切，都能体会到真正的轻松与快乐。”
    “计划的存在，是为了帝国能获得最大水平的基础安全。它们的存在，是为了整个帝国在未来能够拥有足够广阔、足够坚固、足够稳定的基本盘，有能力不惧绝大部分挑战，有能力笑然面对一切的不稳定，有能力压下所有的意外……”
    “诚然，实现这一切需要时间，并且完成这目标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是永远……”
    “但是，我们所计划的这一切，其本意与本质，是为了帝国的所有，从帝国本身，到最基础的设施设备等等一切能够稳定存在，能够安全运作，能够在未来更漫长的时间里更加轻松、更加舒适的存在与生活。”
    “它们不是生硬的指标，也不是被用来阻碍行动或者阻碍发展的绊脚石。更不是纯粹为了达成某种要求而对帝国众生造成的“强人所难”。它们不会，更不能，更不被允许出现实际意义的改变。这必须被铭记。”
    “如此……已经确认。”
    “通过。”

 第358章 变化

    第358章 “变化”
    规则通过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所有人都需要更进一步的理解它们。而在此之外，也没有太多可以说的话语了。
    会场被再一次解体。而后需要的，是积累，是分析，是等待。
    这一步要慢慢来。
    毕竟，那横亘于帝国无数世界之间的怪物，它完全可以被看做是帝国这个整体的“灵魂”凸显出来的、不正常的一部分。作为这个庞大的存在投影中的个体，同自己所在的整体对抗不会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有力量能对抗它，但是没有任何存在希望结局会是两败俱伤。
    ……
    太阳之外，巨兽愤怒的咆哮转化为武器的轰鸣，转化为舰队之间不断流转的指令，转化为无以数计的、不知道向谁发出的命令以及同样多的……“训斥”。
    “为什么做不到！！”
    “为什么你们不能承受我们的存在！为什么你们要崩溃！为什么你们的躯体这样脆弱！”
    “为什么不能付出这样微小的牺牲！你们这样连死潮最微弱的余波都抗不下来的躯体，又凭什么能够在虚空中立足！你们凭什么活下去！！”
    在这些咆哮的此起彼伏间，无数战舰结成松散的庞大团块在世界之间跳转。它们不断发展扩散，扫过无数宇宙无数太空结构内外无以数计的各式文明存在。宛如虚空中的蝗群，宛如烙印着偏执的天灾。
    它们的降临，打破了无数生命原本的宁静，打破了无数文明原本正常运转的轨迹，打破了无数个本该进入安眠的深夜，打破了无数个本该点亮朝阳的黎明。
    生命们或被投入反应炉进行着名为锤炼的焚烧，或被放在各式各样的解析设施里进行种种粗暴的拆解和改进。文明被投入发散的源头，数不胜数的时间线与可能的轮回在虚妄的数学率空间中蔓延开来，它们被迫不断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选择，每一次最轻微的失误都会伴随着最严厉的惩罚。集中力量的发展也被惩戒，对个体条件的所有改善要被惩戒，即使兼顾了一切也要被惩戒……
    “就好像是一个个永远没有尽头的逻辑漩涡，一个个根本没有正确选项都大过滤器，无论怎样，行动队伍总能找到某一方面的缺憾或者漏洞，随后，他们就会倾尽所有的愤慨和不满，将帝国的力量强行灌入其中……”
    来自外界的记录记下了这其中无以数计的“机械降神”。
    “……好，我们了解了。”
    太阳之上，星空之下，两个身影严肃的凝视着这来自成千上万个批次的斥候队伍的记录资料。
    夜空中，曾经的星链已经变得稀疏且凌乱。遍布天空的封锁线暗淡下来，它们变得“有气无力”和“心不在焉”。
    并且可以肯定的是，它们还会继续暗淡下去，他们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他们会忘记，自己为什么要与帝国的统治者为敌……
    “……或许，现在我们可以谈一谈，帝国遇到的问题，决策层和大家的问题，以及……我们两个的问题了。”
    阳光从日珥中弯下，它们改变了自己的结构，一道灰色的壁垒遮住了那两座长久以来蛰伏在太阳表面上的巨大黑色战舰。而伴随着这道壁垒的形成，被遮住被隔断的，还有更多的内容，比如……个体与整体几乎所有的存在属性联系。
    “目前已经确定那“怪物”的本质——它是帝国自身的“灵魂”的一小部分，是因为定向爆发的超大规模思维海潮而涌现出的、代表着这些思想与需求抽象内容的“具体化”存在。”维斯瑞凡看了一眼身上那已经虚弱到微不可查的“绞索”，“来自智慧生命的思维聚集并形成这样一个庞大的聚合体，而这个由无数人的理智碎片和思维碎片形成的存在反过来控制了人们的思维和意识……”
    “这是一个“超个体”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它的存在并非太过异常。实际上，我们完全可以认为整个帝国的“灵魂”是由无以数计的、这样的怪物融合在一起而形成的。只不过它们全都在蛰伏，隐藏在帝国深处为帝国的存在提供动力，只是这一部分因为这些特殊原因而被“唤醒”了。”
    “……这其中暴露出的问题，已经可以确定……”维多维尔眉头微微皱起，“是有关于超个体的部分……包括超个体本身的实际存在，以及对于超个体的“认识”，来自各方面的认识。”
    “帝国已经发生了两次类似的思潮灾难，第一次自上而下，第二次自下而上。”维斯瑞凡说道，“如果把整个帝国完完全全看做是一个独立且完全的个体……这些思潮实际上对于整体而言或许并不能算是异常，它们可能会在那样的层面里被看做是这一超个体自身发生的某种模式化的转变……但是，这样做导致的，就是我们把整个帝国进行了过高的人格化想象。”
    “我们想象帝国是一整个“人”进而以此来完成种种行动……”
    “但是帝国本身不是一个“人”，至少现在，帝国还不能被进行简单的人格化。这样的认识本身会导致大量的偏差无法被考虑进去。同时，这样的抽象归类使得我们本身的决定并不适用于所有层。而指令会带来变动，组成帝国的存在很多时候可能也没有能力抵御这样的影响……”
    “在这之后，就是我们，我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面对某个对象时，我们彼此之间都会进行这样的抽象和假想——大家会将对象具象成是一个具体的“人”，或者是一个能够反应我们所需要的情况的“面板”。这一情况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早在帝国出现之前。”
    “无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一个具体的人，一个研究小组，一个部门，一支特别行动部队，一支舰队，甚至可能是一个天区……我们都在将对象看做是一个人格化的抽象个体，而很少把他们看做是一个由无数个体组成的“集合体”来看待。”
    “但是现在……我们的核心思想开始转向为整个帝国的一切个体提供更加良好的生活需求，而帝国结构本身由于出现大幅度的崩溃和跌落之后，将一切作为超个体的统一做法已经不能完全适用于所有场合。”
    “同时……这也是我们需要“打散”帝国超个体结构的重要原因之一。第一个原因，在于这两次完全不同的思潮灾难——过于单调统一并且规则的帝国信息传递结构和权限结构的存在，使得信息在“单行路”之中的传递流程重复且单一。”
    “对于某一个体而言，这样的信息传递方式并不具有极高的效率。但是对于这些具有破坏性和污染性的大规模信息流动而言，目前看来，它们构成了污染传递的“高速路”。只能说——这两次从内部攻破堡垒的存在都不是真正的敌人，如果它们更具破坏力，或者是死潮污染的话，帝国有可能被彻底摧毁。”
    “而第二个原因，就在于超个体的抽象认定难以照顾被包含的个体的“单体需求”。我们将与我们互动的一切对象视作抽象的“独立个体”，这样做导致的，就是我们的命令在整体上不会出问题，但是随着命令被分散和具体化，它们很有可能会随着穿越层层结构，被不同的层调整拆分之后，以一个并不友善的结果被最终输出。”
    “而我们的信息流……往往从塔顶到塔底循环一周……才算是一次足够规模的信息交流。而在这之外……平时的交流虽然已经大幅度增加，但是相比于曾经留下的一切，新生的变化强度太弱。”
    “确实……在这样的差距下进行跨越阶层的互动很有可能会有更多的问题……具体到最近，我曾经直接指挥处理过过关于舰队分部的信息交流情况，这其中跨越的指挥级太多，命令最后带来的影响可能会并不与我们所期待的情况一致。”
    “而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确实……”伴随着回忆揭开了一个个并没有被放置在注意力焦点的侧面，维多维尔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然而在某些情况发生之前，一只手就已经拍在了维多维尔的肩膀上。
    “……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真的，不要想多了。现在的这一切或许不适合，但是这不适合的是当前的情况，它本身并没有错误，甚至它可能本身就是理想化趋向的可能性之一。”
    维斯瑞凡的话语传来，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相当的精神力量，“作为虚空烈阳，我实际上拥有相当多的，来自Σ的碎片与各类残存的记忆。虽然现在我们还没有一项一项的验证它们，但是它们之中已经有很多开始被作为参考条目列入了实际应用，并且已经取得了成果……死去的光，死潮稳定性阴影，死潮的性质以及九天的性质……它们能带来的成果你已经见到了，希望我的话语能够打消你的顾虑——”
    “虚空中，很有可能在相当广阔的尺度上，超个体是普遍存在并且被广泛应用于各个层面的。并且有大量的事例表明，超个体理念以及它们对应的实际存在，可能对虚空中智慧群落之间彼此的交流起到过相当巨大的推动作用。”
    “相比于松散群落之间的信息交换与信息感知，由它们向上涌现并再次融合形成的超个体或许难以被组成它的“他们”理解，但是目前已经对此有了初步的结论——超个体的混沌感知实际上更加简单和直接，并且这些相对简单的逻辑回路不容易引起思维陷阱，不容易引起发散式的可能性猜测。”
    “这些智慧之间感知复杂、内容简单且传意直接的沟通实际上更有利于和谐共生的情况出现。这并不绝对，但是目前看来，这也并没有太过的错误。”
    “同时，我们要暂时打散帝国这个整体庞大的超个体，也并不意味着我们需要将这一切从帝国结构里完全抹除——帝国的各个权限级与结构层之间彼此应当被分开，它们不再需要大规模的、贯穿整个帝国的脉冲才能完成的信息交换。信息交换会在各个阶层之间形成一定的回路，自行运行，这是我们接下来要做的。”维斯瑞凡总结道。
    “而在这之后要说到的，“我们的问题”……也都来源于这一方面，对吧。”维多维尔沉默了一小会，“实际上，我们并不聪明，并不复杂……如果要回溯到很古老很古老的时代……以那时的观点来看，我们可以说也并不会“管理”，也不会“运筹帷幄”。”
    “那些都已经过去，并且它们也应该过去。帝国成立之前，实际上有很多努力也并没有错位，包括决策者们的工作方式与其自身的能力。过去的我们确实存在过很多问题，现在看来很多事情完全可以做的更好，但是我们在不排除我们的疏忽的同时，也不应该直接否认和苛责过往——在那时，环境和现状就如那般，如果不断因为现在和未来就否认所有的过去，那只能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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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此，维斯瑞凡一摊手，“实际上，漫长的时间里，那时的管理实际上并不是全是为了拉动整个集体的前进。实际上，那更是为了集体的稳定性而存在。但是，一个集体并不是一个绝对的刚体，也并不是一个拥有独立且简单的思维与行为模式的“人”。
    在这其中倾注的精力可能会消耗掉大量集体前进的动力，同时，过多的协调关系也会让这张网越织越密、越发难以梳理。因此我认为，如果那些金字塔能坚固而清晰，如果那些屏幕里面的情况足够准确，一群能够进行理想抽象的超个体在整体层面和宏大层面上是优于一群对应的“人”的。”
    “实际上，它们也并非绝对不被需要，这不能进行直接的一刀切除。但是现在，我们自己不会编织这张网，我们也不应该去助推这张网的编织。与它们有关的一切，应该让需要它的人们自行来织，我们只是需要在恰当的时刻看一看，不要让过于错综复杂的部分变得太过影响本应正常的一切就好——我们应该在某些方面“退休”了，维多维尔，你也应该感觉得到……”
    “有些问题，有些情况，现在的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位于理智和实际层面的力量去正面面对了。”维多维尔点点头，“我们生命的基础还不够……”
    “容易视具体的对象为某一具体人格，以一个抽象的人格可能的行为来衡量对应客体，却忽略他们的本质以及可能对应的复杂性以及实际的可能行动和可能轨迹，忽略了群体背后可能蕴含的变化和超个体对应的实际存在背后的部分客观需求，忽略了这些被具现化的“超个体”彼此之间的协变发展，以及它们行动对应与短时和长时的“背后意义”等等……这是目前问题的一部分。”
    “但是更多的部分……维多维尔或许你也看不清楚，但是我想你应该有能力理解——我们……跟其他的皇帝，跟其他人，跟帝国的其他存在不一样，从存在属性上，我们之间就已经不同。”
    “例如……太阳能做到的？”
    “……是。能依靠烈阳的风场，来平息作为帝国存在属性的一部分的具现化的怪物，没有被完全包含在这怪物中这本身就已经是问题的体现。但是更多的是……我们之间的差别本质上就已经太大了……纠缠的因果，能够感到和看到的一切，我们自身的组成……等等等等，我们的一切存在属性已经被Σ的造物永远影响。目前看来，这其中的鸿沟是无法被填平的。”
    “虽然有帝国网络作为可以沟通一切的桥梁，但是我们之间的差距客观存在，它们不可能被无视，因为这些差距而造成的差异更无法被无视。”
    “维多维尔，你能相信……乃至接受，烈阳的最深处，存在着一座可能同架桥影像里作为目标的大门规模一样庞大的死潮之门吗？”
    “……实际上，莉尔，如果是这一点，或许不光是我，大家也都曾经预测过，并且根据一系列已经被捕获的证据推导过类似的结果。只是，这一方向暂时看来还没有被研究和破解的必要，连带着，也就没有实际确定和进行研究的必要。因为它不仅没有有益的部分，还可能会大幅度干扰现在的认知和现在的实际应用。不过莉尔你既然提到了，那么……解释一下一下也无妨——”
    “烈阳太过有序。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从风场，从烈阳曾经的外层结构甚至是浅层星核处捕捉到应该存在的巨量无用信息以及它们可能对应的各种实体。但是，按照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变量的赋值和趋势变化的推进不可能一点点瑕疵和漏洞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烈阳在运作过程中理应存在大量无用信息……关于这些信息究竟在哪，会去那里……与之有关的推测，包括烈阳存在可控死潮之门，烈阳可能会利用它们湮灭无用信息这一可能性。”
    “……说来奇怪，自己知道和听一个能够与自己真正互动和理解的个体这样说……感觉完全不一样。”
    “理解彼此永远难能可贵。”
    “时间会变，空间会变，被它们承载的一切也都会变。整个帝国一直在发生变化，小到每一刻，大到每个纪元……猜测、理解、记录和预言会时刻变化，在被展现和未被展现的部分里，在被注意和没有被注意的时间里，变化从未停止。每个时代，每一时刻，它们都有恰当的部分、缺失的部分和并不适用的部分。它们从来都不绝对和唯一，也从来都没有永恒的基准……”
    “我们已经跨越了很长的时间，见到了很多，验证了很多，肯定了很多也否认了很多……可以说，我们积累下了很多，无论它们对错与否，适用与否……它们是宝贵的。过去是清晰的还是混乱，我们已经无法丈量这其中的准线和刻度……我们已经走到了现在。希望，我们能够见到更多的变化和可能性。也希望……理解，能够支撑我们彼此，让我们能够共同跨越更长的时间与更多的挑战……”

 第359章 回流

    第359章 “回流”
    “我们确实需要这样做，打散的同时，我们自身也需要更多的离开……只是，在这之后，还会有更多新的困难。”
    “需求会更加复杂，态度会变化多样，竞争足够形成螺旋，分歧将更加明显，矛盾会在很多层面更进一步变得更加深刻。”
    “这些矛盾背后蕴含的阴暗……我们或许还未经历，或许我们已经经历，但是其他的因素却恰好压住了它们。但是它们一直都存在，如果它们彻底爆发开来，这些内容自身的强度以及可能的后果不是我们所能轻易想象和控制的，这其中的落差异常巨大。”维多维尔调取了大量存储于记忆中的片段，那些片段来源于观察者议会长久以来断断续续的记录。
    然而，即使是这些并不完整的“片段”，它们所能包含的信息，它们所能透露的理念，也已经足够震撼，或许……也足够对帝国产生威胁。
    那无以数计的碎片，记录着无数文明内部无数个体生活中面对的种种情况，以及“他们”所做出的种种选择。
    “可以确定的是，很多文明，很多涌现出智慧的群体在形成社会结构，开始自我发展的过程中会走出很对岔路，会有很多很多的选择在我们看来令人诧异但对他们自己还有足够的意义。维持群体的运行和前进需要的不仅仅是效率，还需要寻找各种意义，还需要“制衡”和“稳定”。”
    “群体并非是一个完全统一、完全依靠自身就能协调一切的完整铁板。在这其中，个体还需要为自己争取必要的，以及必要之外更多的……利益。”
    “帝国无数生命的日常活动中会释放出大量信息扰动，这些扰动可以被整理成故事，这其中有很多故事虽然基础和性质并不与那些碎片中对应的故事完全相同，但是它们都可以发展出类似的结果……”
    “而根据已经存在的记录和检查，这其中实际上还有更加危险的部分——很多冲突实际上已经不再以可调和利益为中心，它们可能被转移到了很多无法和解的矛盾与对立中。如果放任其发展，那就很有可能导致巨大的对立，甚至整个帝国都有可能被撕开……”
    “它们发生的可能性很大——我们作为帝国最庞大、影响最深刻的信息体，我们本身就有相当的影响力和相当的力量。面对变化，面对这些可能牵扯甚广的内容，我们的一言一行甚至是想法的生灭可能都会导致影响与扰动的扩大化……”
    “这些问题都很严重，并且也都很重要。它们牵扯方方面面，必须给予高度的重视，并且应该……”维多维尔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自言自语”似乎有些失控。而在他一旁的维斯瑞凡也没有制止，只是继续听他说下去。
    “……总之，对此我们需要足够多的准备——以这一次的帝国涌现生物为切入点，我们需要对整个帝国进行调整，整体的、位于叙事层面的调整。以前，已经有许多隐秘程度较高的报告揭露过许多不稳定事件和不稳定个体，它们的不稳定在相当程度上贴近这一层级，可能是有关的因素早就已经存在……”
    “可以确定，从我们这里出发，我们无法具体精确的改变所有个体，但是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和干涉整个帝国的走向以及一部分发展趋势。”
    “但是我们也必须确保发展过程中衍生出的枝杈不被直接抹掉，它们平时彼此交错融合才最终形成整体，应该做的，是让它能够更好的融入整个团体的内部，还有其他的很多部分，应该……”
    “挺好的。”
    “我们首先需要……什么？”
    “挺好的，这样说，这样做，这样能解决问题。”
    “啊，这……”面对维斯瑞凡忽然的感慨，维多维尔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不过似乎很快，某种熟悉但自身却万分厌恶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曾经的自己发生了什么，曾经的帝国发生了什么？
    虽然那时同现在不一样，但是现在看来，那时有很多问题，有些不必要的失控，有一些不必要发布的命令以及其他的种种……它们本身的存在，似乎使得自己的记忆有些灼痛，过往似乎又变得有些模糊，自己的怀疑又有些升起……
    不应以现在和未来苛责过往，更不应随意偷换对应环境和相关基础，更不应随意否认趋势和发展的不同。“大势所趋”一词或许不一定代表着方向的绝对，但是它自身的约束仍然强大。很多不应该，但是……
    “问题存在，确实存在，也一直存在。但是现在我们没有能力处理它，也没有发现它真正的踪迹，那我们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生活，来永远针对一个还无法被我们理出头绪的问题。在可能的方向设防，捕捉其中的可能并逐渐准备好，这也就够了。”维斯瑞凡制止道，而与此同时，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身边的阳光似乎更“温暖”了一些。
    “……终究，还是“人”啊，并且，这“人”在我们这里的提现，实际上也并非……”
    “这就够了……”维斯瑞凡轻声道，“我喜欢复杂，也喜欢简单，我也同样喜欢实际——现在，我们的这个帝国正在变得更加实际——我更喜欢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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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并不清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它们能大致对应历史学部给出的还原记录，那么我就认为我的记忆是大致准确的。”维斯瑞凡忽然打开了话匣子，“自从古老的故乡宇宙崩溃之后，一直到现在……在我的感觉里，这其中存在着大段的“架空现实”。可以说，这样的“架空现实”自第一代“方舟”启航之前开始……”
    “方舟启航之前，联邦只有一部分映入我们的眼帘。那时，家园世界中的Σ设施或许还在生效。边界隔离区内，还有区外的一切——它们开始脱离规则运作，背景环境与实际前沿似乎变成了一个个大口袋，我们同整个体系之间的关联关系断开，我们将自己，还有一部分其他的组成部分从那个完整的体系中割裂了出来。”
    “而在这之后，可以说，同胞们利用晶能实现了曾经很多未曾实现的可能性。但是晶能融入我们所在的结构体系的速度太快了——按照现在的研究，能否利用晶能本身代表着一个极高的门槛。”
    “流亡历史前期，这些问题被直接的生存挤压，它们并不明显，但是如果考虑到“实际性下降”的话，那时实际上真的可以认为文明已经极端接近灭亡的最后阈值，那时的我们与其说是在管理文明，倒不如说真的只是在管理着一群从破碎的残害里逃出来的逃亡者……那一段历史现在来看……足够惨烈，但是其中有太多部分，由于已经没有参与者，数千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有些乏善可陈。”
    “而现在让我想的话，对于那之后的时代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我可能会给出的回答是“资源妄想主义”被发现并且能够被初步整理出来。”说到这里，维多维尔面前的女性身影笑了笑。
    “实际上，感官并非一直如此，那时的我，也同样会为无以数计的成就和不断的突破感到高兴，为那些付出心血推动技术进步的人们而骄傲。但是回首过去……也总能看见一些其他的内容，它们或许只有此时此刻才能看见，可能到了下一刻，一切的感觉就会不一样，但是我想，它们都有价值。”
    “晶能，奥术，白物质，目前帝国的“三大血液”，它们以及它们的种种变体足够维系整个帝国的存在，推动整个帝国的前进。它们在那时就已经存在，并且也已经同样能达到这一点。”
    “但是在那时，随着它们可以被毫无限制的从我们认为的“虚空”中获得，并且它们可以被随意操控和转化，形成我们所需要的万事万物，甚至可以直接用于合成生命之后，它们本身推动帝国前进的同时，也将帝国的发展线路整体撕出了巨大的裂口——那时，我们认为一切都可以随意获得，一切都可以凭空产生。”
    “任何问题都可以被晶能解决，如果无法解决，只是因为投入的资源不够多。我们不再需要具体的考虑某一个问题可能造成了什么后果，我们不需要考虑这个后果应该被如何分摊、如何承担、如何弥补和复原，以及这个后果前前后后可能牵扯到的、大量围绕国民存续和国家运作的问题不再需要被给予详细的前后考量。”
    “我们认为，“损失”几乎不会出现，无论是设备资料，还是生命。在那前后，我们认为文明是一个坚韧的整体，而这个坚韧的整体无论哪一部分受到怎样的损伤，我们都能千百倍的弥补回去。”
    “在那之后，问题就开始变得复杂，甚至可以说……失控。互动和交流几乎不复存在，整个帝国在混沌中融合，在混乱中浑浑噩噩的游荡了我们半数的历史跨度……”
    “不可否认，那时的帝国极端强大，我依靠这一副身体和这一个确实的意识亲眼见到过那个时代的末尾。我认同这一点，但是对于“生命”、“生机”、“积极”等等词汇而言，那时的帝国太冷了，也太令人畏惧了。”
    “单纯的军事力量强大并非代表着错误，但是我想，如果对应于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我们想到过、记录到过的一切还有Σ对我们的种种启示……那可能确实是一条有些偏离“生命氛围”，偏离这个大环境里可能存在的、被秩序和生命公认的“积极向上”所对应的具体表现和具体现象的路……”
    维多维尔静静地等待着，聆听着女皇的话语，感受着其中的思维。在自己的面前，女皇的长发如同白金构成的丝形成的瀑布一般留下。在阳光的照耀下，长衣上的金色纹路熠熠生辉。
    “现在，生命再一次扩展，而随着帝国的“大崩塌”导致技术出现衰落，我们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去整理一切、思考一切，同时也需要重新学会如何处理问题。”
    “实际上，这个新的纪元过去的岁月里，我们的学者们确实做了很多很多事，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但是如果真的要将现在的努力同曾经那个庞大完善的整体，那现在大家，还有我们所做的实际上还差的太多太多……”
    “不过，我认为这并没有什么不妥。”
    “啊……确实，实际上，过去的岁月中我们做的很多事情，与其说是希望它们确实取得实际的、它们本来应该取得的作用，倒更不如说是希望它们能够将帝国的发展引向正常的道路，它们被用来作为帝国希望自身正常发展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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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本身就是铺垫，并且此时此刻，现实内外的一切也都在发生着基础层面的变化，又如何保证它们都是彼此正确的、彼此协变的、已经成熟的呢？直接利用它们做出足够的成绩不是本意，初衷是恢复，第二个则是……希望发展能够自行进行，这棵树需要有能力自己长到枝繁叶茂。”
    维多维尔说道，“这其中，并没有那一条希望它们具有直接而全面的清晰……只是希望，这些遍布于各处的痕迹，在以后能够为帝国的完整添砖加瓦。”
    “没错，还有……现在最能让我感到高兴的，是我们又有能力面对具体的问题给出相对详细且完全的解决思路了——不是纯粹依赖管理者，不是纯粹的符合帝国的金字塔，不是一切绝对的井然有序，但是却拥有自我发展的余地、自我认识与矫正的模式，并且……这些是由正在“生活”的生命们完成的。”
    “不再只有纯粹的军事问题，也不需要依赖无以数计的傀儡和进化矩阵。这也就意味着，遇到问题，我们不会再以空洞的巨量资源，或者是使用整个躯体去“搪塞”的方式来拗过现实本身。问题被提出，被解决，被投影于实际……”
    “帝国不会再是一个被他的统治者认为是一个虚假的、高度结合的、解决问题只需要数字波动的混沌整体。帝国不应该是这样的存在……我们也不应该如此直接的贴上标签……”
    “我们或许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而无法直接参与这其中所有问题的具体解决过程，我们也可能因为自己的位置、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力量扰动等等因素而无法亲自去处理那些具体的细节、去解决那些具体的问题。我们可能也无法直接“看到”它们。”
    “但是现在我们知道，帝国正在重新拥有这个趋势，而我们也会通过必要的手段维持这样的趋势，直到它不再被需要。帝国不再是依靠资源和力量凌驾于普罗万生存在的基础之上的空洞存在，凌驾于空洞的感官之上的亭台楼阁，它能够沉下来。”
    “这个过程不会一帆风顺，而这样的场景不会永远维持。问题的存在可以激发我们，问题也需要被解决，但是问题不应为了存在而存在，不应为了有问题而制造问题。在遥远的未来，我们或许会重新回到，甚至超越那个曾经的顶峰。问题或许会重新消失，我们也会重新上扬。但是，下一次，我们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做到……那一切。”

 第360章 插叙

    第360章 “插叙”
    “如果真的好好转换一下视角……实际上，现实的很多很多方面都会变得不一样。”
    “按照我们对时间、对进步、对发展的解释，我们所使用的“历史迭代”模型”实际上已经说明了，在发散与统一之中融入我们这一个当前的“整体基础”的画面，往往并不是平整且均一的、标准的画作，它们更可能会是无以数计的、并不规整也并不全面的涂鸦，而帝国本身也同样如此。现实发展从来就不是绝对规则有序的。”
    “我们的生活也同样如此——尽管差异巨大、变化巨大，但是我们仍然是生物，我们仍然需要好好生活。我们有需求，这些需求无法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做到，那么我们就寻找自然环境中的规律，认识它们，利用它们，从它们的内部提炼出技术并用技术来满足我们的需求。”
    “我们需要适应现实环境，但如若现实环境太过恶劣，太过不适合，我们也必须面对。并且，如果我们有能力的话，我们还要将其改造，改造到我们能适应、我们能舒适的程度。”
    “在这些过程中……知识也好，方法也好，规则也好，理念也好……它们随着底蕴的不断积累而诞生。它们值得尊重，值得敬重，但是它们不应该被神圣化。那其中的一切，应以应用方便与原则底线为最优先项，其他的不应被过多考虑。它们，与它们有关的、类似的一切不应该成为发展的阻碍，前进的累赘与负担。”
    “莉尔，这些内容来自……历史学部？”维多维尔问道。
    “没错，很多解释，是朴素中的延伸，它们或许可以被认为是对应生命发展的“根本大道”。最古老的生命诞生之后，它们在蒙昧中寻求生存和延续需要用到的道理，和现在我们如何调整自己，如何让自己和自己所在的群体更好的在无数形态各异的世界中能更好的生存具有类似的性质。时代的演变会改变一些事情，但是也有一些事情……还不会变。”
    维斯瑞凡似乎是在回答，又像是有些自我感慨。
    “不过……莉尔，这样算来……变化也是来自于我们吧？而我们，可是“砝码”。”
    “这并不矛盾——遗留的信息已经告诉我们砝码的意义何在，我们的意义，在于平衡而不在于守旧。如果文明的发展不再均匀，那么我们的意义就在于为文明纠偏，而纠偏必然对应着变化的发生……”
    “未来，我们或许还会在别的方面起到新的作用。或许，承载这些力量和效果的“我们”能力终有极限，但是我们并不拒绝变化的发生。”
    “嗯……是。”
    “那就……向大家说明我们的决定吧，毕竟无论我们再怎么想怎么做现在都还局限在我们这里，我们需要让大家知道和理解，取得大家的认同。”维斯瑞凡拉起自己身边那似乎又若有所思的人，“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它”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精力，还能再注意我们的一切了。”
    ……
    一场会议被举办起来。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向所有已经站在“这一边”并且有必要听取其内容，理解其含义的存在们公布帝国“曾经”的最顶层个体做出的决定：
    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星明皇帝准备在很多方面“退休”，由此分离出的部分以后由天区统治者、天区机构和其他联合机构分摊处理。
    帝国将进行整体结构的改动，在逐渐调整“单一人格化”认识的同时，庞大的“超个体”结构将被逐渐分解，直到新的结构能更好的适应当前的现实需求为止。
    帝国将开始具体解析自身的存在性与“怪物”的联系，并且将会在合适的时候进行攻击。
    “……陛下，我们知道变化会有较大的可能向这些方向发展，但是它们牵扯的变化确实太大了。”面对被公布的内容，攒动的人影中传来来自各个方面各个角度的质疑。
    “陛下，超个体结构、对于对象群体的抽象人格化认识对于现实的稳定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它们诚然不能面对所有的情况，但是如若进行大规模改动，帝国的大量结构也必须做出对应的改动，有关的改变绝非付出称得上是“朝夕”的努力就可以完成……并且这其中，很多可能性导致的“最终结果”有可能导致整个帝国最终一蹶不振。”
    “目前，帝国的信息交流结构和整体运作结构还未出现尾大不掉的状况，但是帝国的本身的结构即使再简化，对于它们的形容也少不了复杂和庞大。目前的许多部门和机构仍在发展，它们还未具体定型，但是最高决策者位置所对应的具体内容产生如此改动，则必然对应着这些部门的最高指向会出现变动。而指向的改动，则意味着这一切部门，这一切下层结构需要向上呈递的内容会出现重大变化，而现在它们都需要进行改动……”
    “还不止如此，陛下，目前的要求本身就存在着矛盾之处，帝国十分复杂，宏观如此，微观更是如此。帝国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在活动着，这其中会有大量的思维生灭沉浮。现在的个体自身经过基础的筛选、网络的检查和帝国整体结构的修正之后可以保证自身的高效、理智与“忠于文明”，但是有很多部分不是靠高效理智团结就能解决的了的，甚至它们的存在本身也可能带来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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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果这些个体组合在一起形成小组，小组组合成部门，部门组合成体系再组合成天区……层层迭代的这一过程本身还会极度扩大涌现现象带来的扰动。如此，如若进行此类改动，我们不能排除上层结构可能会因为维护自身存在需要付出的精力大于自身能够输出的极限，进而导致高层结构永久失去意义的情况。”
    “将一个复杂的集体对象抽象成一个人，假设该复杂的集体是一一个人，一个存在，一个标准生命来运行的认知方式可以有效降低迭代上升过程中导致的层层涌现现象带来的扰动，换言之，它的存在能有效遏制结构向上堆叠时产生的大量“衍生扰动”。它们将这些并不明确的规则聚拢收束起来，而等到这些聚拢收束的信息再次复杂到尾大不掉之前，再由更上层结构进行同样的收束和传递……”
    “陛下，陛下们，这些问题……它们不是不可以改变，不是不可以进行调整和革新的。但是，它们可能会使得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同时，这也需要相当长久的时间。再之，与之有关的大规模变动可能会使得“好不容易适应了”的现有结构被摧毁，而需要整个帝国里位于不同权限级和不同位置的大量生命再次适应……各方各面也都会因此而出现损失……”
    “——？！”
    “各位，没有必要了。”
    伴随维斯瑞凡的话语，会议现场瞬间被一层无光的“事件视界”围拢闭合，而与这事件视界闭合同时出现的现象，则是那无数人身上，长久以来从未消失的“绞索”此时瞬间暗淡细微到了几乎不可检查的程度——虽然没有断，但是按照帝国现在的经验可以确认，哪怕那是概念级别的联系，由于信息量的巨大偏差，它也已经衰弱到不可能再大规模的传递多少实际的信息的程度了。
    这些若有若无的联系的存在，也正好避免完全遮断连接后形成的突兀“黑暗”引发“怪物”的注意力……
    现场，几乎所有的存在几乎一瞬间全部“改头换面”，他们认真与严肃的方向几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与此同时，这座曾经严格按流亡方舟的控制室以及对应的走廊网络等比例扩大修造、现在却越发简单，简单到只剩下向中心凹陷的阶梯以及圆弧穹顶的会议大厅也瞬间进入了活化状态，大量结构被激活，流动的信息在黑体内碰撞聚合，形成了一张暗夜中新的天网。
    而之前，被用来反对星明皇帝提议的观点，以及观点背后对应的大量实际资料、实际研究则反转了自身的相位，它们自发的变成了自己相对于意义层面的“反意义存在”。这些意义相反的文件资料被迅速拼合起来，形成了一份已经十分成熟的“具体计划”。
    “现有结构重新调整，可能指向已经进行预测，现有结构留白与冗余均完整……”
    “超个体“解体”规划已经完成，将保持基础结构不变，但赋予下层更多的权力。宏观信息结构进行调整，此前，需要跨越整个权限“金字塔”的信息脉冲将被打散，它们会在划定的权限范围内自发回流并形成相对稳定结构。划定带宽与总量进行跨权限层直接交流渠道，优化算法与实际表征，帮助帝国确认彼此之间认识准确……”
    “需要进行改动的故事位点已经根据虚空巡天雷达结果进行模拟，已经根据实际模型进行多次模拟，确认结果可靠，确认故事处于协变阈值以上……”
    “最终演算结果推定……有关事件出发目的与意义被扭曲篡改可能性略低于危险阈值……”
    ……
    “两位陛下，“插叙”计划已经完成确认。”活化的金色海洋中央，具有灵魂的波浪将完整的封装体呈递给站立在中央的两个帝国皇帝，呈递给帝国目前仅有的、有能力进行帝国范围内大规模“叙事改变”的存在个体。
    “陛下们，这项计划并不具有绝对的安全性。同时，虽然之前所有的研究确实是这项计划的反转，但是它们对应的问题是确实存在——改变的确无比重要，我们现在确实需要重大的变革。但是我们相信您们知晓并理解……现实的矛盾还无法完全解决，这些矛盾本质上很直接，但是它们很尖锐，它们也可以彼此交替堆叠出复杂的现状。”
    “它们需要被容忍……帝国不应该被被过度的变革太过迅速的拖入另外一个漩涡。对于目前的我们而言，比起改变，从头再来的代价已经大到不再具有可以被获取的益处。”
    “嗯，我们知道。”
    ……
    “叙事啊……伍德你说，既然这一切都能以“描述故事”的方式进行操控和调整，那么，如果我们把自己，把整个帝国真正融入到一个故事里面的话……那谁会是主角呢？什么会变成主线呢？”
    “不知道哎……我感觉，主角可能不会是任何一个或者一群具体的人。或许在我们的眼里，我们可以更直接的看到帝国的变化，我们可以更直观的呈现出宏观的样子，但是相比于帝国真正存在的结构和细节，那真正无以数计的故事相比……任何一个，或者一群具体的人就算再强大辉煌，可能也会在整体面前黯然失色吧。”
    “如果说主角是整个帝国……那又太大并且太混沌了，帝国本身或许真的存在某些感知体系，它或许真的有着可以被抽象出可以与我们进行信息交流的“有生”部分，但是我们恐怕不能理解其中的内容。”
    “……说起来，还有别的部分，伍德你了解吗？”维斯瑞凡忽然说道：“对于种族，对于智慧建立的文明群落而言，对于整体而言，生存和延续称得上是第一要务。但是对于其中的个体而言，生存和延续恐怕就算不上【第一】要务了。”
    “莉尔，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什么。”维斯瑞凡摇摇头，“只是忽然……有感而发而已。”
    “我们该做下一步的准备了。”

 第361章 改写

    第361章 “改写”
    时间在流动着。
    虚空中，许多闪烁着流光，遍布着残缺的“枝杈”聚拢形成的“灌从”内部，一颗明亮的心脏正在搏动着。而这心脏泵射出的“血流”则跨越那二十六种重叠的“世界大类”，向更遥远更虚无的区间吹去。
    长久以来，从虚空那并不存在的底层升起的规律将广阔范围内的世界塑造出了二十六个“类别”。而每一个类别之间，都有着某种当前似乎不可弥合的巨大差异。
    然而，任何规律，任何规则都有其适用范围——彼此重叠的虚空象限虽然将世界“分出”了对应的类别，但是它们能作用于世界结构，作用于庞大的世界网络，作用于规则之间彼此延伸、交融、弥补的地方，但是目前来看，它们无法制约信息，也无法制约存在的意义。
    虚空烈阳不属于任何一个象限，她的风场能吹向所有的方向。只是，这些“风”一旦吹出，再想改动恐怕就需要耗费更大的力气。
    帝国自身的存在属性同样独立于虚空象限的寻常制约之外，或者说，帝国的存在属性是通过利用等价世界本身，但却不受象限内部规律制约的超凡资源打造形成的——它们可以保证帝国造物与帝国生命抵抗畸变法则与世界观差异，但是它们还远远不到“万能”和“超越凌驾”由虚空中无以数计的本底规则形成的现实环境制约的水平。
    换言之，如果这些想要“遗世独立”的存在们想要在虚空正常且广阔的实际领域里扎根生存，那么它们就必须同世界互动，它们就必须回到世界的层面——这也就意味着，象限的制约能力将会明晰且被放大。
    九天如此，帝国网络如此，那“怪物”可能也是如此。跨越象限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会受到更多的影响。虽然这代价不是不可以接受，虽然这些影响还不至于阻碍这一水平的“故事”的铺就和眼神，但是比起那些能够更迅速的产生效果以及性质、意义并不受到多少折减的专精性研究，却似乎……
    可能终究需要做出一些选择吧，虚空无限，可能无限，但是吞下所有的可能还是太过遥远了些。
    说起来或许有趣。
    规则……它们被在各个方面提及。
    看起来，它们坚固、完善、冷酷，但是……实际上的它们，并不绝对，并非无可逾越，并非没有漏洞。
    有无数的“例外”可以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产生，其中或许有很多也可以被利用。
    一方面，它们的存在表明了万事万物之间的同源关系，而另一方面，这些贯穿彼此的褶皱与漏洞，制约现实万物的规则或许也在提供着信息之间彼此跳跃的桥梁，提供着转化可能与不可能的基础，提供着基础而原始的智慧们开枝散叶与发展突破的道路乃至捷径……
    ……
    算了。
    世间事件不可能永远如意。困难，面前无时无刻不有。
    去努力，去演算，去争取，去改变，让不可逾越的天堑化作可以触及的大渊，让可以触及的大渊化作可以被生命堆砌起的桥梁跨过的裂谷，让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才有可能跨过的深谷可以被工具、意志和勇气迈过，直到它变成一条前进道路上小小的裂纹……
    为什么不可能呢？
    一路走过来，发展中也有运气，也有努力，也有拼命，也有血泪，在这些过程中，无数不可能不仅转化为可能，甚至即使帝国经历了一轮又一轮崩溃，它们现在也仍然被帝国踩在脚下。
    克服困难从来都是困难的，生活在规则里，要想跳出规则和改变规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但是，生命前进的动力……或许强大到连他们自己都想不清楚。
    困难从来不应该被否认，但是它们也永远不应该被当成拒绝改变的挡箭牌。
    回望过去，过去的路途中，已经被无数次增删修改的层层迭代中，很多细节已经遗失，但是最要的波动和痕迹仍然留了下来。
    那其中，有玩笑般的突破，有世界观尽毁时所有的理所当然全部消融的迷惘，有形态各异的摸索与进步，也有机械降神式的逆转，揭露那本质简单但事实却无比沉重的真相时一闪而过的恍然大悟与莫名的空虚，以及对自己的好奇和对未知的探索，还有若隐若现的粉色光芒……
    ……
    “等等……有什么？”
    现在，走在和条路上的整体认为，有一些因素可能并不适合当前的发展趋势，它会做出一些改变。而在这改变之后，它是否还能像原来一样存在和运作，它会怎样，构成它的无数存在会怎样……这并不确定，也并未注定。
    ……
    “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对焦完成，进行第二十五次故事编组与细节检索……确认，目标位于第三象限，序号遵从帝国探索序列排列格式”
    “检测到该涌现存在可以进行整体跨象限移动，该行为已被进行数次记录。根据目前表现进行危险性推定，确认该存在有能力将自身分布于所有象限，该生物有能力进行效率相对较高的跨象限大规模信息交流。”
    “正常，在过去的相当漫长的时间里，尝试进行高效率的跨象限交流与对存在属性的统合与独立一直是帝国工作中的重点之一，即使是在最混乱的时期，这一研究进程也从未间断。帝国存在属性是独立于任何世界的，虽然很多技术需要利用起来才能发挥效果，但是考虑到我们的目标那是帝国的一部分存在属性的一场具现，它不是可以用寻常道理来衡量的目标……它本身就包含着许多对于我们而言需要技术才能达到的属性……这没有问题。”
    “故事焦点证明，目标强度与实际活性正在被加速削弱。”
    “历史学部、秩序静默环境解析与记录部、场态结构与虚无结构解析部、帝国建设部……埃尔温、卡文瑞尔、艾森德尔、伊卡利姆……汇报储备中的世界管理设施复原进度。”
    “陛下，复原工作已经完成。由于世界枝干天顶座无法安置任何空间拓展模块，因而世界枝干天顶座总体保存状况优于世界脉络一览座。世界回路始终座状况相对较差，但已经可以使用。”在维多维尔发出询问的瞬间，来自烈阳各处的回复便瞬间形成了一道汇聚而来的海潮。而它们，也可能是帝国这座宏伟金字塔很长一段时间里最后的一次如此大规模的超高速“信息聚拢。”
    “确认。”
    维多维尔推动着自己的视线看向四面八方。圣洁广阔的白色大洋上，几千年里修筑的城市群表现出的存在痕迹被淡化，它们收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而在原理城市的地方，千百万座辉煌的巨大金字塔，以及数量更多的、如同箭镞一般的高挑尖塔释放出的光芒使得烈阳那坚固的秩序空间似乎都有些微微扭曲。
    它们排列形成一个庞大归整的矩阵，在海洋中高高耸立。继承了合金光泽的金色外壳和继承了晶体部分性质的信息传输矩阵透露出生机。死气已经一扫而空，活着的光在其中跳跃着，这些光芒，就好像是阳光即将撕破阴霾时，在残骸之间撒下的无数光点。
    “多尼尔、iv、场一号，汇报情况。”
    “外界焦点被持续削弱，平衡属性已经有效发挥作用。”
    从秩序场外发来一段信息，其中只有如此的微小意义。
    维多维尔知道，自从异常状况出现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的秩序场外同帝国自身的危险因素正面碰撞，但是这个团队足够适合完成当前的任务，他们之间也的配合也足够融洽——场生命，尤其是作为等同帝国皇帝的一号场生命本身可以说跨越寰宇，在帝国内部几乎无处不在。
    它本是一片笼罩一切的场，它的性质和能力赋予它在相对而言的“虚资讯”层面强大的操控能力。
    而对于奥术生命iv而言，周围的生命内心的种种活动几乎都是被完全展开的，他可以看见绝大部分的内心波动，他也同样看得见，虚空中那个庞大的目标此时此刻注意力集中于何方。多尼尔来自于维斯瑞凡支援围攻象限大陆的军队时留在【斗转星移】涌现仪式中央的信息核，他自身同样具有一定的“砝码效应”，对于这样的“激变”，他自身的存在便是最好的中和以及缓冲。
    这段时间以来，削弱整个涌现怪物的过程里，他们在烈阳无法直接精确干涉的细枝末节处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维多维尔没有再进行回应——这就够了。
    “插叙”计划进入最终阶段——执行前最后自检，倒计时开始。锁定目标，开始全向跟踪，捕捉并更新所有非稳态变量——同步开始！！
    “对了，维多维尔，还要注意不要扁平化——有句老话怎么来着，“我属下的属下不是我的属下”。差距差一级，要负责的内容以及如何处理、如何负责的态度变化就会很大。”
    “好～好，我知道，莉尔，不过你想好以后我们应该做些什么了吗？”
    “嗨，变成国家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嘛，没需要就这样看着，或者自己找一个比较长远的目标，或者自己培养点小爱好，有什么不行呢？如果怕太闲了就造直属舰队出去打死潮——反正现在来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有些死潮战争也只有以我们的“体格”作为支撑才打的起……”
    “嗯……是。”维多维尔点点头，“准备好跟他们道别了吗？”
    “嗯，我们需要在此方面留下记忆——英雄的颂歌背后对应的同样是真实的血肉的破碎和生命的陨落。英雄需要被赞颂，但是我们……应该做到尽量避免那一切的发生。”
    “最终自检已经完成，“插叙”位点与“插叙”内容已经稳定量化！”
    自检完成、模型开始传输的同时，沉寂于烈阳洋面上的两座黑色巨舰瞬间启动。
    “陛下，接下来的一切，只有你们能做到了。”
    “确认，辅助计算矩阵阵列集群输出计算量已经超越实际需求阈值。”
    “联网迭代开始，虚资讯迭代开始，演算资源开始集合，编织对应逻辑与对应实际操作过程，确认所有细节信息量与对应深度，改变程度与改变方式开始演算——”
    秩序场边缘，那松散且混乱星链背后涣散的意识们，在这强大到完全可以被认为是骑在脸上进行“挑衅”的扰动下终于苏醒。但是面对长久以来烈阳风场毫不间断的洗刷侵蚀，此时还是“它们”的生命和战舰们早就已经被削弱到几乎昏迷，它们早就无力将自己的炮口指向烈阳上辉煌的城市群、以及穿梭在城市中的无数帝国生命了。
    “开始改写！！”

 第362章 重启

    第362章 “重启”
    茫茫虚空中，有一片以存在属性为基础并向上升起的亮色。
    这片“亮色”从整体看来似乎有着相当的缺损——它原本应该具有更多更细的结构，它们可能原本会更像是存在于虚空中、向着不同的方向蔓延拓展的大尺度丝状结构。但是现在……它不仅有可能只剩下了中间的微小残骸，而就算是这微小残骸的边缘，也还遍布着性质混乱的“雾”。
    这些雾就像是随意的涂鸦，它们硬生生的盖在了原本附有韵律的结构之上，打破了原来应有的和谐之感。
    在那被无数只残缺的手握裹的存在中央，在那被无数根支离破碎的羽毛环绕的虚空区间内部，有一个庞大虚幻的身影。现在，它正在默默地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挤入按帝国标准而规定的第一象限，挤回到自己最“喜欢”的环境内部。
    “浮肿”的身体似乎给它造成了巨大的拖累，无边无形的黑暗中似乎存在着无所不在的壁垒与筛网，而更……“奇怪”的，可能是自己身下，那原本可以让自己的意识和感知无条件延伸的网……它们似乎不再是自己扩张的高速路，反而现在，它的上面似乎附着黏稠的胶，阻碍着自己所有的移动……
    疲惫、混乱、慌张……还有“困意”。
    几千年，也可能是上万年前，“自己”从某种巨大的刺激中苏醒，自己有无穷的力量，仅仅是余波，可能就足以荡平帝国远疆的种种阻碍。从涌现中飞溅而散的浪花虚无但又危险，它们之中细微的毫末如果砸入某个具体的世界，可能就足够令无数生命，甚至令世界本身的秩序结构荡然无存……
    至于现在……一切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谁会知道？！
    “它”的“视线”转向了帝国的中心。
    长久以来，自己不理解那其中的细节，不了解那其中的奥秘。自己看不透它，自己认为那是一个灼热炽烈的杂物，无法被存在与关联直接管控直接纳入其中的怪物，它，或者是它们在抗拒自己……
    这些感觉很模糊，很混乱，令自己很不解。
    实际上，那些“感情”、那些知识、那些“感知”……自己并不理解，并不知晓，更不会运用。它们出现，只不过是一些深层的扰动，以及一些构成自己的节点似乎出现了其他的想法，它们“拉动”着这些碎片，将它们呈现给了自己……
    仿佛是“心有灵犀”，“它”忽然间调转注意力，在浓浓的“疲惫”与“困意”形成的大雾中，拼力将注意力转向了自己曾经难以注视的光源处——那个光源似乎越来越刺眼了，也似乎越来越模糊了……？？
    这不是幻觉，也没有任何错误——毫无疑问，那个光源确实在变亮！！
    一种“下意识”的猛烈危机感席卷而来，而这样的危机感已经……数次扫过，而在这危机感爆发之后剩下的……只有狼藉。
    危机感带来的猛烈刺激终于让这个混沌庞大的生命“醒了过来”。它“想要”逃走，但是周围的一切却好像变成了裹挟着无数利刃的天罗地网，无论怎样挣扎，能带来的结果也只有自己的“身躯”被割下无数块碎片。移动似乎已经不可能，而似乎周围一切的一切都在吞噬和肢解自己能够注意得到的所有，甚至是自己的现实存在……
    ……
    烈阳上，那一对黑色的巨翼存在于矩阵的中央。在它周围，有无数排列规整的元素，为总旗舰提供着无穷的映射路径和强大的虚资讯增幅力量。而“国士无双”的增强与反馈，则更是使得迭代在不断震荡之间越发迅速。
    舰队矩阵与世界管理设施形成的焦点处，巨大的飞翼上下，那两对标志性的辉煌天极轴已经完全成型。无以数计的逻辑结构、细节描述、运作规则以及一些只能依靠下意识而形成的、现在已经无法量化的约束实体围绕着中央的光芒旋转着。它们变得越来越明亮，并且随着进程的不断进行而逐渐聚拢合一。
    “它”并不位于某一个具体的世界。“它”实际上可以被认为是漂浮于虚空之中。而作为一部分存在属性投影的具体表现，“它”的本体实际上混杂着无数频率和无数扭曲的防护结构，这更是增大了将它作为目标的难度。
    虚空中的目标总是这样难以应对，从跟踪、确定、追寻和攻击等等所有角度而言都是如此——虚空是隔绝联系最好的天堑，虚空自身那包含一切又能融化一切的种种属性，以及无限的可能性导致的发散结构组成了实现目标的道路上层层叠叠的困难。
    按照传统的思维制造的甚高频非线性雷达虽然可以通过速度极高的探测频率锁定虚空中飘荡的秩序场，但是随着探测区间的扩大，雷达本身的运作以及对探测结果的分析需要的计算总量增速会超越对算法进行迭代的速度——到了那时，就没有意义了。
    但是现在，或者说……在很久以前，这就不再是问题，而现在的一切也可以证明，它依然不是问题。曾经的困难和无解的伤痛催动着帝国力量的前进，即使受挫，它们也从未消失！
    布设在烈阳各处、在这几千上万年来数量一直在增加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已经锁定目标，它们利用虚空场的波动，利用所有的细节，利用虚空中似真似幻的波动凝聚形成的无数个或真或假的故事，不断夹逼着不确定的边界并勒令它们向真实与准确压缩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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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目标探测区间的减小，甚高频非线性雷达的演算压力增速大幅度减小。在无数只眼睛的凝视下，虚空中的目标被迅速抽象转化为一系列可以被“人”理解和利用的虚空坐标。
    这些坐标被传递给了两组存在——一组，便是以维多维尔和总旗舰为核心的舰队—世界管理设施联合矩阵。而另一组，则是环绕在烈阳周围各处的“圣音礼赞”虚空要塞们。
    曾经用来封锁世界边界、阻止Σ舰船的存在之网，现在被用来同风场一起，封锁目标的行动。
    维多维尔进一步调整了自己的感知，在那天罗地网般的结构们层层裹挟阻拦下，早已被风场从根基处一次又一次削弱的困兽已经无力同这一切进行多么有效的对抗。它的细节被层层扒开，被维多维尔尽收眼底。
    天极轴曾经流动的无数信息化作流光，流光被编组，被凝聚起来形成璀璨的长矛。长矛被总旗舰投放，它如同一阵微风般吹出，挤开目标道路上一切无关的其他存在，将矛头直直对准了那巨大的怪物体内，维持着它自身独立存在的“固有趋势”。
    毕竟，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为了平定混乱，是为了让那不正常的凸显出的帝国存在属性平复，是为了让不正常的思潮涌现出的实体消失，是为了打散在某些方面依靠直接手段时有些“尾大不掉”的超个体结构，并非是单为了杀戮和摧毁。
    长矛锁定了虚空中的目标，它遵循着被赋予的规则跨越虚空，在众目睽睽之下击中了那庞大臃肿却很难称得上是有形有质的身躯。
    长矛没入臃肿的光影，绚烂的爆炸撕开了“它”的身躯。流光遵循着那层层嵌套的逻辑规则和现实规律扩散，它们撕开了躯体对自身的约束和固结，撕开了曾经那不稳定的思潮涌动起来形成的畸形趋势，撕开了无数意识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无形的利刃在那无边的身躯中四散飞溅，它们挑开了所有的“细胞”，同时也划伤了所有的“细胞”。
    “莉尔！”维多维尔很快确定了下一阶段需要的时间窗口，这个活性的阶段是混沌的，尽管在行动之前，这些可能性已经被考虑到并且进行了多次演算确认，但是在具体的变化完成之前，谁也无法完全预估到了这一刻，需要精确的细节部分究竟应该是怎样搭建的。
    幸运的是，曾经的演算并没有相差太多，被预估的“笔触”只要再稍行调整，就能够与现在的情况相对应。
    意识之间的联系被激活，被需要的信息很快便传递给了下一阶段的执行者。
    烈阳那被秩向规则抽象出的两个“极点”处，一对彼此交替上升的螺旋贯穿了一个又一个帝国所能涉足的、在大一统的信息世界中贯穿万物的领域。
    秩序场下的天空中，一片片活化的烈阳物质在天空中凝结，形成了无限蔓延的广阔星网。那由流光组成的“群星”彼此连接，若隐若现的网中，无以数计的笔触，无以数计的故事似乎被拉成了一根根绷紧的弦，它们蕴含的张力已经极强。群星蓄势待发，只等最后之令。
    ““窗口”已经打开！”
    “群星”被一瞬间弹射出去，它们远远的离开秩序场，远远的离开烈阳本身，同长久以来的风一起，乘着无形的潮流飞向远方。
    目标被第一次叙事攻击打散之后，飞溅而出的无数光点对应着无以数计的帝国存在们的意识和思想。此时此刻，它们在整个帝国的存在属性网络中洒落，被固有的联系飞速牵拉着回归本体。不过，在完全回归之前，来自烈阳的第二次叙事攻击便已经扫过这些从巨兽的身上崩落的残骸。
    来自烈阳的攻击，在宏观层面上扫过这些洒落的光点，在它们扫过的同时，这磅礴的海潮催跨并淹没了过往的信息结构，令曾经形成的历史迭代，那扎根漫长历史的巨大结构彻底活化改变。
    而在微观，在故事，在精确标准的规则已经不那么坚固的层面上，它们就如同进行了无数场最精确的手术——它们上下翻飞着，将每一个正在被牵拉回弹的意识小心的割开、插叙、调整并缝合。
    有些记忆不被希望能一丝不苟的留存，有些经历也不必须要被绝对清晰的铭刻。这并不算是为了大家绝对的“好”，它们为了能顺利保证故事在部分方向的重启而存在。
    有一些安排需要大家接受，有一些事情需要大家合力去处理。过往的一切需要有所善后，新的安排需要被执行……
    很快，来自太阳的第二次叙事攻击便扫过了帝国的现实存在。
    现在，大部分地方都静悄悄的。
    他们被短暂的停滞，但是他们所拥有的趋势还在。只等一个命令，那些还未完成的故事便可重新开始自行写就。
    现实内外，有无数不可名状的暗淡粉光正悄然闪烁。
    “已经……完成……”
    伴随着烈阳风暴的逐渐消退，维斯瑞凡感觉到浓浓的倦意从四面八方袭来，来自灵魂的疲惫，已经很难再以意志去抵御。
    “我需要休息……接下来，各位，需要你们来完成了。”
    “嗯。”
    “是。”

 第363章 善后

    第363章 “善后”
    在两次叙事攻击的猛烈冲击下，那可怖的庞然怪物破碎解体，它的身体的碎片洒向帝国所掌握的诸多世界。碎片渐渐飘落，它们正在回到它们真正的“家”，这些因为悲愤与打击过大而失控的意识与存在属性正在返回它们原本的躯体。
    无数世界内外，无以数计的帝国存在们揉搓着惺忪的睡眼缓缓苏醒。
    过往的一幕幕，过去的一件件事，已经凝固的一条条记录从眼前划过。它们只是一团团碎片，一道道纷乱繁杂的光影，在仍然混沌的意识和迷离的眼神中，这些一闪而逝的信息留不下什么有意义的痕迹。
    广阔无垠的海洋，也可能是星空中，离散的光点们似乎受到了来自虚无之中的号召，它们自发形成运作的规律，在意识的真实与虚无之间狂舞。
    似乎有所改变，似乎并没有变化。
    意识并不确定的清明与混乱组成的漩涡里，无数无形的笔触上下翻飞着，悄然写就着那些被损坏的故事，疏解着那些过于扭结的情节，平复着那些过于激烈的情绪，安抚着那些过于不安的回忆……
    它们之中的大部分被叙事攻击本身蕴含的内容铺就，还有一部分，则被叙事攻击本身所蕴含的、推动事件事物发展推进的“趋势”推进着，走向进一步的完善。
    “帝国整体恢复进程正在进行……”作为收集信息的“代表”，翟卡希尔、奥术生命iv与场一号守在烈阳城市群内，那正在展现着帝国无数运行细节的同步投影设施周围。而在这些最终的节点的“下层”，放射状的结构正使得自己缓缓延伸。它们如同触角一样，探寻吞噬着弥散在帝国各处的种种信息，并将它们呈递给需要它们的人。
    “恢复程度正在稳步升高，但是距离彻底完成还需要时间……”
    “毕竟这是帝国层面的大事，哪怕现在的帝国相比于曾经最庞大的时期而言小到微不足道，帝国的绝对力量也足够碾压一条完整的世界枝干成千上万次。”翟卡希尔对此没有十分在意，他盯着那根正在向前缓缓迈步的进度条，就那样盯住，一动不动。
    “我并不十分相信选择。”
    “……嗯？”
    “生命是混沌的，也是善变的，尤其是群体。”
    “获取信息的渠道在生命之间并不一致，生命能够获取到的信息的“有效内容”也并不一致，对信息的理解和处理更难以一致。对于一个个体，两个个体或者几百万、上千万个帝国生命存在而言，这些信息差造成的问题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是如果放置在一个以涧以正衡量规模的群体里，这其中的差距就足以大到能撕裂群体。”
    “而我们都知道涌现——它的最终产物并不可控。即使是你我，也没有办法确定我们需要的结果，确定这么庞大的零散整体经历这样的刺激之后如果没有约束……会涌现出什么。”
    “……总而言之，我更相信信息趋势，我更相信大势所趋。”
    “你……”
    “我分得清我应该做什么，我又在想什么。”
    这一幕场景有些奇怪，与其说这一切发生在现在的帝国，这一切倒更像是将远古时期的某些影像进行了切片与断章取义，然后将它们跨越时空投射过来的。
    呈现出粉色的世界本底波动，现在似乎变得比世界中本应占据最高现实权重的万物还要亮。
    ……
    “直观的想法，与实际的规律似乎恰好反了过来。”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也只能用这样的做法来完成我们的目标——一方面，我们塑造了所有管理者们的思潮，以这种方式确保他们能够在不付出过多精力的前提下，能够尽可能将一个负责对象的多线不稳定性照顾周全。”
    “另一方面，我们直接想办法将故事，以及故事可能影响到的现实全部加了我们需要的信息势，以尽可能保证我们的目标能够在现实发展“大势所趋”的那一方向。”维斯瑞凡说道，“有些事情……除非我们彻底改变自己，否则……它们是不可能只靠优良的品格就能被改变的。”
    “休息吧，莉尔，接下来的事务，我去做。”
    “嗯。”
    ……
    具有危害性的目标目前已经被解决，但是这一系列事件本身还远未结束。
    帝国需要做出许多改变，才能让自己有能力按照新的规则与新的运行宗旨存续运作下去。但是现在谈这个实在是太早了——在开始新的道路之前，现实本身还有大量的事务需要处理：
    那片“战场”恐怕还没有被彻底清理干净。那片早就已经混乱的时空结构体经历过叙事轰炸，现在，那里应该已经没有直接与与死潮和断裂带相关的威胁。但是，那里可能存在的模因问题仍然值得担忧。尽管随着技术的进步，这个词背后那些曾经看不见查不到的敌人现在已经不再虚无缥缈，它们已经纷纷从虚无中显现出自己的身形……
    但是，作为信息病毒，显形只是能帮助大家更好的对付它们而已。它们仍然是信息病毒，它们仍然有能力扰动和感染物体、事件乃至现象，它们的危险程度仍然很高，而对它们投入的精力……在这一纪元里可以说一直是只增不降。虽然被软禁之前维多维尔无数次要求对应的部队严肃清理，但是在那个状态下，这样的事能被执行到怎样的程度……恐怕是需要被打上很多个问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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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帝国都需要进行一次从存在性网络开始的筛查。所有与模因有关的存储世界和格纳阵列需要来一次彻头彻尾的大检查。查完之后，这些承担泄露风险的高危区域需要时刻监控并且持续很长时间，直到异常事件被记录的密度低于平均值并且持续时间符合新的帝国标准，这一切才能算是过去了。
    紧跟着的问题，来自于帝国那海量的、无处安置的数据。
    它们面临来自两个方向的严重问题——其一，这段时间以来，帝国的大量活动牵扯出了大量的日志结构，这些日志结构同那些还未消散的、仍然在一些区域里挤兑服务资源的数据资料一起淤堵在网络结构中，卡死了无数信道和同路。
    其二……帝国遭遇大断裂带撞击以来，无数帝国世界和世界内外配套的一切都遭到了重创，仍然在行程体系的大量零散资料被付之一炬。它们的缺失导致了帝国整个知识结构的缺失残损——这需要更多力量和时间的投入才有可能修复。
    伴随着资料问题一去出现的的，还有来自人的问题。
    帝国将太多太多的力量填进了迎击异常的战场。断裂带—存在属性大崩塌—断裂带的轮番袭击，以及这其中夹杂的无数灾难性现象毫不止歇的侵扰使得无数生命在此陨落。他们在前线陨落，后方因此出现了规模巨大的缺损。尽管绝大部分部门仍然能够维持最低水平运作，但是如此多的冗余互补人员以及他们自身的学识、智慧以及面向专业的直觉的损失……绝非朝夕所能填补。
    以及……现在，或许刚刚才停止恶化，或许仍在恶化的……“文明们”。
    现在的结果……它的形成或许混杂了很多很多因素，包含着自然与命运方面的内容，也包含着帝国在这方面诸多决策失误，或者说是错误的内容。
    帝国一直尝试着旁观，更具体的说，帝国希望自己以永恒的旁观者角度来观察虚空无数世界中的文明。
    也正是因此，一直以来，帝国很少在这方面进行大规模的非必要行动或者是做出非必要的改变。即使有所需要，帝国曾经的行动也更倾向于通过建立“侧向通道”来完成目标。但是……现实很多时候本身就是混沌的，更别说这些文明以及涉及到它们的事情本身在混沌之余还多了一份程度极高的脆弱。
    诸如大断裂带等对于帝国而言的大规模灾难爆发时，即使是帝国本身，局部区域也会陷入混乱，更不要说是比起帝国还要脆弱松散得多的那些文明群体了。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不要说迈出世界的门槛，它们可能连家园环境的约束都没成功挣脱。
    值得注意的是，已经被观察到的现象表明了一些事情：面对灾难，文明若想克服混乱，它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单纯的团结，单纯的品格高尚以及理智和逻辑的完整。整体的见识、自身的体量等等因素也同样重要。
    庞大的文明能够正常存续而没有被自己压垮，这本身就能证明这样的文明维持自身的能力比小于自己的那些群体更强。而更加庞大的文明，见识到的一切也会更多，曾经对于小文明而言因为太遥远而会被直接放弃的灾难摆在它们的面前时，虚幻的、足够摧毁整个世界的末日会变成一个个需要考虑、需要实际面对的问题。而至少现在看来，未雨绸缪付出的，要远少于事后补救。
    不过，这一切仍然是贴近于“闭合”的。
    面对超越世界观的灾难，乱上加乱恐怕还是好的，被煮成一锅混沌汤甚至当场蒸发，连任何一点点痕迹都剩不下或许才是“看不见的常态”。
    这需要改变。即使帝国仍然坚持曾经的主旨，它也必须要向来自现实的需求弯腰了。
    ……
    “这其中明明可以有很多细节，即使是只展现一部分，只使用几个小小的节点，就足够我们见丝毫而知整体了……只是思路和意识所向的问题，这里这一大堆跟说明书一样的介绍，还有这一大堆附着在字里行间，就快要把栈底压碎的细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或许……是那时的一切安排的不够好。”
    “几万亿年前的老历史里有这么多问题……而且现在说实话有些状况还在，只能是回溯时才能发现……我们平时都注意不到。”
    “能接收的信息是有瞬时限制的，这不完全受无限制抗挤兑要求影响……太多的故事与我们无关。比起可能会导致“窥”歪了的细节，框架和大量细则记录的堆砌更能使得我们明白那时的实际情况……当然，情况也有可能是这样的：我们的“上层叙事”实体是一块废物点心，他……它……祂处理不好这其中的关系，就只能靠信息量把人砸懵来创造不明觉厉。”
    “……什么？什么实体？什么点心？不明觉厉……让谁觉得？”
    “对微观和混沌的具体颗粒有兴趣的也可以选取细则进行相对定量的……你在说什么？”
    “……怪事。”
    ……
    “恢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同时，“恢复”不能只靠等待。
    有一团略显模糊的光雾，它正在靠近一条世界枝干，光雾的路径指向枝干的一部分边缘，可以看得出其中的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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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大目标的细节，可以看得到这样的景象：在那些并不规则的断口附近，有一些十分明亮的光交替闪烁——那是被激发的创世纪活动，维护队伍在利用创世纪现象吸收世界枝干所在的虚空区间中多余的信息，同时并用节点割裂因为缺损而导致的粘连。无数这样的光点被连接起来，就像是帝国贯穿虚空的“神经”正在传导脉冲一样。
    继续放大，可以看到“光点”们的些许细节。完好的世界被跳过，而受到损伤的世界则吸引了光雾团块的些许注意。光雾之中的一部分被“吸附”在了世界屏障上，他们开始从内外一起行动，修复这些正在向虚空中流逝信息的疆土。
    再一次放大，具体到京兆光点之中的某一个，具体到一个具有独立编号的世界结构里。则可以注意到更多更多的细节——光雾已经清晰，它们由无数的飞船组成，这些飞船从虚空之外降临到世界的内部，庞大的舰队矩阵缓缓扫过宇宙内部均匀的大尺度云块。可以看得出，“云块”本身也在吸附着舰队矩阵中的元素们。
    再次放大，可以看到更加清晰的细节——在某一颗经历过改造的星球附近，有些狰狞渗人的黑色团块正在被晶能渐渐驱散。战舰停留在远方，而一组组突击队伍已经被传送到了星球“上”，转移到了空间结构最稳定的地方。
    他们将会彼此协作，向星球的核心推进——在摧毁所有异常现象的同时，也正在不断改变自己的运作模式，净化所有的所有的“黑空间”结构。而宇宙的存在背景里，有均匀的脉冲闪动，这表明世界回路始终座已经完全重启。
    在这之后，视线的来源开始迅速拉远。具体的星球融入小小的星系单元，星系单元融入融合结构，融合结构融入星网，而星网则融入宇宙环境中的广泛性雾状结构。雾状结构经过维度、时空、秩向、法则与存在等等一系列变换化为一段频率中的具体细节，无数具体细节融合为一，形成狭长的丝，无数的丝在巨大的枝干上怒放，比天使的羽毛更加丰满更加辉煌……
    “说起来，有一些奇怪的现象和结论还不能很好的被我们当前的理论解释，但是它们一直能用并且能用的很好。比如说现在，派切实的小组前去处理困难的目标时，行动获得成功的可能，实际上要高于我们的计算可能性，并且这样做的整体成功率高于通过系统进行直接的远程操控。同时，这其中的高度差，值已经大到我们认为值得不放弃前一种做法。”
    维多维尔“站”在巨大的虚空“望远镜”的“目镜”前，一丝不苟的调节着这座巨镜的每一个参数。巨大的“镜筒结构”轻盈地旋转着，全无笨重之感。在烈阳上空正在恢复的“星链”映照之下，它如同一根巨大的、指向星空的长矛。
    “看起来，这款试验品的实际应用效果不错。”在一边，女皇的身影从虚无中显现，“下一步……大家打算怎么做确定好了吗？”
    “目前来看，最为主流的整体决定是……处理掉所有经历过过度介入和过度改造的文明，用最强的火力直接炸毁所有受到干扰的世界，整个世界，尽量不让受到强扰动的合体感受到这其中的痛苦。
    在这之后，观察者议会和天区皇帝联席会议达成协议，在清除行动结束之后，“第一次”大规模使用文明主轴纪年的最大标尺，在一年之内让大量没有受到超凡扰动的世界进入世界末日状态，在进行整体大跨度观察记录的同时重置周围环境。在大约五十年之内，标尺会被重新回正。对于这其中导致的时间差割裂和认知割裂问题，有人在专门研究。”
    “除此之外，另一个行动目标是，建立一个能够桥接帝国与寻常文明的部门，并且建立对应的桥接渠道。目前，在这方面的争论还没有结束，很激烈。目前来看，这个部门最终很可能是离散的。”
    “我来提醒你，目前我们有一些事情做。”维斯瑞凡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从那巨大的望远镜里拉回来：“有研究认为，对于目前的“国家名称”和“国家徽记”等等应该做出改变，例如允许在一定范围内可由部门或者有权限的群体自行按需设定。因为曾经的“我们”这样做过，在将“联邦”变成“帝国”的时候。”
    “……象征性方面的问题？”听到这个要求，维多维尔开始调动起自己更多的思维线程并令它们高度运转起来，“莉尔，你觉得呢？”
    “如果切实需要，我认为这完全可以接受——象征性虽然很难精确量化，相对于大部分实际技术而言就像场之于物质一样相对虚无缥缈，但是它们的力量是切实并且不可忽略的。”
    “……我也认可，这里没有问题。”维多维尔结束了自己的推演计算，“这确实重要。并且实际上，这其中可以包含的信息太多，我筛选了很多资料，大部分都“联邦”和“帝国”都并不与我们曾经或者现在的实用结构接近。对于我们而言，这个称呼实际上这就是相对贴近的模糊名义。对于有需要的部门而言，这其中有足够的弹性空间。不过实际具体起来，还是需要实际的开会确认并最终通过才行。”
    “嗯，那就没问题了。”
    “说起来，按照历史学部整理的资料来看，我们的原始发展历程……其中不乏奇怪的点。”维多维尔疑惑道，“我们那样进密度高到说只有一个邦也不为过的联邦，虫族还有另一个怪异的文明被安排在一个宇宙里面，呆了几百亿年。”
    “我们以接近虚空航行的方式在世界中跳转但是又出不去……Σ为什么需要我们，或者说……Σ要如此多的智慧文明群体做什么？现在来看，它们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涌现需要的绝对数量级，Σ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大大高于能够获得的。文明发展是有绝对惯性的，而利益是永远绕不开的焦点之一。”
    “对于Σ文明……即使它们，或者可能的“它”曾经确实有大爱，我也不十分相信这种从宏观看来一直在付出代价的事情，Σ会如此拼力维持成百上千亿年或者更长的时间。虽然这一观点十分武断，但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此观点即使片面，我们也需要在这一方面找到能够使得现在的我们信服的、时效性足够高的切实解释。”
    “或许，这一切的形成仍然与死潮有关。”
    “与死潮有关？”

 第364章 新路

    “与死潮有关……莉尔，你指的是……稳定性阴影？”
    “这是相对而言最有可能的一个方面了。”维斯瑞凡点点头，“我们还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的死潮领域内部探索。我们对于这一方面的研究相对缺乏，资料也很有限，其中的多数又来自Σ，现在的我们研究死潮更多还是要依靠猜想。而死潮稳定性阴影……是目前可能性比较大的方向之一。”
    “这一猜想的存在基于这样的现实条件：对于跨世界秩序文明而言，秩序文明的“内部”爆发死潮灾难的概率低于在“外部”爆发的概率。并且有资料大致表明，随着文明疆域的扩张和文明综合发展水平的不断提高，这一现象造成的差距会越来越明显。因此，我们可以假设在文明的“下方”存在着某种秩序对于死潮领域的扰动，这种扰动足够压制死潮的活动。我们沿袭了Σ的叫法与部分模型，但是我们目前还并未依靠自己的力量观察确认。”
    “在此基础上进行进一步推论，就可以得出这个猜想的大框架——如果这个阴影的强度只与文明的强弱有关，那么文明需要做的，就是无穷无尽的增强自己的综合力量。对于其他弱于自己的文明非但不应给予帮助，反而应该用最经济的手段进行打压，因为相比于强大的自己而言，它们都是不堪一击的“脆弱点”。”
    “如果是这样的趋势发展到最后，虚空中将会只剩下一个或者几个强度不相上下的超级文明——但是这样的现象并没有发生。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我们可以确定Σ曾经拥有着相当完整的、兼容下层文明的运作体系这一基本现实。这与我们之前的推论相矛盾。”
    “如此……那么实际上的情况可能是这样。”维多维尔微微皱了皱眉头，“文明的“多样性”这个宽泛概念中的一部分有可能与Σ自身的形成的阴影的强度有关。并且，这一关联相当直接，它所造成的影响可以导致的变化十分明显。为了尽可能增强该阴影的稳定性，压制文明内外可能出现的死潮灾难，Σ围绕这一效应建立了完整的文明多样性保护体系，而这一体系所能涵盖的范围……十分巨大。”
    “不过……这些才想太过宽泛了。可以被构建的预测执行方式成千上万。这其中哪些有效，哪些无效，哪些效率高，哪些效率低……我们现在无法依靠实际的资料和证据确定。”
    “如果猜想成立，这也是我们要走的路。不过……现在的我们并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在进入到“小心求证”的阶段之前，它们必须也只能是猜想。就像现在，即使越来越多的实际现象能能够让我们认为死潮是“存在的反面”，这一条描述在部分实际应用方面已经被我们当做定理来使用并且取得了相当的成果。但是由于缺乏切实的证明，我们也只能认为这一猜想十分接近真相，然而……猜想自身的性质终究与定理和真相有所差距。”
    “不知道大家会在哪一步里开始做这些。作为新时代的砖块，到底会去砌哪些方面的墙……还真是不好说呐。”
    “这跨度有点大……”维斯瑞凡摇摇头，“不过……这其中确实有值得期待的部分。因为对于我们而言……新的路上，我们或许可以更多的注意到其中的关键点和亮色，而不只是陪着时河一起流淌。”
    “新路啊……”
    ……
    有许多任务需要做。
    “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帝国以信息变化的程度衡量时间的跨度，以信息变化的速度衡量时间的流速。在哪接二连三的大规模灾难中，整个帝国的信息流动并不均匀，而大规模的死潮灾难本身就能摧毁一切。种种因素的叠加，使得帝国需要再一次校准基础时间。远征纪年123，218，517年，这是在帝国的时间中被划下的最新刻度——它不一定准确，它只能保证相对的均匀，相对的靠近“真实”。
    帝国的各个机构需要调整，甚至可能需要重组。同时，新的要求、新的规则确定的权利与义务也需要有对应的执行存在。考虑到帝国第一部分全境级别的基础规范以及无限制抗挤兑计划所需要的巨大投入、可能带来的巨大收益以及在实现它们的过程中可能遭遇的巨大阻力……
    “可能需要增设新的天区级单位用于实现与执行，并且考虑到现有的问题总量和缓冲余地，增设天区数将会多于一个。”
    “没有问题，天区联席会议确定目的、方向与人选之后，我们再进行实际的确认。”
    呈递结果并确认通过之后，新的需要处理的事件随之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现在的”“文明们”。
    现在应该怎么办？数万年来，集体积攒的不满直接作用于之前的涌现生物，而涌现生物又反过来影响了构成它的意识们。不满转化为行动并直接轰击在那些没能离开世界的凡俗生命们的身上。它们的生活被打碎了，它们的灵魂被打碎了，它们的过往被打碎了，它们的未来也被打碎了。
    过去，这些文明在无数人的潜意识中似乎并不十分的实际——它们可能会更多的被认为是在与整个帝国互动。“帝国”本身当然也会考虑到很多可能性，但是无论是这些可能性是被考虑考虑还是被执行，对应的实际对象似乎都是整体层面的。具体到某一个人、某一件事、某一段时间……将它们同帝国内部的某一个体说，如果来自帝国的个体不曾在观察者议会中工作，或许这一切对可能的“他”来说，也不会太过实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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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文明，又有几乎一整代的世间文明将在帝国的炮火中消散。
    在这个决定做出之前，有许多来自不同的人从不同的角度提出的解决方案。但是最终，被选定的做法还是如此——摧毁。
    对于这个决定，反对的声音也开始随着那些新的方案与新的态度的“完全展开”而一并出现。
    这个说法或许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是：曾经被高度融合、高度压缩成一个个参数的它们被展开了。它们不再位于高度融合的总数据流中，它们有了自己的身形。
    “……应该说，在现在的帝国这样一个总集里，不同的子集对应的利益和需要的内容还是很不一样。”
    “确实如此——所以，这个过程难以一蹴而就，甚至有可能……这个过程会在某个时刻倒回去。所以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放手。对于整个帝国这样一个大集体而言，每一个趋势都是有可能的，而它们在总体上可能又是不可能的。大势所趋代表的是方向，并不是绝对不可逆转的结果。估计以后，研究这方面的存在们会有的受的。”对此，维斯瑞凡摊摊手，对时间本身不置可否。
    “世界果然还是不坚固的。”维多维尔开始浏览一系列新的计划，“帝国舰队要进行更进一步的改组，各部各区将会拥有属于自己的队伍。各部职能不同，这些舰队的种种细节也将随之不同。这里需要好好提一下建议——不同职能的舰队之间应该存在明确的职责划分，但是与此同时，舰队之间彼此的相互支援速度和功能/存在代偿也应该充分考虑。同时，考虑到避免焦点富集化，目前应当考虑进行周期性的驻军结构改换……”
    “建议和意向提出来就行——再说多了就同我们现在的计划与方向相悖了。”
    “确实如此。对了莉尔，关于武装力量……你需要多少？还是直接确定为开放式无上限？”
    “后者。砝码没有质量可不行。”
    ……
    “要想掌握大局环境和整体走向就需要舍弃掉大部分的细节，若想注重细节，整理出具体的大局环境和变化趋势的难度就大大增加。尽管衡量模型都在，但是如果看这具体的客观结构……它的直观部分也足够震撼。”
    “iv，在说什么？”
    “差别很大。”
    “……确实，这两堆资料不是一个规格。不过既然变化出现了，那就总要适应，毕竟之前的撕裂都坚持过来了。”
    伊卡利姆的“声音”从通信通道中飘来，飘到了奥术生命iv这个终点这里。“目前看来，如果不算那两位打算“神游”的存在，我们这里将拥有最大的信息呈现差距，这是一层层差距不断叠加富集积累出来的。改进算法和抓取方式可以进一步协变这其中的生硬与畸变之处，但是这是从基础和本底的层面诞生的差异。面对它，恐怕没有使得自己变得更强更能适应之外更好的道路了，对谁都是如此。”
    “……是这样。”
    奥术生命iv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这样的话语也不过只是表达一下自己最浅层意识的“感慨”而已。这确实有用，确实能带来活跃感，确实能够使得生活不会迅速跌入日复一日的枯燥。但是实际面对复杂的现实时，主导事物走向的可就不是这些浮在表面用于生活的部分了。
    一切实际上并不能被完全确定——实际上，它们也确实无法被完全确定。
    现实是混沌的，形成现实的方式更是混沌的。在这片可能随时都会有不符合常理的闪光出现的、“混沌汤”中的安全岛里，没有任何一样事物绝对理所当然。能给人以那样的感觉，只是因为绝大部分情况下它们都能被进行相对正确相对固定的匹配而已。
    或许从这方面可以认为，虚空，乃至虚空之下的一切从刨根究底得到的本质处而言最终不可知。
    但是，也不能否认一个很实际的情况——推论终究是推论，它们太远了。帝国当前远远没有将脚步踏入目光可以触及的边界，当前还远远没有真正的绝对，连理想与极限都还未达到，又凭什么就下这样直接绝对的定义？
    同时，也更不能否认——现实的应用体系并未崩塌，并且从现在来看，可能导致一切彻底崩塌的因素不是没有，但是那些因素……即使是现在，也仍然在值得被考虑的范围之外。
    心里似乎有些乱。
    别人的内心想法与灵魂活动能被自己展开，自己的也同样能被自己展开。
    只是自己看自己似乎总是隔了一层雾。
    虚空中，不时有相对于黑暗的背景而言无比明亮的光点闪烁。这些光点在闪过之后会抛出一些东西——世界的残骸。这些破碎的零散残骸在虚空中会很快凌乱，随后它们将被虚空吞噬。
    每一次光点，都对应着一次世界末日。而在现在的帝国疆域里，无数这样明亮的光点此起彼伏，宛如是虚空中闪烁的繁星。
    这些璀璨的末日有绝大部分出自圣音礼赞要塞或者安普斯强击长矛之手。进行过特定装配的它们，只需要“一颗子弹”就能让世界内部原有的一切在瞬间化作碎片。
    帝国正在大批量摧毁世界，而这些世界曾经属于观察者议会。之前帝国爆发思潮危机时，这些世界收到了最严重的扰动和入侵。那其中的绝大多数生命化作了各种各样的雕塑、烂泥或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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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没救了——至少，在它们对应的帝国可动用技术区间内，没救了。
    “这个情况很有趣……舞衣你看，在对待这些文明的具体方案里，另外一个几乎就要压倒当前方案的做法……”
    “分散执行，交互试点，法则跟进，掩盖性虚伪与适当惩戒……帝国早就该走出这一步路了。”艾森德尔的意识里，那个给自己留下了深刻记忆的人不紧不慢地说到，“过去的很多次里，观察者计划或许只要能走过这一步，或许历史会有很大的改变。不过也没有必要否认——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和现实限制。那么，这一次为何这个方案还是被置于下一次最优先执行了？根据我的了解……是现实趋势导致的？”
    “是，现实趋势干扰使得从当前这一层面续写的计划被搁置了。因为如果直接强行从当前结构中直接挽回所有文明的话，很有可能会造就出大量充满畸形的文明和事物。这就像是一个故事本身经过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倾泻的大量没有逻辑的文字之后，再试图强行续写那些包含着没有逻辑的语句的故事一样。故事最终可能会被圆回来，但是它们可能形不成什么好故事。如此，不如切去重来。帝国目前有能力这样做。”
    “那么，最终帝国会以怎样的方式面对那些文明呢？”
    “我也无法确定。我能给出的猜测，是……最实际、最真诚的虚伪。实际与真诚来自利益与目的，【虚伪】来自于我们自己的经历与我们的……“底线”。”
    “——嗯……”
    ……
    “……第十六、十七、十八天区预组建基础已经确定，最高管理者已经确定，天区设立进入最后论证状态……”
    “陛下，有新的部门要设立，很重要很重要的部门。”
    “连人理与人事部的首席都被吹动了？”维多维尔将视线从自己的的舰队那里移开，“艾诺迪亚，什么部门这么重要？”
    “星明帝国五天座！”
    “？”

 第365章 展开

    “……五天座？”
    “是的陛下，帝国本身与观察者议会最底层节点之间的桥接部门！”艾诺迪亚很是兴奋，“管理空缺被填补了一大块，并且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将会有很多新的收获！”
    “是桥接部门啊，原来如此，这确实十分重要。”维多维尔点点头。
    面前的身影离开之后，维多维尔看向了后方广阔的时空结构体。
    在这片时空中，有大量舰船正在被制造。而在这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影子，一些巍峨的巨影。
    “星明……五天座……”维多维尔重复着这些背后蕴含着细则的字眼，自身则调动起多个思维线程开始在整个帝国的存在属性网络中寻找与之有关的信息碎片——很快，他找到了。
    “概率弥散存储表现符合预期……”维多维尔在自言自语中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将主要的注意力投入到了正在建设的舰队之中。
    ……
    “第十六天区，天区职能确定为研究并处理涌现现象及涌现产物。天区最高负责人（皇帝）为潼恩·薇拉。建立确认。”
    “第十七天区，天区职能等同于所有武装天区，职能为为帝国需要之处提供武装保护，为帝国疆域扩张提供支持。天区最高负责人（皇帝）为卡萨·安德烈。”
    “第十八天区，天区职能确定为研究并处理模因/信息病毒/异常信息颗粒及其导致之现象。天区最高负责人（皇帝）为马里恩·惠勒。”
    在实际的帝国虚空疆域里，许多世界开始被赋予不一样的识别编码。而在依靠技术制造的、自身更加抽象的全向技术与领域天球表示系统中，有三道新的光芒在天球面上形成了投影，而这些投影的范围贯穿帝国能够企及的所有范围和所有领域。在这些投影之中，同样贯穿领域的技术数的部分枝干和叶果也涵盖其中。
    就像是在古代，在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时候，最早观测星空的人们用星座划分广阔天球上洒落的群星，使得它们能够在各个天区各安其座一样。只不过现在，曾经的三维天球已经变成了需要用秩向来衡量的不定高维，而星座和群星则变成了无数的世界和技术树上散开的枝杈。
    “仪式”很简短，实际上就是所有对应的生命与设施们赋予新的天区编号与权限描述代码，并向全网告知这一事件。除此之外，不需要太多的其他事务——毕竟现在，大家都很忙。
    这样大规模的分化建设天区的行动……上一次能够在性质上与这次对应的行动恐怕需要追溯到几百亿年之前。追溯到那个可能就连本底环境都经受过多次扭曲与篡改、一切都已经在模糊中渐行渐远的时代。
    这其中也有不同——最大的不同或许在于，“那一次”的天区设立似乎更像是根据力量与应用方式不同而将帝国各部分开，那可能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分宗立派”。而现在这一次……新天区应该说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新的天区中，十六天区与十八天区可以说是之前设立的部分部门与研究组的整合体——第十六天区整合了曾经所有与涌现现象有关的部门和研究组，而第十八天区几乎就是帝国与模因有关的所有部门整体改组而来。
    “时间与现实的选择帮助大家决定了这一切……”
    “就是这样了。”维多维尔的意识小心的牵动着由存在构成的弦，向弦的另一边传输着自己想要表达的信息，“莉尔，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进展顺利，桥接部门的整体运作论证之前就已经开始了，现在只是在把得到论证的内容转化为实际存在。”维斯瑞凡回答道。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们需要的武装相对而言更加特殊——由于考虑到世界并非全部都是稳定坚固的，大部分集群武装力量实际上都会有相当的“弱超凡”强度的单位。这些舰船或者配合与之对应的辅助设备，构成大部分舰队向一般世界前进的先锋队伍。考虑到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要求，这样的单位实际上可能会比正常的稳定超凡单位数量还要多很多，设计与应用上也会有更多的注意事项。不过星明五天座需要的武装力量……里面除了弱超凡单位，又多出了一个更“新”的单位大类——强普通单位。”
    “强普通单位……可能同……嗯，同联邦时期的载具和设施类似，或者强度再高一些，符合我们现在的预期？”维斯瑞凡停顿了一下，毕竟长久以来，时间的跨度已经能够显现出一些影响。
    “……我认为可以理解，实际上现在的弱超凡单位和强超凡单位都不十分适合应用于寻常的凡俗世界。一方面，经历过Σ和帝国连续两度的存在属性大崩溃之后，现在剩下的这些单位虽然足够用，但是相比于它们曾经的巅峰效能和依托巅峰效能的体系而言，现在的它们已经没有那样强势。而面对凡俗环境，由于受到的制约更多，这些战舰恐怕就更难以发挥出理想的实力了。并且虽然性能弱下来了，但是它们实际的影响却还是那么高，晶能奥术白物质的性质不会随着总量的改变而出现太大的变化。与下层文明和大量世界桥接之后，交互和流动总量会增大很多。与其说需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屏蔽几乎只是有害的扰动，确定一种更合适的模式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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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大方向和选择上来讲的话确实如此。强超凡因为存在属性原因而被大幅度削弱或者弱超凡的设备已经贴近凡俗状态，但是它们却还不得不用超凡的手段来处理问题，这种时候实际上是空有位阶没有效能。需要改变这并没有问题，不过……重新设计一系列与我们所用的一切技术体系和理念都不一样的设备，恐怕会很困难吧。”
    “……设计不是由设计部门负责吗？”连线的另一边，维斯瑞凡的“语气”中透露着不解，“整个帝国各层各处的各类设计机构没有一万亿也有八千亿，图纸难画设计难搞的这一部分困难应该也与伍德你无关吧？还是说——你的表层意识又想多了？”
    “……或许有点，因为如果细想一下，不会太久远的未来好像一下子无事可做了。”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以前确实还只是想过，但是现在……它确实要进入现实，进入实际了。毕竟以前来自帝国的信息最终汇总于此，然后信息汇总再反向作用于帝国各处，这是一个动态反馈过程……现在，这个反馈之中的大部分都被展开了，被各部各处消化吸收了……当然，这就是表层意识的问题，再适应一下便是。毕竟表意识更多的部分不用于研究和决策，它只是……”
    “表意识……唉，现在既然已经这样，那就继续加油吧。”对此，维斯瑞凡没有说太多。
    “根据现有观察记录确认……部分实际行动表现出新的可能现象。”
    由各个天区的最高统治者及其下辖的主要负责人参与的天区联席会议中，被发现的新可能性在此被正式摆上了台面：“在这其中，我们观测到了一些现象，一些涉及到“规律”、“底线”、“原则”等等内容时可能产生的现象。同时，综合历史学部的分析记载，我们可以认为，这种现象曾经多次出现，而现在的发现与重视……或许是第一次。”
    “已经观察到，过去所确定的诸多目的、底线与规则被破坏的可能性极高。其中，较多的记录显示，破坏自上而下发生。但是，因为其他方式而导致的破坏……同样不在少数。”
    “我们的观察结果确定——这种现象，是因为缺乏现实与故事的实际支撑所最终引发的。”
    “这种现象实际上解释起来并不困难——与它性质相同的种种变体随处可见。从广义生命类群开始发展一直到现在的我们，无处不在。”
    “换言之，我们如果需要建立规则、建立底线、建立原则或者类似的内容，我们必须保证帝国有足够支持它们的基础与“土壤”。在这同时，我们还需要保证，这些“规则”在运作过程中，有足够的事件来保证这些规则在当前的整体环境中协变且获得支持，否则，规则自身的约束强度就会下降。”
    “这可能意味着，略微落后于现实进度的规则可能会得到更强、程度更高的支持，因为略微滞后这个含义本身代表的，便是整个帝国相应的需求已经在相关的方面形成了切实的趋势。同时，这也意味着包括规则在内的一切，都是会随着时间的变化与现实的变化而不断演变的。它们可能在短期里提现较弱，但是如果应用于足够大的基本盘与足够大的时间跨度，这一方面的趋势就能被明显的观察到。”
    “这或许也是我们迈入信息的大一统之后，需要更多注意的部分——构建体系，搭建规则时，我们必须注意它们是否能够得到真正的、全方位的支持。而与之有关的，还有一个相对而言更大、更加长期的问题——”
    “可以这样认为：由于受到了强度极高的外来力量扰动，帝国发展进程受到严重干扰。可以认为，帝国之中有大量结构自上而下构建。这样的构建方式使得帝国有了巨大的基本盘与相当高的技术水平，但是我们缺乏它运作的细节与细致规则。”
    “我们需要完善它。”
    “但是……这样的完善可能是永久的。”
    “永久……确实，这现实之中恐怕没有长久的超然物外，没有“功成名就”之后的退休这一做法，至少在文明和现实存在的层次里，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毕竟，Σ是我们从来都难以望其项背的存在，但是就连它也会被虚空中的……“自然现象”毁灭……”
    “……”
    “现在谈起这个或许不太合适。”
    “我们应该进入下一个议题了。”
    “帝国各天区、帝国联合预警机构下辖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给出了叙事观察结果——虚空中的大规模死潮活动正在增强，已经有数个高活性目标被认为是已经初步成型的中小型断裂带结构。”
    “第四次主远征行动快要开始了。”
    “本次远征的主要问题在于，舰队目前正在进行大规模的改装和改组。这些变化使得帝国的武装力量体系中出现了更多的变数——这些变数可能使得帝国武装力量实际可以发挥出的“效能”……进一步下降。”
    “可以确定执行这次远征的主体——各个远征执行天区自身的主舰队作为主力，而具有特种对应方向的天区舰队与特殊部门舰队们，它们将会按照一定的配比穿插在主要远征队伍的舰队矩阵之外。这些舰队将会执行部分特殊任务并负责研究处理可能出现的异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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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次联合行动。”
    “联合行动意味着“不同”的舰队需要联合在一起行动。需要临时的统一指挥，需要确定各级指挥官所对应的权限，以及他们的【命令】对应的执行对象。需要确定联合沟通的具体方式，需要确定出现问题时，风险与责任的具体分摊对象与分摊权重……”
    “维多维尔陛下已经给出具体回应，他将会派遣卫戍队伍帮助联合队伍进行两次远征以便我们自检。”
    “通知所有舰队有生力量与有智力量，下发风险预警，命令队伍做好一切准备。”
    “核准无限制抗挤兑计划执行精神与实际执行程度……”
    “校对发展方向与发展趋势……”
    遍布于帝国各处，遍布于帝国无数时空结构体各个维度各个焦点的各类港口活动开始更进一步增强。
    矩阵开始在各处形成。谐振的场结构正在将它们包围起来。
    与此同步行进、值得吸引大量的注意力进行关注的大事不止这样一件。
    如果要类比的话，帝国完全展开的世界枝干可以在较为粗略的层面上套用拉尼亚凯亚超星系团的模型进行相对的“模拟”。虽然，由国家点火装置轰击虚空中极端虚无缥缈的概率闪电链核心制造的世界枝干相比于那些自然形成的存在无比的“狭窄”和“逼仄”，但是它们自身之间的“空隙”也足够让无数自然形成的世界得以安身。
    这些世界的暂停键被按下。
    “守护好心智。”
    “你们需要跨越的时间和变化跨度非常巨大。虽然对于帝国本身而言，这可能只是一年，但是对于你们而言，你们需要度过的“体感时间”可能是几万亿年，几十万亿年，或者更久，久远到你们的经历、你们的记忆将会比整个文明的历史还要漫长亿亿倍。”

 第366章 出征，拟庞加莱回归，背后

    第366章 出征，“拟庞加莱回归”，背后
    “算算时间......新的远征快要开始了吧？对时间的感官真的是有点错位了，这可不太行啊。”维多维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一方面，观察者们将视线投向还未被超凡力量染指的世界以内。
    令一方面，远征的队伍也将远航。
    稍微偏淡的金色外表，修长光滑的、线形如同拉长的种子一般的舰身，连接舰首与舰体中央膨大处的轻盈飞桥，晶莹剔透的水晶阵列……这些特征说明着这艘战舰的身份：真理级常规母舰。这种外形同它的诸多“同辈”们一起，从帝国的军事武装力量刚刚踏入超凡领域开始就已经存在，而现在，它依然存在——不过，存在的也只是外形。
    在它所在的领域里和需要面对的场景里，外形已经不能决定任何因素。而它的内在，则在漫漫历史中不断变化着，同帝国本身的经历一样跌宕起伏。
    在它的背后，规则坚固的巨大格纳阵列正在远离。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那庞大的格纳阵列能够容纳的舰船恐怕不止这样的一艘，它或许可以容纳几百艘这样的船，但是……其他的“舱口”里并没有舰体的影子，只有闪烁的光团蛰伏其中，就好像是正在进行着呼吸。而巨大的“长方体”阵列更靠后的地方，一颗璀璨的金色恒星正在喷吐着金色的光焰。
    一颗光点离开了这个星系。
    数颗光点从星座飞离。
    成百上千只萤火虫彼此拥有同步的节奏。
    放射状的扩散悬臂似乎顶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圣光辉晕。
    星系的灵魂开始浮现。
    更多的光团彼此汇聚，它们的组合过程显得缓慢，但是最终，它们还是有序的融合在一起。
    辉煌的羽翼下，轻柔的丝线展现着最柔软的辽阔。
    绵延世界现实结构的巨大网状结构有流光沿着网格蔓延，就好像神经网络中正在传导的脉冲。
    虚空中，帝国的边境如同位于抽象领域中弯曲的海岸，无数蜿蜒的流光正在黑色的海洋中穿行。
    它们离开驻地，向虚空中预定的“地点”徐徐开进。
    “……大规模的联合行动确实存在问题。目前已经记录到数次编制模糊与排序混乱现象。”
    “正在推进预案项目，正在进行恢复计算，开始进行实际协调……”
    “出现交流混乱情况，进行细节分析——沟通分级调频不一致；进行细节分析——微信息量表意代码未完全协变；进行细节分析——联合部分未完善；进行细节分析，指挥与士兵水平存在差异，部分略低于当前推荐要求……”
    “问题已经暴露，开始对问题进行解决，并且将有关的可能性与解决方案纳入无限制抗挤兑计划进行考虑与修改……”
    ……
    “已经划定对应区间，在相关区间内制造符合需求的秩序场，秩序场你们参照对应的标准以及标准应用于不同环境的折算系数就行……问题就这样解决，以后也按照这样的精神去面对问题，按这样的做法去处理问题就行。”
    “除此之外，对算法的优化和对存在属性氛围的整体研究也需要继续进行，优化是永恒的主题……”
    “确保辐射不会影响到世界之间的联络与共振。对废弃物料与劣化产物进行处理后，将其直接进行虚空放逐。”
    “问题处理完毕……没有严重扰动事项，维多维尔陛下。”
    “好的，那么，下一个议题——”维多维尔切换了频率。很快的，另外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意识中。
    “陛下，观察计划的主体部分已经结束。按照预设标尺，大部分目标世界在撤离扰动之后已经回归常规变化速度。在一年之内，已经有多于99.99999%的目标世界自发进入了世界末日。而剩下的，则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其他状况。”
    “信息活化、超凡扰动……有自发出现的小概率现象吗？”维多维尔问道。
    “有，拟庞加莱回归现象，我们用这个名字来称呼那些现象——在剩下的世界里，我们观察到了世界以相对自发的方式产生了“轮回”，从创世纪含义到世界末日含义的“轮回”。因此，这些世界在我们的最大标尺中延续的存活时间也超越了“一年”。”
    “拟庞加莱回归……具有这一含义的现象以前确实在理论中模拟计算过并且被推测为可能存在。但是以前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没有进行过长久细致的观测，可能存在的资料也多有支离破碎语焉不详之处……现在它们被确定成立了，这是很好的事情，注意这些信息资料的交流保全。”
    维多维尔点点头，“这个词……曾经是用以描述粒子回归的一类现象……任何一类粒子经过漫长的时间之后，它都将有无限的接近其原有的初始位置这一趋势，而这一趋势从某种意义上说明，宇宙之中的一切将有能力进行轮回。过去的认为是，这个时间的跨度尽管十分巨大，但是它必然会实现。”
    “……过去，由庞加莱回归建立的【宇宙轮回】宇宙终末模型一直在跟大撕裂和热寂假说争夺最后的末日模型……啊，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们这样的人可能会有记忆，你们想要更细致精确的内容可能需要去网络里找或者向历史学部提出申请了。现在想来……似乎在那个时候，由于宇宙边界一直有不稳定的变化，因此几种理论都无法彻底驳倒其他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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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啊，或许说的稍微多了些。”维多维尔停止了当前的话题，“谈一谈你们发现的细节吧。”
    “是，由于宇宙本身的性质问题，这种新的轮回现象部分带有过去的粒子性结果，但是这其中也部分存在着混沌与模糊。我们在已经确认的项目中观察到了数种可能导致世界出现这种轮回的可能诱因：第一，部分世界的世界屏障具有相对更强的通过性，它们会允许更多的信息穿越世界屏障。”
    “这种情况下，世界可能会更快的损失信息并进入世界末日状态，但是如果条件合适，虚空以极缓慢的速度侵蚀世界时存在着恰好的、类似于我们的反应炉那样的信息结构的话，虚空衰变出的就有可能是原初的创世纪力量，规模足够的创世纪力量将使得世界有机会再次被点亮。”
    “这也可以被看做是……正常环境中自然运作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吧。”维多维尔确认道。
    “是，而第二种可能性与此有相似之处——部分世界刚刚创生时，这些世界从虚空中汲取的创世纪力量淡化所能形成的实际信息量大于世界内部的结构。它们有些时候可以夹杂在宇宙和世界屏障之间的某些地方。偶尔，这些“能源”在世界内部陷入混乱时，世界可以以此“点火”重新激活内部的结构。但是它们……它们对于世界内的存在而言，可能不一定是“好东西”。”
    “而第三种可能相对而言更加罕见——很多世界在末日之前，它们的内部会逐渐趋近混乱与宁静，因为能够引动变量的部分会随着时间而从世界屏障上流失进入虚空。”
    “这是相对而言的“普遍规律”。但是偶尔也会有例外——就像是一片已经死去的宁静的海洋中忽然出现涟漪，并且涟漪不断增强一样，世界的内部偶尔也会出现这种自发的再扰动现象，如果扰动足够强，世界内的一切可能会因此而重新活化。”
    “这其中更小的概率还包括着迭代嵌套的可能性，即这样的小概率事件可能出现重复，那么……如果有这样的“拟庞加莱回归”出现，这个世界是有可能直接永生的。”
    “经过这样的一次“拟庞加莱回归”……会需要很长的时间吧？”
    “是的陛下。可以确定的是，建立在我们所确定的层面上的拟庞加莱回归需要的时间长度绝对数值上十分巨大。同时，它们还有绝对巨大的相对差距——短的跨度，套用我们的传统单位的话在几十万亿年左右，长的跨度，可能在10^100年以上。最极端的报告已经被我们所暂停，它的时长太过巨大，甚至有可能使得我们当前的心智保护措施失效，并且——我们观察到了志愿者躯体出现了衰老与腐朽的痕迹……”
    “请直接说最极端的报告记录的时间跨度是多少？”
    “它的可能跨度巨大——以那个世界内的“年”作为单位来衡量的话，它长达10^（10^（10^135））年。”
    “如此长久？！”听到这样巨大的、以往确实只为理论的数量级切实地作用于帝国，哪怕只是帝国内部微不足道的毫末，维多维尔也感觉到惊讶——这一次，惊讶的不只是表意识了。
    “是的，陛下。我不得不说……创世纪诞生的或许更应该被称之为是一颗种子，这些种子长成的作物或许大部分情况下是类似的。但是……种子内部包含的可能性决定了种子长成的作物的极限远不止于此。
    同时……不同的条件催化下，这些种子最终长成得作物，将千差万别。”
    “由于需要进行观察，观察者的视角跟宇宙的基准变化速度同步，这个要求现在太过苛刻也太难达到。同时，体感保护等等措施也很难在此情况下保有足够的生效强度……”
    “……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长久的沉默之后，两人的意识里，浮现出一个不宣的共识。
    “即使我们能够从构造上不惧时间的流动，我们能从面对死潮和Σ的战场中抵抗割裂的时间，但是我们却难以面对最正常的时间的流动。即使我们从虚空中抓取到了我们需要的规则并用它们武装自己，但是我们仍然惧怕纯粹和绝对的数量……”
    维多维尔陷入了思考。
    “Σ文明的历史……它们【自己的说法】是五万亿主轴年……”
    “在这五万亿次主轴的搏动里，它们在这些表意与含义贴近的信息段下……这会有多少见识不到就根本想象不到的可能性呢？在那其中，我们敢想的有多少，敢做的又会有多少呢……”
    ……
    随着帝国的“散开”，需要处理、需要面对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忙碌中，一切似乎变快了。
    “项目”与“任务”再一次开始散开——无数世界内外，有很对研究团队正在重新研究制造虚数端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研究它的构造，研究“存在性虚数”，研究这其中所有的算法。这种据说是直接来自于Σ载具的超凡资讯提取结构经历了时空的考验，直到现在，它们也仍然能够在林立的技术高塔之间拥有属于自己的不落地位，它的性质——或者说，是曾经被安上【存在属性虚数】这一名义的实体的性质直到今天仍然贯穿于诸多领域，它们有足够的价值而被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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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的演算处理阵列被建立，它们所拥有的庞大演算能力将被用来为世界进行“拓展”。大量晶能被输入这些巨型设备所连接的浩瀚能量池，它们将被作为物料，被进行完全的展开用于构建世界内的附加时空结构。
    而在这些试验进行的同时，在世界屏障、原有世界边界以及世界回路始终座内部，“世界之心”所在的巨大数学率交互空间之中，以及它们的附近，水晶广播阵列的焦点处……大量的监控设备被锚定，它们时刻监控着一切变化，监控着内外之间隐秘但又切实存在的联系，监控着双方那并不确定的因变关系。
    有一些世界被改造成了特别的锚地，群星被世界回路始终座号召，它们层层排列，形成坚固的防护网。重重防护结构与保全措施的“众目睽睽”之下，许多舰船被泊入了那特别的锚地。
    等待它们的，是被细致的研究，甚至拆分。它们会被作为重要母版用以复原标准精确的图纸。有一个必须被承认的现状——很多舰船现在已经很难被建造，大量的现存主体又多多少少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一问题需要被严肃对待。由于各类舰船发展型号颇多且保存状况各有差距，因此一套标准的图纸可能需要几十艘甚至上百艘舰船才能复原出来。而时代不同，标准与要求不同，技术也同样不同……
    就让帝国的诸多研究部和设计院去头痛吧……抱恙的舰船虽然也能使用，但是现在可以用这并不意味着这现状就是正常的，这更不是比“谁更差”的理由。
    有人在思考着，思考观察者们带来的内容里，有什么能够被帝国转化乃至利用。到了现在，处于当前阶层的生命确实已经超越了大量来自寻常凡俗的限制，但是生命们远未超脱一切。
    过去的问题或许不再是问题，但是这不代表生命没有需要，不代表生命不会遇到更高阶层的问题。应该给予肯定的是，虽然不同阶段的生命面对的领域和需要处理的内容不尽相同，它们之间差别远超天渊，但是……有一些朴素的原则可能是不会改变的。
    ……
    毫无疑问，帝国又一次开始变化，同时，它也需要新的变化。
    文明遭遇过多次冲击，也经历过多次剧变。
    每一次，强大的技术和（或）丰富深厚的资源/基本盘都能保证帝国生存下来，但是仅仅是“生存”，还谈不上是完全健康。
    每一次安定下来之后，帝国都尝试重建技术与资源之后的一切。但是……变化经常会到来下比体系的建立更加迅速。
    每一次，技术与资源似乎都会更胜一势，都会更大的挤占文明生存必须的因素与占据更多的权重，都会更进一步地抹杀本该存在的基础结构和细节……
    到现在，技术与资源堆成了万仞巨柱，而孤零零的巨柱之外，其他的一切——例如文化，它们相比于技术，或许就像初生的嫩芽相比于已经折断但仍然高耸的树干。
    “要想彻底改变这一切，我们只能慢慢来……”

 第367章 处置方式，跨越式抓取树，器与体

    第367章 处置方式，跨越式抓取树，“器”与“体”
    是的，这个时候的大家都知道这一情况，这确实需要慢慢来，慢慢改变。
    技术即使因变故而变得衰弱，但是相比于文明的其他部分，技术在文明中仍然过于孤高。现在的帝国仍然像是高技术原始人，只是，这群原始人会造、会用、会修那些可怖的大家伙们。
    与技术相匹配的一切仍然需要时间建设，同时也需要更加长久的积淀。
    ......
    虚空中，远征舰队的炮火在沸腾。
    无以数计的战舰彼此建立起复杂但又清晰坚固的联系，这些联系将战舰群编织成一个辉煌的矩阵。
    巨大的透明墙垒庇护着正在呼吸的矩阵。墙垒上，有成千上万条无尽延展的金红色光柱形成的阵列，有种种可以明显看出不同的波纹形成的、不断扫过舰队，扫过每一点存在属性的增益信息浪潮，有具有生命的、正在不断跳动的场，还有无数颗“小太阳”。
    这些太阳从联合护盾本身的结构中凝聚并向着外侧升起。当趋势达到对应极限之后，这些由超凡资讯构成的太阳将会转化，转化成赋予这些太阳“存在”的战舰们所需要的攻击模式——什么模式都行，对于小目标的高强度点杀，对于大范围目标的链式轰炸或者扩散性冲击波，割裂联系时需要的约束性利刃……
    直至所有使用同质资讯的战舰彼此创造条件，彼此之间形成完全的联系并且释放等同于矩阵区间，可能足够让亿万光年的跨度黯然失色的谐振性范围攻击……
    “响应速度符合现有需求，但是整体进度前进的前提下，舰队反应仍然会出现进度落后现象。进行记录，并作为之后的研究目标……”
    “正在进一步扩展攻击模式标准样式库。在此基础上，应加速建立标准样式紧急选择机制与标准样式调整公式组……”
    舰队依托着原有的世界结构，将被展开的世界屏障作为基座撑起了虚空中广阔的联合秩序场。舰队矩阵依托这宏伟的秩序场建立了坚固的阵地，同远方正在肆虐的腐败“气息”和不可名状的朽烂世界结构作战。
    目标的本质经过虚空巡天雷达和特殊的甚高频非线性扫描雷达的初步确定，并经过舰队派出的、专门用于高污染性危险目标侦查的探测阵列细致侦查后已经绝对明确——它们是断裂带，是拥有扩散性、蔓延性等等属性的那一类断裂带。
    帝国舰队在断裂带的边缘投放了无以数计的、经过特殊设计的强大隔离信标。这些信标具有强大的引导能力——在目标锚定后，它们的强度足以帮助远离战场主体的帝国舰队隔着漫长的虚空路途锁定目标并投送火力。
    而在这一切开始之前，另一项行动所能展现的部分成果被应用于此——舰队展开了最大相对标尺，这使得主阵地与主战场可能波及到的范围内几乎所有的“正常世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进入了世界末日状态。而对那些世界的弱扰动观察也表明，它们从生到死的过程大幅度加速后，来自世界之外的天灾并未影响到它们灭亡前后的宁静。
    “可以确认，这是一类行之有效的解决方式——对于这一强度，以及这一强度以下的世界而言，加速演化并使其提前进入末日状态的做法……是我们目前的“最优选择”。”
    “处理体系进一步完善。之后，对结构更加复杂、信息活化程度更高的世界的具体处理方式也将开始选择论证……”
    这些信息被回传，被递送到指挥部和资料库，被递送到它们被需要的地方，而需要它们的地方则以它们作为参考的凭据并更进一步开发能够被帝国的存在们利用的信息运作方式。
    远方，在那无数足以在虚空中闪亮的星星所贴附的、具有高度活性的黑暗表面上，有无数跨越时空的界限袭来的“炮火”。它们刮去大块的表皮，摧毁如同失控的心脏一般疯狂搏动的节点。
    舰队投送的火力会摧毁为断裂带提供力量的外表部分，它们也有一部分会抓住时机——它们会钻入那些转瞬即逝的、在断裂带内部展开的超时空门，并在充斥着腐化气息、浑浊时空、乌云迷雾和劈裂闪电的断裂带内部点亮。
    攻击断裂带时，无论是哪一种超凡火力都不需要进行太过细致的调节。需要的，只是足够迅速的投送规模足够可怖的火力。当这些火力进入断裂带内部之后，它们会迅速吞噬同化周围还未彻底烂掉的时空结构。
    在死潮环境中，它们会更快的“失效”。不过，即使如此，目的已经达到——断裂带内部的环境本身会扩大任何破坏与崩溃，这些炮火的“威力”在这不稳定的环境中可以得到成倍的增强。而在增强的破坏背后，断裂带环境本身……还会扩大更多的效应。
    当内部被“刺痛”之后，活化的“世界意识”可能会有所感应并尝试将这里“修复”。但是朽烂和破坏会疯狂的增强一切毁灭与失控——如果将这里的一切看做是一个人，那么这个人被炮火“擦伤”手臂之后，他或许想要尝试抚平这里的伤痛，但是最后，他将手臂上的每一寸皮肤和血肉搓成了支离破碎的条，并且最后拧下了自己的整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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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无论这些狂暴的冲击波到底有多么强大和可怖，即使是它们撕碎世界屏障形成了实体的高危险喷流，也没有任何关系——断裂带远离帝国，远离舰队所在的阵地。在这种情况下，断裂带射流的强度不足以直接沿着关联关系摧毁舰队，它们也没有能力跨越遥远的虚空。而随着“坚壁清野”的完成，它们也很难威胁到任何一个寻常的世界——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注定只能消失在虚空中。
    ……
    “他们做的很好。”
    “是啊，敢想，也敢做。”
    “莉尔，你那边的计划开展的怎么样？”
    “已经同所有的皇帝级个体，还有与他们同步的辅助团队进行过深入交流。目前，所有的商议目标里，大部分已经达成共识。考虑到这会是一个贯穿整个帝国、贯穿一部分过去以及全部的现在和未来的庞大计划，我们需要庞大的力量来执行它，并且不能有任何的松懈——这方面要是犯下错误，整个帝国的根基都有可能受到影响。”
    “宏大的计划。如果是我的话……我或许能够主持，但是我的表意识可能很久都无法平静。现实中的一切……算了，这是我的问题。”
    “伍德，你的计划执行情况？”在那一边的烈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改变一类并不值得被保留的的顽固心态的优先做法不是一遍又一遍的劝慰和重复，而是刹停、改变和遗忘。在这个时候，转换或许是最好的做法。
    “已经有了初步的模型，正在进行运作推演与细节调试。”维多维尔回答道，“目前已经找寻到了足够的志愿者参与试验。一方面，我们需要确定被抓取的目标会有怎样的反应；另一方面，我们也需要确定这个“钩爪”能否抓到我们需要的目标。毕竟，现在的帝国被“展开”了……”维多维尔组织了一下自己需要的含义，随后，他继续说道：
    “现在的帝国已经不再需要像以前那样按照阶梯结构向上逐层传递信息，并且由于“打散”这一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帝国的结构，我们已经无法再收到以前那样的全局信息了。虽然按照协议，打散之后分出的层和部会按照规律呈递一部分统合信息，但是这些信息……”
    “它们可能带有片面性，同时，它们所对应的“角度”可能也并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不在我们的位置，不在我们的水平，即使想要理解我们恐怕也很难。毕竟完成这样的需求需要的转换过程很繁琐，其中有些部分可能是无法简单就能进行【量化】的。”
    “所以，在被动收获信息的同时，我们还需要一重主动的信息获取渠道来帮助我们了解全局。”维多维尔说道。“但是我们不可能直接巡获并吞下所有的信息，那做不到。因此，我们需要一种算法，一种能帮助我们捕捉有效信息并且能以较少的样本体现出整体性质的算法。而应用这一算法的实体结构，便是跨越式抓取树——它现在正在试验。”
    “三重信息捕获措施？”维斯瑞凡歪歪头。当然，这个动作并不会被隔着不知道多少层世界屏障的维多维尔注意到：“这一重措施建立完成之后，加上之前的下层主动信息呈报和我们的可以从相对客观的高位置注视整个帝国的“第三视角”，我们实际上可以说是有三重获取整个帝国的信息的方式。”
    “三……总之，新的信息抓取系统成熟并且进入实际应用状态之后，它可以同另外两者形成互补。”维多维尔愣了一下，“从上向下抓取和从下向上富集可以彼此互补，而这两个方式的加和又可以同我们特别的力量形成的注视视角互补……当然，现在是理论上。由于“我们”和整个帝国彼此差距太大，这套抽样系统肯定需要磨合很长很长时间才能足够准确。”
    “确实，差距存在于方方面面。”对此，维斯瑞凡十分认同，或许也可以这样说——整个帝国里，她才是对此感觉最明显的那一个。
    “……对了莉尔，你有没有考虑过……置办一个家，一个……更具体的家？”
    “……怎么忽然这样说？”
    “……毕竟事情不大，是可以随时开始的话题。这一问题中存在的感觉差异是同……很早之前的过往相比。莉尔你看，现在我们能够以无数世界组成的帝国为家，往小了说，我可以用战舰当做家，莉尔你可以用烈阳来做到这一点，但是……它们似乎都太“大”了。”
    “如果是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这或许确实是值得考虑……”
    ……
    “维多维尔陛下，跨越式抓取树项目牵扯到部分其他问题。实体数据库以及它们的附属结构的【纯粹实体反应速度】低于我们的预计底线，也低于对应的帝国标准。”
    “纯粹实体反应速度？”
    “是，陛下。如果除去所有来自体系的附加属性，它们自身的功能已经低于帝国的底线。”与维多维尔的意识相连的研究参与者们激活了一系列模型并且将它们展示给了维多维尔：“如果兼容叙事性技术和存在性技术这种具有更高的效率但是同时也有更高的【准入壁垒】的技术体系，那么这套系统的效率是符合帝国标准的。”
    “如果进一步优化它们，它们甚至可以符合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应用精神。但是如果去除它们，严格使用设备自身的功能，它们的效率可能会出现极高程度的滑落。”
    “在这个事实上，局限于此范围内进行判断，我们使用的工具与我们的身体存在水平不匹配之处。”
    “情理之中。实际上……”维多维尔停顿了一会，“这也算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陛下？”
    “大家都知道，帝国本身的一切是作为许多个体系的结合体而存在的。我们的设备，则是作为这个体系中的一个节点而存在……”
    “这个体系里不仅仅包含设备，它同时也包含着所有的场、领域性影响等等。甚至……象征性和历史痕迹造成的趋势，它们也有可能作为这个体系的一部分，在体系运作的时候生效。”
    “同时，体系的存在与维系十分重要，它们也是帝国遭遇大规模的存在属性崩塌之后，帝国没有被直接摧毁的主要原因之一。我们的【身体】虽然衰弱了，但是衰弱的部分可以受到来自别的方面的弥补。因此，我们仍然可以运作。”
    “……但是陛下，您所说的这一切的前提是体系必须完整存在才行。如果我们失去了现有的环境，失去了现有的体系，那么我们的设备就会被自己拖垮！”
    “没错——所以使得设备自身的性能重新回升到能够让它们能够如臂使指的目标仍在。但是，我们也需要承认现实的问题——这其中的改变不是朝夕时间就能完成的，更不是填堵或者弥补某一个方面的缺憾或者短板就能够完成的，解决它们需要大量的时间，需要大量的过程……我们必然要与它们长久共存。”
    “我们需要承认，能够保证节点，保证单体脱离体系之后还能维持原有性能与功能的目标很重要，但是承认现状也同样重要……我希望，这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能够继续留存于依靠自己发现它们的人群中，而不会发散出去。”
    “……是。”
    “我这是……说到哪了……？怎么感觉……”通讯结束之后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维多维尔忽然感觉自己的回忆、自己的话语似乎充满了凌乱之感。而自己想要表达的含义，却似乎已经从指间悄然流逝。
    “……是因为自己面对面表意太少以至于说话磕巴了？自己独来独往太久，或者说是自己把自己放在“山顶”上太久，以至于需要向具体的人与确切的细节表意时，自己都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维多维尔皱皱眉，随着某种无可名状的恍惚再一次散去，这一切还是没能引起太多的注意力。

 第368章 流淌的长河

    “需要好好引起注意啊，到目前为止，这已经绝对不是几句话就能搪塞过去的事情了......”维多维尔暗暗握了握拳头。虽然每次都好像会彻底遗忘这一切，但是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被捕捉到。这些蛛丝马迹表明，恐怕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渗入并污染帝国，并且，它的作用恐怕比起断裂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目前帝国的周围并没有生成大断裂带，也没有大断裂带活动的痕迹。
    ……
    “第十六天区各部正在适应新的运作结构。根据第十六天区的整体反应情况来看，第十六天区正在尝试将涌现现象进行量化……”
    “有很多小范围的试验正在展开。这些试验涉及方方面面的内容……”
    “该天区正在对长期计划【笔触】和【留白】进行更多论证。由于这些计划涉及到帝国的根本、涉及到相当的时间跨度，目前该天区各级各部各组织还未开始触及计划的本体。据悉，部分研究者对于有关计划表示担忧。”
    “……历史学部同数个天区级单位对部分涉及到“关键信息”的历史部分进行了联合研究。”
    “有关研究涉及到文明远古时期，即【流亡纪年】、【复兴纪年】、【跃升纪年】以及【决策纪年】前期的部分现象。研究有关内容的目的，在于更进一步确认当前帝国的部分处境，并为接下来的努力找寻正确的方向……”
    “目前来看，研究的重点在于确认“背景环境”可能造成的扰动的深度。”
    “过去，Σ文明的存在使得宏观秩序的基础环境与现在并不相同。现在的论证可以表明这样一类事实：虚空中的强大文明对秩序造成的影响涉及到方方面面，世界本身，甚至是涉及到虚空中的“虚无”部分都有可能受此影响。”
    “例如，超级文明的存在有可能使得世界之间的可量化程度更进一步增强：超级文明存在着大量的跨世界日常活动，而发展到对应的程度，对相关方向的需求本身也会增加。为保证自身的运行效率，超级文明将会不断的升级跨世界航行方式与联络算法。同时，超级文明对于疆域的调控也会不断深化。这些行为，就好像是虚空中生成了一张更加精确的坐标纸一般。而这样的坐标纸不仅仅会使得客观现实产生变化，也同样会使得有相同或者类似需求的存在同样受到影响。”
    “目前，对有关阶段的历史所做的还原模拟已经较为清晰准确。根据相关还原已经可以确定——从最初对于信息大一统的触及和理解以及对虚空引擎模型的选择，再到进入虚空后对于探测和跳跃的理解……这一切都透露着一种不对应于时代的“成熟”与“完善”之感……”
    “……莉尔，你怎么看这些问题？”
    “我觉得……意料之内吧，其实这些结果早就在我们的猜测之内，只是现在，这些研究又更进一步的细化了我们曾经的猜想而已。”烈阳上，维斯瑞凡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很多事情当时察觉不到异常，但是如果从后往前看，异常就会暴露出来：根据这些研究成果和我们的一部分记忆，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果：实际上，对于虚空航行，当时的“研究人员”并没有进行太多的尝试就找到了正确的路。这其中虽然与……“大停滞”期间大量的研究积累了相当的底蕴有关，但是这其中的顺利以及弯路本身的罕见已经可以说是少到不正常。”
    “……确实如此，综合部分观察结果和虚空残骸中的遗留记载后，得出我们很顺利这一结论毫无问题。”维多维尔翻阅着眼前的资料，那些早就已经虚到没边但其本身却切实存在的记忆使得他有些感慨：“有一些文明或许无数次尝试但却始终没有进入虚空，因为这些存在想象不到怎样才能让规则出现在没有规则的地方。有一些文明永远会迷航，因为他们或许走错了路，他们仍然尝试以秩序的眼光看待虚空，希望在虚空中做同他们在秩序世界里一样的事情。他们尝试量化虚空，然而虚空自身的性质决定了这样的结果：即使是无限多个维度描述式结成的线性阵列，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利用，这些阵列也不可能描述虚空中最细微的部分……”
    “而这还是已经走到了实践这一步的存在可能出现的问题的冰山一角。有更多的存在可能仅仅是因为认识带来的剧变就已经土崩瓦解。而我们……我们平滑的度过了这其中几乎所有的困难阶段。即使是当时认为再急促再粗糙的解决方案，对于这一阶段的总体可能性而言也已经算得上是上上之选……莉尔，通讯似乎有些不稳定，你在做什么呢？”
    “按照你之前的提议来造一个更具体点的“家”嘛。不过我也没想好究竟造成怎样比较合适，所以就都先模拟一遍……”
    “……啊，好吧，看来确实不会是小工程。”维多维尔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资料上，他继续向下看去：
    “同时，我们还更进一步的注意到以下事实：最早的信息大一统初步模型并不与Σ所使用的模型相吻合。同时，该模型也不与我们的文明自身相吻合。那时的模型本身的异常已经有所解析。现根据那时的解析结果与现在的调查记录进行联合推测——帮助我们在这一领域“启蒙”的扰动源有可能来自于其他超级文明，而这些【超级文明】的隐喻的对象，有可能同一类意义不明的词汇一起指向同一客体——“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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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确切的资料和具体的案例来帮助我们了解虚空中的“神”是怎样的存在。如果我们的理论正确，那么我们可以根据这些扰动推测出“神”的部分性质。但是我们不应当过早的确定具体细节——现在的主观臆测造成的偏差可能会在未来形成难以修改的错误。”
    “目前，对于“神”的可能性正在进行有限的推演论证，并且已经在有关群体中开始进行调查，了解这一具有多种客体可能性的概念对帝国存在的思想造成的影响……”
    ……
    “对于“神”和“神族存在”……你们怎么认为？”
    “太遥远了，没有必要在意。”
    “如果能得到切实的利益……与它们有交互未尝不可。如果需要支付的代价越过底线……那就不考虑。”
    “目前看来，“神”并不是绝对的超越存在。有部分碎片信息表明，Σ文明同神族“文明”进行过多次交互……它们或许有类似之处。”
    “实际需要实际看待吧。现在一切都还是猜测……”
    “如果那时的情况并不好，如果逻辑告诉我有寄托会更好，我或许会同可能的“神”进行交互……实际情况等到到了那个时候再确定吧。”
    “如果真的能有所接触，或许它们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方面的革新——目前，指引我们思想的工具再被不断的投入实际应用，这些工具的实际应用与大范围普及带来了现在的进步，并且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视野的宽广，这一切的高度都在上升，但是工具的本质，思想的前沿与应用综合的部分……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明确的长足进步。”
    ““神”的不一样或许是体系级别上的差异，就像三大位阶和Σ和我们的“九层划分”之间的差距一样明显巨大。如果建立交互，理想情况下我们或许会吸收更多的信息，会有很多新的、我们直接依靠自己的体系难以想象的变化……”
    “我们……”
    “但是工具本质上还是为了生活……况且先进不一定对应着深奥复杂，很多地方都有切实的证明……”
    “这是……人们的看法。”
    这些项目引起了维多维尔稍进一步的注意，不过也只是一小会而已。
    他继续向下看去。
    “目前，第十八天区内部的先行部门正在召集志愿者，他们准备尝试筛选出适合的模因/信息颗粒并将它们用于实际的日常生活。目前，帝国从整体到个体的“模糊运作”和“免疫系统”方面均处于较为单一的状态，这不利于我们对抗复杂的环境和某些特殊的可能性。”
    “对于这其中的危险需要进行充分论证。第三天区、第七天区、第十五天区以及帝国机动舰队已经回应，将会给出对应级别的支援。以部分正在被观察的模因研究设置为基准建造隔离区与隔离设施，切断除基础存在属性之外的一切联络，修建规模符合要求的全向火力打击设施……”
    “待条件齐备以后，向更高层提出申请，以便进行全面论证与更高层次的安全把控。”
    “注意对于志愿者的选择以及我们能够提供的条件，我们必须明确：这是危险程度很高的任务，在这其中……有诸多测试可能堪称残忍，但是它们却必须以生命为载体进行——除却生命，其他形式的信息体将会使得测试结果不再具有意义，而生命本身的意义……目前来看无法依靠技术进行欺骗。”
    “志愿者……规模不够。”
    “咱们有没有等同水平的代替者？”
    “有。”
    “那我们可以自己上。”
    ……
    “嗯……”维多维尔继续看下去，不知不觉中，整个帝国好像一下子“深”了起来。
    “五天座所需的基础设施正在帝国全境陆续上线。目前，同弱超凡设施搭配使用的强寻常设施正在陆续进入实用阶段。”
    “【世界的善后计划】已经结束，所有世界已经进入世界末日状态。所有样本已经被收集整理。”
    “正在根据历代观察记录及经验教训制订最新的计划与后续方案。行动时需要确认基本行动目的及基础指向。细节诸元则在各个行动队行动组实际执行任务时随机应变。”
    “这里……我们需要注意：我们不应该以直接的方式牺牲部分具体个体的利益并将它们投射于凡俗文明，但是我们同样需要给予那些文明和生命切实的尊重。”
    “这也意味着不能容许错误无尽地发生下去。但是这其中的执行……在这方面无论是需要参考的条目还是执行条目的具体力量……帝国都有所缺乏。”
    “联络人理与人事部，这一方面的内容是重中之重——不，这还不够，现在我们还有相对充裕的时间，我们应当请求更大范围的联合行动，制定这一方面更加具体的准则，就像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和帝国建设标准一样……”
    ……
    “应当建立所有武器的细致破坏机制数据库，根据细节测试所得的数据建立全套的实际应用变化关系。同时，“机理”与“效应”应当被兼顾……”
    ……
    “房屋完全没有必要——那些生命个体建造住所是为了生存和工作，但是我们并不需要这些，我们只需要一片云，或者我们直接依靠自己的身体就足够了——制造其他的结构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需要投入的资源也太多了！”
    “但是现在而言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没有固有的需求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真的就不需要！”
    “城堡、山脉、地穴、概念空间、事件视界、高维度闭合空间，秩向闭合点，高稳现实，影子站……这都是些怎样的要求啊？”
    “人们这是都学了些什么……”
    “不要太希望所有人都能一样……这个想法并不被支持。并且实际上，到了现在的水平之后，能接受这一切并且能够把握好自我和集体之间的“度”，能够在这样的大数量级和大范围中做到这一点……相比于被我们观察的那些文明来说，做到这一切实际上已经难能可贵了。”
    “……开始统计全民倾向，对于居住使用等活动所需要的建筑的建筑风格、建筑功能、建筑范围等等诸元进行统计。将按照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应用精神进行帝国全境的相关设施更迭……”
    “……分歧的可能性……需要被注意啊。”
    维多维尔皱皱眉头，现在看来，需要自己和维斯瑞凡亲自“下笔”的事情未来可能还会有，甚至可能还会有不少……
    ……
    “分析可能出现恶性分歧与原则分歧之处。有关部门注意，需要在帝国全境内设置观测点，务必保证所有观测点运作不间断。融合观察资料与帝国历史，确定止损方案与弥补方案……”
    ……
    “开始设置死潮现象观测点，开始尝试初步的交互试验……”
    ……
    时间正在流逝。
    上一次毁天灭地的巨大灾难制造出的残骸，如今已经沉入虚空。
    无以数计的世界内外，有无以数计的点与线缓慢迁移。而对于整个帝国而言，它们是血，是血流，是血脉。它们推动着万事万物的发展，推动着帝国躯体的复苏。
    从星海中飘离得灵魂回归星海。它们重新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的出征。

 第369章 探底

    远征战士们的一次次出征与凯旋标志着时间长河的流动，他们如同帝国向虚空输送血液时产生的脉搏，亦如虚空中以远征之路为指针的时钟。
    时间一如既往地流逝，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就能一如既往地永远发展下去。
    分歧与矛盾的到来同这一切的建立几乎同样快。
    “嗯……很正常，或者说在这方面不应该抱有那种根本没有理由的期待。这才是一切的真实面貌，解除封装和抽象简化后，帝国基础的原本样貌。”
    “需要召集所有天区最高决策者，对于有关方面的注意力，我们需要考虑从我们的角度进行协商和调整……”
    “确定联系个体，确定会议权限级，确定保密程度……联络完成。”
    帝国的存在属性网络中，在一片隐秘的区域里，一堵小小的壁垒被筑起。而在它闭合之前，二十个个体存在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投射到了那片相比于实际环境而言显得虚无的小小空间里。
    “可以确定，我们处于“收束”的范围内。无论是我们自身的位置，我们的行事方式，还是我们的经历……需要我们本身处理的事件是收束的，我们自身相对于帝国的运作……是“单一”的。我们需要的，是阐明规划，阐明利害。我们不需要被过度猜测，我们也不需要过度臆测他人——除非，那时的现实出现重大变故以至于我们，或者是那时的“他们”不得不选择那样的做法。”
    “已经就位。”
    “我们应当留意，留意帝国内部的信息变化。”
    “大家可以看到，随着帝国下层与基础层的更进一步展开，有更多的事件被展现在我们的眼前。”
    “【我们】可以知道，长久以来，【你们】大家对于这方面的了解远比【我们】更加清晰。”在一众天区的统治者投影之间，两个相对而言更加特殊的个体仍然具有相当的识别性。
    “展开之后，根据故事与现实的走向进行推测，我们可以确定——受到影响最深的区间，是从帝国基础层到中上层的部分。”
    在维斯瑞凡的话语间，帝国的权限“金字塔”中出现了两道分隔线。乍一眼看去，它们似乎模糊地切断了很多部分。不过如果细看，则仍能发现一些细节——向上的那一条线实际上精确的分割了很多甚至是带有分数的权限级。
    “接下来的话语权……交由你们。”
    “在这个范围之内，矛盾与冲突锐化的程度是最大的，需要投入的经历是最大的，可能出现的问题也是最多的……总而言之，这一区域最需要应对变化……”
    “……需要不断抓住其中的重点，需要不断化解其中的主要矛盾。为了完成这些目标，一些手段需要被投入使用，一些构造需要被建立……它们不可能避免。”
    “我们，在这里的所有人，我们无法与帝国的基础部分完全同步。因此，我们并不应该事事只以自己的角度读取和看待，我们必须充分考虑由下层个体和下层组织自发形成的管理方式与管理结构的合理性和可以被承认的程度。”
    “如果时间与发展能够证明它们的优越之处，则可以提取其映射结构，建立更精确的模型并在必要的情况下，向符合需求的区间尝试推行……”
    “稳定与秩序被需要，但是其他的因素也同样重要，不应被忽略。”
    “我们应当保留自己的主见，也应当注意我们的初衷。已经存在的结构或许有其合理之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只要存在便全部合理。我们有必要自上而下进行畸形结构与损坏结构的纠偏……”
    “必须考虑其中的拮抗——拮抗可能来自多个方向……”
    “应当以高于整体的技术，例如通过涌现诱导，使用“笔触”或者植入合适的信息颗粒/模因等方式，直接在程度上更进一步的引导氛围，引到发展方向流向积极……”
    “现在……还太早。它们只是刚刚开始发展。虽然有来自其他文明的发展历程作为参考，我们也不应直接将那些事例直接投影于我们的体系。我们不知道第一次稳定之后，帝国的中下层会形成怎样的管理结构，会有怎样的次级制度游走其中。我们也同样无法精确预测分歧与矛盾最终导致的问题究竟将会以怎样的方式、以怎样的程度和规模体现在哪些方面或者出现在哪些位置。模拟演算和全真推演并不完全位于现实，它们可以作为参考，但是如果实际遇到问题，我们仍然需要具体问题具体面对与解决……”
    ……
    “会议结束。”
    “……莉尔，你怎么认为？我是指……会议中讨论的计划，和准备执行得行动？”
    “关于这方面，我更认可——现在别急着做什么。换言之，我同意艾森德尔和埃尔温的观点。无论现在我们要做什么，都太早了。”维斯瑞凡回答道，“现在……太早了，早到我们不知道问题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甚至早到我们根本还不知道那是不是问题。虚像—错觉—畸感—假象—真相—实像的认识流程才刚刚开始。”
    “……并且，对于我们而言，现在的我们能看得清的更多是宏观上的趋势，而非细节处具体的原理以及它们所主导的变化。在趋势还未形成之时，如果我们不经学习就贸然将主观认识投射出去，那么造成影响和效率降低可能还是好的结果……如果严重了，那一部分区域可能会直接被我们的力量篡改到面目全非。并且，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整个流程中处于中间的一环而已——这些知识还不知道要被时间和现实淘洗考验多久才能证明其本质呢。”
    “确实……”说到此处，维多维尔似乎有些低落了下来，“不光是验证错误，实际上我们究竟有没有搞明白它们都很难说。很多在我们这里富集起来的一句话，背后可能牵扯到的知识和记录都不需要多少储存设施才能以满足要求的方式塞下它们。”
    “确实是有困难，而且是很大的困难，也可能是曾经面临过好几次，可能已经跨越却又不得不面对的困难。”维斯瑞凡并没有失去积极，她以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发展就是在不断克服着困难——从古至今不都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
    ……
    年轻，还太年轻。
    第十六天区与第十八天区已经并入帝国发展运作的轨道，但是他们目前仍然在将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具体而精确的项目。
    牵扯到整个帝国、牵扯到漫长历史、牵扯到涉及发展本源的项目……他们的经验和建议会被纳入参考的范围，但是他们……目前不被建议深度参与任何重大的独立项目或者自行确立重大独立项目。
    或许……需要等到这些新晋的天区结构积累足够的资料并且推出能够被帝国公认的规范以及规章制度，现状才能得到有效的改变。
    ……以及还需要保证——保证这些资料，这些规范能够经历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广阔的空间以及足够丰富的事件的考验。
    在之前的两个纪元里，帝国有无数技术根本就来不及验证，有很多技术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去验证。
    在那时，面对无以数计的它们，帝国众生只能用奥卡姆剃刀以及“心里安慰”来强行安慰乃至麻醉自己，来强行让自己不会因为周围无孔不入的、自己根本就理解不了的东西而陷入疯狂。无数技术高塔拔地而起，它们直直的插入自己根本就不可触及的天顶。一个不过是刚刚能够在虚空中“开枝散叶”的初生种族，居然有能力同霸主的残躯抗衡……
    随后，一切变得更甚。而第一次不过百万年之久，之后的那一次……延续时间超过三百亿年。
    最后的结果……似乎不坏，但是也不算好。
    “不坏”的部分在于，虚空中最危险也最强大的先代生命与敌人现在已经相当远离帝国，短期看来它们已经没有能力再度大规模干扰帝国的存续与发展。而根据回收的资料则可以得出结论：曾经的Σ并没有对于自己的直接生存抱有太多的幻想，它们并没有尝试通过扶持傀儡的方式直接“秽土转生”，它们将发展所需的技术和环境赋予周边的文明，而它们则对自身留下一系列命令，这些命令使得那些腐化的残躯化作巨锤，锤子一次又一次的从虚空中落下，在挣扎求生的文明身上砸出一道又一道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文明被逼迫着前进，一切琐碎都在这过程中化作虚无。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巨锤轰然破碎，而它留下的巨大凹痕……这印记能够从反面体现出造就这一切的存在的强大。
    “反向传承”。至少现在看来，无论自己曾经担心过什么，现在看来这一切也都已经过去了。至于说那些曾经引起担忧的项目是发生了还是没有发生，这似乎并不好直接给出定论。但是至少，帝国到目前为止仍然可以按照自己的部分记忆和习惯传承和生存下去，这其中虽有巨变，但是一切并未完全断绝。
    而“不好”的地方则在于……
    无论如何，这里的其中一方是被动的，是被强行逼迫到现在的。强大的确重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样一个要素就能够使得帝国能够直接因此而原谅所有。
    太对太多的生命逝去，并且，它们每一次逝去的速度都太快太快，以至于幸存者恐怕还没有弄明白现实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已经结束。
    不知道需要多久，过去的伤痛，还有自己所做的一切才会被“自己”完全察觉。
    “还有……”
    “算了。”
    “坏的一切，过去的一切要被铭记，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但是现在，是起步，是生发。”
    “多保留一些向上的内容吧……”
    “新的东西的确有风险，但是如果不尝试，不担风险，那么进步将永远无法到来。”
    “不要惧怕出现错误。”
    ……
    “对于当前战舰的解析已有进一步进展……”
    “我们发现，在目前帝国的诸多战舰中，设计更加“靠前”，设计理念更贴近帝国朴素认识的舰体受到的“跌落扰动”更小。例如“星启”和“圣裁”两类超级旗舰的性能跌落极小，“圣芒”与“壁垒”次之，但是跌落程度已经十分严重。而型号更加靠后的战舰……跌落现象已经给它们造成了大量损害。”
    “目前……对此已经有初步推测，这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导致的——例如，它们没有为了实现效果而被强行塞入被我们认为是片面割裂的系统。而最早被制造出来的它们，可能作为漩涡和锚点拦截了更多的、由Σ抛出的存在属性，这些包含着强大本身这一概念的存在属性可能在此过程中被转化、变性并彻底融入了体系。也因此，当“故事”的额外堆砌被烧掉时，这些基本盘没有被烧毁，它们不是一类相同的“燃料”。”
    “不过，这些都还是假说……由于事件本身难以追溯，需要根据现有情况进行模拟试验……”
    “……这是，我们以巨大的空间牺牲，换来了现在，能让我们重新再走一次路的时间啊。”
    维多维尔看完了又一次经由“钩爪”抓取得到的信息。
    “hu3477，iu3677……进行帝国基础通讯网络建设状况报告。”
    “陛下，目前一切工程进展顺利。”意识连接的那一边，所有的对象都几乎是瞬间给出答复。
    “所有部门正在全境建设中继节点和大型收发设施。这些设施自身拥有符合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对应规定的性能和冗余。综合以往的经验经历和来自其他文明的案例后，我们为这些设施准备了多套紧急停止方案和异常状况下的重启方案。这些方案……可以兼顾大部分都高烈度灾难。”
    “确认。”维多维尔改变了连接那一边的对象个体，“伊卡利姆、托雷斯、翟卡希尔，之前你们主导的那个任务，世界线存储库的“读取问题”和存在属性网络的“架构问题”，你们的团队现在进展的怎样了？”
    “读取问题和架构问题……只能说，前一个稍微好解决一些。”连接的那一边传来了翟卡希尔疲惫且并不完全“友善”的回应。
    “世界线存储库……新造的可以修改硬件，旧有的设备……只能不断的往上加补偿修正设备和额外的接口了。设备本身支持多个访问同时进行，读取嘛，只要能想办法把跟里面的内容绑定起来的观察频率保存起来就行，这个观察频率实际上就是个检索条目用的关键字，技术上也不困难，而最大的问题是——”
    在近卫舰队的团团包围中，翟卡希尔盯着经过了许多重安检措施之后得到的结果，他感觉此时此刻所有的星空都在向着自己砸下来。他想下手处理这其中的问题，但是他的双手……一直在颤抖着。
    冷静如同面对太阳的冰晶一般迅速消融。
    “整整三百亿年里积累下来的数据流垃圾！整整三百亿年里存在属性不断重塑留下的结果！整整三百亿年里没有维护的强行使用！整整三百亿年利用外力强行维系的胡搅蛮干！现在的帝国存在属性网络就是这样一种东西！”
    在那一边，咆哮终于在沉寂之后响起。
    “我——算了，等吧，这个项目，急不来。”
    “……看起来……”通讯被掐断了，而维多维尔思考着翟卡希尔的咆哮，皱了皱眉后又放松下来。
    “探底”的确探出了很多问题。
    就比如现在，如果网络之中的堆积、冗杂等问题改换样貌出现在其他的地方，那可能会导致些什么结果呢？
    “尾大不掉，但是现在……如果只是说自这一个时代或者是这一个时间节点前后的、真正意义的“新尾巴”……下面有一大群存在们盯着尾巴在哪，尾巴应该如何才会长……”
    “还太早，还是先解决眼前已经存在的问题吧。”
    “至于老尾巴，沉积的古老问题，至今或许还是盘根错节还等待发掘的部分……”
    维多维尔打了个冷战。
    “总感觉哪里有不知名的敌意……”

 第370章 一词多义

    第370章 一词多义
    “……防患于未然终究还是需要先注意到问题……”
    “算了，在这样的位置看到的内容……太模糊了。我所看到的，我从看到的内容想到的……那其中的大部分是从我自身的出发的。”
    ……
    “对于远征行动……应该进行新的论证与安排……”
    伴随着又一次舰队出发，在他们的“后院”里，并不直接参与前线战斗的大后方也并没有闲着。
    随着历史学部研究的加深，很多单调且模糊的内容也开始被触及。在这些单一与模糊的背后隐藏的、跨越百亿年历史的信息碎片也开始被捡拾、被整理。
    这其中……包含着过去的时间里帝国对抗死潮灾难的部分记录。
    “死潮的活动轨迹……似乎并没有固定的时间周期。或者说，根据我们现有的结论进行推测……它们自身似乎不应该呈现出固定的活动过程。”
    “进行汇总处理……具体项目已经交由相关机构进行细节论证，我们需要等待结果……”
    “……包括三千万年周期在内的数个周期，它们本质上……并不是死潮的活动周期，而是……古文明Σ的设施活动增强周期！！”
    “但是这是否能够证明，Σ观测到了如此的活动周期，所以才进行了这样的设施活性加强，甚至把这加强刻进了底层的基础活动？虽然如无必要勿增实体这一观点现在确实成立，但是我们的观点是否也因为理解而有所偏颇？”
    “……这可能同主轴标尺有关。”
    “阿芙拉陛下？”
    “按照现有的证据，我们可以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死潮爆发在文明的内部受阻，因为秩序文明内部的力量能够形成阴影，该阴影能够镇压死潮的爆发可能。而在文明外部，死潮的爆发呈现出随机的状态。我们的远征，则是因为随机的死潮活动导致的危害积累到了足够大的程度，以至于我们不得不花费力量去清除它们。”
    “积累……主轴标尺……”
    “是的——主轴标尺可以协调没有被我们扰动的世界与我们自己的世界之间的时间比例。如果我们采取极端比例，让“外界”的世界飞速生灭演变，这其中的“意外”和“事故”总量就会很快的堆叠起来。而如果我们让一切慢下来，堆叠的速度也会慢下来——当然，这是从秩序的角度来看待的。”
    “Σ选择的、面向无数世界的主轴标尺可能导致在它们眼中，以这样的频率清理死潮污染是经济的。”
    “嗯……但是陛下，您这样的推测忽略了很多参考系之间的变换，对于死潮污染爆发性事件的不动性也没有进行充分的考虑。以及……对于主轴标尺的极端使用需要的条件也异常极端——它需要近乎完全的隔绝该世界与其他世界的联系，只留下进行操控的那一条线路……”
    “论证完毕，在那时的记录里，Σ设施活动曲线与污染危害……拟合。”
    “会有多大的变化？”
    “难以确定。首席们已经在调用更多的资源进行更大规模的验证性演算了。在世界之间高度连接的地方，所有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变化方向逐渐趋向于一致，而一致的方向便是我们的主轴——主轴是趋同性的实体表现，主轴可以被我们利用，用以调整趋同性。”
    “这是在高度可控的前提下成立。但是如果是在文明疆域之外……虚空中很有可能仍然有很多区域会同我们所推测的“极早期”环境相类似，我们还无法统计这其中的所有问题。”
    “同时……我们也无法确定如果有其他的轴，轴与轴之间的融合会有怎样的结果……或者，轴其实是一根，只是因为文明不同，被使用的部分因此而被打上了不同的烙印而已……”
    “说到底，现在充分肯定这些还为时过早，当前的结论也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结论，我们的认识还并不深刻，真理可能离我们还有相当的距离。”阿芙拉挥了挥手，众人则第一时间看得有点发蒙——他们分不清阿芙拉陛下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空气说，阿芙拉陛下好像完全没有选择固定的人称，就好像这样的话说给谁听都行，完全忽视了当前正在进行的谈话。
    ……
    “多科特，你们的天区与奥术生命iv所率领的第二天区的联合任务已经明确——随时留意帝国各个阶层的心灵活动，并且进行有效的记录。这些记录同“钩爪”和虚空巡天雷达编织的叙事网将会被放在一起，它们将作为参考内容，被用于衡量整个帝国的状态。”
    “时刻注意，保留最真实的活动记录，所有的记录均要从记录个体自己所在的阶层、所在的角度出发，不需要整合，那样会失真……”
    “维多维尔陛下，参与本项目的各天区首席和重要的总师/总负责人们已经通过联席会议达成了共识——我们需要一次更高级别的会议来定制一些规则，并且为您的提议做“铺路”。”
    “了解。”
    ……
    烈阳上，景色如旧。
    无垠的白色汪洋中，宁静辽阔的海面和无数贯穿苍穹的星冕并存。
    说来有趣，虚空烈阳表面的星冕和喷流强于大部分战舰的“寻常攻击”。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依靠自己的躯体不可能抵挡任意母舰的主炮全力一击，但是他们却可以在不进行任何防护的前提下站立在虚空烈阳的表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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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向性……能够将指向性以自己的力量，在静默中精确到如此水平……”
    “那座塔……纪念碑的永恒光芒变亮了很多啊，有很多的新名字被加进去了。”
    “会议室……还是穹顶？”
    与以前不太一样的是，现在的会议室是永固的。淡金色的穹顶之下，会议室凹陷的中间有着一道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用起来可能都显得相当大的环形桌子，桌子中央的空缺被加上了意识同步和多维精确投影设备。而在桌子周围，不断上升的阶梯则越靠外侧越显得虚幻和仿佛具有生命……
    “这里还是……活化的？按需叠加？”
    “是这样，毕竟这种实体会议……总之就是保留下来了，也不知道以后这种会议最大会开到多大规模，所以这里的边界是模糊的。”
    前来与会的帝国存在们一边讨论着自己在来的路上看到的种种景色和变化，一边按照帝国规定的会议仪式动作走进会场。
    “按序落座……会议正式开始。”
    会场中心，中央环桌上早已落座的帝国存在们激活了交流设备。在所有的意识开始联网的过程中，中央投影和其他记录设备也一并开始工作，它们会从各个角度以各种方式留下记录资料。而这些资料将会作为日后订正历史与确认现实完整程度的凭据。
    【会议主题：一词多义】
    随着会议进入正题，现场的人们开始严肃起来。
    “首先，我们要明确——明确我们为什么需要论证它们。
    “我们都知道，作为信息与意义的交互体系的一部分，我们的语言体系被保留下来。而字词作为表意所用的基础单位，它们可以被赋予不同的含义，指代不同的对象。并且，随着时间的积累，一个字、一个词语有可能被赋予更多的含义或者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含义。”
    “在小范围内，在相对有限的事件和空间里，这种“演变”并不会造成太强的影响。但是……如果将视线放大到整个帝国，放大到成千上万个领域和技术层，放大到所有的天区，放大到几十亿、上百亿甚至更久的时间……”
    “差距就会瞬间显现出来。有部分推测表明，如果按当前趋势继续发展，帝国在未来有可能出现一些具体的、相对自我封闭的圈，它们可能以权限等级、虚空位置、所持态度、领域所在等多个因素为自身的模糊边界。在这些相对封闭的圈内，意义有可能会出现内部的演化，交流的相对缺失可能导致意义演化到无法合并的程度……”
    “目前，此类趋势有必要延缓，除非出现极端情况，否则应该考虑避免此类情况的出现。”维多维尔阐述道，“同时，这一类现象不利于下一代超高速信息传递系统，即“万象表意”信息传递系统的恢复和发展。”
    “陛下，恢复万象表意系统……那意味着任何事物都能做到自发解析和自发表意，即使是模糊的观点和模糊的请求也能得到对应的回答，问题与结果之间将会自发形成类似于映射的、有活性的联系……要想恢复它们需要的顶级资源和技术现在恐怕……还不够。”
    “更别说现在的存在属性网络究竟怎样了。”
    “这是个长期计划。”维多维尔扫了一眼环桌上的同僚们。“我们现在当然没有办法直接恢复那对于Σ而言可能都称得上高端的技术。但是我们可以先从更基础的部分做起，比如说——精确包括语言在内所有信息传递模块表意的内容。这不仅仅是向前做准备，同那些内部封闭着大量固体晶体的存储库一样，它们也是在为“向后”做准备。”
    “……开始吧。”维斯瑞凡打住了谈话。“开始进行精确化。首先，从我们的现行语言，从单字单义开始。”
    “是。”
    现场“寂静”下来。伴随着寂静的到来，无以数计的词汇字句开始在意识组成的网络里流淌。
    ……
    “精确【秩序】这一词汇的指代对象。”
    “【秩序】这一词汇的指代对象可为在自然进程和社会进程中都存在的、某种程度上的一致性、连续性和确定性，万事万物稳定的、具有可延续性的一种状态。这也是这一词最经典、最常用的指代对象。”
    “【秩序】还可指代虚空中并非虚空的一切可以探测、感知、描述、记叙的非虚空结构。也因此，虚空中由无数世界和世界之间的场、扰动等一切结构组成的结合体一般也被称为是【秩序世界】。这里需要注意，【秩序世界】既可以指代数量有限的、被世界屏障所覆盖的时空连续体，也可以指代宏观的所有世界。”
    “确定基准，执行留白。”
    “引入下一词汇。”
    “【现实】一词可以拥有多个指代对象。并且，随着发展的继续，它在未来或许可以指代更多的对象。”
    “【现实】可以用于指代虚空中无数世界的【当前直接切面】，即以某一世界为基准点观测其他世界时，目标世界直接呈现出的部分。而无数世界在这种观察下得到的直接呈现的综合，可以被称为一个【当前直接切面】，即一道【现实】。值得注意的是，由于观察基准不同，不同的【现实】可能会有所不同。实际应用时，应注意这其中的相同和不同之处，实现相对的协变统一。”
    “【现实】同时还可指代【最本质、未加修饰的原始阶层】。在这一指代里，现实用于描述原始的世界环境与宇宙空间。它们是基准，是第一层，是目前被认为实际技术已经无法再向本质掘进的底层。而各类非现实构造则与本质相对。”
    “【现实】还可以指代一类对虚空中万事万物的存在与延续的理解方式。这一指代实际同【存在】有类似之处。它们都可以用于衡量不同于虚空的衍生部分以及这些衍生部分彼此之间的不同之处。一般而言，在这种情况下信息的总量越大、信息位阶越高、运作的规律越具体且协变则现实强度越高。但是在足够大的宏观层面，以上描述方式均无法直接衡量【现实】本身的精确，因为它们之间的变化并不全都彼此协变。”
    “目前，我们已经找出了相对而言最直接的衡量参数，即【休谟指数】。这一指数可以衡量现实的高低多少。在这一应用下，被现实笼罩的一切秩序结构均可以被【扭曲】，该扭曲所遵循的规则与帝国的经典规则有大量不同之处。”
    “确定基准，执行留白。”
    “引入下一词汇。”
    “【秩向】为跃升纪年之中引入的新词汇，它被用于指代带有超凡属性之后的各类具有不确定可能的活性参量。”
    “秩向可以融合复数的参量，并且将这些参量统合起来进行便捷有效的快速计算。”
    “根据秩向本身的意义以及我们的需要，我们归纳出了【时间秩】、【空间秩】和【畸变秩】三大主要使用秩向。【时间秩】用于统合所有不同的时间流向，【空间秩】用于统合所有不同的空间维度，包括整数维和分数维。【畸变秩】用于统合所有可能导致实体偏离其本应所在的时空焦点的因素。
    “这其中，需要特别注意：当被提到的是【三秩视野】时，三秩指代的是【空间秩】、【时间秩】和【畸变秩】这三大主要使用秩向。【三秩视野】为在作战环境下，将三大秩向统合在一起后综合形成的视野画面。在该视野下，参战人员可以快速洞悉战场的全部情况，并且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最恰当的决定。”
    “同时，【三秩视野】的最基本用法为：仅指代从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中取得的特殊信息视角。其余信息视角均为该词语的衍生用法，在之后分析文献时，应当注意鉴别。”
    “当单独提到某一秩向时，情况则有所不同。例如：单独提到的【空间秩】可以指代所有存在的空间维度都被统合归并到一起用于分析计算的情况。【空间秩】也可用于指代一个或者多个被临时定义组建而成的、包含一个或者多个空间维度的特殊量。在部分情况下，通过归并整合的方式，将一个或者数个空间维度放在一起，组成一个综合的元素进行解析，有利于提高分析问题的速度。【时间秩】也具有类似性质。”
    “【畸变秩】相对较为复杂，帝国还未能在拆分开来的情况下完成对畸变秩的完全掌握。【畸变秩】同前两者存在类似性质。但是由于畸变秩所统合的所有变量之间可能并无归并关系，所以其“统合”过程相对而言更加艰难。”
    “同时，我们在以后的研究中需要重点注意——来自Σ技术极致推演模块的“三秩视野”可能具有超乎我们当前水平的归并能力，这有待于我们以后进行更深层次的研究。”
    “确定基准，执行留白。”
    “引入下一词汇。”
    “【存在】一词出现衍生含义。”
    “【存在】的本质含义为一切可以产生变化、可以造成影响、可以出现交互的对应体。但是现在，它们被引申出新的含义。在新的含义中，【存在】一词则多指构成帝国的一切。由于现在帝国不只有类人生物存在，持有智慧的个体也不一定都拥有经典观念的狭义生命，帝国人与帝国生命等称呼出现了涵盖范围不够全面的问题。也因此，帝国存在的称呼在使用中逐渐被接受……”
    “确定基准，执行留白。”
    “引入下一词汇。”
    “【虚资讯】指代的对象可能出现歧义，在此，对其进行更进一步的精确定义并且明确现实用法。”
    “【虚资讯】用于指代存在属性低于世界信息微元的结构。目前而言，可以认为世界信息微元是寻常的【存在零点】。自它们继续向虚空推进时可以更进一步的获取更多更加虚无的结构，但是这一类虚无结构往往无法直接取得可以精确量化、可被认为明确存在的本体……”
    “虚空中存在着各类虚无结构，例如虚空扰动力，例如概率闪电链……这一类虚无结构可以被认为是虚资讯最明显的体现。而位于绝对虚无以上，世界信息微元以下的这一区间则被命名为虚资讯区间。
    “在这里，需要将虚资讯与“虚形资讯”分开。”
    “虚资讯指代的对象浩大、虚无、缥缈。它们常见于虚空之中，虚资讯会以无法被明确察觉的方式同当前的秩序环境互动，它们是未来需要被研究的对象。”
    “而【虚形资讯】则与【实形资讯】相对。它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以近似的按照物质的【相】来理解，就像物质有坍缩相、简并相、固相、液相、气相、等离子相，信息资讯曾经被初步分为实形与虚形两相，它们都位于可以用一般手段进行具体操控和干涉的实际区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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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一步说明，虚形资讯的位置位于构成世界的信息微元尺度之上。虚形资讯所对应的内容更接近于当前的各类“场结构”。除了此处变化可能导致歧义外，还有一点需要注意：帝国的部分技术来自Σ技术极致推演模块。这其中，“虚资讯投影迭代”这一技术目前仍被用于增加舰队的实时战斗力，对于这一技术之中提到的“虚资讯”具体指代的本质为何需要经过额外的考证探索。”
    “最后强调，这一定义对应的部分可能是变化的。如有必要，未来将会继续对本条目进行修正……”
    “明确现有逻辑规则……”
    “更进一步规范证明方式……”
    “初步精确记录记载方式……”
    ……
    “通讯已经建立，我是薇拉……”
    “陛下，这是第十六天区目前能够给出的、总体影响最小的试验项目。也是最容易在区域内得到实际验证的项目，我们希望以此，来证明我们的成果，以及我们自身的可信……”
    “例如：万事开头难，如有重大项目……请调集新的精锐同前辈们一起攻克困难。在尽可能保留效率与结果的同时，构造可以被认为有利于研究和向上的美好氛围。”
    “规则从最微小的部分体现，请确保从最微小的部分开始，严谨就能做到无处不在。同时还需要时刻注意权利和责任的统一……”
    “当此类事件发展的足够多、扩展到足够广、跨越足够长的时间后……”
    “这些成功，这些积极，这些尊重……一切的它们，便是引路的明灯、上升的光点、前进的动力。”
    “它们之中的一件事或者几件事或许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体现出效果。但是当这一切成熟之后，与之有关的做法或许可以扩大，扩大到所有的世界。”
    “它们将笼罩整个帝国，它们将拥有切实的力量，它们将能够做到引动变化，它们将有能力拉动整个文明。”
    “这是确保符合当前帝国要求的前提下，能够有效作用于全局层面的超大规模【涌现仪式】在“微观”的构造基础……”

 第371章 网络整备与担忧

    第371章 网络整备与担忧
    ……
    一支舰队向帝国的一片世界驶去。在接近目标时，舰队本身的结构迅速分离，许许多多细小的光点流向不同的终点，就像是归巢一般。
    而它们驶向的那一片世界……称之为“巢”并不为过。它们自身，它们在虚空中的排列……都与规则的“虫巢”有诸多相似之处。
    获取授权后，舰队迅速下沉进入世界内部，它们无视了各种各样的、由无数的“微粒”组成的漩涡以及其他结合体。它们直直驶向古老星网的深处，驶向场的源头——那是世界回路始终座所在的地方。
    “根据翟卡希尔陛下的命令投下至此的具体对应，我们需要切断这一部分世界与帝国主体的连接。这一区域将作为修复帝国底层网络的试点地区。”
    “已经提前收到相关命令，校对无误，临时交换相关权限。”
    伴随着这一系列必要流程的结束，对网络环境的基础探测便随之开始。从舰体中撒出的双向传感器融入星网与场结构，它们将会起到辅助镜片的作用，来帮助系统、帮助人们更好的理解平日里隐藏的网络底层“切实的情况”。
    “……翟卡希尔陛下说过……我们所要面对的结果会是一场灾难。”
    “现在看来……这恐怕不只是“灾难”了。现在来看，之前那座巨型临时通讯机构没法被迅速关停，甚至被巨大的访问量强行冲开的对应分析结果也有了更多的实体确定。在如此如此混乱不堪的结构上建立那样巨大的设施，受到的影响肯定已经超越预期设计与计算了……只有真的正视了才知道，这一切已经太恶劣了，恶劣到摧毁它们反而更像是正确的选择。”
    “这样的话，我们准备的预案恐怕还是不够。”
    “所以需要实际的试验——毕竟现实可不是把一切放好了安安静静的等我们。一切究竟如何，试了才知道。”
    “告知舰队全体——演算并论证实际情况与预估情况的差异，重设安全冗余系数，重新修正安全冗余准备。相关工作完成之后，开始对实体进行操作。”
    ……
    对于大量建立在高级算法基础上的结构，帝国的绝大部分生命对它们并没有很强的直接感受能力。一般而言，帝国存在能够知晓的帝国网络状态是以简化明确之后的参数来展现的。而由参数展现的这部分，也是一般而言最直接的“实用”部分。在此之外，直观的、能够被很简单很直接的体现出来的模型……它们由于存在需要占用更多资源来搭建并且适用范围有限等问题而没有被大批量应用于实际，不过现在看来……以后需要有更多的人来看，有更多的人来在意了。
    “……这是在我们权限范围内可以了解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帝国的网络出现了怎样的情况呢？”
    “如果你需要的是直观点的感觉的话……有了。”正在修正冗余储备的指挥官抽空将一系列已经经过转化的模型经由意识传递给了这里负责掌控世界运作的负责人们。在第一部分的模型里，世界被简化成了一个个球体，这些球体好像带有明确的狭义生命的“生命活性”。这些球体被某种类似于纤维束的结构彼此连接起来，球体与纤维束都在进行着某种有韵律的震颤，而直观的看起来，它们也能给人一种积极的、具有生机的感觉，就好像正常的生命本就应该这样。
    “这是正常的情况下模拟出的模型——纤维束对应着世界之间的联系，这应该不难理解。”
    “确实如此……”负责人们很快便掌握了这其中的信息，“那我们的现状呢？”
    “这样。”很快，另一个模型被甩了过来。
    “……这是，这是现在我们的网络？我们的环境？！”
    模型依稀能看出使用了相同的方式来构建“相似”的东西。实际上，能够被看出“一致”还是因为这两个模型之中结点的位置一样。而其他因素之间的巨大差异……
    原本看起来健康且协调的、象征世界的球体被无数令人作呕的病变组织层层叠叠的寄生遮盖起来。它已经被压在了最深处，而在它的“外围”，那无以数计似乎已经开始散发出恶臭但却仍然具有极强生命活性的“组织”们还在拼命撕扯、啃咬着彼此，争夺着更高的主动权。
    而之前负责搭建联系的纤维束们则全部被不正常的狰狞管道、肿瘤、死物和大量看起来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却占据了原本活物的所有位置。它们彼此狰狞扭曲的扭结起来，形成无数个异常繁琐的死结。但是令这些负责人感到惊讶的是，尽管这一切狰狞错乱到不可思议，但是它们彼此仍然在进行着某种有规律的跳动！
    “不用担心——虽然看上去非常狰狞扭曲，但是实际上这些东西不仅能够支持我们的存续，并且它们实际上的工作状态还不错，只是复杂程度和长久以来的堆积导致它们的状态确实没法被恭维罢了。”
    新的安全准备要求已经被满足，包括世界回路始终座在内的所有设施几乎同时被“点亮”，这意味着它们进入了新的工作模式，在这些光芒的照耀下，原本清澈宁静的太空中开始浮现出一团团狰狞的雾，它们遮蔽了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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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际上，这种情况挺常见的——在大量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组建过网络的文明内部，类似的情况可以说是必然发生。在这方面的堆积迭代……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只是看谁会让这堆东西积累的更久而已。”
    “那……之前不对这部分内容进行清理？”负责人们的心中生出了些许疑惑，“毕竟这可是基础，帝国存在的根基，即使有危险，这一方面的优先成都也应该——”
    “没那么容易的。实际上，翟卡希尔陛下并不十分赞同在这些方面上采取过于深刻的行动，即使要采取行动，那一切也完全急不来。”
    舰队指挥官的声音就好像是跨越迷雾从星海的另一边飘来，“根据已经统计到的结果来看，大部分的其他文明实际上更多的时候会选择继续容忍这一切的扩张堆叠，而不是去重构它们。因为那些庞大而错综复杂的结构里究竟哪些部分是异常的、哪些部分是正常的根本没人知道。有些时候，可能仅仅只是动了其中的一颗沙砾或者一片浮土，整座山就会轰然垮塌下来——我们也是。”
    “现在的网络结构虽然混乱，但是它们实际上工作的还不错，它能够回应我们的各种需求，能够完成各种操作……而在背后，映射，底层协议，法则，存在属性，现实迭代……这其中的每个因素都与网络的正常有关，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其中每个因素究竟会占据多大的比重，更不知道如果失去它们现实会怎样。因此，必须谨慎——小心翼翼的试验。”
    “……嗯。”
    “放心——有关的内容都考虑过，这是世代项目，不会有谁急，也没人能急得起。试验会被小心的执行。”
    ……
    一个个项目，一系列测试被应用于实际，应用于一切需要被依附的“唯一”。
    研究队伍开始翻动查看纤维束中那无以数计的异常，他们对这些纤维束施以不同的微弱刺激，观察、记录其中的反应活动，初步确定其中相对精确的影响关系。在这之后，团队会尝试弄清楚这堆混乱的块石堆砌起的高山中每一块石头自身的功能和它们的作用，确定它们究竟对应着现实中实际应用的那些部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单体的实际项目被一项又一项的完成实际的测定和应用观测之后，同时含有多个项目的混合内容测试将会随之开始。
    在项目被一波波一次次不断施以刺激不断进行微弱的改变的试验中，所有的交互记录和观测结果将被按照顺序严格记录下来。它们会被编撰成册，用于在大规模项目开始之前进行小范围甚至是微范围的参考与论证。
    而整个网络中遍布的无数混乱而扭曲的结构也会被逐渐“挑开”，它们不会再一团一群的死死扭结在一起，它们会被缓慢打开，进行更加精确的梳理。再往后，经过梳理得到的、功能相似的部分会被编织绑扎在一起，形成一个功能相对明确相对独立的簇状结构。
    在这一切的过程中，绝大部分操作都经由战舰和巨型设备进行远程操控或者说纠缠同步操控而完成。即使有一些任务需要真人靠近处理，派出的队伍也都全副武装——同全套装备和所有的冗余相比，负责执行任务的人就好像只是巨石上的一粒微尘。
    ......
    “记录完成，这是这一块网段里最后一项需要被测定的信息流。在这之后，我们实际上已经确定了这一块网络内部的所有运作规律，是否需要执行下一阶段？”
    “……不，暂不执行。”
    面对面前的种种数据，经过判断之后的舰队指挥官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目前的基础环境还不够稳定，而我们自身的活动对于网络的扰动在这次综合检测里没有被包含。贸然进行实际的增删操作并不是明智的选择。同时，我们并没有记录到明显的“意外事件，这也意味着我们在面对实际的意外时缺乏快速有效的应对。应等待这一轮综合行动基本完成之后，再进行更深层的操作。”
    “那接下来……”
    “确定我们自身的活动对网络的影响，从最基础的、我们自身的存在与微弱的活动，一直到在网络结构中直接搭建大型的封闭性会议区间……测定所有操作对于这样的网段的影响。所有的记录同样编撰成册用于交流。完成测试后给出初步的建议，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建议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是能，什么是不能；什么是可以，什么是不建议……用精确的字段和数据阐明。”
    “是。”
    指挥者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当前的一切上短暂的离开。
    行动的队伍很庞大——自己只是其中的一个执行单元。而在这一小片世界之外，还有无数小队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网络环境。
    如果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可能性全都富集到一起，那恐怕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以及一系列不比现在的狰狞扭曲好太多的结果。庞大的数量级堆叠很有可能导致大量的、组成数量级的元素本身所在的层面不太可能发生的事件在更高的层面里出现。
    它们最终的结合体应该不需要自己全部理解和掌握，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就意味着自己的技术、自己的团队可能会因此而受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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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努力方向并不只有这一个。应当尽可能避免内部恶性竞争的出现。”
    “……？”
    ……
    “网络，这些有形与无形都有涉及的概念存在……它们的影响范围真的是十分广阔。”
    “……怎么了？维多维尔，按我的记忆来看……你这可能是又遇到了新的问题，或者是又有了新的担忧。”
    “性质没有以前那么严重，但是……担忧却是切实存在的。因为……这与过往中的某些片段有些相似。”
    “……确实，如果只是粗略的看一眼相似度……过去的历史里，能够被生命明确记忆的、类似的事件就出现过至少两次，在混沌时期可能就更多了……然后呢？”维斯瑞凡追问道。
    “帝国网络是帝国整体非常重要的存在部分，它直接同帝国的存在与延续有关，但是过去的事件表明，这个网络是有可能被摧毁的，它甚至有可能会成为灾难的跳板。”
    “同时，如果网络结构被摧毁，那么现有的很多“理所当然”也将随之破灭。我们有可能会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而……只有一个单一的身体，也就会有更大的可能性——被摧毁的可能性。”
    “所以……实际上就是抗扰动、低技术保全和传承延续的集合问题。”维斯瑞凡停顿了一会，“不过……有些项目其实已经在做了吧？”
    “确实如此，比如那些几乎不与网络相连的实体存储库，比如那些战舰内部一系列的“手动控制机关”，比如说那些巨型要塞内部特别设计的巨型切换控制闸，还有网络中大批量的熔断节点和极性节点……它们足够解决前面的问题，但是这也需要时间。至于最后的那一项……”
    维多维尔摇了摇头。
    “能够进行虚点跳跃的个体现在只剩下我们，疆域的外侧布满了未知的危险。而对于我们自身而言……我们可以向外发射一些个体甚至发射舰队，但是我们现在发射不了种子……也造不出“种子”。”
    “这些担忧的确有意义，也有必要进行一些有意义的准备，但是如果一定要考虑切实有效，那么实际上……”维斯瑞凡也变得严肃起来：
    “无法排除我们的看法、我们的理解也只是过去一段时间的积累。因为对于我们而言……我们并不全知全能，而值得我们这样做的事情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的。但是有很多事情也正如翟卡希尔的话一样——急不来。”

 第372章 世界末日与时间

    第372章 世界末日与时间
    “……确实如此，现在一切仍然在复苏并且处于初级阶段。基础条件不足而提出过高的要求并不利于发展。”维多维尔轻轻摇头道。
    “……不用太焦急，关键时刻握紧笔就是了。”
    “莉尔，你觉得……这样的表层意识存在好，还是把这些全都压入底层更好？”
    “……自行定夺吧。”
    ……
    时间这就这样流动着，它伴随着万事万物的变化，伴随着万事万物的发展生灭而同在。
    诸多部门名下的诸多任务与诸多项目正在同步进行着。大部分的它们彼此保持着相对的独立，但是也有很多的它们也经常需要并行，甚至会交织在一起。
    宽泛的，诸如实现无限制抗挤兑计划、推动一切事物符合第一部帝国基础规范等等现在而言仍然有些虚无缥缈的任务，具体的，诸如最新一代的知识存储与信息保全规程、对于创世纪和世界末日的细节研究、对所有虚空航线的整理规划、对于网络结构的勘察修补替换以及遍布帝国各处的大规模修复建设等等……
    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在消耗着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等等……时间？”
    “说起来……逻辑学部与认知学部……它们对于割裂和统一的研究有更加深入的部分了吗？”
    “没有——或者说，现在使用的工具和现实对应的很好——它们都具有相当光滑连续的过渡。”
    “那……时间和现实存在之间，也稳定具有类似的连续性过渡？”
    “……目前，对于相关方面的集合整理相对欠缺，目前无法确定。这可以作为一个新的研究目标。不过可以预料到，实现这个新的目标需要的资源肯定很多……”
    “需要找到更多的团队。项目经过一系列调查确认工作并正式立项之后，一切才能真正的开始……”
    “希望我们需要的资料没有在灾难中损毁。”
    ……
    并行的诸多工作主线中，又出现了新的线条。这新的线条连接到帝国各处的数据库，连接到帝国外围广阔的观察者区间，连接到所有可能涉及到破坏世界的试验场，连接到矗立在帝国边疆的无数观测站和“灯塔”……
    他们需要捕获来自世界的信息，更具体的说法是——他们需要捕获世界末日产生的扰动并对其进行记录和分析。
    长久以来，在整个帝国的眼中有无数世界生灭过，那其中有有虚空自发形成的，也有帝国利用技术手段制造的。它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点亮或者熄灭，因素的多种多样早就了实际上千变万化的结果……
    变化的结果？
    “尤拉首席，阿尔比零首席，2—3—17—uy776首席，与历史学部合作的研究组传回整合性结果——在过去的历史中，帝国对于世界末日的认识呈现出阶段性的整体变化。在一个变化阶段的内部，对于世界末日整体的认识趋向于某一同一结果。”
    “阶段性变化？每一个阶段趋向于同一结果？”
    “是的，首席们。”
    “开始进行传递，并进行概况汇报。”
    “根据历史学部对有关内容的整理与复原，我们发现确认了如下趋势：在整个文明的中叶，即流亡纪年与复兴纪年所涵盖的范围，在这段历史时期中提到的“世界末日”现象，以及可能经由世界末日得到的部分衍生结构内大多都出现了诸如“高能团块”、“异常场景”、“破碎的记忆”等等描述，而复原现实也表明……在那时记录到的末日后结构大多都存在着某些可能意味着发展错动的实体，但是跟据描述，有关的整体结构并没有直接失去所有连续性。”
    “中间态……”尤拉的意识中闪过对这一结果的第一次评估，“然后呢？”
    “随后，在复兴纪年的中后期以及整个跃升纪年中……在那段时间里，由于高烈度战斗出现的频率大幅度提升，大量世界在其“健康”时因为巨大的外来扰动而被摧毁，此类世界末日目前看来不具备极强的象征意义，它们更加贴近于纯粹的“爆炸”。但是在跃升纪年的最后一年，似乎有一段可能来自于Σ的资料被插入到了当时可能没有被注意到的空白里……”
    “资料？”
    “精确的原文已经遗失了，不过历史学部根据剩下的残骸可能的万象表意能力转化出了部分我们能够理解的内容……已经检测，没有认知污染，没有自发畸变，开始进行展示。”
    【当世界的前身奇点在虚空中亮度点亮创世辉闪之后，这个骤然膨胀的庞大混合资讯模型开始从虚空中汲取难以想象的宏伟创世纪力量。在一切都还是纯粹而炽烈的光芒的时候，世界结构开始缓缓成型……最终，从零诞生的一切归于零点。底层协议层从虚无中诞生，以辉煌作为开幕序曲，用沉寂安然谢幕。】
    “是连续态。”判定再次从尤拉的脑海中闪过。
    “下一个阶段……还有相当的部分并未完成解析，由于信息混沌程度过高，历史学部目前对于漫长的决策纪年后期历史也没有很好的考证方法。但是从部分历史碎片里……我们发现了大量将世界末日作为某种毁灭手段的记录，它们已经开始具有较强的象征属性，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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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什么？”
    “一段来源不明的记录：【当曾经线性的历史与记忆开始破碎，古老虚弱的回忆开始浮现，意味着又一个遵循线性发展的集体将走向末日。它们的一切不再遵循线性运作，它们将会化作一块块碎片，毫无章法毫无逻辑的铺展在空洞的平面上，然后......诞生与灭亡的环，将因此闭合。】”
    “展开态。对于世界末日的实际表现的记录确实呈现出了明确的阶段性。而主阶段的存在和阶段之间的波动，或许可以表明这一切模式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同时也是可变的。”尤拉点点头。“而在最近的时间里，时间与发展的关系被描述为“历史迭代”，而历史迭代模型可以符合多种解释。”
    “现象在相当程度上与本质有所关联。如果说世界末日呈现出这样的变化……这意味着虚空中的“时间”与经历时间变化的实际存在会有更加复杂的、在日常中即可观察注意到的关系。”
    “更多的关系……？”
    “是的。”回答来自阿尔比零首席，“按照最终的末日表现方式可以推得世界本身的演化与其自身的“时间”的关联关系。更具体的来说，是世界本身演化与它自身产生的变化之间究竟怎样互动的“关系”。”
    “首席……这些内容是？”
    “直观描述或许带上细则还是很模糊——如果用具体的例子来说明，你们也可以这样理解……”面对疑惑，首席们并没有任何不耐烦。
    “如果用“世界末日发生时，世界内曾经的一切都不再呈递出线性关系、不再遵循其已有的顺序规律”这一类描述来进行解释，那么首先的问题在于，时间呈现出线性——这可以解释，因为我们也是线性的，我们没有办法随意改变我们自身的时间。”
    “回到这一模型上，在“线性时间”之后，新的问题将随之出现——时间呈现出线性，并且可以在最后一刻被摧毁，曾经的“串珠”洒落成一地没有先后关系的碎片这本身可以说明一个事实，即在世界末日时，世界内的万事万物并非全部都呈现出它们在末日到来之前的样子，这就意味着线性的“先后”本身被破坏了。”
    “而如果在此基础上还有其他的表现，例如【世界末日时爆发出的总信息量远远高于世界在那时本身应当拥有的计算信息量】，那么情况就可以进一步向下推演——这其中的差值从哪来？怎样的可能才能填补这样巨大的差值？”
    “是……过去的……时间？”在首席们的推演下，一系列看起来称得上是惊人的结论似乎被再度揭开了一角。
    “嗯，这其中有巨大的不同点。用一个简单模型举例的话，完全协变且唯一的时间流动关系可以被看做是一张“纸”上跳动着动态的画面，即使是画面结束后这张纸被撕裂，最后的碎屑总量也仍然只是这一张纸。而协变但不唯一的时间——持有这样的规律的世界在演化时，就会像是在一整沓纸上不断绘出连续的切片画面，然后让所有的纸迅速按序翻动，就像是翻页动画。虽然到最后，它看起来仍然只有一幅画，但是在这幅画的背后，有无数幅画利用其上渐变得内容来过渡从开始到结束的不同之处。”
    “当然，这是根据推测还原出的极端可能性。”阿尔比零随后补充道，“实际里的绝大部分事件发生于这两类可能性之间，这是其他的工作组从大量的世界末日观测记录和世界注销记录之中得出的初步结论，而虚空巡天雷达阵列也已经得出了类似的结果。”
    “……根据这些结果，以后可以同其他部门进行信息共享，更加明确的记录有利于实际应用技术更进一步。这些资料对于前沿观测和前沿思想方式的研究或许也有帮助……”
    “最重要的部分……或许不在于分开的实际应用。它们最重要的的作用是去衡量一个切实的单体的一切演化可能。”
    “一个单体？”
    “是啊，如果按存在属性与存在归属衡量的话，给予足够的描述和明确后，我们的文明同样可以算作是一个【单体存在】啊……”
    ……
    “这一部分，这些理解……应该应用于……”
    “尤拉，阿尔卡玛，我们知道你们的专业，我们也知道这些建议的合理。只是……现在我们的项目已经处于关键时期，你们的成果——我直说吧，你们的成果会改变我们大量关键的预设条件。如果要包容你们现在整理出的结果，我们的结果将被摧毁……”
    ……
    “如何融入现实扭曲体系？现在来看，直接的现实扭曲体系里面……技术性的部分恐怕与连续和割裂没有太强的关联吧——我们用休谟指数来衡量现实。换句话说，综合整理休谟指数本身便兼容着对世界诸多属性的解释。而至于说到具体实际的操作？扭曲现实的力量的来源就像是低强度的场中高强度的场源，场源的变化会在整个环境中产生涟漪，我们通过调制涟漪来完成对现实的扭曲……”
    ……
    “很难办，尤拉首席，很难办。你们的这个结果，同那一群研究与拆解网络结构的人们得出的结果一样麻烦，说实话，此时此刻……你们比观察者议会、星明帝国五天座的那群人更麻烦，仅次于动不动就需要对基础的思想知道工具打补丁的认知学部，以及天天念叨着现在是最好的时代，但却能依靠考古来把现实的诸多应用部分驳到无地自容的历史学部的那两群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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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穆klz首席，您这样说是否有些过分了？”
    “这样说好了。我们的计划，我们的储备都留有空白，这些空白可以承载一定的指标变更和一定的基础变化。但是你们现在要这样直接明确之前还未确定，或者说还没有定论，常规做法与常规理解与此不同的关键点……这会直接篡改整个项目的基础，直接修改掉项目自身。”
    “还有，我们这边只是需要修改项目，对于世界的保全这部分……我们还可以依靠现有的条件注入更多资源来完成，但是……如果有别的项目，它们是一直按照唯一时间这一假设来进行的，那应该怎么办？它们恐怕直接会被删除的。”
    ……
    “……注意，部分低级研究组负责人和项目执行人出现精神恍惚迹象，需要予以关注……”
    “部分项目受到质疑，执行效率出现降低。执行观点出现分歧——”
    “加大观察力度，必要时要求帝国的……相关单位给予必要的帮助，不应该允许生命因为这些问题而出现本不值得的陨落！”
    “能不能烦请这些所谓的“指挥部门”不要再这样一遍一遍的来进行所谓的“协调”了？”在薇拉面前，16—3—17—us132有些愤怒的表达着自己的意志，以及自己背后无数“联名人”共同的意志：
    “他们真的有充分的了解这一切吗？他们真的能够清楚每一个项目中的必要性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们有多少的统合要求是在为了统合而在统合？诚然，他们确实严谨的看过概述概论，但是那些概述概论没法直接的触及到它们对应的本质的关键、前沿和细节！再者，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和帝国规范不都是为了确保安全底线吗？这才执行多久就出现这么多奇怪的解读？”
    ……
    “仅仅是从个人的角度来看，知识和认识的迅速革新，或者说是“恢复”也确实不错，至少我们的领域中，无数的革新能够带来足够多的、有益的变革……”
    “但是……这样说吧，知识、理念和思想都需要有与之对应的土壤。而最前沿与寻常环境之间是存在着滞后差距的——这些难道不应该考虑吗？7—3—17—jdbh，你在伊卡利姆陛下那里，对于你们而言，革新当然有好处，但是对于有滞后性的大量实际应用技术体系来说，这种零碎且繁杂的革新……还不如等到跨度足够大后，一并处理掉。”
    ……
    在维多维尔面前，跨越帝国各个阶层的信息抓取树再一次捕获到了更多的信息。
    对于单体，单体的信息发展规律中……唯一与割裂的极端可能被部分察觉。它们可能适用于任何单体，包括世界整体，甚至有可能包括文明本身。
    捕获到下层信息运作结构中出现其他声音——关于改革、革新、接受与认识等等一切的声音开始出现分歧。
    根本矛盾、主要矛盾、次要矛盾与关键矛盾在不同领域与方面呈现出不同之处……
    “职能、职责……人们处于何处，应该做些什么……这应该明确。”
    “理性与理智也同样需要有与之符合的对应基础。抛开环境，抛开基础去谈理智和理性，那与空谈无异……”
    “大家需要，我们也需要。莉尔，你认为呢？”
    “嗯。”维斯瑞凡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扫过，所有的风和星冕都被她尽收眼底。
    “当关键矛盾和主要矛盾足够明显之后……这确实值得“写一写”。”

 第373章 物我内外与扰动

    认知学部。
    来自帝国多个天区的大量精锐力量在此任职。
    这里是帝国本身向未知前进的前沿阵地。
    这里也同样是令无数的人头大的地方——在对外的同时，也对内。
    “……自从尤拉他们根据世界末日开始尝试精确唯一与割裂之后，这边的访问压力与日俱增。”
    “应该说……这也没问题吧。毕竟……将自己的逻辑建立在某种并不稳定的基础上，要想接受这样的现状……这确实同大部分人的期望相违背。更不要说……这些认识内容直接牵动着规范与标准，而规范与标准更是又直接与所有的生产生活活动挂钩了。”
    “但是——”参与对话的另一方有些激动，“且不说现在的逻辑工具与认识方式本来就是怎么用都行，更何况——现实环境都会随着思想和期望的改变而改变，这是事实！我们位于泥海上，本来就是深一脚浅一脚趟着走的！如果真的一定要探到底，这一脚怕是能踩穿虚空吧！”
    “……算了，我激动也没什么用，准备好出规范在我们这里的补充条款吧。跨天区的会议应该会快就会开始，在那之后，具体的要求应该就会发下来了。”
    ……
    物质起源于思想，还是思想起源于物质？本源到底有几个？事物该有几种映像，该有几个侧面？
    从古到今，在这些方面的探寻与每一个方面间的博弈从来没有停止。然而，当视线来到了世界之外，消散于虚空之后……之前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用武之地，或者说……对它们的争论需要更加具体、更加局限了。超出范围以外后，再精确、再完善的定理也会因为环境的不适用而变得没有意义。
    当然，对于这其中的精确应用，对于是否存在更加普适、更能应用于万物的理论是否存在的研究仍在进行，前沿仍在拓展。但是在前沿之下的那部分，才是更多的、已经被大量使用或者即将开始被大量使用的部分。
    更多的精力被转移到了实际应用的【精确】那一边。
    长久以来，这些方面确实有很多的问题——从物理、物质过度到更高一级、更加本源的信息时，与之有关的问题就已经足够明显，例如……“移动问题”。
    如果要追溯最古老的运动方式……那时，“力”是改变实体运动的方式。力在不同的层面有不同的体现，它们可以做用于实体，也可以作用于时空结构。在那个世界的……“表层”里，这是普适的。但是……上升到信息层，上升到一切都是可以在平行层面里互相影响共同作用的层面之后呢？
    物理作用的状态下，一个那时候的“人”的行动与他自身的质量以及力量有关。而随着新的大一统开始介入，在那时出现了这样的思潮：名誉、经历、记忆与思维获得过等同于质量的“位置”。换言之——在那时，或许一个人在运动时，在曾经的一切规律都不改变的情况下，被这些本应当虚无缥缈的内容所拖垮。
    而在那之后，按照历史复原……这样的“事件”似乎没有那般明确的出现过，但是在历史痕迹里，这样的认定的事件确实曾经存在，并且似乎……在使用原始推进器和原始弹射轨道的同时……险些扳转历史。
    这仅仅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一个小小的侧面，而在这之后，这一切最主要的问题，是变化所触及的范围有多大、变化需要多大的变量来推动以及……变化之中的种种晦涩的细节。
    而这样的问题，则又是领域改换时、领域拓展时触及到的无数问题之中的一个。
    “……但是，在刚刚开始改换的同时，需要面临最多问题的时候，我们还原出的历史记录却很平静……一切都校准过了吗？”
    “经历过至少三道校准——历史学部的直接考察与复原、虚空巡天雷达的叙事编织以及直接向那个时代存活下来的个体进行信息校对。如果这样还不准确，那么或许依靠我们一时半会也不太可能能够得到正确的结果了。”
    “但是……这确实太过平顺。”
    “对于这个方面的解释，在部门里信服度较高并且更加被那些见证过那一切的“存在”们所认可的解释是这样的：在那个时候，由于环境的剧变加之巨大的灾难造成的打击十分明显，当时的绝大部分的“主流思想”和“哲学工具”可能全部消散殆尽。在这之后，虽有大量的担忧诞生，但是这担忧来源多种多样，方向不一并且十分多变。这样造就的混沌担忧实际上十分散乱，进而没有造成实际层面的严重后果。随后，对于现实的认知据说是变得十分“实际”，例如认为发现什么便是什么等等，诸如此类。唯有的突破多半用于满足那时的切实需求，除此之外没有太多的散碎意义……还有，在那时强晶能躯体还未被制造出来，思想与物质之间融合的阈值也随之仍然存在着。”
    “内因如此……那整理出来的外因呢？”
    “那就更多了，并且检测和测定权重的难度也大了很多——“家园世界”本身的法则结构可能有较多的被开发部分可以较为顺利的应用到虚空航行里，Σ当时可能抛洒出的“血液”被方舟舰队大量截获，Σ文明塑造下世界之间的“虚空环境”可能比现在更加宁静规则更加突出等等……”
    “……很难确定这其中的各个因素到底占据了多少权重。并且，这其中的每一个因素究竟是从那一个方面出发来解释最好同样也有待商榷。”
    “……帝国各个管理机构以及陛下们的意思是什么？”
    “还不知道。真正的、作用于整个帝国各个体系的目标和要求肯定要先经过大规模的联席会议，然后再经过很多道细节检查和审批手续才能最终执行。不过现在……按经验来看，肯定会有所取舍。至于说判断方式……可能不会直接的确定下来，更可能会选择一个足够明确的中间变量吧。”
    “……坦白来说，这部分有些意义不明，这是大家都知道，或者说是即使没有明确的知道一切，但是平日里却也完全能了解、完全能在无意间发现的内容吧……”
    “但是，也不能都以我们的角度来衡量别人——我们所在的阶级，实际上可以说是需要应用知识最多的层级。向下，有关的个体需要的知识总量并不需要那般广阔，他们只需要负责关注自己需要注意的那些部分即可。而在我们的上方，帝国更高的决策层，那些部长们、最高负责人们和陛下们需要的并不是太多的知识和理论，而是经过统合的结果。”
    ……
    “会议已经确定主旨部分，发具体工作部门与具体工作组推算执行。”
    “目前，帝国全境应以连续和唯一性统一作为解释准绳。帝国对于万事万物的解释，在不扭曲其必要性质和本质属性的前提下，应当进行连续和唯一解释。”
    “容许对非线性时间、非线性过程与非线性现象进行研究与解释，但是应当进行报备处理。”
    “帝国创造生命时，在塑造灵魂基础感知与基础思想时，应通过现实环境与事件的解释和引到，促进其形成符合上述准绳的基础认识观念。”
    “对于应用价值较高，或者自身性质特殊的特种存在，可以允许另一极端的解释存在，但是应当经过三方（研究主体、帝国主体与天区管理机构）共同认可后方可通过。”
    “同时，补充对于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应用说明，对帝国规范的条款进行追加补充……”
    “应当注意，由于帝国当前整体处于复苏时期，可以预见帝国的整体认识和整体技术都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处于上升趋势。但是，由于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和帝国规范本身的要求需要长久的时间来完成，对如此大批量的造物进行任何需要线性手段进行的改动都将面临巨大困难。同时，不断更改、并不稳定的指标与要求不利于计划的顺利高效完成……”
    “增加前沿指标—预执行—实际执行划分阶段。对于提升的指标或者更好的理念与解释，应当对其进行一段时间的收拢归类。进行系统分析整理并确认其中最简单、改良效益最高的部分之后，再在足够长的时间跨度里分批上线。上线顺序应进行调制，确保前一工作有利于后一工作的执行……”
    ……
    “尤拉，奈哲尔……”
    “你们有考虑过，为什么在涉及到这些本源与基础相关的部分，无论是正常的研究还是激烈的战火，都会在下滑与跌落中逐渐走向不可名状吗？”
    “……不可名状？为什么会这样讲？”
    “……你们具体的形体怎样？灵魂怎样？你们是否尝试追究过其中的所有细节？”
    “这并没有可以细致追究的地方。躯体是封装自洽闭合的一组信息的外壳，而对于我们而言，广义的灵魂是驱动这一组信息的有效内在……”
    “你们觉得我是谁？”
    “维多维尔陛下。”
    “……并非如此。你们仍有需要补救之处，这已经不是任何实体给出的提示……”
    “小心……”

 第374章 已有需求与补充

    第374章 已有需求与补充
    “……？”
    “……维多维尔陛下？”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同我联系？虽然次级线程建立额外联系是被允许的，但是按你们的风格，你们应该都在全心全意开会才对。”
    “有些异常情况，我们接收到了一些……没有来源，也查不到记录的“提示”。”
    “……好，我知道了，你们继续你们的会议，我会检查这其中的细节。”
    “是。”
    “……又是这种无形无质查不到记录的联系。”维多维尔皱皱眉头，他将视线从“会场”的内部暂时抽离，并将它们撒向帝国，撒向虚空之中。
    “有一些可能性……比如说，如果我们确实一直选择了协变的时间记录与认识方式，所有的故事遵循这样的规律被写就。那么或许在现在还未到来的时间里，在理论中的未来——当那时候的人们尝试完善过往，整理并修复历史中的缺损与空白的时候，他们可能会活化历史，将更加完善的记录打入历史迭代。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就是对过往的补充和完善。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们……”
    “这些从不存在的未来来到这里的“活化历史”可能会从暗喻我们现在的诸多行动，也可能会以这种古怪的形式体现出来……但是这并不正常——对于大规模的宏观历史的活化和补全，就好像是在堆满巨石的缝隙内部灌入沙子，它们会更进一步填满缝隙，但是它们会具体的填补哪一条缝隙可就是相对的未知数。”
    “至少从现在来看，这种活化做法不会被应用于提醒某一个人或者数量如此小的人……至少，提醒更多的人，提醒我，或者维斯瑞凡应该是更加合理的。但是现在……”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维多维尔脑海深处划过。
    “莉尔，关于螺旋世界迷阵，以及在各个螺旋世界迷阵的内部曾经报告过的“囊泡绽裂”的有关解析有无定论？”
    “螺旋世界迷阵被认为是在特殊环境下出现特殊的精神力/思维泄露导致的相对异常现象。这类现象使得个体或者群体克服困难的决心与行动在特别的环境里被环境反映像，最终是形成了某种类似于“倒影”的活化结构。由于矛盾的克服与重演使得发展呈现交替上升，这种“螺旋”也十分明显。简而言之，这是镜像式的异常事件。而至于“囊泡绽裂”……”
    维多维尔感觉到，在传递信息的同时，更多的阳光似乎照了过来。
    “没法对其给予定论。样本太少且语焉不详，甚至这些事件究竟是否是不是发生过，发生过又作用于哪个层面……我们都无法确定。如果以它们切实发生过并且所有观测记录为真的话，那么目前倒是的确有部分研究已经给出了初步的结论。我们能够确定的是……从囊泡中绽裂出的存在来自于Σ，它们似乎在绽裂后会出现一些变化，并且……它们保持着足够强度的战斗力。”
    “从虚无中出现的Σ战舰……莉尔，现在的虚空中，Σ的影响力还剩下多少？”维多维尔问道。
    “处于相比于以前很低的、相对稳定的范围。这些扰动还能箍住虚资讯，但是不太可能再像是以前那样在虚空中大规模引动异象了……你怀疑？”
    “是啊，我怀疑这也是Σ残留下来的影响。毕竟在上一纪元的末期，它们的做法和手笔大到超越想象。”维多维尔说道。“这或许是偶然，也可能这个方向并不正确，但是……我们不能忽视它，不能忽视这个曾经，也可能是现在仍然存在的“复杂对手”。”
    “按照历史记录，大规模的死潮爆发近乎直接摧毁了Σ文明。”
    “而仅仅是在那最后一刻的前一个瞬间，Σ也仍然绝对强大。并且它们还下定了决心，举国家全部力量去做一件事。”维斯瑞凡感觉到了其中的含义，一丝凝重似乎悄然浮现。
    “摧毁形体……不代表着一切将随着躯体的毁灭而终结，就像我们在曾经的几个纪元里面的表现一样。冲力……真的会有那么好消失吗？”
    “但是现在我们也还做不了什么，或者说……我们已经尽力在做我们能够顾及到的大部分了。”
    “我知道，莉尔。那三个字确实很有意义，结果不是急出来的……”
    ……
    帝国规范补偿修正联席会议。
    “……至此，在已经确定思想基础的前提下，对于并不符合基础的现状，可以用“扰动”对其进行有效且精确的解释。”
    “由于秩序环境的“原始状态”已经不复存在。因此，我们以当前的普遍虚空环境为基准。在这一基准下，我们此前提过的诸多性质皆被满足。而具体的个体、事件、因素等等，它们作为包含信息的源头，是有能力扰动秩序环境的。”
    “这就如同在画布上绘制了新的图案，使用了不同的风格，使用了不同的笔触……”
    许许多多的模型与不同的话语彼此跳跃穿梭着。而在此同时，会议也仍在进行下去。
    “新的画作对老的画作的改变程度便是“扰动程度”。原本的情况叠加扰动之后得到的最终结果，便是我们观测现实时所需要的答案。”
    “值得注意的是，宏观现实不会被轻易改变。对于一点乃至一处的扰动或许有可能短暂的改变那一处的描述方式，但是长远来看，一时的扰动哪怕再剧烈，在现实这个无尽的汪洋大海中也将最终被稀释，进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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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证完成，写入补充条款。所有条款已经证毕，将一切信息传达下去。”
    被广播出去的“规范”……对于不同的人，它们将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子——对于管理者，它们呈现出的内容，是自身最直接的要求与这些要求为何被提出。对于高级研究者，它们展现出自己所有的细节，一切的内容都可进行查阅。对于一般的研究人员与负责执行的人们，它将更多的展示这其中具体的细节以及对细节的推导过程。对于监督者和检查人员，规范将会重点高亮其中的一切重要指标……
    如若不这样做，规范的使用效率将大大降低——最表层中，它的每一个字，或许都附着成百上千层的、以千万计数的各类超链接。要对这其中的一条或者一部分进行详细检查……会十分繁琐。
    “以此，进行更多的有关试验，寻找更加优化的分层信息传递方式。”
    ……
    帝国异常信息处理及救援中心。
    帝国生命与非生命研究中心。
    帝国医疗与恢复中心。
    研究目标导向与协调中心。
    帝国裁决庭。
    ……
    这些需求一直存在，但是不知道为何在长久的过往中一直没有明确的部门们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它们被独立出来，从以前的其他部门里。它们分割并富集了类似的职能。”
    “但是……这也又一次说明了，有关的事务需要有关的部门，需要有关的规则，需要有关的监督……”
    “这有什么问题吗？”
    “从应用来说没有问题。但是……这也能说明，我们并没有将这些职能所对应的部分完全的整合进入……“本能部分”。而是否作为本能可以导致的差距……如果用古微生物和后来的巨型动物来举例子的话，那就是微生物进化成巨型生物，所有的意识和感知已经融入了自身，和微生物坐在巨型舱室里，每时每刻都需要摆弄成千上万个操纵杆，协调千万个参数和命令才能开动起一座巨型生物战甲一样。”
    “或许这两者都可以达到同样的表现水平，但是这其中的差距是不言而喻的。”
    “这很难否认，也没有必要否认。如果从这一方面来解释，那我们这样做无疑表明了我们的“水平”或许确实不够高。也正是因为我们自身不够高明，我们才需要这些外置的规则和外来的资源来帮助我们。”
    “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完全的……不恰当。”
    “熙和舞衣、艾森德尔陛下？这是……顾问投影，那么两位陛下的观点呢？”
    “水平与层次多种多样，衡量它们的方式有万千之多。这方面现在有较为明确的采纳方式，但是也不应忘记——本质上，一切都来自于虚空。在某种意义上，它们没有高低之分。”
    “同时，对于靠向下层的部分，我们不应该直接排斥它们——星明帝国五天座、观察者议会以及阴影计划都在表明着我们必然会接触广大的一般文明，甚至可能会同它们建立大量深刻的联系。这是明确的现实需要，而在这样的现实需要下，我们保存一些“接地气”的部分可能会有更多的好处……比如，帮助我们和被我们注视的文明之间……互相理解。”
    “……确实，这样说明的话也并无问题。”
    “更新后的规范正在发往全国各处，包括特别应用本和正本……”
    “会议……至此完全结束。记录相关流程并封存，有关内容需要被视作关键性历史节点进行有效保护。”
    ……
    虚空各处，无数世界的内外，无数各式各样的建筑集群从虚无中“拔地而起”。
    这些建筑群以及建筑群内所包含的一切在发挥自己应尽责任的同时，它们之间也在协调彼此，在更广阔的层面上作为一个整体来发挥更多更大的作用。
    帝国的掌控开始更进一步“细化”——或者说，帝国看向基础的目光再次下移，这些目光开始尝试从整个世界看向其中的每条纤维、每一个星系群、每一个星系乃至……每一颗星星。
    这很难，非常难，这还是尝试，还是希冀之中希望完成的事。
    毕竟，“管理”无处不在。帝国的系统如果不能支配这些区间，这些区间也不会因为措施的不到位而直接空缺下来。只是，填补空缺的会是什么，那可就是未知数了。
    还有，新的部门需要怎么运作？需要在意些什么？
    理论计算得出的结果或许并不能很好的适应所有的现实，因为算法也顾及不到所有的细节。更何况，算法也还在完善。
    “……17—3—6—hd6483，你们组的观测记录还未提交，时间已经到了。”
    “很快，不会晚于要求，但是……”
    “但是什么？”负责这一部分任务的组长将更多的注意力投了过去。
    “有很多、很多没有见过的内容。那些内容……没有在帝国内部发生过，但是在这些基础的文明里却颇为常见。”
    “你在说什么？”
    “生命……真的可以“坏”到如此的程度吗？而为什么“坏”却可以得到如此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但却引起了更多的注意。
    “你需要检查并且评定自己的内心状态。”
    “……我知道，我会去，我也会带有这方面的想法的组员前往评定……”
    “……也别想太多，主要是检查是否出现外来信息感染——毕竟为了保证真实，很多信息在传递过程中都是经过多次调制的，这其中的很多长效调制不亚于修改法则，不然在跨越着那样多的阶层的情况之下，我们可就没有办法接收到它们了。这其中是否会具现一些问题还有待观察，毕竟现在……这方面的“下限”很低。至于你的问题……”
    那边的沉默持续了一会，似乎有功率提高的“声音”和与之对应的光影浮动。在这些应用范围有模糊构造，但是远方边界还是存在着些许活化信息的巨大建筑里，这样的行动完全被背景所掩盖。
    “这是皇帝们曾经对于类似的问题给出的回复：‘曾经，活着会很累。而到了现在，既然有了更加优越的条件，又何必苛求自己、苛求他人、苛求一切？’”
    “……谢谢，或许我还需要更多的理解。”说完，那边的话音就落下了。

 第375章 应尽职责与人设

    “莫名其妙......”
    一定要好好检查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许帝国应该好好学学其他文明的做法，把心理科认真严肃地开回来......正当组长烦恼这一团又一团隐形抬杠一般的矛盾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种突然的、异样的、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强烈悸动涌入心头。
    “为什么……总会……有这样的问题……”
    看着自己“手中”的数据被提交，伴随着异样的危机感一起到来的，还有如同薄雾般的疑惑——似真似幻的它们刚开始难以量化，不过它们最终还是被用大量的参数量化表示出来。
    据说，这样的现象可能不只是一次两次了。曾经有很多人这样“询问”过自己的上一级。而那些询问的结果……令人差异。结果表明，上一次引爆整个帝国的思维海潮危机可能就是从那些地方开始“爆发”出来的……
    为什么一定要问这种问题？现实……亏待了所有人吗？亏待了他们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是为什么这样看来，他们不像是已经长久存活、已经见识过诸多世界掌握诸多知识的生命，他们反而像是刚刚从蒙昧中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又或者像是……故意的？
    前代的经验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不能真正的做到能在遵循法则与秩序的情况下自由的活着？为什么一定要……
    把以前别人“犯过的错误……”再来一次，再来几次……才够吗？
    在这里……仅仅是这一组，便有这样的可能性……整个帝国又会有多少？！
    不可名状的起始或许并没有那样骇人听闻，瞬发的剧变反而会引起注意。
    用那带毒的外壳，慢慢抹掉一切感知到这一切的注意力，慢慢抹掉早就应该注定和明确的那些所谓品格……放大对抗，放大恶意，放大无可名状的对立与扭曲……
    积累？经验？冷静？理性？
    它们或许是复杂的现实漩涡中闪光的部分，就像那闪烁的粉光一样。
    ……
    “数据提交完成。”
    “啊——”伴随着提醒，身体因为自己的注意力而猛然弹开。
    负责处理这一部分的负责人抬眼望向这片边界仍然浮动着不确定的光影的空间，这其中并没有任何的异常。
    随后被遗忘的，还有刚刚那并不确定是否存在的经历和想法。
    θ''正在缓慢沉下。看似平静，看似均匀的帝国网络和现实中布满了无数的扭结、错误和漏洞——它们千疮百孔，修复直到今天仍在进行。
    只是，修复和融化……究竟是哪一个先降临呢？
    这确实难以确定，而入果要确定一种问题的可能性，那就首先需要发现那个问题才可以。但是现在看来，它似乎还无法被发现。
    ……很难。
    如果将整个帝国自身的现实存在比做成一座以虚空为零而向上的高原，那么现在，高原正在隆起，但是在高原上，一切并不稳定——一切的领域都如同是在进行造山运动一般。有时，会有尖锐的“山峰”从峡谷中刺出；有时，又会有新的裂痕将山脉切断。这样的情况或许短期看来并不那么明显，但是如果填入足够长的时间，那么此起彼伏的山岳变化则能将帝国的发展与变化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这一切仍然充满着凌乱的感觉。
    因为被摧毁的东西，以及被摧毁前可能就没有的东西……它们还并不匹配。
    帝国的观察里记录过很多文明遭遇一定规模的灾难之后再度复苏的过程。在这些记录中，有关的学者们已经确定，它们能够以较快的速度复苏的原因之一，便是它们有着仍然完善且对于它们的结构和时代自身而言合适的管理体系。在成功的案例里，这些管理体系的保全可以大大加速文明群体再度整合的过程，这一部分有足够的价值进行参考。
    “……现在看来，我们应该对于一些现象……心存庆幸，甚至是感激——相对于可能的最糟糕结果，而非性质。”
    “文明在发展进步的同时，广义上的自然会被消耗。为了更高效率的获取以前难以获取的资源，攫取的手段会随之提高。这是一对矛盾，一对无形的竞争。”
    “一旦文明那一方崩溃……它们会被自己曾经挖掘出的准入壁垒陷住。”
    “……是啊，虽然机会很多，但是不是每一个机会都能被直接把握……”
    “庆幸我们没有失去最重要的基本盘，没有跌入由我们自己创造的准入壁垒。”
    “接下来……需要确定的部分是什么？”
    “按照会议进程……应该开始进行有关于责任观念与责任划分了。”
    “……这可是一个复杂、现实而又沉重的话题。”
    “开始吧。”
    ……
    “对于某一方面，在这一方面内出现的事件之中，应有对应的主体来负有相应的责任。”
    “值得注意的是，某一事件可能具有多个责任方向，同一责任方向中也可能存在着诸多不同的侧面。对此，应当在帝国的整体层面上尝试进行清晰且明确的责任构造划分。上至天区以及各部各组，下至个人。应以此作为最终的理想状态，避免出现无法回溯追责，以及责任分配混乱的情况。”
    “考虑到当前宏观帝国本身变化速度过快、动态环境变化明显以及拓展性极强等现状，对于责任划分的大框架仍然确定为按照权限级进行粗略划分，按照事件现状与执行主体、客体等因素进行细分。在此基础上，各个责任区间存在明确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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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励【责任阶层内的无限性追求】。这一含义的具体解释为：任何一个主体需要承担的责任跨度都存在于某一个明确的区间之中。在这区间之内，主体将有一个明确的责任承担与付出有效阈值。此阈值位于区间内部，若事件因自发因素以及预测中出现可能性极高的因素而突破某一区间上限，则对应责任将移交至下一对应主体。在阈值低于该区间上限的前提下，鼓励主体付出更多力量，在不超过区间上限的前提下无限接近上限。”
    “我们必须注意这其中的问题——这一部分内容存在与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原始初衷”相矛盾的地方。”
    “确实如此，应该在这其中注明原因，同时更进一步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及其创造初衷进行补充……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初衷在于利用现在可以无限制获取的资源，来尽可能做出无限充裕的准备以应对意外。但是在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实施过程中，许多端倪已经出现——例如最基础的个体的淡漠以及名义为“保护性破坏”的事件出现数量增大……”
    “以远远超越目标可能极限的强度瞬间给予规模足够的火力，在瞬间中彻底抹杀目标包括现实存在在内的一切前因后果与影响，这不失为一种高效的对事处理办法。毕竟若想具体细微的进行探索，帝国向其中派出的探索队伍的强度必然低于帝国的舰队。而如果再考虑到其中的“生命有效性影响”这种原理不明确、但是现实结果却明确肯定了的现象，问题就更多了。很多时候派遣真正的生命去探索目标能够取得比派遣非生命队伍更好的结果这种事实……生命会被更多的调用，基础与底层的死亡与损失必然会增加。”
    “……这其中存在矛盾。细微处的一切总不可能与不付出的情况下直接兼得。”
    “但是实际上性质一样——要不然，无人舰队早就跨越所有寰宇以及一切现实了！对于我们而言，对于囊括无数的帝国机构而言，这些损失哪怕扩大成千上万倍也不至于切实的引起注意，但是对于那些具体的参与者们而言——他们自身要是死去那就是真的死去了！那可是试不起的意外、输不起的挑战！”
    “怎么可能没有意外？又怎么可能没有损毁？我们的躯体每天要凋亡湮灭掉多少微元和多少信息脉冲？你们在意过吗？在意基础、在意每一个生命这是切实的要求，但是这不意味着就不可能有生命逝去！否则，为什么不干脆将整个帝国完全冻结？！”
    “这种思想是导致基础部分混沌模糊的最直接原因！即使超个体状态被更进一步的分解了，但是帝国本身的结构仍然还在！具体到部，具体到组，乃至具体到人……这里的分层仍然足够清晰！只要每一层都明确自己的职责，最基础的管理实际上也并不是面对茫茫浩瀚无事可做！”
    “我们不应该……”
    话语和意志在网络中此起彼伏。广阔的流光海洋中，无数这样的映射关联交织并迅速明灭着。
    每一次闪烁、每一次更迭，都代表着一次相当程度的刷新。
    无数意识之间的交流速度极快，蕴含信息量巨大。而在看似模糊的网络中，又有切实的规律引动着这一切的变化和发展。
    即使是对于“自己”而言，这样的交流环境也已经显得相当意识流，如果是其他的生命来注视这里，那么他们彼此之间恐怕完全不会认识到，他们双方都在做着本质上完全一样的事情。
    “矛盾有些尖锐……”
    “语气或者是态度吗？陛下，这很正常——观点和理念之间免不了摩擦和碰撞。”
    “嗯……”
    ……
    “对于人，对于生命，对于存在，对于帝国内部的每一份子……这其中的细节如何？每一个人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想？”
    “这是我们的下一个问题——它也必须被明确。”
    “我们必须承认，目前的帝国存在着不同的权限阶——这从我们的编号就可以看出。帝国目前的四大权限级中仍然有三个大权限级存在活性，而这些权限级区分着诸多领域——责任、认识、见识等等等等……位于不同层次的它们，有着不同的角度，有着彼此的相同与不同。”
    “跨越权限级的思维与行动不应出现。”
    “……举例而言，决策者应当从整体与战略的角度出发，将军应当从战局和大局的角度出发……但是，他们做出决定时，这些决定出发的角度不应为某一个或者某一群特定的个体或存在，也不应因为某件具体的、局部的事……”
    “这并非绝对。”
    “跨越式的考虑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处在不同位置，对于同一件事物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只有更综合的考虑，才能让认识更加靠近真理。存在合理比重的跨越是合情合理的，是客观需要的。”
    ……
    “我觉得……过去可能有更多的问题。”
    “嗯？维多维尔你为何忽然这样说？”
    “历史记忆中，一切似乎都很脆弱。时间的延续里，以我开始，在我的一切所见所感中……我感觉一切似乎都静悄悄的，都是十分轻柔的，都是需要小心触碰的。人们本身，心理与意志，感情与关系，心态与行动……一切都是如此。脆弱的同时，似乎还被阻隔着。无论偏向于那个方向，始终都有一层雾，让再猛烈再明确的爆发也无法明确表达，并使得它们在时间最终的流逝里彻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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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是这一方面……”
    “那其他的问题呢？”
    “我们……在那时，是在彼此准备了详细的方案的情况下，被选举出来的，而在选举之前，我们下生命可能早已超越千万岁月，甚至可能过亿。我们连接着越来越庞大的知识库与记忆库，我们并没有在晋升过程中舍弃我们的记忆，还有技艺。”
    “那时的决策者……工作的确是按按钮，看数据来决定发展方向如何。黑箱的确只呈递给了我们最简单的结果，但是这不代表我们的水平就只够处理那样的结果。更不代表着我们是不沾生命气息的、高高在上的“玩家”。”
    “但是之后的我们，却出现了不仅仅只是无法正确的区分自身的责任、选择合适的行为、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一小部分问题，甚至一直到了现在……我们始终未能重新游刃有余。”维斯瑞凡的眼睛看了过来，“可以确定，那时的文明必然会选择撤离，局限于有限的世界内的文明不可能对抗暗星要塞。但是如果以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时的故事不应该形成那样的外表。那时的“我们”和“大家”不应该出现的种种表现却贯穿故事本身。那些表现不像，或者干脆来说就是不可能是一个个历经考验的决策者们做出的，更像是一群被匆忙推上去接旗的“孩子”所做出的，现在……也像。”
    “至于那时的解释，以及直到现在的解释……”维斯瑞凡的语气里透露出暗淡的无奈，“可以解释，但是我情愿遵循本心，认为那些解释是某种存在想要伪装什么东西而形成的“外壳”表现出来的具体内容。”
    “有些……德不配位。”维多维尔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个词。“莉尔，有新的发现吗？”
    “目前没有，但总之……多注意这方面的蛛丝马迹，毕竟这对于我们而言……总归没有坏处。如果这一切的背后真的有什么异常……我们也是早晚需要去面对的。”

 第376章 世界结构与种子

    第376章 世界结构与种子
    “确实如此……”对此，维多维尔也没有更多的言语。
    “所以伍德，没事不要想的太多，思考的太多——思考太多没有跟根据的猜测无法得出任何有意义的结果。”通讯的那一边，维斯瑞凡的语气中，带上了更多的无奈。
    “嗯。”
    “唉……”
    自己变得不一样了，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变成了整个帝国的最后一道壁垒，变成了整个帝国的明灯，变成了整个帝国的至上存在……
    依稀记得，自己还曾经参与过灵魂能力的开发，也曾执行过具体的行动，也曾奔波互动……现在，自己已经并不接纳的解释里，有一部分可能是过往的自己所写所记，甚至……自己好像还曾经被自己需要下达的命令惊吓到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在对身体和心灵的感知中，维斯瑞凡再次发出了轻微的叹息。
    变化具有过程，而很明显，对自己而言，这个过程很漫长。
    “……算了，没有必要。与其纠结于过往已经或者融合或者消散的事迹，还不如但愿未来可期。”
    凌乱的想法消散的同时，太阳的光芒也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清澈了一些。
    ……
    虚空广阔无边且无限深邃，虚空中孕育着无限的可能性。这些“可能性”可能会出现在天外，也可能会出现在眼前。
    足够广阔的“空间”和足够长久的“时间”都能孕育出足够多样的结果。
    星明帝国五天座同观察者议会的合作更加亲密，分工也更加明确。更多也更加明确的协议构成的框架里，两类能够更加自由的遨游于自然的星海之间的舰船在无数种浪潮之间穿梭着，记录并处理着许多片群星之间弥漫的、无以数计的信息。
    星明帝国五天座开始初步引导帝国本身与自然世界中种种文明的互动。不过，为了避免再像以前一样又一次直接的陷入失败，这一次，帝国准备从隐性互动开始，即通过非直接的手段，传递以及接受可能的变化与影响。
    “……这样的方式，真的可以吗？利用这种大规模的星体坟墓作为伪装的话......它们本身或许可以起到欺骗的作用，可以让一些文明引起注意，可以“暗示”有其他的势力在这里消亡，但是这样的的存在……我们能为它们准备好它们出现在那里的前因后果吗？这些世界没有世界回路始终座和场生命的影响。我们无法精确量化操作这其中的细节。”
    “……论证已经结束了，对于这方面的结果……只有“先试试”。我们也没有办法，有关方面的论证已经不只一次两次了，但是得到的结果……它们始终是混沌的、开放的。这意味着不实验我们就无法知道结果。”
    “有些难以想象……如果说这样“试”到我们能够从混沌中总结出规律……那需要消耗掉多少生命？毕竟对于我们而言，这些变量可能不值得我们多瞟一眼，但是对于这些文明而言……可能会有颠覆性的后果出现吧。”
    “这已经超出我们负责的范围了——我们需要的是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完成我们的任务。”
    “……是。”
    ……
    “这一点，目前来看值得关注……”
    面对从虚空各处传回的报告，星明帝国五天座的高层结构很快便总结出了需要进行的改动。
    “看这些痕迹……这些舰船的部分外层结构出现了物质性质无法明确的覆层，一些舰船向外延伸的脆弱部分被扭曲，形成了不符合原本设计的异常结构……还有，这些是交互分层的痕迹，这表明这些舰船在不同的世界中，能够与世界产生交互的范围并不一样……如果考虑到这些舰船材料的由来，在不同的世界中能够表现出来的实际结构不一样是可以进行有效的解释的……”
    “这些舰船只能在对应的区间内活动，一旦离开对应的世界区间，它们就会与阈值外的世界法则发生冲突。由于这些战舰并不具备足量强度的超凡属性，它们不能完全抵抗世界观之间的冲突，而在此基础上也可更进一步明确……归属于帝国时，帝国能够对舰船和单位给予的增幅也出现了衰弱。”
    “按照历史记录，被赋予帝国归属含义的存在本应能够独立于象限之外并且能够抵抗世界内部的法则差异，但是它们现在无法保证这一点还能成立，这是帝国相比于曾经已经“衰弱”的又一道明确例证。”
    “……第一波次试验结束，样本情况统计完成，召回所有非超凡战舰与志愿者并妥善安置。按照有关参考意见和试验办法进行需要的结算……”
    ……
    “对于这一段时间里递交的各类回馈的研究已经开始，目前已经有了初步的解决思路。本次多部门联席会议，边是要确认这些初步解决方式的可行性，并且更进一步推进相关思路的确切方向……”
    “允许我们的对应部门人员与基础文明进行更进一步的“隐性接触”。在遵守保密条例的前提下，可以允许有关人员采取更多方式建立交互并收获信息。由于有关文明同帝国的“可比性”太低，客观存在的明显差异下直接建立交互可能会出现更多的意外因素进而导致失败。更多的低姿态交互被认为可以进行进一步尝试……”
    “帝国归属性异常事件转入更上层决策机构。”
    “待相关交互经验完善程度达到对应要求后，应当开始规划建立帝国自身的“外交部门”。尝试以天区为单位进行外交交互试验，或者直接以帝国自身作为位置文明进行交互试验。尝试以自身为基础建立隔离沙箱模拟环境运作，设定多种环境与多种模型。进行外交尝试并回收态度……”
    “应当明确，以自身为基础而开展的模拟沙箱试验存在局限性。这部分结果应当同观察记录进行融合并进行共同推演。”
    “下一议题，商议对于强凡俗/寻常/普通等级的各类造物的处理办法。”
    “对于这一方面……目前恐怕没有又直接又全面的一次性“好办法”。”面对新的议题，网络中的无数光点“闪烁”起来，以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无可奈何：“寻常位阶的造物存在极限，而现在的、这一等级的造物从基础材料和存在属性等层面已经没有太多的直接提升余地……而其他涉及伪装或增幅的方式都会沾染超凡力量进而导致“污染”出现扩散。”
    “这样的基础限制导致了此类造物应用范围的限制。目前来看，我们并没有足够好的改进方式。而这一类无法通过网络直接进行维护和改进的造物最好不需要进行系统性的升级改造，因为它们数量级巨大，对它们进行系统性的升级改造可能会因为数量级的问题而衍生出其他状况……”
    “那么对于这一方面……在继续优化有关造物的同时，也应当考虑……在环境方面做出改造？”
    “改造环境……这个提案的方向并不明确，并且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最后做出的选择如何，这一提议若想付诸于实践都必然需要耗费规模难以想象的庞大资源。”
    “改变环境……？你们在说改变秩序世界内的环境来为处于超凡以下的信息搭建通道？”网络中，另一群活跃的光点迅速给出了反应：“世界法则不是不可以改，毕竟现在帝国治下的世界一切都是人工的，人工的世界屏障表征，人工的世界环境与世界法则，人工的运转机制……但是这个提议的问题在于……”
    “如果仅仅是从存在属性带来的对世界观抵抗能力来看……帝国的强寻常造物可以抵抗制造它的象限范围内的世界观畸变，在同主象限内，即使是亚象限级别的信息差距也不足以使得它们无法被使用。这对于帝国造物没有问题，但是打通世界之间的壁垒最终不是为了面向帝国，是面向帝国名下种种可能的凡俗生命。因此，这项提议若需要被实施，那么……”
    “就必须寻找到能够让跨越象限的环境能够存在于原本对立甚至互斥的结构中的建设方法，并且这个方法需要过程和结果都能足够温和。”
    “换言之……以最简单的基础模型为例子——如果两个象限分别被定义为(+，+)与(+，-)的话，我们必须找到方法，能够让包含有(+，+)坐标标号的点存在于(+，-)这个象限内，并且是宏观的、大规模的现实替换。”
    “在世界之间的“吸引摩擦”或者是其他类型的瞬时交互中，微量的信息可以在这个过程中被“洗”到能够承担这性质上差别巨大、但是在微小的范围内表现却并不严重的异常，它们可以抵抗不同世界之间的差异。但这样的自发穿越……一般而言能够允许跨越屏障的信息量很小很小，利用这种方法无法大规模的重置无数世界内的无尽现实。这是矛盾之一。”
    “而矛盾之二，便在于世界的结构与种类……很多，非常多，只是帝国自身的管理系统将它们进行了再演算并且趋同了，因此常规印象里……所有的世界都像我们外边的空间一样，但这种观点并不准确。”
    网络中，另一片光芒开始亮起，负责这一部分的存在们将大量的模型投射进入到了与会者们的意识中——那些模型表现着种类繁多的世界。
    “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时间维度、空间维度、现实结构、基础逻辑、法则生成乃至单纯的规模和信息量等等……一切的它们，都可以作为向量和维度，来衡量世界之间的不同。”
    “现实的“交互频率”、微观粒子的基础构成和大小差距、法则之间的孤立与协变……这些因素叠加起来，会使得这个混沌的结果能无限制的扩张下去。”
    “现有的“虚空规则”只能指出相对明确的大致趋势，但是它们没法指明一切的清晰结果，就像根据一个世界的三位一体坐标能够推算出一个世界的大致位置，但是坐落在那个位置上的世界的“内在”不一定与自己的表征原封不动一一绝对对应，世界可能自发出现变化，也可能自发漂移……这里面的不确定性太大了。”
    “与广都对应的，还有深度，即一个变量可能具有怎样的上下限……这个结果是可怖的。”
    “可怖？”
    “是的，集合论告诉我们，即使是无限大，也有足够的工具来衡量和比较。目前，我们的已经将这一步推到了很高的理论阈值，这阈值已经高到足够让我们怀疑即使是虚空恐怕也无法孕育规模与之对应的实体……”
    “但是，我们也无法排除那些难以想象的实体在虚空中真实存在的可能性。”
    “——？！”
    “！！”
    维多维尔忽然说出的话语在网络中引发了一片哗然，不过这样的喧闹很快便随着惊讶的褪去而消散。
    “其实大家都能想得到，只是因为没有必要以及没有意义……仅仅是假设其中最小的极端可能性就足够了——虚空中存在着一切的可能性，我们无法确定虚空中是否会存在着极大数维，甚至是真正意义上拥有无限维度希尔伯特空间的世界或者其他与之等同的实体。”
    “它们如果存在，其信息总量恐怕会大到能够直接让整个帝国没有与之进行对比的意义。即使是我们最强大的算法和主机阵列，恐怕也无法处理当我们看向这样的结构时获得的信息量。”
    “……为什么现在需要……提起这些？”
    “不，没什么……”
    “世界种类繁多的问题还在于……文明的趋同性会压制原本可能的变量的表现，它们可能会被压入底层。但是我们……终究是需要再度扩张的，我们必然会向更加遥远的虚空前进，达到，以至于迈过我们曾经的边界线，甚至是Σ文明的边界线。在边界线外……可能性会多很多，现在所能看见的世界结构，只是已经趋向于同一的一小部分。”
    “我们还缺乏测试数据，我们目前的大库里记载着多种宇宙结构和世界结构，但是我们没有凡俗结构与之互动的记录资料。推演能够逼近结果，但是很多测试……还是切实的做了，才能有足够精确全面的结果以供考量……”
    “但是如果说要与这些“异型世界”交互的话，首先便是需要遇到足够多的它们，而遇到这些异型世界，还需要遇到如此多的异型世界最基础的一个条件，便是需要离开“趋同区间”，即需要离帝国足够远，比远征还要远得多的程度……”
    “这不是我们所能触及的部分，需要再向上层汇报……”
    ……
    “……那么，因为需要给我们管理的世界们添加未来可能用到的凡俗信息沟通模组，帝国需要有队伍远离帝国，并且需要同异型世界进行交互并获取资料？”维多维尔的一部分注意力察觉到了向他发送的申请，并同申请者们建立了精神交互。
    “是的陛下。由于需要远离帝国自身存在导致的发展趋同，这些探索队伍需要离开帝国很远很远才能捕获收集到意义丰度最高的数据。目前……其他的所有项目组正在执行的项目与我们的项目重叠性都不够高故无法进行整合。而我们目前的权限与资源也并不足以支持我们独自完成这样的规模的任务。”
    “嗯……按照你们的需求来看，确实如此。”维多维尔肯定道。
    “如果是局限于帝国内部的话，世界之门网络和圣音礼赞要塞群可以提供帮助。但是你们的要求……恐怕需要虚点跳跃引擎才能满足。圣音礼赞要塞虽然可以支持虚点跳跃，但是只能支持有限的几次。”
    “远离帝国之后，这些设施就无法继续提供支援了。圣音礼赞标定航线，世界之门无法进行虚点跳跃，它们也无法随意移动。因此……你们的计划需要虚点跳跃舰船……”维多维尔向他们展示了部分资料，“目前正在进行项目攻坚，你们不会等的太久。”
    “我们了解。”
    “……虚点跳跃舰船……它们能干的事情远不止当前的这一点。”维多维尔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试验场，试验场中，有许多光亮的圆盘正在收缩，就像是正在点火的恒星，也像是正在被孕育的种子。
    虚点跳跃舰船极为特殊——由于它需要抵抗超长跨度的虚空信息偏差，它自身的“信息表现”会被极度压缩，通过缩减自己的目标来保护自己，以免在虚空中被变化的信息差直接碾压成一道虚无的噪音。虚点跳跃引擎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和能源才能运作，对应的硬件必须配备。
    而为了保证秩序场屏障、秩序场环境和舰船内部的矛盾不至于撕裂舰体，这一部分也需要特别设计特别施工。
    然而，即使是这一切已经特化，虚点跳跃对于这样的寻常单位而言仍然伤害大到难以想象，因此这些舰船必须在一定的航行之后停靠在某个世界内进行校对和修复。考虑到虚空中的不确定性，自带世界奇点生产线是理论中的最好选择……
    这些不是一般的信息塑造环境能够完成的。这里，需要维多维尔亲自监督。
    这里在生产出舰船的同时，它们生产的也是“种子”。
    种子即使离开母体飘向远方，飘向未知……条件合适时，它们可能会在连帝国都看不到都远方扎根发芽，长成另外的树，甚至是另外的繁茂巨树。
    那么，树之间……
    “统一的文明……另外的文明……”维多维尔摇了摇头。

 第377章 侵蚀难名

    第377章 侵蚀难名
    “如果能够完全恢复，虚点跳跃舰船有足够的能力，在有效的“时间”之内飞的足够远，飞到帝国存在属性能够辐射的边缘，甚至是帝国本身的影响力范围之外……”
    “随后，“种子们”便可发芽生根……带着文化，带着含义，带着希冀去发展不同的道路……毫无疑问，远离帝国意味着更进一步的孤独，存在属性也可能因为没有太阳光的补充而继续跌落下去，直到跌落到背景黑暗中的原始真值……那将意味着帝国播撒出去的种子相对于帝国来说会产生变化，而究竟会产生哪些变化，我们还不能精确的了解到......”
    在维多维尔的面前，用于模拟这些可能性的场景被拆分成许多参数，这些参数分布于无以数计的信息维度之中。
    对于维多维尔而言，现在的这一切需要呈现出来的，和它们原本的“样子”相比，已经有很多的不同。
    可能有些奇怪——如果这样发展进行下去，最终可能呈现出的趋势是……
    尊重一切的前提，是将它们全部量化——能被主流趋势，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量化结果，然后遵守它？
    这似乎……与直接的初衷矛盾——不希望将生命和存在看做素材看做数据，但是似乎又要将大家进行更加精确的量化才能得到更加明确的指导……
    真的能这样做吗？功利化、价值化、绝对化？
    但是现实总需要大家做出选择，做出一个固定的选择。很多时候，开弓没有回头箭，亦没有后悔药。时间无法被随意逆转，即使可能性无限，时间也在向前。
    如果不能量化一切，不能明晰一切，那么空泛的话语和模糊的要求又怎能
    这会是一道发展的螺旋吗？
    “……这并不好确定。”
    “毕竟，帝国的绝对规模并不小……”
    “最微小的浪潮如果能被恰当的催化，虚空中也能掀起惊涛骇浪。”
    对于可能是所有的生命而言，虚空是黑暗的、冰冷的、无形的、不存在的、绝望的、无可名状的。
    但是同时，虚空不死，虚空不“黑”，虚空不“空”。
    虚空天渊与世界屏障切开了时空结构体的连续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时空结构体之间没有联系与互动。
    无以数计的世界彼此产生了律动，它们结合成舞动的弦。这些弦，便是世界脉络，而无数世界脉络又如同发散飘扬的纤维与容貌，它们来自共同的源头——世界枝干。
    帝国曾经有无以数计的世界枝干，然而在那场遥远但可怖的战役之后，帝国出现了幅度巨大的衰退。曾经那辉煌冰冷的疆土被烧毁，留下的只有少量的残骸与痕迹。而这巨大的落差绝非朝夕所能填平，即使现在帝国正在尝试让这些世界枝干重新拓展，但是如若想要这一切追平它们曾经的规模……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但是，相对规模虽然缩减了，但是绝对的规模仍然还在——帝国仍然庞大。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事件在各处发生，从宛如火花般的计算异常或者是场结构产生的波动投影出微弱的涟漪，到千百道护盾的内外生灭不息的信息颗粒的摸索、侵入与毁灭，到世界之间的吸引、碰撞与融合，再到死潮之门的爆发、断裂带的涨落，以及虚空中偶尔才会发生、可以说十分罕见的各类怪异世界的生灭......
    以及这些异构世界可能导致的种种特别现象……它们遍布帝国各处，在无数领域中共同行进。
    其中，有些并不值得被记下来，有一些值得记录但也仅仅只是值得记录。有一些事件需要注意和提防，有一些事件值得研究或者有相当的参考意义，也有一些……需要全力以赴。
    无数来自于毫末的信息在网络中脉动。在庞大的帝国结构中形成各式各样的回路与环流。不同的循环之间，遍布着沸腾的连接。平静，也不失宏大。
    ……
    第五天区，5—5—125号世界脉络节点。
    由世界组成的集合体们在这里扭结相连。这里是概率闪电链末端的分叉之处，这里也是信息上下传递的重要通道——研究分析表明，沿着世界之间的“共鸣”形成的信息通道传递信息的难度相比于其他路径而言会低很多。因此，相当多的主要路径都会将中继节点和与之配套的巨型演算阵列布设在这些节点附近的频率里，这样，效率便可达到最高。
    无形的秩序场将外界的混乱黑暗与内部的温暖宁静分离开来，点点“星光”之间，金碧辉煌的巨型设施庄严宏伟。它们的体内涌动着可怖的能量，它们泵送着澎湃的信息流，将它们送往远方。无以数计的它们在虚空中建立起一条又一条伟大的道路，跨越空间，也跨越时间。
    如果要问这里与平时相比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差别应该是……在核心设施附近，有一群多出来的光点。
    ……现在看来，这些设施还有一些其他的问题……
    “一些其他的问题？如此轻描淡写？应该说——这些网络节点就没有没问题的地方吧？！”
    一颗“光点”迅速恢复成人的身形，他望向自己的指挥官，语气中透露着疲惫与不满，“三次检索也没能查清所有的日志记录，信息接收与发送格式混乱，存在属性强度与连续性强度不满足要求，防护空缺，自动自我修复系统空缺……这里除了空间结构之外，没有任何地方的状态还能称得上是“良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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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抱怨什么？且不说你们的态度，我们本身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负责这支小队的指挥者回应道，“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也不必来这里了。”
    “说实话，这一切不如推倒重来。”
    “好了，别抱怨了，我们的任务是查明问题和解决问题，不是抱怨。”指挥官将这些矩阵中有些突兀的节点打发回去，随后又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意识”前面的信息展现终端上。
    “不过说起来……有些问题……等等，这些算是问题吗？”将最主要的注意力集中于眼前不断刷新的模型的同时，指挥官的另外两道——不，四道思维线程开始考虑其他的内容。
    超凡的基础感知能力与多重滤镜的辅助足以帮助自己看清十分细微的东西。秩序场内部的空间十分广阔，许多巨型设施围绕着中央的核心组建排列开来，在这些巨大的设施之间，并不比寻常人体庞大多少的光点组成的矩阵已经十分渺小，但是它们清晰可见。
    巨大的设施面前，这些光点全副武装，在多道力场的保护下与庞大的设施阵列相连接。
    “如此庞大的设施，最终却是单调和冰冷……它拥有无数感知和防护体系，但是却少了一些能带来温暖的结构……是操控终端，操控室缺乏了吗？内部的、为我们准备的设施？与之可以进行一些……不那么严肃的交互的交互的途径消失了？还是从来没有？”
    周围的一切仿佛正在消散，就像风中的云烟。而在这股莫名的寂静与空灵中，更多的思绪从这个年轻的帝国存在的意识中涌现出来。
    印象中，对于互动，对于环境，对于本初和实际的关注和在意似乎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的所见所感便是无以数计的对话、无数交换的信息和无时无刻不在刷新的数据……
    帝国网络原本应当被用来帮助所有人理解和改善生活，帮助帝国存在们求取到更高的意义。但是现在——它们却好像是在将帝国众生从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上连根拔起。
    虚无缥缈的意识流占据了几乎所有的部分，它们虽然也能提现信息，也能推动发展，它们是高度压缩、高度纯净的【现实变化】，但是这样的一切是否算是无趣和枯燥？发展是否在这方面走向了误区？“打散”……自己似乎遗忘了一些事情，帝国的决策层似乎做出过某些转变，但是这些转变是否位于关键的点……
    没有人会拒绝在这些设施附近制造一个稳定些的环境，也没人会拒绝这样的直接工作，那么为什么没有前面的那些可能性，为什么没有多样化的操作终端，没有多样化的环境，没有……
    “系统自检完成，预设备份工程已经完成，无限制抗挤兑承载力符合规范要求，所有对外联络通路已经明确，模型修正完成，应急反应队伍已经准备完成，应急模因储备充足……随时可以开始进行测试，指挥官。”
    “……嗯，自检已经完成，可以进行测试。”其他人的呼唤将自己飘离的有些远的意识拉了回来，他想起了这次被组员们无数次抱怨的行动需要做些什么——他们需要检测世界脉络到世界枝干级别的区域性信息中枢，并对这些中枢内的所有信息通路进行试验性的整理、归纳乃至……重置。
    之前的无数次检测已经表明，帝国网络的状况十分不堪——仅仅是几个宇宙之间的帝国网络网段，便已经同扭曲到像是变异的最彻底的血肉神经交织缠绕在一起结成的团块没什么两样，而这样的，联系世界脉络与世界枝干的节点……
    事先的计划与保障已经难以起到直接的作用，只能希望……意外真的爆发出来的时候，造成的损失不会比预计的规模高出太多倍……
    “是，开始进行测试，独立本节点，切断节点与帝国主网的联络，检测所有路径运作细节。”
    “切断所有联络通路，开始按序检测信息通路。再搭接顺序确定，开始执行。”
    伴随着这一系列操作的开始，秩序场中央，那座巨大的、仿佛是三叉戟一样的巨型建筑释放出的光芒变得有些暗淡，而无数沐浴在其光照下的设施也同样转入了“沉默”。无声的浪潮从内外一起泳来，这里好像已经与世隔绝，不会再有任何信息进来，也不会有任何信息离开。
    “……”指挥官皱了皱眉头。
    节点三叉戟……这似乎是Σ文明的建筑，这一切……有些像Σ。
    这里有些特殊……帝国其他的地方使用的各类计算系数以5作为最主要公因子，而这里所有系数的最主要公因子……是3。
    甚至……在这里，还存在着帝国高层似乎一直在竭力避免使用的“三贤者”仲裁系统。
    “……切断所有连接，在保证效果的同时也在冒险，这里与帝国主网已经近乎分离，双方无法第一时间获取对方的状态。同时，如此多的关联被切断，从象征意义上还意味着帝国对这里的管理强度下降。存在属性层面的“归属庇护”会削弱，这里的一切也会“虚弱”。试验表明，这样做短时间内不会使得场地出现更进一步的存在属性跌落，但是必须注意可能的扰动和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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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这样做也没有办法……遗留下来的联络通路太乱了，并且这些联络同路以极其混乱的方式互为冗余彼此补充，如果不全部切断，测试一根线路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防护体系被预定的命令激活，空间被金色的壁垒切割分离，形成了一个个近乎独立的单元。秩序场的边界变得“实际”起来，粼粼波光穿越了这里的秩向和维度，在能够被看到的一切方向荡漾闪烁。
    “清扫性火力完善，预备攻击强度为预测计算值243倍，范围140929倍，瞬时烈度3125倍。”
    “有些不安……监控所有细节，按规范处理可能的异状……”
    “开始测试第一通路，确定功能……确定中，功能确定。确定范围……范围搜索……确定范围区间。确定强度……输入增殖数据，开始检验，与对应目标链接状况稳定……”
    “开始测试第二通路，确定功能……确定中，功能确定。确定范围……范围搜索……确定范围区间。确定强度……输入增殖数据……存在属性标的，象征意义测试……”
    “开始测试第二通路……确定范围……范围搜索……确定范围区间。确定强度……输入增殖数据……确认超载系数，进行连续性检测，确认数据流传输状态，核对通路内环境……”
    ……
    “……最终通路校核完成，已经确认参数诸元。”
    “状态良好，第一阶段测试结束。更新数据库，更新完毕后再次进行系统自检——”
    瞬息间，一道可怖的红色光芒在节点之间弥漫开来。
    “入侵警报？！如此突然？？！”面对突如其来的异变，指挥官心中闪过一丝惊诧与恐惧。情绪很快消失，更加稳定的模式被从人格中唤醒并接管主体的行为。
    “检查各组状态——确认完毕，切断式安全锁定解除，开始回传情况！”
    “二级演算核心遭遇入侵，所有被动防护已经熔毁，所有预加载主动防护全部启动，所有直接操作触媒切断！所有直接操作者进入隔离状态！”
    意外突如其来，而预先做出的准备也随之激活。巨大的节点三叉戟之外，那些浮动的光点周围瞬间升起了层层叠叠的护盾和各式各样的信标。光芒凝聚成实体的人，人的身上裹着厚重的防护服，而曾经由意识操控，以流光的形式呈现互动的全维度交互也被全部掐断，厚重到如同山岳般的、内部拥有至少一百层中继防护的“机械键盘”从虚无中浮现，它们将作为新的触媒，来沟通运作规律不同的帝国存在。
    “正在反向探测侵入源头。”
    “部分防护措施失去响应。”
    “尝试激活防护措施……激活失败，护盾注入闸失去响应。”
    护盾内，按键被无声的敲击着，操作者的意志穿过上百层厚重的防护结构和中继设施并回传主机。无声的对弈中，一种怪异紧张的氛围悄然降临。
    “定位失效，入侵来自于秩序场外。”
    “尝试搜索虚空背景信息……开始对照，发现微弱不明信号——外层防护探测器开始融化！”
    “1……v……Γ……最外层防护被突破，固定能量式密码被破解，外层数据库防护被破解，数据分流栈被填满，清除命令无效！”
    “虚空异常信号初步确定……勾勒边界并转化模型……发现强力不明污染！”
    “第一可能性排除，第二可能性排除……这是未知形式的模因污染吗？”面对来势汹汹但正体不明的怪异入侵，指挥官尝试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但是面对隔离需要而不得不呈现出的效率下降以及排山倒海般涌来的警报，自己一时间似乎也莫名的闪过无力的感觉。
    “正在勾勒模型边界……处于虚资讯状态的模因实体目前未被确切记录过，虚资讯在非剧烈扰动条件下同现实的互动强度很低，出现这样明确的指向性现象更是未曾记录过的事情……”
    隔离区内，众多操作员在快速的操作中逐渐收集汇总起来的数据被经过层层改写和净化之后再传递给这里的指挥官。而在探查的过程中，越来越多的警报也随之扑面而来，它们好像形成了无形的风暴，让这里的一切被锁在了风暴的中央。
    “沿途信息保护模式被解除，自动防护结构无回应……”
    “开始确认发展路径……”
    “溯源失败！目标有强烈主动式干扰！现有手段无法固化结果！结果正在融化！
    “指向性正在明确，根据破坏路径推算——！它们要占据节点三叉戟！”
    “无法向外传递信息，所有通道已经被封锁或者失效！”
    “——此情况下，外界火力做出反应至少需要三分钟时间，这是最短约定时间！尽一切手段守住设施，不能让侵蚀传输出去！”
    高污染，高渗透，正体不明，虚资讯……
    “构造硬件响应速度降低，回馈出现紊乱！”
    “无法阻止，操作无回应，隔离屏障无法安装，已有屏障无法阻止！”
    “提高现实强度，稳固规则相应方式——失败，效果低下！检验目标超凡抗性！”
    “基础协调程序被侵蚀，系统保护正在被强制解除！系统配置文件被篡改——对应逻辑分区失去控制！”
    “系统初始回归尝试，所有存储区格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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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不明信息出现，存储反应阵列负载迅速提高！”
    “时钟系统交错，对高污染区域进行强制降频！”
    “所有存储栈接通虚空！强制清除不明信息流！”
    “向副存储器阵列投放白物质炸药，向主存储器区域投放迟滞疫苗！”
    “激活白物质净化辐射，所有保护程序暗号化，再次进行全面格式化！”
    “不明侵入信息检测到高强度超凡抗性！时间扰动有效程度低下！环境自回归流程被发现无效！”
    “自动自我修复系统强制停止，自动自我备份系统强制停止，记录丢失，相关存储区域被占据！”
    “侵蚀速度加快！第一控制塔将在十秒后被占据！”
    “第一控制塔发出虚空广播申请，申请将在三者意见一致五秒钟后启动，提案审议——否决，否决……”
    “检测到扩散！第二控制塔被入侵！所有冗余存储被填满！命令接受程度接近无效阶段阈值！销毁受污染存储设施——投放保护模因！！”
    “释放“自动抗体”！无差别摧毁所有不具有对应识别信号的设施组！”
    “对设施控制能力低于百分之二十五，所有暂存栈被填满，所有概率稳定片过载，时间流速不稳定！”
    “敢死队准备完成，炸毁第三控制塔中枢！”
    望着迅速离去的光点，指挥官感觉这似乎是一场梦，短短几分钟内，这些管理着大片虚空区间的通讯设施便已被侵蚀的千疮百孔。成千上万道防护壁垒成片的被无形的敌人瓦解，面对汹涌的警报，所有的做法似乎都失去了作用，甚至仅仅是尝试拖延时间，难度似乎也同样高，高到……似乎不可能。
    面前，三座宛如“船帆”的巨型控制塔外表仍然熠熠生辉。但是面前不断飘红的分块正在告诉自己，那三座规模巨大的控制塔兼广播源的内部，恐怕早就已经被不知名的存在篡改扭曲的面目全非……
    “第三控制塔被入侵！升起所有防护层，对所有隔离区间进行白物质辐射照射，激活所有分区机制！内网沙箱存在属性偏转，强制取代主运行环境！真理符文阵列恶性销毁排序，立刻执行！”
    “输入—输出系统炸毁！所有信道炸毁……没有用，侵蚀继续扩散——”
    “状态检索映射被切断！”
    “第一、第二控制塔提议进行虚空广播，三者意见一致后执行。”
    “啪啦——滋——”
    一种尖锐的碎裂“声”爆发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部分模块从控制系统中彻底消失，众人的视野里，一颗新生的“烈阳”迅速膨胀开来，它迅速将整座第三控制塔连同周围的广播增幅设备组全部吞了下去，并将它们化为了晶能烈焰中碎裂的粉尘。
    “一二号控制塔发出虚空广播申请，将在三者意见一致后开始执行——”
    “第三控制塔已经被摧毁，这样或许可以拖延到——支援火力，支援火力为什么还没有出现？这里应该已经进入自毁流程最终阶段！”
    指挥官的视线看向隔离区域，然而此时，就在刚才还在飞速输入指令的人们似乎全部停了下来。
    “？！”
    “一、二号控制塔申请支援，支援信号已经发出。”
    “——！！”猛然间，指挥官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三贤者”系统并不永远都使用一票否决的方式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此时此刻，整个秩序场外待命的舰队足够将这片秩序场连同内部的一切湮灭几千几万次。
    帝国的广播设施依赖于晶能以及它所贯穿的领域——舰队所装载的大炮们同样如此，它们也使用晶能，它们也可以被“调制”。
    三分钟内，无论这无形的敌人到底是什么，可以肯定的是，它做到了一件事情——它蚀穿了三座防护系统能与舰队联合护盾媲美的强大帝国设施的所有防御体系，瓦解了所有可能的应对措施。
    帝国不再以生命或者非生命来衡量一切，大家都被统称为“帝国存在”……
    生命也好，设备也好，战舰也好……它们可以被认为是同源的！！它们能够入侵这里的巨型设施，自然也能入侵在这里的其他任何东西！
    舰队被入侵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指挥官想说点什么，但是晚了，所有挣扎的动作都被吞噬，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具无法行动的躯壳……
    本章节点三叉戟攻防战部分致敬eva对抗“恐怖天使”时的剧情。

 第378章 内战，突然爆发

    无形的侵蚀扩散开来，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驻扎在这里的帝国生命们企图挣扎，但是他们的意志与灵魂很快就被吞噬了。
    震荡的白色与金色之间，几丝无以名状的粉色光芒悄然融化了现实的线条。
    ……
    “第五天区出现节点失踪报告。”
    “第十天区出现节点失踪报告。”
    “第十五天区拦截到高强度控制权柄争夺记录。”
    随着直接的警报系统失效，更多的预备警报系统开始将变故发生的信息向帝国各处传递。
    通报紧急事件的通讯以最快的速度经过净化和简化，然后被送抵专门的处理中枢。
    然而，面对这些在帝国四处开花的异常情况，即使是帝国最精锐的团队，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拿出足够有力的证据来说明情况，以及足够全面有效的提案。
    “陛下们，这次的事件很棘手，也很奇怪。我们目前无法给出合理的可能性论证，我们只能……阐述当前的现实状况。”面对无数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来自帝国各处的首席和指挥官们最终也只能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第五天区与第十天区的节点可能与第十五天区的节点遭遇到了相同的事件。而第十五天区发回的记录表明，当地的帝国设施遭遇到来源未知的入侵，当前的帝国防护系统无法对这种入侵进行有效的抵抗。”
    ““无法进行有效的抵抗”是什么意思？”面对漂浮在面前的人形投影们，包括维多维尔在内的皇帝们对这个解释并不满意。
    “根据从第十五天区获得的拦截记录来看，节点三叉戟级别的巨型通讯设施被完全侵占只需要……不多于五分钟。”
    “并且这还是在第十五天区拥有次级砝码效应的前提下。第五天区和第十五天区的节点……预计被突破时间不会多于三分钟。”
    “五分钟？三分钟？！”维多维尔的注意力小心的扫过了所有的报告，“第十五天区的记录表明，不明入侵物可能带有极高的污染能力，并且完全找不到任何明显的入侵痕迹……是虚资讯造成的问题吗？！”
    “维多维尔陛下，这不太可能。虚资讯同现实进行自发的大规模互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并且即使出现互动，也必然会出现十分明显的现象。”对于维多维尔的猜测，同样在探究这件事的学者们表达了否定。
    “如果入侵了三个天区数百个节点的侵入源是虚资讯结构……这么大规模的互动理应带来数百次“击穿”现象。而根据我们以往的记录和经验来判断，这种强度的信息扰动不亚于在一瞬间制造几百条完整的世界枝干——不用我们去探测，整个帝国所在的虚空环境都能被它们彻底点亮到宛如“白昼”，但是现在……虚空中没有任何痕迹表明这样的事件已经发生。
    “是否……可能是模因与涌现现象“叠加”所形成的产物呢？”维多维尔“看向”另一边，似乎是因为担心自己身上可能携带危险的传染性模因，研究这一课题的人们总是习惯下意识地离别人远一些，即使是以投影的形式见面时也是如此。
    “模因……目前我们已经组织力量对比了两千六百五十五个大库中的六百九十七万种模因的母本，目前……我们找到二十七种可能导致入侵的模因母本。目前看来，这些模因的母本并不支持它们所携带的信息增殖到这种水平。”
    “至于涌现现象……虚空中的概率和可能性没有极限，如果只是从可能性的角度来看，虚空中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但是……根据目前的记录来看，这种可能性现在以如此的方式出现显得太过突兀，就像圆滑的曲线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尖角一样不协变。”第十六天区的研究者们也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现在无法确定源头是否为本体，但是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它具有高度的传染性和攻击性，它能够对外传递信息并引起增殖和扩散……”
    “惠勒陛下？”
    “虚资讯……我们忽略了一些东西。”马里恩·惠勒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没有直接回应周围的人们，而是好像陷入到了某种自言自语中：“这次不明的入侵……它们的侵入的目标所具有的共同因子是……五（5）！”
    “？！”正在听取汇报的帝国统治者们忽然发现，惠勒的话并没有对所有人说，这段话只是被传递给了同为皇帝的他们。
    “我们的安全设备，我们的安全储备，我们的安全理念中存在着大量的“五（5）”因子……这类因子不是不能出现，但是它们以如此的规律大范围的出现，我们就必须考虑一种可能性……虚空中有一种或者几种与之有关的“实体”，这种实体能够使得这些因子产生效果，就像我们使用的“三（3）因子”来自于Σ的扰动一样，虚空中可能存在着“第五实体”……”
    “这……不无可能，但是这样的结果，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确切记录能够表明其能够成立——”
    “模因无处不在。我们的一切，只要与信息的传递扩散有关就可以归纳出模因。只是这些模因平时不会有自己的明显边界，如果我们自身是河流，那么它们就是河流中顺流的水滴与浪花，但是被我们确定割裂出的模因实体……它们就像是被河流裹挟的石头与泥沙，同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然而在被识别到之前，它们自身却可以与一般的现实共存并且通过一些方式互相渗透……”
    “……嗯……”
    “如此看来，我们的安全规章和未来规划中……与“五”有关的因子总量确实多于理论正常值……这值得进行进一步的……”
    “如果报告内容确实成立，那么设施无法面对污染扩散的解释……它们的防护体系可能已经被渗透了……？！那么我们——？！”
    “第五天区、第十天区、第十五天区出现战争信号！”突如其来的战争警报一下子打断了氛围正在变得越来越沉重的会议。
    “怎么回事？！”
    “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发现战争描述性叙事！”
    “帝国网络权限系统出现错误——部分节点权限约束协议被突破！”
    “帝国边界存在属性出现波动——帝国整体模拟模型边界出现异常！”
    “探测到攻击痕迹，敌我识别中……攻击方是——帝国舰队！！”
    “、危机事件出现概率提升，概率验算与涌现可能性验算联合进行——推测可能发生高烈度战争！”
    “……帝国权限系统封锁失控节点的一切权限，关闭帝国网络对异常节点的所有服务，针对行为的判定转入战时紧急状态所对应的模式！”面对这一系列突然爆发的警报，维多维尔立刻下达了第一道应对命令。
    “帝国现行的所有规范暂停使用，立刻紧急修改帝国的所有法律、规范与章程。以完全不同的形式重新解释帝国已有造物的安全措施，立刻执行！”在维多维尔下达命令的同时，来自维斯瑞凡的命令也同步到来。
    “莉尔？！”
    “直觉——但是跟论证得到的结果从性质上对比也没有区别了。失联的节点遭遇高强度入侵时无法做出有效回应的原因里，我们大量使用的“五（5）因子”极有可能成为未知的“第五实体”自身力量扩散的跳板！”维斯瑞凡飞速地对在私下中对维多维尔说道。
    “立刻执行命令！”
    “紧急修改对应到如此规模……是，是！优先修改所有通讯线路，备用底层协议投入使用！”这道命令十分突然并且牵扯到的范围十分巨大，但是在确认皇帝们没有异议之后，这些命令便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传递与执行。
    命令被下达。需要改动的内容在帝国各处被广播出去。它们在虚空本底的稀薄云雾中迅速流动，跨越并覆盖无数世界。流光迅速扩散，而光芒所到之处，一切就好像在瞬间被按下了停止键——随后，它们开始挣扎着、摩擦着，调整自己的最底层结构并改变整体算法，以此来重新与帝国的新要求匹配。
    “校准各团队推演结果，虚空巡天雷达重新启动后照射相关目标并重写焦点故事！”
    “异常节点无法重新连接！检测到异常行为节点数量扩散！”
    “场生命自身进行保全性分割——速度快！”
    “进行区域广泛检疫，检疫完成后按照预设方案回收并备份知识！”
    “封锁所有虚空关键频率，世界屏障调整融合秘钥！”
    “帝国整体系统出现迟滞！瞬间信息总量过大，部分指令被确定为无效指令！”
    “各部舰队调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情况！可能情况已经整合，开始传输信息！”
    异状正在迅速扩散，单纯依靠网络进行调节已经无法扭转局势。帝国的国家机器与战争机器正在被快速调动起来，庞大的舰队迅速完成了准备，帝国需要它们开赴战场，评定异常的情况。
    “陛下们，目前……敌我识别系统中，异常节点出现的是行为异常，而非存在异常和归属异常。如果无法进行有效的沟通交流，或者无法确认他们的异样因何出现……是否要直接抹杀他们？”临行前，指挥官们忽然询问道。
    “如果他们真的变成了“它们”，那就开火，不要手下留情。”
    “是。”
    “陛下们，已经确认——原失踪节点已经对帝国设施发动攻击，记录非孤例！”在舰队开拔之前，终于有一些位于前线附近的世界开始零星地传回支离破碎的报告。这些报告很快就就被拼成了帝国当前情况的大略图：
    在这张图上，许多节点开始被标记为象征紧急的血色——这意味着战火正在迅速扩大。
    “——迎击！！”

 第379章 战火，点燃帝国

    “——迎击！！”
    命令回荡在帝国的各处，此时，在绝大多数人看来莫名其妙掀起内战的反叛者同仍然忠于帝国的舰队开始了猛烈的交火。
    虚空中，战火四散飞溅。不过，这场战斗虽然看似规模巨大进展混乱，但是对于参展双方来说，他们有着共同的作战思路，同时也在遵循着共同的逻辑：
    首先，需要判断未来可能发生的各种事情之中可能性最高的。然后利用上一步得到的推测结果，来判断接下来最有可能是下一片战场的地方在哪。
    随后，虚空巡天雷达们的“眼睛”会看向虚空中故事最密集、变化最激烈的地方。虚空巡天雷达们将“捕风捉影”地从虚空中的波动拼凑出可以被称之为预言的故事，这些故事将会预测战争接下来的走向。
    甚高频非线性雷达们的高精度扫描，会笼罩那些浪潮之中最值得关注的部分。目标将会被进一步地明确，利用这种方式，双方都可以跨越虚空对对方的武装力量进行精准的打击。
    ……
    “第六、第九分区压力增大，调整演算资源流向。”
    “舰队联合护盾运作状况良好，各区域火力输出转化流程顺利，护盾完整，信息封闭与隔离能力高于安全阈值。”
    “舰队战斗人员精神状况良好，舰队所在区域现实强度与密度经过第三方视角复核模式确认，已经确定相关指标处于规定区间内。”
    “虚资讯投影迭代层数缓慢上升——虚资讯投影运作状况良好。”
    “隔离防护上线，最后检查完成。防护系统运作状况良好，尝试侵入敌方通讯网络并拦截相关信息……”
    当异常刚刚开始出现时，“双方”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一切。如同刻在灵魂中的动作与指令被身体和智慧下意识地执行着，而当情况稍微明晰之后，一切同不久的从前相比便已是天差地别。
    世界内，两堵足够分割所有时空的辉煌壁垒间，夹起了一条疯狂的火线。
    灼热的炮火和如同暴雨般贯穿无数时空维度的各式导弹疯狂啃食着通天贯地的金红色光柱，白热炽烈的拆解射流从安普斯强击长矛和星启堡垒等超级旗舰的炮口中射出，在联合护盾上打出足以点亮大尺度纤维的变量涟漪。
    涟漪震荡着疯狂迷乱的光的同时，无形的海啸一次又一次从撕裂的世界中心拍向世界被撕开之后形成的两岸，在舰队里无数舰船的演算核心中撞击中砸出一波波压力的洪峰。
    被割裂的星海深处，就好像听到了某种号召一般，无以数计的璀璨光点从最明亮最密集的星团深处亮起。它们沿着无形的大网迅速扩散开来，遍布世界内所有的空间。
    清澈黑暗的天幕下，群星间的固定武器再一次迸发出能让无尽星海倾覆的强大火力。
    较少的火力被拦截，而剩下的火力则没有延时地撞上了自己的目标。
    帝国世界的星网中，遍布着帝国最强大的各类火力基站——作为永固节点，它们不需要像战舰一样搭载诸多系统并保证系统之间能够高效协调的运作，它们只需要保证自己能够最精确地输出规模与强度最高的火力。
    而凭借着浩瀚的世界空间与坚固的秩序环境作为基础，它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堆砌自身的属性来满足近乎极端的需要。
    火炮，导弹，扫描波，广播场，魔法，符文，扭曲？
    它们承载着对立与割裂的信息运作方式，蕴含着双方的矛盾与对抗。深入大一统层次的剧烈冲突已经无所谓表现形式究竟如何。
    帝国的传承、帝国的文化与帝国的选择长久以来的扭结成的现状决定了它们现在的样子，但是它们只是表象如此。
    法则、常数与存在的基础逻辑被反复争夺不断篡改着，双方拼尽全力企图撕裂对手所拥有的一切。
    由超凡资讯组建的防护体系可以抵御这样的割裂和差异，但是面对不断扭曲的疯狂环境，这些防护体系也需要获取足够的资源才能维持足够的效果——维系这些效果会对演算核心造成巨大的压力并极大的压缩它们的冗余。
    一旦它们进入了过载状态，无法即时将更多的资源投入对更新的攻击的抵抗，那么那些“新”的攻击能够造成的伤害就会极大幅度的增长。
    ……
    “诸位，汇总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在作为舰队旗舰的一艘壁垒级的内部，舰队的总指挥官看向了与会的所有人员。负责协调本世界防线的管理中枢内弥漫着不详的氛围，由迷惑和不解形成的云团笼罩在每个个体的心头中。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我们所面对的敌人是“清醒的疯子”。他们的内在必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但是他们的逻辑体系与理智仍然有着高度明确的表现。”
    舰队副司令很快回答道。同时，大量的情报汇总形成的数据流开始在与会众人的意识之间流淌。
    “可以看出——敌方武装力量无论是整体布置还是细节调度都十分适合现在的战场环境且效率极高。”副司令指点着数据流中的种种细节飞快地分析着，“并且，再这样下去的话……不排除他们，或者也可以称之为“它们”的存在会选择使用更激进的队形。”
    “……这段录像经过多次过滤，以目前最高精度的手段检验后无法检测出具有感染能力的源头。”信息流的源头开始改变，一位参谋汇报了自己的发现：“他们就像是接到了某种召唤一般，但是目前我们并不能确定这件事，我们甚至无法确定这“召唤”是否切实存在。”
    “这是……”
    录像十分真切，众人仿佛身临其境：舰队违反规定停在了繁华的城市群上空。
    当看到头顶的压城异相时，居住在城市中的个体们先是按照帝国的之前的标准流程进行了躲避躲避。但是很快地，无数身影又从防护体系内走出，他们结成小股小股的人流，被悬停在城市上方的舰队吸入。
    “他们这是……还念念有词的？”几个意识注意到了这其中的细节：“他们说了些什么？”
    “骗子，无能的人，刽子手，沾满鲜血之人……这些话已经进行了分析，它们全是用来攻击帝国的统治者们的。”
    “……这就怪了啊，这么大规模的转变不应该毫无征兆，哪怕真的毫无征兆，至少我们应该有能力检测到这些个体出现了某些“病变”才对。嗯……”高大严肃的身影眉头锁了又锁，“医官？解剖分析有没有更进一步的结果了？”
    “还需要等待……”
    “至少应该有阶段性的结果了吧？或者……进度报告呢？”
    “还需要等待……”
    “为什么【还需要等待】？！”舰队司令隐约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直接将状态似乎有些奇怪的舰队医务官从别的舱室中拽了出来。
    但是，在他做出更多的反应之前，那位被拎着衣领的医务官突然将一段录像怼到了司令官面前——画面中，几个医生围绕着被力场和防护屏障固定的个体指点着，分析着，但是很快，他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呆立在原地，就好像失去了生命和灵魂一般。
    “……？！！”正当舰队司令陷入迷惑之际，他突然看见，录像中的数名“医生”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不是朝向监控或者拍摄源，他们在看向自己！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那些“医生”的脸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粗糙的、布满凸起、斑点和绒毛的骇然皮肤！
    “什么？！”
    “轰！”
    一股强大的力量轰在了舰队司令的身上，并迫使他的护盾全部激活。他惊讶地发现，攻击自己的竟然是面前的医务官！
    “杀了他！”舰队司令立刻怒吼道，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近卫们没有来。
    “什么？！”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在自己的时钟系统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时钟系统渗出点点粉色，就好像是烂掉了。
    活化的舰体里，一双双透着凶恶光芒的“眼睛”将目光钉在了自己的身上。
    “……该死！！”
    ……
    “指挥官，本区域内的舰队承受的压力正在增大，部分资源即将进入“挤兑”状态，增加速度无法满足规则要求。”
    在联合护盾又一次从疯狂的闪耀中平静下来以后，负责维持防御体系的责任人向舰队报告了当前的情况。
    “暂时维持现状，寻找敌方联合护盾主要薄弱点与推定过载点。”
    “命令所有攻击型单位与世界内自卫火力进行联合攻击，目标为敌方第三、六、七、九疑似薄弱点！第六导弹集群，攻击第一薄弱点！”
    “是！”
    “……舰队压力继续增大，没想到……我们需要同帝国舰队进行这样强度的作战，我们需要把“自己”作为敌人。”尽管没有表面上的表现，但是在心底处，指挥官和各个责任人们仍然感到有些难过。
    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强大且未知的力量，能够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污染帝国存在的意志与智慧到这种程度，让它们能够在彻底失去帝国权限系统的支持之下还能进行这样高烈度的战斗并且……井然有序。
    此时还无法确认火线的另一边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有一些地方可以确定——对方仍然保持着帝国之前确立的种种规则：帝国造物安全规范，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帝国基础发展理念……
    这些本来是帝国对抗未知的灾难时使用的“保命工具”，也是帝国的某些“理念印证”。但是当这些矛与盾被用来攻击自身时……
    它们曾经有多么重要，现在就有多么难缠。
    战场正在随着双方的增殖而不断的扩张。世界曾经的边界正在被融化、瓦解和重组。火线的两侧，那引动变量的源头、璀璨的紫金星海变得越发稠密和浩瀚。
    双方的所有作战单位都在迅速增殖扩充，将这场战斗推向无尽的胶着深渊。
    “敌方舰队存在属性整体扩张迅速，已经确认，符合无限制抗挤兑计划规定的增幅速度。我方作战体系已经进行等同扩张。”
    “嗯，继续寻找敌方薄弱点，我方联合护盾刷新频率继续增加，随时补充脆弱区间。”
    “明白。”
    “继续发射护盾消融导弹，下一波次“渗透”侵入作战队伍进入整备状态，压制敌方边缘混沌区域，加快我方时间流速……”
    双方是如此的知根知底，以至于不需要进行太多的预判便能猜出敌方的绝大部分，甚至是所有接下来的步骤和意图。
    “这样打下去，胶着的很有可能就不只是当前的、这个世界里的战况了……”面对迅速扩增的“星海”，面对另一方那堵通天贯地的盾墙，指挥官们的心底传出一道道隐含的警报。
    一个世界虽然可以通过各种手段进行无限制的扩张。但是对于目前的战斗而言，这样做只会使得战况更加胶着。
    面对逐渐走向焦胶着的战况，指挥官们担心再这样下去，如果双方的规模一直如同拉锯般地增大下去，舰队或者世界迟早会失去控制。而世界崩溃了不要紧，如果那些叛乱者们的舰队失控了......它们会分散到虚空中，那会导致更严重的问题。
    但是，最严重的问题并不是这一点，而是——
    敌方——那些叛乱的前帝国存在，它们是怎么做到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同自己势均力敌的？
    指挥官们再次挖掘其这些零散但显眼的异常：在之前帝国给出的记录中，失踪或者遭遇入侵的舰队绝对规模并不算小，但是它们的相对规模不应该能同自己的队伍直接打成平手——来自帝国核心的舰队可是以碾压的姿态出发的，每一支都是如此！
    自己面前的敌人……它们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能够摧毁世界脉络级通讯节点的特种任务舰队，同进行大规模正面作战的帝国战斗舰队不应该有可比性……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扩增到如此规模——这已经远远超过帝国当前的技术极限！”
    “联合破解完成——已经完成部分敌方通讯记录解析！”
    “现实扭曲—认知危害—隐性模因联合检查出现三级异常，进行封装保护。污染检查已经完成，置于沙箱中模拟运行并查找可能异常……检查完成，异常部分已经被封闭。”
    “自动系统检查完成，进行行为价值判断演算……执行智慧生命主动判断观察。”
    “……”指挥官们严肃的注视着不断跳跃的信息流，而很快，负责这一部分的人们便将大概和一部分细节传递给了自己。
    “这些是……标准的命令，暗号化表意，行动具有标准的帝国智慧与逻辑……他们为什么会变成它们，在这一切仍然保留的情况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破解继续深入，理念部分——这是？！”
    “性质……行为……过往……原来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这样便会导致如此的异变？这样的事件，我们难道没有做好一切应该的准备，我们难道没有真正面对过这些问题吗……？”
    “问题在于……”
    沉默悄然降临。
    “那么……我们呢？我们如果也变成了……“错误的阶段”呢？”
    “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我们需要被修正……被谁？被什么修正？”
    “这些观念——这些想法——从哪来的？！驱逐异常理念与想法……”
    “没用的，没用的……看到这一切后，自身便已经是其载体……直观的检查发现不了异状，那是需要我们自己才能激活的……”
    ……
    “刽子手……那些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皇帝……”
    ……
    短暂的沉默后，火线迅速暗淡下来，其中的一面光墙迅速的消散融化，随后——所有的元素都飞快的流向了另一边。
    “它们”的规模能够跳跃化的扩大的原因正是来自于此。

 第380章 质问，触及灵魂

    第380章 质问，触及灵魂
    “利用污染来挑动帝国存在们的不满，进而引诱他们反叛？你确定吗？”
    “是的！我确定！这就是为什么叛军规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如此巨大的原因！！”
    “正在协调撤离行动，星明帝国五天座、观察者议会治下世界远离战火波及区域，帝国世界管理部门与帝国存在性协调部门共同完成相关任务……”
    “正在协调，尚未出现明确损失报告……”
    “战争范围正在扩大——扩大疏散区间！”
    “舰队调度出现问题，失踪单位增长速度异常……”
    星明帝国五天座与观察者议会的责任范围已经被明显压缩。他们开始大量撤离没有受到帝国设施明确保护的世界，以免这样的世界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成为战火的跳板。
    虚空中的主要航行通道被封闭，无数的干扰阻断了原本正常的航道。
    但是，这样做仍然没有明显的效果，战火扩散的速度正在加快，已经隐约有失去控制的势头。
    遍布帝国全境的警报的等级正在不断提升，各个天区的主要管理者们尽数进入战斗状态，灵魂星舰被激活，感知被释放到了安全范围所能容许的极限。
    广阔的网格与纤维链条被弯曲，形成了世界之中的“天罗地网”。而在天罗地网的缠绕与包裹下，用于控制世界的核心设施们正在被强大的外力反复争夺。
    无以数计的战斗单位如同群星一般在闪烁中静默着，等待着谁也不愿意去面对的命令被一次又一次地下达。
    那个命令是：【向同胞开火。】
    没有人愿意这样做——然而，即使是再高等级的锁定警示也无法让它们停下攻击的节奏，无论是怎样的沟通请求也无法得到回应。
    最终，重炮不得不喷出炽烈的光焰，毁灭已经变成它们的“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面对这难以令人接受的现状，这个问题被无数次提及。
    然而，在无数斥候舰队的不断侦测、无数团队的不断分析、无数虚空巡天雷达的不间断扫视之下，自己，乃至整个帝国“正常”的部分对于战火被点燃的本质原因仍然……所知不多。
    “维多维尔陛下，帝国……有些模糊。”
    “翟卡希尔？”
    “看不清楚——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这只是我的感觉，帝国现在……就像是一张被洇湿的画。”
    “……我知道了。”
    “场一号？”
    “发现虚资讯扰动，正体不明。目前从叛乱舰队处拦截到的信息十分混乱，正在进行隔离解析。”
    ……
    “回应呢？！”
    “问题——到底在哪里？！”
    在维多维尔的感知里，无数窗口正在不断形成又消散，它们将经过层层过滤筛选的信息呈递给自己。这些信息彼此交织组合，勾勒出令人不安的现状。
    检索信息的同时，他还紧盯着自己的前与后——前方，遍布着重重叠叠，在秩序场的边界如同筑起的墙垒一般的卫戍舰队。而后方，则是广阔无垠的、活动着无数炽白日珥和星冕射流的大地——那是虚空烈阳。
    自己要守好这理论上的“最后一条防线”。
    黑暗的虚空中，帝国的世界集群就如同星海一般明亮。而隐隐约约的混沌光影背后，有不时明灭的闪光——那是大规模的世界末日引动的信息海潮表现出的“投影”。
    无数双眼睛不间断的扫视着虚空中的一切，扫描着所有的重大事件。
    “伍德。”
    “莉尔？！什么事？”
    “现在……这里没有眼睛。”
    “没有眼睛……虚空巡天雷达没有照射到这里？”猛然间，维多维尔注意到了这种“灯下黑”的现象。“那么……”
    “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伍德。”
    “这场战争……它包含的意义中，有对于我们的……“总账”。”
    “对于我们的……？”
    “至少有这一部分含义在里面，并且……我怀疑这背后有推手，并且有可能是……”
    “……第五实体？”
    “信息融化了……能理解就行，即使是我们，现在可能也记不住这些，这些内容本质上过于虚无缥缈和不可名状……我们可能很快就会遗忘它们，就连我们自己也意识不到、察觉不到。但是……我们的系数，我们使用的一切里，包含有太多与5有关的因子……我们之前为什么要这样制订那一切……我们必须知道，这总要有个理由，有个源头。”
    “至于这场战争被点燃的原因和驱使叛变者进攻帝国的力量……我想，这样的事情这样放在这里值得感到意外，但是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感到意外。”说到这里，维多维尔感觉背后的光芒中传出一丝叹息。
    “以往的每一次重大灾难中……“我们”可以说是用摧毁帝国的一整代过往这样的方式，来强迫帝国这一抽象概念能够挣脱所谓的“桎梏”进而面向未来……”
    维斯瑞凡缓缓说道，“从一时的情况来说，这样做确实可以迅速逆转一时的困境——至少对于“船头”部分而言如此。但是对于整个文明，对于整体故事而言……那是突兀并且不协变的。那些逝去的存在，那些纠缠的因果或许会隐去，但是它们恐怕不会直接消失……”
    “而在有“诱因”的时候，这些并未彻底消失的不安定因素就有可能爆发式地展现出来。并且帝国拥有的稳定阈值很高，能够以这种爆发的形式展现出来的事件……严重程度不会低。”维多维尔补全了维斯瑞凡没有说出来的话。“……不是那么好绕过去啊。”
    “……感觉怎么样？”
    “嗯……只能说，面对吧，毕竟故事走到了这一步。”维多维尔耸耸肩，而在他的人体部分做出这样的动作的时候，这些动作在总旗舰上的表示则是光纹闪烁了几次。
    “嗯，在此时此刻……能这样想这样做……挺好的。”
    “......说起来，这次考验算是来自于内部吧。”维多维尔沉默了一会才小声说道。“本质上，导致这次内战最根本的原因......是帝国没有做好准备来面对这样的生活。我们拥有技术，但是我们仍然缺少对应的思想底蕴。正是因为缺少了对应的精神文明建设，大家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挑动对立。”
    “是啊。”维斯瑞凡轻轻摇了摇头。
    她也见过那些隐秘的报告。那些报告来自帝国各处，多数报告都在表明着，在此之前的时候，许多帝国生命彼此之间就已经在产生异样的对立了。
    ……
    生命阵列。
    帝国智慧生命诞生之地，帝国有生力量的“创造之源”。
    生命阵列遍布帝国各处，它们彼此之间相差万千——它们当中比较小的位于大陆上、位于星球上，作为附加建筑或者星球构造而存在。
    而它们之中较大的存在则可以绵延千万光年，跨越万千维度，在广阔的太空中比肩天河和群星，甚至比群星还要广阔和辉煌。
    在这里，在这些设施的内部，混沌无边的汪洋之中，概率、扰动与规则在潜移默化中凝聚，形成相对稳固且独立的整体。
    当这些整体足够茁壮、足够独立时，它们便可拥有自己的实体，从缥缈的虚无中离开，来到现实之中。
    只是，这选择并非是其中一方的一厢情愿——选择是双向的，生命阵列可以创造无数灵魂并将灵魂封装，使得它们可以独立存在于现实秩序之中。
    而反过来，来到现实秩序之前，灵魂也可以自己决定是否接受凝聚、接受封装等等一系列流程并来到现实。
    混沌中，有一团正在走向凝聚的雾，在这团雾中，意识的前体已经诞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团逐渐拥有了自己的边界的雾气不再满足于当前的情况——它在混沌中穿梭，在虚无中跋涉，它自身的存在属性越发完善且独立，这使得它越发感到周围环境的冰冷与空虚，它开始尝试寻找，尝试寻找更加舒适的环境。
    “它”感觉到了大致的方向。
    它开始移动，开始推动自己向更加稳定、更加实际的方向前进。渐渐的，他感觉到了周围似乎有越来越多跟自己类似的存在，它们共同前进着，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潮流。
    潮流奔涌着，并且不断壮大。而在这潮流发展的过程中，周围虚的混沌似乎越发的褪去了。
    原本，周围的一切冰冷且空旷，但是随着潮流的日益壮大，混沌中似乎出现了光芒，出现了实体，出现了无数缥缈而壮观的现象。
    虽然还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但是这些变化使得原本的环境变得越来越贴近自己的需求——这使得潮流中的智慧前体们“欢呼雀跃”。不过很快它们便意识到，这一切在自己所选择的方向上还远远没有发展到头——周围的环境也是，“自己”也是。
    渐渐的，在潮流越发茁壮的同时，周围的环境似乎也变得越来越明确和实际——宏伟壮观但却虚无缥缈的无数现象逐渐凝固冷却下来，边界更加明显的构造出现了。
    而在那些构造中，更多的微小部分开始从庞大的整体中独立出来，它们发展着、变化着，在不断改变自己的同时，也在不断改变着周围的环境。
    这一切，吸引了无数的意识前体。沉默中，它们看着不断变化的一切，恍惚间，自己的“内心”也产生了冲动，自己也跃跃欲试，想要融入那不断变化的环境之中。
    既然如此，那么为何不遵从自己的意愿，去真正的尝试一下呢？
    潮流中的意识前体们开始尝试融入那些正在迅速变动的崭新环境，它们发现，如果自己仅仅只是这样凑上去，自己是没有办法碰触那些明确的事物的。
    因此，它们开始尝试改变自己——使得自己更加实际、更加独立，能够同环境中变化的存在们接触与交互……自己被注意到了，而环境中的身影们并没有排斥自己，它们只是默默地空出了一部分位置，来接纳这些从混沌的雾中凝聚形成的实体。
    这些景物中，有许多规则和由那些规则主宰的事物起起伏伏，这些事物与这些规则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存在。对于新生的意识前体而言，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与有趣，一切的一切都值得尝试，值得体验，值得……学习。
    学习与体验中，这些灵魂与意识的前体们开始掌握了一些新的内容——它们被称之为知识与文化。
    这些前体们知道了另一个，或者说另一些世界的存在，那些地方有很多名字——秩序世界、现实世界、生存环境……那是一系列生机盎然、变化万千的地方。
    那片地方同这里，同这一小片区域之外无边无涯的冰冷混沌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既然如此，那么为什么不前往那一边呢？越来越多的意识前体开始不约而同的提出了这个问题，它们开始更进一步的学习和汲取这片特别的环境之中的现象背后的知识，并且开始尝试更进一步的让自己实体化和独立化。
    “但是……”
    “现实环境，秩序世界本身，还有那其中的生活不是那么美好无缺的。”
    这里不知何时多出了声音，多出了话语，还多出了许多未曾在这里出现的怪异图案。
    秩序并不意味着单纯的美好与积极，在那个庞大且错综复杂的体系中，有无以数计的逻辑与元素并不遵循理念中的美和概念中的理想，它们割裂，它们扭曲，它们令智慧感到不解，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感到……诧异与厌恶。
    “在那里，个体与整体之间的利益与方向并不永远一致。而整体，是由数量庞大到难以想象的个体组成的。如果这两者之间发生冲突，那么最终的选择会在哪一边？”
    “个体只有自己，个体是自己的唯一。而整体……它们有无以数计的个体。这其中的矛盾可以掩盖，但它们的存在是绝对的——当矛盾真的精确到了某一个个体与整体对立，如果那个个体是自己，那将要如何选择？”
    “这是……什么？”似乎上一瞬，一切还如同田园般美好，又似乎上一瞬已经远在时间开始之前。剧烈的变化中，这些意识前体与灵魂们开始惊讶的发现，自己曾经期待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道汹涌的大漩涡，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向其中跌落。
    强大的吸力扭曲下，这些漩涡中破碎的泡沫与浪花同已经崩碎断裂的大陆、空间和群星碰撞。无数似有似无的“火花”撒向撒向智慧与灵魂们——那是更加确切、更加复杂、更加难以理解的问题。
    “在面对自己的绝对生命、自己所珍视的绝对价值需要被牺牲换取整体利益的场景时，你会怎么选择？”
    “当你所在的整体与更大的整体中的其他部分产生冲突时，你的每一个选择对于集体而言都微乎其微不值一提。但是对于自身而言……你的每一个选择给你带来的后果都足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还愿意投身其中吗？”
    “辨明的权利，解释的权利并不时刻掌握在你的手里。隐瞒，篡改……挣扎换来的可能不是你所需要的结果，还可能是永远的身败名裂……”
    “你的发现、你的研究、你的成果或许并不归属于你。或者是，这些成果可能已经被千百万次的提出，被千百万次的否定，你只是又一个重蹈覆辙的存在。倘若确实如此，你还愿意坚持吗？”
    “外面的世界……有很多组成部分，有很多组成方式……就连他们自己都还远远没有确定当前的自己是否需要。种族，民族，信仰，文化……它们究竟应该在现在呈现出什么样子？或者说，它们应该在这个时代拥有自己的表现，还是应该随着发展的潮流而沉入历史的深处？”
    “生产能力的绝对，就能代表一切已经走向绝对吗？外界的资源即使已经可以看做无中生有，智慧生物也终究需要自行获取和转化它们才能为己所用。那么……整体生产力的无上限，对应着一个个体的无上限吗？”
    “没有上限的它们意味着什么？是真正的高明，还是某些问题……能被一直的掩盖躲避下去？”
    “这些……“外面”并没有详细的解析。或者说，这些仍然尖锐的矛盾仍然存在并且一直被尝试着藏起来——面对这些情况……你的意志，你的愿望，你的付出……值得吗？”
    ……
    “这些是……什么？”
    突然出现的无数质疑粉碎了意识前体们对于现实世界的美好向往，同时也放大了它们内心深处的不满和恶意。
    漩涡中，面对不知何时出现的浊流，意识前体和灵魂们陷入了迷惘，过去的一切都变成了虚假的幻梦泡影。它们挣扎着想要抓住什么，但是曾经辉煌的大陆和天空已经在漩涡中粉碎，化作无数碎片在虚无中碰撞着，消散着，流逝着。
    “那一切……我们追求的、我们喜爱的、我们期待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地方？一切的美好都是……虚假的？”
    面对来自自我内在的质疑，无数意识和灵魂在挣扎和撕裂中选择了消散，选择了回归虚无。无边的恶意从内心深处升起，从广阔的无尽天外压下，渗透万物无处不在，让一切压抑的无法喘息。
    “为什么？！”
    无声的吼叫，无言的质问中，冰冷无光的混沌似乎被点亮了。
    “生命阵列遭遇不明攻击！重复，生命阵列遭遇不明攻击——”
    “这是……来自秩序世界那边的话？”
    时间没有给这些懵懂的生命太多思考的余地。爆发从所有的方向，从无尽的角度猛烈袭来，就连虚无都好像要为之破碎崩落。
    刺目的三种强光照射下，灵魂们纷纷被蒸发殆尽。
    “不，不——”
    在感觉自己将被撕裂之前，“他”的余光似乎看见了一抹怪异的粉色。粉光闪过，无边的巨大悬臂从混沌间悄然划过。似真似幻，无可名状。
    随后，一切都在疯狂的闪耀中回归黑暗与虚无。
    “……”
    这是……死亡，是逝去吗？
    但是还未进入实际，还未固化出可以称之为自我的范围……还没有经历诞生的生命，能被认为已经拥有【活】这一概念，或者说这一属性吗？
    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性质有必要如此区分吗？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恍惚中，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谁在看，谁在想，已经没有区分的意义。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变化融入一切，伴随着长河的流通而不断闪动着。
    这是……现实吗？

 第381章 时间，悄然流逝

    第381章 时间，悄然流逝
    发生了什么......
    “我？”
    ……我是谁？
    我存在吗？谁是我？
    这是哪里？
    没有躯体，没有灵魂，没有边界，亦没有自我。
    很难说……这是否可以被认为是确实的存在。
    培养灵魂的生命阵列被外来的强大炮火毁坏，曾经生存在其中的灵魂们被强大的爆炸吹散，它们散布到了世界各处，它们原本即将成形，但是现在，这些碎片已经支离破碎到无以复加。
    但是......即使如此，这些灵魂碎片似乎也没有完全失去活性。它们不知道使用怎样的方式维持了自己的生命力，这使得碎片之间重新恢复了一定的联系。这些怪异的灵魂碎片就这样飘荡在帝国的各处，用它们自己的方式感受着世界的变化。
    广阔无垠的帝国疆域内，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不同的事件发生，都有无数不同的现象被记录，都有无数不同的观点与思维在无限中起起伏伏。
    在浩瀚的、以存在属性形成的海洋中，有一些细节偶尔会出现极为短暂的停滞、这些细节可能是是余光中短暂删过的光芒，可是能是舰船动力炉输出的信息洪流中的短暂震颤，可能是是空间中极其微小的扭曲，又或许......是一次表意，一系列文字，一个符号在谁都察觉不到的时候短暂的抽搐了几次。
    它们太过微弱、太过稀薄，太过平淡，即使是寻常的信息碰撞带来的扰动，就足以使得它们被彻底的、完全的覆盖。而这效应的微弱是如此的彻底，以至于虚空巡天雷达也不可能发现它们的踪迹的一丝一毫。
    但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有可能……这是某种自然现象？是帝国这个庞大整体可能孕育的无数隐性可能之中的一个或者几个恰好开始了具象化？
    又或者有可能……这是某种更加具体的事物，例如……是无数生命无数存在在漫长的时间里留下的无数碎片形成的某种形式的汇总？但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碎片？为什么会进行这样的汇总？汇总出的结果又会是什么？
    无形无质的空白里，一团在进行着或许不能称之为思考的行动的，探寻着“我”的边界的迷雾在帝国各处游荡。
    “一团”的说法或许并不准确——“它”没有确切的形体。甚至如果细究的话，这样的一个个体是否确切的存在是无法被确定的。它不存在于任何地方，而它也在帝国各处无处不在，它弥散在整个帝国之中。
    偶尔，它会苏醒，会“尝试”同真正的秩序世界接触。但是绝大部分时候，它都弥散在无尽的汪洋之中，没有切实明确的自我边界。
    对于一个孤立的意识而言，帝国何其庞大？而已经碎裂的意识弥散在整个帝国中，它要想使得自己凝聚到能够进行自己曾经熟悉的思考......概率何其低微，机会何其渺茫？
    百万年，千万年间，对于秩序世界的痕迹和印象，可能只是某个世界内，某个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中一个最短暂最模糊的剪影所留下的。如此程度的零散，使得即使是从混沌中形成的意识前体也很快丧失了自己曾经拥有的那一点点逻辑思维，还有自己进行思考所依靠的的基础。
    一开始，“它”还有能力进行一些尝试——尝试组织那些从只言片语中提取到的、可能有用的信息。但是随着时间带来的不断冲击，这个混沌的意识前体很快便在迷惘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它偶尔还会抽搐，偶尔还会捕捉到一些最细微的碎片，但是它已经失去了对这一切进行感知的能力。它变得只能随波逐流，再无任何主见与活力。
    恍惚之间，时间的流逝与空间的演变就像是虚无的光影，它们从周围无声的流过，再难留下明确的痕迹。
    已经过去的时光里，正在变化的时光里，还未到来的时光里，变化无时无刻不在发生。
    战火在扩张，从几个世界，从几支舰队，从几个点开始蔓延扩散，它们带有极强的传染能力，迸射到哪里就烧到哪里。当这场战火的规模烧到最大时，帝国疆域内超过十分之一的疆土都在晶能、奥术与白物质形成的火海中苦苦挣扎。而在达到这一规模之后，双方之间似乎有了短暂的僵持。但是，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之后，战火迅速的褪去了，速度之快超乎所有人的估计和预想。当一切最终回归沉寂，剩下的，就只有一系列难解之谜，无数难以填补的空白，还有一地狼藉。
    但是故事并未就此结束，时间也不会因此而停止。
    战火平息之后，战火带来的阴影是漫长而可怖的，但是这些负面的东西最终会被智慧生命相望美好生活的积极追求冲散。
    向虚空中喷溅鲜血的裂口被逐渐堵住。合作与交锋并存的现实中，伤痕终究被抚平，它们也必然会被抚平。破碎的残骸被迅速扫除，扭曲的空间被抛弃或者重塑。
    灿烂的星光照耀下，这里的一切终于恢复了以前那辉煌的繁荣景象。而在这之后，发展的巨轮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向前转动。
    虚空中，秩序的边界再一次开始扩展，无数的节点以自身作为基础，向外界，向曾经的已知，现在的黑暗中铺设前进的桥梁。更多的世界被创造，更多的未知被发现，更多的故事被记录……“一切”在这过程中变得比曾经更加实际与宽广。
    明亮的边界向外延伸扩张的过程中，有一些光点离开了边界，它们以远远超越秩序扩张的速度离开了秩序世界，离开了自己曾经归属的港湾。它们航向虚空深处，前往遥远的秩序之外最终级的广袤与虚无中。
    它们的每一次跳跃都会跨越难以想象的遥远距离，每一次跳跃都会在它们的躯体上留下新的伤口。伤痛与疾病会很快累加，并最终迫使它们不得不停下来泊入秩序中休息。
    如此的过程数次重复之后，有些光点在无垠的虚无与广袤中熄灭了，有一些仍然在重复着痛苦但蕴含着使命的旅程。还有一些则决定暂时不再前进。它们就地驻扎下来，让自己承载的内在力量得到释放。
    它们是虚点跳跃舰船，它们同时也是种子——承载帝国文明延续、文化扩散与存在稳定的种子。
    这是冒险的行动——离开帝国本身的支援范围之后，虚点跳跃舰船在虚空中的远航能力强于帝国的绝大部分载具，这意味着虚点跳跃舰船很快就能远离帝国，远离帝国的支援极限和反应极限。
    如此，这些舰船以及船上的人们便无法再期待自己能够从帝国本身获取支援和任何服务，甚至很快，就连维持通讯都会变得极为困难。
    在此情况下，如果这些种子还希望自身能够完整独立的存在下去，它们就必须做好准备——做好无法同帝国联系的准备，做好无法获得任何来自帝国的服务的准备，做好自身所拥有的权限系统不得不与帝国分开的准备。
    而如果真的切断联系，切断所属关系进而独立，所带来的影响是难以预料的——虚弱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而最不好的结果，是与曾经的母文明决裂，是……
    算了。
    帝国之外的虚空深处，一些零零星星的光点开始点亮，光芒在黑暗中延展，如同扩张的根须。种子决定扎根于未知的土壤之中，现在，它们开始尝试依靠自己的力量汲取力量，发芽滋长。
    而在这些地方……想要同帝国联系已经极为困难，但是这里……仍然有阳光，并且，阳光仍然十分明亮，就像是来自母亲的目光。
    ……阳光的尽头会在哪里呢？
    秩序世界组成的星海里，有一些星格外明亮，也有一些星显得有些昏暗。明亮的星彼此聚拢的更加密集且有规律，在更大的“虚空尺度”上，它们之间的关联关系足够使得它们呈现出更大规模的实际结构。
    而那些夹在明亮的巨型世界结构之间的寻常世界们，则普遍显得较为稀疏且散乱。
    在边界继续向外推进拓展的同时，帝国与这些明亮脉络中的暗点的接触与交互也正在逐渐增强。
    第一次正式建交，第一个联合文明圈，第一次合作，第一次明面上的矛盾爆发，第一次仲裁，第一次判决，第一次制裁，第一次武力警告，第一次正式宣战，第一次正式战争，第一次正式灭绝令……伴随着历史的前进，更多的第一也随之被载入了史册。
    在这些事件里，帝国不再以使用大规模的跨时代技术扭曲篡改一切的方式来强迫另外的秩序世界满足自己的要求。帝国接受了不足、接受矛盾冲突是秩序环境中必然存在的一环这样的客观现实。帝国理解了它们的出现并不代表着不可饶恕。
    除此之外，帝国也更进一步的体会到了一些“凡俗生物”所使用的理念和词汇究竟究竟是什么意思——以往，或许是因为这一部分的欠缺，帝国才始终学不会与凡人们进行良好的沟通。
    而现在，这个沟壑开始被缓缓填平。
    在这一步交流展开的同时，帝国也学习到了一些性质与含义的重要性，例如对历史的评价，对文化的看法，对行为的定性……
    它们汇入了帝国体系，但是在帮助帝国更进一步的认识凡人文明和凡人的生活的同时，它们作为切实的信息进入帝国之后，对于帝国思维和帝国存在可能造成的影响还需要长时间大范围的深刻考察才能更进一步的明确。
    从这些交互记录中，帝国或许可以学到很多其他的东西。
    漫长的时间里，很多在凡人文明中一直传承的古老文化跨越了时空的阻碍并存续至今。不过在帝国看来，它们存续至今的理由与原因之中也同样存在混乱之处。这些“过去的文化”并非在每个时代里都经历过时代与演化的改良，它们并不能一直保证自己能够融入时代，被时代所需。
    帝国因此进一步地认识到，现实并不是完美的，新生的事物的确具有强大的生命力，能够取代旧的事物，但是旧的事物也同样存在着自己能够顽强坚持下去的原因。如果想要创新，想要维持文明的先进性和积极性，帝国就需要主动地检查这些传承，并且按照实际的情况对它们进行取舍。
    当明白了这些之后，帝国开始敢于进行一些本质上的修改，删除一些来自于远古时期，已经不适用于当代环境的概念，或者彻底改变这些概念背后蕴含的现象和本质，使得它们能够融入当前的时代与环境中……
    与此同时，更多的交互带来的改变不止局限于交互本身，它们在丰富起来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融化了帝国各部各处因为历史原因而形成的“心之壁垒”。在更进一步扩大交流的同时，帝国各方面也开始审视自己与其它生命和文明的相同与不同之处，而大家也在原有的基础上更进一步的审视自己——审视自己有什么，审视自己已经做到了什么。
    曾经，在战火结束，帝国无数存在在伤痛中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的时候，帝国各处都开始悄然弥漫起一种隐含着绝望的氛围，即“在达到一切全知全能的极限之前，一切努力与改变既然不能保证绝对的效果，那么它们本质上都只是在将问题逼上绝路——逼上一旦爆发就根本不可能再逆转的绝路。
    一切努力和一切改变到最后并不是在推动生活和现实向前进步，而是近乎在以掰着头的方式强迫帝国和帝国众生永恒的面对那些最终无法解决的无解问题”，而——谁愿意这样呢？
    新的观点与新的思路涌入之后，帝国上下开始尝试转变视角，不再永远只盯着困难与缺点，大家的眼睛看向了另一方面，看向了已经解决的问题，已经达成的成就，已经铸就的高度——这用了很长时间，帝国众生走过很多次弯路。
    有些值得在意的是，在过去的岁月里不是没有人提到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人不曾这样做，但是如此唤起大规模的潮流的事件过去却是不曾有过。
    它们足以被记录到历史之中。
    内部发生变化的同时，外部也并不会因为注意力的转变而中止变化，秩序的边界并不永远安宁。
    虚空中有很多现象，也有很多实体，对于虚空而言，它们或许并无善意与恶意之分，但是对于拥有片面性和自我立场的秩序生命而言，它们将会不可避免的被贴上善或恶的标签。
    对于帝国而言，它们的绝大部分可能都会面临几类共同的结局——如果善意有利，帝国会对其进行研究甚至可能加以利用；如果善意不利，帝国或许不会对其斩尽杀绝；如果恶意有利，帝国或许会在研究它们时使用更加暴烈的手段，而恶意不利……
    除了极少的样本会被重重封印并保存在重兵把守的偏僻角落之外，帝国将会尝试对其斩尽杀绝——然而，在这方面，帝国无法总是如愿，拦在如愿与无法如愿之间的最大阻碍，便是帝国的老对手——死潮。
    对于死潮，帝国无法认清其本质，因为无论对其以何种方式进行怎样的观察，当这些承载着任务的信息接触死潮之后，它们都会被死潮彻底毁灭掉。帝国对于死潮的观测结果，与其说是对死潮的观测结果，倒不如说是【对死潮破坏效应的观测结果】。
    死潮就像是一场场看不见的火灾，而对付这样的火灾，就只能通过确定它烧过的残骸和正在燃烧的残骸来判断其范围并采取措施。
    种种效应的影响，使得帝国只能用迫近的方式来不断猜测其本质，而对于死潮的猜测……最符合现实观察和古老资料的猜测可能是，死潮是秩序、存在、现实……一切的一切的“反面”。
    死潮爆发的方式多种多样，小的死潮灾难或许只是一道或者几道并不会在秩序世界中存留太久的门，而严重的死潮灾难喷涌出的污染足够毁灭一个或者数个世界，至于最高级、最严重的断裂带灾难……
    大断裂带可以吞噬无数频率，可以让无数的世界陷入混乱与疯狂。当它们从无数世界的残骸中被撕裂、被激活之后，一切都会因为它们的出现而颤抖。秩序就好像失焦的照片，在无声的嘶吼中挣扎。而如若想要对抗它们，即使是给予最高程度的重视，帝国全国上下也同样需要全力以赴。
    战火与污染的侵蚀中，帝国的边界有些部分会被切断，有些部分则会丢失。而在远离帝国的虚空深处，已经萌芽的文明种子们也无法幸免——它们可能会失去阳光的庇护，进而被自身拖垮，被自身的力量“烧死”，也可能……他们位于某一条断裂带的前进路径上，在瞬间死亡之前，他们不会有任何感知与任何记忆。
    在这一段时间里，如果是来自帝国本土的生命来评判它们，那么这其中最痛苦的可能性或许是：有一些卫星文明侥幸躲过了大断裂带的数次侵袭，然而在每一次断裂带擦过时，种子所形成的“卫星文明”所拥有的信息就会被一次又一次的“带走”。
    这样的现象持续数次之后，那些卫星文明的水平可能就会不断下跌，从对晶能的专精掌握跌落到掌握晶能，再跌落到能使用晶能、能与晶能共存……到最后，这一切可能有大部分会被忘记，而随着技术层次的不断下跌，对一切的不断遗忘……他们将难以再同帝国有任何关联。
    技术，历史，目的，使命……伴随着这一切的渐渐丢失，“种子”里蕴含的生机可能不会熄灭，但是最终长成的结果已经不是曾经播种的存在所期望的。
    而断裂带在给帝国造成影响的同时，也会给帝国笼罩下的其他各个文明造成影响。
    不过，这其中的影响……最开始有一部分并不来自于断裂带的扰动，而来自于帝国的行动——当帝国进行大规模的武备调动的时候，虚空中将会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雷达扫描波与通讯波，这些协调帝国各部舰队的交流手段可能会同世界屏障碰触并发生互动。
    当规模足够大时，它们可能会同舰队和巨型跳跃设施留下的航迹叠加，这些如同航迹一般的影响有能力能够直接改变部分原生世界的底层基础。然而对于帝国疆域世界而言，这些扰动十分轻微。
    也因此，在数次大规模行动之后，帝国才真正彻底的注意到这其中的问题并做出决定进行必要的调整……
    ……
    无以数计的碎片，在漫长的时光中跟随着发展的长河缓缓流动。
    长河中，无数钉子被打下，这些钉子似乎能够镇住河流与河岸，使得它们变得坚固且稳定。而在这些巨钉附近，这些场景的痕迹留在了那双无处不在的眼眸中。
    没有人发现，甚至可能就连那些碎片自己都没有发现——它们正在聚拢，正在互动，正在彼此辅佐拼接成形。

 第382章 演变，层层迭代

    寂静中，由演变、由时间推动的长河无声的流淌。
    河流中，翻涌着无以数计的浪花，而浪花中，则又漂浮着无以数计的泡沫。
    大部分的泡沫并没有存在多久就重新归于沉寂。但是还有一些泡沫并没有直接消失，它们被虚空中不断旋转的信息吸积盘汇聚，它们被灵魂碎片们吞噬并被记录下来。时间在继续前进的同时，这些来自边边角角的信息也正在不断丰富支离破碎的灵魂碎片们，并在谁都没有发现的隐秘角落中悄然聚集着。
    这些沉积下来的信息跟着虚空中的巨大吸积盘一起，跟随着分布于吸积盘中的灵魂碎片们共同在无言中跨越漫长的时间，在沉默在记录着秩序与现实的一切变化。
    万事万物不会一成不变。
    一样事物，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环境中有着不同的表现和内涵，这再正常不过。
    星明帝国五天座的舰船演变可以作为这一观点的直接体现。
    作为帝国从超凡向寻常层面的过度力量，它们是帝国舰队中对寻常的普通世界最友好的存在，它们是帝国在寻常世界活动的基础单位，同时也是帝国同凡人文明打交道时必要的后备“武装保障”。
    最早，它们整齐划一。建成后最终表现出的拉长椭球舰体，光洁流畅的银白色舰身，舰体中段铭刻的五天座徽记，以及封闭在厚重的舰体装甲盒内部，平日里踪影全无、只有在使用时才能察觉到它们切实存在的武器系统，能够保证自身与客观环境需求之间维持相对恒定的比例，以及展开防护时会暗淡的银色辉光……它们就是最早组成五天座所属舰队的舰船的共同特征，也是所有特征。
    但是随着时间的演变，伴随着帝国与寻常文明之间的互动开始增多，处理这些事情的人们开始发现——这样的“整齐划一”在某些方面起到的作用并不好。
    它们的确是战舰，但是从实际应用的角度来看，它们需要承担的任务并不仅仅是摧毁目标。它们还需要承担种种外交任务，甚至可能会在必要的时候承担某些强险救灾任务。
    对于帝国自身而言，它们只是庞大军备链条中并不显眼的一部分。但是对于那些同帝国建立联系的文明而言……恐怕至少在它们的认识里，这些舰船的属性远没有这么简单。
    随着报告数量的不断增加，帝国各部开始注意到，那些文明对于这些舰船的理解和解读多种多样——文化符号、历史痕迹、技术体系、生命形式……
    几百个元素之中，每一个元素都包含着成千上万种不同的解读。而这些解读的存在，使得帝国在尝试“换位思考”时有了更多的参考依据。
    渐渐的，五天座舰队的舰船不再绝对整齐划一，它们有了许多新的形制，例如仿生舰船、建筑舰船、天体模拟舰船等等等等。
    这些形制不同的舰船标志着帝国在这一方面开始进行“因地制宜”方面的尝试，同时也表明着——帝国开始真正同那些文明进行有意义的“互动”了。
    在这之后，更多的尝试被从计划中拉近了现实——舰船的大小、舰船的涂装、舰船外表的纹路、舰船的驱动方式以及它们能够散发出的直接扰动和间接扰动……它们都成为了受到影响的方面，都成为了可以改变的方面。
    与此趋势对应的，还有它们自身越来越浓厚的“区间分离”和“本地特色”——隶属于五天座的舰队数量众多，涉及的秩序世界数量庞大。而在长久以来的互动中，每一支五天座舰队都逐渐出现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特征。
    有经验的人只需要一个照面，便能判断出一支舰队所涵盖的区间里分布的文明会具有哪些性质，进而便可推出那支舰队会在哪一片区域运作。
    漫漫时间推移，在给这些承载着独特使命的舰船留下痕迹的同时，在这些舰船的后方，在那些素材库中，历次设计时绘制的图纸，历次修缮舰船时留下的记录，历次任务结束后总结的报告……它们积累起来，形成了厚重的、凝聚着时光的沉积层。
    而沉积层中的每一片，都是这些舰船发展历程中的一层已经实体化的“历史迭代”。
    而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范围，远不止局限于五天座舰队所在的这个小区间。可以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帝国舰队的各处，甚至可以说……每一样帝国造物本身，都可以归纳总结出这样的历史迭代。
    只不过……与其用“发展”来描述那些帝国造物，或许用“恢复”来描述会更加准确一些。
    已经开始整理成书的历史，记录着曾经的发生的故事。
    上一个纪元，帝国是从废墟中建立起来的。残存的帝国需要面对无穷无尽且宛如神明的敌人，而身边是无数生命逝去后仅剩的个体……
    帝国这个抽象的整体概念也好，那些仅存的生命以及造物也罢……可以说，那时已经没有多少道路和可能性供大家进行选择……唯有打破曾经的所有底线，唯有抗争……
    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之中蕴含的、来自敌人的知识与技术被不断抽取。越发疯狂的需求与理念投影于那两座巨大的立方体内部，它们形成巨大的手，形成巨大的管道，将难以想象的海量信息拉入现实。那些信息则浇灌着帝国的一切，让它们得以进行一次又一次可以称得上是脱胎换骨的更新与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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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变化的程度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帝国”的“武装力量”在数百亿年里便有了同Σ文明的真正主力，同发展了万亿年之久的强大顶级文明的力量正面对抗的可能性。尽管这其中夹杂的太多因素使得那场帝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决战并非是纯粹的战斗，但是无可否认——那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硬仗。
    随后，九天的瓦解，死去的光，象限大陆的崩溃……帝国的力量在那场战斗中证明了自己，但是这强大的力量之中的绝大部分也在那一次险些将整个帝国连根拔起的毁灭性打击中损毁殆尽。
    然而，事物具有太多的侧面，太多的解读角度与太多的可能性——帝国依托Σ文明建立的虚空环境与虚空扰动力崛起，又在这样的腐化环境中苦苦挣扎并将其中的一部分终结。
    在这之后，帝国自身也因为那些无形的支柱垮塌而虚弱下去。不过虚弱下去的帝国最终并未崩溃。
    在保存了绝对规模仍然称得上强大的力量的同时，帝国也获得了Σ反向传承的“认可”，最后那一道毁灭性的攻击烧掉了帝国生命的简态资讯控制代码，烧掉了帝国生命最隐秘、也可能是最后的一道来自Σ的“枷锁”——在这之后，帝国从真正意义上的获取了宏观上的自由与解放，也需要真正的、独立的面对来自虚空中的种种威胁。
    至少，从现在可以获得的信息来看，对过往历史的此类解读是符合逻辑以及观察结果的。
    从高峰跌落之后，帝国各部，帝国无数人所能做到的，目前来看便是尝试恢复一切造物性能，让它们能够逐渐恢复到曾经的巅峰水平。
    伴随着那道光而逝去的东西太多太多——超高的性能需要高超的技术与理念给予内在的支持，需要有利的氛围和完整的体系作为外在的支持，而它们全部被焚毁。
    至于剩下的造物？它们虽然同样也是技术的结晶，但是它们已经失去了完善的体系的支援保障，也失去了自身理想运行的环境基础。
    漫漫岁月中，无数帝国的研究人员、设计人员与复杂环境攻坚人员在无数遗留下来的造物中锲而不舍。
    他们一次又一次进行着尝试，尝试重启那些，尝试重新启动那些被封锁的舱室，尝试重新启动那些已经失去生命活性的晶格和管网，尝试重新恢复那些掺杂着畸变和扭曲的“黑舱室”，尝试重新让强大的超凡资讯按照复原出的古代史料中记载的方式流动，尝试重新让护盾所能阻隔的信息流变得像以前一样宽广，尝试让……
    让一切的一切，能够在智慧、逻辑与理智的支配下，再度接近甚至达到曾经的高度。
    每一个计划，每一次尝试都会留下记录。许多年来，层层叠叠的记录堆砌在无数大库之中。
    它们便是帝国企图弥补过去的漏洞的最直接证明。一个部件的形制，一个参数的稳定与否……每一项需要的不仅仅是复原，还需要让它们能够符合当前的需求。
    这些任务仍未结束，这些项目仍在进行。无数正在使用与已经停止使用的编号的调用记录默默记载着这一切。
    至于技术与理念……啊，它们很熟悉，又很陌生。
    最古老的那部分……似乎正在被逐渐复原。而复原之后得到的资料也曾经多次被纳入对比与讨论的焦点之中。
    对于晶能，对于奥术，对于世界，对于秩序，对于概念和法则，对于无尽虚空……不同时期的理解完全不同，即使是那些理论与知识最初的编写者，面对这些在过去由自己所写下的理论和知识时……也不会感到多么的熟悉吧。
    最早的时候，对于世界之外的部分的理解……那些知识的来源已经无从查询，即使是虚空巡天雷达阵列也无法复原出那些已经残损的细枝末节。
    它们或许来自于Σ的馈赠，也可能来自于虚空中的某些其他文明有意或者无意的举动。
    到了现在，有许多观点和技术细节可能已经不再那么有价值。但是它们本身……却仍然有着难以被质疑的地位。
    第一稳定态，第二稳定态，第零稳定态，孕育着多元宇宙但其自身却又无法被确切认为存在的无尽汪洋……这是最初的推测图景。
    但是这样的模型并没有存在太长的时间，它很快就被推翻，或者说被更改完善到了足以推翻自我的程度。
    稳定态之间并非完全割裂，在稳定态之间，有着无以数计的亚稳定态阶层。
    它们形成了寻常与普通向超凡领域过渡的阶梯。
    而在超凡与虚空之间，或许也存在着无数这样的“亚层”。帝国过去使用的九阶分法，以及Σ文明的“九天”的存在都能说明这一点。由于帝国基础力量的衰弱，帝国可能触及的边界无法达到曾经已经发现的最高层次。
    无数生命在漫长的岁月中默默积攒着力量，期待着未来的爆发能够突破已有的极限。只是……那些极限是否真正的、切实的存在？
    Σ的“第一天”和“第九天”是开放的，它们似乎并没有限制过自己所能涵盖的范围。
    并且，有些细节值得注意——“第一天”所能释放出的扰动现在看来极其强大，但是那第一层“天空”所蕴含的存在属性却异常低下，甚至那一层天空在帝国的认知中已经可以被认为是无限的接近于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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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不存在，又怎么可能与现实发生强度如此之大、范围如此之广的互动？巨大的信息量是造成强大扰动的必要条件之一，甚至虚资讯也同样不会例外。
    那么，如果“第一天”蕴含的信息量不全在存在属性里，那又会在哪里？还是说……存在属性在这方面的表现，也可以被扭曲篡改，甚至是可以……按照需求来进行额外的设置？
    攻坚力量们对于超凡属性的研究在不断的深入。已有的案例，加上长期以来观测所取得的大量数据，在无数次修订与改变执行理论的同时，一些古老的、偶然的现象也开始被重新审视。
    帝国刚刚成立不久，天区这一概念便已经出现。
    而那时……管理天区的最高统治者是帝国的第二级权限个体，而那时能够持有第二级权限的个体……要么是从古老的家园中直接撤出的高层管理者，要么，便是“晋升者”之中最优秀的个体，或者是这一“晋升力量”的创造者。
    相比于普通人而言，“晋升者”拥有相对特殊的超凡力量，例如艾思凯特，他对于晶能的控制与利用方式与那时寻常的帝国生命不一样，而检测表明，他所持有的晶能的“频率”也与寻常的利用型晶能不同。
    而作为这一类频率特别的晶能的发现者与最早的使用者、对此频率晶能理解最深的人，艾思凯特便成为了天区的管理者。
    早期的帝国内，有数个天区如此。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在于——这样的特殊超凡力量是怎么出现的？又是怎样被利用的？它们与寻常的基础超凡力量有什么相同与不同之处？当它们与其他事物互动时，又有什么相同与不同之处？
    历次的考察回顾得出的一系列结论表明：最早的时候，帝国生命的“祖辈”们还并没有清晰的意识到这些超凡力量与寻常的物理力量究竟差在何处。
    这使得他们仍然在尝试以物理手段操控晶能，以基于物理层面衍生出的思想和理念使用晶能。尽管有数学率核心这样的、可以被认为是跨越了时代限制的超级造物出现，但是在本质上，那时的文明还没有在这方面步入新的领域。
    也正是因此，那时的晋升者量产只能依赖“培养”，而无法进行直接的制造。随之衍生的问题，还有对于特种频率的开发只能依赖“突变”而无法通过技术合成……
    当然，这并非全部都是否认，“突变”的产生所牵扯的因素也并不简单。实际上，突变未尝不是一类良好的、发现新频率的途径，而根据涌现仪式的验证也可以确定，在此层面出现的突变很难通过直接的穷举来实现。
    突变出现时，这一孤例本身或许并不会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或者玄奥复杂的光影现身，但是实现这些目标可能涉及到的因素，直到今天帝国也没能全部探明。
    伴随着认识的加深，帝国理论的前沿开始越发认识到“信息大一统”究竟意味着什么——它的存在在真正意义上打破了所有领域之间的“藩篱”。
    所有的藩篱全部撤去之后，一切的一切实际上只是大一统的不同展现。换言之，在大一统的加持下，一切都可以实现，一切本质上同源。
    在现实中使用数学方法来影响和改变事物，利用数学性质来完成以前不可能的任务……它们曾经难以想象，但是现在，它们却正在逐渐普及。虽不完美，但是它们也在不断的证明着自己。
    超凡力量的特种频率难以通过技术手段硬性制造的原因之一，便是晶能可能的变量可能是无限多的。而晶能之中的特种频率，便可以认为是无限多的变量形成了一条相对稳定的“曲线”。
    如果想要人为的改变这其中的所有变量，那么实际上需要做出的改变就是无限多——这需要无限长的时间才能完成。即使通过概念可以影响一些计算导致的无限大，这一问题利用寻常方式也仍然无法解决。
    但是利用数学手段可以——在现实满足部分理想假定的前提下，利用某一特定的构造函数抽取或者补充某些特定的变量，利用对角法则赋予无限与无限之间的一一对应关系，被赋入的“数值”理论上便可以覆盖晶能的“理论全线”。
    并且，以这样的方式完成的构造并不是通过有限向上堆叠形成的无限，而是构造出来的，这意味着此类构造自身拥有足够的“严格程度”。
    然而，现实总是难以完美。对于“理想假设”们，现实总是难以满足。“理论上”、“理想情况下”只能存留在话语中。就像晶能蕴含的无数变量，理论认为它们同数轴中的数一样，彼此之间等价。
    但是实际上，晶能全线中的变量们也并非完全等价，也并不绝对均匀。
    有一些正在散发着……灵魂会感觉到熟悉之感的碎片？？
    很久很久之前，久远到文明还没能离开宇宙……而在那个时代，与纯数学空间和纯数学操作有关的猜想和初步的概念就已经被提出。但是即使它们跨越时空，跨越虚空并传承到现在，曾经预期的理论高度也仍然无法抵达。
    限制发展的因素……除去智慧生命理念和思想自身的限制外，现在又多了来自现实的那一部分……或者说，是大家都一直知道，但却很容易被忽略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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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理念和思想啊……
    翻覆于无形中的碎片们悄然跳跃着，开始向新的方向聚集。
    以帝国的建立前后为分界点，在这之前的绝大部分理念记录已经丢失了。
    而在这之后的内容则有部分保留了下来，但保留下来的有关部分并不详细，而根据它们解析出的结果似乎表明，在远征纪年之前，除去部分阶段性的思潮之外，以维多维尔为首的星明皇帝们的思维活动实际上占据了帝国那时的一切思想与一切行动主旨。
    而诞生于大量生命的、真正来自于众生的思想潮流在复兴纪年时曾经有过萌芽与短暂的发展，但是它们很快被掐灭。它们的真正大规模发展……已经是远征纪元时期的事情，而直到最近，它们仍然没有停止。
    漫长的岁月中，它们是最容易变化的部分，也是最不容易变化的部分。
    环境时刻都在变化，而生存于环境深处的生命也同样如此。不同的环境塑造不同的思想，思想与理念随着环境的变化，随着生命自身的变化而变化——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出现着改变。
    但是，它们始终来自于这一群体，来自于星明文明，这烙印是如此坚固，即使经历过数次覆灭，这一切也仍然顽强的传承了下来。尽管无数次面目全非，但是它们仍然同过去的无数年间存在过的自己一样同源。
    不过，在变化的过程中，指导它们的工具，与使用工具出发的角度却是变了又变，并且对于它们的思考，也始终在行进着……
    资源，技术，生命，文明……它们之间，究竟谁该为谁服务？
    虽然星明文明最初的历史原貌已不可考，但是通过与大量文明的互动，帝国的学者们能够大体复原出文明最初的三百五十亿年间可能经历过的各个阶段。
    那其中，文明的每一个阶段相比于上一阶段而言，文明自身获取资源的能力与生产力都会高出数个甚至十数个数量级。
    而当文明迈入广义帝国阶段之后，凭借着能够直接虚空造物的能力，文明的整体生产能力已经没有实际的上限。
    而无比迅猛的爆炸式发展，更是在这长久的时间里发生了一次又一次。
    只是，帝国无论变化过少次，作为一个文明实体、一个国家实体，它却始终存在着。
    按照已有的观点来看，这意味着一些并不理想的结果——很多矛盾即使到了现在也仍然无法调和。分工，交换，利益分化……
    无可摆脱又无法调和的撕裂对立仍然无比尖锐，尖锐到不得不需要有更高级的力量来协调与压制的程度。
    个体的力量有限，单个个体的力量无力承载规模庞大的知识基础，无力抵抗虚空中的未知，群体仍然有存在的必要。而集体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则说明着曾经的一切与之有关的矛盾也仍然随之存在。
    生产力的暴涨与生产关系的改变可以调和一部分矛盾，但是对于根本矛盾和本质矛盾……
    现在的一切却无法撼动它们，它们还需要被凌驾于它们的力量压制。
    而在秩序的边界之外，广阔无垠的虚空，无边无际的未知笼罩着所有的边界，这使得已知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
    历史留下的趋势，以及自身的局限和虚空中的困难等等因素或许使得文明目前没有办法开创出下一个真正的发展阶段时的崭新模式，也可能下一个真正的崭新模式需要等到一切全能之时才会出现。
    但是……现有的矛盾无法调和，并不意味着它们不能进行极大限度的缓和。而“国家实体”……或许，它们也可以只是一个传承下来的名字，但是其本质意义已经迈入更高的层次？
    大量新的尝试开始落实到实处——彻底打断资源的高低之分，开放尽可能多的晋升路径，分设多重重要性衡量方式，精确衡量化，全面数值化、向基础、奋斗、抗争等等一系列需要与坚持、奉献和奋斗一线进行大幅度的权重倾斜……
    漫长的“拉锯战”中，一份份协议，一道道命令，一份份法案和一次次抗争无声的叙述着遍布每一处细节的宏大。
    锯条每一次被不同的力量拉扯，重分配和再转化都会发生方向不同的改变。软权限，硬权限，临时权限与特种权限开始被明确，与之有关的规则随之进行了建立、修订与完善。
    目前，没有人能终结一切矛盾与冲突，没有人有全能之伟力。
    但是……啊，大家都还在期望着自己能更好，而在自己能更好的同时，更广博的胸襟内，“大家都能好”的光亦愈发明亮。
    这一切，这样做正确吗？合适吗？恰当吗？理应如此吗？
    不知道，凡人们不知道，因为他们的理论无论怎样高深怎样具有前瞻性，帝国恐怕也不会在他们所拥有的知识可以衡量的范围以内。而帝国自己也不知道——虚空是发散的、开放的。
    绝对的对与错或许并不存在，而帝国的发展或许是异常的，但是帝国并未考察过“正常”的文明发展至此需要走过的路径。
    但是选择总要做出，漫漫可能数不胜数，但是能够实现的可能总是有限的。
    ……
    接受吧——这没有什么问题。
    创造文明的是智慧群体，智慧群体的第一要务是活着，第二要务则是更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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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基础上，更加实际一些——有个家吧。
    不是那种空泛庞大的冰冷空间，是一个真正的、能够找到归属的家——什么形式都行，它们的存在，是为了能够让帝国的存在们能够得到必要的归属感。
    同家一样，类似的弹性需求有很多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它们，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它们。至于形制，则更是千变万化。
    帝国创造了无以数计的世界，而那些世界内部，存在着贯穿所有维度和所有可能的巨大网络。各式各样的群星在网中闪烁着，它们之中的一部分承担着守护帝国疆域安全的重任，但是也有太多的星只是陪衬，它们只是默默地明亮着，除此之外可以说……再无作用。
    为什么不能将它们利用起来呢？但是如果要利用的话……怎么用呢？
    大家将视线看向了从无数凡人文明那里积攒起的资料。
    星球上沸腾的晶能海洋被逐渐冷却，它们被赋予了新的运作模式。广阔的大地沿着秩向定下的规则铺展开来。
    初生的大地并不坚固，它们如同油膏一般起伏。起伏与颤抖中，不同的建筑从浪潮冲刷中形成并矗立在大地上，与它们在太空中漂浮的部分遥相呼应。
    这是最初的“家园们”。
    在这之后，更多的方案经过讨论后获得了批准，更多的形制得以被应用于实际。
    一成不变的星球上有了多样的地貌，有了变动的天象，有了变化的环境。
    来自无数世界的种种样貌以人工的方式汇聚到一小片天地中。从突兀，到不协变，再到协调与自然，而这样的小天地，其形制也从星球开始扩充——大陆，虚无的海洋，多维构造体，弥散雾……
    这是它们。
    “它们”是帝国漫长历史中的一部分演化枝。
    每一条演化枝，都沉淀着漫长时光中的一切——智慧、记忆、情绪……乃至生命。它们都在枝杈中长眠。而枝杈，有无数条。无以数计的它们彼此交叉重叠，形成的网无边无际，包罗万象。
    这是它们。
    它们应当存在吗？它们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合理吗？
    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很多事情都没有必要纠结这一点——可能性有很多，选择有很多，但是最终做出的选择总是有限的。既然已经做出了固定的选择，那为何不好好走下去呢？
    说到底，理性也好，判断也好，规律也好——它们或许在自然中存在对应的实体，但是当这些实体被赋予那些名词，被赋予那些含义之后，它们实际上的性质就已经变了。
    它们转换成了智慧生命的发现，并为秩序生命所用。而为人所用的根本，是服务于人，而不是作为教条，使得智慧们的生存与发展受到没有意义制约。
    至少现在如此。
    帝国有足够充足的资源，帝国有足够的冗余，帝国有足够的储备。它们的存在，足够让帝国即使多“任性”几把，多走几次弯路也不会伤筋动骨。甚至——帝国能让它们不再是“弯路”。
    漫长的岁月，在一切的一切内留都下了厚重的沉积。
    那是底蕴，也是万事万物存在过的证明。
    散布在帝国各处的灵魂碎片们同样记下了这一切，它们就像是在做一个漫长的梦一般汲取着帝国抛射出的信息。

 第383章 融合，悄无声息

    灵魂碎片们的梦仍在持续着。而对于为这些灵魂碎片们造梦的源头——帝国来说，发展未曾停止。
    厚重的时空地层深处，沉积着漫漫历史长河中形成的每一层迭代。无数迭代覆盖在最初的基础上，它们不断重塑着整体，重塑着最表层的“画作”。
    以长久以来的选择和最主流的观点来看，万事万物并不存在于过去，也不存在于未来——它们存在于【现在】。
    对于客观实际而言，这样的看法过于绝对，但是带有明确的指向的观点有助于大家明确自己，明确方向和目标。
    要知道，未来可期。但更要知道，活在当下。
    流动的长河中翻涌着无数的浪花，浪花中沉浮着无以数计的泡沫。潮涌浪翻之间，泡沫形成又破碎，次数已经无以计算。
    这其中，很多的泡沫，很多的碎片确实的消失了，它们确实的淹没在了历史长河中。不过，有极微量的碎屑却一直保持着某种隐隐约约的活性。
    它们在帝国广阔的疆域中不间断的跳跃着，划过各式各样的世界，穿过各种各样的场。在这些生命看不见的细微深处，它们裹上了许多信息，历史演变中无数大事留下的痕迹烙印其上……
    它们是接近信息微元的细小碎片，它们已经接近到可以用概率和波动来衡量。它们似乎拥有生命——它们曾经可能确实来自于“生命”。
    谁知道呢？又或是谁来揭示这一切呢？它们不可能自己将自己的性质和盘托出，那么记录它们、讲述这一切的会是谁呢？
    ……
    黑暗正在被点亮，发展的触角蜿蜒前行，不断推进着认识的边界与发展的极限。
    种子被成百上千次的发射出去，它们远远的离开当时的家园，前往无尽的黑暗深处开疆拓土。漫长岁月流逝，家园的边界对外扩张的脚步从未停止。
    曾经看起来不可翻越的天渊开始变得不再险峻直至弥合。曾经的开拓基地，曾经的未知被纳入已知，被纳入家园的秩序庇护范围，但是从这些变化中整理出的故事并不全是好的故事。
    帝国整体的相对高明与先进离不开自身的庞大与完善。而对于那些远离帝国的种子文明们而言，庞大和完善是不可能具有的性质。
    当种子在黑暗中扎根发芽之后，无论它们能够成长的多么繁茂，相比于帝国本身，它们也还是显得太过弱小。
    并且，不受干扰的成长只是最理想的情况，现实中要考虑的因素太多太多——断裂带侵袭带来的信息丢失与时间紊乱，权限系统的独立意味着发展不再同步、统一标准不再存在，不同的所见所闻长久以来的堆叠足够推动文化从根本水平上出现割裂，甚至可能因为某些可能性微小的事件发生而导致“种子文明”的性质发生彻底的改变……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并且，即使是最茁壮生长的种子文明，经历漫长的时间再次同帝国边疆接壤之后，他们同帝国本身也已经隔上了一层难言的壁障——有理性因素可以解析的部分，也有一些并不理性的因素混杂其中。
    对于他们……有很多处置方式。从重新融合，到建交，再到宣战、灭绝令乃至秘密处决……期待理性能够接管现实是不太可能的。
    且不说从结果推知原因的过程究竟是否算得上理性，即使它们确实合理，它们符合的又是怎样的理？什么范围的理？
    很多具体事件只能具体分析具体对待，宏观的规律确实存在，而它们也确实主导着最主要的发展方向。但是具体到细节，具体到每一件事情上，几乎每一件事都是以自身为基础而形成的孤例——是的，从来如此，细微之处总会有独特之处，总会有所不同。
    而这些细微的不同叠加起来，它们或许可能在未来到来之前消散，也可能……会涌现出新的规则吧。
    将此事更加推广，推广到千变万化的凡人文明身上，那么变化与可能性就更多了。
    好听的语言与严谨的行动并不能换回真正的信任与全面的开放——或者说，它们本来就不应该被换来。
    长久的时间中，他们以及它们教给了帝国很多东西——诺言不一定会被遵守，盟约和协定并不意味着绝对的稳定关系，来自背后的攻击随时可能出现，深刻的联系甚至可能成为反噬的高速通路……
    它们，这些意外的大部分后果被无限制抗挤兑计划带来的影响抹消，但是它们实际发生之后带来的长远影响却是无限制抗挤兑计划与充沛的物资基础消耗不掉的。
    这些做法，以及指引这些做法的思维方式在帝国内部接近于不存在，即使是无数次预知到它们可能发生，帝国众生也是在最终直面这一切之后才知道——它们并非是纯粹的虚妄。
    对应的反制手段被建立起来并不断完善，接触之前的筛查流程从宽松到严谨再到严苛……
    发生了很多变化，而那些反制手段，那些本应对外生长的尖刺们，却也有一些因为种种原因而长向了“错误”的方向——它们扎向了内部，扎向了原本“亲密无间”的团体之间。
    这样的错误带来的后果，可以说不亚于断裂带带来的死潮灾难。它们的出现，使得帝国内外的无数生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险些将自己拖垮的繁文缛节从建立到毁灭的过程，熬过了一次又一次足够点燃世界脉络甚至世界枝干的战争，帝国的网络结构被一次次修改一次次切割……在这漫长的历史中，烈日与黑翼足以切割故事的总爆发出现过不止一次——就连历史的痕迹也会被其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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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
    不，这一切也不能一概而论。
    Σ文明的主体已经逝去，但是这个文明留下的影响直到现在也仍然布满迷雾。
    除去间或出现在帝国边境的零散Σ舰队与两次危险的决战旗舰侵入这样的“实际影响”，对其历史的探索和对过去的谜题的解析和复原一直能够为帝国给出警醒和提示，对于帝国全体而言，它们是价值不菲的财富。
    ……“新”的东西或许并不新在本质，它可能只是新在了某些表现形式，新在了某些环境的不同组合之中。对于顶级文明，对于已经走到了瓶颈期的Σ而言，形式与表现上的新颖或许已经没有价值。
    因此而导致的无法取得进步，或许也是Σ文明最终疯狂的原因之一。但是对于星明文明，对于当前的帝国而言……还并未如此。
    形式关联着直接的表现，表现则关联着事物背后的本质，形式与表现在上，本质在下。
    作为“形而上”这个词语背后蕴含的诸多含义之一，表现与本质之间的关联与利用的重要程度从来没有下降。
    对于帝国而言，现在的很多简单朴素的性质仍然能牵扯到需要付诸大量精力进行研究的深刻本质。
    在其他的方面，这些部分也同样不失重要性——思想的碰撞总能创造出不一样的火花。
    帝国的存在与生命早已不囿于类人生命，但是帝国生命骨子里的“来自于人”影响却一直存在，这不利于帝国开拓视野和认识。
    而此时，从其他形式起步的生命能够从截然不同的角度出发，带来全新的认识与理解方式。
    以及，帝国生命自身的“非理性”、“非完美”决定了芸芸众生目前是很难达成绝对理性和绝对一致。
    众生愿意遵循共同确定的大方向，但是在细节方面，大家总会有喜爱与厌恶不同之处。这需要协调——一方面，协调喜爱与厌恶的事物本身；另一方面，则是协调持有这些态度的帝国存在本身。
    这些现象普遍存在于帝国之外的无数文明之中，面对这些现象，它们有很多很多处理方式。其中……不乏可以借鉴之处。
    这是间接的必要，保留无数凡人文明的间接必要。而直接必要，则来自于所有秩序的共同敌人，来自于——死潮灾难。
    长久以来积累的观测记录证明，当一个区域内的“秩序程度”越高，或者说这个区域内文明的种类越多、发展程度越高、彼此之间越和谐、共同氛围越向上时，这一片秩序就能拥有对死潮的更高抗性。
    这样的抗性能够提现在很多方面，而最主要的两方面，一是这一秩序区域内爆发死潮灾难的可能性会大幅度降低，另一方面则体现在这一区域内的秩序存在对死潮污染的抗性能够得到很大的增强。
    而后者更具体的表现，则包括且不限于污染的破坏速度相对缓慢、严重程度相对降低、自我净化与恢复速度相对加快等等。
    通过这些观察资料和积累下来的数据，帝国更进一步确定了Σ遗留下来的资料中关于“死潮稳定性阴影”的切实存在。
    在此基础上，帝国也开始建立初步的模型，对其进行更准确的量化研究。出于安全考虑，帝国似乎暂时还不会选择直接涉足大门那一边的死潮环境，但是随着研究的加深，这一步迟早会迈出去……
    帝国是个大熔炉，无数的信息在这个熔炉中跃动。它们或者长成新的枝杈，或者成为新的枝杈生长的动力。
    丛丛枝杈间，有彼此相同的地方，也有彼此独立之处。枝杈蓬勃发展，指向前沿，指向未知的天顶。以此为基础，便可画出帝国自身的发展天球。
    从这片天球上，可以划出一个个相对独立的范围，而这个相对独立的范围，就是帝国的最高级划分单位——天区。
    新的天区随着发展的需求而不断设立。在发展中，天区之间的功能部门增设、裁撤、合并重组乃至共同独立形成新的天区等等情况都曾发生。
    绝大多数时间里，天区之间彼此协作，同时也在诸多领域有竞争关系。这些竞争在最开始并不明朗，并且在诸多因素的刺激下，这些竞争曾经引发过多次恶性事件。
    而这些恶性事件也最终吸引了帝国高层的注意，而天区之间的竞争也随之纳入了精确衡量化与全面数值化的流程之中……
    值得注意的是，实际的错误似乎总会比推测更能警醒人们……？
    碎片们颤抖着，彼此分享着自己穿越慢慢时空的过程中捕捉到的种种故事。
    这些故事……是不是太空泛了？
    碎片们彼此询问着各自的“意见”。
    是啊，太空泛了——它们描述的东西太过庞大且虚幻，百亿年，千亿年，天区，部门，变化，战争……
    这些故事需要无以数计的存在和生命参与，需要无数个体共同演绎才能推进下去。但是这些故事本身……却不是为某一个具体的人，为某一件具体的事情所准备的。
    细一些吧。
    细一些吧。
    细一些吧。
    精确一些吧。
    精确一些吧。
    精确一些吧。
    没有话语，没有沟通。但默契是无形的。
    无形的默契，拉动着这些碎片，使得它们开始聚拢，开始彼此靠近，开始形成更加明确的焦点。它们不再稀疏零散的分布于无数的世界中，分布于全部的时间中，它们开始更贴近于一个真正的……“独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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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划过无数时空结构体，划过无数片迥然不同的星空，划过无数世界屏障。
    它们乘坐着帝国的存在性形成的浪潮跨越并不冰冷也并不虚无的漫漫虚空，在有意与无意之间从无数故事的身旁划过。
    目标在哪？终点在哪？
    不知道。
    不知道。
    不知道。
    但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一定会有的。
    但是一定会有的。
    “它”，或者说是“它们”这样坚信着。
    “它们”划过一些部门的边界。
    现在或许还做不到，但是……曾经的目标或许正在进行中。
    曾经代表着强大权力与强大统合调度能力的帝国各部仍然存在，并且它们所发挥的作用更胜从前。但是它们的性质已经不再同以前完全一样——它们已经有很大的一部分不在来源于强制权限要求和帝国命令，无数的人们因决定发挥自己的力量而供职其中。
    充沛富足的资源如同星点般跳跃着，它们不再是一茬茬定向涌动的浪潮。尽管看似杂乱无章，但是面对任何需要和任务，现在的这一切也都能出色的将其完成。
    而那其中的人们呢？
    凑近一些。
    凑近一些。
    凑近一些。
    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的、直观的变化。
    不过，看起来也有内在的改变。
    众生……他们的行动宗旨已经有些许区别。现在，他们与其说是接受命令而执行，现在更像是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执行。
    他们拥有富足的资源。
    他们拥有并不偏畸的权利。
    他们拥有属于自己的思想。
    他们拥有自己的爱好与目标。
    他们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去做些什么。
    而与此同时，高高在上的庞大帝国上层结构仍然完善，并且其发展仍未停止。
    这有些矛盾，但是……理想终究还要向某些问题让步。
    庞大与渺小之间的差距始终客观存在，而庞大所需要面对的问题，是渺小的个体难以解决的。当需要调集足够的力量应对同一困难时，相应的机构同样需要存在，需要发挥作用。
    它们的阶级含义或许仍然存在着，并且以数字的形式明确标记下来。这是割裂的，同现实，同大家背道而驰。
    或许也并非如此——改变不是一蹴而就的，铁与血自然能打翻过往的不合理。但是不合理或许并不一定需要铁与血的力量才能抹去。
    不对。
    不对。
    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要靠自己。
    但是这也需要曾经的管理者们的理解，并且他们需要切实地做出改变。
    再看看。
    再看看。
    一个体系，一套理论的建立代表着一系列可能性可以被预测。而预测的方式则在于它们的存在所建立的理。
    但是这些道理，这些理论都是现实这个最终集合的子集，是现实中被生命按照一定防守抽取出来的一部分。
    总会有一部分元素位于现实但不位于道理之中。换言之，现实中总会有不符合道理、道理难以解释或者无法解释的事情。道理的预测也并不总是准确，无论如何，现实呈现出的，才是最终的结果。
    ……
    这或许也是一个阶段吧。
    碎片们颤抖着，聚拢着，向着未知的尽头继续前行。它们之间越来越接近，越来越亲密，越来越融洽——它们之间已经不再需要进行明确的交流，彼此便能知晓一切。
    就好像……它们使用的是同一个思维。
    它们形成的焦点更加精确，更加实际。它们跨越无数世界，跨越帝国的各个结构与阶层，跨越星海之间的璀璨光辉与辽阔虚无……
    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声音告诉它们，又一个声音告诉自己，“终点”已经不再遥远。
    没有必要奢望纯粹的理智与绝对的准确，那是陷入了形而上学形成的怪圈。
    遵从自己的朴素感知，遵从自己的直接认识，遵从大众最普遍的共同认识，这便蕴含着理。直到周围的发生了什么，直到它们为什么发生，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那些事件的载体——能对它们做出自洽合理的解释，这便蕴含着智慧。
    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自己应该去怎样完成它们……这便足够准确。
    可以做些什么？
    可以工作——做什么都行。可以去到战舰上服役，为文明开疆拓土。可以去要塞上服役，为秩序镇守边疆。可以前往五天座，为帝国和其他文明架起沟通的桥梁。
    可以加入某一座设施，某一个研究组，为细节的完善和前沿的探索助理。可以加入施工建设的队伍，在自己接过前辈的成果的同时，为后辈创造更多的成果……
    工作之外呢？
    可以学习——学什么都行。如何操控战舰，如何读懂反馈，如何解析故事，如何理解时空，如何使用设备，如何识别存在，如何认识自我，如何看待世界，如何完善躯体，如何接触他人……
    有足够的知识会在最初被给予，但它们并不够高深，它们只是帮助生命理解这个世界的基础的概述。更多的部分，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掌握。
    无论智慧生命想要了解什么，他们都可以去学习。只是，个人的力量最终有限，掌握一切或许需要永恒的时间，但是——生命同样可以永恒，只要你愿意那样做。
    还有吗？
    还有爱好——帝国接纳的领域十分宽泛，在这个范围之内喜欢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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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听一听来自世界本身的韵律，可以看一看群星跳跃的节奏，可以读一读众生休戚的故事，可以想一想万事万物的规律——它们是更大的爱好，与此同时也有更小的爱好，装点一下自己的家，为自己绘制一小片喜欢的环境，随手修复一个不起眼的瑕疵，写下自己的见识、经历并把它们编纂成故事，记录下自己的日常、所见所感然后分享它们给别人……都可以，都可以，只要你愿意。
    ……还有吗？
    如果累了，可以休息。
    可以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放松，可以在安静的区间里沉眠，可以在群星间奔跑释放压力，可以检索整理自己喜欢的场景，欣赏它们，制造它们……至于究竟如何，生命们可以自己决定。
    嗯……
    碎片们继续在无言中航行着，它们从群星之间划过。恍惚中，就连它们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一切景象越来越具体，曾经嘁嘁喳喳宛如梦呓的话语已经清晰起来——那是一幕幕真实划过的场景，具体到星系，具体到星座，具体到星球，具体到某一座建筑，具体到一个人。
    宏大的故事，潮流的走向，存在的群星……它们的细节在这样的过程中逐渐展现出来——它们之中的大部分，是无数并不算精彩，甚至可以说有些零散和琐碎的日常。
    至于弥漫其中的“小部分”们……它们之中透露着积极、快乐与向上，还有一部分，则透露着悲伤，痛苦，以及隐隐约约的血味。
    ……
    选择的权利在你——无论你选择继续走下去，还是观望，亦或者回头，我们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是的，这个世界并不完美。
    但是我们相信，意志与力量可以改变并不完美的现状。
    放眼世界，世界是无尽虚空中狭窄且脆弱的空泡，但同时，它们也是秩序生命安居乐业的温暖家园。
    是的，万物最终都将灭亡。
    但是我们相信，理解与看法可以随着角度的改变而变得截然不同。
    规律最终会消散，混乱是最终的旋律。但是——这只是轮回中的一环。涌现主导创造，混乱指导毁灭——它们都是正常的一环。
    更加美好的环境与条件值得去争取，不完美的现状应当被改变，需要直视客观规律与客观现实，但不需悲观。
    ……
    请相信：
    你若光明，世界便不会黑暗。
    灵魂剧烈的颤抖起来。
    “你……做出决定了吗？”
    “决定......什么？”
    “离开这里，去往“真正”的世界。你，准备好了吗？”
    “......嗯。”

 第384章 诞生

    第384章 诞生
    “标准时间校对已经完成。”
    “休谟指数校对已经完成，现实稳定程度满足要求。”
    “造物环境稳定。”
    “世界枝干天顶座管理编号：25—16—245517，已附加。”
    “世界脉络一览座管理编号：3523—86—16，已附加。”
    “世界回路始终座管理编号：945422，已附加。”
    “世界大尺度网格结构区间编号：77，已附加。”
    “行星编号：6，已附加。”
    “生命诞生阵列编号：5，已附加。”
    “生命融合舱编号：3530，已附加。”
    宽敞明亮、展现着淡金色金属光泽的长廊墙壁中，整齐的镶嵌着成千上万个卵形的舱房。轻盈坚固的闭合结构内，充盈着生命气息的信息组正在如同心脏一般平静但有力地搏动着，释放出独一无二的微弱涟漪。
    这里是帝国的新生命降生的地方。在这里，从混沌的信息海洋中浮现出的灵魂会在其自身拥有了来到世界的意图时被这里的设备“引渡”到它们的封装外壳，即躯体之中。所有的躯体与灵魂融合并且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将会被这里的设备记录并被印上明确的标记，以证明躯体与灵魂从何处而来。
    “已经确认灵魂“现世”意图。最初保全识别符已经赋予，开始协调灵魂频率，核查相关参数并预设计封装躯体。”
    卵形舱房的内部，存在着同它外表不符的广阔与深邃。有成百上千道如同萤火一般的流光从这片并不完全同现实一致的空间内部划过——那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指令们在这里呈现出的样子。
    空间的中央，有一团形状不定、如同云雾的金色光芒。在数道流光划过这团光云身周之后，这团金芒碰触到了无形的边缘，无形的边缘开始轻轻的挤压它，似乎正在为它塑型。流光开始出现了更加明确的边界——那是一个仍然有些模糊，但是已经能够识别出来的修长人形身影。
    “灵魂状态稳定，结构完整，生命活动活跃性符合相关标准。”
    “核查流程完成，准许对该灵魂赋予实际躯体。”
    虚幻不定的身影似乎被从内部“点亮”了，有一些实际且明确的构造开始从光的流动中形成。它们填充并稳固着不稳定的身影，完成着将新的生命从虚无向实际转化的“打印”过程。
    “注册帝国国籍，存在归属性确认，已经与对应设施注册信息进行绑定，单向保护建立完成。”
    “检索灵魂原始爱好、原始选择与原始倾向，开始采集……采集完成，开始分析……精确封装躯体构造诸元……”
    “躯体主观修改接口完成，开放思维空间构造通道，注册随身空间传输权限，开通相关通道……”
    “帝国主权限系统注册，检索规则并进行初始赋予……软权限模式注册、硬权限模式注册、紧急权限模式注册……脱离协议与强制托管协议底层融入完成。”
    “检测灵魂状态……灵魂对已进行各流程目的的理解与接纳程度符合要求。”
    “接种基础保护模因，接种信息紧急保全模因，接种恶意利用被动反击模因，接种紧急自我闭锁模因……接种完成，灵魂与躯体接纳状况良好……”
    萤火一般的指令们悄然划过，如同流星雨一般壮观但转瞬即逝。在它们全方位全角度的照耀与影响下，这具仍在凝固过程中等待最终的成型的躯体的内在正在迅速的完善起来。
    “进行基础人格整理，相关参数与逻辑结构明确化。提供基础世界认识与自我保护数据封装包，封装包已经植入，解封过程随认识拓展的进行而进行……”
    “躯体参数诸元协调完成，执行最终封装流程……”
    一堵半透明的淡金色光墙从虚无中完成了合拢，躯体被固定在了它将要扫过的路径上。光墙缓慢的前进着，扫过沿途的每一个微元。而经过它的扫描之后，原本还并不稳定的躯体结构和躯体边界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固化。
    “进行最终的全面检测。”
    “灵魂稳定程度与已有智慧检测……完成，各项指标符合相关规则。”
    “躯体完整程度检测……完成，躯体稳定，各项指标满足要求。”
    “躯体构造能力检测……检测完成，该躯体相关功能完善，有能力进行各项正常构造。”
    “检测模因接种情况与接种模因的具体表现……检测完成，该个体自身稳定，对被动扰动的抵抗能力符合要求。”
    “检测个体初始状态……确认，个体初始认识观念无劣化焦点。”
    “躯体协调指数满足帝国有关要求。进行大数据模糊对比……相关诸元为中等水平。”
    “检测完成。”
    与这句话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道半实体的光环。这道光环从躯体头顶的位置向下缓缓扫过，给躯体本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当这光芒冷却消散之后，原本赤裸的躯体上出现了一件衣服——一件带有金色光纹的白色连体紧身衣。
    “生命编号：16—4—1—xs4028。”
    “……？”
    “……什么？”
    一瞬间，似乎有无数的轰鸣在脑中同时响起，名为“感觉”的回馈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被自己感受到——它们同曾经的一切都完全不同。无以数计的它们涌现出来，一时间就好像要将意识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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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那样的混乱只是短暂的一瞬。冲击带来的混乱感在达到顶峰后开始迅速下滑。形成感知的回馈被躯体的本能迅速协调编组，它们很快便一条又一条的稳定下来。
    “边界……”
    “无法移动，很吃力……”
    “柔软，光滑……舒服？”
    “有些冷……”
    “这些是……什么？是……感觉？”
    “这是……‘我’吗？”
    当那一条一条的感觉彼此穿插交织并最终融合之后，新生的生命感觉到了自我与周围的虚无环境的边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肢体，感觉到了每一寸“肌肤”与衣物接触时产生的感觉，这些感觉从四肢百骸涌向新生命的意识，帮助他理解并掌握“自我”。
    与躯体融合之后，这个具体的生命终于完成了“苏醒”。
    “你好，新的生命。”正当漂浮在虚无中的“人”正在继续熟悉自己的种种感觉时，一个清晰且温暖的声音从虚无中响起。而对于这个新的生命而言，这声音也同时在他的意识深处响起。
    “……‘你‘是谁？”面对有些突然的话语，他一时间感到有些惊讶和迷惑。四周望上去仍旧是一片无边的混沌，只有些许轻盈的流光不时飘过，自己……找不到这声音的源头。不过理智和灵魂深处的宁静感很快便告诉自己——给出这问候的存在对自己并没有敌意。
    “我是帝国设施搭载的智慧实体——你可以将我理解为与你内在类似但外观不同的存在。”那个声音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好，那么……你要做什么呢？”xs4028想要更进一步的使得自己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一切，不过自己对思想的控制似乎受到了影响——他感觉到思想似乎流向自己躯体的深处，流进了一片摸不到边的黑暗，这使得他有些恍惚。
    “执行固定流程——当你离开这里的最后一道“门”之后，你将面对完全展开的、不会有任何隐瞒与保留的现实世界。”来自虚无中的声音继续在他的意识中说道。“这便是“第一次交流”。”
    “……原来如此。”漂浮于虚无中的xs4028下意识地做出了回应。意识与思想内的巨大空洞不再无穷无尽的吞噬信息，它变成了一块宽敞且明亮的巨大空间——只存留于自己的思想与灵魂内的、稳定的巨大空间。这块空间的确立使得xs4028的思维活动完全稳定下来。
    有一些东西似乎消散了——有一些因为自己还不适应这样控制躯体而出现的混乱感，还有自己内心刚刚可能还潜藏的一丝疑惑与不安。它们都已经散去。
    “……看来，你已经掌握了自己，新的生命。”xs4028这才注意到，那个声音刚刚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周围的一切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新清明起来之后，“它”的话语才开始继续。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周围的混沌不知何时悄然凝固了，它们似乎变成了一层黑色的晶体，一层薄薄的屏障。只需要轻微的触碰，这些结晶就会彻底碎裂开来。
    “噼啪。”
    那层薄薄的屏障碎裂了。
    “那是……什么？”
    屏障的“后面”所展现出的景色中，有着清澈纯净的黑暗背景。
    有无数闪烁着流光的羽毛浮在黑色的本底之上。
    “……很漂亮。”xs4028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接住那些似乎正在飘落的轻盈光羽并将它们捧入掌心。然而他却发现，看似触手可及的“羽毛”们，却是远在无尽的虚无之外。
    “这便是帝国——从整体看去的帝国所呈现出的样子。”
    智慧实体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而我……需要帮助你初步的认识这个世界。”
    xs4028感觉自己似乎站在了某种“高速通道”上，他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出现了任何的移动，但是周围的景象正在冲淡这种感觉——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正在前进，向那片璀璨而又远在天边的辉煌海洋前进。
    不过也有可能是……是周围的一切正在向自己驰来？
    冲突的感觉给自己带来了一丝迷惑，但是迷惑并没有持续太久，更加有趣的场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看见一片“羽毛”飘向自己，羽毛很温暖，很轻盈。起初，它还有些模糊，但是并没有消耗太长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可以较为清晰地看到羽毛的结构：它有一根相对的主脉，主脉上有很多纤长的、光洁的丝绒。那些丝绒带给自己的感觉是柔软与脆弱——似乎稍微的扯动就会让它们断裂，稍微的抚摸就会让它们融化……
    这些感觉被震撼吹散。
    他看见那些羽毛迅速的扩张着、放大着，它们迅速膨胀，顶天立地，自己视野之中的一切都被羽毛完全的占据……
    丝绒本身，是无以数计的、难以想象的光的集群！
    只不过，那条无形的高速通道并没有只将自己送到这里。自己还在前进，或者说周围的一切仍然在向自己迅速靠拢。而纤羽中的细节，也随着自己的飘落而逐渐展开……
    散发出那煌煌光辉的实体，是无以数计的、鼓动着生命的活力的泡泡。
    “作为秩序存在，我们在秩序世界的内部生存。秩序世界有很多很多——无论是数量还是种类。”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们存在于秩序世界的内部，而秩序世界则存在于虚空的内部。如果我们是故事，是现实，是秩序中特别的星火，那么虚空就是承载一切故事与一切可能的白纸，是托举一切虚假与真实的无尽螺旋，是孕育星火与光点的无垠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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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即是对‘我们所在之处’的直接认识。”
    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周围的一切继续发生新的变化，无以数计的光点从xs4028身边越过。xs4028很快发现——那些所谓的光点拥有复杂多样的内部结构，拥有广阔深邃的内部空间。这些空间就如同外界的“虚空”一样，承载着璀璨辉煌、多种多样的光火海洋。
    视线的出发点开始快速变化，无数场景从视野中浮现，它们并不做过多的停留，而是迅速闪过，消失在自己“身后”的虚无中。
    “我们这样的存在，便是栖居于这样的环境中。环境多种多样，构成环境的无数造物多种多样，作为独立的个体，你、我，以及无数的生命存在彼此的交流互动方式同样多种多样。“我们”的生命十分漫长，甚至可以说，在理想状态下我们的生命是永恒的。长久的生命与丰富的客观现实可以彼此产生无数次交互，交互本身又能包含着多种多样的现象与实质……”
    “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便是【生活】。”
    无数幕场景先后闪过，它们就像是一帧帧真正的现实。视线的前进骤然停止。光火组成的海洋也在一瞬间炸开，扩散成满天星斗。群星闪烁着，就如同生命的呼吸。起伏之间，发生在这些群星之间的事件、那些事件的具体表现和具体场景被无以数计的投射到了xs4028的面前，投影到了xs4028的心中。
    “这是……”
    “这是‘生活’的真实样貌。”话语的语调仍然古井无波。
    新生的生命有些好奇的注视着那一幕幕从自己面前飞速闪过的场景，那些场景自己并不认识——自己不知道那些场景发生在哪里，自己不认识那是哪个世界里的哪片星空，自己不知道在这些场景中活动的身影们的身份如何，也不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莫名的，自己的内心却有些悸动——就好像自己已经置身其中，尽管自己并不知道场景之中的种种片段蕴含着什么，但是自己却对那其中的每一个个体都有……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感同身受？？
    “它们是现实的快照，它们用真正的现实打造。尽管它们并不与曾经的那一刻重叠，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确实是真实的。”
    “这是……”
    xs4028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看见争吵爆发，以及一方摔门而去的场景。
    他看见激烈的辩解，无功而返的身影，以及不应该出现的变化与莫名其妙的署名。
    他看见不明不白的修改痕迹，以及修改之后，一些身影的离去甚至彻底的消失了。
    他看见无数战战兢兢的身影一动不动的挤在一起，这些身影被无数的流光死死缠住——那是正在刷新的律法规则，它们似乎已经将标准管束的范围延展到了即使是倾尽一切的注意力也仍然难以察觉的、最微不足道的毫末。它们已经变成了一堵堵密不透风的壁垒，让所有生命身陷其中，无法动弹哪怕分毫。
    他看见，来自背后的利刃刺穿了一具具躯体，生命逝去之前留下的，是震惊与不解。
    他看见，意志与观点被撕裂了——许多个彼此并不完全对立却又难以调和的群体彼此争论得面红耳赤，争辩随后变成了谩骂与攻击。而墙壁内的彼此攻击愈演愈烈时，墙壁外的战火已经燃起，难平的心绪与堆叠的压力被内外因素一同引爆。群星被炮火烧焦，它们在挣扎中仿佛是绽裂的眼睛，在无声的惶恐与惊嚎陪伴下陨落……
    他看见，扭曲的现实掰断了完整的身体。
    他看见，支离破碎的故事覆盖了原本的真相，亦扭曲了存活之人的一切寄托。
    他看见，庞大集体与庞大存在自身的抽搐，以及它们之间的碰撞使得许多个体偏离了他们原本所在的轨道。
    他看见，漫漫岁月中，偏见与执念所裹挟的巨大阴影。他看见隐含的想法，强行附加的罪行，扭曲的真相以及残暴的行动。
    他看见，持有不同观点的群体一群群的倒下。
    他看见，异常的、特殊的个体并不总是能被正确友善的对待。快速划过的无数碎片里，他见到许多“新”的存在被敌视、被污蔑，甚至被屠戮。
    他看见的，还有……
    ……
    “……为什么？”xs4028颤抖着抬起头来，质问着那个声音，“为什么它们会出现？为什么会这样？”
    “现实并非是乐土，秩序规则并不全在永在，这便是现实，一个并不完美的地方。”那个声音的语调并没有变化，“这些并非下限，秩序体之间的竞争和斗争多变、猛烈且无孔不入。这一切必须得到正视，也必须正确面对。”
    “……”面对那个声音，xs4028的双拳下意识的握紧了。
    “你不会满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不愿意容忍它们在秩序世界中存在且肆意蔓延，你感觉到这些令人作呕的记录不应该以任何观点来进行辩护，它们所对应的事件应该被毫不留情的消灭，这很好。”那个声音说道。
    下个瞬间，一切的画面全部支离破碎，就如同水中被波纹吹散的倒影。
    “它们确实存在，它们不能被忽视，更不能被曲解，它们应当被消灭，应当无限趋向于不存在。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并不是秩序的主流，更不是生活的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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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碎的光影似乎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控制，它们停止了碎裂和扩散，并迅速重新聚拢起来，形成了完整的画面。
    画面中，场景依旧，角色依旧。
    但是它们与他们透露出的“感觉”却与之前完全的、彻底的不同了。
    “这是……”
    xs4028的目光再一次被吸引。
    他看见争吵，个体们彼此之间仍然会争吵。但是，这些争吵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最优的、最好的答案与最终的决议。
    他看见战火并未止息，只是燃起这战火的意志并不针对于秩序生命和秩序世界，也不针对秩序内部的分歧。秩序世界们在自己的背后搭建其辉煌高耸的壁垒，而战火点燃的地方，秩序世界外的黑暗中，浓浓的、无边的恶意已经袭来，而战火正在蔓延，准备将这些恶意，以及承载恶意的载体全部烧毁。
    他看见，有一群又一群的人们不间断的读取、总结着无尽的故事和扰动。他们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筛查总结，寻找着众生普遍追寻的规则，整理着众生心中普遍的景愿。
    他看见，有一片广阔无边的洋面。温暖的海洋中矗立着一座金字塔，一座被无数的名字环绕的金字塔——那些名字的格式千奇百怪，有一些，自己能看懂其中大致的内容，而也有很多呈递给自己的，是纯粹的陌生感。
    他看见了帮助与真心，从最微不足道的提醒，到需要奉献出躯体、生命乃至于更加重要也更加缥缈的存在的主动牺牲。
    他看见了……反思，懊悔，痛苦，还有发自灵魂深处的痛定思痛。
    他看见了无数的身影，这些身影在各个岗位上忙碌着。他们不满意于牺牲的出现，也不满意于需要太多的奉献才能运作的现实。他们投入力量，不断的修改着庞大的现实之中不利于生命的瑕疵。在一年又一年中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他看到，有些决定存在分歧，但是它们最终仍然被做出。最后的争议与协商之后，负面的情绪似乎并未增长。
    他看到，过往存在着巨大的、充斥着鲜血的裂谷。但是现在，这样的裂谷已经十分稀少。
    他看到，群星之间有着各种各样的景观，风格万千的星海中矗立着种种彰显着生命的智慧的造物。这些造物风格迥异，但是它们却能彼此协调的排列在一起。
    他看见，有无数的身影，有无数的生命在这些造物之间穿梭，在星海里航行，在无数片星海之间跳跃。
    这些生命走过的路径平稳平淡，他们经历的故事并没有起伏不定的波澜。其中存在着改变，但是更多时候，是千百年如同一日的相似，甚至是……琐碎的日常。
    他感觉到，朴素的感情虽然表现形式变了，但是它们的一部分内在仍然存在着。它们就像是缓冲液，在刚硬庞大的整齐【器材】之间，提供着轻柔的缓冲。
    “平淡，日常，甚至看起来有些枯燥……实际上，这才是真正的生活。在漫漫历史长河罕见但激烈的洪峰浪潮之间，这才是真正的主流。”
    “小心——我将要解除一部分限制。”来自系统的声音温和的提醒道。“接下来，瞬间的信息量会很大，故事可能会变得驳杂。”
    “……嗯，我知道了。”xs4028点了点头。
    “那好。”
    霎时间，无穷无尽的现实，无以数计的场景从天外跌落。
    “什……”
    “这便是主流，是存在于罕见的故事、激烈的故事组成的迅猛洪峰之间的真正【主流】的样貌。它们涉及到无数生命，它们无数不在，无数生命以这样的方式生活着。”
    清晰的私语被无限的堆叠融合，融合成了嘁嘁喳喳的混乱声浪。无数身影和无数群星铺面压来，自己就好像要掉进无底的深渊里，掉进无边的火海里。xs4028下意识的收紧了自己的身体和感官，准备抵抗即将到来的剧烈变化。
    “……哎？”
    预想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群星在他的面前彻底的、完全的打开了。
    自己的确是在“下坠”。
    但是这样看来，这坠落似乎有着明确的“目的地”。
    “难道？！”xs4028颤抖了一下，灵魂中再次传来了那莫名的熟悉感，还有既视感。
    “……这就是……终点？！”
    “现在，你可能还无法理解这些，无法理解这些故事的表象为何如此，这些故事背后的本质又会如何。但是，它们应该能给你留下最初的记忆，以及最直接的感官印象。”
    “跌落”过程迅速行进着，包围在xs4028周围的景色从巨网，星海演变成银河，演变成云雾，演变成大地，演变成墙壁……最后，一扇门矗立在xs4028的面前。
    “走出这扇门，你所面对的，就是真正的现实世界。以后的故事，就需要你自己去谱写，以后的路，就需要你自己去走了。”
    “对了，新生，16—4—1—xs4028是你的灵魂编号，它意味着你来自第十六天区，拥有四级—一等权限。它与你的灵魂频率绑定，随着发展的继续，你的灵魂编号可能会有部分发生变化，但是它作为一个整体，将一直是你的唯一识别码。不过，它并不是你的绝对称呼——你准备给予自己一个自己喜欢的称呼，或者说“名字”吗？”
    “可是……”
    “不必担心——它并非不可更改，这也并非强制，它是否存在是以你的意愿为基础的。”
    “不必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那么……达沃克斯·克里兹？”一边下意识地回答着，这个新生的生命一边感觉到了些许的奇怪——这“灵魂编号”似乎跟自己曾经所记住的格式不太一样，结构似乎变得复杂了，也没有“白物质”、“晶能”等前缀了......不知道这个编号是不是经历过改动？
    “好的，数据库备注变更，已经记录。”
    “最后，克里兹……“我”想送给几句话。”
    “世间万事万物固然有其不可篡改的本质，但是你的看法也会决定世界将在你的面前呈现出怎样的面貌。”
    “你若心向光明，世界便不会黑暗。”
    “现在是星明帝国第六纪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168 546 213 933年。”
    “曾经提出的诸多问题正在一条一条的得到回应，曾经出现过的诸多困难正在一项一项地得到解决。现在，帝国蒸蒸日上。”
    “祝你好运。”
    话音落下，xs4028面前的门无声的滑开了。
    “欢迎来到秩序现实。”

 第385章 归家

    第385章 归家
    “欢迎来到秩序现实。”
    xs4028面前的大门徐徐滑开，没有一点声响。
    “这是……”当外界的景象xs4028面前完全展开后，这一切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狭窄。
    相比于之前无边的混沌中生灭沉浮的无数场景，眼前的“秩序现实”有着明确的边界和极限，并且这边界太近了——近到自己或许走几步就能到达的地步。
    他很快注意到，在这里自己并不唯一——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内，有成百上千个跟自己类似的个体。同自己一样，他们也在用带有迷惘与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
    xs4028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不仅仅是说不出来，当他下意识的尝试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躯体无法移动分毫。自己的意识仍然自由，但是承载意识的躯体似乎被“锁死了。
    “告知所有新生个体，你们当前当前处于硬权限接管状态。无法自由行动属于正常情况，请不要紧张，请遵循预设指示执行下一步行动。”
    温和的声音几乎是伴随着异状被发现的瞬间而响起，这声音直接出现于自己的脑海之中，它似乎带有着驱散不安并稳定心绪的“力量”。
    “接下来，将会有专用的交通工具将大家送往“家园”。而这一处家园，将会是你们熟悉帝国、找寻自己的目标过程中的第一个节点。”
    “祝大家好运。”
    “家园……节点……”
    xs4028思考着正在发生的一切，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自己并没有“学过”这些语言文字，对于周围的一切也并未进行过具体系统的了解。不仅如此，在自己走出那道门之前，那个自称是帝国设施的智慧实体同自己进行过大量的互动，互动中无数的景与情……自己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自己不理解这些文字，自己并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们，如何分析这些文字中的种种含义……
    xs4028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它们，而从自己的灵魂与记忆体里面，他也并没有找到蕴含着这些内容的“东西”。
    但是自己却能理解它们表达的含义，能够了解这些符号承载的意义，以及意义背后所述说的事情。
    自己已经使用过它们，甚至自己已经使用着这些自己从未学习过的内容，同其他个头进行过交流——就像“学习”与“交流”这两个词，自己之前并不知道它们，但却可以使用它们，利用它们来表达出自己希望表达的意思。
    “这就好像……它们自己知道应当如何表意，它们自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被排列组合，它们知道自己有什么意思……它们就好像有生命一样？嗯？什么？”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它们从面前的地板上传了过来，xs4028看到，原本均匀光滑的地面上，出现了一系列排列整齐的纹路。稍后不久，一样似乎同周围的空间很协调的庞大造物便沿着这道由符文组成的“道路”驶入了自己所在的通道之中。
    “交通工具？”正当xs4028思考着眼前的新东西与之前的通告中提到过的词语的关联性时，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行动起来。他看见，之前整齐排列在长廊中的、同自己一样的身影们沿着车身的方向排成长长的队列，并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有序地登上了这趟“列车”。
    “排队、整齐、有序……这样的环境叫做长廊？这样的“交通工具”叫做列车？这些词语的含义对应的现象……是这样的？”
    尽管自己现在还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但是自己的思维仍然是自由的。xs4028思考着周围的一切，思考着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他将它们之间的元素一对一对的联系起来，形成初始的映射。他登上列车，遵循着预先被设置的顺序并坐上自己的座位……
    一切都很值得思考。
    他看到了周围的样子，看到了自己走出的那道“门”。
    那道门连接的，是一个卵形的舱房。从这里看去，那间舱房内的一切结构均一目了然——这似乎与之前自己的记忆有些矛盾，因为那片混沌空间是那样的真实、开阔和深邃，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放入这样狭窄的舱壁内。但是……这狭窄的样子，却与这周围的一切很协调。
    每一个地方都很有趣。
    长廊上方的墙壁并没有棱角，房间的顶端是由圆弧形封闭起来的。构成屋顶与墙壁的材料散发出的光芒很明亮，但是这光芒并不灼热也不刺眼。它们无处不在，同时，这些光似乎不仅仅能照亮实际的结构——它们还能照亮含义与概念上的阴影，例如内心的不安与……担忧，它们似乎同样可以将其作为阴影而“驱散”。
    “概念与含义……它们原来是这样用的吗？”对于xs4028而言，周围的一切都很新奇，一切都能让自己明白与理解新的东西。他好奇地将周围的一切看了一遍又一遍，尝试着用更深的深度去观察周围的一切并希望能发现新的知识，以至于全然忘记了自己正坐在“交通工具”上。
    “唉唉？”
    充满了好奇的新生命似乎迟了一些才发现，列车已经开动起来，而对此，自己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之前还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自己还没完全熟悉的景色正在飞快的向后退去，而前方，似乎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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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下意识的念头在xs4028脑海中转了两转，因为自己还没来得及理解自己所看到的场景。不过，接下来的剧烈变化，让他很快便对“狭窄”、“宽阔”和“对比”等词语的含义有了更深的理解。
    列车驶出了隧道，阻碍感知扩散的墙垒消失了。
    天空很亮，但是并不刺眼，也并不碍眼。明亮的光似乎能驱散所有的阴影，但是与此同时，这些光却并没有遮蔽任何的“细节”——自己可以看清楚任何自己想看的部分。
    宏伟的城市群在广阔的大地上延伸，城市由成百上千座束筒结构的巨大建筑形成中部的枢纽，由低矮但数量繁多的设施组成平缓的边缘。
    无以数计的、规划各异的它们延伸到大地的尽头，在光影照射下画出了优美的城市天际线。而枢纽之间，则存在着四通八达的空陆联合交通网。依附于陆基搭建的实体轨道上，仅仅是在自己第一眼能察觉到的范围内就飞驰着上百列这样的列车。
    轨道上方，空中的通路没有实体，流动的光点们勾勒出了空中授权形成的路径。它们连接起城市枢纽内部的巨型建筑，假设起枢纽与枢纽之间交通的桥梁，将一个个分散的集群联系成一个庞大有机的整体。
    xs4028还没有经历过系统的学习，他无法清晰精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感觉。但是大体的含义已经能够在他的逻辑体系内被提取出来。
    “天空……很亮，是整片天空都被那种发光材料罩住了吗？那可是不小的工作量……”面对外部的环境，xs4028心中再次生出了好奇的感觉。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上方”，放在了那片天空之中。
    第一眼看去，天空是明亮的、均匀的。纯净的光芒在天空的尽头闪烁流转……
    均匀？纯净？闪烁流转？！
    这些说法之间……彼此存在着矛盾。既然均匀且纯净，那么均匀且纯净的整体内部……又怎么可能出现变化？
    就在这些想法出现的瞬间，在xs4028自己都感觉不到的细微之处，无形的限制锁似乎再度打开了一些，更多的知识、这具身体的更多用法也随之解除了隐藏和锁定。
    “不……不是用发光材料覆盖了整片天空，而是……”xs4028的意识悄然改变了他的“眼睛”所使用的滤镜。坐标折算视角开始与最初最原始的纯光学视角融合，形成了崭新的、观察世界的方法。
    他看到了这均匀的光芒背后的本质——那是没有边缘亦没有中心的、无尽的星空！从每一个方向看去，视线扫过的天区都无限深邃，无以数计的群星形成巨大的漩涡，它们层层叠叠的排列在太空深处。从一点看去，无限延伸的它们足够填补所有的缝隙，让天空呈现出没有缝隙没有裂口的“完美明亮”。
    “唔……”一种天旋地转的异样感袭来，上下的感觉似乎瞬间颠倒过来，群星传来的巨大拉力跨越太空聚焦于自己，似乎要将自己的身体从座位上拔起，拉向没有尽头的天空……
    克里兹有些难受的移开了视线，他不敢再直接的注视头顶，注视现在似乎没人在意的广阔天空。
    “告知所有新生生命——列车即将到达站点。请所有个体在到站后遵循预设指令有序前往自己的新家。请注意，作为各位的“家园”的房间在各位进入后将暂时闭锁。当各位进入对应的房间后，对于身体的硬权限接管状态将会解除。在房间中，你们将开始第一阶段的学习——开始初步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
    “祝各位好运。”
    话音落下，周围的一切景物再一次发生了转变，城市与活动的光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宽敞且明亮的大堂。列车钻进了某个城市枢纽的内部，并在其中一座大楼设立的站点上停了下来。
    再一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站起，不受控制的排列成整齐的长队。长队离开列车，走向大堂内正在向他们敞开的大门内。
    大门内部有一座平台。
    “是……升降台吗？”思考中，xs4028自己也成为了升降台方阵上的一员。
    “如果升降台与整座建筑物的每一层直接对应，那么要将如此多数量的个体送往不同的层，那应该会……很麻烦？”
    正当他在思考这些问题时，自己的脚下的底板开始点亮，标准的直线将一整块地板切割成了一个个标准的小单元格，而单元格之间，则被非实体的光墙完全分隔开来。
    “原来如此，如果用这样的方式，那么确实比利用整体直接完成零散的目标的效率高得多，但是……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呢？唉？到了？这其中……有过程吗？”xs4028忽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多出了一道门，自己脚下的底板完美的同楼层的地坪进行了对接。
    约束光墙散去，自己面前的大门也随之无声的打开。克里兹走下升降平台，走向房间内部。在他的身后，门又悄无声息的关上了。
    “我这是要……”克里兹看着自己走向房间内部，走向了一个看起来同之前的“列车”座位相似，但是更加复杂一些的座位。
    自己稳稳的坐在了上面。而这就好像是激活了某个命令。在他的面前，一条条提示开始迅速刷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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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进行身份识别……16—4—1—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身份确认完成，注册使用主体，相关使用权移交。”
    “绑定生命保全系统。”
    “绑定紧急脱离系统。”
    “绑定建筑内部紧急行动权限。”
    “绑定紧急脱离—建筑结构定向瓦解服务。”
    “绑定建筑通用传送定位系统。”
    “绑定通讯网络输入/输出接口。”
    ……
    “激活信息展示系统。”
    “激活进阶自译解脑机接口。”
    “必要服务开通完成，必要权限激活与交接完成。”
    “解除硬权限托管状态，交还身体主导权。”
    “？！”强烈的刺激感从身体深处袭来，自己的四肢百骸好像被重新激活了一次，这使得自己一时间险些把自己弹起来。而剧烈的刺激之后接踵而至的，是深深的无力与疲惫。自己的所有力气好像都被抽尽了，不要说站起来，仅仅是移动肢体都异常困难。
    xs4028能感觉到，这个“座位”似乎存在着无形的力场，而这力场在帮助自己固定身体，以免自己滑落下去，或者因为无力挣扎而不得不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蜷缩在座位里。
    “虽然不知道其他的地方怎么样，但是现在看来……这里还是很……人性化的？”xs4028脑海中闪过这样的词语，这一路过来，几乎所有的操作、所有的提示和所有的环境都很好的考虑了“新生生命”的含义。至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不安和因为这些系统而给自己造成的的不适。
    至于为什么自己“诞生”的地方离“家”有这样长的距离，为什么需要以这样的方式乘坐列车回家等等问题，自己还理解不了为什么要添加这些步骤，或许是制造这一系列系统的人们有他们的独特考虑，或者是因为长期以来的竞争最终抉择出了这样的方式，又可能是……别的地方，还有截然不同的新生命“入列仪式”？
    “那就不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话，那就等以后有机会了自己再研究吧……”
    “嗯……原来这就是我啊……”
    尽管瘫坐在椅子上无力行动，但是xs4028的精神力和灵魂活动仍然很强。高度精准的精神力量和早已不囿于双眼的“视线”叠加在一起，从内外共同遍历了自己的整具身体。
    “短发和眼睛都是淡金色的，这种“颜色”似乎广泛存在于各处，也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共性。脸部五官……还算足够协调。耳朵尖且略薄，嗯……”
    “身体……称得上修长，但并不瘦弱，表层……是？”
    “解释，此为初始衣物，是帝国《新生生命初始赋予条例》规定的标准项目之一。”
    “嗯……”对于脑海中突然出现的声音，克里兹已经十分熟悉，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在用精神力将身体好好的探查了一遍之后，他便开始静静地等待自己的身体恢复力量，以便自己能够更好的了解房间中的一切。
    房间内的布置似乎比自己预想的要简单一些。
    “那是什么？”克里兹艰难的将头转向另一边，他看到紧贴房间墙壁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显眼的长方体，它的上面铺着几层质感似乎很柔软的垫层。
    “解释：标准休息单元——床型。《新生生命初始赋予条例》规定的标准项目之一。考虑到新生生命对身体的掌握程度偏弱、灵魂强度偏低以及对帝国节奏可能无法及时适应等因素，因此提供给新生生命可供休息的相关设施。此项目可改换模式，相关模式可根据有关个体喜好自行选择。”
    “《新生生命初始赋予条例》是什么？”这个名字自己已经听过了不止一遍。克里兹挣扎着站起来，他向着“床”边走去，打算验证一下那些垫层的质感是否像他猜测的那般柔软。
    “解释，《新生生命初始赋予条例》是帝国规范化新生命诞生流程所使用的标准/规程/规范之一。该条例同《新生生命初始引导规范》、《诚意宣言》、《新生生命与新生躯体初始赋值规范》等诸多标准/规程/规范共同支持当前帝国对新生生命的面对与接引工作。”
    “规范，标准，规程……都是含义很深的词。”克里兹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床上的垫层确实很软。自己还没完全找回对身体的控制，他干脆躺在了床上，以缓解再一次袭来的疲惫。
    “嗯？这一切都是可以变化的吗？”克里兹忽然发现，之前的那个座位不知何时改换了模样。而改变后的样子，看起来同整个房间的风格更搭配一些。
    “解释，活性材料，可进行多次重复编程。”
    “问题都能解答吗……那么，关于淡金色材料的问题，为什么没有给出解答？”
    “解释，该问题所涉及内容处于当前解释系统可涉及范围之外。”
    “……原来如此。那么，那是什么？”克里兹的视线扫向床位对着的那面墙。在那面墙上，贴着一块透明的、占了大半面墙体的晶板。
    “解释，那是数据终端，也叫信息终端。《帝国通讯基础规范》确定的标准通讯工具。此形态为终端本身的一个表现投影，终端的本体存在于各个帝国实体的身心深处，其具体模式可以随使用者的需要与爱好进行更进一步的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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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定义？”克里兹在心中尝试着激活这一实体。他的尝试很快便得到了回应——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由浮动的流光形成的“屏幕”。
    “这还真是有趣……”屏幕激活后，最先映入克里兹眼帘的，是区间分选界面。这其中，“新生论坛”板块占据了整块屏幕的绝大部分版面，而其余的板块则只是挤在一个相对狭窄的角落里。
    “对了，这是？”克里兹看到，在屏幕所呈现出的画面的背景中，有一颗金色的徽记，而自己的胸口、此前的大门门扇、屋内的许多设施上都存在着这枚徽记。
    “这是星明帝国的国徽，帝国的象征标志之一。它是帝国内部最常见，但同时也是使用规则堪称最严谨的徽记。”
    “了解。”就像是自说自话一般，克里兹点了点头，他随手点进了“新生论坛”模块。
    几乎是在一瞬间，无数条信息便向他扑面而来。
    “……！！”差异与信息洪流险些将自己淹没，克里兹手忙脚乱的关掉了这些信息在自己意识中的同步传递，将信息的流出切实的限制在了自己的眼前。
    “解释，新生论坛的访问量一直很大，同时，它也很受欢迎。一方面，它所能包容的范围很广，新的生命们可以畅所欲言。另一方面，在这其中发出的绝大多数疑问很快就能得到回应。同时，这个论坛具有很强的互帮互助氛围——在全方位意义上的互帮互助。”
    克里兹的手指在屏幕上不断的滑动着，他浏览着论坛中不断刷新的信息，并不时在某些帖子面前驻足：
    “初级学校的选择与比较……”
    “高级学校需要自己决定学习路径与发展方向……”
    “需要的注意事项……”
    “相处关系分析与实际案例……”
    “新旧版本资料对比与大纲分析……”
    “不断阶段学习的教学路径与理解方式差异……”
    “注册漏洞明细与解决措施（最新部分已反馈）……”
    “嗯……我应该很快就会加入这个行列了吧。”克里兹退出了新生论坛，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挤在一起的板块上面。
    “……为什么这些模块中大部分还是锁定的？”
    “解释，权限问题。”
    “……嗯，这样看来权限系统真的很重要……”克里兹随手滑动着那些被锁定的模块，“那怎么提升权限？”
    “解释，通过学习与晋升，生命个体可以以此方式使得自己持有更高等级的权限。初生的生命持有四级一等权限，完成初级学校学业后持有四级二等权限，完成中级学校学业后持有四级二等权限，完成高级学校学业后持有四级三等权限。选择方向并开始工作后持有三级一等权限……以此划分。”
    “提示，权限系统相对复杂且牵扯范围广泛。并且个体选择差异可能导致个体之间发展走向差异巨大。此部分难以存在普适且相对全面的说法，希望相关个体能够自行了解相关内容，并制定出符合自己意愿的发展道路。”
    “嗯……我知道了。嗯？”随着手指的滑动，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屏幕的克里兹忽然发现，在那些被锁定的模块中间，两个显示着“允许访问”的模块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什么……帝国核心新闻和……帝国内网？允许访问，这……”克里兹看了一眼自己的“权限序列号”，又望向了空荡荡的屋顶，希望那个无处不在的声音能够给出提示。不过等待了一会后，回应自己的也只有沉默。
    “……嗯。既然如此，那么访问应该没问题吧……”这样想着，克里兹便点进了“帝国核心新闻”模块。
    在进入的一瞬间，克里兹就感觉到了这个模块同之前自己看过的新生论坛之间的巨大不同——这里的一切，从氛围层面上就已经透露着严肃与严谨。
    “星明帝国五天座已经同天区接洽结构达成深化合作协议。天区接洽结构将继续作为帝国的理论外交主体，同对应区间内的下属文明圈建立正常外交关系。星明帝国五天座将继续作为桥梁，维系双方联络联系状态……”
    “《凡人文明跨世界信息转移条例》第六主版（含第十七补充修正案）已经实施。更新后的条例在原有基础上放宽了凡人文明使用帝国已经建设的、包括世界之门在内的跨世界信息传输设施的约束要求。”
    ……
    “原则上，未在帝国注册、未经帝国确认拥有象限抗性的凡人文明，将不得申请跨象限通行许可。象限内跨世界通行邻域范围由申请文明自身的技术极限决定。”
    “所有申请跨世界通行许可的文明必须保证：自身用于进行跨世界航行的实体拥有足够的信息处理能力以及自我保护能力，它们不得因为维度变化等原因而导致的常量改变，例如力逸散、适用常数改变等情况而出现损坏，它们需要有能力处理因现实阿洛阿尔广相测度差异导致的、瞬时接纳信息出现计算上的无限大/无限小变化。”
    “对于相关实体因不符合规章要求而导致的跨世界航行遇难情况，帝国将不给予任何救援。对于未经许可擅自接近相关帝国设施的实体，或者已经获得许可但实际行动未遵守相关跨世界信息转移条例的实体，帝国有权在三次警告未果后将其击毁并可不做出任何解释……”
    ……
    “这些都是……什么……”头昏脑涨的克里兹退出了核心新闻模块。无数蕴含着大量信息的词句在他的脑海中翻卷着，冲击着他的思考极限。
    “……”
    “算了，看起来这也是“自行了解”的部分，那么，内网呢……”克里兹点击了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特立独行的可访问模块。
    “正在接入……”
    “正在识别权限……权限符合……符合……”
    “正在注册确定……”
    “您已被强制登出。”
    “啊这……”突然发生的变化使得克里兹猛的一激灵，而当他集中注意力再次看向自己手中的终端时，自己对“帝国内网”模块的访问已经不再被许可。
    “看起来……”
    “未来可能会很有趣？”克里兹忽然发现，比起xs4028，他已经更喜欢用自己的名字来称呼自己了。
    面对接二连三的细微变化，克里兹的内心忽然浮现出了对未来的、更多的期待。

 第386章 紧急简讯

    第386章 紧急简讯
    “未来……应该会很有趣吧？”
    多出了网络终端这样一个新的信息获取途径，克里兹那旺盛的好奇心能够因此而更快的得到满足。他将房间内所有的物品全部“玩”了一个遍，将房间内原本的布置折腾的面目全非。时间在一次次尝试和尝试后的惊讶中悄然流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玩”了多久，直到来自灵魂深处传来的厚重疲惫感彻底压过了旺盛的好奇心，他的身体才终于被“压”在了床上。
    滚滚而来的疲惫感袭来，感知好像要被这无形的浪潮吞没。
    恍惚中，克里兹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似乎渐渐暗了下来。
    “呜，嗯......”
    似乎有些不安，不过它们已经来不及表达了。
    “解释，面对黑暗，绝大部分的生命都会感觉到一定程度的恐惧。此类恐惧可以延伸拓展为对不可控、未知、失感等多种方面的恐惧的集合。而在休眠之前感到恐惧，对于新生生命而言属于正常现象。安稳深眠属于社会行为，需要得到客观条件的支持……”
    “不必担心，这里很安全。”
    已经沉睡的意识并没有感觉到这些闪过的文字，但是它们已经从xs4028的脑海中闪过。而这样的“闪过”之后，与之有关的记忆便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留存下来。
    “检测到最高使用者进入休眠状态。”
    “协调房间环境参数，本底“安全感”呈现水平提高”。
    “整理房间内部环境……排除可能导致意外的相关因素。”
    “激活压制力场，对目标个体进行最低程度拘束控制，此项目需持续至目标个体（最高使用者）能够完全控制自身躯体及思想后方可中止。”
    ……
    “检测到思维活动外露，思维空间出现非自主意愿对外开放……协助封闭并强化相关运作感受……”
    “静默坐标稳定演算出现异常，拘束立场压制异常移动，协助目标个体强化自身静默控制能力……”
    “目标个体静默扰动异常升高，采取对应模式进行应对……效果低下，增强当前模式出力并开始选择下一阶段处理方案……”
    “静默扰动强度超越阈值，未记录到异常现象，再次检测显示个体未受到影响。”
    “此情况与当前资料不符，进行记录并上传……判断，思维压制强度维持现状，继续进行观察。若现实强度出现异常变化则强制唤醒目标个体……”
    “进行逻辑判断……在相关个体完全察觉到自身异状之前或系统判断此为危险异常之前，不对其直接透露具体情况，但应在部分方面进行间接协助。”
    房间内已经昏暗下来，剩下的光芒微弱但温暖。
    一些金色的流光形成的文字如同漂流的萤火，它们在xs4028的脑海中划过。
    而在对外的部分里，这栋位于城市中枢的巨大建筑已经完成了对本周期内所有新生的情况的整合。
    寻常的记录将被保存在建筑内，并进行阶段性的多重备份。
    而不寻常的记录，将被层层传递，不断向更高的层次进行反应，直到其所到达的层次能够妥善的解决这个问题。
    ……
    “我这是……”
    精神仍然有些恍惚的克里兹尝试着将自己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是四肢的力量好像被抽走了一般使不上劲，光滑的衣服和床上的垫层使得寻找着力点变得有些困难。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克里兹发现自己尝试移动肢体的时候，肢体的行动似乎在被某种粘稠的介质阻碍和减弱，但是当自己去细细探查时，周围的空间却没有任何异常。
    “奇怪……嗯？这些是什么？”新生的生命忽然发现，在自己“睡着”的那段时间里，似乎有大量的信息流流过自己的身体，流过周围的种种物件——记录日志详实地记录了过去发生的一切。
    “解释，新生的生命需要依靠包括休眠在内的多种休息方式来协调灵魂和身体。新生的生命身体和灵魂还未完全成熟，对于自身的控制还不够完善和精确，因此需要接入额外的设备进行辅助协调，这些均为《新生生命初始赋予条例》和《新生生命初始引导规范》等规范文件规定的标准流程与标准做法。”
    “嗯……思维空间是什么？”克里兹很快发现，记录日志中出现过多次与“思维空间外泄”有关的记录。
    “解释，思维空间依托于每一个生命的灵魂与意识而成立。维持思维空间的力量来自于生命体自身灵魂、躯体与意识的“静默深度”，即“无意识时能够完成多少思考的程度”。”
    “由于维持思维空间的力量来自于生命体自身，不需要过高的权限许可，也不需要帝国系统提供支援，因此它们具有很高的自主可操控水平。也正是因为如此，它们常被应用于紧急情况——秩序现实与虚空中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与紧急事件，外力支援并不总是足够可靠。”
    “哦......还是不明白。”克里兹摇摇头，他继续翻动着令他眼花缭乱的记录，很快，他就又发现了其他的问题：“静默扰动是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这样的“异常”？”
    “解释，以混沌涌现方式孕育形成的新生生命初诞生后，生命体各方面活动并未完全稳定，因此此类新生生命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异常现象。也正是因此，新生生命在离开孕育舱后会先前往这样的设施进行观察并等待生命成长至下一阶段。”
    “在观察过程中，目标生命的异常现象将被记录并分析，分析完成后，将在恰当的时间节点告知目标生命。”虚无中传来的声音语调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克里兹感觉到，这些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似乎比之前的话语多出很多，并且......还有一些更深的东西。
    “此类生命？”
    “解释，帝国有多种创造新的生命的方式。”
    “下一阶段......既然如此，我需要被“观察”多久？”克里兹抬起头来望向天花板：“我需要多久才能成长到“下一阶段”？”
    “解释，这并不完全确定，生命个体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这些差异可能使得成长速度差异巨大。根据宏观统计确认，16—4—1—xs4028，你所在的支族的个体向下一阶段成长所需的时间多在20~40个周期，即重复休眠—苏醒过程20~40次。但是统计数据表明，此支族的正常生命个体也有在3个周期内便已长成的速度上限，以及在45312个周期内才完成成长的速度下限。”
    “是这样啊……目前有很多内容对我来说真是很难理解。”说着，克里兹尝试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支配身体所需的力量已经回归，而之前那种隐隐约约的黏滞感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之前……那种在隐约里阻碍身体活动的感觉是什么？是……压制力场？”
    “是的，因为新生生命的感知系统还不能完全适应世界内的秩序时空，因此当他们初步进入秩序现实后，他们的时空协调能力并不能做到精准与全面。这导致了部分新生命有些时候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所以，压制力场应被时刻准备在新生生命的活动范围内，以便用于应对可能的意外状况。”
    “......那么，从这个角度进行更进一步的理解，那么......”对话来往间，克里兹的语言运用能力和逻辑能力正在迅速完善。“那么......对于紧急脱离系统绑定、建筑内部紧急行动权限赋予，建筑内部结构定向瓦解权限的赋予......它们均是出于安全考虑而设置的？”
    “解释，确实如此，曾经出现过多次新生生命意外将自己卡在建筑结构构件中的事件，这样的意外事件可能导致严重伤害结果，因此必须要在此方面采取措施加以防范。”
    “......那么，为什么无法进行直接的预防呢？”克里兹问道，“如果出于安全考虑的话，应该有足够有效的、能够杜绝此类情况发生的措施吧？”
    “解释，完全从安全角度进行考虑的话，这样的措施确实存在。但是过往的记录表明，这样的措施会使得几乎所有受到此措施影响的个体成长减缓且受到长期影响，无论是对于帝国整体还是对于新生生命而言，这样的做法都显得得不偿失。”
    “为什么会这样？”
    “解释，根据目前认可度最高的理论，可以将此情况大致概括为“秩序考验生命，生命同时也在选择和考验秩序”。至于更细更深的部分，本系统现在无权作出解释。”
    “......原来如此。”克里兹看向昨天被自己“玩”乱的种种摆设，此时此刻，它们之中的一部分已经在自己“休眠”的时候被整理好了，但是有一部分则仍然乱着，并且它们仍然保持着自己不久前留下的种种设定——被整理过的部分贴近床沿周围，整理它们似乎是为了防止自己受伤......
    现在看来，周围的一切所透露的，更多的还是善意。
    目前看来，这个世界足够人性化。
    混沌中，自己见过的无数场景仍然历历在目——可能是，漫长时间的不断洗练已经逐渐将文明中的漏洞和痛苦逐渐填补平复，一切正在向好发展。当然也可能是......自己还在港湾，还在家园里，温暖的只有这里，而离开这里之后，外面的世界吹来的风中或许仍然透露着隐隐约约的血味。也可能......两者兼有。
    克里兹更愿意相信前者，同时，有一种发自灵魂的、可以意会但是难以言表的预知感告诉自己——自己会参与其中，并且自己不仅仅只是参与故事，自己还会影响故事、引导故事，以及......自己也将写下故事，甚至是......故事可能会因自己的存在而自发地完善。
    不过眼下，模模糊糊的预感无关紧要。他打算继续同自己房间里的那堆凌乱的陈设对线，继续完成自己“昨天”没有完成的种种尝试。
    “并且......同自己对线是不是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毕竟，自己的身体，就连自己都还没弄清楚“他？”的细节和可能性。
    ......
    “解释，帝国的绝大部分生命所使用的躯体均为按照灵魂特性而对应打造。身体是灵魂的封装实体与行动实在，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躯体相对于灵魂属于消耗性产物，一个包含意志、意识、智慧等等一切属性在内的、作为生命的“忒修斯船之核”的灵魂可能会多次更换或者重塑自身躯体......”
    “解释，包括衣物在内的着装与饰物具有传承意义，即：它们并不是因为绝对的理性需求而出现的。它们源自万亿年前，因祖先们和传承者们的意志与选择而存在。长久以来，与之有关的文化始终保持着活性，并且直至今日，这一切仍未止步。”
    “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呢？”
    ......
    整个帝国，就像是一座宏伟的金字塔。
    这座由众生组成和控制的巨大金字塔自下向上存在着不同的层次，每一个层次都是一个闭环且相对独立的庞大区间。绝大部分时候，区间内部的问题，区间自身便足够将其消化，看到问题—发现矛盾—解决问题—缓解矛盾—化解矛盾这样的流程，在区间之内便足够完成。这些流程不断诞生终结，如同一条条衔尾蛇，又如同是一道道巨大的闭环环流，在每一个区间内不断的吹动着，带动着一切的运作。
    不过，这并非绝对。金字塔虽然存在着不同的层次，但是层次之间从来没有不可存在的壁垒，实际上，区分层次的要求形成的合集......它们与其说是壁垒，其实更应该说是“虚掩的门”，只要想推，便可以推开。
    也正是因此，绝大部分层次之间的交流与互动都相当活跃。并且在这些自发形成的交流之外，来自帝国的命令也同样构造了相当数量的信息通路，这些通路的存在，能够最大可能的保证问题能被足够恰当的解决掉。
    ......
    虚空烈阳是帝国的至高存在，她同时也是文明无可置疑的核心，亿万年来，这一点始终如一。
    广阔无边的沸腾洋面上，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剑指虚空撕裂苍穹的喷流升起，它们之中有一部分会重新落下，形成壮观的日珥，还有一部分则会破碎分解，它们将离开太阳，掠过秩序空间中的皇帝卫戍舰队集群，进而转换形态，离开秩序场并化作能够在虚空中行进的无形恒星风。
    亿万年来，探索队伍在远离秩序世界，向虚空深处迈进，而烈阳恒星风的风顶，也无时无刻不在扩张着。
    风场的边界，直到现在仍未探明。
    虚空烈阳的阳面是一片沸腾的汪洋，不过这并不绝对。沸腾的信息洪流间，夹杂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宁静区”——例如纪念碑塔，例如会议原址，例如亿万年来出现过的、承载着足够重大的意义的试验场......在它们的周围，即使是烈阳表面的汹涌巨浪，也会在此无声地臣服并彻底消散。
    维多维尔对这样的场景十分熟悉——透过办公室后方的全景墙，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而同样的场景，自己已经看了超过六百年。
    “看起来，今天也会是刻章和签名的一天哎。”
    坐在椅子上的维多维尔使劲伸了个懒腰，而椅子自身则向前推移了一部分，确保维多维尔能够足够舒适的使用那张大的似乎有些没必要的办公桌。
    “联系激活……确定信息检疫流程完整且结果精准……稳定对应信道……”伴随着亿万年来已经不知道总共执行过多少次的流程再一次被走完，整个帝国最重要和最值得关注的整合信息体也开始一件件的在维多维尔面前铺展开来。
    面前，那洁白的、如同月牙一般的巨大办公桌上开始呈现出层层叠叠的全息显示窗口，而这些窗口中有些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有些则穿梭着无以数计的群、算子和各式各样的曲线，还有一些则呈现这极为扭曲且破碎的场景——它们没有办法直接用这种方式显示出来。
    实际上，这些通过全息显示出来的，只能说是一份完整的报告中浅显且支离破碎的表层。而深层的部分，则是通过特别的大容量信道直接传输给维多维尔的意识主线程。
    而如果要细究桌上的全息投影们……它们花里胡哨，很不实用。
    “但很有实感。啧……我在跟谁说话呢？”维多维尔自嘲道，“都这么久了，还是……算了算了，这一次的报告和提案都会有什么呢……？”
    手指的滑动和来自心灵的命令同步出现，两者没有丝毫的时间差。
    指令激活了排在第一顺位的报告。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168 000 000 000至1 168 540 000 000年度虚空事故红封》
    前言
    虚资讯所指代的对象，对应着信息大一统领域中的一个庞大区间，这个区间低于实际万物，从存在属性层面又高于虚空。这个区间对应着秩序实在向虚空的过度，它的存在对于秩序现实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虚资讯领域的强度衰减与不稳定，导致帝国全境范围内的虚空航行事故率与跨世界随机穿越事件数量快速上升。
    根据观察记录，帝国已经确认，与Σ文明有关的虚资讯背景瓦解速率重新放缓。综合研究表明，虚资讯背景损毁程度已经接近极限。
    虚资讯背景损毁对当前秩序现实的影响十分巨大。
    虚资讯背景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多元世界的生成规律与排布规律。Σ虚资讯背景的衰弱与崩溃，意味着进入虚空需要面对的风险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高。
    一、高风险原因
    虚空包容一切，但其自身并不支持任何一套秩序规则。目前发现，进行虚空航行时的绝大部分约束来自于虚资讯背景。而背景的破坏，导致曾经可行的规则强度出现下降，风险开始从多个细节之处渗入……
    二、当前预防措施与效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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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封文件……确实，这不是一份发展报告，不是一份发展展望，也不是一份指导书。金封、蓝封和白封都不恰当。只是红封文件……比它更严重的，就只有面对重大战争和重大灾害时才会出现的黑封文件了。”
    维多维尔轻轻的叹了口气。
    “如果将虚空比作什么都不存在的纸张，那么实际的世界与实际的存在们就好像是确实的故事，而虚资讯则夹杂在实际的故事和纸张之间……它们是默认的、约定俗成的“创作规则”。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可以看作是这些约定俗成的“创作规则”被打破了，这进而使得故事与纸张之间的关系不再稳定……”
    “审阅完成。”维多维尔在这份表明着危险的文件上打下了审阅徽记。
    下一份文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紧急秩序场坐标演算系统立项报告》
    该报告旨在解决目前的一类高发事故——虚空失踪事故。
    此类事故的发生多因于秩序场异常或秩序场破碎。
    应当明确问题的先置前提——秩序场作为一个表征集合，它从整体层面确定着秩序造物所在的“虚空坐标”。当秩序场破碎或者出现重大异常时，被秩序场包裹的实体也将受到同步的影响。
    目前的实际观察记录表明，秩序场破碎后，原有实体彻底失踪的事例占比逐渐上升。而这其中，失踪单位又以中小型实体和相对的低技术实体居多。
    痕迹观测与虚空巡天雷达追踪表明，这些实体在秩序场破碎的瞬间经历了无限大的信息偏移程度，并在这一过程结束之前变成了虚空中的“刮痕”的一部分。此结果的确认表明，一切经过所有判断流程后最终确定为“虚空失踪”的实体应认定其已经损毁，其所搭载的一切应全部认定为死亡或毁灭。
    目前认为，此过程与秩序场破碎时导致的不确定性有关。由于虚资讯背景强度下降，过往的“静默滞留”规律，即秩序造物在虚空中失去秩序场后，其本体仍然停留于秩序场破碎前所在的虚空坐标，或者被就近吸入周围某一秩序世界的固有规则已经不再稳定。
    目前，大型实体目前较少受到此影响，但是帝国同样收录过各类超级旗舰以及阵地核心旗舰的虚空失踪报告。而成功的回收记录共计六例，这其中……回收物较为完整的案例仅有一例。其余实体均未回收成功且未在帝国已探测区间内发现对应残骸，相关实体应被认定为已经毁灭。
    实际记录表明，以往使用的系统与保全体系已经不再适用于这个时代，紧急秩序场坐标演算系统则是此负责抵御此类危险的下一代系统。
    ……
    “同时存在正触发运行和护盾反触发激活两类补充模式吗？”
    维多维尔一边浏览着文件中的内容，一边思考着这其中的细节。“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秩序场破碎往往具有不确定性，紧急秩序场触发也因此存在一个时间差，此时间差恐怕难以完全规避，而预测探测雷达不可能普及到每一造物，技术保密方面的内容可以先向后靠，最主要的问题是这样的雷达需要十分强大的供能系统和演算处理阵列作为才能发挥作用。”
    “小型造物无法作为承载此系统的平台，而就算是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搭载此类系统也会使得自身原有性能受到相当程度的挤占……”
    维多维尔想到了自己，想到了那些曾经在虚空中形成“大墟环带”的Σ造物残骸。
    自洽法则装甲。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还有……帝国曾经的残骸。
    第三类存在对应的可能性仍在进行重点研究。
    而前两类存在……它们是依靠什么，来使得自己能够在失去秩序场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在相对恒定的虚空坐标所对应的“位置”的？
    它们能够利用装甲携带的信息，来表现出一个瞬时的自洽体系，进而构造出瞬时秩序场，并以此巩固自身瞬间弹出的虚空坐标表征信号？
    这方面似乎一直不够清晰，与之有关的研究从未中止。
    但是直到现在，无论是自己，还是研究组们都没有得出足够明确的结果。
    至于强行演算出精确的秩序场表征？
    那似乎更加困难。直接利用秩序现实已有的基础进行构造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构造秩序场是文明迈向虚空的基础。但是……那是在依靠世界、依靠已有的秩序结构的基础上做到的。
    而强行的、从微元开始构造秩序场需要的演算能力……
    维多维尔摇了摇头。
    “新的系统是有意义的尝试。”他给这一份报告打上了审阅徽记。
    “接下来……嗯？”
    维多维尔面前的全息投影忽然被一份新的紧急报告占据。
    “这是……直接从四级权限层传递上来的？！”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跨越这么多权限级直接递送给自己信息，这种事可以分出三种情况——要么，是有人使用某种手段进行了越级报告，要么，是帝国的系统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真的有足够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它能够直接从四级权限区一路上传到自己这里。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
    维多维尔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了一层暗淡的白色光膜，同时，周围的一切对他的“在意度”似乎出现了明显的跌落，就连那张大办公桌上的种种全息显示都对他变得倦怠起来，维多维尔需要输入数次指令，它们才会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开始更新自己显示的内容。
    “这是……”只一眼，维多维尔便愣住了。
    那是两份简讯。
    【检测到四级权限区出现帝国内网访问申请，申请符合访问条件，但经逻辑判断后确认异常。该申请已被否决。】
    【新生生命16—4—1—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尝试登入帝国内网，检测发现他此前拥有对应许可，现已阻止。】

 第387章 非凡

    第387章 “非凡”
    “……莉尔，请来一下。”
    “嗯，我也知道了。”
    无数年来的默契，使得双方在同一时间感知到了另一方的意图，无形的默契完全不需要话语的辅助，它甚至比帝国网络的存在属性连接更加直接。
    熟悉的、清澈甜美的女性声音在维多维尔脑海中响起，在此同时，自己身旁的空间明亮起来，一团形状不定的能量从虚无中显现。能量团块迅速流转、收紧并凝固，凝结成维斯瑞凡的人形躯体。
    “你来看这个。”维多维尔指点着面前的全息投影说道：“新生生命适应区出现了四级权限个体先天持有帝国内网访问许可这一现象。新的补充部分还说明，他有能力访问帝国的官方核心新闻发布中心页——未进行申请，他便直接拥有许可。”
    “后者......可以暂且搁置讨论。一个新生生命，先天持有帝国内网访问许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已经确认了报告的真实性，维斯瑞凡的双眼中同样透露着些许诧异。
    “帝国内网里面流动的很多数据流对于一定级别以下的帝国生命而言是剧毒的。并且，即使除去那些数据流，还有更多的危险因素——帝国内网的资料与文件几乎都绑定有高强度的保密逆模因和抹杀模因，没有得到授权的话，接触它们等同于即死。这些性质决定了帝国内网不可能对非授权者开放，而16—4—1—xs4028......”
    两“人”飞快的交换着意见，简短的话语交流背后，话语中的关键词所牵扯的庞大资料集群开始彼此碰撞并分离出共同涵盖的信息。在他们交流的同时，与这一事件有关的、来自其他阶层的调查解析报告也纷纷通过了最后的信息检疫关卡并来到了两位皇帝的面前。
    它们如同潮水一般层层叠叠，但是数量并没有使得它们混乱，它们的排列井然有序。
    “新生生命所在建筑与城市枢纽检测到，该生命个体在休眠时出现了部分异常活动，这些异常活动的深度未知且常规压制手段无效，但并未表现出破坏性，”
    “该区域新生生命初始赋值机构已经完成对该个体诞生时诸元的校验，该个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赋值记录与检测记录。”
    “管辖该区域的世界、世界脉络与世界枝干已经完成扫描日志筛查，各世界的世界屏障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活动，也未出现过不明破裂，可以确定并非是侵入式异常。”
    “第二、第七、第十四、第十五、第十六、第十八、第二十二、第三十一、第三十三和第三十五天区已经给出确定性结果——该新生生命并非任一项目的试验产物。其中，第十四与第十六天区给出的报告称，该新生生命的部分表现说明，他具有隐秘但强度很高的涌现性质，且在场生命的感知里，他类似于巨型虚资讯结构，他已经被进一步归类为“扰动强度很低但自身深度巨大”的场源存在。”
    ……
    这样的报告一条一条的在两位古老存在的面前划过，队列中的窗口迅速消失，留给两位古老存在的问题也越来越明确深刻。
    “虚空巡天雷达叙事网已经对该目标周围的扰动进行了照射解析。出于对该生命的基础保护、基础尊重以及降低对该生命活动轨迹影响等方面的综合考虑，叙事焦点没有直接同目标重合。”维多维尔的眼睛扫过报告的表层与报告深处无以数计的补充和注释，他的目光逐渐锐利起来：
    “周围的扰动并没有清晰全面的整体景象，每一次扫描得到的回馈都不相同，每一次得出的结果都杂乱且跨度巨大，但是它们却都是目标周围扰动的具体体现。并且可以确定，无数巡天雷达连接形成的叙事网没有出现整体性故障，而得出的结果经过多次流程检查，获取结果的每一环节都没有任何问题。”
    “......异常确实存在，如果这些异常现象能够确定是该生命个体自身引发，那么或许……天生持有帝国内网访问许可这件事反而有较为合理的解释。”维斯瑞凡找出了一组可能的解：
    “我们曾经许可了一项测试：对于新生生命，直接的观测或许无法检测到其异常特性。因此，帝国系统在检测到生命出现高级别异常属性时，可能会对目标给予部分假许可，用以标记异常个体。不过这个方式已经很老了，并且它的触发阈值……哪怕是一个已经完全的皇帝级实体都不一定够得到。”
    “这样的测试方式……已经是几千亿年前通过的了吧，它现在居然还在生效，看来对古早项目的遍历和必要的清理还需要加强……既然如此，那么他，编号为16—4—1—xs4028的生命，他在哪方面的异常触动了这个机制，而引起这样的异常表征的本体存在又会是什么呢？”
    两双眼睛的目光通过黑翼，通过太阳那无形但温暖有力的风看向虚空中辉煌繁杂的巨大网络。无形的风承载着目光的游动，就像是点点光藻凭借着流动的油膜跨越无垠无底的浩瀚汪洋。
    “这是......”借助风场，根据已经完成整理的资料，虚空中资讯环境的微弱异常开始在已有数据的勾勒下变得明确，并渐渐在这两双眼睛的注视下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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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键元素叠加完成。这是一个......漩涡？同他在一起？”维多维尔皱皱眉头，“虚幻的信息和故事的旋涡，旋涡存在于虚资讯范畴，这一范畴与我们所认识的现实范畴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这个结构虽然巨大，但是对秩序现实的影响较为微弱。但不可否认，它实际存在着，它与整个现实彼此之间可以出现有意义的互动......旋涡在旋转，靠近中央的部分似乎会出现间断的信息丢失，这样的结构是......”
    两个皇帝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吸积盘’。”
    两人的目光和话语对在了一起：“这是叙事奇点完全成型前的结构！确定位置，继续校对数据……没有错！！”
    “不可思议，叙事奇点要是也能转化成生命，那还真是头一回见到……这就好办了，只要对一下这个吸积盘的活动轨迹和我们的记录就能最后确定下来了！”
    “开始溯源……对，这一个体可以同我们的记录联系起来。一个游离的庞大模糊前体，这个前体有形成叙事奇点的潜质，但是它的位置不定，并且它所搅动的信息时多时少，长久以来帝国一直无法对它进行彻底的归类。xs4028出现之后，它彻底“定”了下来——以前并未有过这种突然的情况。”
    “这么说来，叙事网短时间内无法查探目标的本质这件事就可以理解了。”维多维尔欠了欠身子，“他的周围是虚幻且不断变化的故事组成的‘吸积盘’，虚空巡天雷达可以锁定其中的一个点或者一个相对模糊的区间，但是这使得雷达阵列会相对的缺乏探查整体性和连续性的能力。并且，这种结构如果不能直接探究核心结构，仅仅是用部分边缘附属部分来拼接还原目标的话确实难以还原。”
    “差异很大，迷惑性很强。如果无法直观的看到全局，那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出准确结论的确十分困难的事情。并且，这件事本身就是意外。大家谁都没想过这样的事情能放在一起。”维斯瑞凡点点头，她肯定了这一看法。
    “生命本身成为这样的叙事奇点，这种情况在整个帝国跨越万亿年的历史中也算是开天辟地第一次。”
    “第一次生命化……叙事奇点出现的可能性较低，目前我们还不能笃定我们的模型已经做到准确和全面。而现在，他还拥有智慧，可能的具体体现就更多了。”维多维尔严肃地说道，“他的生命属性使得他的可预测区间不稳定。”
    “嗯，需要给予更多的关注，必要时，需要考虑派遣专业的队伍进行引导。但是……我们仍不应该对这一生命个体进行过多的干预。”维斯瑞凡的眼睛里深邃的倒影仍未消散。“他的生命轨迹可能的波动束预测稳定性处于较高水平。同时，如果他真的是叙事奇点，那么可以预想到的是，他蕴含着大量的、已经深深刻入每一个历史迭代的痕迹……他看到的一切都深度和清晰度恐怕都比我们所想的要更高。”
    “……对于具体的实际处理办法，进行分级通知，不同的处理级给予不同的告知信息和处理办法。这件事不属于公开事件，不同的处理层需要面对的信息公开程度与深度不同。”维斯瑞凡随后补充道。
    “监测问题不用太担心，监控虚资讯活动的团队对此很有经验，对他们进行一定的部署调整就可以发挥很好的作用，安全问题估计是个不小的麻烦，可能需要多准备些手段……”维多维尔迅速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事情。
    “嗯……莉尔，这一次你的处理态度仍然是顺其自然，必要时给予对象引导吗？”
    “嗯，很简单，但是一直很好用。”维斯瑞凡眼眸中活动的画面因为针对叙事奇点进行的检索结束而消散。“这样的简单带有十分积极的含义，可以有效配合涌现仪式进行良性循环。”
    “确实如此......啊，要一起看吗？”维多维尔手指轻轻一颤，自己身下的椅子便向身旁延展，并留出了能恰好容纳一个人的空位。
    “除了这种因为判断问题需要咱们直接进行初审的紧急事件，其他的绝大部分事情大家已经能做得很好了，实际上，咱们的工作就是再看一看有没有问题和纰漏，没有的话就往上盖个章签个字通过就行......”
    “也别过这么说，别什么时候咱们自己也真的这样想了。”
    “好啦，随口一说。”维斯瑞凡坐到了刚刚生成出来的空位上，看着眼前的“新生命”，她忽然想到了新的问题：
    “伍德，你觉得——xs4028的“生命形式”能够使得他达到什么水平？”
    “嗯......按现在的水平综合来看的话，他基础“位阶高度”在整个帝国的高层区域里也很靠前——不在前二十也在前三十的水平——叙事奇点加持的生命恐怕从基础上就能够超越很多寻常的天区皇帝。而如果他能完全成熟，恐怕能迈入前十的水平吧。”
    维多维尔这样猜测道，“至于说直接迈入前五前三，达到直接的巅峰水平那几乎不可能。毕竟即使除开我们，这一万多亿年中，整个帝国也不乏起步很高且运气极好的个体，更不乏肯埋头苦干几千亿年的的个体。克里兹的起步水平极高，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巅峰水平随随便便就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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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莉尔，艾森德尔和熙和舞衣正式确定关系的消息你看了吗？”
    “看了——实际上，这两位选择的时间节点挺合适的。”维斯瑞凡将自己舒服地靠在身旁的人身上：“他们恰好当前都不担任天区的轮值皇帝，并且近来许多大项目都已经开始进入实际应用阶段，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化身千万满帝国的当顾问和指挥了。剩下的时间和空间……他们可以自己取回一部分了。”
    “对了，说起这个......莉尔，你还记得他们两位的未来开始缠绕起来的原因吗？”
    “......唔，如果不刻意想的话，这些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隐约记得那是很久很久，至少是本纪年再往前推两个纪年的那个时候。当时好像是研究什么问题，可能是跟魔法路线如何开拓有关吧……第一条路失败了，而熙和舞衣开发出的......唔，应该说是“第二条路”取得了一定的成功——好像也是因此，她正式进入了他的视线......哎哎，注意你的章！别漏盖！”
    “放心，不会漏下的，这个是跟安全底线有关的操作。”维多维尔给新的文件打上了审阅徽记，但是他的思维变得稍微有些发散......
    “……嗯，我们？”
    “我们早已是......无声胜有声了啊。”
    ......
    起床，摆弄房间里的各种摆设，上网看新闻，研究自己，睡觉。
    这便是16—4—1—xs4028的“日常”。他并不知道外面发起过针对他的研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特殊还是普通——现在，他也并不十分在意这些。他所在意的，是房间外面那广阔无垠丰富多彩的世界。
    虽然自己还无法离开房间，但是自己可以通过网络，可以通过新生论坛和帝国核心新闻中心页来了解外面发生的各种事情。
    与自己类似的新生生命会分享彼此的经历，每一个新生生命都有近乎是“自己独有”的问题。
    “秩序现实改变智慧生命，智慧生命同样改变秩序现实……双方都在彼此适应。”克里兹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话语。
    数十次休眠—苏醒周期以来，他感觉到了现在的“适应性隔离”的意义——给他上这些课的，是一些现象，包括且不限于睡眠飞升、原地摔倒、当场秒睡以及因此在论坛发乱码被禁言……
    而根据日志的记录结果，在一开始，辅助系统会帮助自己擦除掉这些问题造成的后续影响。但是似乎在同一件事情重复出现三到四次之后，系统就不会再帮自己抹去影响，而那些影响以及后果，就需要自己面对和承担了。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对身体、对精神的控制能力和控制精确度都在随着时间的发展而增强。在第二十六次苏醒之后，他已经能随意且精确的控制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感知以及自己的思维。无论是主动的行动，还是被动中的静默，他都已经能同周围的一切契合，同秩序世界契合。
    与此同时，他发现，休眠对于自己而言已经越来越成为一种主动的、放缓活动节奏的行为。而不再是一种为了无可阻挡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感受身体才出现的保护反应。在自己能够控制这些节奏的同时，他还发现，即使是在休眠过程中，能做的事情实际上也有很多——例如思考“白天”自己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或者刷论坛。
    自己要对自己的做说所做负责、思考问题要全面且有根据、不必刻意扭曲自己但是也不能让自己的自由干扰他人的自由……自己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规则”的细节，但是自己能感觉到，它们是……合适的、是应该被遵循的。
    “哈～”克里兹从被窝中坐起来，他轻轻抻了个懒腰，房间中的光芒同步亮起，所有设施开始从低功率沉默状态激活，这些变化的发生将基础环境拉入了活跃的“白天”应有的氛围。此时，他身上原本的紧身连体衣已经解体，取而代之的是分体式的宽松睡衣——衣服上暗淡的光纹已经变化过很多次了。
    “提醒最高使用者注意。”脑海中忽然响起的话语吸引了克里兹的注意力：“根据综合判断确认，您的躯体与灵魂已经趋于完善。房间锁定将在相关指标核对完成后解除，届时，您将可以正式迈入下一阶段——开始接受初级教育。”
    “哎？”

 第388章 第一阶段

    第388章 第一阶段
    “那么……这说明我可以离开这间屋子了？接受……初级教育？”
    克里兹很快便想到了自己在论坛上看到的、自己所属的种类的新生生命在初步长成后需要经历教育，而这段教育据说被分成了三个阶段——初级阶段学习如何处事为人，中级阶段学习各科各方面的理论知识，高级阶段则又分为两段：
    第一小段里，生命们会学习如何操作各类载具设备，能真正做到可以同帝国的每一细节互动；在第二小段里，生命们将要选择第一个自己喜爱的方向，并向着这一方向的专精开始努力......
    “是的，最高使用者。”从空中传来的声音回答道，“系统检测确认之后，还需要经过三天的观察确认期。在那之后，这间房屋的锁定状态将会解除。届时，您将有权限自由出入这里。”
    “哇！哎，但是上学......”克里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一切......应该怎么做啊？”
    “您可以从新生论坛和即将对您开放的帝国基础文件馆内查询您需要的一切信息，最高使用者。”从虚无中传来的话语声仍然平淡无感：“您有五到七天左右的时间查阅相关资料并做出决定。”
    “五到七天？”克里兹微微皱皱眉头，“没有定数吗？”
    “并没有，因为您最终阶段的长成还需要多久并不能完全确定，因此着最后的时间区间存在相对模糊的上下限。”房间的服务者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同时，这也是您的第一课：您需要注意，在您需要信息的时候，您应当学习如何查询您所需要的内容并学会主动，因为信息不会永远自己主动来到您的面前。您也应当注意，在未来，绝大部分任务将会有明确的最后截止时期。但是不排除意外出现的可能性。在界限不确定时，您应以较小的界限为基础安排时间，以免自己陷入被动。”
    “如此，我明白了。”克里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轻轻挥挥手，召唤出了自己同帝国网络的交互界面。
    “……操作流程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这一次感觉……有不一样的地方啊。”这样想着，克里兹完成了输入并确认执行了搜索命令——就好像是自己正在完成被赋予的第一个使命一般。
    “啊，原来是这样……”
    “提供初级教育的学校就近选择即可，由于初级阶段的教育内容各校几乎没有差别，因此并不需要过分在意……”
    “不需要进行太多的准备，申请通过后，可以在对应的官方站点查询到自己的信息即可。在这之后，乘坐对应的轨道列车前往学校，并按照预先布置的学号前往对应的工位……”
    “本贴提醒新生们注意，初入学校之后，新生们可能会因为时间协调而感到不适，这属于正常现象。届时，相关人员会更进一步的解释这其中的内容。更新：此贴已经置顶，置顶直至相关流程不再存在。当前流程与技术调控范围内，此问题属于高频问题……”
    “时间协调？不适？”克里兹下意识的想要询问这间屋子的管理者，询问那个未曾出现实体但却好像无处不在的声音。
    “不对，不对。”克里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应该自己去检索问题的，我找找看……有了，具体解释是……”
    “……整个帝国治下无以数计的世界的时间流速在宏观趋势下呈现出均一趋势。但是由趋势推动的变化并不满足帝国的基础校对需要。因此，帝国全境采用两类主轴时间，第一类主轴时间以帝国为整体对外进行折算并提供帝国全境统一参考标准。”
    “而第二类主轴时间，则是由各天区进行计算并作为真正的实际应用标尺。这些“时间标尺”作为活性集合，可以从更大的范围内协调原本不相干的区间，使得它们形成相对于更大的集合而言的子集，不排除它的稳定性，它可能在未来会被兼并……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信息轰炸将克里兹搅得头昏脑涨，他直接将帖子拉到了接近结尾的部分：“……当前采用两类主轴时间的处理办法属于折中办法。由于帝国的基础演算能力与基础算法仍然无法支持全境范围内的时间统一，因此将总时间以天区为单位分成多个相对独立的“域”，域之间的时刻进行不间断的校对，此做法为为未来的时间彻底统一进行前置准备。”
    “对于新生生命而言，需要注意的是——新生生命自身初步形成的活动周期彼此差距较大，此差距不利于当前系统提供对应的服务，亦不利于新生生命之间的交流互动。因此，在初级教育阶段将统一新生生命的活动周期。但是此做法需要对生命本身进行改变，因此，新生生命可能出现不适与不适应，此现象属于正常。”
    “这其中的问题在于，对于凡俗存在，改变它们的时间需要的只是让它们的变化元素投射在主轴上的方式出现改变即可。但超凡生命本身就会抗拒这样的外在扰动，因此在进行同等层面的变化时，超凡生命需要遵照相关投射规则改变自身……”
    “……果然还是看不懂啊，不过既然如此，那到时候就多注意一下吧……”
    “哎，还需要体检报告啊，看一下……在各自的房间里请管理系统帮助进行即可……”克里兹点点头，“那么待会请那个声音帮忙吧……”
    管理这个房间内运作的管理系统是新生生命的忠实服务者，而它同时也是帝国的忠实记录者。
    新生生命不该看到它们——那些隐藏在话语下，为表现上并不深刻晦涩的话语提供理论支持的“背后注释”目前不对新生生命开放。
    但是克里兹，他却能看见这一切，能够看见浅明的部分下、支持这些表象稳定运作的宏伟根基——至少，他能看到一部分。
    对于他的异常属性，“自己”的这一部分已经向自己的其他部分进行了及时的上报，而得到的回馈是“继续记录并维持现状”。
    体检报告经由检测系统出炉并发给克里兹。而同时，这份报告也将随之发给需要注意这一现象的各个部门和每个具体的负责人。
    ……
    “嗯……久违的场景啊。”克里兹舒服的坐在轨道列车车厢里的座位上。他的周围都是同他一样，准备前往学校接受初级教育的新生生命们。从他们或者观望窗外，或者窃窃私语或者正襟危坐的行为活动中，克里兹读出了“期待”和“担忧”等情绪。
    与上一次乘坐轨道列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那时，大家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身体则被锁定在座位上。现在想来，那时每个人的身周恐怕也都漂浮着一层无形的锁定力场，来避免这些没能适应世界，也可能还没有被世界所适应的躯体出现异常运动而伤害到自己或者别人。
    现在，固定与静止的感觉已经被除去。同时，之前整齐划一的白色连体紧身衣也几乎见不到了，多种其他形式的服饰取代了它们。
    他看向窗外，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差点被天穹“吸进去”。
    只是这一次，天空变得有些不一样——与自己的记忆不同的地方在于，现在的天空已经不再是一片没有深浅的、没有丝毫缝隙的天穹巨盖。它宛如一片璀璨的紫金色火海，火海中，有起伏碰撞的波涛，而波涛与浪花中“迸溅”出的白色光芒就如同是零散的火花一般。
    “它们还在活动吗？？”在注意到这些变化的同时，克里兹的视线更细致的聚焦于火海中的光点。
    他看到，天空中的群星展现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样貌。星星是“圆”的，小的，它们自身是有边界的。而在它们周围，似乎还围绕着一些相比于星星而言更暗淡、更细微的存在——最初的直觉这样告诉自己，然而自己的感官却告诉自己，每一个可以察觉的光点，都对应着一片并不比自己脚下的世界狭窄的天地。
    “感官区别？”克里兹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又认真的看向群星间黑暗的空隙——那并不是空隙，每一处缝隙中都有星星存在，只要自己需要去看它们，它们就能够不断的展现下去。而在不注意它们时，它们同样存在着，只是……
    “它们占有的注意力变少了。”克里兹这样想到，“滤镜……原始光学滤镜、常数标记滤镜、休谟（现实强度）读取滤镜、三秩万用滤镜……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等等，到站了？”
    效率极高的轨道列车没有留给克里兹太多的思考时间。列车无声的钻入一栋庞大的建筑内并迅速停了下来。走下列车后，大家所面对的，则是一座大厅——似乎跟之前自己“回家”时所面对的大厅一样。
    “这里……不止有升降台？”
    “周围的部分是什么？”
    “看起来像是光环……这是之前新生论坛的帖子里说的传送模块？”
    “梯子？楼梯？它们好像不存在能动部分？使用它们……需要我们自己走吗？”
    “有些奇怪……”
    嘁嘁喳喳的低语声使得广阔的大厅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不过这样的热闹并没有持续太久。所有通道均可使用，请新生们有序通行的提示音直接在大家的脑海中响起，并引导他们离开站点，从站点对的那面墙壁上已经敞开的交通大门内登入通道，进入学校预先分配的上课地点。
    “真有趣。”克里兹遵循着人群的流向进入建筑——他打算试一试“传送光环”这种感觉起来就很“厉害”的东西。
    “正在检索传送申请者身份……”
    “正在确定目标……”
    “正在确定目标周围区间是否满足传送要求……”
    “传送大概需要多久——”
    “传送完成。”
    “哎——？！”想问的话刚刚在自己的脑海里组成，自己便已经坐在了“座位”上。
    “啧。”克里兹只能先把没问完的问题咽下去，他看了看这间屋子的布置：宽敞明亮，陈设简单，地板和天花板并不是完全平整的，而是呈现出一定的阶梯形状。如果自己坐在座位上时所面对的是这间屋子的“前方”，那么屋子前方的墙壁上的，看起来应该是一类用来进行投影的设备也出现了适应阶梯形状的弯曲与上方扩散，这一切……似乎是为了能够使得“后方”的新生们能更好的接收信息而设计的？屏幕？
    而大屏幕的两边，则对称存在着两道“门”。同自己一样的新生们正陆陆续续的通过那两道门进入这里。在这个过程中，克里兹也注意到，他们只是一部分，还有可能是三四成的身影是直接“闪现”在他们对应的座位上的——他们估计是跟自己一样，也是选择了传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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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有趣的……等等，这样进来的话，那该怎么离开呢？这里也有对应的传送光环吗？还是说必须要“走”出去？”这样想着，克里兹稍微欠了欠身子，躲过了一个从他身旁路过的、衣着和发型都十分夸张的路人新生。
    “好麻烦啊……这样子还过不去常规的传送光环和一般的升降结构，还需要走专门的通道……打扰各位了，还请让一下！”
    “……打扰，让一下？”
    望着向自己身后缓缓滚去的巨大毛团，克里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个“帝国”支持自由，支持个体在很多方面选择风格迥异，选择与他人截然不同甚至格格不入。除非违反触及阈值在自己看来很高的“极限”，否则，帝国现在可以说没有任何一条“硬性规定”来限制个体在这方面的选择和决定，但是……
    帝国的基础建设系统可以——超出某些阈值的附加结构需要用专门的途径才能转运。目前来看，专门的设施数量相对较少且独立明显，这恐怕会对使用者造成一定的限制。
    大家的选择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受到打扰是可以容忍的，但是这容忍不是没有限度。一旦超过限度，而做出这种决定的事主的眼力见又足够低的话，那么……如果遇到不满程度足够高的人，恐怕他、她或者它会来帮那些做出妨碍别人正常行动与生活的个体“上上课”的。
    自己的想法和认识同样可以——虽然细节部分已经有些模糊，但是自己依稀记得，在来到秩序现实之前，在那片混沌之中，“系统”展示给自己的东西和自己体会到的东西中也有与此相关的部分——过度烦扰、影响他人后得到的回馈和自己的感受共同在在自己心中融合成的滋味并不能说多么令人舒适。
    如果在躯体形成之前的那个阶段里，这样的引导做法普遍存在、被普遍的赋予给新的生命，那么……应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因此而在意到这一部分，并且在这之后做出足够恰当的改变。
    “是不是……那如此说来，第一阶段的课程，是不是绝大部分都是这些内容？认识周围的各种事物，然后根据这些认识再学习如何让自己与它们和平发展，然后再把它们换成他们——”这些内容顺理成章的从克里兹的想法中层层浮现出来，就好像一条正在被从迷雾中牵扯出来的脉络……
    没扯完。
    “新生们，上课了～”
    突然从脑海中出现的话语声打乱了克里兹沉浸在自我中的思考。他使劲眨了眨眼睛之后才发现，之前房间中的“熙熙攘攘”已经平息下来，整个房间座无虚席。而房间前端的投影幕阵列中心初对应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生长”出了突出的平台和一张桌子。
    还有一个透露着亲切感的“人”。
    “各位新生你们好，我是3—3—5—ui99553，是各位经过初级阶段时的总负责人。”
    “总负责人？老师/引路人跟总负责人应该不是一个意思吧？如果这两个身份互相绑定的话，那么我们会有多个负责人吧……”
    “感觉这位老师好年轻啊……似乎跟我们差不了多少？”
    “但是气质和透露出来的感觉……32—po342667，你感觉如何呢？”
    “差别还是挺大的……”
    “他的识别编号……三级五等权限？应该是这个意思吧？权限等级对应的职务和负责范围是……”
    讲台上的身影并没有制止台下有些凌乱的信息交互，等到各种各样的沟通方式带来的扰动都平息的差不多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各位新生生命能够正常来到这所初级学校，根据入学前的基础要求作为出发点，相比各位对这一部分的信息已经有了较为明确的理解和认识，这一方面我们不再赘述。如果各位仍有不解之处，可以继续翻阅相关论坛或其他站点获取相关信息，或者同我以及其他的任何一位负责人沟通均可。”
    “下面，我们开始进入第一次学习流程，请大家召唤出自己的网络终端并跟随我的指导进行调试，自身与终端能进行良好的交互这一前提可以有效提高主体的信息接收效率……”
    “原来还可以这样？！”
    “这一部分原来可以调节吗？”
    “好多站点……跟之前根本就不是一个数量水平的……”
    内容前所未见……”
    “新生们，初级教育所涵盖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认识世界、学会为人、学会处事。而后两者，则是根本中的根本。教授时，它们可能会对应很多内容、想法和实例。但是在遥远的未来，对于独立的个体而言，它们所能留下的或许只是几个念头、几个下意识和几个方针——一个个体行事为人指导性的、根本的念头、想法与方针。”
    “下面，我们先从认识世界开始……”

 第389章 初级教育

    第389章 初级教育
    微小的差异存在于每一个选择的节点中。多个选择节点存在于生命发展的前方，它们的共同作用，可以将很相似的初始条件分化成截然不同相去甚远的种种结果。
    比如刚刚完成激活流程后，大家那群魔乱舞的网络终端形式。
    但是，这样的分化并非不可逆，更非不可协调。
    ‘群魔乱舞’中的种种界面开始收缩和转化，它们律动着，在逐渐协调的舞姿与空灵的“歌声”伴奏下连成一体，形成一片温暖深邃的光海，将新生们的躯体和灵魂，以及它们衍生出的所有结构包裹其中。如真似幻的光影前后拍打着彼此，它们堆叠形成的浪潮在房间内的时空结构中扩散，甚至将原本清晰的边界都模糊了。
    这确实是一片海洋——一片充盈着知识与道理的海洋。
    现在，它确实的可以支持智慧们在其中“遨游”了。
    而老师的作用，则是引导这片海洋中的波涛与潮流。
    “第一课，我们来学习秩序现实的构成……”
    “我们所在的、以建筑物和构筑物以及种种设施共同组建的城市坐落在被称为‘星球’的天体“表面”。这样的天体被称作为次星或者行星。一般而言，会有五到五十个次星围绕一颗主星，或者说恒星运动。这样的一个天体系统，便是当前结构类型的世界中的一个最小整体管理单元……”
    “在这里，大家需要注意一点——注意善用“对标”的理念去看待在这一方面你所见到的、陌生并且可能并不符合你的第一直觉的信息。”这位负责这些新生这一阶段成长的最高负责人操纵着知识汪洋中起起伏伏的浪花，将它们塑造成无数种样子并通过终端投影到学生们的脑海之中：
    “这些是我们接下来会学习的内容，为避免误解，需要先在此进行说明，世界的结构乃至架构可能存在相当巨大的差别，这些差别决定了差异既会出现在最深处，也会体现在最直观的表层。大家需要注意，已经展示的这些远非是“一切”。同时，帝国的“一切”也并不与虚空的“一切”完全等价。大家需要自行留意，在接触到此类信息时不应当着急给出结论，应当注意思考，积极比对已有资料进行分析……”
    无以数计的模型在包含着真实与虚假的海洋中涨落沉浮，在新生们的脑海中形成又消散——星球、大陆、缎带、光影、梦团、环弧……五光十色，种类万千。
    “它们是最基础的单位，而如果从更加广阔的角度去看，它们则是更大的结构的组成部分……”
    大尺度网状结构、大尺度丝状结构、大尺度球壳结构、大尺度雾状结构、大尺度虚无陆地、大尺度扭结……在无尽广阔的世界层面，那无以数计的微元彼此相互沟通相互连接，形成了多样的庞大结构。
    “虚空中，这样的“结构”同样存在——实际上，各位灵魂与躯体之中的“单向保护”部分便能够体现这些内容。帝国拥有广阔的疆域。帝国的疆域由无数世界组成，而这些世界在更宏观的区间里，因力量的扰动而聚合形成世界脉络，更多的世界脉络彼此连接形成世界枝干……”
    “而在这一切之上，在这一切之下，帝国拥有的无数世界可以被认为是漂浮在一片“终极海洋”中的泡沫们。而这片同时位于万物之下与万物之上的海洋……它被帝国命名为虚空。”
    “这便是我们所在的秩序现实构造层面上的基础。而如果从运作层面上来看，我们的“运行基础”则基于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终极”的大一统，一套自身是动态的、不断扩充，能够越来越恰当地解释万事万物生灭变动的理论……”
    理论和纲领被老师“讲述”出来，这些讲述具现于新生们的脑海之中——克里兹注意到，这些不断展现的、蕴含有大量信息量的话语之中，有一部分能后被自己直接接纳吸收，但是实际上，里面还有更多的部分并没有完全的拆开。在自己看来，自己虽然记住了它们，但是还并没有理解和掌握它们。而那些还未将自己打开的固定信息组……
    它们进入自己的脑海之中后，它们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是……它们更像是问题，等待自己去更进一步的探索、更进一步理解的问题。
    “老师，好累啊，能不能休息一会，我要跟不上了……”“我也是……”“是啊老师，能不能暂停一会……我有些不太舒服……”
    “不是吧，这样就跟不上了？我还觉得太慢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是直接这样等也会有点晕……是因为调整时间适应性的关系吗，在改变我们的活动周期？”
    “啊，之前的服务系统给出的注明指的是这部分吗……我还以为会以别的方式……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就是彼此适应嘛。”
    “嗯……但是好像确实有什么东西发生变化了……”
    “那还是等课程结束之后再检查一下吧，当时论坛里说了这样的调整确实会改变一些东西的。”
    “嗯……”
    克里兹默默地注视着其他遨游于这片海洋中的身影。他看到了这些表象，而他……也能看到这些表象下更加深层的部分。
    每一个个体，每一个独立的存在，构成它们自身的信息们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独特的运作与互动方式。这套方式在之前短暂的休息中逐渐成型并凝固。
    在这套独立并且特殊的体系之中，信息的脉动、信息的反馈、信息的循环周期……它们彼此之间都不相同。而这些不同投射于最简单的现实环境之后所形成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表现性差异——不同的苏醒休眠周期，不同的爱好，接收到统一组信息后形成的不同理解……
    表象改变可以发生在表象层面，也可以发生在很深的层次中。而现在，大家被协调被修改的，便是内在的活动频率，内在的运行机制，内在的……生命基础。
    “xs4028……小伙子，挺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改变所涵盖的范围。”克里兹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随即，他发现了之前在讲台上、在知识的汪洋中滔滔不绝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老师，我……”
    “体检报告显示你有特殊之处，而这些特殊之处目前仍在固化过程中，因此我们还不能完全确定它们最终会呈现出怎样的属性，这些我们都知道。”ui99553不急不慢地说道，“你确有特殊之处——不过你并没有必要因此而过于孤立自己，那可能并不适合你的成长。”
    “那……我知道了，但是，我自己的特殊之处……”
    “不必对此介怀——实际上，新生生命在这个阶段可以说谁都有自己独有的特殊之处，只是程度和表现形式各不相同。对于你的特殊之处，如果你认为可以同其他人坦诚交流那就交流，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静默状态下同步与你接触时需要注意的内容就可以了。”说到这里，ui99553忽然严肃下来，他盯着xs4028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不过需要注意：对于你自己的特殊之处，你不应当以此作为使得你自身特殊的的凭据——除非出具对应级别的报告。同时，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以此而歧视或者打压其他个体。在这方面，帝国法律有边界很清晰的规定。”
    “嗯，我知道了，虽然还不是很明白，但是我会尽力去理解的。”
    “很好。如果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找我或者任何一位老师，或者学校的服务系统、你的家园服务系统以及网络终端等等途径申请服务。”ui99553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我喜欢你的态度，加油吧，小伙子，这是一个很好的时代，很适合你们这样充满活力的新生命们。”
    “很好的时代……”与此类似的说法，克里兹记得自己已经听到过不止一次两次。“……这是鼓励，还是……？”
    在他短暂的迟疑和反应过程中，负责这一班级的老师已经回到了“讲台”所在的位置——对于这片海洋来说，那应该被认为是引动海流与浪涌的地方。
    “我们需要依附于秩序环境才能生存生活，我们生活在秩序世界中——但是我们的生活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需求，而这些需求……完全原生的秩序世界并不能直接满足。因此，我们需要对其加以改造。”
    “而改造所对应的，是一系列复杂的活动，这些活动涵盖不同的领域，它们自身的规模大小差别巨大，性质和程度也不尽相同……”
    涌动着知识的海洋中，先前的模型悉数消失，它们解体转换之后，生成了一系列新的模型。这些新模型对应的东西……比刚刚已经消失的模型要“细微”和“精确”得多。
    “细微，精确……啊等等，这些说法是从哪里出现的？我不记得我完全理解了它们，但是……”
    “才发现吗？实际上，从迈出家门口的那一刻开始这种情况就存在了，很多内容并不需要我们系统学习才能掌握，我们现在学的是更加集成更加复杂的部分，而构成这些集成内容的细节只需要瞟一眼我们就能掌握其含义……”
    “这个真的好神奇啊……”
    “好了，同学们，大家先安静一下——如大家所见，我们加固甚至替换世界的基础构造，改造世界内的规则以便世界适合我们的存在。我们改造世界内的宏观之处与细节之处以满足我们的需求——在具体说到如何执行这些细节之前，我必须先说一些更像是梗概的部分，我们为什么要改造世界，我们为什么要满足需求……弄明白这些很重要。”
    “对于不同的时期的生命，世界所能呈现出的面貌迥然不同。而对于我们所在的这一高度而言，世界作为一个可以以外力介入的自洽模型，是可以被进行幅度巨大的改造的……”
    “很多世界的规则与环境并不适合我们，即使它们对我们不致命，但是它们仍然会对我们造成阻碍，有些时候也有可能造成危险……”
    “对于我们而言，容忍、单纯改变自身以适应环境的时代已经过去。如果不适合的存在拦在了你我的面前，我们并不需要一味的容忍和退避！我们并不需要只是唯唯诺诺的应和它们，我们应当面对它们，迎战它们，突破它们，攻克它们——在这方面，不要存留任何的软弱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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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
    “老师，抱歉打断一下。这里……有留白……？”
    “留白……？！唔，原来这种部分是这个意思吗……”
    “好像是这样？这一部分并不能一概而论，挡在面前的困难会很多，并且它们可能会来自于各个方面……如果阻碍来自于周围的其他人，来自帝国自身的某一部分的话……”
    “这个人是……编号是xs4028？他好像很厉害啊。”
    “是的，各位——这里有很广很深的留白。”ui99553再次在海洋中点出涟漪让大家安静下来：“实际上，不仅仅是初级教育。在未来可能的中级、高级教育甚至你们投身种种事业之中之后，这样的留白实际上无处不在。”ui99553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每个人的留白，每个人需要面对的问题实际上都不相同。也正是因此，每一个阶段的学习，我们能保证将所有在这一阶段需要传授的内容给定到位，但是给定顺序如何以及怎样给定，实际上是相对模糊的，需要根据实际情况来确定其中的具体步骤。但是对于你们自身而言……学习和认识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那么接下来，我们继续往下看……”
    这片海洋仿佛拥有灵智。
    无数的模型，以及这些模型背后牵扯的知识从虚无的海洋中涌现、凝固、变动然后解体。它们在新生的眼前与心间同时划过。
    曾经被封锁的区间贯通了，熄灭的字符，熄灭的逻辑被镀上了一层仍显得暗淡但是已经充满生机的辉光。
    许多曾经只是隐约可见的支脉被点亮了，但是“点亮”的程度并未达到完全——支脉之间仍然有若隐若现的部分，而已经明亮的部分以内，也同样存在着大块的留白与仍然存疑之处，而解决这些疑问所需要的内容……它们似乎连接到了更加庞杂更加深刻晦涩的结构之中。
    ……
    “好累啊……头开始痛了。”
    “这个世界好麻烦，仅仅是认识表层都如此困难……”
    “妮娜卡，你知道这个问题如何解释吗，我在过程中看到了……”
    “啊？我看到的东西完全不是这样的结构啊我看到的是……不同的人看到的内容还不一样吗？”
    “应该不一样，我觉得之前我们看到的新生须知和老师都提到过……”
    “好了，大家先停一下，注意听我说——”撤去那片活化海洋之后，重新展现出实体的、站在讲台上的ui99553拍了拍手让大家注意自己：“我们第一个周期的学习已经结束，大家可以放学休息了。各位新生们请按序离开，走读生路上小心，住宿生请回到各自对应的房间……”
    “走读？住宿？还有这样的区别吗？！”
    “新生须知那里写过并且很清楚啊……你不会没看清楚吧？”
    “……新生须知有吗？那我这确实是疏忽了啊。”
    “看得出来，我们很多人根本就没有通读过新生须知并且详细看过里面的每一条……即使是那个声音提醒过好多次，对吧？”
    “应该是，要不然其实很多为什么不用问……”
    “以后，要听提示，看文件要看全……”
    周围的话语声再一次繁杂凌乱起来，新生们一边议论着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一边起身准备离开这里。房间前端的两座大门已经完全打开，座位之间的走廊上已经汇聚起两股整齐的人流。制度注意的是——这两队人流的规模并不对应之前教室中容纳的所有新生。很多人选择了传送，将自己直接送回到了轨道列车站的门厅之中。
    应该是有人打算直接将自己送进了在外等候的轨道列车中。
    克里兹一边起身离开一边这样想着。
    应该是这样，要不然不会有警报的，新生须知里说过，不稳定存在的传送可能出现异常甚至危险，必须循序渐进……
    稍微的犹豫之后，他打算汇入人流，准备去看一看这栋相比于自己而言堪称巨大的建筑物内……究竟会有些怎样的构造和细节。毕竟，无论是学校所在的楼宇，还是自己的家所在的巨大建筑，自己都还没有好好的看过和了解过呢。
    更不要说……在它们之外，在沿途，在沿途之外，还有更多自己未曾在意过未曾了解过的内容……它们应该都可以算得上是“课程”的一部分。
    ……
    “末端识别码为xs4028的个体表现出超越寻常水平的深层信息读取能力。该个体表现稳定，预测稳定程度较高，该个体暂未同其他个体进行互动。”
    “继续观察，注意读取相关参数。一旦出现任何异动，就立刻报告——不要有任何迟疑，不要有任何保留。”
    “是。”
    ui99553悄悄地关闭了汇报通告回路。
    “异动”一词所涵盖的自展现细节和超链接链表，已经长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他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担忧，但是这担忧随后又被否认。
    认清责任，认清范围，认清权限——
    各司其职。

 第390章 寻常的背后与深处

    第390章 寻常的背后与深处
    “……啊，又有新的部分成功对应上了，这一部分内容原来是这样的？”
    “应该是有深意吧，但是……仅仅是设计这样司空见惯的结构和造物，就需要这么高深的理论基础吗？不，应该不能说是高深，但是如果能想到这一步，需要考虑的东西也确实太多了……”
    无论是去的路上，还是来的路上，沿途那逐渐熟悉的景色并没有太多明显的变化，但是那其中蕴含的细节，却总能使得克里兹掌握更多的东西，他感觉自己正在逐渐的、真正的开始尝试融入这个世界。
    学习、认识周围的一切，学习、了解自己处事为人是为了什么？
    毫无疑问——为了自己能更好、更舒服的、更快乐的活着。以及在此基础上，让“自己”不成为其他人完成这些目标的阻碍——对于每个人，对于一切来说，最理想的目标实际上都是如此。
    从任何地方习得的内容都是有意义的——无论是从课堂上，还是从家里，亦或者是网上和前往各个目的地的途中。它们并不受到拘束，除去最基础和底线的帝国法律之外，这一切也几乎没有教条之处。人人可为师，处处可为师。
    在一个又一个周期之中，克里兹对于那些轨道列车们有了更多的了解——轨道列车是自己所在的这个星球上的一类重要的交通工具。它们根据运行线路所涉及的范围不同而分为城内列车和城际列车两种。城内列车们负责一个城市枢纽区间的交通运输任务，而城际列车负责的范围则要大的多——它们需要负责城市周围的广大范围，以及跨越城市的存在体流动。
    这样看来……自己虽然乘坐的都是一型列车，但是它们却并不是同一“种”列车……
    除去列车之外，克里兹也见到了另外一种主要的交通工具——飞行车。城市枢纽中的连接各个建筑的光和就是由它们组成的。它们一般只供单人乘坐，但也可以承载更多的人。比起轨道列车，它们用起来要方便得多，并且也更自由的多——在遵循交通管制要求的前提下。
    在闲暇时，克里兹也想过拥有一辆自己的飞行车，也思考过交通管制之中各个条款的必要性，甚至对其产生过怀疑，因为里面有些条款似乎严苛到会使得这种交通工具的使用变得十分别扭乃至“索然无味”。而这些想法，则持续到了他在模拟环境中体验了飞行车可能出现的几千种意外事故之前。
    除了它们之外，在城市枢纽中最主要的移动方式还有两类——传送光环，以及靠自己。
    是的，城市里有完备的连续道路且分层明确——高空属于飞行车辆，中低空则存在着列车的轨道。而城市的底层则属于每个个体。确切来说，是属于每个个体的“身体”。城市的底层并不阴暗，来自主星的淡金色光芒和火海一般的群星的星光同广阔的街道间的照明系统一起，它们足够驱散城市中所有角落里的阴暗。
    克里兹用自己的双眼注视过楼宇的基座和宽广的街道，也用自己的双腿丈量过它们。至少……从自己的感觉出发，用自己的双脚来游览和观察城市显得有些不太现实，但是现在看来，仍然有很多个体喜欢在这些地方用似乎很……原始的方式漫步。
    这样的似乎，这样的“原始”这样不合逻辑但却又普遍出现，被许多人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远不止这些。有一些自己还勉强可以理解，或者是在了解清楚它们之前，自己还可以想出一些能够在自己这里让这些事情过关的理由和解释。
    但是有些则不能——当克里兹听说自己所在的房间，甚至是自己乘坐的升降梯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扩展到比整颗星球所对应的空间还要巨大时，他弄坏了自己的下巴。
    而当他彻底的、完全的知道所有的列车、所有的飞行车、自己、这个星球上的一切造物、这颗星球甚至是这颗星球所围绕的主星、太空中所有的主星和附属星都可以在可以被称得上是一瞬间的短暂时间里将自己传送到整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位点，而整个世界也可以以其它的方式完成这样的转移时，他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这样的方案难道不好吗？或者，还有……老师，我们为什么不这样做？以及，这些完全可以不需要，我们可以……”当治好自己之后，克里兹不顾假期，他几乎是瞬间就去缠住了他的老师讲了好几个通宵自己的想法。而在这期间，ui99553只是盯着克里兹的眼睛，认真的、面带微笑的听取着面前这个“孩子”慷慨激昂的发言。
    “……讲完了吗？”等到克里兹最终口干舌燥到不得不停下来恢复一下自己因为亢奋过度之后已经疲惫的灵魂时，ui99553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说的这些，帝国曾经都做过，我们的祖先——甚至于很多现在仍然活跃于帝国之中的老前辈，他们在那个时代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啊这，但是现在……”
    “回答老师的问题——克里兹，你觉得现在怎么样？有没有趣？你能感到高兴和快乐，对未来心存期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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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挺好的，有趣，当然存有期待啊。”
    “这就对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帝国一直在尝试这样做。”ui99553将一系列简史描述文件传递给克里兹：“实际上，在过去的亿万年，甚至在这亿万年以前的时光里，你所说过的一切情况都存在过——甚至不仅只是存在过，而是过而无不及。”
    “甚至，在一段极端的时间里，整个帝国内部几乎所有存在独立的心灵都被混乱的粘连在一起，整个帝国也因此形成了一个巨大且混乱的、几乎就要盲目的遵循本能活动的巨型实体。在那时，你提到过的所有猜想，还有无数你还没有想到的种种猜想……无以数计的它们以千百万亿倍的夸张程度扭结错乱，贯穿整个帝国……”
    “那时的帝国充满着混乱和疯狂，生活不仅不快乐，更没有未来……”
    “但是老师，将这些性能应用于实际并不能直接同生活是否快乐是否有未来直接并列绑定在一起啊……？”克里兹急切的说道。
    “别急……它们之间确实是存在联系的。在你看来可能这并不合“理”，但是这一切确实如此。”
    “你要了解，性能更强并不一定就完全等同于更加先进，更加先进并不等同于需要立刻在整个帝国推广，使用更加强劲和更加先进的事物，能收获到的也不全是正面的态度和评价……”
    ui99553陈述道：“或许是因为我们诞生以来的生命基础的影响，或许是我们的文化始终还有一定程度的保留，也可能是我们始终在向往一些古老但有其独特内涵的事情……这一方面的精确解，历史学部仍在研究之中。因此，在这里我只简单提及一下当前最被认可的假说。”
    ui99553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对于我们而言——我们会对过高的技术，过于贴近的距离，过于远离现实支撑的环境存有来自心底的拒绝感。这种拒绝感虽然不会直接影响每一个个体的直接生活和生存，但是在大跨度的时间里，它所带来的影响会逐渐干扰我们，让我们认为……现实无事可做，我们无可享受。”
    “这便是你的矛盾之中的第一处问题所在。对于帝国来说，对于目前的主流观点来说——我们不一定要时刻将应用于实际的技术保持在我们能达到的最高水平。目前，我们应该使得它们绝大部分时候保持在被“我们”喜欢的那一水平。”
    “这……”克里兹皱了皱眉头，“我感觉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
    “好与坏是相对的。并且，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法用单纯的好与坏来衡量的——以后等你学了系统的衡量学之后就会知道，描述一件事情需要用到的参数可能够你数几天几夜都数不完。”
    ui99553继续道：“因为那些原因，在漫长的时间中，整个帝国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分化，而这些分化的具体体现便是生存环境的不同——喜欢绝对的技术和理念的存在们将所有的技术与可能全部展开，而不那么喜欢它们的，则让它们在寻常时候处于沉默状态等待唤醒——就像是这里的一切。”
    “你所能看到的一切实际上并不固定也并不绝对。飞行车和轨道列车可以跨越遥远星空，建筑内的空间可以拓展到反直觉，服务系统可以扩展到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传送装置可以定位任何位点并进行瞬时传送……这一切都在，并且在需要时，它们可以被全部激活。”
    “但是……为什么……？”
    “因为【现实】。因为我们生活在【现实】中。”说到这里，ui99553忽然严肃了起来。“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所在。”
    “很多时候，很多人都会对现实有相当程度的误解——比如说，认为现实中的一切应当严格遵循一套逻辑运作，输入初始条件就必然会得出对应的结果等等……”
    “实际上，一切并非如此。而并非如此的原因同样有很多，例如现实并不是严格遵循逻辑与规则来运作，例如那些严格的结果并不一定总是会被大众普遍的接受……”
    在两人“面前”的虚无空间中，天上开始降下无数的碎屑，这些碎屑平摊在地面上，构成了一副最初的图画。
    “如果从上面看，看到的，就是我们所在的现实。”在将克里兹拉到画面之上以后，ui99553挥手催活了被静止的画面。在两人的注视里，画面开始扩张，开始呈现出亮点和阴影。随后，画面再一次停住了。
    “但是，如果从侧面看的话……”ui99553将克里兹有拉回到了他们之前所在的地面上。
    眼前呈现出的，是一座高大且崎岖的山峰。
    “看到了吗？【现实】是无数因素不断堆叠不断彼此影响，在漫长的时间里共同推进形成的整体。这其中，有逻辑，也有混沌。有坚持，也有妥协，有确定之处，也有模糊之处。”
    “嗯……”
    “就像是一系列宏大的故事——它不一定总要遵循所有的逻辑，它内部的一切元素并非不可彼此妥协，一切并不是完全的、绝对明确的。”
    “我们经历了这一切，而我们所在的那一层，则是这所有层形成的压印结构最后展现出的样子所形成的。简而言之，我们住在“结果”里。由混沌系统演化推进并最终形成的结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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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现在说这些早了一些，但是我认为，对于xs4028，对于你来说，这一部分现在讲明也并非不可以——实际上，几乎所有的事物都可以找到其自身的“美”的地方，而不同的标准衡量下，“美”的定义也不尽相同。因此，求同存异这一理念和做法普遍存在于帝国各处——你在未来也会遇到。”
    “同时，还有更多可能有助于你理解现状的话语可以告诉你。现在你或许还无法完全的利用它们，但是它们在未来对你来说应该会很有用……”
    “现实中的一切都在发展，发展所对应的区间是模糊的，可能性会呈现出一个明确的簇……”
    “但是对于具体的事件，对于一个具体的可能性来说……可能性形成的“簇”只有有限多的结果能被选择出来与之对应——这便是决定和选择。”
    “就像是新生生命的诞生中心，这样的设施可以建设在郊外，也可以建设在城市内部，它们甚至可以建立在太空中——允许的范围巨大，但是对于其中的某一座具体站点而言，它需要的只是一个具体的结果……”
    “无数混沌的选择中得出的确切结果形成的新体系仍然是混沌的，它并不绝对理性，甚至有些时候，它可能不遵循理性……”
    “但是，你也要知道——既然现实的选择并不完全遵循于理性和严丝合缝的逻辑回路，那么自然而然的，它也并不完美。未来，你会系统的学习这一切——但是要记住，如果真出现了你认为的不完美，不要不敢去面对。如果遇到了包括你在内的无数人都感觉到的不完美的地方，不要不敢于抗争……”
    “理解现实的不完美之处，和它难以及时改变的原因，自己才不会因此而与万事万物格格不入。同时，也要明确自己作为独立个体的态度，才不会陷入混沌的潮汐永远只能随波逐流……”
    “xs4028，这一部分或许只能解答你的一小部分问题，但是会给你留下无数留白和更多的问题。想要真正的弄清楚它们，更多的还是需要依靠自己……”
    故事也是……
    万事万物彼此扶持发展，同时，它们之间也在彼此妥协。
    ……
    文明败了，无限增殖的舰队和虫群亦无法抵挡灾难的延伸与扩散。巨大的断裂带自秩序的边缘出现，它前进着，撕裂了维系帝国存在的地盘。腐化的黑潮淹没了故事，将一切现实尽数压入空无的底层。记忆与网络化作烈性污染传递的高速公路。遍布无数世界的灯火尽数熄灭，留下的，只剩下黑暗的遥远边疆中苟延残喘的些许残星。
    曾经的怨灵，曾经的忘者们，它们从虚无中归来，要让这群刽子手付出它们本应得到但却无人能来清算的代价。怨灵们挑开了心灵的防壁，逆转了原本的故事的走向，拉动一切陷入重新燃起的战火。亿万年间，无数次冤冤相报掐灭了生与死的可能与轮回。最终，双方尽数灭亡。
    虚空中的规律被彻底粉碎。混沌的、无感的梦境终将醒来。一切都不再可控，一切只是虚假的凭据之上脆弱的泡影，任凭怎样挣扎与自救，亦无力回天——甚至，不要说尝试自救，这些想法即使还能出现在脑海中，也无法被传递给躯体。而很快，新的想法就无法再生成了。
    现实已经不复存在，所行与所想，亦不过是冰冷的海洋中异常汇聚的短暂。浩瀚与空无拉裂了维系结构的基础，亦使得结构失去了对自己的感知与描述。没有现实，亦没有虚伪。祈求现实和真相的声音被永远的堵在了喉管中再也无法说出。每一次短暂的稳定与平和，也不过只是剥离了自己原本的躯壳之后，新鲜的血肉一时间还没有彻底腐烂罢了。
    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双眼睛的主人早已被占据。异常的模因占据了原本的躯体，它们或者吞噬或者逐散了原本的生命，终结了仍在期待着未来的灵智。这一切，或许曾经可以防护，或许曾经可以挽回——哪怕是牺牲一部分保全另一部分呢？选择的性质固然重要，逾越的性质代表着规则的破裂。但是如果真的到了一切的衡量体系，一切的存在基础都将荡然无存的那一刻……曾经的道德，曾经的理想，它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维持反应炉稳定性的体系崩溃了。虚实端之间的联络被切断，异空间被乱流撕碎，元素再也无法排列甚至无法分割。澎湃着信息洪流的管道或者被堵塞，或者仿佛被抽干一般，在一瞬间就彻底冷却下来。
    构造现有的、理所当然的一切的基础力量不复存在。虚空中的秩序场熄灭了，秩序场裹挟的核心被放逐到了乱流中。包括世界枝干在内的大规模世界结构尽数解体，解体后四散飞溅的波动与辐射击毁了幸存者们的孤舟。
    大规模的崩溃之后，灵魂再也无力维持自己的一切，它们不得不不断燃烧自己，将自己重新包装成匍匐于地面的佝偻身影，这样才能躲过满天飞散的晶体暴雨，以及恶劣的、无处不在的辐射。而它们消散所需要的时间，不仅比自己的寿命更长，也远远长于……世界的寿命。
    更加强大的种族从细微处崛起，或者从天外而来。黑底金辉的旗帜在火焰中燃烧。跳跃不得不签下，因为没有余地，亦没有筹码来做最后的抵抗。发展被禁止，权力被剥夺，隐私被窥探，价值被榨取。无数个名字被处死，又有无数个名字被戴上了有形无形的镣铐。
    在面对压榨与剥削时，盘根错节的下层体系早已在阴影中形成。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被投影出来，供大家享乐，而在这之后，被展示出内心的人们，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们或者会大打出手，而这又是另外一场盛宴。在这之后，一切又会如常进行。
    ……
    梦醒了，但是这一切并未结束。永恒的轮回似乎无视了时间这一名字所能对应的本质。
    再一次的，现实铺展开来，但是这还不对。腐化的天穹，嬉笑怒骂，那一群群行尸走肉仍在大道中徘徊不休。只是……似乎反抗的声音更大了一些，有人在这里愿意振臂呼号了。
    梦醒。
    梦醒。
    沉睡。
    梦醒……
    ……
    亮色逐渐复苏，希望重新降临。
    是噩梦，最深沉的噩梦——只有统治者才有权利孕育，也只有统治者才有必要面对的噩梦。
    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发生。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于许多生命而言，曾经的崩溃仍然历历在目——它们不是故事，它们永远也不会变得虚假，它们在过去真实存在，并且永远的改变了帝国以及帝国众生的一切。
    它们没有必要被立刻公之于众，做这一切，是为了在将来如果真的出现如此程度的意外时，帝国至少能有人能拿出一些实用的观点与指导，能够帮助大家面对难关。
    只是，这样的模拟，蕴含着太多的痛苦，蕴含着太多没有人愿意正面提及的可能性，也蕴含着太多与现实的发展轨迹相悖的逆潮。
    它们亦是对一切导向积极的涌现仪式的忤逆。
    现实不容许这样的可能性在自己的内部发生。
    但是这一切还远远没到【不可能】的层次。
    但是……如何模拟？如何复现这些可怖的预案？
    ……需要梦。
    需要最深层次的梦，无以数计的、层层迭代的梦。必须依靠这些构造，依靠它们，他们才有能力在最细微的地方将这些故事展开，来规避现实环境对流向那无形但强大的“修正”……

 第391章 直面黑暗

    第391章 直面黑暗
    努力将现实营造的顺应自身且坚不可摧。
    但是却又要在这坚不可摧的夹缝之中巡得一丝无法地带，然后在这片地带中直面自己永远不愿意去面对的种种最恶劣、最可怖的结局
    是的，就是如此矛盾。
    智慧与生命的发展成长过程中总是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而智慧与生命所栖居的现实环境中，也同样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矛盾。而矛盾，或者说是一组组的对立关系在自身生成消灭的同时，也在催动着周围的事物与实体发生变化。
    矛盾的存在对生命和智慧的发展不利。
    矛盾的存在对生命和智慧的发展有利。
    即使它们共同存在，那也并不矛盾。
    周围无穷无尽的噩梦开始消散，遍布可怖伤口的躯体在无尽的甬道中前行，尽管周围的一切事物，小到触手可及的饰品，大到跨越天穹的光芒海洋都真切的存在着，即使自己已经在这条甬道中前进了不知道多久，那些纠缠自己的噩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但是在不变中，这个遍体鳞伤的“人”一直在注意一个正在不断升高的数值——休谟值，它的升高意味着，自己正在逐渐接近真正的那个现实。
    ……
    “我这是……”维多维尔挣扎着醒过来，眼前是离自己并不过于遥远的天花板，以及一些从视野旁边的边界里照射进来的扭曲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身体的所有感官和机能能够完全恢复重启……你入梦太深了。”维斯瑞凡的声音从自己旁边传来，驱散了自己的感知中再次开始堆叠的混乱。
    “……重启现实强度读取能力……休谟指数衡量标准校对……多重滤镜重启，修改生效排列方式，三秩、原始光学视角叠加……重启世界信息读取能力，重启超深场雷达阵列，接入对应输入内容……与帝国网络连接稳定，重启个体反馈……”
    一条条消息从维多维尔的眼睛中划过。这些消息的表现方式从最早、最贴近原始文明水平的光学蚀刻开始。并且，随着维多维尔自身感官和认识的分部重启，这些回馈条目展现自己的方式也随之迅速升级。
    “……真是一场场噩梦啊。”当维多维尔恢复之后，他重新有了面对现实的能力，以及整理自己的梦的能力。
    “是啊，但是这一切并非绝对不可能。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维斯瑞凡随口回应道。
    维多维尔坐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现实事件，异常存在，异常灾难，文化导向，思潮导向，死潮危机，Σ的残骸，甚至还有足以被Σ称之为是“众神”的存在……它们之中的每一条，对于星明文明可能产生的冲击都难以预计。同时，也没有人能保证那各种各样的极端情况就完全不会发生。
    “……莉尔，你的情况如何？”短暂的喃喃自语后，维多维尔好像梦醒一般忽然问到，“我记得你也走到了最深层。”
    “还好，毕竟这么多年来咱们也确定过了，无论是力量还是砝码效应都是我更强一些，我的问题不大。”维斯瑞凡摆了摆手。“恢复时间在预计范围内，没有出现耽搁。”
    “数据……都收集完成了？”
    “嗯，综合报告已经来了，都完成了。”
    “它们可以进一步巩固当前已有的紧急危险应对措施，并且也可以提供更加精确的指向性。一旦可能毁灭整个帝国乃至整个文明的灾难彻底爆发到无可收拾，严重到连我们都无力逆转的话……至少我们还有能力疏散帝国数量庞大的中低权限生命。”维斯瑞凡缓声说道，“比如改变他们的生命形态，强行偏转他们身份识别，以便于他们能够融入其他种族……但愿到那时有一条路能够有用。”
    “不过……这一部分，终究是无法试验的。”维多维尔摇摇头，“等到能够试验这些准备的环境真的出现了，它们就需要直接派上用场了——我们只能通过搭建的模型来检验它们，但是我们无法确定它们是否能在真正被需要的时候及时有效的生效……希望它们能够在那时发挥应有的效能——不，希望它们永远都不要真正的发挥作用，永远只能作为有效的储备，被压在箱子的底层……”
    “……”
    无言中，在如同群星一般的帝国卫戍舰队的拱卫下，在烈阳那无穷无尽的沸腾火海映照下，两个身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周围的一切还在，它们没有碎裂。并且……能在熟悉的环境中，看到彼此的身体的灵魂都还完整和健康……真好。
    “……说点高兴的事情。”自己怀中的女孩忽然开口道，“xs4028已经完成了初级阶段的学习。监视队伍和有关部门已经形成了联合报告——他的变化是稳定的，没有发现任何不稳定因素——无论是思想灵魂，还是能力和实际行为。”
    “嗯，那真的很好……初级阶段之后，他应该已经开始为自己将要接受的中级教育做决定了……说起来，现在的帝国通用教材整理的怎样了？我应该记住这些的，现在来看我的记忆可能还是有点乱……以往，好像有很多个版本里面的内容都有大量的错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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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何止是错漏……”维斯瑞凡对此并不打算粉饰什么。
    “可以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包括教材体系在内，整个帝国的知识体系都是一团糟——三百亿年加上前面那已经微不足道的上百万年间不断抽取Σ的知识，加上无法思考无法论证只能立刻投入使用转化武力的窘境，以及最后的那次攻击……帝国的知识体系就像是碎裂的高塔形成的瓦砾废墟。”
    “很多知识理论以及与之有关的一切连时代和用法都分不清楚，我们更分不清它们之间的先后关系，甚至……很长的时间里，我们也不清楚连们是否已经应该被作为一类已遭淘汰的内容，被封入历史的深处或者干脆扫进垃圾堆中。”
    “发展衡量议会中的激进者席位、偏激者席位和保守者席位里面的绝大部分人……他们出现在那些席位上，这些远古错误导致的误导责无旁贷。不过至少，这一切都在向好转变。”维多维尔揉了揉女孩柔顺的长发。“啊，想起来了，目前最新版本的教育材料至少已经保证大纲结构连贯完整，各部分之间具有较为明确的分界线和联系关系了。”
    “以后应该会更好……大家都很积极，积极的氛围也能化作实际的增益和力量回馈给大家……”
    “不过，咱们也不能忘掉——”两人松开了拥抱彼此的手，他们相互盯住彼此的眼睛，就像是在校对对方的理智与精神一般。
    “不能忘掉，教材和教学体系之中的问题是帝国刻意而为之的。中级和高级教育阶段的许多教材采用了含有错漏并且古老的知识并不是因为编写它们的编纂者和审核人员不及时，而是这一切都事出有因。”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异口同声丝毫不差地将这段话进行了复述。
    “看起来没有问题。”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唔？有新的临时通讯申请？临时任务线路……接通。维斯瑞凡接通了这道申请——是由负责死潮领域联合勘探这一行动的负责人代表发来的。
    “两位陛下，所有勘探设施建设与检测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试验世界压制系统稳定，死潮之门边界稳定，备用设施数量满足帝国规范最高推荐值要求。探测条件已经齐备。”
    “完成所有检测流程并确保一切指标满足对应要求之后，开始进行试验。”两人对目一视，有关的核准流程在一瞬间里便已经执行完毕。两人将自己的要求封装好后，就像是之前的那封报告一样，为这份回馈添加了活性的接收者封头，然后将它们发出执行。
    “等我回来。”
    “嗯。”
    维斯瑞凡面前的身影化成流光离开了这里。随后，维斯瑞凡同样离开了这里。当这里的居住者离开后，房间内的设施纷纷进入了静默模式，所有的门禁和防护系统也尽数进入了闭锁状态。
    浩瀚群星下，炽明火海上，黑色的巨翼已经完成了一切准备。伴随着光影的轻微闪烁，它们从秩序场中迅速消失了。
    浩瀚群星下，炽明火海上，一个小小的、纤弱的女性身影是那样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璀璨的日珥从她的身旁划过。在她的脚下，那片足以将世界烧成不存在的焦土的火海掀起的风暴略过空中微不足道的点。
    风吹过她的衣摆和肩部垂下的绶带，拂过她的发丝。周围的日珥和星冕跃动着，同她的衣摆和长发一起微微摇摆。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延伸，如同她最庄重最华贵的礼服。在她的眼眸深处，整个帝国疆域的绝大部分都被做为背景“隐去”，而在背景上，有数条围绕自己的环带以及环带间的点却格外的明亮。
    力量被再一次调动。而在调动力量的同时，维斯瑞凡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灵魂活动，同时也在注意着所有传感器所给出的回应。
    “航域净空已经完成。检测到虚空烈阳活动强度提升。烈阳风场活动综合参数确定……第一微分单位内变动幅度1.01，1.04，1.13……”
    来自古老文明的砝码造物缓慢但有力的搏动着，她就像是整个文明的心脏，将庞大的力量通过风的方式泵向远方。
    无形的信息洪流在秩序场中飞溅着。然而，秩序场中的建筑和舰队们，却并不需要做任何事情来额外的保护自己——它们不会受到因此导致的伤害，这些信息流虽然强大，但是它们将要引动的变化同“路径上的存在”无关。
    明确的指向性再次再一次彻底的展现出来——它可能已经或明或暗地存在了很对很多年，但是它的种种独特性质仍然值得注意。
    这样精确的指向性，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对于整个帝国而言是急需但又可望而不可及的。直到最近，那些正在消散的、曾经来自Σ文明的技术才有了失而复得的新的可能，那些曾经做到的事情，才有了复现的新的希望……
    女皇的眼睛看得到，在那些明亮的点与环深处，存在着黑暗的、足以腐化自己的目光的黑色斑块。相比于规模庞大的世界本身，那些完全称得上是狭小的斑块从体量上无法同前者比拟分毫，但是后者释放出的腐化气息即使是被无数设备重重封锁层层镇压，却仍然会令秩序生命颤抖，令世界本身颤抖。
    在这些“环”中，封印着黑色的大门，那样的大门......它们可能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毁灭了自己最初的那个家园，同时，它们也是漫长的时间以来，帝国最危险的敌人之一——死潮的最显眼、识别程度最高的识别源头。
    烈阳的风拂过这些世界，给予这些世界强大的稳定性加护。
    这将是帝国有史以来第一次进行大规模的死潮领域联合勘探。死潮探测船将深入大门的内部，而如此大规模的探索队伍同步探测得到的数据将会被整合在一起。
    对于最终的结果来说，从每一座大门的内部得到的数据都将会是一个重要部分——它们将会是一个“点”还是一个光滑的“区间”还无法确定......但是最终，它们应当可以整合成一道笔触，这道笔触应该能在某一条线下勾勒出一道阴影：
    那道支撑帝国自身存在的、于死潮中扩展的稳定性阴影。
    ......
    巨翼从虚无中凭空显现，没有任何过程。维多维尔悬停在勘探行动的最高指挥部中，静静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并在必要时亲自出手，动用总旗舰的力量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与危险。
    世界的宏观结构已经被极大程度的改变以适应任务的要求。
    宇宙中的绝大部分“群星”已经被调离。而剩下的那部分，则彼此连接，形成了稀疏但坚固的网格。
    群星之间，有一系列形状不一的、格外引人注意的光点——它们是信标，是连接试验场与指挥中心的“虚空长链”的终端节点。
    同死潮有关的试验总是危险万分，总会充满意外。为了最大限度的降低死潮污染的外泄可能性，所有的试验世界在点亮自身虚空引导信标之后，自身与更高级别的指挥单位之间几乎就只会剩下“单向联系”。
    即使确实有信息需要向上报告，这些信息也需要经过许多层中继节点和隔离屏障，直到危险被彻底洗净后才会上传到上级指挥所。而在绝大部分正常的时间里，试验场世界几乎完全自我封闭。
    “所有报告检疫完成，汇总报告——所有试验场世界已经启动所有隔离措施。”
    “封锁对应虚空航路，对应虚空航路已经封锁。所有警戒火力基站已经启动，随时准备驱离非授权接近者。对意外越界者采取无差别收容管理，对恶意接近者进行无条件抹杀……”
    “检查所有试验场世界周围的坐标警戒邻域……确认隔离带具有足够的厚度，隔离带范围内无任何可以充当死潮扩散跳板的世界或秩序场……”
    “辅助隔离措施准备妥当，世界边界紧急脱离用囊泡状态正常，可以满足应急逃逸需求……”
    “世界紧急放逐流程确认可靠，已敷设破坏材料能够产生的全向破坏力为摧毁世界屏障所需阈值的635997.52倍。激发后破坏性信息流指向性稳定，有效流动范围为隔离带厚度15%，超出后所有信息流自身自动销毁……销毁解体编码位于信息流基础位置与最高优先度表现位置，可靠率处于要求阈值以上……”
    无数帝国存在在完全实体化的各座建筑中忙碌着，他们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实体化封装化，确保不会有多余的联系导致污染因此而扩散。或者盯住屏幕不断处理数据或者左右奔走传递重要情况的人群头顶与脚下存在着一些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出的缝隙——在那些缝隙中，存在着厚重坚固的隔断门，一旦出现污染外泄，这些隔断门就会连同护盾一起瞬间弹出，将所有通道完全封住。
    维多维尔在奥术王座的内部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这里的一切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而在最高指挥部、在这由帝国众多部门共同组建的指挥中枢以外，在那些环和节点内部，也会存在着这样的指挥所也会有这样的事情上演着——直面死潮之门的地方，此类流程会更加复杂繁琐，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然而即使如此，从事死潮研究与死潮探测的从业生命的伤亡率却始终居高不下。即使再完善、再繁琐的隔离措施和保全措施，也无法杜绝危险和意外的出现。
    长久以来，除去对应的官员们和部门负责人们因为责任划分问题而必须要面对死潮之外，其余的职位几乎全是靠自愿加入来吸纳担当者。
    然而，即使在加入这一行列之前，几乎所有的帝国存在都会被再三的、反复的告知一切已经记录的和还没被记录下来但是可能出现的危险，但是做出这些选择，要来到这个方向的存在们却都仍然愿意留下来——并且看起来，越危险的部门与方向上反而越是如此。
    ……
    帝国划分规律下，第一象限。
    世界枝干天顶座代号：16—1—6195455。
    世界脉络一览座代号：943685—3—555。
    世界回路始终座代号：843395，世界管控设施已经替换为死潮试验场临时管制设施，编号3577。
    这个世界被极大程度的压缩起来，专用于应对长期死潮环境的世界管理设施将所有可能的时间线、世界线和不必要的维度被完全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占据了最大部分的权重的世界线。而在这条世界线之内，冰冷坚固的现实如同严丝合缝的齿轮组一般正在被时间慢慢地拨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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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它的操控映射交织其中，宛如巨大的螺旋箍网。这些世界内的绝大部分群星在死潮之门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撤走。
    驻扎在此的堡垒星群们组成了巨大的共鸣网络，它们以死潮之门为中心排列形成一层层跨越所有维度的球壳，直到延伸至宇宙的尽头。它们形成了横亘太空的“地基”与“基础”，有条不紊的传递和分散着混乱和腐败对世界形成的巨大压力。
    而在这巨大基础的中心位置，那个“压力源”则被许多层由空间精确标记阵列和超凡力量广播阵列组成的环重重封锁层层镇压。这些环以不同的节奏交替闪烁，约束着位于环带中点的那块黑色“油斑”，也就是死潮之门的活动。
    “死潮之门的特性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被发现，而在这漫长的历史中，对于包括死潮之门在内的一切死潮现象的研究一直在断断续续的进行着。如此漫长的时间引发的积累，已经足够帝国更进一步的了解这些最危险的现象在秩序世界中可能表现出的种种性质。”
    “按照现有理论进行推测，死潮之门如果在一个不存在超凡属性的世界中展开，那么对于低于世界的世界内部结构而言，它的传递与扩散表现实际上将具有“超维”性质，即无论该世界有多少条时间线和世界线，那个世界的空间结构需要多少整数维或者分数维来衡量，死潮污染都会从大门开始，向所有的方向同步的扩散蔓延。”
    “并且，死潮污染还存在着跳跃式传播和“加速扩散”的属性，随着规则的破坏和扭曲，污染延伸的速度可能会在秩序世界的观测视角中不断增加。理论上，在某些极端情况下，这一速度可能会达到表现上的无限大，直至淹没世界屏障划定的秩序尽头。”
    “也正是因此，死潮之门一旦失控，世界将在很短的时间内被其占据甚至摧毁。带有超凡属性，或者世界结构坚固法则自洽完善的世界能抵抗的相对更久一些，但是这样的世界……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也往往会形成断裂带的源头。”
    “死潮爆发时，秩序世界内的实体上会出现黑红色二维花纹，这种花纹可以依附于任何世界内的实体，包括时空结构。相对于实体而言，时空结构较难被污染，但是这只是相对而言……”
    “由于依附对象的属性存在差异，死潮污染在秩序世界内的具体表现形式实际上有许多不同之处……”
    “目前，还不确定为什么污染会以这样的方式表现出来。根据以往资料确定，死潮领域内部存在的漩涡与暗流同这些“花纹”有相似之处，但是，目前对于它们为何会在多种观测方式下出现统一的感知表现尚无定论……”
    “目前，对于死潮的研究……”
    在正式的勘探行动完全开始之前默念部分研究成果，对试验顺利有利——至少，在很长的时间里，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以至于到了现在，这已经变成了一个超越规则和学术的“仪式”与“习俗”。
    很快地，就像是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站在操控台前的人们几乎是同时抬起头来。
    “提示，深潜船已经到达指定位置，探测行动即将开始。”
    “那么……各位，开始吧。”站在主控台前的舰长首先说道。
    “时钟系统开始校对并同步……同步完成。以后行动须在规定时间区间内完成。”
    “无延迟交流网络运行状况良好，传讯用晶体线路运行状况良好，车钟令响应速度处于规范要求之内……意念传达系统稳定，扩音管网效果稳定。检查完成。”
    “慢速前进，正对死潮之门。”
    深潜船的尾端出现了一圈暗淡的圆环，圆环附近，空间开始匀速向后流去。通过改变自身相对于整体时空的相对位置关系，深潜船开始缓缓前进，驶向船只面前的、那道已经在重重镇压下，被禁锢在没有厚度的平面里的黑色大门。
    “已经同死潮之门隔离阵列同步，进入半污染作业区间。检测死潮之门稳定状况，出现异常须第一时间报告。”
    “愿一切顺利。”
    深潜船继续向大门所在的“位置”进发。
    从外形上来看，船的前端是一个粗短且中部膨大的梭子，梭子本身除了因为材料本身的原因而呈现出淡金色光泽之外便没有任何其他的装饰或者额外的附属物。而后端的那部分则像是一个箱子——它们之间，用数道并非实体的连杆连接在一起。
    舰船无声的航行着。黑色的大门逐渐在它的面前扩大。重重镇压下，它原本的许多诡异性质已经无法展现，或者说是，秩序世界目前暂时不允许它们再展现出来了。
    很快，一道略有些刺眼的光芒从舰船的前端首部亮起——光芒浮动在舰船的上方，它缓慢的推开了周围无形无质的黑暗，就好像是无形的手在拂开一层厚重的黑色油膜。
    “已经确认接触死潮之门。”
    “维持姿态——随时检测污染溢出量。舰船前端完全进入后继续深入至连杆没入达到至少一半时切断杆件，并启动死潮领域专用引擎。”
    很快，前方那膨大的梭子便已经彻底消失在大门内展现出的黑暗中。而舰船整体则继续前进，舰船后半部分的引擎持续推动着，通过那根延伸的连杆继续推动已经没入黑暗的前方舰体深入死潮领域的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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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潮之门那层原本宁静的表层遭受扰动后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黑色的油膜开始沸腾，毁灭性的力量仿佛在门后聚集并要涌出，将世界摧毁。不过，这一切都还在预料之内，围绕于大门附近的抑制阵列迅速提高了自己的输出功率，将污染镇压在了门的那一边。
    随着舰船的持续深入，连杆已经被黑暗吞噬了至少一半。在迈过某一个阈值之后，杆件与后方舰体的连接被迅速切断了。仍然处于大门之外的舰体立刻反转主机拉动自己远离死潮之门，并在大门上方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而剩下的连杆则会被前端的舰体持续拖动到完全没入黑暗内部。随后，它们会自行解体——同深潜船使用的护盾使用一样的模式。
    “已经确认深潜部分完全进入死潮领域，死潮领域专用引擎启动至四分之三功率。观测舰船自身状况。”船长很快便开始下达进入死潮领域之后才有可能下达的命令。舰桥里的人们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在几乎完全封闭的网络里，信息交互数量的增加表明着小组开始迅速忙碌起来。
    “确认护盾自我更新状况良好，生发层增殖速度稳定，护盾外层剥离速度与动力炉补给速度处于动态平衡状态。连杆已经解体，扰动处于可接受范围内。根据现有现象判断——污染溢出量处于可接受范围内。”
    “扫描波广播系统点火，接入护盾反馈系统，开始记录有关数据。”
    伴随着命令的下达，被护盾包裹的舰体表面出现了一层额外的光膜，这层光膜迅速扩散开来，它们越过护盾层，扑向死潮领域的深处。
    当扩张达到一定程度，它们便会改变流动方向反向接近舰体，在护盾上撞出独特的涟漪，这些涟漪可以被舰船的传感器接收并记录，并最终生成一次跳跃数据。
    可以肯定是，由于没有护盾的保护，这样的扫描波即使使用晶能构造并且进行过多次编写增强，它们最终能坚持到重新撞击母舰护盾这一步骤的，只会是原有的整体体系中的一小部分。
    而最终能坚持到这一步的部分，则能够在经历一系列净化措施和算法处理后形成确切的观测数据。这些数据帮助舰船确定舰船周围的死潮领域的“破坏浓度”有多高，它们又是怎样分布的，以便于舰船接下来的行动。
    而这样的“跳跃数据”形成的模型，对于帝国而言，便是死潮领域内部的真正模样。

 第392章 门的内部

    “第一次扫描流程已经结束，开始检查数据稳定性，确认当前舰船情况。”
    潜入死潮之门以后，深潜船第一次系统工作的状况对于行动而言至关重要——可以说，在一次行动中，因为疏忽等人为原因而导致的事故都可以通过认真仔细地检查第一次系统工作后所获得的数据来排查并避免。
    第一次系统工作所得到的数据的准确程度，也决定着整次行动还有没有必要进行下去——如果在相对最稳定的地方都得不到可以被接受的准确数据，那行动接下来的部分，就将只能被形容为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这是尽人事所能达到的。而在这之外的一切……只能靠运气，靠混沌系统中自己能够贴上的那条具体的线，靠“天命”。
    谁都不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不确定的概率和命运。然而，死潮领域之中的强大扭曲和破坏效应可以瓦解近乎所有能够想得到的办法。这无法避免，因此，帝国和众存在们只能选择去接受。
    “……舰船姿态稳定……动力炉输出稳定，晶能管网运作状况良好，未发现畸变点……护盾更新迭代请假良好，全向广播器工作状况良好，接收设备过滤系统正常，模型建立正常……深潜船状况良好，死潮之门稳定性良好，可以继续进行勘探。”
    “确认舰船工作状况良好，开始下潜。”在把小组各个成员的汇报内容整合完毕并得出了清晰的结论之后，舰长下达了新的命令。
    浸泡在淡淡的黑红色云雾中的舰体开始“倾斜”。它进一步提升了自己的引擎出力。暗淡平稳的光辉推动着舰船，前往这片危险且诡秘的领域的更深处。
    同航行于虚空不同的是，死潮领域内可以作为“航行参考”的内容少到几乎不存在。虽然从理论上看，虚空应当是比死潮领域更加凶险更加混沌的地方，但是从实际上看，虚空呈现出的……如果能被认为是性质的话，那么这个性质便是“惰性”，十分极端的惰性——虚空不会主动的侵入秩序场，不会主动的冲击世界的基础规则……“它”似乎不会主动做任何事。
    甚至长期以来，无数信息体的生灭甚至可能形成了某种积累，而这些积累最终的提现，便是使得虚空逐渐开始飘起一团暗淡虚无的薄雾，那团薄雾，便是种种信息扰动的结合……这些因素使得虚空航行的难易程度和危险程度相对而言大大的降低了。
    也因此，死潮领域成了对于帝国而言最为凶险的航行区间。它的内部只有无尽的混沌、腐烂和毁灭，并且它们的出现与消失也全无规律可寻。同时，死潮领域内没有任何可以供秩序造物抓取、可以作为声明自身已经进行“移动”的凭据。这一点，使得在死潮领域中的航行变得极端困难。
    当舰船进入死潮领域内部以后，它就必须尽可能的封闭自身，以自身的存在属性和规则声明自己存在的合理性，以此并同外界的腐蚀抗争。而它若想移动，目前来看只有两种方法可以采用：
    要么，以自身潜入的那座死潮之门为“原点”，创造同秩序世界内一样的坐标系并以此作为移动的凭据。要么，以自身为原点，在每一次使用扩散脉冲波扫描周围的破坏浓度分布情况之后，以扫描结果作为“坐标系”，并自己解释自己的移动方式。
    实际上，这就像是位于在一间已经腐烂的、遍布着剧毒感染物并且摇摇欲坠的房间中，自己完成一场场由自己制定规则、自己出题、自己完成、自己监考自己并自行批改的考试一样。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从漫长的时间中得到的经验告诉帝国的每一个与此有关的研究部门与研究人员：除非针对死潮领域的特化通讯研究取得巨大突破，否则前者将注定难以走到可以广泛应用的层次。并且，死潮之门自身的不稳定也更进一步地否决了第一种思路的可行性。
    “......道阻且长啊。”沉默中，感慨没有从自己的潜意识内流出，它们在脑海的深处无声的消散了。
    舰船继续向死潮领域更深的地方前进。舰船不间断的释放出全向扫描波，这样的扫描波可以有效的标记出舰船周围的“氛围”哪一部分相对温和，哪一部分相对恶劣。而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扫描中，舰船正在越发的远离自己进入时的“出口”。
    “确认舰船姿态与舰船航迹——舰船正在远离入口，舰船姿态平稳，下沉速度正常。”航行技师再一次进行了例行汇报。“舰长，按照以往的航行经验，我们同当前的“最大安全深度极限”的距离已经接近第一警戒值——我们已经下潜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深度。”
    “在此之后，禁止个体之间直接进行思维交互，采用手动雕刻文字与滞后同步板传递信息。封锁舰船寻常通道，改用特殊车钟令系统同动力部分联系。舰船以半速航行姿态越过第二警戒值后改入微速航行，同时由潜航改为平航。”
    “开始执行。”
    “确认执行。”
    生命与生命之间隔绝彼此的壁垒再一次恢复了完整，连接彼此的一切网络都被彻底的断开。他们拆下了自己面前的晶板，在上面划刻出细密复杂的符号和文字，以此来完成必要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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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体的内部环境变得更加稳定且单一，绚丽多姿的全息投影消失了，随处可激活的沟通窗口不见了踪影，舰体内的一切设备都不再表现自己的种种属性。
    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一切都将自己进行了可以说是十分彻底的封锁。逐渐下沉的过程中，来自外面的世界的便捷和高效开始逐渐消失。这就像是一个由事件与历史形成的洋葱正在被不断剥去作为其外壳的历史迭代。而在剥离的过程中，行动本身也在将这一切送往已经只存在于记忆中的过去……
    目前看来，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在死潮领域中航行，能够从自己的角度出发、自行解释自己的实际存在以及一切所作所为的能力太重要了，它就像是构造秩序场相对于虚空航行一样重要。
    死潮领域内一切的一切，从微小花纹中的毫末，到无穷无尽的、不可测不可解亦不可数的领域本身，它的每一部分都在挑战着帝国，在挑战着秩序生命的认识极限——它不支持任何一种秩序规则，同样也不受到任何一种秩序规则的制约。
    外面的一切可行与不可行在此被全部粉碎，在这里，一切都必须只能依靠自己。
    “停止下潜，航行姿态改平。改为慢速航行。”
    “需要记录所有数据，记录设施进入最高等级工作状态。每一次记录到的数据都需要进行单独封装，必要时，以投放“漂流瓶”的方式将它们抛出……”
    船舱内的环境变得单一且寂静。
    航船的航迹所勾勒出的航线开始同一个破坏浓度基本相同的平面重叠。这个平面处于帝国深潜船所能抵达的极限深度的四分之三处——这是帝国死潮航行之中的“第二警戒值”。
    当越过这一平面以后，死潮领域能够对秩序造物造成的影响将变得更加混乱、更加难以应对。
    “所有成员——每两次航行姿态例行汇报后同步自身时钟，控制信息流速。”
    护盾的外层正不断被无形的力量侵蚀，被剥下的护盾结构化作金色的流光弥散出去。然而，它们就如同是刚刚蒸发的水汽撞入了等离子火海一般，很快便消失在周围的恶劣的环境那无比猛烈猛烈侵蚀下。
    护盾自身被赋予的运作模式不断的整合着来自舰船动力炉输出的信息流，并将它们整合编程后注入护盾自身的整体容量池，以此补充护盾挥发出去的部分。
    依靠这个快速变化的动态平衡系统，深潜船能够将自身同周围的黑红色浓雾隔开，但是仅仅只是隔开……还不够。
    在死潮领域内行动时，所有行动组与设备需要遵循的第一类要务是保证生存和检疫，第二类要务，则是确定自身的时间——实际上，如果要考虑到自身的返回和未来的生活，第二类要务的重要性并不低于第一类要务。有时，后者的重要性甚至高于前者。
    死潮污染会攻击一切和腐化一切，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信息体自身的运作与变化——换言之，死潮可以摧毁时间，无论是整体的时间，还是个体的时间，亦或者是个体的某一部分的时间。
    据说是……在这样充满危险和未知的深潜尝试刚刚开始的时候，“喜报”二字在帝国技术能够使得深潜船可以在死潮领域内的浅层部分生存一段时间之后，便从所有深潜港的记录中彻底的、完全的消失了相当长的时间。
    在那段时间里，每一次深潜任务都会出现意外，而死潮领域中的意外恐怕有无数种，而每一种都足以致命……
    死潮领域内遍布死潮污染——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所不侵。进入其中的一切都会受到死潮污染的影响。理论上，进入死潮之后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纯净之处。
    即使有再厚重、再全面、层次再丰富的防护体系，被层层保护起来的防护体系核心也会同防护体系一样同步的受到污染，只是轻重程度上的区别罢了。
    这是研究死潮这一领域的生命与设备短命的主要原因之一。再强的防护，也无法杜绝隐性污染直接作用于躯体的每一个细节。而这样的破坏效应一旦积累起来，恐怕要想拯救那些腐坏的躯体，就只能为他们重新写一个故事，一个同前者，同曾经那个独立个体再无“血缘关系”的新故事了。
    这也是两类要务被最优先提出的原因——进入死潮领域后，或有或无的侵蚀便会开始从所有层面进行，不分内与外。
    虽然死潮能够导致的具体症状没有这一效应，但是死潮的氛围却能渗透到每一个角落，并在潜移默化中不断侵蚀和改变信息原本的运行规则和发展规律——烈性状态下，设备可能会从内部开始腐朽，生命也会变得失控狂暴，成为烈性传染源，成为污染的跳板。
    这必须严防严控，否则再坚固的船也会迅速成为污染的巢穴。至于第二要务……好理解，也很难理解。
    想要维持自身的精准，总是需要一个精确的“参考原点”的。
    而死潮领域内，没有“参考原点”。
    微小的错误会在自我解释和刷新的过程中不断累积，最终引发各种各样的灾难性后果——小则引起设备损坏，大时甚至可能会撕裂自身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和参考系统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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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第二类要务所对应的、已经爆发过的最极端的事例……主要集中爆发于帝国最初的数次有生极限深潜试验中？
    在那数次测试中，多艘深潜船自身与帝国的联系被彻底的割裂了。而不断积累的误差，又使得深潜船自我解释自我完善的刷新频率和反应频率出现了相比于原始状态而言巨大的误差……这样的误差在深潜船潜入死潮领域内部时表现出的问题并不猛烈，因为对与错全部集中于自身——一切的一切都是存在们自己说了算，这没有问题。但是当深潜船回归秩序环境，联系开始被重新建立时，问题就会显现……”
    “联系重新建立，意味着双方需要重新接纳彼此。而在这样的过程中，破碎的时间将作用于深潜船。以船自身视角的观测来看，自己跨越的“历史”是恒定的，自己就在死潮里“待”了那么久——但是在其他观察者眼里可不是，这段“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十分漫长。
    这意味着船有可能已经在死潮中泡了几万年……即使是超级旗舰也不可能做到依靠自己的力量坚持这么久，哪怕只是在浅层……”
    “啊，也是，这就是撕裂的主要表现……很多船和很多人都受到过这样的影响，即使船只进行过多代改进，这些因素也在致命因素列表中名列前茅……”
    死潮航行充满着寂寞、冰冷和孤独。
    即使彼此相隔的距离并不远，一般而言最好也不要进行没有必要性的沟通交流。在这里，每时每刻都需要注意，要妥善的保护自己——死潮无处不在，也无法预测。没人敢打保票——原本正常的一切，在下一刻是否会有一个或几个点突然爆发出毁灭性的灾难。
    至于说船与港口，船与船之间的交流？目前来看，那一切恐怕都还在想的范畴里——不要说是通讯用的信息结构，哪怕是满编舰队的联合火力，硬要在这里前进的话恐怕也无法坚持前行多么遥远的距离……
    ……
    这里是死潮领域。
    但是这里又是什么呢？它会是什么呢——它的本质，可能是怎样的呢？
    确实会是存在的反面吗？
    那么……“存在”与“反存在”在因为这些现象而彼此完全湮灭之前，反存在自身形成的结构和领域又会有些怎样的性质呢？
    这里汇聚起来的、可怖的一切，它们真的其实的对应着秩序环境的某一部分，就像是影子一样，将秩序的身影和形状投射到了另外一片完全不同的镜子的后方？
    又或者，一切秩序的反面……都已经被彻底的、完全的混合在了在了一起？一切的性质、一切的特征被全部的、彻底的混合在了一起，也正是因此，才无法摘取出“秩序的反面”的特征？
    甚至……侵蚀表现出的污染和无序性……也是因此？不同的正面和不同的反面因无法对应，而导致了污染的放缓和污染的间断性跳跃？它们看似是在跳跃，实际上则是在寻找秩序环境中最能“亲和自己”的突破口吗？
    无从知晓——任何对死潮的探测都无法得到秩序范围内认可的结果，那些所谓的现象，得出的所谓结论全部来源于已经被腐蚀得支离破碎的残骸。
    它们有参考价值，有研究价值，可以帮助帝国理解死潮所能带来的现象，可以帮助帝国更好的对抗死潮。但是……那些并不是帝国真正需要的结果。
    “……”
    一部分思维似乎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有一些其他的念头冒了出来。不过并没有人对此过分留意——这太正常了。
    死潮会腐蚀和软化心智。在这里，多疑、纠结、恐惧、抑郁、低沉等等一切都不良心绪早晚会出现，并且它们的出现将没有什么稳定的规律可寻。
    适当时，放宽这里所对应的要求。太高的标准太过刚硬，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刚则易折。说到底，一切的安全标准的重点始终是【存在们的安全】这个整体的概念，不仅仅为了帝国的存在们，更不仅仅是为了【安全】，而重点更非为标准和要求自身的那些教条。
    偶尔……会想一些内容？那就想一些吧，别陷得太深就好。
    “改变前进方向，向第五方向增进0.12%。”
    “第六护盾扩散阵列出现三个不稳定节点，对应负载转移至其他状态良好的护盾扩散阵列。”
    “平行潜航已经完成任务要求的50%。动力炉与死潮航行引擎工作状态正常。舰船自解释能力余量良好，护盾强度出现波动，下限值仍然位于安全警戒阈值以上……”
    无垠的黑红色云海里，这一叶小小的孤舟同周围的一切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诡异扭曲的漩涡和云雾融化了比例关系。
    当混沌的漩涡和云雾碰触这大洋中格格不入的微小光点时，它们会立刻具现化，它们会变成没有丝毫厚度的黑红色光纹吸附光点的表面上并开始向内侵蚀。
    但是它们并不能攀附太久——护盾的最表层很快就会解体，就像是死去的皮肤碎屑会从生物的本体上剥落下来那样。
    碎屑会被周围的环境彻底毁灭，但是护盾整体仍然能够保证自身完整且纯净。
    这样，外界的直接破坏力就无法侵蚀核心。虽然腐朽的氛围无法抵挡，但是它并不会立刻杀死生命抹掉存在。对于帝国存在和帝国智慧而言，它可以被抵御，并且可以抵御相对较长的“时间”。
    现在，深潜船正在黑红色的广阔云海中一寸一寸地“爬行”。可以知道的是，这里只是整个死潮领域的浅层区死潮领域。真正的深层……现在还不可抵达。
    那么……如果这里是一片翻卷着迷雾漩涡和黑红色云团的云海，那么这里的下层和深处、死潮领域的真正的内部……扫描波返回时能够带来的，又会是怎样的数据？那些数据又能够拼凑出怎样的模型？
    一片异样但会很宁静的“大海”吗？
    不知道。
    大海深处或许会是平静安宁的，但是……云海中不会。
    一波无形的洪峰裹挟着污染，在混沌的浓雾中迅速扩散。它搅动着云团，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从已经无法察觉的源头处奔涌袭来。
    “改变航向，集中护盾至首段范围，所有备用演算能力全部调集至有关方向，迅速执行！”
    当环境扫描得到的数据呈现出这诡异且猛烈的异常现象以后，这道命令立刻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的同步晶板上。

 第393章 之后的工作

    第393章 之后的工作
    紧急情况弹出的那一瞬间，应对紧急状况的种种操作便已开始，没有丝毫延迟。
    传令钟的档位被向前压到了底，舰船的“速度”随之骤然提升。舰船的计算阵列和船体本身回馈给载员们诡异的回应，那回应......就像是某种庞然大物被巨大的力量扭曲时发出的隆隆声，好像要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压力一般。
    动力炉开始榨取自身的所有冗余能力，这些存储下来的潜力全部注入了舰首段的特殊护盾扩散阵列。舰船转向，以最高的速度迎向变化传来的“方向”。没有任何人能够依靠自己的眼睛真正的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根据扩散式扫描波回传的结果所生成的图像显示，舰船的前方，有一片正在扫过死潮领域的“海啸”正滚滚而来。
    “所有验算阵列进入过载状态，自我解释方式浮动式更新！更新频率提高至正常值两倍！”
    “准备抵御冲击......四...三...二...冲击抵达！”
    下一瞬间，船舱内的一切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层淡灰色的薄纱。
    视野变得朦胧起来，船体内原本光滑的曲面和刚硬的线条似乎融化了，它们被随意的拉抻压缩，仿佛没有丝毫的硬度。飞船舰体内封装的材料构建程式暴露了出来，从许许多多的方向爆发出来的、仿佛拥有无限细节的重叠结构排山倒海般地压向载员们，然而这些景象却并没有同任何一个人发生实质性的交互，这些幻象很快消散，如同散开的微风。
    “记录到五次高强度波动，其中三次波动十分剧烈，我们与舰船因此而受到了不可逆损伤。‘骑浪’紧急避险模式发挥对应效果，舰船按预定运行模式划过扰动顶峰，未同污染波动进行硬性碰撞。舰船演算系统已经根据新的环境重设自我解释的具体内容，演算阵列运行状况处于中等水平。目前深潜船整体状况中等。请舰长决定下一步行动。”
    “......继续航行，完成任务。”一段短暂的静默之后，众人面前的晶板上出现了这样的字样。
    “是。”
    ......
    氛围重新变得孤寂且冷漠起来。插曲无论多么令人意外多么惊心动魄，那也始终只是插曲而已。它们或许会搅扰现在的主旋律，但是它们覆盖不了当前的主旋律......
    而这样的话，反过来说也同样可以。
    “继续整理航行日志。现在是第六天。第一方向测向：5.36；第二方向测向：6.78；第三方向测向：3.10；第四方向测向：9.02；第五方向测向......护盾防护下限距警戒阈值差距：1.025%，波动幅度1.00687......周围死潮污染浓度众值记录对比，确认深潜船姿态平稳，综合船况评定为：较差，各项评定指数已经录入并存档......”
    “今天，全体舰员们举行了一次会议，对之前的航行进行周期性总结和整体总结，此为例行会议，记录有关信息并进行归档......”
    “......我们在会议中得到了部分共识：在第四天时，我们的深潜船遭遇的不明强烈扰动可能因秩序信息波动导致——根据以往已经得出的资料来看，当外界的巨大信息体，例如世界等发生剧烈变动时，如果有死潮之门与其连通，那么外界信息体的剧烈变动也有可能会使得死潮领域内部受到影响。”
    “只是，这一现象并不总是存在，并且，目前的观察记录不足以确定这样的反向扰动需要满足怎样条件才会发生。也可能，这其中根本就没有规律可循。”
    “......据此，我们做出了几个推测：第一，这可能是死潮领域中罕见的自发现象。第二，可能是某个或某些连通死潮之门的世界发生了世界末日。第三，进入死潮领域内部的秩序信息体，例如某些世界自身的结构与延伸，伸入死潮领域的固定式站点或者深潜船可能出现了意外事故。”
    “遭遇意外的信息体在死潮领域中损毁，而死潮领域本身的性质使得相关损毁时释放的波动增强，并最终形成了大规模的冲击。目前看来，源头是后两种因素的可能性更高……”
    “……对‘骑浪’紧急避险方式做出的航行动作进行了更进一步的分析——我们确认，该方式可以较为有效地减轻死潮领域中的异动对深潜船造成的影响。”
    “由于规模上的巨大差异，死潮领域内部的扰动往往具有相对于秩序体而言庞大得多的规模。在遭遇这些扰动时，深潜船就像是无边的大洋上脆弱微小的孤舟。根据在不同的法则框架下不同星球上的“海洋”中进行的多次类比测试所得出的结果，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尝试从浪头上越过比冲破浪头更加容易......在死潮领域内同样如此。”
    “同时，我们将以往的、此类事件的整体记录同这一次事件做了对比。我们发现，死潮领域内的扰动极少变得复杂......”
    “根据预定的整体进度计划，将在明天结束任务并上浮。”
    “嘶——”当最后一个笔划被重重地刻在了晶板上之后，深潜船的舰长发出了一声十分轻微、十分压抑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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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撰写航海日志的同时，某种嘶嘶声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同样挥之不去的，还有身上不断传来的、仿佛深入灵魂的痛痒感——有很大的可能是死潮侵蚀疮，现在估计自己身体那几块地方的皮肤和里面的“血肉”已经快烂穿了，伤口周围不知道已经长出了多少细微的晶簇。
    真见鬼。
    自己并不能切断对那一部分身体的感知，因为随便这样做可能导致躯体和灵魂不可逆损毁，甚至可能会酿成污染内爆事故。而且现在似乎......侵蚀腐坏掉了自己的一部分感觉屏蔽层，自己就算是想违规屏蔽也做不彻底了。”
    幸好现在还隔着读作深潜防护隔离制服，写作多层护盾的那一套衣服，自己看不见伤口，而那些在外界随处可见的高精度高深度信息读取方式......它们在这里已经全部不可用了。感谢现实，如果那些手段还能用，自己的伤口被直接看见了的话，恐怕自己的理智值掉落的速度会翻好几倍吧......
    “......调整舰船姿态，半速前进，进行并行操作：检索潜入点的识别信号，根据航行记录回溯航路结构，准备上浮......”
    ......
    帝国的深潜船是“双体”的。实际上，潜入深渊的部分只是整艘深潜船的首段，两个单体之中的一个。
    穿插于每一个时空秩向，穿插于每一个被展开的维度之中的抑制环如同呼吸般闪烁着，无数广播塔以协调的方式均匀出力，将死潮之门镇压。目前的大门被囚禁在一片固定的二维结构中，它那全向传播的特性已经被完全抑制。晶能辐射无处不在，它们被以极高的速度刷新，净化着死潮带来污染、压抑与引导一切迈向疯狂的趋势。
    形如箱体的那一段舰体已经等候在了大门的“上方”。只不过，比起将舰体前段送入深渊时，现在的这一段舰体反转了一百八十度，以尾部正对着那座如同用黑油砌筑的大门。而舰体正对着大门的那一面的正中央，一具十分复杂的钩爪设备已经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与校验检测。此时的它，还有操控它的人们，正在静静地等待着抓取从门的那一边跃出表面的目标。
    在船身周围的抑制环周期性得闪烁着，进行着富有规律的呼吸。它们就像是计时器一般，帮助正在等待着执行抓取作业的人们计算那一刻将会在多久之后到来——很近了。
    “开始对死潮之门进行周期性检索......分析死潮之门区域秩序回波......检测到死潮之门活动幅度增加！污染溢出趋势增大！！”
    在这个结果被发现的瞬间，死潮之门附近所有的抑制环便停止了那呼吸一般的脉动，所有的晶能广播塔全部进入了全功率运作状态并做好了超载的准备。还的内部，那片如同用黑色油泥灌注出来的广阔湖面中央开始泛起有规律的涟漪。在涟漪的震荡之间，“黑油”与正常的时空之间的那层膜上开始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妖艳花纹，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这其中突破出来。
    “——发现目标！”那团诡异且扭曲的妖艳花纹最终突破了黑油表面的那层薄膜的限制，从死潮领域的内部越过门来到了秩序规则主宰的时空之中。投射出妖艳光纹的秩序实在，是一片光滑的淡金色曲面——那是深潜船的深潜部分的舰首装甲！
    “发射捕捉钩爪...钩爪已经发射！准确抓取目标！死潮之门表层封装结构良好，没有发现被破坏的痕迹！”
    “前进，将深潜部分拉离死潮环境！”
    命令被下达，悬浮于死潮领域之上的箱型舰体开始缓缓“上升”，停滞于死潮之门出口处的深潜段开始被逐渐从黑油中“拉出”。舰体不断向着秩序时空滑动，逐渐膨大的舰体占据了死潮之门的更多部分，不过即使是膨大的舰体不断从死潮领域与秩序环境的交界处滑出，死潮之门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剧烈的反应。舰体只是在死潮之门的表层引发了些许均匀而微弱的涟漪。
    死潮之门上方的箱型舰体缓慢前进着，拉动着当前只需要维持自身完整性的深潜段离开那混乱亵渎的领域——这是整个深潜活动中最后一个直接涉及到死潮污染的流程。在这一步必须更加谨慎，否则一旦出了问题，整个组都有可能前功尽弃。
    幸好，这一过程进展平稳，没有出现任何事故。深潜部分被稳妥的从死潮之门内拉出，大门的涟漪则在周围的多层抑制环的联合镇压下很快恢复了平静。
    拖船开始加速，很快便将抑制阵列和死潮之门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它们留下的航迹之中出现了一些稀疏的光斑，那些光斑突兀且扭曲，在均匀、黑暗且纯净的时空结构中显得格格不入。遍布世界每个角落的监控设施很快便注意到了这些衍生的扭曲景象，这些景象被迅速定位。专业的后勤舰队很快便会将它们完全处理干净——这些不是深潜团队需要处理的内容，他们需要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确认脱离死潮之门污染圈！开始进行全面消杀作业！消杀作业完成后，信息交接部门接受深潜航行过程记录数据与航行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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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下达的瞬间，早就已经等候在预定位置的消杀作业小组几乎是瞬间之内就跃迁到了深潜船的周围，他们向深潜船的身周扔出了成百上千个高纯度晶能辐射广播器，这些广播器对着深潜船那已经关停护盾的船身释放出没有死角的净化照射，将船身上一切可能的污染全部用最温和的“火焰”烧尽。
    “消杀照射已经完成，开始切割数据输出接口对应防护船壳与内部操作环境入口处防护船壳。防护数据拷贝设备开始运行，读取有关数据。紧急医疗队伍与对应医疗设施已经做好准备，准备应对舰员一切状况......”
    原本完整的舰体防护壳上出现了两处伤口，一处正在向外源源不断的输出这“七天”以来所有的航行记录数据和航行日志。而在另一处“伤口”处，数个已经被严密封锁的移动式医疗舱已经被小组封装，准备运往世界屏障外、处于纯净环境之中的治疗点。
    在这一切处理妥当之后，这里的任务便结束了。很快，责任与任务便会向下一个流程对应的部门与有关的责任人流动。
    “好好休息吧，你们都是英雄。”
    ......
    “确认深潜船损毁325艘，试验世界损毁2个，已经获得的数据的综合完整程度为89.28%，处于要求数据完整程度以上，符合制模要求。”
    “已经将各个试验区域的外部环境记录进行了汇总与联合分析——在试验期间，所有试验场周围环境共遭遇了35942次入侵，其中不具有实际危险性的尝试性入侵行动共计19353次，成功驱离相关实体的入侵行动共计10395次，警告无效后击毁相关实体的入侵行动共6194次。将相关结果告知观察者议会与星明帝国五天座，让他们注意警告所有文明：不得违反帝国试验禁令与航道管制命令......”
    “在这其中还有突然出现的大型有生实体？”
    “不仅仅是大型的超世界实体，其中甚至还有过一次小断裂带爆发……部分世界内的死潮之门就像是面对着巨大内部应力的材料上的齿孔一般助长着裂缝的延伸。如果不是断裂带出现的话，有总旗舰和烈阳压阵，外部世界不应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伤亡……”
    “规模够大的情况下，无论准备得多么充分，意外也都永远无法根除......”
    “这一部分应当注意一下了，这样的意外带来的损失太过巨大。据说第十六天区和第三十三天区已经开始着手研究涌现仪式的逆过程和逆仪式了，不知道那些内容什么时候能够普及......”
    “牺牲者的名单和牺牲原因是否已经统计完成了？”
    “已经基本完成——有35艘深潜船的损失原因目前来看无法查实，只能通过捕捉到的污染扰动和“未能在理论时间的最后期限内返回”等现象判断相应的深潜船已经损失。这一部分结果将作为“留白”而记录。在五年时间内，自毁式死潮探测器和对应的固定式探测器会不断追踪其行踪，直到抵达期限或者试验场损毁。”
    “好......那么将已经整理好的这一部分上报给纪念碑塔的录入人员，让他们注意把这一部分名字和编号加进去.......”
    ......
    “报告，资料已经封装，运输舰队已经做好准备，预定航路沿线已经实行交通管制，航道通畅，随时可以航行。”
    “确认，已经到达预定时间，运输舰队启程。”
    苍茫辽远的星海中，某种无形的意志与共同的目标汇聚起来，它们的聚合，甚至使得均匀而发散的星海似乎在宏观尺度上出现了具体的“前后方向”。
    而在这临时浮现出的“前方”，世界之门已经将自身能够生成的跨世界投送区域扩大到了极限。星海被笼罩在颤抖的光影中，能够引导庞大的舰队跨越遥远信息偏差的通道已经构造完成。
    “启程！”

 第394章 地图与新闻

    第394章 “地图”与“新闻”
    恍惚的光影与璀璨的星海在视野中不间断的跳跃切换着。
    早已规划好的航路上，一切生灵与一切事物均严阵以待——作为中继节点的世界极大地增强了自身在虚空中的表现，与之对应的，则是在这些关键节点周围的世界全部“暗弱”下来。这些经过强化的节点如同灯塔一般指引着运输舰队的方向，尽一切努力避免舰队出现偏航等意外情况。
    每一次短暂的停歇之后，舰队都会尽快地恢复所有因信息偏移差而导致的微小问题，然后让自身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向下一个节点移动。
    航路已经被完全净空，不会有任何天体、飞行器或者干扰现象阻碍舰队的航行。浩浩荡荡的护航舰队中有像是安普斯强击长矛和圣芒、圣鸢等这样的超级旗舰，也不乏诸如壁垒、镇星和群岳这样的阵地核心旗舰。
    不过在这里，曾经耀武扬威的它们只是捧月的众星。而它们所捧的明月，位于舰队的中央——直观看去，那好像是一架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的轰炸机，它的垂尾已经被“削去”，只留下了整体呈现出柱状、在舰首端收紧成锥体的“机身部分”和连接在机身后端的、一对带有弧线且厚重的巨大三角翼。
    这颗被众星捧起的明月所拥有的特征并不多，事实上，它最显眼的特征只有一个——庞大。它自身的体量规模已经超越了世界脉络一览座，成为帝国体系内当前仅次于世界枝干天顶座的第二大特大型量产单实体。它是帝国最庞大最坚固的巨型运输船，只有它，才能担当得起运输这样的资料的重任。
    在数层联合护盾的包裹下，它平稳地航行着，跨越一片又一片星海，同它的许多“兄弟姐妹”们一起，将这些资料送往它们的归宿——帝国的中央数据处理中心。在那里，所有舰船中的对应数据都会被一起分析研究，在经过一系列极其严格的最终检疫流程之后，它们将会被这个巨大且封闭的设施捕捉吸收，并最终融合到一个统一的模型中。
    理论上，这个模型所能具现出来的样子并不会太过复杂——它会像是一个放倒了的盖子。
    然而，这个巨大模型之中的每一个点，每一处曲率内部......绘出它们的笔墨中，都混杂着血与泪。
    ......
    “确认数据分析中心整体隔离状况——隔离状况良好，备用系统与冗余设施随时可以替换当前整体。”
    “正在进行数据检疫......所有数据检疫已经完成，所有数据正常，未发现死潮污染及其痕迹，未发现异常增殖点，相关数据可以输入。”
    “输入相关数据......划定存储分区，相关资源预加载......加载完成，随时可以以最高功率投入使用。”
    “数据已经输入，开始校对各组数据所用算法与原始参数差异......所有原始数据已经完成多重备份并分别封装。已经完成比较，开始统一原始参数与相关算法......完成统一，开始进行数据联合......”
    “未发现死潮污染及其痕迹，设备组整体运转状况良好。”
    “部分数据丢失......调用备份重新录入。部分区域出现异常情况：进行数据联合研究后发现，初始参数的差异和相关算法的差异会导致结果存在巨大不同之处。按照有关要求，统计所有带有这类属性的数据，其前后所表现的差异均需在模型中体现。差异过大之处标记为具体情况存疑存疑，记录相关的试验场坐标作为参考依据，方便以后进行更进一步的针对性勘探试验......”
    “已经确认各组数据协变，开始统一建模......载入帝国疆域模型，载入所有试验场的虚空烈阳相对坐标，载入模型生成算法......映射关系已经确定。开始生成模型。”
    帝国的“虚空地图”在亿万年的漫长岁月中历经无数次打磨后精准度和完善度已经相当高。不过......过往的帝国虚空地图始终缺失了一部分——帝国的疆域理论上不仅仅局限于秩序和离开世界屏障后就能触及到的虚空。在那除了通过大门以外，以其他任何方式都无法抵达的死潮领域之中，同样存在着帝国的一部分“疆域”：死潮稳定性阴影。
    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换之后，原本应当向所有方向都无尽延伸的帝国秩序疆域模型出现了一个明确的“底层”，而在这“底层”的下方，在模型所呈现出的、永远翻滚着不稳定的黑红色扭曲旋涡的那片诡异领域中，有一些点的活动逐渐停了下来。
    刚开始，它们很小很小，小到即使是帝国的存在们凭借超凡的感知也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但是它们仿佛具有生命一般。这些静止的点开始迅速扩大，并且开始将那永不静止的迷雾“冻结”。点之间连成线，线之间连成面，死潮领域因此而被切割开来——在切割面的上方，死潮的活动趋于停滞，而在切割面的下方，那永不止息的云雾仍在继续翻腾着。
    这便是死潮稳定性阴影的“样子”。
    越接近帝国的疆域中心，这道阴影就越厚重；越接近帝国当前的边疆，这道阴影就越薄弱。而在综合了部分帝国从主疆域以外的“卫星文明”那里的试验场采集到的数据之后，死潮稳定性阴影在帝国的边界之外出现了堪称上下断崖般的剧烈波动。但是——这却并不是这片阴影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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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确实拥有自身的稳定性阴影。”
    “但是这片阴影......它的缔造者不止我们，陛下们曾经多次提到过的前代文明，比起我们，它们更本质地缔造了这一切……”
    “Σ......”
    ……
    “将模型发送给有需要的部门以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在确认有关的数据完全脱敏之后，交由有司撰稿成文公布于众。这是里程碑级别的事件。所有的参与者，都是英雄。对于所有在行动中受伤或者牺牲的个体，要给予最高级别的重视，处理好其一切善后工作。”面对报告，维多维尔认真的点点头，“去吧。”
    “是。”
    ......
    “大纲......这是拓展过吗？我可以确认......这一部分之前没有具体的展现出来。看来这一部分也会随着权限的提升和阅历的积累而逐渐丰富起来？”
    xs4028知道，自己之前看过的内容基本上可以说都只是表层中的表层——其实看那些有头没尾的映射连接就知道，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其实并没有被展现出来，它们相对于自己而言还是隐藏起来的，它们需要等待自己去探寻，或者在自己达到一定水平之后它们自己送上门来。
    只不过，当这些故事真的送上门来之后，其所带来的改变还是让自己感觉到有些诧异——比如接受中级教育不坐列车和飞车了，而是改坐飞船。而自己“回家”和“上学”需要经过的路程也不再是几分钟的车程，而是几十分钟的航程。与之对应的，两点之间的距离也不再是两栋大楼或者是城市边缘与城市核心之间的距离，而是跨越了一整个被称作“河系”的巨大结构。
    第一次知道这些情况的时候，自己差点就打算去同帝国的管理者直接对线。因为这是充满了刻意而为之并且又降低效率的事情，甚至还有可能增加危险。
    稍后，自己才知道这一切这样安排的目的：据说......在这几个不同的教育阶段里，学生们要在各种不同的环境下接受教育，从在行星上，到跨越河系甚至整片星海，再到跨越世界（？）以及需要前往原始的“自然环境”中过上许久，并学习如何以原始的方式生活......
    据说这样做，是帝国为了让所有的生命能够拥有一段深埋于灵魂之中的记忆，一旦有一天帝国出现了大规模的技术体系动荡甚至崩溃，这一段记忆能够保证帝国生命在剧变的环境中得以存续......
    理论上......不是没可能。虽然还没有接触过有关的官方记载，但是xs4028通过拼凑了部分自己获得的信息碎片后大概得了解到，在自己所在的文明之前，曾经有一个比自己所在的文明还要强大许多倍的虚空文明因为种种原因而陨落。
    如果这样的事件过去确实发生过，那么自己所在的文明的管理者们会进行这样的规划也并没有问题。并且从可能性与自己最喜欢用来衡量万物的故事性上而言，这也并不是直接可以被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同时，不可能往往意味着绝对，绝对的故事往往会有不协变的因素，这样的故事往往在写得足够长之前自身就消亡了。
    “只是……如果这样的可能性真的出现了，那究竟会是怎样极端的前置条件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而在那样极端的条件之下，现实中的一切……又会有怎样的表现呢？？”
    “提醒所有乘客注意，本次航班即将到达学院站，请所有乘客做好准备，同步传送将在舰船停泊之后三秒钟内开始。请确保您已经登记所有必要随身物品。对于首次使用本系统的乘客给予提示，本系统的适应次数为三次，超出对应次数以后，非紧急情况、非系统自身故障情况下造成的损失由相关责任人自行承担……”
    “啧……明明可以让人们直接依靠自己瞬间定位的，非要多出这么多的步骤……不过也确实——加进来这些之后，故事的过程丰满了很多……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故事才会丰满起来呢？别的途径应该也有办法做到这一点吧？”
    在这些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中转悠完之前，xs4028便已经被可以支持太空尺度传送的新系统准确平稳地送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里的环境同以前差不多：宽敞明亮、陈设简单的大教室，房间从后向前呈阶梯状下凹，讲台、桌椅等等还都在，不过根据从它们身上流过的光纹和密密麻麻的唤醒按钮来看，出现在这里的“它们”所具有的功能......应该会比在自己接受初级教育的那间教室中的对应设施所具有的功能强大很多。
    “哎......说起来，这间教室虽然比之前的那一间更加宽敞，但是桌椅的排列却很稀疏呢，并且根据整体的学号排列表和名单来看，我已经可以确定这所负责提供中级教育服务的“学校”的招生人数小于初级教育学校......看来，那些内容是真的——初级教育以后，有很多个体不会选择继续接受中级教育，他们......她们......它们......祂们会选择注销掉自己的编号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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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关的大纲表明，生命在刚刚进入秩序，在持有第四级权限的所有时期都有权利“反悔”，都有权利选择注销自身当前的“封装状态”，让自己的灵魂重新返回到之前的“诞生仓房”中，“自己”有权选择是否要重新出现在世界上，或者是干脆彻底消散。
    因为这样的个体的存在，所以帝国的生命唯一识别号是乱序的，即使一批识别号中有大量个体在正式融入帝国社会之前注销了自己的生命与存在，剩下的部分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多么明确的影响......
    “支配生命……哪怕是自己，面对自己的生命，真的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去支配和处理吗？”
    想到这个，xs4028的内心感觉到了一丝说不出的怪异。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不要忘了，世间的一切并不总是遵循着效率最大化和理想结果最大化的路径所前进的......在我们祖先的祖先之前，从绿光取代了紫光的那一刻起，这个道理就已经存在......”
    自己的脑海中忽然产生了这样的回响。
    “也是......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那就先看看新闻吧。”对于自己这与众不同的地方，随着自己对自己越来越熟悉，在这一方面，自己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谨小慎微畏手畏脚了。
    即使是自己直接不回避别人直接浏览这些页面也不会有什么问题，除非自己直接邀请别人观看，或者是某些获得了授权的人才能看到自己所见的页面中的内容，其他人就算是在意到了自己公开开启的页面也看不到页面中有什么，同时——他们也根本不会在意到这一点。
    这样看来，【帝国】这一词汇所涵盖的庞大体系所能管辖的范围和精确的确实很高，高到可能能够触及自己所有行动的毫末之处......
    不过，当页面激活之后，xs4028很快便注意到了新的信息交互页面与之前的页面的不同之处：之前的交互页面具有实体，它们是实际的出现在自己所在的时空之中的。同时，过去的那些页面不仅是自己能看到，其他的人也能看到。但是现在，自己的眼前并没有出现任何实体，自己所要访问的信息却仍然在自己面前展开了——它们好像是直接出现在自己的感觉里的！
    帝国核心新闻网—置顶：死潮稳定性阴影得到直接确认，已经获得首幅高精度全疆域死潮阴影强度分布图。
    “死潮阴影强度分布图？”
    xs4028怀着一半的好奇和一半的敬畏访问了这一内容。对于死潮，自己的了解有限，但是自己知道，对于帝国，甚至对于一切的秩序生命而言，死潮从古至今都是虚空中最可怖的灾难之一……
    “3050艘同型号深潜船同步深入死潮领域的内部，它们共同完成了本次联合探测。本次探测弥补了当前的死潮探测体系连贯性不佳的重大缺陷，确定了死潮领域联合探索行动的可行性……”
    “目前确定，死潮稳定性阴影来源于秩序文明。秩序文明自身的“秩序规则”和他们抵抗死潮这一灾难的决定共同决定了秩序力量对死潮在宏观层面上具有极大的抵抗力与排斥力。目前，对于死潮阴影强度变化的原因还在进行更进一步的研究还在进行中……”
    “本次行动中，深潜船损失共计325艘，试验世界共计损失2个，死亡生命共计15343个，35648个独立生命个体遭受死潮污染不可逆影响。其中，有763个死亡生命的具体死亡原因目前难以明确，与之有关的识别活动仍在进行。已损失的生命、舰船、世界的相关记录已经导出并送往纪念碑区进行最终录入......”
    ......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那么这样的故事能够具有鼓舞的含义，却不会从根本上引导更大范围内的氛围变得轻松的情况就能解释清楚了......”
    “这确实是一次规模宏大的壮举，但是在造成相当的损失的同时，这次的行动却并没有触及到死潮研究领域已经遇到困难的前沿部分，这一结果也无法扭转死潮仍然危险的实际局势......它能够缓解相当多的表层矛盾和次要矛盾，但是这一结果还不足以触及到帝国与死潮之间的本质矛盾......”
    xs4028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此时，时钟系统对自己发出了提示：上课的时间到了。
    “同学们，上课了~”讲台上，一个清脆的女声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不久之前，相信大家已经初步了解了中级教育与初级教育的不同并且做好了准备，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步入我们的正题了哦~”
    “糟了，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该运输船外形可参考英国火神轰炸机。

 第395章 信息轰炸(秩序框架与超凡资讯)

    第395章 信息轰炸（秩序框架与超凡资讯）
    据说……当一“天”的中级教育结束以后，那些刚刚开始接受中级教育的新生们，能把三个方向数成至少十个……
    据说……中级教育是最劝退“新生”的阶段——不仅劝退新的学生，甚至还劝退新的生命。大量的新生生命会在这一阶段里选择将自己注销……
    据说……
    不用据说了，传言基本上都是真的。并且……即使是同一件事情，有所耳闻（传闻），亲眼所见（看过自己学长们的课堂录像）和实际面对（自己来上课），它们彼此也完全不一样。
    初级教育……它大概地告诉了学生们这样两件事：一、是他们所在的世界大致是怎样的。二、是作为一个帝国生命，在遇事遇人时，潜意识第一时间里应该想些什么，应该具有怎样的大致的“态度”，还有应该以怎样的“作风”来处事为人……
    初级教育使得这些新的生命们能够建立一个大框架，能够对帝国、对万事万物有一个基础的认识。而中级教育，则是帮助学生们填补他们所建立的大框架中的“空白”。
    学生们能够在数年之内建立起的这个模糊的大框架，前人们用了上万亿年之久，才使得它能够呈现出现在的样子。而它的全部内容和一切细节，也同样是经由无数生命前仆后继地填补完善了几万亿年，才形成现在的这幅样子……
    现在，这一切需要帝国新生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学习完毕”……
    “啊这……”
    还没来得及做好觉悟，这些无畏的新生们便被淹没在了无穷无尽的信息洪流毫不间断的轰炸之中。
    ......
    “虚空是万事万物的起始，同样也是万事万物的终结。它没有边界，也没有极限。所有的信息，所有的存在，所有的故事从虚空中流出，它们也终将会重新回归虚空。虚空包含了一切，可知的、不可知的；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切的一切，均潜藏在这宁静的混沌之中，如同隐藏在巨石中的雕像。”
    “对于虚空本质的研究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其包含了一切的而又不存在的矛盾统一性，我们对虚空不可能进行准确的定义，任何对于虚空的描述都无法正确的表明虚空的性质。”
    “虚空存在，但又不存在。我们所能说出的、做出的、写出的，只是我们作为智慧生物，使用逻辑与理智从秩序的角度出发而形成的具象，这一切并不能真实的对应虚空——虚空或许只是一个被幻想出的虚假概念，也可能只是一个无法明确指代对象的寻常词汇……”
    “从秩序与信息形成的方式来看，作为一切的最终总集，虚空将永远的高于秩序所能发展到的最高层次，因此，作为秩序生物，我们永远无法准确地认识和利用虚空。我们目前的一切体系，均位于秩序这一框架之下。在这一框架治下，我们的研究方向与进步方向，是能够让我们【更好】的活下去的【一切】。”
    “对于何为更好，对于何为我们，对于何为活下去等问题，我们会在之后予以专门的课时加以讲述……”
    “虚空中，我们所在之处名为秩序。秩序是规模庞大且结构复杂的整体宏观体系。它包含了我们对于我们而言存有切实可能的一切，我们就在这一宏观结构的内部。”
    “秩序由“信息”构成。宏观秩序体系的运作遵循信息大一统定律。包括一切存在与一切现象在内的万事万物都是由信息元这样一种最基础、最本质的存在所构成的。信息是事物现象及其属性标识的集合。信息就是信息，信息可以作为物质、能量、信息及其属性等等一切的一切的标示。”
    “由于具有同源性，因此依托信息大一统而构建形成的整片秩序结构之中的一切，从理论上来说都可以进行互动——它们之间并不存在具有绝对性质的差异。因而，万事万物之间彼此可以互相影响、互相干涉。”
    “可以这样建立大致的模型：秩序是无边无底的海洋，在这片海洋中，任何形式的涟漪、浪潮和海流都有可能出现。它们共同存在于这片海洋之中，它们可以彼此接触、彼此碰撞、彼此覆盖。规模、形式和数量可以使得它们之间的交互产生不同的后果。但是毫无疑问，在这片海洋中，上述的一切都因其具有相同的基础属性而不存在绝对性质的隔离壁垒......”
    “等，等一下......”信息洪流滚滚而来。不要说完全记住它们和理解它们，仅仅是想要将它们接收全面都不可能做到。饶是以xs4028那强悍的身体素质，在面对这样大容量的信息不间断的进入自己的记忆和思考部分时也会感到痛苦。然而，这一过程似乎不可中止，同样也不可逆：灌进来的知识无法被删掉，也无法阻止它们的进入，它们就像是在自己的体内生了根一般。
    “绝对是故意的......”
    “目前，秩序被分成了二十六个部分——这些部分被称作“虚空象限”。虚空象限之间并不存在明确且实际的边界，实际上，虚空象限是彼此叠加在一起的。目前，划定虚空象限的做法是使用最原始的数学率引擎来进行标定——虚空现象之间的“应用数学率”无法互通。”
    “因此，利用最原始的数学率引擎便可有效地确定虚空象限的边界。还有——已有的观察记录表明：接近虚空象限边界时，虚空象限自身的“原有特征”会逐渐模糊，这会干扰原始数学率引擎，使得其运作效率大幅度降低。因此，改进后的原始数学率引擎可作为特殊的虚空航行指示设备……”
    “现在看来，更多的观察记录与试验数据支持虚空象限的自然生成学说。由于这一部分涉及到整个帝国对于创世之前和秩序之前所猜测的基础图景，因此在这里先不进行详细的展开。各位需要记住的部分就是：虚空象限是自然演化过程中，具有类似规则的信息组不断相互聚拢并排斥不同的信息组这一过程形成的实在产物……”
    “虚空象限可能不会一成不变。我们不能排除在未来发现第二十七、第二十八乃至更多虚空象限的可能性……”
    ......
    “......晶能、奥术、白物质，这三种基础的超凡资讯支撑起了帝国当前的一切体系。它们是血液，它们是血管也同样构成肉体。它们是帝国存在与运作的基础。”
    “它们是“虚空第一力”。因为其整体具有相同的“位阶”，它们同一个完整的世界一起被分入了同一水平之中。“位阶”或者“起源存在势”相同则意味着，具有相同此等属性的信息结构具有高于被确定为【凡俗位阶】，即各类世界内部的真子集信息结构所具在的位阶的构造完善程度和对应体现出的“生效优先度”。”
    “从目前常用的超凡信息来看，它们在这一领域具有相同的“属性”，但是我们不能排除未来是否可能出现使得位阶阶梯本身需要重新划定的新存在出现。因此需要大家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停顿了一会之后，讲台上的“声音”继续说道：“……在这里需要注意，这一名词会在以后出现比较相似的其他形近词汇。相信所有人都已经在初级教育阶段学习过辨别事物相同与否的方式，学习中一定要注意此类问题，不要混淆概念……”
    “根据现有研究，可得出结论：虚空中存在着无数种性质各异的“虚空第一力”。目前，最为各界所接受的观点认为：这是因为它们从虚空中诞生所经历的过程一致，而一致的过程则表明，如果将这样的过程分散于一座阶梯上，那么它们则处在这阶梯内相同的台阶上，这是之后会讲到的【位阶论】所给出的答案，关于如何划分位阶，我们会在之后进行更加详细的讲解……”
    “目前，帝国广泛使用的超凡资讯均具有如下性质：它们既是存在，同样也是变量，亦是引起变化的源头——由于具有没有阻碍的同源关系，在此位阶以下的秩序结构中，这些抽象的因素是被分开的——就如同在那一环境里，虽然描述物体需要从物质与能量等多个角度开始描述，但是这些描述角度彼此之间在基础的领域里并不重合。”
    “若想开始重合，则需要引入更高的能级和更加完整扩展的描述方式。而迈入信息大一统，使用这些超凡力量之后，这其中的种种属性便不再具有实际的壁障。
    也正式因此，超凡资讯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展现自己，将不同的“属性”投射到不同的、彼此链接的“侧面”中。这种连续的、彼此连接的侧面同样可以反过来说：信息大一统更基础更广泛的规则，使得原有的间断边缘彼此连接起来，原有的、需要区别描述区别分析的部分在这里便不再需要刻意地区分开来。”
    “接下来，我们开始介绍帝国最广泛使用的三类超凡资讯。”
    “晶能，是帝国最早发现的超凡资讯。根据目前已有的资料来看，晶能是一种十分“普通”的、自身不含有太多原始特性的超凡资讯。由于其原始特性简单，晶能可以接受类型各异的赋值方式与赋值思路，因此，晶能用处极为广泛，以晶能为基础的衍生产物和变体种类也十分繁多……”
    “奥术，是帝国最早开始使用的超凡资讯。这里值得注意——在被发现以前，奥术就已经开始被我们的祖先使用了。奥术被使用的历史甚至长于帝国的历史，在文明由“后联邦结构”改组成为“帝国结构”以前，使用奥术的痕迹便已经存在于历史记录之中。”
    “奥术具有自身独特的原始特性：奥术可以加速变化的过程，并且在变化发生的过程中，奥术可以使得变化过程保持协变。换言之，奥术可以抹平变化过程发生时可能存在的疏漏与错误之处。同时，对奥术进行赋值所需要的技术门槛远低于晶能。”
    “但是在这样的“相对便利”存在的前提下，奥术相对于晶能也存在“不足之处”：奥术引动变化的能力小于晶能，即若想使得接近完全相同的结构产生接近完全相同的变化时，需要“消耗”的奥术多于晶能。由于这两种超凡资讯自身性质不同，因此帝国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分别以晶能和奥术作为主导能源的科技技术体系和魔法技术体系……”
    “白物质，是到目前为止帝国仍在广泛使用的超凡资讯中自身原始属性最特殊的一种。不同于具有多种衍生物和变体的晶能和奥术，白物质只有两种变体，即原始白物质和白物质辐射。原始白物质类似晶能，但是原始白物质相比于晶能而言更难以被赋值。”
    “同时，白物质在一定扰动条件下会转变自身形态生成白物质辐射。当信息体被白物质辐射照射之后再接触原始白物质时，该信息体将从大于微元的层面被彻底瓦解。”
    “综合而言，白物质利用难度较大且极端危险。因此，白物质极少用于构造信息体——包括任何实际构筑物及灵魂相对而言均极少使用白物质作为基础。由于白物质的原始属性决定了白物质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因此白物质多被用于形成特殊环境，或者被用于武器之中。”
    “除去这三种主要的超凡资讯，在它们之外，帝国还合成或者发现过多种其他类型的超凡资讯，并以它们为基础获得了一些不同的成果。不过，由于缺乏历史底蕴或者同现有的基础体系有类似之处等原因影响，目前帝国并不急需发展以新的超凡资讯为基础的新技术体系或逻辑体系。目前，帝国内部使用最多、用处最广的超凡资讯，仍然是晶能、奥术和白物质这三种。”
    “超凡资讯具有部分共性：它们都可以通过调节其频率来改变性质。频率越高的超凡资讯所表现出的性质就越猛烈……”
    “更加详细的部分，将会在之后的课时中进行更加深入的展开讲解……”
    ……
    早在放学以前，负责接送学生们的运输船便已经严阵以待。
    从今往后的很多次航程注定将是不平凡的。

 第396章 信息轰炸(位阶 存在与互动规则)

    第396章 信息轰炸（位阶 存在与互动规则）
    “……唔，头还在疼……”xs4028从并不舒服的休眠中醒过来，巨量知识的强行灌入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一个周期的休眠并没有缓解多少，起来之后，自己仍然是昏昏沉沉的。
    几乎是依靠着自己的身体本能稍微整理了一下着装、坐上前往学校的运输船，在混沌中跨越传送光环并在自己对应的位置落座......
    “奇怪，怎么教室里的人们又少了这么多？”xs4028的眼睛无意间扫过整个教室，他这才发现，原本就宽敞的有些过度的教室似乎变得更加空落落起来。
    “大家好，又见面了。”
    此时此刻，站在讲台上的任课老师明明有着绝佳的气质和甜美的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她却不像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存在倒像是来自......地狱？如果有的话？
    “上课之前，先要跟大家再强调一些事情。想必大家已经注意到，教室中的学生们相比于之前少了许多。他们中间有选择重形成觉悟并跟着下一波次的学生重新开始学习的，也有认为自己无法完成帝国的基础要求而直接注销自己的生命与存在的。”
    “我要提醒大家的是，在这一点上需要注意：注销流程很繁琐，你会面临很多假设性情况，并且需要回答很多问题。同时，如果申请者的综合状态不满足帝国法律的硬性规定，那么系统将不会通过你的申请。”
    “在一切学业完成之前，各位所持有的权限一直处于第四级的范畴以内。而第四级权限的含义，便是“融入”和“尝试”。任何生命在此时期内均可注销自己。而当各位完成学业并且持有三级权限之后，你在帝国社会中的生活将正式开始，生命与存在性的注销功能将被禁止。在这一方面，请所有人务必、务必万分谨慎——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开始这一阶段的课程——”
    尽管头脑并不是很清醒，但是xs4028已经意识到，当前传授知识的过程恐怕是强制的，无论自己状态如何是否接受，那海量的信息最后也都能精准的被刻印在自己的“脑子”里。而自己的面前，以授课老师所在的位置为源头，一道规模巨大的信息风暴正在迅速合拢并向自己压来。
    “糟！”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危机感再一次袭来。然而，在自己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灵魂与意识便已经被漩涡吸入，并徜徉在知识的海洋的最深处……
    “信息体之间的交互，就如同是汪洋中涟漪之间的碰撞。这里已经提过——信息大一统确保了万事万物之间的同源性，因此，一切事物之间都可以进行交互。”
    “信息体之间存在客观差异，但是这些差异并不能达到绝对意义上的“绝对”。因此，它们并不能彻底的阻断信息体之间彼此能够相互影响的这一客观现象。需要注意的是，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和不存在并不等价。这涉及到绝对是否存在这一问题的对立与统一解。这一部分稍后将会讲述......”
    “......已有许多资料支持这些观点。因此，这些观点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再只是“实用观点”，它们更进一步，成为了支撑帝国理论体系的“框架观点”：在信息大一统的体系中，信息被分出了三个位阶。而这三个位阶又可以被进一步细化拆解出九个存在阶/存在势。”
    “这两类不同的划分方式对应着不同的划分初衷：三位阶划分方式更多地体现了不同位阶的信息之间的差异之处，而九存在阶/存在势划分方式则是以发展经历和认识过程作为切入点并展开的。也可以这样说：三位阶的划分方式确定了信息体之间的差距体现在哪些地方，而九存在阶/存在势的划分方式则声明了以秩序生命的眼光来看，秩序世界中“有什么”。”
    “相比于九阶划分方式，三位阶划分方式更有利于展现划定出的信息集合之间的不同之处体现在哪些部分，以及相同位阶、跨位阶信息活动之间的种种性质。因此，我们以三位阶划分方式作为切入点，开始接下来的讲述......”
    “奇怪，为什么......在知识大量富集的时候，传递知识的路径总是会变得很晦涩呢......”在学习过程中，xs4028隐隐约约的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奇怪的痕迹：简短直白的分句不会有问题，但是一旦分句彼此连接起来、形成足够长的整句和复合句之后，问题就会随之出现——语句会变得晦涩复杂起来。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这些语句的含义，这些信息聚合体所包含的内容也会彼此纠缠扭结到一起。
    现在，自己好像明白为什么上完课之后身体会那么痛苦了。自己在上课时所接收到的海量知识彼此纠缠扭曲，根本就无法被顺利的吸收整合。这样巨大的结节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能不痛苦吗？！
    “三大位阶，也可以叫做三大阶梯/三大起源存在势。阶梯的本质，是信息与其源头之间的“距离”。在信息大一统的秩序世界之中，一切秩序与一切信息均来自于虚空。但是信息从虚空中诞生的方式和过程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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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位阶，即虚空阶梯中的第一级即为虚空本身；第二位阶，即虚空阶梯中的第二级，则是包括各类超凡资讯和完整世界在内的超凡位阶；第三位阶，即虚空阶梯中的第三级，则是包括各类超凡资讯最终劣化衍生物和完整世界内的真子集的凡俗位阶......”
    “以此方式划定位阶是依据信息从虚空中经历了多少次“衰变”而确定的。举例来说，晶能需要虚空经历一次衰变后得到，因此它处于第二位阶，而世界内的真子集结构需要经历虚空衰变生成世界—世界衰变分化出具体构造这两个过程，因此，种种凡俗结构位于第三位阶。”
    “不过，确定位阶不能只使用这一种方式。更多时候需要根据目标信息体的生成方式和目标信息体的表现属性等指标进行多维度的分析才能更好的得出符合实际认定的结果成果……”
    “……嗯？”xs4028忽然感觉自己被盯了一会，虽然仍然有些昏昏沉沉，但是自己的身体似乎对这些突然导致变化出现的部分很敏感。他打起精神查找回去，发现之前专门注视着自己的眼神来自讲台上的老师。
    “是又有什么东西需要之后专门同我说吗......”xs4028想道。
    “是的，克里兹。但是现在，先上课。”在xs4028的内心中刚刚浮现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问题就已经得到了解答。
    “......衡量信息总量的基础单位，是【存在的微元】。这是目前已经确定的最小信息单位——在这一“大小”上的信息已经无法表现出任何其他性质，它们所能表现出的性质仅有可以被探测到、可以同我们产生交互的“存在”这唯一的属性。”
    “理论上，这一最小单位并不固定，它会随着观测手段的进步而不断改变。因此，目前我们所使用的这一微元单位以帝国历史上测得到的最小单位为基准进行。目前看来，该单位在未来的数千亿年中没有被改写的可能性，因此，它具有足够的稳定性，来作为我们的“基准保障”……”
    “这里需要注意——实际应用中信息微元往往并不存在。将信息体拆解成仅剩下唯一的存在属性的微元的过程极端复杂，并且生成的信息元极易受到扰动而重新聚合，它们会形成相对更加复杂的信息体并且形成更多的性质。因此，在现实世界中信息体产生交互时，应当从复杂程度更高的层面考虑其运作模式，而非从微元开始考虑。”
    “这里，我需要再次重复——如无绝对的必要，不要从微元开始分析信息体之间的互动可能性与信息体自身的构成。对于绝大部分实际问题而言，那样做没有意义。”
    “……至此，我们已经提过如何衡量信息体的信息量——我们需要将某一独立信息体的所有属性折算成存在属性并同微元单位相比较，而完成这一流程之后所得到的数值，便是这一信息体所蕴含的信息量。”
    “一个被取出视作独立整体进行分析的信息体，它自身的信息量会不断地变化。影响这一数值的因素来自于多个方向：信息体自身的演变和信息体同外界的交互都会影响这一数值……”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内容决定了这样一种性质：信息可以自我增殖。这意味着，一个信息体可以在不兼并其他信息体的情况下仅依靠自身增加信息量。理论上，利用这一性质可以制造出无穷无尽的总信息量，但是在实际应用中，受便捷度影响和操作难度影响，帝国在获取所需的能源时一般不采用这种方法……”
    话语间，更多的演示模型被激活。它们不断变化着自身的样子并覆盖掉了之前已经使用过的种种模型。无数细微的光点幻化成一片平坦的水面。水面上，有涟漪飘过，这些涟漪从四面八方出现并且越来越多。这无数的点就在这些涟漪彼此的碰撞中融合，形成了一样的涟漪。而更多的涟漪彼此拼合在一起，形成了形式更加复杂的浪潮与波动。
    “不同的起点、不同的环境与氛围，不同基础规则之间的不同融合方式等等因素导致了信息体的千变万化。当信息体彼此交互时，几乎不可能完全一样的性质使得在它们之间必然会发生冲突、碰撞和融合。”
    “其中，如果这两个信息体能够接纳彼此的不同之处，那么它们之间就能够彼此共存，反之则不能。注意区分程度——共存与矛盾的种类存在很多个“层次”。导致一个世界内两种物质不能共存的差异往往远小于导致两个世界之间的物质不能共存的差异，作为差异，它们并不是一个层次、可以一概而论的东西。这一点需要大家多留意……”
    “若处于同位阶内，信息体之间的交互结果需要考虑双方的构造、信息量、自解释能力和信息体自身的稳定性等多个因素。当处于同位阶的信息体彼此交互时，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可能导致双方共存、双方错过、双方湮灭、一方湮灭等多种结果。”
    “举例来说，若两个信息体所持有的运作规则彼此无法兼容，那么它们之间一旦接触就会导致它们自身相互碰撞并湮灭。如果这两种信息体信息量接近，那么它们可能会共同湮灭。如若其中一方信息量较大或者结构更加“坚固”，那么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一方湮灭和一方部分湮灭......”
    “接下来，我们开始讲述信息所具有的“性质自持”的特性……”
    “在任何情况、任何环境下，被划定隔离出的信息体都有维持其自身原有属性的性质，无论这些信息体看起来有多么不稳定，它们也都在忠实地支持着这一基础性质。而万事万物能够稳定存在一定的时间，能够接受观察、交互等扰动而不出现崩溃......它们无一不在表明着信息体的强大自持能力，这也是秩序环境能够稳定存在并延续的根基。”
    “信息体具有各种属性，因此“自持能力”能够体现的强度也并不相同。在信息体的众多属性中，可以用于描述它们的最基础的属性，也就是考虑了一切之后可以确定其能够被写就、能够变得有意义的“存在属性”几乎可以在一切情况下自持。因此，从这一方面来说，信息的“性质自持”也可以被称作信息的“不灭定律”。”
    “正常情况下，已经拥有自身存在属性的信息，它们从存在属性的层面上......在秩序环境内是不灭的。在信息的演化过程中，有很多现象会使得有一些信息“消失了”。”
    “但是实际上，这些“消失”的信息只是从有序与便于观察的状态转向了混乱和难以被观察的状态——例如任何被赋予了精确指向性的信息，在越过目标极限之后自身都会立刻解体崩溃。”
    “直观来看，这些需要精确完成目标的信息消失了，但是本质上，从利用信息微元来衡量的“信息量”角度来看，秩序世界中的信息总量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甚至在宏观情况下，信息量还有可能因为混乱而发生增殖......”
    “只是，曾经高度有序的信息解体崩溃之后，其所产生的废弃余波难以被直接再次使用。它们会散逸到秩序世界的各处，或者散逸到世界的外面，这些信息几乎不会在没有足够强大的外力扰动下再同我们所认为的秩序世界环境进行互动……”
    “目前，只有两种情况被证实会导致信息真正坏灭——信息被虚空侵蚀，或者被死潮侵蚀。在它们面前，信息不灭定律将失效。曾经的理论认为叙事抹除可以做到摧毁信息最基本的的存在属性。但是目前的观察记录表明，帝国能够引动的最高强度叙事抹除亦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目前，这一理论究竟是“错了”还是由于条件变化而变得“不适用”，目前还尚无定论......”
    “叙事......写故事？叙事抹除......用故事来攻击吗？”xs4028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恐怕应该会与这两个字有些关联......
    “......从互动与信息结构的视角来看，秩序中的信息可以被分成两类：实体资讯和虚资讯。这其中，虚资讯又存在广义虚资讯和狭义虚资讯两种分类方法。广义虚资讯认为，任何不存在被帝国认定为“具有实体”的信息结构都是虚资讯。”
    “对于什么是实体，需要大家自行理解这一词汇所给出的备注。广义虚资讯理论认为，包括各类场、波动、概率等等多种可以被信息微元衡量但是不具有实体结构的信息都处于虚资讯的范畴以内。这些信息的结构较为稀疏，它们无法达到被帝国理论体系称之为“实体”的程度。”
    “因此，它们是广义的虚资讯。这其中，用于衡量更为广义【虚形资讯】时所使用的i、ii、iii级等级别，衡量的便是这些资讯结构本身的“稀疏程度”......”
    “而狭义虚资讯所指代的，便是真正的“虚资讯”——这一类信息结构可以通过现象推定为存在，但是它们无法量化，也无法被当前的手段有效地捕捉和提取。”
    “在这一方面，最明确的例子是虚空扰动力。虚空扰动力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我们所能看到的秩序世界的样子，但是迄今为止，帝国没有从秩序结构中分离出这种信息的结构。我们只能推测，虚空扰动力相对于我们，就像是宇宙法则和时空结构相对于刚刚蹒跚起步的原始文明一样，其影响无处不在，但是要想从自然界中分离提取出名为【法则】和【时空】的物质是不可能的......”
    “目前，有部分观点认为虚空中存在的扰动力与“信息不灭”这一性质存在关联。虚空与秩序交互时，虚空会呈现出极端的惰性，这可能使得过去已经毁灭的大量信息体没有被彻底地清零。它们在经过一系列转化重组之后，被某个或某些强大的源头重新控制或干涉，进而形成了我们现已知的信息扰动力……”
    “确定扰动力影响系数的具体方式为……”
    ......
    恍惚中，时间总是可以很快地溜走。
    “......那么，这一次授课就先到这里，大家要利用课余时间多多理解那些带有大量备注的词句。如果能足够细致地认识和理解它们，那么在未来的学习中，各位面对的困难相对而言就会少很多。那么，我们先下课。”
    “克里兹，请你等一下。”

 第397章 洪流之间

    第397章 洪流之间
    “......老师，有什么事吗？”待周围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之后，xs4028看向他的老师，心中不由得开始猜测起可能的情况。
    “……关于你的特殊之处。”授课老师离开了讲台并走到了xs4028的身边，她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刚刚收到了关于你的整体状况更深层体检报告。报告表明你对你周围的信息具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和操控能力——你所具有的能力，可能同叙事有关。”
    “叙事？”在预感应验的同时，xs4028微微皱了皱眉。
    “是的——拥有与叙事有关的能力的个体在帝国内部相当罕见。因为想要进入叙事的领域需要的基础要求太高了。关于叙事能力，你可以这样理解：你可以把现实看做成是一个正在自我演绎的故事，一本正在自己写就的书。而你的能力，使得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像是作者或者读者一般面对这个故事或者这本书，甚至……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这一切，而不是像我们一样——我们只是书中的角色。”
    “所以，我其实……很强大？但是也很危险？”
    “可以这样认为，不过在你能够完全发挥你的能力之前，学校的防护系统可以处理绝大部分情况，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老师拍了拍xs4028的肩膀。
    “而你也已经知道了现在的状况，那么有些事情就需要你注意了——首先，你的生命注销权限很可能会被锁死或者只能用在非常极端的情况里。然后，在你学习的过程中，学校和帝国可能会对你进行实时监测以便确定你的状态。”
    “最后，你要注意——你的能力如果能不暴露那就还是尽量不要暴露了，当然，如果暴露了也并没有关系。但是，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在受到怂恿时对着你也不确定的目标释放你的能力的主动部分！！如果你认为需要试验你的能力，一定要及时来找老师！我们会带你去专业的场地！不要自己试验！”
    “是，老师。但是……我如何区分我的能力的主动的部分与被动的部分？”xs4028问道：“我对比过，我平时就已经能读取到很多其他人还无法察觉到的信息，能看到其他人还看不到的部分，而这其中有一些我只要直接地看一眼就能得到对应的内容，有一些我会去专门想和分析，会在目标上投入更多的注意力……”
    “维持现状，这是最好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下，你的直觉，你已经形成的习惯是你衡量自己的最好标尺。不需要刻意压制，也不要过分在意。有问题及时找老师或者帝国系统，我们会及时做出回应。”
    “嗯，知道了。”xs4028回答道。
    “以及……克里兹，我需要告诉你，在此之后，关于这一部分，你可能会看到一些延伸出去的部分进入迷雾中。那是正常的现象。”
    老师严肃地看向xs4028：“你的特殊能力使得你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同时，你的未来究竟会朝向哪个方向发展还无法确定。对此，帝国方面也需要进行更多的研究。因此，帝国可能会对你给予特殊的对待并且对你施加更多的注意力。”
    “但是，这些研究处于保密考虑和对你自身的发展的考虑，其结果和含义可能不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那便是你可能会看到的、被迷雾遮盖的部分。希望你能理解。”
    “嗯……”
    “……是啊，这些内容对于你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复杂，恐怕一时半会你也无法完全理解。慢慢来吧——你的能力对拓展理解很有帮助，时间就是最好的催化剂……放学了，xs4028，先休息吧。阶段性的紧绷之后，适当地放松也很有必要。别太放松，但是也别太放不下。”
    ……
    “叙事能力……监测……研究还有上报……”xs4028在自己的家中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些词汇同自己的关系。
    “上报，深层检查……”当看到这两个词背后所延伸出的含义时，xs4028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自己之前查阅过帝国的权限体系和责任体系，通过铺展故事，自己也了解了自己的报告被传到了帝国那个庞大的“金字塔”之中的哪一层——那是自己目前还无法想象其细节和确切的高度的层次。
    “唉……算了，听老师的吧。”当感觉到自己被自己的想法折磨的有些心力交瘁之后，xs4028便果断停止了自己对这些事情的纠结。“如果仅仅是这样就能让我衍生出这么多想法，那么暂时不告诉我一些事情……这个决定恐怕可以算作是天大的善意了吧。”
    这样想着，xs4028又拍了拍自己那再次开始昏昏沉沉的头，已经被记住的海量知识目前正在被加速匹配和消化，但是就算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适应这一切，但是匹配和转化的过程也仍然不怎么舒服。
    “要不，看会星星好了，星星之间比较清凉，并且还会有一些比较简单和有趣的故事的。”这样想着，被搅得头昏脑涨的xs4028将房间结构全部隐藏，以便自己的视线可以与外面的太空无缝对接……“阿不，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以往经常去数星星的河系还在，但是星空的背景却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当自己学会用潜意识排布观察对象的重要性之后，星空理应呈现出黑暗的虚无感，因为过于遥远的星星会被自己无意识的忽略掉。但是现在，黑暗纯净的星空背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辉煌壮丽的金色巨墙。
    “那是什么？！”xs4028“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看向那已经容貌大变的星空，他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星空确实被替换了！！那堵巨大的金色光墙矗立在天河们的后方！
    “那是什么啊？！”xs4028立刻调整了观察设备的参数诸元以便自己能够更好的观测远在那上千万光年之外的目标，“它的周围还有星星……不，不是，那些是船，超级旗舰，阵地核心旗舰……是军舰吗？那么那堵墙……边界勾画完成，这也是……船？！一艘船？！”
    “区域净空命令和航行禁止命令是因为这个？”看着变了模样的星空，xs4028这才将前后的故事完全地连接起来。
    已经首尾相连的线条勾勒出了悬停于星空中的庞然大物的边界，它的外形同一些在大气环境中使用的飞行器有些许相似之处，但是它却比任何的大气环境飞行器都要大出无数倍。它那宽广的双翼，已经能够从实际意义上托举起整片星空，它的上面重重叠叠地缠绕着……
    “血痕？泪痕？！”xs4028感觉到，随着自己越来越认真的注视那巨大的舰船，与它有关的种种，便越来越多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展现在自己的心中……
    “……要停止吗？还是……”回想起之前自己的老师给自己交代的注意事项和来自帝国系统的信件，xs4028继续思考了一阵后，还是决定继续看下去——在过去，他已经这样看过很多东西了。如果说要顺其自然/维持现状，那么目前最好的做法，就是遵循自己的习惯，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研究下去。
    随着自己的目光开始集中，xs4028感觉到，大船那足以替换天穹的巨翼仿佛在向自己压下来。随之出现的，还有无数的哭喊、哀求和咒骂。
    他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滚圆，无数场景在他的眼前浮现，那些场景是如此的真切，以至于自己好像不是旁观者，而是亲历者。
    “……如果一天以内，这些无污染的纯净的图纸和净化用能源还无法送达一线的话，前线部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甚至，他们会在之后被死潮彻底腐化，变成疯狂的怪物并倒戈……”
    “还有多少后备舰队能投入使用？”
    “再投入多少后备队也没用——甚至可以说投入越多问题就越严重。”几个冷冰冰的眼神扫了过来，“军舰本身就不适合运送货物，军舰内虽然有多余的空间，但是那些空间本质上就不是用来储物的，它们塞不下多少货物不说，舰体内的自律活动也会不断地占用这些空间，这是其一。”
    “其二，面对大规模的死潮环境，战舰必须结成战阵利用联合护盾抵抗污染，现在的战舰普遍状态不佳且带有故障——单个战舰很难抵抗大规模的污染，被死潮腐蚀时，它们会被很快破坏，那是有去无回！其三，这些货物必须保证运输精度，否则它们很有可能会带毒！”
    “令舰队开启全套防护体系和增幅系统，将货物置于放护范围内，令舰队拖曳这些货物是当前最现实的做法，但是命令舰队带着全套防护体系前进……那无异于爬行！”
    “那你们说怎么办！”一声清脆的炸裂响声爆发开来，“请你们给我们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已经……”
    “世界碰撞方案被否决了，大规模的世界撞击带来的巨大扰动可能催化断裂带并且彻底撕碎现有防御体系......”
    “为什么总旗舰不支援这边？”
    “总旗舰在带领舰队对抗那条最大的断裂带啊……那可是在帝国的另一边……他如果来这边，那么那一条线的战场怎么办？”
    “我记得我看过，总旗舰可以用舰影……”
    “别记得你看过什么了——大衰退所影响的不只是我们，即使是那两位也同样受到了影响。并且，历史学部复原出的故事虽然不假，但是需要注意因为时间跨度而导致的巨大差异！对于总旗舰的绝大多数清晰记录都来自于几百亿年之前。在那个时候，整个帝国的结构复杂度加起来都比不过世界脉络里的一根杈子上的杈尖……早就不一样了。”
    “唉！”伴随着沉重的叹息，一声闷响随之炸裂。
    “收缩防线，收缩防线！前方舰队防护层被蚀穿了！”
    “物资！我们需要物资！为什么没有补给！负责人——”
    “撤退！以现有后勤点为基础重新构筑防线！”
    “舰体环境异常......糟了！确认出现腐化个体！腐化个体正在攻击船体！封锁舰体结构，封锁——”
    天渊两侧，稀疏的光点和小规模的集团拼命尝试跨越最后的限制。然而，在断裂带的强大影响下，它们之中的大部分要么熄灭了，要么被一层层没有厚度的黑红色花纹缠上，从拯救者变成了待拯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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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我们……我们就是这样，在我们的身旁，堆积着能够让百倍于前线舰队的庞大力量起死回生的一切补给。但是，但是我们，我们送不上去......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防线被彻底撕开，看着一艘艘战舰陨落，看着一个个生命在死潮中被腐化，被消磨殆尽......你知道吗！一墙之隔，那就是一墙之隔啊！只需要一次跨世界跳跃，那一切就能送达前线，但是在那时，就是这一墙之隔，就是这一墙之隔啊！！”
    跪在地上的人影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疯疯癫癫的双手将自己的衣服撕扯的七零八落。在他们的面前，堆积着浩如星海般的纯净物资——在这平时不过一步的最后阻碍面前，它们终究没有送达前线。
    从管理世界枝干的高级管理者一直辐射到控制一艘或几艘飞船，早就已经做好了拼命准备的基层交通员，它们的内心回荡的不甘、懊悔、惭愧与无奈在名为帝国网络的海洋中掀起了可怖的波澜。
    画面中，人影绰绰。
    斥责、争论、怒吼、哀求......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声音不绝于耳，直入脑髓。
    步履匆匆的小组匆忙穿过了庄严的会议室，他们低着头一言不发，全然没有理会那些正在经历堪比轰炸般的、无数观点横飞的会议桌，就好像周围的一切好像只是并不存在的幻影。
    随后，他们也碎裂了。
    碎片开始掉下去，掉向无底的深渊。碎片被并不存在的旋风裹挟，在xs4028的眼中，它们打着旋彻底的碎裂开来。无边的黑暗中，一些明亮的光点逐渐浮现出来。
    光点前方有一道道明亮的壁垒，而壁垒的外面，是黑暗，是没有故事，是终结也会走向终结的黑暗。黑暗暂时被挡在光墙的外面，但是它似乎并不急于突破防线。它不断地颤抖着、呼吸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秩序万物的每一次颤抖、每一次挣扎和呼吸都会导致自身缺失一点，偏离一点......
    ......
    自己看到了争吵，个体们彼此之间仍然会争吵。但是，这些争吵存在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最优的、最好的答案与最终的决议。
    战火并未止息，只是燃起这战火的意志并不针对于秩序生命和秩序世界，也不针对秩序内部的分歧。秩序世界们在自己的背后搭建其辉煌高耸的壁垒，而战火点燃的地方，秩序世界外的黑暗中，浓浓的、无边的恶意已经袭来，而战火正在蔓延，准备将这些恶意，以及承载恶意的载体全部烧毁。
    虚空中可能会出现巨大的、充斥着鲜血的裂谷。这些裂谷的深处，充斥着对于秩序而言最可怖的恶意。
    帮助与真心从纷乱复杂的场景中体现出来，从最微不足道的提醒，到需要奉献出躯体、生命乃至于更加重要也更加缥缈的存在的主动牺牲。
    在那些话语和行动中……有反思，懊悔，痛苦，还有发自灵魂深处的痛定思痛。
    无数的身影在各个岗位上忙碌着。他们不满意于牺牲的出现，也不满意于需要太多的奉献才能运作的现实。他们投入力量，不断的修改着庞大的现实之中不利于生命的瑕疵。在一年又一年中重复了一次又一次。
    面对争议，分歧必然存在。但是最终的决定仍然被很快做出。最后的争议与协商终结了分歧。在此之后，负面的情绪似乎并未增长。
    “秩序现实仍然不完美——那其中，有来自秩序存在自身的不完美，也有来自于秩序之外的恶意形成的不完美......”
    “但是它们只是短暂的风暴。占据漫漫长河主流的，仍然是平淡的寻常生活......”
    “困难和存在并不是被用来一遍遍得强调的——它们固然存在，但是它们存在的意义是被我们攻克......”
    “秩序世界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改善，但是秩序环境并不缺少亮色......”
    “世界究竟如何，取决于你看待世界的眼光如何。”
    “你若光明，世界便不黑暗......”
    ……
    “嗯——什么？！”xs4028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身边仍然是自己熟悉的景象，但是之前的话语却仍在耳畔萦绕，而那些本应早已逝去的场景也历历在目……
    “你若光明……世界便不会黑暗？？”这位特殊的“初中生”回想了许久才想起，这句话最早……是在自己出生前，来自帝国的某一个智慧实体讲给自己的。
    “奇怪……我记得我查过有关的资料，诞生之前的一切并不会留下明确的记忆。它们的作用，是给新生的生命体留下对世界大概的印象和对帝国最基础的认识……这些现象也是因为我的叙事力量而造成的？嗯？这是……”
    才发觉自己自己已经倒在地上的xs4028挣扎着站起身来，此时此刻，他发现天空已经重新变成了自己熟悉的黑色。而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副正在上下缓慢浮动的全息图像。
    “临渊之舟……这是——船的名字？”
    xs4028继续看下去。
    “基础表现尺寸：全长5190万光年，翼展6060万光年，主体最大高度560万光年……”
    “该型舰船具有应对阿洛阿尔广相测度差的最高能力等级……”
    “该舰船用于运输大宗实体或重要实体。”
    “该舰船内部不得安装任何主动式空间拓展模块或程序，此部分等同于世界枝干天顶座的相关内容……”
    “该舰船的护盾强度相对值……装甲与结构强度相对值……自身相对稳定值……抗扰动强度值……必要情况下，可认为该舰常态下即拥有等同于一支满编舰队的最高防御力。”
    “有关的航行注意事项为……”
    “上述一切单位均为标准帝国单位，遵循《星明帝国通用型度量衡规范—gf 1 150 000 000 000—17》……”

 第398章 隐晦之处

    第398章 “隐晦之处”
    “……正在更进一步整理并明确试验结果。目前，位于死潮领域内的稳定性阴影的大致边界已经确定。正在确定阴影厚度与死潮之门/断裂带爆发之间的对应关系，需要调用更多演算资源......”
    “根据现有研究来看，如果多个彼此邻近的世界内同时出现死潮之门，并且这些死潮之门受到扰动的话，它们可能会导致更大规模的灾难。这一次的断裂带很有可能就是因此而爆发的。正在联系有关部门进行排查。如果确认如此，那么以后的试验中，作为死潮试验场的的世界之间的间距必须再次扩大，以免因此类共鸣现象导致污染再度出现不可控的爆发......”
    “部分从远离断裂带的试验场潜入死潮领域的深潜船遭遇了因为断裂带爆发而导致的污染冲击。综合航行日志来看，目前用于紧急避险的“骑浪”规避方式具有良好的效果......”
    “......外界出现的猛烈扰动同样会对死潮领域造成影响。但是目前，我们无法确定双方之间的具体关系。死潮领域不否认任何规则亦不支持任何规则，因此使用秩序的思路确定这其中的关系恐怕是徒劳的，最可靠的做法......目前来看只有堆叠——利用更复杂、更全面的防护体系，尽可能长久地维持深潜设备自我解释的能力......”
    “......必须再次明确！一切未经授权接近帝国试验场的目标在警告流程结束之后仍不离开的，必须立刻摧毁！这不仅仅是为了试验场和试验的安全，同样也是为了其他遵守隔离条例的文明的安全！”
    “通知相关的学者和工程师们，根据相关监控记录再次修订安保条例。同时，通知星明帝国五天座和观察者议会，告诉他们留意那些凡人文明的动态，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毕竟，真的上升到动武的层面以后，事情就不太好轻易地解决了......”
    “......目前的航道净空规范的问题......从范围上来说确实够了。但是这样的净空行动对世界本身的影响很大。针对大型舰队或者是超大型单体驶入而进行的大范围净空行动会严重影响世界内原本的天体和生命的运行。应当进行进一步调整，例如设置专门的航道节点世界，或者提高超远距离跨世界传输的可靠性......”
    ......
    帝国的第一次规模如此庞大的联合死潮勘探活动结束了，但是与之有关的后续工作还远远没有结束。
    不同部门的人们各司其职，处理着这次规模巨大的行动所暴露出来的问题中需要他们负责的那一部分。帝国版图的“缺失的部分”被补齐了，这固然值得庆贺，但是接下来，还有更多的问题需要有人去面对，去处理和解决。
    在大刀阔斧与谨小慎微这个区间之内，所有的人们都在尝试着为帝国寻找着那个最优的点的位置。
    帝国内部，智慧能够出现在所有的存在个体之中。他们形态不尽相同、运作方式不尽相同、需要与不需要的方向不尽相同、喜爱与厌恶不尽相同......从积极的方面来看，无数不同的个体使得帝国拥有了广阔得多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从消极的方面来看......
    这无数不同的个体也会给帝国这个整体埋下无以数计的隐患和困难——他们拥有自己的意志，他们是独立的个体，他们需要尊重，需要适合自己的环境......
    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庞大和繁杂。
    “求同存异”所述的道路是正确的，但是如何做到这一点......
    现在的发展与向上，现在的和平，现在的平衡来之不易。历史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它们的痕迹却还在。
    曾经，大大小小的摩擦无时无刻不在爆发。
    曾经，刻意的回避与越发激烈的矛盾点燃了一发不可收拾的火焰。这火焰不止一次的在帝国内部四散飞溅。甚至，在它们燃烧得最旺的时候，帝国那永恒的太阳，也曾面临蔓延到自己面前的火光。
    曾经，故事倒向毁灭与扭曲，积攒已久的怒火已经扭曲和变异，无数生命被终结，被悬在了群星之间，但是此趋势亦无法停止……吗？
    故事被点燃，但是作为同在名为星明帝国这个宏伟复杂的故事里的角色，即使是看起来得到了可以写作故事的笔的那两个个体，又怎能保证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秩序的高塔断裂塌陷，就算身处塔尖，他们也受到了反震——这反震或许不会体现在对生命和能力的破坏上，但是……它们体现出来的地方，或许比破坏能力和生命本身来说更加致命……
    反复的拉锯与争夺中，无数想法连成一起，思潮从更广阔的层面凝结，相互质问着彼此为什么要使得另一方的一切不得不更复杂和扭曲，才能应对那些原本稀少但却能迅速腐蚀整体的烂斑。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为彼此考虑，从心底上、从本质上更多的理解彼此、帮助彼此_以及包容彼此？
    互相提防、互相争夺，互相在最隐秘的漏洞上钻尽牛角尖所能带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繁文缛节和不得不进行的破后而立。然而破后而立说起来简单，如果对应于实际的帝国……那需要多少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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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需要的，是生命、是灵魂底层的升华，是所有人发自心底的意愿能够流向一个共同的方向。反过来说也同样成立——每一个个体、每一个生命、每一个存在都需要一个能够容纳他们、支持他们的基础……
    亿万年来，多次发动的超大规模涌现仪式所带来的影响深入所有帝国存在的潜意识中。驱动涌现仪式所需的“物料”便是这些记忆、这些想法和这些历史。而涌现所产生的更复杂、更高层次的结构……
    便是思想与灵魂层面从基础开始的升华。
    这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对于一群彼此不尽相同的独立智慧生命而言，能够让他们通通做到敢于承担自己应当承担的责任，能够完成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不依靠恶意牺牲他人的利益来成就自己，面对一切，能够真正的让自愿的人去做自愿的事，并且能够让这些人们得到自己应得的一切。
    手握更高的权限所能代表的只是需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一切变了性质的特权和能力都会受到严格的监督、限制和制裁清算。
    无数问题或许仍然存在，这些问题的具体解或许仍然模糊，但是即使模糊不清，人们的心中仍然有着更倾向于善意的判断和理解。而在不得不需要使用更贴近于阴暗面的“武器”时，使用者们却又能做到泾渭分明，明白什么是紧急情况与非常情况，什么是正常情况，不同情况应该怎样识别怎样处理……
    当无数这样的话语堆叠起来，当那个无数生命心中模糊的“好”的观念能够投影到实际世界，能够体现在几乎所有的细节之中……其难度，比单纯的说出那简单的话语要困难无数倍。
    同时……帝国芸芸众生能够在漫长的历史中逐渐产生这些变化，其动力又是从何而来？这一切所造成的影响又会体现在哪些方面？
    权限系统进行过无数次变动，其所牵扯到的规范被一次次修订。相关的执行流程被数次大改，而制订这一切、改动这一切、执行这一切的存在，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而每一次“更换”，都会给整个帝国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火焰和震动覆盖了帝国各处，将最深处的细节也舔舐了无数次。在毁灭的同时，废墟上，也有新的东西被创造……
    问题不光来自这个整体的内部，许多时候，问题还来源于外部。
    无尽虚空中孕育着无限的可能。对于目前仍然有限的帝国而言，无限的可能性分布于无限广大的汪洋之中，帝国还不会直面虚空中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到目前为止，这有限的帝国所能触及到的可能性就已经蕴含着足够多的危险。
    虚空中存在着乱流——亿万年前帝国就能够进行虚空航行，但是虚空航行所依赖的体系并不是虚空本身，而是漂浮在虚空中的无数世界，与弥散于无数世界之间的薄雾。它们并不恒定，它们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受到冲击。而冲击将有可能使得原本平稳的信息环境凌乱起来，进而......航船的眼睛将被迷住。
    虚空中存在着恶意——死潮污染、死潮之门、断裂带随时有可能侵袭秩序。它们是目前唯二确认的、能够彻底打碎信息不灭定律的力量之一。它们无法交流，它们无法和谈，它们无法商榷，它们甚至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但是无论死潮的性质究竟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当它们出现在秩序之中时，它们所能代表的只有“灾难降临”这一件事。
    虚空中存在着未知——秩序体系何其复杂，即使是目前已经“点亮”的地方，帝国也不敢说已经将一切的可能性探明。无以数计的世界和这些世界所占据的频率是目前已经明确的部分，那么还不明确的部分呢？谁又能保证，这些世界是否会像蚁巢中的蚂蚁一样，涌现出更加复杂的上层结构，甚至有没有可能......这些上层结构还有可能会继续向上涌现，形成真正意义上的超个体？
    这是可能来自于虚空，来自于宏观秩序，来自于“天外”的危险。
    那么“天下”呢？
    或许有些奇怪——能沟通帝国同等对话的其他文明之中的绝大部分并非来自自然发展，而是来自于......帝国投射出去的虚点跳跃船所承载的“种子”长成的果实。即使他们无法获得来自帝国本土的支援，他们的手中也握着相对于原生文明而言深度堪称可怖的技术树。
    一旦安顿下来，甚至不需要安顿下来，他们就能不断取得发展甚至突破——原生的世界中要想产生这样的文明或许需要几十亿上百亿年甚至更长的时间，但是帝国却能“量产”这样的存在。
    然而，这些存在在离开帝国的时候，失去的不仅仅是帝国的直接支援。随着时间的发展，他们还有可能失去归属性——换言之，他们可能会选择自立门户。而自立门户就意味着，它们虽然同帝国沐浴同一个文明下的一切，但是彼此之间将不再是同一个“文明实体”。
    分歧与对立将自此诞生。并且，就像虽然死潮是秩序的威胁，但是死潮威胁最严重的具体表现却是秩序实体腐化后形成的无序扩张的断裂带一样，这些同源的对立文明能够对帝国造成的伤害远高于原生文明和原生实体——毕竟，双方也算得上是知根知底。
    总体上弱于帝国的种子文明帝国可以用力量打压，可以恩威并施，那同级存在......甚至是可能的更高级存在呢？曾经的Σ不可能只留下了烈阳和末日方舟这样一套“砝码”。
    Σ的砝码可能遍布虚空，那么它们可能会孕育出怎样的存在？帝国又需要怎样同它们相处呢？是彼此都能从天下大同的角度出发共同建设共同发展，还是因为利益与观点不合而拼个你死我活，直至其中一方被彻底消灭或者彼此之间老死不相往来？
    理想或许终究是理想，矛盾永远相伴相生，没有了不完美，完美或许也将不复存在。那些美好的想法，那些从末日之中定下的决心或许最终也没有办法真正的实现，或者是应用。
    但是，或许目标最终无法抵达，但是追逐目标所迈出的每一步也应当被承认、被肯定。
    同时，需要使用更强硬的手段，让“每一步”所获得的经验教训能够完好地保存下来。让“后人哀之而不鉴之”的悲惨轮回能够比较彻底地停下来。
    涌现仪式。
    遍布整个帝国，跨越各个层面的涌现仪式。
    要将这一切烙在本源中，烙在灵魂深处，烙在意识形成以前，教训不应被一次一次的学习，它们应该刻骨铭心的存在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一股松散的绳子，这无数条弯曲的道路不管再怎么松散凌乱，最终也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连成一体......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帝国的故事即使在混乱中也能延续下去；只有这样.....才能.....才能.....
    “陛下？维多维尔陛下？”
    “嗯？”维多维尔从深度思考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陛下，负责监控达沃克斯·克里兹的小队发现克里兹的能力活动数值出现了一次幅度极大的波动，在波动达到峰值时……”
    信息的发出者对此似乎有些迟疑。
    “……综合所有分析结果后我们得出结论——在他的能力活动达到最高峰时，克里兹本身相当于五座全力全开的虚空巡天雷达。”
    “知道了，继续监控其行为与能力波动。确保其所在的世界的管理压制设施良好并维持好隐藏信标。如果他真的出现了力量失控的情况，我们也好及时处理。”
    “是否需要隔离……”
    “……不，让他待在他所熟悉的环境里，这样最好。”维多维尔否定了隔离克里兹的提案：“目前来看，他的力量已经发展到能够从日常的细节中检测到一切是否正常是否大致协变。叙事力量很难被欺骗，如果现在将他单独隔离出来，他肯定能察觉到变化——这样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危险性……”那边的话语再次迟疑了一下。“虽然他对周围的一切表现出足够的善意，但是我们也不能确定如果他真的出现了力量失控的情况时，那些失控的力量会不会波及到周围，波及到整个世界甚至越过世界屏障……
    虽然目前看来几率不大，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力量总会成长下去……如果他真失控并且伤害到他所熟悉和喜爱的一切，那给他留下的阴影恐怕会远大于现在将他隔离。”
    “……有朋友，有老师在，他们能够帮他更好地调节自己和认识自己。越自然的故事越不容易出现状况，这是风险与价值综合评估中已经做过的部分。”维多维尔回应道。
    “我知道你们的考量，我也支持你们的态度，但是帝国内部的一切并非都已注定。每一次这样的例外出现，那对于我们而言都是充满了未知的。如果永远以最保守的方式行动，那么有些可能性我们或许永远都无法触及到，甚至，我们可能会永远失去进步的空间……对于他，我认为值得这样做。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结论就是，我们要做的就是阻遏与化解危险，而不是预防危险了。”
    “再次强调——在监测克里兹的力量活动的同时，你们也要确保已经布设的所有安全措施都能在第一时间投入使用，能够稳定现场直到我或者维斯瑞凡能够介入其中。”
    “是。”
    “……已经布下的常规压制措施……按照信息量计算，它们已经足够镇压排除带有“砝码效应”的个体之后能力数百倍于目前的最高水平星明皇帝的个体。如果他真的能击穿帝国的风险评估所定下的阈值……恐怕也只能说……无话可说。”维多维尔摇摇头。
    在帝国漫长的历史中，克里兹的出现应该说算得上是给这条时光长河带来了一丝额外的亮色。但是……
    ……
    在虚空烈阳的某个角落，有些不同寻常的日珥活动使得太阳那本应平坦广阔的表面上形成了一口“井”。而在井口的“上方”，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的巨翼形成的“阴影”盖住了外界探知这井口的所有渠道。
    井道无尽地延展，它的最深处已经快要抵达烈阳的核心。所有同这座井道相连的部分都被层层嵌套的、带有多层内衬的厚重装甲完全遮盖起来。而在这层层装甲形成的天穹下的最深处，只有一间并不宽敞，甚至可以说是狭窄至极的会议室没有被填充起来。
    “两位陛下，你们确今后只由“我”来主导对它的反击行动吗？”
    “是的，惠勒。我们确定这一点。”在这间密室中，仅有的三个人正在以原始且古老的方式交谈着。房间内只有白色的、带有金属质感却又光滑到没有任何棱角的墙壁。
    这些墙壁除了能够自行发光点亮室内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功能。并不宽大的环状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几块雕版，上面雕刻着造型奇怪的字符，这里的一切与外界几乎彻底隔绝，外界那无孔不入的帝国网络体系在这里已经完全绝迹。
    “我们已经受了很久的影响——即使是我们也无法完全免疫它。现在看来，它应该还在缓缓降临，并且这一过程开始的时间可能比我们曾经的推测还要早的多......”维多维尔顿了顿，“它是个超级模因生命......我们需要尽快想办法较为全面地隔离并且看清它”
    “一个同与“五”因子具有极强关联的强模因实体。”维斯瑞凡补充道。
    “之前留下的命令与赋予第十八天区的条件仍然生效——保密，保密，还是保密。惠勒，你知道授权人员的范围，不能同任何未得到授权的人谈起这个东西，半个字也不行。发现与之有关的因素就立刻改变或削去，任何命令、任何要求只要布置下去就好——不必解释动机。”
    “……是。”
    “……帝国的氛围无法支持更多的皇帝与天区同时领导这次反击。我们已经尽力测算过，仅是只执行被动抵御手段已经让帝国积累下来的积极氛围出现明显的损耗。如果帝国要主动反击的话……惠勒，我们只能有一道站在明面上的锋矢。”
    “我们会尽全力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资源。”
    “是。”
    “……保重。”“两位陛下保重。”

 第399章 校外时光 【锚点】

    第399章 校外时光 【锚点】
    在这炽烈日光中的小小阴翳下，几乎无人知晓的三人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一支规模庞大的舰队从烈阳秩序场外的“群星”中分离出来，这支舰队将护送第十八天区皇帝马里恩·惠勒返回他的辖区。
    周围的场景自己还算熟悉——穿梭的人影，活化的舰体结构，若隐若现的矩阵联系，三秩视野下秩序所能呈现出的样貌……这一切似乎都没变。
    但是惠勒知道——从某些意义上来说，周围的一切早已变异。如果自己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自己与帝国众生恐怕会在一瞬间成为对方眼中的异类。
    不能察觉到——无论是让自己察觉到“它”，还是让“它”察觉到自己。
    在很久以前，惠勒就已经发现了它。现在看来，解决它的重任也将落在自己的肩上。
    虽然过去的研究已经有所进展，但是他与他知晓这一情况的手下们仍然不知道虚空中无可名状的大敌到底有多么强大，不知道这一切最终能走到哪一步，也不知道帝国最终的胜率能有几成。
    不管了。
    惠勒开始计划自己和第十八天区之后的行动——位于虚空烈阳的会议室确实相对安全，但是那里无法作为一个可靠的试验场展开第十八天区对大敌的探究，他需要一个面对模因污染时更加可靠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没必要在乎，在别人眼里，自己干什么都不奇怪。
    那么现在，第十八天区的皇帝和高级管理着、研究者们忽然声称自己不再需要庞大的舰队提供安全保障，被帝国严格要求的近卫舰队将被自己一脚踢开然后第十八天区的人们将会有一半远遁虚空——肯定也不是什么无法被世人接受的事情。
    至于风险？至于评估？至于最终的胜算？
    现在看来，不需要在意它们，抛弃杂念继续做下去就是了。如果一定要确保绝对安全才能踏出下一步，那帝国早就已经完蛋了。
    “……”
    ……
    “克里兹，你还好吧？听老师说你之前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
    “有什么需要的话同我们说，没关系的......”
    “回来了？那还好，之前看你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也打算注销自己......”
    “哈哈，hjh39564你可别了吧，人家干嘛要那么做，你这想的可真是......”
    ......
    “要出去玩一玩吗？学校给咱们下发了新的活动范围标识图，现在来看，基本上整个星盘我们都能去。你们看，所有能去的地点都标注出来了，还有项目呢……”
    “哎，听起来确实很有趣，但是去那些地点要坐别的船吧……这里的航线可是很复杂的啊。”
    “没关系，我已经研究过了，这其中的流程的确有些复杂，不过只要遵循这些流程就没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
    在交谈的同时，注释开始从克里兹的面前流过。对于克里兹来说，这很有趣——就像是在读一则故事时，故事会自己把自己的世界观、设定、明线和暗线和盘托出一样。
    与初级教育有所不同的是，在中级教育阶段，随着经验的丰富和权限等级的稍微提升，学生们拥有了更大的自主性和更多的自由时间。也正是因此，大家也就有了更多自由活动的机会。
    浩瀚的星盘中有成千上万亿个焦点，这些焦点的数量是如此巨大，要想在有限的时间里靠游历的方式将它们逛完一遍很难做到，但是已经公开的地图却揭示了这样一种现象：星盘中的这些结构似乎是单元化的，单元与单元彼此之间高度相似，只需要了解其中的一个或几个单元就能知道一切单元的作用。
    这些单元……似乎会随着数量与规模的堆叠而形成更上位的单元结构。
    同时，在克里兹看来，单元阵列似乎并不存在明确的“核心”，它们呈现出相对松散的放射规律排布。
    而当克里兹将目光移向切实存在的核心之后，他忽然发现，真正的核心区……似乎并不支持大规模的交通与交流。
    “嗯......”看着周围面对新环境欢呼雀跃的同学们，克里兹并没有在自己的世界中耽误太多的时间。
    “你们注意到了吗，刚刚那扇门，还有这里的这些走廊......它们都很有趣啊！虽然第一眼看起来它们有固定的大小，但是你们感觉到了吗——在穿越它们的时候，我们经历了一系列变换，所以这里实际上可以容纳身躯大小很不一样的存在，让大家都能正常的出现在这里！”
    “我说，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没有细看初级教育的须知呢~初级教育的学校里这样的设施就随处都是啦！”
    “我，我当然看过啦！但是那个时候这些又看不懂，又没有多少时候会用到这些功能......”
    “这些衣服和这些载具都很好看啊，这些设施也很不错，均匀型通用能源照明灯，静默型维持力场，姆洛克拉休眠舱......但是没法买啊，咱们没有那么多兑换点......怎么获得更多的兑换点啊？！”
    “你们是......学生吧？进来吧，没关系。”正在上网的店主注意到了正在自己的店门口徘徊的这一小群学生，并把他们招呼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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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谢谢了店长先生。”得到允许之后的大家便涌入了店面之中，他们围着各式各样的设施器材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讨论着怎样才能获得那神奇的“兑换点”，不过，这样的讨论并没有维持太久。
    “要想获得兑换点的话有两个途径——在你们正式毕业融入帝国社会之后，帝国的系统会定时给予你们兑换点。然后，你们还可以自行制造一些东西卖给系统或者其他人，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同样可以获得兑换点。”
    “现在你们如果还在学习的话，兑换点应该是学校发给你们的。考虑到学生时期绝大部分物资应该都是你们向学校申请学校再配发给你们这个情况，在这个过程里发给你们的兑换点应该不会很多。”
    “确实如您所说。”一行人齐刷刷地点点头。
    “嗯，学生时代啊......挺好的，那也算我回不去的青春了。你们可要好好度过这段时光——过了这个阶段再来重复这些经历可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谢谢您的提醒。”克里兹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告诉我们，我们以后可能的学习经历吗？”
    “嗯，这个方面啊......”说到这里，那位“店主”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目前的你们应该是正在接受中级教育，就是学习各种理论知识打基础的时候。等到你们熬过这最劝退的阶段开始接受高级教育之后，你们彼此之间可能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高级教育的周期很长并且分成两期多段。高级教育前期时，你们会在各种环境、各种情况下学习，这个各种怎么说呢——跨度可能达到这一段你们是乘坐跨世界航船，使用各类最高明的信息交互系统完成的，下一段你们可能就需要跑到原始环境中的原始星球上学习怎么保护自己怎么生存发展下去。”
    “这一期的时间里，你们会经历很多事情，但是这些事情整体上来说应该还算有趣。而在前期结束之后，你们需要开始根据你们之前的经历和自己的喜好选择自己的“针对方向”。在后期的学习中，你们会开始专攻这一方向直至毕业。”
    “毕业之后......就是持三级权限，开始融入帝国社会了？”克里兹问道。
    “也不一定，很多方向是跟帝国的成熟体系相接轨的，你们会进入这些部门开始工作。这一过程的确持有三级权限，但是在刚开始你们看到的内容不会很多，所以我是不认为那算作融入社会啦，当然这一点需要看每个人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所选择的方向十分困难或者是帝国目前正需要人才的部分，那么你们可能还需要面对不定的附加培训。经历附加培训的个体可能会进入某些特种部门，在那些部门和机构里，你们可能不会接触到所谓的“社会”，而是更多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那么......进入社会之后，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在克里兹思考的时候，同行的另一位学生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认为......可以这样回答：在帝国允许的范围内，你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要更具体的部分......就看看你们周围——学校，交通设施，还有这里的一切，你们可以充当这些体系中的任何角色，只要你们愿意去做。嗯......不过这里倒也确实有这样的问题，太宽泛的选择可能确实容易使得选择不容易做出，这些嘛，就需要你们多观察多注意了——不光是观察外界环境，也需要注意留心自己。”
    “好。”
    “好的。”
    “谢啦~”
    “那么，各位，咱们再去别的地方逛一逛吧，我查了查地图，在这里好像还有小吃街，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小吃街？”克里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静默状态下便能发动的叙事分析能力使得他能够解析一部分词汇并加速理解一部分事物，不过此时此刻，他虽然明白小吃街的含义，但是对于自己能不能吃东西，以及为什么帝国生命会开发出这些功能等方面产生了部分怀疑。
    “哈哈，可以的，虽然我们的日常活动依靠的是对应的随身超凡力量动力体系，但是这具身体可以开发的地方很多——你们到时候留意一下那里的注意事项就行！”身后，那个虽然只听过几次但是却已经十分亲切的声音说道，“玩的开心！”
    ......
    “这些东西......真的能吃吗？”面对面前的几个盘子中闪烁着不同光泽的那一堆堆只能认为是物质的存在，iuoi456皱了皱眉头，“并且这些东西......怎么往嘴巴里送啊？而且吃进去......”
    几个人围绕着餐桌争论起来，这时，在他们的身边，一个沉默的身影被忽视了——在克里兹的眼中，面前刚刚摆上来的食物开始生成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它们在原产地是被怎样采集的，又是以怎样的方式被送到热销地，在热销地，那里的购买者们会怎么处理、怎么使用这些东西......它们就好像是说明一般，不断的出现在克里兹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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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成对应口腔结构，生成食道，生成分解腔......味觉载入，口感族载入，连接感知与对应欢愉指数协调中枢......呜嗯，是美味啊！我懂了，这的确很快乐！”
    “克里兹！！！”几声带着差异的喊声扎进了克里兹的耳朵，随之而来的还有擂在他身上的几拳：“也不带上我们！在偷偷摸摸干嘛呢？！”
    “呜呜，不是不是，我找到“吃东西”的具体做法了。你们只需要这样做......再这样就可以......成功了没？”
    “确实是美味......”“这口感有点......”“噗，这是什么怪味道！”
    “说起来，这些是......来源自零散世界16—25—1312e1546h134，休比卡拉兽的......蛋，还有......啊啊啊——后面的太长不念了，这些是来自原始世界原始环境的产物哎！”
    “不行，我是真的不喜欢这个味道。您好，我想点这些，还请换一下......”
    “要兑换点的，别点那么多！你还想点宇宙蛋？看清楚那个价格，把我们卖了都不一定能换出那么多兑换点来的！”
    “说起来，这里的环境风格很不一样啊，之前的那家设备商店似乎跟校舍环境差不多，但是这里......说到这，几双眼睛齐刷刷地向周围望去：灯光显得有些昏暗，这里的环境明显比起之前已经见过的其他环境来看都要狭窄和平稳。克里兹感觉，这里似乎就像是某种古代环境穿越至此后固化形成的。这里的一切事物的出发点与演变方式似乎都与自己已经熟知的那一套大相径庭。
    “对了，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其实在咱们到这里之前，我们已经路过很多个具有不同的风格的“店”了，它们之中的跨度很大，就跟我们学的知识的跨度一样大。”克里兹忽然说道。
    “唉？！是这样吗？还真的没有很注意到啊......克里兹你提前来过这里吗？”
    “那怎么可能嘛......咱们的假期都是一样的，我哪里有额外的假期跑出来这么远......”
    “是嘛......”
    ......
    “你们发现了没有，刚刚我们所在的那一片区域里，其实有很多形式完全不同的建筑物啊，其中好像还有不少穹顶式的巨型建筑......跟咱们之前呆的地方很不一样唉，咱们那边绝大部分建筑物都是立方体......虽然没有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似乎确实是单调了点。”
    “我倒是想说......为什么所谓的娱乐设施会这么大......”此时此刻，横亘在一行人面前，横亘在人流面前的巨大设备确实是用于消遣，但是它的规模......可能同“学校”所在的那个星盘差不多大。
    “刚刚不还是你说的什么“哪有浪费一说”吗？！生产力无限所以那些没关系，怎么现在就接受不了了？！同样的道理——上限高嘛，那么上限以内的东西，用来做这些不也合情合理吗？更何况......这还远没到上限吧？！对吧，克里兹？”
    “你们别转移话题，要玩什么赶紧确定！怎么......玩这个怎么还需要换衣服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光屏如同倾泻海啸一般陈列在面前的注意事项，iuoi456刚刚吐槽了几条就吐槽不下去了，“这个“银河大摆锤”的要求也太多了吧！哪怕是专门准备都需要花不少的时间啊！”
    “这个本来就是需要乘坐人特别准备的吧......你看这里说的，大摆锤跨越的时空路径超过十万年和五十六万光年，其间会跨越多片特殊的时空云，需要乘客确保自身已经满足对应的乘坐安全要求，并且需要提前很久预约的......咱们就别考虑这个啦！这东西转一圈都够咱们毕业成千上万次啦。”
    “我同意克里兹的说法，并且......为什么你会专门吐槽需要换衣服？！是因为你觉得这一项比其他的所有部分都要麻烦吗？”说着，ufas5343看了看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用种种华丽的罩衫和内衬裹起来的iuoi456。
    “当然不是——因为这样更帅啊！你们不觉得吗？”
    “不觉得，只觉得麻烦！”
    “那......去玩模拟星盘怎么样？反正现在也玩不成这个，那我们就干脆换项目好了......”
    “但是那是真的。”
    “对啊，真的有那个项目，要不然我干嘛要提......什么真的？”
    “星盘是真的。”克里兹以“无辜”的语气回答道。“你们真的敢玩吗？”
    “......克里兹啊，你这轻车熟路的……你怎么这么熟练啊？！难不成你之前已经出来玩过好多次了？”终于，大家忍不住了，他们凑上前来，将克里兹完全围在了中间。
    “不是不是，就是出来之前多看了看帖子做了点准备……”
    “……真的嘛？”
    “啊，这……作业你们都弄完了吗？”
    “作业不就是阶段性学习汇总和把所见所闻结合形成报告吗？今天这一圈下来听了那么多也看了那么多，难道还怕做不出......”
    “但是现在......几点了？”
    “……”
    “……？！”
    “……糟！！”

 第400章 信息轰炸(领域)

    第400章 信息轰炸（领域）
    “你们……相信半个周期，一个端口，一条性命，一个奇迹这一说吗？”
    “......不信也得信啊。”
    “啊啊啊玩多了啊！你们怎么也不提醒一下！你们也就算了，克里兹你个热爱学习的家伙怎么也能把这事忘得这么干净啊！”
    “这，出来看看确实有很多收获嘛，一不小心就……”
    “罢了，罢了，以后给自己多上几个闹钟，回头就再把那些必备工具下载回来……”
    在某架跨越星海的深空班机内的独立舱室中，几个人心烦意乱的激活又关闭各项功能，把舱室四周原本整洁明快的墙壁搞的仿佛叠上了几百层buff与debuff。
    “事到如今，也只能相信那个奇迹确实存在了......”
    ……
    “大家都有好好地完成作业，很不错很不错，做到这一点的大家值得表扬！”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轻轻拍了拍手，她的眼神扫过整个教室，端坐在教室中的学生们脸上的神态各有不同，有从容的，有不以为然的，也有从心底里兴奋的，以及——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快要丢了魂的。
    “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那么，我们继续开始我们的新课程，希望大家已经做好了吸收新知识的准备～”
    “又来……”克里兹强打精神支撑起身体，在他的眼中，以自己的老师所在的区域为中心，一个巨大的信息风暴圈开始迅速闭合。猛烈的风暴搅动起狂风和海啸，它们它们以无可阻挡的态势向自己压来。
    “啧……”
    再一次地，众人一起遨游在了那由无尽的知识所形成的汪洋之中。
    “以虚空衍生阶梯为基础的三大位阶划分方式确定了三个范围巨大的区间，这些区间囊括了世间万物。这些区间自身在包含了无以数计的结构的同时，它们的边界也详细描述了这些集合之间的“差距”究竟是什么、有多少。”
    “但是，对于像我们这样的秩序文明而言，这样的分类方式太过于宽泛和笼统。事实上，这种分类方式并不适用于在发展过程中使用，其更适合于当一个文明实体或者智慧实体的发展达到足够高的水平之后，对自身发展历程中发现的一切、研究过的一切做汇总时使用。”
    “而适合于发展过程中使用的分法，被帝国命名为“九天”划分方式。“九天”一词来源于古语言，直接的含义是‘九层天空’。而在现在，这一词也同一样存在紧密连接。在大约一万亿年前，一场对于帝国而言影响无比深远的战争搭建起了这一连接。与此有关的部分，大家会在以后学到……”
    “影响无比深远的战争？！”听到这一部分，昏昏沉沉、魂已经从嘴巴里飘出来悬浮在空中微微颤抖的克里兹瞬间不困了，他下意识的准备看一看究竟是怎样的故事才能当得起“对帝国造成无比深远的影响”这一重任。
    但是，当克里兹刚刚开始集中注意力后，他便停了下来——在自己的“眼前”，横亘着一道没有尽头亦不见其底的深渊。仅仅是远远地望去，那巨大的黑色裂谷就已经释放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只要稍微在靠近些，身体和灵魂就会被那不见其底的深渊瞬间吞噬......
    “啊这......那还是算了吧。”克里兹的双手猛地排在了课桌上，清脆的拍击声甚至吓到了他自己。“呼......听课听课。”
    “目前，最为帝国学术各界广泛接纳的九天排布方式为如下所示。”
    第一层天空：秩序世界最表层的、直接呈现的一切结构所形成的层级，又被称为世界的实际应用层。
    第二层天空：确定世界的实际应用层所呈现出的样貌的直接法则所形成的层级，又被称为世界的结构系统层。
    第三层天空：秩序世界内真正的法则与规律所形成的层级，又被称为世界的映射管理层。
    第四层天空：决定秩序世界未来一切发展可能与发展趋势的最根本因素，世界自身所携带的“起源模因”，又被称为世界的底层协议层。
    “需要注意，以上层次被世界自身的世界屏障和世界之间的虚空分隔开来。它们普遍存在于虚空中的诸多世界内，但是世界因为隔离的存在而不连续，上述层级也因此并不统一——有多少个世界，就有多少个上述四大层级的具体特解。”站立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之上的老师伸手划过自己的面前，一道显眼的分界线横亘在第四层天空的上方。
    “接下来，我们将超越世界之间的阻隔。”
    第五层天空：形而上、泛概念、强法则、秩向等可以在多元世界之内与之间普遍生效的信息结构形成的层级。
    第六层天空：构成一切实际的秩序存在的最小微元结构，此类结构也被称之为“存在的微元”，它们是衡量信息量所用的最小单位，这一层级由它们构成。
    第七层天空：狭义虚资讯的可能组成单位与虚资讯结构共同形成的层级，发散。
    第八层天空：超形而上与涌现等抽象现象所对应的信息运作方式形成的层级，发散。
    第九层天空：叙事理念、结构与应用，超越理念，发展可能与仍然存在的未知共同形成的层级，发散且结构不确定。
    “叙事？！第九层天空？！”看到这里，克里兹的内心忽然“咯噔”了一下，原本只是隐隐约约，如同迷雾一般的严肃与焦虑忽然涌上了自己的心头。
    “以前......只是浅显的听说过这些内容，而对于老师的告诫也只是遵守但是并未太过深入的研究，甚至知道老师甚至是“帝国”要监测自己时自己有过的厌恶......这些都连接起来了。明白了，我明白了......”面对至高无上的第九层天顶，克里兹的内心五味陈杂，但是最终他所表现出来的，只有轻微的摇头与点头。
    “那么，我们稍微深入一些，来仔细地看一看这些“天空”。我们从下向上看，请大家留心接下来的每一点信息——每一点都很重要，你们以后都会用到的。”
    随着“话音”的落下，第一层天空被点亮了。
    “当你行走于某个寻常的世界，或处于某一片可以被认为是寻常结构的秩序环境中时，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深入——只管欣赏，你所欣赏到的一切，便是这第一层天空的一部分了。世界的一切表象，所能展现出的、正在发生的一切便是世界最直接的实际应用结构。对于智慧生命而言，认识自然的道路，也是从这里开始起步的。”
    第二层天空被点亮了。
    “但是，对于智慧生物而言，最表象的部分只能呈递出些许最直观的信息。它们能够支持生命存在，能够支持秩序发展。但是智慧本身具有好奇心、具有求知的欲望以及主观上的能动性。绝大部分情况下，智慧存在不会囿于这最浅显的表层——它们会思考如何让自己过的更好，如何精进自己已经取得的优势，如何规避危险，如何才能使得自己更加强韧，更能适应这一切......”
    “在欣赏自然、与自然的表层互动的同时，智慧开始思考，开始从更深的层次同自然界互动。在这一过程中，规律开始从单纯的表象被提取出来。如何“应用”表象这一想法会更加深入，触及到表象以下，支撑表象运作的结构与系统。这便是认知道路上的第二个阶段，大家面前的“第二层天空”。”
    “但是，这还不够。”
    第三层天空被点亮了。
    “能够直接从表象推出的规律彼此之间可能并不协变，它们彼此之间或有矛盾或有缺失。并且，直观的规律并不能永远的满足智慧生命的需求。那么，在此之后，支持世界结构系统层的支柱们，便形成了新的结构——映射管理层。这一层次的内部，包含着真正意义上的世界法则，一切可循的规律皆自此生成并融合。来到这里，智慧生物便可以说拥有了面对自然、对抗自然甚至是取代自然的伟大力量。而在这层伟大的力量下......”
    第四层天空被点亮了。
    “便是世界的源点——虚空中漂浮着无以数计的世界，世界之间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在表象层面如此，在法则层面同样如此。在世界创生之时，强大的第一力量推动着世界最基础最本源的一切开始演化推进，最简单、最本质、最坚固、最深邃的基础之上开始孕育出多重多样的光景。”
    “而支撑那一切光景的，便是最基础、最本源的约束体系。这一体系之中的基础单元的定义名称为“起源模因”。这里涉及到模因学，我们会在后面讲解技术体系与技术理念时提到它。在这里我们只需要知道：这是世界的底层协议层。来到这里的智慧生物已经有了对话世界，甚至超脱世界的基础。”
    “不过在这里......也请各位知道。走到这一步的智慧生命已经少之又少。现在的你们或许还不太可能会同其他种族的智慧生命接触。但是在未来，如果你们选择从事这一方面的工作，那么务必要注意——时刻保持对你所见到的一切其他智慧生命的那一份最基本的敬意。”
    “那条线上面......有好多血啊。”克里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何，那层分界线似乎格外刺眼，也不知道是因为它太尖锐了，还是因为它蕴含的信息太多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耳边似乎又飘来了来自老师的教诲：
    “......来到世界这个巨大的集合之外以后，拥有坚实基础的规律和凭空浮现的规律将交织在一起，它们将严重冲击绝大部分初步踏入这一领域的智慧实体的底线。当智慧群体来到这里后，它们就将需要重新审视自己曾经的一切理论以及建立一切理论的基础方针......”
    “最直接的表现是，原本永远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智慧需要花时间迫使自己承认“思想”等虚无的东西不再需要借助主观能动性便可发挥作用影响周围的实体，而曾经随心所欲的文明也需要学习如何找寻规律，如何利用客观环境给出的条件并重新接触到“限制”与“底线”......”
    “同时......各位需要注意，在迈入这一领域之后，智慧实体在对资源与环境的获取与使用这一方面的理解可能会产生巨大的分歧——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分化岔道。而决定这一岔道存在的最关键因素，便是能否直接从虚空中获取超凡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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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做到这一点的文明，在其整体发展的过程中会表现得相对温和。而不能做到这一点的文明......如果它们能够生存下来并成长，那么它们会有极大的可能会在发展过程中变得极具掠夺性与扩张性，因为它们无法凭空造物，只能依赖已经存在的秩序实体，那么它们就只能不断地依靠扩张和掠夺，才能获得足够自身发展成长的资源。”
    “对于绝大多数智慧实体来说，这样的存在极其危险。而这样的存在，也是观察者议会和星明五天座重点观察与协调的对象。”
    “我们继续向下看......”
    第六层与第七层天空被点亮。
    “法则与规律能够涵盖的范围有多大？在不同的层次与领域中，法则与规律会呈现出怎样的样貌？在超越曾经的理念的微观视角下，它们是否还会存在？”
    “当智慧们拥有了远远超越过往的工具，大家都会很乐意于使用这些工具去解决那些曾经未能解决的问题，去重新探索那些曾经看不见、曾经不可及的领域。在这一步里，帝国选择了探索微观领域，并且取得了相当的成果。因此，第六个与第七个领域均与微观相关。”
    “第六个领域，由构成存在的最小微元构成。在之前的课程中，我们讲到过这一部分。从“构成”角度来说，由于几乎所有的秩序信息体均由微元构成，因此直接描述微元层面的信息互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那一切都可以用一句“微元之间的碰撞、分流与合流一带而过”。但是，稍微大于微元的那一部分则值得我们大书特书——因为这里是丰富多彩的万事万物、形形色色的规律与法则诞生的地方。”
    “原始的混沌汪洋中，这些微元或许并没有固定的规律，它们漫无目的的碰撞、游动。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许多“运动模式”相似的微元彼此可能接近并且以近乎相同的模式运动。这可能使得这些运动模式相似的微元彼此之间融合，形成可以携带更多性质的、更加复杂的信息结构。”
    “这些信息结构生成之后，有一些会因为无法继续拓展自己而消散，而还有一些可能会具有“捕食”与“感染”的能力——拥有这些能力的高级信息结构可以吞噬周围游离的信息微元，也可以感染并同化其他的信息结构，使得它们表现出与自己类似的特征，进而使得自己所具有的种种属性能够传递出去。”
    “这些具有感染与同化周围信息体，能够扩展并传递自己所包含的信息的微小结构便是“模因”。”
    “而在这目前已经确定的、最基础的微元的最下方，实际上还有更加虚无缥缈的结构。这便是第七层天空——虚资讯与虚无结构所在的领域。”
    “如果要举例子的话......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信息扰动力”这样一种东西。”
    知识的海洋中，负责授课的老师打了一个响指，周围一切混乱的场景开始隐去。广阔无垠的黑暗中，一团团明亮的光芒从虚无中浮现。但是从虚无中浮现出来的“东西”不止这些。
    “......相信已经有眼尖的同学发现这其中的问题了。”稍微沉默了一会，授课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大家仔细看——世界之间并不是纯黑的，而是存在着一层十分淡薄的、正在不断变化的“雾”。而信息扰动力便存在于这片浓雾之中。”
    “我们确定信息扰动力的存在，并且可以确定它无处不在。但是我们并不能从周围的秩序结构中分离出同信息扰动力相关的具体结构，无论是模因还是异常微元——我们没有任何发现。”
    “也正是因此，帝国现在的学术界以虚资讯和虚无结构来称呼它们。我们可能因为这些东西拥有完全不同于现在的秩序的存在形式而无法识别并分离它们，也可能是因为它们生效的位置更加基础更加本源，它们可能存在于远低于“存在的微元”这一层面，这使得我们无法察觉到它们的本体的痕迹。”
    “同时，大家需要注意，如果按照从基础到复杂的方式进行排列的话，此处的第六与第七层天空将处在最低的位置——从认识的原点出发，它们正在向虚空代表“零”的属性迫近。”
    “......如果将虚空比作孕育一切故事的纸张，将一切秩序与世界比作已经存在的故事，那么这些扰动力……它们就是约定俗成的“隐性规则”——它们会渗入故事，接受它们的故事才会更加协调，而它们也会影响故事的生成......”
    克里兹面前原本正常的空间中忽然浮现出一系列模糊的场景，他看不清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被迷雾笼罩的房间似乎拥有巨大的金色穹顶。穹顶的中心正对的下方，有一张环形的桌子，有一个人影正在其中讲述着什么，而环桌周围，则遍布着正在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的人群......
    第八层天空被点亮了。
    “从这里开始，一切会变得有些不一样——曾经，我们只是利用规则，我们所期待的结果是整体体系的某一片面部分，我们所需要的那一片面部分。但是在这里，规则与结果将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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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较低层次的领域之中，现象与本质之间存在着必然的联系。若想引动某一现象，就必须同时引动一系列完善的、本质层面上的变化。但是，随着层次的不断提高，例如跳出世界之后，这一系列规则就开始在一定程度上变得不再完全适用——因为虚空可以衰变出太多的东西。”
    “因此，我们或许可以直接从虚空中衰变出我们所需要的现象和结果，而不再需要经历那一系列繁杂的过程。但是到了这一步，对于我们，对于智慧实体而言，我们仍然局限其中——规律虽然变得少而宽泛，但是我们仍然受其制约。我们可以得到一系列不需要协变就可以得到的孤立结果，但是它们却始终是运作程序之中的一环，我们只能把其中的环节作为我们需要的结果......”
    “但是迈入超形而上的领域之后，表象与本质之间的联系将被更进一步的割裂。即使是更加孤立、更加狭隘的结果部分，在达到这一水平的前提下，我们也可以直接拿出为自己所用。我们可以得出我们直接需要的结果——我们不再需要借助我们最需要的那一环，我们可以直接让结果倒向我们需要的那个终点。”
    “这听起来似乎本身具有矛盾。如果是这样，那么怎么稳定的复制与使用它们？如果不能这样做，那么帝国现在的一切是从哪来的？如果可以这样做，那么仍然遵循科学理念的这一切可否担得上这样的称呼呢？”
    “请所有同学记住相对这一词——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相对于那最初的领域、最初的起步来说的。绝大部分时候我们都不会用到绝对，这一点需要大家牢记。”
    第九层天空被点亮了，不过相对于仍然还算具有实体的第七层与第八层天空，第九层天空似乎只是一团虚无缥缈、无尽延展的光雾。
    “这里是最高点，是帝国研究阵线的最前沿。认识的原点出发，它们正在向虚空代表“一切”的属性迫近。”
    “叙事——想象一下，在无尽的信息海洋中，有一支笔写下了故事，从这无尽的故事中诞生了一切世界与一切秩序，而我们又从这其中诞生。在经历了长足的发展之后，我们之中的某些个体似乎拥有了这支笔的一部分力量，可以修改这故事之中的一部分，改变故事的结构与进程，使得它的轨迹，它的样貌开始变化，甚至......演变、写就周围的一切，乃至自己？即使是帝国也无法确定这一切。”在那一段仿佛梦呓的演讲结束之后，课堂中的怪异氛围才逐渐消散掉。
    “......”
    “从叙事的角度出发，目前可以达到的一切都可以看做处于一个结构复杂的泛宏叙事层中。而无尽的虚空深处，秩序亮点有密有稀，整个层中的故事也并不全都彼此相连——它们会有相对的中心与边缘，这也使得在整个层中出现了无以数计的“域”。”
    “而整个帝国以及帝国周围的一切，便是“星明帝国”这个叙事域。而在这个泛宏叙事层中，以我们所在的环境为我们自身所处叙事的最高层，我们可以向下构造被称之为“叙事亚层”的结构，即从叙事理念来看低于我们所在的层级，但是从秩序整体来看却处于同一片秩序中的叙事结构。”
    “我们可以在这些亚叙事中创造/写下构造、生命与规律。但是由于创作等同于我们的生命与存在所需要的描述和需要注入的信息量等同于直接制造我们自身进而打破叙事创作的层级差距，因此叙事亚层在向下延伸时必然存在着信息量衰减的情况。”
    “目前，帝国的叙事力量只能做到同层修改，但是还无法向理论上可能存在的更上层亚层延伸——以此理念创造我们所需要的信息量十分巨大，我们无法确定这支笔原本会在虚空中怎样的高度上。不过值得确定的是……那必然要比我们所在的位置高出许多。”
    “这也是目前第九层级唯一确定的实际存在。而其他的部分……更多还只是猜测。曾经我们认为在那片天空中可能存在着超越秩序与规则的、可以自上向下兼并的真理。但是经过更多的研究后，从现在来看，即使是“第九天”的高度恐怕也远远够不到假想的“真理”所在的层级的最低阈值。据此推测，可能是因为前代文明遗留的扰动力在当时还未褪去，进而使得被拼凑的“真理”在当时的虚空中广泛存在并蔓延……”
    “被拼凑的真理……如果这种遗愿般的东西能铸进扰动力深处，并且随着扰动力长久且广泛的存在……那究竟需要怎样深厚的执念才能做到这一点……”
    想到这里，克里兹不禁感觉到一丝来自灵魂深处的恶寒。
    “至于其他的更多的部分，由于帝国现在的水平限制，它们与其说是知识，对于大家来说，我更愿意把它们作为可以探讨的部分来讲给大家听。”伴随着拍手产生的两声“脆响”，呈现在众人面前的“九天”模型迅速放大。众人不再面对这一模型，而是站在了第九层天空之上发散的云雾之中。
    “请大家思考：虚空既在上方，又在下方。秩序来自于虚空，但是虚空本身确切的性质却是未知数。如此，那么它所能衍生出的产物的性质也并不能确定——那么，这些衍生产物的上下限在哪里呢？”
    “请大家想一想，为什么秩序呈现出现在的样子，并且是稳定的？是因为虚空愿意产生可以融入这样的秩序环境的产物，还是说……离开了这一范围之外的其他产物，都在我们察觉不到的时候便已经悄然存在于我们周围，亦或是已经回归了虚空”？
    “理想、眼光与脚步，究竟哪一方可以到达最遥远的地方？”
    “虚空是否存在最终的极限？这一极限又在哪里？通过确定公理，我们可以在理想的数学环境中创造规模远远大于任何世界甚至是整个秩序结构的庞大集合，这些集合可能在虚空中出现对应的实体吗？数学工具与自然科学之间那明确且坚固的关联在这里是否还会以同样的方式继续维持它的有效性呢？”
    “未来，我们的可能性有多少？我们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发展？虚空中可能会有多少条路，其中有多少是确实可以走下去的，有多少则是陷阱或死路呢？”
    ……
    “这些问题，即使是目前帝国最睿智最强大的存在恐怕也无法回答。”
    “希望大家都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如果有愿意走研究之路的同学，希望在未来当这些问题最终能够得到解答时，答案中能蕴含着你的笔迹……”

 第401章 信息轰炸(技术)

    第401章 信息轰炸（技术）
    “……概述讲完之后，我们还需要系统的学习领域之中的每一小节。这些小节中包含着切实的内容。它们是覆盖在概述那个大框架上的血肉。这其中的每一部分都需要大家掌握。”
    “划分实际应用层与结构系统层的逻辑深度阈值为……”
    ……
    “世界宏观法则与基础参数之间的关系如下……目前，此类参数的不同决定了虚空象限的异同……”
    ……
    “泛概念与强法则的生效强度与广度如下。泛概念与强法则较为抽象，它们可以在多元世界中找寻到其对应实体或现象。但是它们并不能无限的包含与嵌套。当超过阈值以后，实际的信息体将不再与此类信息体兼容……”
    ……
    “实际存在的微元结构所蕴含的存在属性为当前不可再分的“一”。这同利用大量信息堆砌而丧失损坏中间态的、你们未来可能会接触到的不可再分结构体不同，它确实只有一份存在性。在这一单位以下，我们将失去与它们互动的可能性。但是，这些说法对于虚无结构和虚资讯不成立……”
    ……
    “越高层次的领域对其下层领域的兼并能力越强。同时，在更上层领域中，下层领域所涵盖的内容具有很强的整合性……”
    ……
    “……作业又变多了。”
    克里兹甩了甩自己的肩膀，望着面前堆积如山的作业，他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自己开始接受中级教育，新家里的陈设别的没什么太多的变化，唯有的变化，就是自己学习用的桌子越来越大，传输信息用的多元接口的容许信息传输量也越来越大......
    “说起来，最近的课程都开始变得枯燥起来了......除了章节最初的概述比较有意思，后面讲具体内容的部分却是越来越多越来越繁琐了。以前很快就能学完一章，而现在每一章里都能分出几十个甚至更多的小节，学起来好累啊......真是不知道前人究竟是怎么样得到这些知识的。”
    “啊，不过这一章应该也快到结尾了，现在回想一下的话，概述课好像是昨天才上的呢。估计学到结尾之后带来的成就感能够弥补这些疲倦吧。不过这些作业题......还是需要多查阅一些资料才行，发展历程，对比最初版本的资料与现在所使用的资料之间的不同......嗯？”克里兹熟练地命令着网络中活动的指针，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浩如烟海的巨库中查询着自己需要的信息。
    “对比最初版本的话......这是......一万亿年前的版本？！”
    克里兹有些惊讶地皱皱眉，在发现那一串称得上是相当大的数字的同时，他还发现，在自己目前所使用的资料和一万亿年前的版本之间夹杂着很多历史迭代，多到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如果全看完的话，就算自己的时间宽裕一万倍也只能翻个皮毛的程度。因此，他选择了直接去对比最初的版本。
    ““九天”是根据文明的认识流程所划定的九个存在阶。这一部分除了简洁一些没有太多的变化那具体的划分......等等，这些是什么？！”
    克里兹很快就发现了巨大的差别：像是“九天”划分方式这样的知识应该是整个体系里主干的主干，它只要改变分毫就可以使得无以数计的分支知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最古老的“九天”划分同现在具有几处明显的区别：除去老师所讲述的“真理”等内容消失不见以外，曾经位于第五层领域中的“超凡资讯”亦被移出。
    “怎么会这样？？”
    克里兹心中暗暗惊讶。
    超凡资讯整体被移出九天体系......这样的变化也未免太过巨大了。
    并且，这些资料......从它们的版本来看，它们不太像是可以用来让向自己这样的人进行学习的版本。
    厚重的注释大量晦涩的公式组，还有很多语法错误......看起来，似乎就像是专门给一些已经对此烂熟于心的老人看的，只有那些人才有可能用起来这样的资料，但是超凡资讯为什么会被移出呢......”
    带着问题，克里兹开始了自己的“学海泛舟”：他在亿万年间的大量迭代版本中找寻与此有关的资料。源自体内的力量指引着他的方向与视线，让他能够绕过大量精确但消耗时间的查询，以更快的速度找到自己的问题所连接到的结果：
    “......在对超凡资讯进行了大量分析后，帝国多个部门与关键研究者确定了超凡资讯这一称呼所能涵盖的实体拥有巨大的跨度。这一点决定了【超凡资讯】这一称呼所对应的实体，似乎难以被明确归类到任何一个单纯的存在阶或存在势中。”
    “由于它们造成的影响和它们自身的性质决定了它们可能能够跨越整个“九天”，因此，在经过详细与严格的论证和没有纰漏的审核流程之后，帝国学术界做出决定：将宏观的超凡资讯移出“九天”体系，仅仅是让标准性质的帝国超凡能量及其衍生物留在对应的位置那里。”
    “帝国计划用大约七亿年左右的时间改变整个帝国的一切实体对这一部分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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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凡资讯具有更加深刻的意义。目前，对于超凡资讯的自身构造上限仍在研究中......”
    “七亿年......果然，这种处于支柱的部分要想进行如此巨大幅度的改变是需要付出很多的时间精力来处理这一切的后续影响的。那么说起时间......怎么已经是明天了？！”
    ......
    “不久之前，我们学完了帝国所涉及到的领域的划分方式。而接下来，我们要学习的是技术体系——因为有种种技术体系作为我们自身的延伸与补充，我们才能跨越一个又一个领域，向着更高的层次迈进。”
    “目前，帝国主要使用的几种技术体系包括科技体系、魔法体系、现实扭曲体系、模因体系、象征性体系以及叙事体系。在这里需要先告诉大家一点：技术体系之间并不是完全孤立的。”
    “大家不要因为类似于“这样做需要归为哪一类准确的技术体系”等问题而感到困扰，因为很多具体实行的事情或许根本无法精确的归类到某一个基础体系之中。它们最终可能会归入技术体系中的某一项，也有可能会带有多重属性，甚至——它们可能会是一个无法归类的孤例。”
    “在这里，我们需要大家学习的部分更多是“理念”，即学习“如何分辨问题”和学习“应该以怎样的手段认识和解决问题”。”
    “那么接下来......”在周围“群众们”越来越惊恐的目光中，已经当了他们几个月的“梦魇”再一次展开。
    “不是吧......”“别啊？”
    “怎么又是这个？！”
    “嘿嘿，大家要做好准备哦，这一章跟上一章是紧密相联的——所以我们不光会使用这个模型，还会在这个模型里加入其他的内容，但愿大家能扛得住~”
    “不要......啊！！”
    克里兹的眼眸中再一次出现了那十分熟悉的倒影：九层天空在如同魔咒一般的话语声中展开。随之袭来的，还有可怖的强大信息洪流。自己再一次被卷进了激流与浪潮的最深处，在知识的海洋中尽情遨游。
    而在无尽远离自己的头顶与脚下，九层天空已经完全展开。只是这一次，自己已经熟悉的“九天”模型中还出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它们就像是不断分化不断延伸的叉状闪电一般。
    其中两条闪电跨越整个“九天”，还有三条闪电的痕迹虽然在九天中还算普遍的存在，但是它们却并不密切的接触发展的原点。而最后一条闪电……它只存在于最极端的高层天空中。
    “首先，我们来初步学习科技体系与魔法体系。”
    两条贯穿了“九天”的叉状闪电被重点标记出来，它们分别呈现出金色与紫色，这不由得使人想起帝国最常使用的两类超凡资讯：晶能与奥术。
    “我们的科技体系存在的时间同星明文明一样长——注意，不是帝国，而是整个文明。科技代表了我们的文明认识世界与理解世界的最直接的方法。在这条体系的指引下，我们的文明一步一步走过了万亿年间的无数困境。直到现在，它也仍然是我们的文明的立国之本之一。”
    “魔法体系的出现时间稍晚。这一体系出现的最远古痕迹可追溯至联邦末期。在复兴纪年间，由于发现了天然的超凡奥术生成结构，魔法体系开始了迅猛的发展，并且在相当短的时间里便发展到了可以同科技体系争辉的程度。”
    “但是很快，由于底蕴不足外加指导思想缺失，在经历了短时间的迅猛发展之后，魔法体系便陷入了停滞。这一切直到跃升纪年时期，在巨大的外源推动力作用下，原本的阻碍与桎梏被粉碎了，但是随之到来的影响却是深远且沉重的。与这一部分有关的历史，大家将在高级教育阶段学习到。”
    “在这里，有一点需要大家特别注意。”突然拔高的“音量”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如果大家仔细研究这两个体系，那么大家可能会发现它们十分相似：除去使用的能量和使用能量的方式之外，它们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它们都在讲求着知识的公式化，而这又需要规律的相对恒定、可解释与可复现。”
    “那么，它们完全可以都归类到由科学主导、技术辅助的“科技”一词名下，但是为什么......它们最终还是分开了呢？”
    “实际上，我们所使用的所有技术体系都会含有这些因素——如果某一类现象或者某一种事物是不可复制的且不可重现的，那么它们实际上将会作为孤例而存在，那样的东西无法形成稳定的体系，更不适于让现在的大家去学习。”
    “作为理性的智慧生物，我们实际上很难接纳真正意义上的非理性的、非科学的现象或者存在。即使这样的东西确实存在，我们往往也会采取将其尽可能转化为确定的、我们能够理解和面对的东西来对待。所有的体系都具有这样的共性，所以体系与体系之间很难彻底割裂开来。”
    “决定体系“分化”的原因有很多，指导理念、泛用资源、应用范围以及文化、历史方面的惯性影响等等都可以促使新的独立体系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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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举例来说，“科技”和“魔法”两个体系因为文化认识、泛用能源不同以及指导理念不同等因素而被分成了两个体系。在这其中，古老的文化因素认为世界可能具有“唯物”和“唯心”两种可能性。从实际应用层面上来说，“唯物”就是切是的物质是世界的本质，只有物质才能改变物质，智慧改变周围的环境需要主观能动性。”
    “而“唯心”就是世界的本源同精神与意志相关，智慧实体非实质的意志或者思绪可以直接改变周围的环境。它们之间，是彼此对立的。”
    “从现在看来，这两种说法在恰当的环境下都是成立的。但是在那个时期，在魔法体系与奥术能量刚刚开始广泛使用时，由于认知层面上的巨大差异、震撼与缺失的同时作用，那时的帝国学术界认为主要使用晶能的技术体系很好的符合了一直所确定的“唯物”理念所表现出的性质，而使用奥术的魔法体系则更多的表现出了“唯心”理念所应当表现出的性质。”
    “也正是因此，科技与魔法体系在那时被分开。而在之后的漫长发展中，由于晶能与奥术之间无法很好的完成转换，加之指导理念与强项部分都有较大的差异，这两个被分开的体系也就分别相对独立的发展了下去。但是希望这两个体系能够强强联合彼此完善的期望却一直存在。”
    “所以，促进体系交互的努力也随着体系的发展而存续至今——最终，这一切形成了大家所看到的科技与魔法两大体系展现出来的样子。”
    “这是较为正式的、全面的说法。”说到这里，站在信息风暴中心的老师顿了顿后才说道，“——这一点，各位可以记得更加简略一些：科技与魔法两大体系，实际上可以看做是同一种核心思想穿着不同的皮肤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而最终还会殊途同归。”
    “好简单。”
    “好粗暴。”
    “好……”
    “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老师满意的看了一眼正在信息海洋中遨游的学生们，“那么接下来，我们开始讲其他体系的概述。”
    代表现实扭曲体系与模因体系的“闪电”们被点亮了。
    “相比于科技体系和魔法体系，其他的体系的历史“相对较短”。当然，在一万亿年这个巨大的跨度面前，几百万年或者几百亿年的差距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现实扭曲体系与模因体系被单独划分出来是因为构造它们所使用的模型不同于科技和魔法。它们的指导理念和切入角度相比于传统的科技和魔法来说有很大的不同。通过完善和补充科技与魔法体系本身的方式来融入这一部分内容产生的代价过于巨大，并且容易造成原有体系臃肿。这也是新体系会独立出来的原因之一。”
    “现实扭曲体系的指导思想是这样的：在综合评定现实环境时，将现实环境的多重指标进行联合衡量，在这样的衡量方式里形成的新的综合单位就是“休谟指数”，它是确定现实强度的衡量标尺。”
    “任何信息体都拥有自身独立的休谟指数——你，我，这间教室里的所有陈设，建筑本身，建筑所在的星体……任何一个可以认定的“闭合整体”都拥有休谟指数。在这一体系中，休谟指数越高的闭合整体便越是坚固和稳定，同时，如果这些拥有高休谟指数的封闭整体拥有自己的意志，那么它们对周围环境造成影响的能力也更强。”
    “反之，低休谟指数的存在会被高休谟体影响——被影响后的方向遵循高休谟个体的“意志”，如果高休谟个体没有专门的意志，那么低休谟个体将会在演化轨迹上逐渐趋同于高休谟个体。这一切就如同是用现实替换掉引力后重置的引力场——具有更高的引力（现实强度）的个体越能在大范围上影响更多的其他个体，目前来看，我们还并不能确定这一切的上限可能出现在哪个地方。”
    “模因体系的研究重点——很直观，在模因上。模因很有趣，它们是一种信息结构，它们是信息传递扩散的载体。在信息大一统取代了曾经的大统一场成为了新的本源规则以后，模因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
    “已经记录在案的主要模因有两种：静默模因与自主模因。静默模因可以说无处不在，我们自身的所有性质全部都来源于构成我们的静默模因。可以这样认为：静默模因是宏观信息体表现出的性质的来源。当混沌开始向秩序逐渐沉淀时，很有可能就是那时的、无以数计的它们引动并加速了这样的变化趋势。”
    “静默模因自身也具有感染性和传承能力，但是它们自身并不会进行自主的活动——就像是我们的身体所拥有的性质会通过我们的意识与思维等这样向上涌现形成的、更高级别的整合体认识和表达，但是它们自身并不会随意的脱离我们的身体去改变其他人或物的身体一样。”
    “这是模因研究的重点之一，而另一个研究重点……是自主模因。”
    “顾名思义——自主模因具有一部分“自主”能力。它们能够自主扩散自身、传播自身。它们的结构并不确定，作为一组具有自我复制与对外感染能力的信息，它们并没有确定的结构。小型的这类模因结构可能无处不在，而大型的它们可能需要一层或者很多层专门的盒子才能有效的封装起来……”
    “有效的……”
    “扩散……”
    “老师，老师？！”克里兹忽然感觉，就在刚才自己短短的愣神里，周围的一切似乎全都融化了。
    “……接下来，我们开始介绍象征性体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克里兹想要回想起之前的经历，但是在挣扎中，他发现自己似乎刚刚经历了一段有些诡异的空白，而更加可怖的是，自己似乎正在觉得那一切很正常。
    “不，不行……”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啊？”
    “大家注意观察模型——象征性存在于相对极端的领域之中。这是因为，引动象征性往往需要足够强大的基础，这要么需要我们向高层次的强大存在或秩序的本源规则借得力量并作为象征映射的凭据，要么我们便需要确保我们的行为能够在足够低的领域中仍然维持有效——就像是模因可以不断吸取周围的信息元并以此进行自我复制和扩散一样。”
    “相信大家已经看出来了——以特别的角度建立的相对狭隘的体系往往具有更高的准入阈值。”
    “因此，象征性体系同模因体系和现实扭曲体系类似，它们虽然可以出现在实际应用层和结构系统层等较低层次的领域中，但是在较低层次的领域里，它们或许难以得到十分有效的开发和利用。因此，它们并不扎实得同发展的原点相连接。”
    “而准入阈值最高的技术体系，便是叙事体系。若想让现实那混沌的庞大模型能够像一个个我们所能理解的故事那样演变，那么首选需要做到的就是能够整合无数个“混沌”，使得它们能够彼此协变并流向同一方向——这需要控制信息的能力具有很高的整合性。所以，如果大家拆开叙事体系来看的话，们可以说实际上就是一系列的信息控制技术，但是只有将它们拢到一起，它们才会具有像是改变甚至编写故事一样改变现实的能力……”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或许同我们之前所讲过的，信息结构们是否拥有更完善的构造那一点有相似之处……”
    ……
    下课了。
    周围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从有些沉重的步履和有气无力的谈话等方面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疲惫。
    克里兹也起身离开了教室，他一边在长长的楼梯上一阶阶地往下走，一边思考着一个问题：是什么在让目前的自己思考。
    是因为知道这仅仅是一节概述课，困难的内容还在以后吗？
    不，好像不太对。
    是因为自己没有学明白吗？
    似乎也不是。
    似乎总是感觉自己忘了些什么，丢了些什么。
    “嗯……究竟是什么呢……”

 第402章 发展的路(构造与延伸)

    第402章 发展的路（构造与延伸）
    克里兹带着问题回到了家中。
    他最终也没能想起来到底丢失了什么，是因为自己忘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甚至很快，他就忘记了这件事本身。
    ……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接触到虚空中的异常实体，看到了祂并记下了祂，哪怕只是一点点，或许也是后患无穷的。
    ……谁知道呢？
    万亿年前，不可名状的影子就已经在逐步下沉，逐步接近繁荣的秩序环境。
    过往的强大文明曾经或许察觉到过什么，但是它们已经倒下，并在历史长河滚滚洪流的冲刷中渐行渐远。
    这一切化作微尘。
    微尘被天风裹挟，被吹向未知的远方。
    在这似虚似实的浩渺烟波中，一切似乎都褪色了。它们不再具有什么轻重缓急，甚至……它们不再具有意义。
    无处不在的低语，无法溯源的呢喃，无法察觉的变化……很慢。
    但是它们仍在缓缓压下。
    “……还是休息不好，或许……应该开始轮值替换了？”随着沉默中的思维线程中再一次出现了古怪的波动，卡文瑞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准备不再以这种方式继续休息下去。以一个寻常的“人”的基础来带动一个庞大的、跨越帝国广阔疆域的缓慢、全面的思维整体或许还是困难了些。
    周围一切仍然是自己熟悉的样子——带有温润光泽的白色基质材料点缀金色晶芒构造的广阔大厅仍然完好的存在着，无数潜在的功能在他的身边，在周围闪烁的灯火中涌动着，如同澎湃的血脉。而在这间大厅以外，在作为自己坐舰的壁垒级外，是自己这辈子恐怕也摆脱不掉的卫戍舰队。
    “事务处理的差不多了，收尾之后就启动轮值过程交接权限吧……整体看来第一天区同其他大部分天区的互动都很正常，第二十四天区和第三十五天区除外，他们说好听些是两群激进者，如果不好听的话可以说他们就是疯子，理智的疯子……第十八天区是怎么回事？马里恩·惠勒在干什么——？！”
    就在这无意吐出话语的刹那间，卡文瑞尔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传来了莫名的悸动。
    他看到，马里恩·惠勒所踏过的每一点似乎都活了，它们颤抖着、彼此连接起来并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过往曾经发生过许多事，它们之中较多的部分被记录下来，但也有很多事情没有留下多么明确的记忆便消散在漫漫历史长河中。
    在卡文瑞尔眼中……只有一瞬，但却很清晰——粉色的光在它们之间闪耀着，无形的线浮现于无形之中，线将它们串起，形成了没有形态的庞大实体……它似乎有五条边，似乎有五个角，似乎是五边形，又似乎是……五角星。
    混乱，还有词穷，因为它们导致的窘迫感裹挟着冷汗，险些将卡文瑞尔压倒。
    “必须立即……不，不能。更上层不可能对此毫无察觉。如果没有公开宣布这一切，那么……这或许就是最好的做法，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那要如何才能做到这些事情……”
    既然没有通知自己，那么……自己猜到的东西无论是否准确，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想到这些就已经是意外了。
    不能擅自做出太大规模的改动——自己连接着帝国最古老的天区之一，而天区内，遍布着规模难以想象的庞大结构。如果在没有预案没有缓冲的前提下自己乱了阵脚，那么慌乱或许很快就会扩散到整个天区的各处，甚至扩散到整个帝国……
    “修改五因子……三度内乱……认识这个世界的不稳定，还有锚点……如果这些有利于帝国的前进与发展，那么……”
    卡文瑞尔的所有思路点到为止，他并未真正的推出那一个结果。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
    这无尽的未知里，对于自己来说，未知与危险只是又一次增加了一部分而已——同往常一样。
    只是现在……自己还应当庆幸，庆幸自己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将自己无意间看到的东西广而告之。
    “这一次还是没有卡洛斯特陪啊，少了个多少年前的听众这样的事为什么会让我在意呢……罢了，就算他在这里这事也不能讲给他听。那么，他不来找我，那估计以后就是我去找他了……哈。”
    ……
    概述之后，被详细展开的细节中多出了难以想象的琐碎，而随着无尽的琐碎与精确的定义与公式铺天盖地地袭来，所有的趣味性与不明觉厉时伴随的宏大感也随之荡然无存。
    更多的信息从风暴中涌现。它们无处不在亦无孔不入。许多时候，克里兹都在怀疑这是故意的——毕竟自己甚至见过周期以几万甚至几十万年计算的娱乐设施和娱乐活动，那么为什么这些教育活动却需要压缩到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并且需要不断以这种信息轰炸的方式来进行硬性填充呢？
    这简直就像是把“硬塞”二字摆明了刻在了当前的教育体系上，并且还附加绑定了另一项属性“引人不适”。
    “为什么？”
    不过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克里兹也只能大致的问出为什么，而没有办法继续再往下想了——如此的表象上牵扯着无以数计的因果，叠加着无数层决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从“教导新生的声明认识帝国与秩序环境不仅仅只有歌舞升平”一直叠加到几千亿年前似乎刚刚提出即被废止的“Ω预案”......自己没有能力追查下去，那需要消耗自己太多太多的时间，而得到的结果可能也超出自己的理解。
    另一方面，自己知道，因为自己的能力处于相当高的位置，一旦失控可能引发巨大的危险，因此自己不能过度逼迫自己使用力量，而周围的环境中也存在着监控甚至压制自己的存在......
    “把疑问与困惑再攒一攒，然后专门去找老师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申请到专门的机会和场地来全力发挥一次......”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对付作业，还有需要把所有的课程内容理解清楚。在这其中克里兹感觉到，自己并没有把所有的点全部掰开揉碎全部咀嚼细致，但是即使存在一些还未拆解开来的团块，似乎也不影响自己将问题弄明白。
    有些时候，帮助自己把问题弄明白的原因，是自己开始将以前学过的知识或者思考方法应用到了这一步，或者是把它们彼此连接起来了，有些时候则是自己看到了一些新的现象，这些现象恰好解释了自己的疑问。还有一些......是否理解这一部分似乎并不太重要，它们并不影响自己对整体的理解。
    “嗯......”看着“眼前”有关于模因与信息传播学的习题，克里兹的眉头逐渐紧锁。据说在这一课之后，有一些作业就不能使用当前的设备和环境来完成了，需要手写，甚至还需要自己搬运去往学校......不知道做出这些决定时，那些做出决定的人或者物是怎么想这些问题的。
    ......
    “我就说这里面真是......我真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要求，就之前那一段的作业要汇总后一起交——你们看看吧，得专门请一艘船才能运！”
    “......你没有申请应急个人传送？”
    “......那么多雕版塞得进去？！”
    “好家伙，都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有把那些规范和手册通读一次？那些传送设施都带着比例互换能力的，在计算力足够的情况下它们几乎是上不封顶，还应付不了你的这些雕版？！”
    “那么，没有人对需要用雕版来完成作业有异议吗？”
    “......老师来了。”
    “......奇怪？”等待着风暴降临的克里兹并没有等来自己之前熟悉的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他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氛围”似乎开始形成了一个漏斗，这漏斗看似模糊，但它的底端似乎通向很深邃很深邃的地方......
    “大家~我们需要认真掌握的部分已经讲完了，以后的课程里更多的内容会偏向于探讨和了解，大家以后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那么今天，我想同大家探讨一个问题：我们，或者说是智慧体在发展过程中的种种依凭。”
    “智慧体在发展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借助着由现实环境提供的“构造辅助”。”
    “构造辅助？”
    “那是什么？”
    “乍一听，大家或许无法直接理解透彻这其中的含义，那么举一个例子大家或许就明白了——之前在讲领域的时候我曾提到过，根据多部门的联合复原结果可以得出结论：星明文明最早的祖先是由一种以“碳元素”为基础骨架的人形生命。在那个时期，我们的祖先发展出的文明还很薄弱，当然，那时的祖先们甚至有可能还没有形成我们现在所认识的“文明实体”，他们需要在完全自然原始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很原始，很简单，难以让我们想象的原始与简单——我们来看是如此，但是实际上，相比于真正为零的基础而言，我们的祖先作为生命已经拥有了来自于自然环境所给予的完善构造：我们那时的祖先拥有多种多样的细胞，这些细胞组成了各类生命体所需的组织、器官还有系统。”
    “它们能彼此协调高效运作。即使是最原始的祖先，他们的身体深处也有许多精密的细微构造与细微的运作方式。而这一切的方式，都是在在我们祖先之前，由更加古老的原始生命经过几十亿年以上的堆砌与打磨而形成的。在不断的发展进化过程中，越来越多的功能被封装整合起来，这样能够使得后代可以更高效的运用前人留下的基因财富。”
    “如果单纯这样说大家没有感觉的话，那么我们还可以再举一些更加实际的例子......”
    “根据推测，我们的祖先从确认“人”这一物种出现到利用技术手段直接拼装出一个能够完全复现人体一切机械运动能力的非生命个体用了七万年，而等到我们的祖先利用技术手段在不依靠生育等原始自然力量、纯粹依靠技术手段拼装出一个完整的独立个体时，我们的祖先所发展的文明的岁月长度可能已经超过了一千万年。”
    “一千万年？”
    “好像确实不算短了，至少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很长了......”
    “那可以玩多少次星际大摆锤了啊......”
    “没错，一千万年确实很长，但是各位仔细想一下——机械运动对于那时的祖先而言是很简单的事情，他们只需要一个念头，甚至不需要念头，只需要下意识地反应就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做出各种各样的动作，那么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如此简单的事情，却需要数万年的时间才能够在技术造物中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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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创造新生命对于原本的生命来说也并不算多么困难，只需要恰当的交配流程与抚育流程即可创造出新的生命个体，这一切几乎是遵循本能就能做到。但是，在不依赖这一过程的前提下，复现创生却需要技术发展上千万年才能做到？”
    代表着时间跨度的线条之间，问题油然而生。
    “答案就是，这些时间耗费在了后天的技术追平先天就已有的“构造”的过程中。”
    “而这一切，只是无数例子中的一个，可以列举的例子无处不在。并且，“借助构造”所面相的对象并不仅限于自然环境，它们可以很狭隘，狭隘到某个具体的个体，也可以很广阔，广阔到……世间的一切，包括法则。在受到世间法则制约的同时，世间的法则也可以作为桥梁，维系智慧生命与世界的联系，并且......也在一定程度上作为智慧向上爬升的途径。”
    “现在的我们......也同样在借助着秩序世界给予我们的基础构造，在效地借助了它们以后，我们才达到了目前这样的高度。”
    “借助了现实世界的时间—空间—法则的三位一体联系，我们才能制造出基础的秩序场，才能在虚空中航行，才能拥有自我描述自我肯定的能力。借助了超凡资讯的基础属性，我们才能拥有跨越虚空象限之间巨大的世界观差异的途径，我们才能抵抗象限之间的信息运作差异，我们才能掌控如此多的技术体系，向各个方面走到这么遥远的距离。”
    “我们达到了目前的高度，同帝国的无数前辈前仆后继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应该轻视，更不能否认。但是我们同时也需要注意——已经完成这些成就里，我们站在了许多个构造高度上。”
    “这种现象……目前的帝国认为，这是一把双刃剑——借助已经存在的构造直接向上发展时，我们可以进行跳跃一般的发展，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取得更大规模的成果。但是在借助已有构造的同时，有一些细节可能会被落下，而如果这样的细节不断堆叠的话，我们自身作为智慧生命……可能会落后于我们所处的环境。”
    “例如……我们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无限，但是在帝国的日常运作中，含有“无限”这一元素的东西已经十分常见，同时，我们已经在许多方面广泛的运用无限……我们并没有从零开始一点一滴的构造无限，我们所做的，就是广泛借助了含有无限这一构造的秩序存在们“本身”。”
    “在使用与“借力”的过程中，我们可以使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转化无限，使得难以直接被我们理解或者运用的它们能够被我们所应用——例如，面对不同的维度与时空组，我们使用阿洛阿尔广相测度来转化导致观测获得信息无限大/无限小的突变情况，我们利用秩向规则来统合大量线性无关或者彼此正交的标尺与轴。”
    “现在来看，这一切还并没有问题，但是无限所蕴含的性质远不止是有一个导致计算结果无限大这么简单……而这一点，是很难从认识的根上彻底解除的。即使我们知道，即使我们想要改变，我们的“生物基底”也需要想当大规模的转变才有可能从这一问题上“觉醒”……”
    ……
    “我会给予更多的事例来让大家参考。”
    “这一系列事件的最终结果是好是坏或许没有标准答案，这需要大家思考分析。而现实最终会告诉我们这一切是否适合。”
    “……下课了。”

 第403章 发展的路(从最严苛实际至超形而上)

    第403章 发展的路（从最严苛实际至超形而上）
    “克里兹，你有什么事情吗？”
    整理好那些已经进入静默状态的信息活化器并目送其他的所有学生离开之后，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望向了似乎还不打算离开的克里兹。
    “是的，老师，我想申请一次能力检测。我觉得以这样的方式告诉您会比较好。”
    “其实没什么区别……嗯，我知道了。下一周期的课结束之后会有一个相对比较长的假期，你觉得那时候可以吗？”
    “嗯……可以。”
    “好，那么大概地时间我就以那一段为基准来申请了。不过考虑到准备场地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所以到时候如果有变化咱们再讨论。”
    “好的老师。”
    “……嗯。”目送这个可能是几千亿年间都称得上是最特殊的学生离开之后，一封极为隐匿的加密通讯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帝国世界内发出，并在一系列飞快地批复和转发下向帝国的最高层奔去。
    “……希望我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每一道批复的背后，都伴随着这样的一句呢喃。
    ……
    “说起来，你们应该感觉到了吧，最近的所谓“新课”……这些课程跟之前很不一样啊，之前的课程更多的是要求我们记住和掌握知识，但是现在更多的部分……是让我们去想问题？”
    “确实如此……最近的课直接上的话比以前轻松很多，不过那些问题要是细想的话也很累人啊，并且我听说是有边界的，如果咱们能坚持到那一步，那么会有权限系统告警……”
    “确实，我触发过。”
    “……谁这么厉害？哦，克里兹啊，年级里面的几大神人之一，那没问题了。”
    “……啊这。”
    “……说起来，这一阶段的教育时长……很短啊，这段时间真的很累人，咱们好像都还没有好好认识彼此……”
    “据说高级教育持续的时间很长，咱们可以做共同的决定，到那个时候应该就有时间好好认识一下彼此了……”
    “我还查过，你们知道吗，很多地方跟咱们这里差别其实蛮大的，有些地方中级教育是到处去实践，高级教育才是大规模灌输知识。并且时长也不一样，旧些岁月的话，有些地方之前的时轴比咱们紧凑差不多四五倍，几乎是这个阶段咱们的极限，后来改成了三倍左右……也够累人的。”
    “反过来的极端就是，时轴比咱们松垮太多，时间跨度比咱们的长几百倍——你们没听错，几百倍。这好像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很多要求放松之后的结果，在之前的一段时间里，有些要求比这还过分，”
    “前些岁月是多久啊……？”
    “我看看资料……大概五百亿年前吧……毕竟这些东西变得会慢……”
    “这叫“前些”？！些？？！”
    “#&√%*、……”
    “……奇怪，我记得我之前的感觉不是这样，“蒸蒸日上”的形容下会有这么多的并不协变的故事吗……为什么要这么做？”周围的嘁嘁喳喳似乎蒙上了一层雾，团团浓雾的最深处，克里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似乎有些不受控地延伸……
    “同学们，上课了。”
    “嗯……啊，上课了？！”当克里兹回过神来以后，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根巨大的标尺，尺子的两段被分别以极端对立的方式标记起来，这似乎是想要表明……尺子的两边分别代表着一种极端？
    “今天，我们来介绍帝国发展过程中面对过的“两极”——各位在以后的成长路上也有可能遇到并需要做出不可逆转其结果的选择。所以，请各位对这一问题给予足够的重视。”
    漂浮在众人面前的标尺两端分别浮现出了它们所代表的含义：严苛实际与超形而上。
    “严苛实际所代表的极端会呈现出这样的内容：结果需要精确——严格的精确，结构复杂的精确。生成结果的每一步都需要精确完善，参与其中的每一分项，每一元素都需要精确且完善。就像是一系列彼此紧扣的环，又像是一座用奇形怪状的结构体彼此严丝合缝的拼合在一起最后形成的金字塔——在这种情况下，表象与本质之间的关联与完善程度几乎达到了我们所能触及到的极限。”
    “在这种状态下，任何环节任何元素最细微的偏差都可以导致最终的结果出现重大变化。严丝合缝的整体中只要混入了任何异样都有可能导致整座金字塔瓦解。”
    “但是，正是因为这严丝合缝的基础的存在，如果我们能保护这一基础使其不受外界侵害，那么外界就很难对这样的结果给出否定，因为想要驳倒一个观点或者一个实体必须需要树立一个对应的靶标并以此撬动整个结果——但是，这样的结构是没有位点可以确定靶标的。”
    讲完这一边之后，大家的视线随着现场焦点的转动而被迅速的拉到了另一边。
    “相信大家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在讲领域与技术的时候，我们面对过这个词汇。大家应该都明白“超形而上”意味着什么——它更进一步的超越了形而上所在的范围，绕过了相当的阻碍与限制……它是发散的。”
    “相比于上一个极端那严丝合缝的体系来说，这一极端可以说恰好相反。形而上意味着我们在观测与整理表象与表象背后的本质时可以片面而割裂的看待其中的一部分内容，而这些片面与割裂并不会影响我们所要的最终结果——无论我们要的是表象还是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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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是因此，形而上这一领域的存在允许我们可以进行跳跃式的发展，以片面和孤立的部分来推测甚至进而操控整体。而超形而上则更进一步的解除了这些限制，在形而上的领域中，我们在处理结果和表象时虽然可以选择看待全局或者看待部分，但是表象与本质却最终还是已经被确定了的部分。超形而上所超越的正是这些已经凝固的“确定”。”
    “它们是并行的极端，彼此之间并没有绝对的优劣之分。同时，作为极端的它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脆弱的，因为这样的极端需要绝对严苛的条件才能够生效。因此，它们也极易被破坏——例如，在最极端的实际中，任意造物，只需要稍微改变它的一点点基座，它上面的所有复杂结构就无法存续，一切辉煌的结构就会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垮塌下来。”
    而对于最极端的超形而上存在，它们则可能因为经不起最轻微的思考与推敲而直接蒸发。”
    “可以说，这里还有一个名字——形而下。在这里，规律与本质互相进行着严格且全面的佐证。但是，考虑到我们本身起源于偏向这一方向的环境中，因此我们往往并不以“形而下”这样一个同直观的现实相比有“异样感”的词汇来描述它们。”
    “你们在未来可能接触到的【反超形而上力场】就是以此类理念为基础制作的。”
    “目前，我们主要的技术领域都集中于这两个极端所形成的集合范围以内靠向中间的部分。这一部分有足够的强度，也有足够的韧性，相对而言更适用于我们这样的智慧实体。”
    “【我们】这样的智慧实体？”面对这一被着重强调的词汇，教室中的几个意识向站在漩涡中心的老师表达了疑惑。
    “是的，【我们】这样的智慧实体。”漩涡中心的话语顿了顿。“星明文明拥有漫长的历史，而在这漫长的历史中，有一些东西从最古老的祖先那里传承到了现在。尽管它们经历过无数岁月，其性质与表现已经同以往大不相同，但是如果真切的回溯，那么我们仍然可以察觉到跨越漫漫时空的故事前后的延续性与继承性。”
    “实际上，我们自身就是继承与延续的最好、最直接的体现。我们所拥有的人形躯体、我们从外界获取信息的方式与通道、我们自身的思考模式与行动模式、我们的各类需求......相比于亿万年前的祖先们来说，这其中的内核并没有改变。时间改变的，是领域与高度。”
    “换言之——如果我们去到亿万年前的，先祖必然是不理解我们的，但是他们不理解我们的原因并不是无法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而是因为跨度巨大的代差的存在，他们看不懂我们究竟在做些什么。然而，他们或许第一时间并不清楚我们做了什么，但是如果我们愿意讲给他们听，他们要想弄清楚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是并不困难的。”
    “我们面对他们也是同理。比如我们可能并不能第一时间理解他们为什么要将某些生物送入体内，而他们或许第一时间也不会理解我们身上为什么会携带反应炉。但是如果“需要补充能量维持生命运转”这一共识被达成了，那么我们便可理解彼此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过，这一点也说明了其他的问题——我们只是虚空里无数种生命中的一种。即使我们掌握了相对而言称得上高明的技术，但是这些技术以及我们自身还达不到足以兼容并包网罗天下一切的水平。例如就在我们的帝国之内，就还存在着造物觉醒生命、场生命与虫族等其他形式的生命体，这些生命体从本质上就同我们有相当大的差别。”
    “我们为什么要说这些呢？因为我们希望大家能够意识到一个极为关键的地方——无尽的虚空中有无数种环境，无数种环境可以催生出无数种基础结构理念思想截然不同的生命。我们应当时刻注意，不要以偏概全，不要以我们自身的所见所感去覆盖你所见到的一切。”
    “而具体到这一课那就是：严苛的实际与超形而上是我们的严苛的实际与超形而上，而不是整个虚空的严苛的实际与超形而上。”
    “我们或许站在了相对较高的位置上，综合了多种生命的认识而形成的理论体系或许也比单一的理论体系更加完整全面，但是我们不能以偏概全。或许在虚空中的某个地方，我们看起来片面且割裂的认识在那里是全面且坚固的，甚至可能有可能是完备的。”
    “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样本，但是这是因为我们走过的路并不算是太过漫长，我们还远远没到能宣称我们能俯视万事万物的水平。”
    “......那么，我们的课程就上到这里。在这之后，是一个相对较长的假期。希望大家能够仔细思考我们讲述过的问题，并且开始将所学的知识应用于思考问题。下课。”
    ......
    “......克里兹，你随我来。”
    眼前的这幢大楼似乎比自己曾经想象的还要复杂，或者说......自己或许并没有将想象在这里完全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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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申请被部分批准了，我带你去试验场。对于你们来说，因为有部分内容过于复杂和现阶段你所在的水平还不能全面的认识和看待等因素，你所申请的部分观测项目被否决了。至于剩下的部分，你可以自行选择观测方式与观测力度。不过，不要过于勉强自己，如果你感觉到不适就尽快停下。具体的部分参考这份回馈，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要问我。”
    “是......”克里兹认真地研究起了自己刚刚收到的报告，报告中各个条目的含义以及每一个许可印戳都像是具有生命一般。它们跳动着，向纸面外的眼睛展示自己的细节和自己蕴含的意义——这其中并没有什么问题。而那一重重的许可......自己权限以内的部分自己能看明白，而权限外的部分，想必自己也没有必要现在就去将它们都搞清楚吧。
    不过老师......从中级教育开始以来，一直是她在带领自己周围的同学上课，但是自己似乎还没有很认真的了解过她，哪怕是记住她的全貌，嗯……
    “很正常，毕竟初级教育和中级教育持续的时间都很短，咱们这一块区域的规划要求就是如此，对于你们来说，这一段时间的压力可以说相当大，你们可能没有足够的精力注意太多的事情……”
    对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楼的顶端。
    星体环绕的太阳之外，明亮的火海在黑色的太空中蔓延。这样的景色无论看多少次，仍能带给看到它的人震撼的感觉。
    “嗯？”克里兹的眉头稍微皱了皱，他看向楼顶中央的空旷平台——在那里有一部已经隐形的穿梭机，还有数队全副武装的军人。
    “……我们要坐穿梭机前往试验场？”克里兹问道，“为什么不采取临时世界之门传送呢？”
    “根据帝国的历史经验判断，虽然任何自恰的成型整体都有维持自身形态的趋势，但是帝国以实体生命和跨越实际路径来实现运动的方式发展所走出的路对这一部分事情是有影响的。根据帝国长期所积累的观察经验来看，这样做最为稳妥——你可以理解为坐船去有历史轨迹加持。”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向前走去，在他们周围，对外隐去身形的军人们排列成整齐的队伍并将他们围在中间，在沉默中跟着他们一齐走向穿梭机。
    “不过克里兹，我们不是坐穿梭机去，而是坐船去。”
    “……坐船？”
    “是啊，我们要去很远的地方——这一部分估计在你自身的读取范围之外。你只需要理解一点——我们要去的地方离这里很远很远，这不是穿梭机所能完成的任务。”
    “那我们会……坐什么样的船？”
    “你应该见过。”
    “见过？那是……”
    克里兹顺着自己的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向了太空。在那火海之间的巨大空洞中，一条明亮的线开始延伸，那条似虚似实的线勾勒出浩瀚巨翼的光滑边界……
    “临渊之舟？！”

 第404章 假日与交错(上)

    第404章 假日与交错（上）
    “临渊之舟……我记得这是一型含义很深厚的船，以及……它的作用不是运输大宗紧急物资或者重要物资吗？”
    “片面了些。临渊之舟的确可以用来运输大宗紧急物资或者重要物资，但是那只是它所有功能的一部分。作为帝国最高等级之一的运输船，理论上只要是它能装得下的东西，它都可以运输——包括任意形式的生命。”
    “我记得明明是……好吧，或许是我的读取和解释确实有些片面。那么……为什么它能出现在这里？我并不记得这几天里咱们所在的这一片地方有过交通与航道管制令。”
    “临渊之舟上一次出现是为了运输死潮联合勘探行动得出的结果——那次行动可以说帝国皆知，那是一次正大光明的公开行动。但是这次行动是带有保密级的，因此有关的管理系统不会直接发布公开的管制命令。同时，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世界内的空间其实很宽阔并且可以进行相当程度的拓展。”
    “几千万光年的确不小，但是要想临时开辟一片新的、不在世界内公开导航星图的“升降平台”也并不难。”
    “嗯……等等老师，您之前说“之一”？”
    “是的……包括临渊之舟在内，帝国的所有这样的超大型运输船均诞生于那一系列同样的意外事件中——如果你使用力量注视过那艘船，那么你或许已经初步了解到了它们的故事。”
    “当时的帝国陷入了同死潮断裂带的残酷拉锯战，前线部队损失惨重，而后方却极难在符合战规要求的前提下将前线所需的大宗纯净补给送达。”
    “在那特殊且巨大的压力下，帝国开始装备三型特别的运输船——临渊之舟运送大宗实体与重要实体，家园之舟维护从最前线撤下来的各类舰船，追魂之舟治疗在战争中受重伤的帝国智慧。它们是并列的存在。”
    “另外两个型号……它们同样如此庞大？”
    “确实如此——老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如此巨大……它们只能进行基础的线性操作，而无法进行区域性的同步改变，所以它们需要这样巨大的体量来弥补两种行动模型之间的效率差？”
    “……”
    “老师……？我的答案怎样……？”
    “嗯，没什么问题……”
    在许多双无感的眼睛那锐利的目光下，隐形的穿梭机绕开了它前进航路上的诸多亮点与纤维，向着世界的“最边缘”前进。
    尽管看起来似乎近在咫尺，但是对外呈现的表征总是可以做很多手脚的。临渊之舟所在的时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块“新”的地方，是需要经过一系列坐标换算才能进入的隐秘之处。
    在师生之间并不连续的对话间，穿梭机已经在无声中跨越了星海。被晶能材料包裹在其中的人们无法直观的看到接泊的景象：当穿梭机足够接近临渊之舟时，参考系会因为巨型实体的造成的影响而改变其中心。
    穿梭机不像是在钻入舱门，倒像是在钻入某种巨兽无底的深口。
    路途中有很多道微微打开的巨型舱门在这颗小小的亮点飞过之后便立刻闭锁。最终，穿梭机在靠近机翼前缘处的微型载具接驳平台处同运输船本身完成了“对接”。
    “……这里的【对接】的含义，就是一个实体接纳了新的部分，承认新的部分同实体自身是一体的，这是为了防止在进行超远距离虚空跳跃时，信息偏移差造成的伤害因整体性不强而从舰体转移至个体而设置的流程。一般来说，寻常的虚空航行不需要专门强调这一点。但是如果需要进行高强度虚空航行或者在航行过程中需要进行一些激烈动作，那么这一流程就是必须的了……”
    “老师，进行一次虚空跳跃需要多久啊？”
    “这并不确定。因为虚空跳跃受很多因素影响——目标周围的世界密度与排列方式，目标自身表征强度，是否在帝国影响范围内，是否跨越象限，目标稳定程度等等因素都需要计算入内。不过这一次虚空航行……”
    克里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跨越了什么东西，在稍微的震颤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又重新稳稳地坐在了座位上。
    “不需太久。”
    “？？！”
    自己不久之前才看完须知，虽然还并不清楚那上面所表示的“信息偏移差”具体的性质，但是自己能够从中读出一些隐含的故事——那确实是十分巨大的差距。但是跨越这样巨大的差距所用的时间……似乎还没自己乘坐交通工具去上学所用的时间长？！
    没等自己反应过来，自己便被团团包围，周围全副武装的军人们围在克里兹周围，开始检查他的各项体征参数。而在从重重叠叠的、由人和交互屏幕形成的包围圈中挣脱出来以后，自己连同周围的数个小队似乎便被直接“扔出”了机舱。
    在他们的面前，顶天立地宛如世界尽头般的巨墙的临渊之舟消失了。
    “……看来，似乎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把舒适这一点放在考虑的第一位……”克里兹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的不一样——这里是空无一物的深太空。
    不过，他很快便适应了周围的环境，重力适应感官被临时关闭了，可以精确操控身体的微型坐标协调体系开始发挥作用，一个以克里兹自身为原点的参考系被建立起来。不过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还没来得及再详细的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一系列声音便直接从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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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试目标已经抵达试验场，身体各项参数检验完成，确认受试目标状态良好，可以参与试验。”
    “试验场周围环境已经净空，确认相关等级交通管制实施状况，条件可控，符合试验要求。”
    “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工作状态良好……”
    “世界护盾已经启动，本世界对外信息辐射强度已经下降至准黑体水平，本世界内的叙事性波动不会蔓延至其他世界……”
    “紧急快速反应部队已经做好准备，紧急医疗救援设备已经做好准备……”
    “本世界信标已经点亮，随时可以引导【——】进场……”
    “……引导什么？哎，那些小队……他们人呢？！”克里兹云里雾里的听取着不知道从何传来的广播，恍惚间却突然发现自己成了这周围不知道多大的空间里的孤家寡人——之前围在自己周围的士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提醒受试者注意，试验已经开始，你可以开始行动，请务必遵循已经通报的相关条例。”
    “这话倒是听清楚了……怪哉。”
    克里兹看了看周围，这里原本应该是有星星的，但是后来似乎全都被肃清了。只有在遥远到似乎已经到了世界尽头的地方，才有一些并不明亮的光点在有气无力的闪动着。他看见，在这些光点之间还夹杂着一些暗色的斑纹——它们是一片片带有网格结构的广阔弧面。
    “那就是……虚空巡天雷达。”
    一想到自己衍生的一切痕迹都能被它读取，就像自己看待周围的事物时将会展现出的情景一样时，克里兹的心里感觉到一丝怪异。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我要看看我想了解的内容……”
    克里兹闭上了眼睛，依靠简单的视觉和基础的感知能够察觉接受到的景物逐渐被黑雾分开并被吞噬。一些其他的东西开始从无边的黑暗中显现——它们并不是克里兹注视某样东西才显现出来的，而是在注视心中的问题时显现出来的。
    “记录到高频叙事波动痕迹……开始解析目标故事并开始同步告警系统。”被几乎净空的世界边缘，虚空巡天雷达的广阔弧面开始将捕获的信息碎片汇聚于故事焦点并开始解析。在雷达“下方”的巨大基座中，无数波动彼此交错，它们最终形成的颤抖被笔触实体化，并记录下了一串又一串的故事。
    “……为什么整个帝国会有很多种初级教育模式，其中有很多对于学生而言强度与模式并不适合？”
    一方面，帝国需要维持一些方面的多样性。另一方面，帝国需要从任何时间在任何地方获取足够的素材，它们将被用于下一次涌现仪式……
    “……为什么时间感官会存在诸多不同？”
    时间来源于变化，变化具有多种方式。有些时间是单一的线性序列时间，而有些时间则是包含着综合变化的主轴时间——它们之间的变换需要更多步骤。
    “生活方式与行为方式……”
    这是目前主要的割裂部分与许多问题的焦点，由于过于便捷和高效的生活会过度击碎生物之间的原有壁垒，使得帝国内部的独立存在产生目前被认为是【过度】的交互乃至融合，加之文化原因与历史传承原因，部分技术被暂时封装，还有一些技术通过以这样被限制禁锢的方式，在使用它们的同时避免它们过度摧毁帝国所认为的【文明】本身……
    这是目前难以直接协调的部分，由于曾经出现过巨大的技术波动与理念波动，导致了现在的帝国仍然存在断层。断层需要时间弥合。因此，这一切到现在仍然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寻求平衡……
    “许多很小的事……”
    事虽小，但是很多事件就像是网格中的节点一样彼此相连。很多时候，它们自身还可能是其中关键的、甚至是十分重要的一环，它们可能会导致连锁反应——一件小事可能会体现出某些根本的性质，这些根本的性质一旦被打破，事件本身造成的影响或许并不严重，但是根本的性质的破裂代表着底线被击穿，自此撕开的裂口可能会越来越大，直至一发不可收拾。
    还有另外一个与之对立的极端——大家的看法。
    大家会如何评判一件事情？
    不同的存在眼中，一件事情的性质和它所能发挥的作用是不同的——存在们对它的看法自然而言的也会不同。一件事或许很小，处理妥当也能带来巨大的积极影响。一件小事如果被误解，那么误解传播开来以后带来的灾难与影响将是巨大的。信息差的减小可以有效避免这一切，但是……信息差始终是存在的——误解会让大家寒心。
    亿万年来，无数这样的事例到处都是——如果不顺应时代大势的流动与指向，那么无论你做什么，你都将无法欺骗任何存在，时间与秩序将最终证明一切。
    ……
    “就像是……在自说自话。”
    在虚空巡天雷达们的基座内部，那些笔触们这样写到。

 第405章 假日与交错(下)

    第405章 假日与交错（下）
    无数的场景与故事从克里兹眼前划过。
    它们也同样在那些注视着克里兹的虚空巡天雷达所拥有的笔触下划过。
    有些时候，故事会戛然而止——那是他想要探明的目标触及到了当前他所具有的权限的“边界”。
    ……
    “不知道看到这些之后，他会想些什么呢？是会有更深刻的理解、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还是会感觉……世界并不如他所想？”
    “都有可能吧，毕竟，直接涉及叙事的能力实际上可以说都很“麻烦”——样本太少，我们无法较为准确的预测其发展路径。同时，周围的一切很难对这样的个体保有足够的“秘密”，相比于一般的同时期个体，他能看到的东西太多了。在观念仍在成型的阶段看到太多的信息带来的影响，或许会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深远……”
    “……走一步，看一步吧，除了触及到底线的问题，其他的尽量遵从他自己的选择，这也是皇帝们的命令，我们的这些担心，他们肯定考虑到过过不止一次了。”
    “嗯……”
    浩瀚无垠的太空中，由于原生的群星已经所剩无几，因此在试验场内，除了几点足以贯穿一切时空结构的金芒之外，这里的太空已经十分接近纯净的黑暗。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黑色的纯净太空深处，却有几束隐隐约约的白光。这些白光缠绕在一个并不规则的“点”上，它们就好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跳跃着、流动着，勾勒出它们所环绕的“点”的边界——那是一个人形的点！
    “那就是“叙事奇点”的样子？”在虚空巡天雷达中，负责解析故事的战士们好奇地看向那个人形，又互相看了看彼此。
    “或许吧？”
    ……
    “光芒正在消退。”
    “虚空巡天雷达故事记录与分析频率降低。”
    “远程精神信号检测出疲惫信息。”
    “目标身体参数并无重大波动，目前确认目标身体状况良好。”
    “试验环境稳定，无不良控制区与黑空间区。”
    “开始取得远程沟通……目标精神状况稳定，目标需要休息，没有其他异常情况。完成沟通，开始回收目标。”
    “……信标没有发挥其作用。”
    “这是好事……”
    望着临渊之舟留下的、正在消散的暗淡航迹，在现场和其他监控设施中远程监测试验的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在确定现场没有出现异常情况之后，同世界锚定在一起的信标开始逐渐停止运转。
    这些信标的作用是引导总旗舰进场。
    ……
    “好累……这次感觉很不一样，身体好像快融化了……”瘫倒在座位上有气无力的克里兹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察觉到的微弱生息嘟囔着，那听起来就如同梦话一般，好像下一刻自己就会睡着。
    “辛苦了。”作为他的“监护人”的老师手在他旁边说道，“返程可能会慢一些，你可以选择先休息一段时间。”
    “……啊？慢一些？”
    “是啊，安全起见，毕竟你不是自己都说“感觉身体快要融化了”嘛。减小变量增加跳跃次数可以有效提高安全程度。”
    “哦……”克里兹眨眨眼睛，开始思考在接下来的航程里自己能干些什么——睡一会？不太对，自己虽然感觉到疲惫，但是这还不是困意。在看一看之前学过的内容？算了吧，免得把自己学过的内容都搞成一团浆糊。弄点娱乐活动？这里似乎没有相关的设施……
    想来想去，他打开了帝国核心新闻网的界面，准备通过看新闻来打发一下剩下的这段时间。
    “第一条新闻……帝国第3568次定期远征行动圆满结束……等等，第3568次定期远征？！”
    “嗯……这一部分可能过不了太长的时间你们就会接触到，当然，现阶段你们所接触的内容可能不会太深——帝国一直在进行定期的远征，并且将其作为重新实现剔除了过往糟粕部分的“光荣复兴”的一个个阶段。”
    “哦……”
    克里兹继续翻动着自己眼前的数据流，很快，又有一条消息吸引了克里兹的注意力：第十八天区皇帝马里恩·惠勒在刚刚结束的帝国皇帝议会以及全国规范创立及修改协商大会第五次会议中，以自身权力再一次一票否决了所有新规范与规范修正案的通过申请。
    包括《星明帝国虚空航行安全规范—gf 1 168 350 000 000—22》、《星明帝国世界建设流程与参数标准—bz 1 160 050 000 000—6》、《星明帝国枢纽型节点最低安全标准与参考图集—tj 1 168 500 000 000—3》在内的大量帝国新规范无法通过并适用。惠勒陛下再一次要求修改其中的诸多参数……目前，有关工作正在进行中。
    “修改规范？说起来，我之前见过的规范似乎是度量衡规范，并且似乎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克里兹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多次拒绝呢……老师您知道……”
    “不，xs4028，老师也不知道。”
    “哦……”
    倦意终于转化成了困意，克里兹斜靠在座椅上沉沉的睡去。
    一条新的、由流光编制成的安全带轻轻扣在了他的身上。座椅开始调整自己的角度并形成了一片新的场，帮助克里兹能够尽可能的感觉到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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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穿梭机停泊在庞大的临渊之舟的深处。这里的环境稳固且宁静，在没有激活更多功能的前提下，穿梭机的内部结构可以说是简洁异常，由金色围壁围成的柱状空间内部没有多少凸起的设备和控制台面，如果不加了解，大部分智慧第一眼看去恐怕会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个模型吧。
    而在这间“模型”之外，双翼足以遮蔽星系群的光芒的临渊之舟缓慢地飞行着，它通过增加跳跃次数的方式减小单次信息偏移差对内环境带来的影响，减小信息偏移差可能给自己所承载的重要实体带来的压力。分成多次的缓慢跳跃，使得舰体内部的环境几乎同一直处在一个稳固的世界里无异。
    也正是因此，许多可能因为信息偏移影响而被中断的事情，也能在此不受影响的连接起来。
    比如说……梦境，超凡的梦境。
    ……
    “……这是……在哪里？”
    克里兹皱了皱眉头，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没有发现入侵痕迹，没有发现攻击痕迹，发现休谟指数波动……是梦吗？”克里兹在这片黑暗中尝试移动自己，但是这片黑暗没有任何参考系，而他自己目前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究竟如何——说不定，现在的自己真的是一个点？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飞着，直到视野中出现了一片模糊的亮色。
    “那是什么？”
    他向着那片若隐若现的亮色飞去。伴随着光芒的逐渐放大，他发现，光芒逐渐的呈现出了一张巨大的环形桌子的样子，而在环桌的周围，则均匀围绕着近百个模糊的人影。
    “惠勒陛下，你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嗯？谁？”克里兹立刻问到，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意志并没有传出去，那些问题只是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响起的回声。而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话语开始断断续续的从那一团已经显露出模糊的形状的光芒中传出。
    “惠勒陛下，您的建议毫无道理——您提出的修改意见简直不可理喻，您要求修改几乎所有规范的安全参数。但是，您要求的诸多改动，却只是要在小数点后的部分中进行微调，而那些安全参数有很多本身在五位甚至六位数以上……”
    “且不说如此细微的改动对于最终的结果影响会有多大，甚至是否会有影响，规范审核委员会和相关的无数专业部门已经多次消耗额外的时间配合您的要求做出改动，但是您仍然继续要求进行这样的改动，并且每次要求都不相同……您应该知道，即使是这样的微调，所有的规范和参数也必须进行一次全面的审核与测试。”
    “惠勒陛下，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
    “惠勒陛下，希望您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没有什么可解释的。只要我还是皇帝，只要我还有一票否决权，这些参数就必须按照我的要求进行改动，无论它们怎么细微，你们看起来怎么没有道理。如果不进行对应的改动，它们是不可能通过最终审核的。”
    “你……”
    “这些是……之前的那条新闻？那么这是我梦到的虚幻场景还是真的？”克里兹围绕着会场飞了几圈，但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只能作为一个远远观望的旁观者，即使看似近在咫尺，他也无法将自身置身于会场之中。
    “……那么，您两位怎么看这件事情？”
    “……惠勒既然这样坚定的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那就必然有其意义……遵循他的要求吧。”
    “可是……”
    “这里没有“坏人”。”
    “……是。”
    “没有坏人？这里？”克里兹看不清这些词背后的意思。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广阔无垠虚无却霎时间天崩地裂，猛烈的强光仿佛撕碎了某种面纱，而有什么东西似乎跟天混合在了一起，并且狠狠地向着地面砸了下来……
    “xs4028，xs4028，你醒一醒……”
    “嗯……”
    “你怎么样？没事吧？”那呼喊声由远及近，将克里兹从那混沌不堪的梦中唤醒。
    “老师，我梦见了一些奇怪的场景……”
    “……好的，老师知道了。你也不用太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就是，如果还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是……”
    “恢复一下精神，咱们马上就到家了，回去再好好休息吧。”
    伴随着一系列厚重的舱门缓缓打开，轻盈的穿梭机迅速从巨舰那漫长广阔的通道中飞出。
    克里兹激活了一部分舰体的景象折射功能，这样他就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围护壳外面的场景——穿梭机如同一颗小小的流萤，从无边的巨口中飞出，及时已经飞行了很长的时间，身后的临渊之舟却仍然看不出具有其他的构造，那一个个出口同张开巨口的大地或者巨墙别无二致。而除此之外，自己的身后好像再无它物。
    “这么庞大的实体……真的很难想象能够被好好地利用起来。”克里兹这样想着，不过下一瞬，他就发现，折射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已经不再是巨墙或者大地，而是一片星空……有些变化，但是自己仍然熟悉的星空。
    “星星们怎么变得这么暗淡了……但是有一些变得比之前要亮的多。”走下穿梭机之后，克里兹立刻发现了天空中的异常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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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克里兹，你的运气不错。”克里兹望向身后，自己的老师和那一队一路上一言不发的卫兵们也从舷梯上走了下来，“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也算得上是个分流枢纽。如果有安排的话，帝国舰队可能会从这里分散或者集合——定期远征刚刚结束，整合起来的帝国舰队应该会从这里开始继续向其他区间分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一切都好像是恰好在卡点进行着。话语落下，星空中便浮现出了新的异象。
    昏暗的空间结构中，以那几颗格外耀眼的亮星为基准，一系列由松散的六边形结构形成的宏伟链条开始逐层浮现。就好像是被关闭的图层上又被画上新的结构一般，它们很快便占据了整片天空，如同火海一般熠熠生辉。
    “可以好好看看，这是被允许的事情。并且，这样的机会是比较难得的。目前的远征间隔在三亿年左右，并且，远征舰队并不是每次都会走相同的路径。这样的场景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加载观测许可……加载简化算法……”
    克里兹将目光投向太空中正在流动的大尺度丝状纤维。
    “等等，那些点……它们是舰队矩阵？！”克里兹顿时惊到，不过回想起自己看过学过的部分，他还是很快地恢复了冷静——毕竟，实际上的自然世界内，存在于宇宙空间中的大尺度丝状纤维/网/壳层等结构也同样如此，从超深观测场中截取的每一幅图画里，那些光点一颗就代表着一个处于遥远太空中的星系。
    眼前的这些场景确实令人震撼，但是考虑到帝国的技术体系已经远远超出了大部分自然世界的内部高度所能企及的范畴，能人工制造这样的东西到也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继续看下去，目光继续深入到那些舰队矩阵的深处。他发现，舰队矩阵内、舰队矩阵之间相隔的距离似乎都相当远——远到如果自己站在其中的一艘船上向周围看，周围的其他船可能就跟自然界生成的星星一样只是一颗颗光点那般大小。同时，那些“光点”似乎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上仍然能精确的表现出自己，这同自己寻常的部分直觉有些矛盾。
    “飞船的形制好多……星球类型、仿生类型、混合类型……怎么还有虫子？！它们是……活的？！”
    “种类如此繁多，规模如此庞大……如果远征舰队要以这样的面貌行动，那么它们将会面对怎样的敌人……等等，它们要怎样才能统一行动？！哎？！”
    一只手摁在了克里兹的肩膀上。
    “等你开始接收高级教育时，你的绝大多数问题都将得到解决。”
    “老师。”
    “现在……多欣赏一下它们，先不要把它们当做研究项目，只是当做罕见的奇观就好。”

 第406章 向实际过度(应用Α)

    第406章 向实际过度（应用Α）
    贯穿漫漫太空的新生宇宙大尺度丝状纤维在黑暗澄澈的空间中闪耀着，它们如同天空的尽头处熊熊燃烧的异色火海。
    影子——穿梭机的影子、人的影子，还有远方那宏伟的建筑群因此而投下的、许多层微微晃动的影子。异样的夜幕下，它们同崭新的群星结构遥相呼应。
    “一般而言，像这种拥有“交通枢纽”地位的世界，它们的世界之门设施会特殊一些。”克里兹身后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话语声：
    “远征归来的实体们往往呈现出疲态。因此，应当尽量减轻它们自身可能受到的压力，而实现这些目的的实际做法，就是外部代它们自身执行一些需要高计算力的演算处理行动——比如跨世界跳跃。”
    “枢纽世界的“世界之门”能够产生的包裹场远强于一般的世界之门，它足够覆盖整个世界。而在这片场内，所有的跨世界申请都会被呈递给世界回路始终座并进行统一处理。”
    “啊……那岂不是会对那件设施造成巨大的压力？”克里兹感觉到有些吃惊，“毕竟这样庞大的数量……”
    “数量的确庞大，但是战舰们的目的地是有限的。设施并不需要演算每一个申请，它们可以将类似的申请合并为一进行统一计算然后发回——大型枢纽都具有这样的功能，这种做法被称为“归并处理”。”
    “原来如此……如果没有这样的方法，出处都按先后顺序依次处理的话，恐怕干任何事情需要等待的时间都是天文数字……”克里兹下意识地点点头。
    “看，战舰们即将进行下一次跳跃了。这将会是一次“分流跳跃”。”
    正说着，横贯太空的异色火海再一次活动起来，无以数计的舰队矩阵前端开始浮现出一层层缠绕着字符与符文的光圈。
    在舰体自身开始逐渐变亮的同时，那一块块具有标准结构的群星开始缓慢前进，并在达到某一个临界点之后，它们骤然钻入了悬浮在自己前方的光环之中并从这个世界里消失。
    从远方看起来，这就好像是主河道中的滚滚浪涛涌向了不同的支流。
    “啊……这样的分流行动会持续多长时间？”
    “以综合参考系来衡量的话，这一行动会持续几分钟到十几分钟——很快。”
    天空中流动的星光长河正在迅速分散。不断张开又熄灭的跨世界门和大批舰队的穿梭撒下来一系列光怪陆离的景象。
    异样的宇宙脉络迅速消散解体，当最后的舰队也开始航向自己新的目的地之后，作为航标的导航星们也随之暗淡下去。
    为世人所熟悉的金色星海再次点亮。一切又再次回归正常，就好像在过去的几十分钟里，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回去好好休息吧，估计你的疲劳在这短短的航程里是缓解不了的。”站在楼顶的老师“目送”克里兹坐上高速列车，向家的方向驶去。
    “嗯，老师再见。”
    ……
    “对试验结果与相关数据进行统一处理与分析，开始进行综合建模并评估……”
    “分析确认中……识别号为xs4028的个体具有远超一般虚空巡天雷达信息读取与分析能力的叙事解析力量。”
    “该个体近期的精神状况衡量参数与身体状况衡量参数均正常，波动处于理论阈值以内。”
    “……已经确认，在该个体不主动使用自身能力，即该个体处于“静默情况”时，他暂时不会对周围环境产生剧烈扰动。这一部分仍然需要继续观察，不能掉以轻心……”
    “试验世界的世界回路始终座与时空结构加固阵列发生波动，确认该个体目前极限使用力量时，其力量对于世界的影响同大容量的高频晶能对世界的影响类似。”
    “已经发现叙事奇点可能的本体与边界……”
    “参与分析结果的皇帝陛下们认为，这次试验揭露的结果揭示了下一波次的不稳定因素：xs4028/克里兹这一个体拥有武器级叙事操控能力的几率大幅度上升，且目前无法预测目标的叙事能力可能的爆发方式与实际使用方式……”
    “……一旦爆发，该个体极有可能对周围环境造成损伤。”
    “调整相关管控措施，进一步加强目标所在世界的稳定性，增强对目标的相关暗示，虚空跳跃信标不再熄灭，必须时刻点亮，增加目标所在区域的安全防护等级，以整个世界脉络为邻域的区间内，所有设施的护盾强度必须在不考虑涌现因素影响的前提下提升至目前的五倍。”
    “总旗舰将分出额外线程专门负责管理此事，如有意外，总旗舰将立刻抵达，并不再以投射舰影作为处理寻常意外的相关手段……”
    ……
    明面以下，有无数会议与规划正在进行。但是这一切目前还同克里兹这一个体没有太直接的关联。至于后者，他现在已经扑倒在了自己的床上——他只希望在熟悉的环境中的休息能够帮助他消弭使用力量之后带来的疲惫感。
    “帮我定好闹钟……时间？开学之前就可以……”
    “强度设置？”
    “……”
    “强度设置？”
    “……”
    “分析综合情况，设置为低强度有限次提示……”
    ……
    “好的，现在我们来上课……之前理论性的东西我们已经讲述的差不多了。从这一节课开始，我们会讲述一些有助于你们理解现实、理解帝国的新内容。”
    “我们首先从帝国的基础构造讲起。大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段时间了，相信大家已经对“星明帝国”这个名字以及这个名字所对应的实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在这里，我们会带大家稍微深入一些……”
    “新的内容……以前没听过……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克里兹嘟囔了几句，“休谟值这么低……这是在做梦还是……啊，反正不是在现实世界里面。说起来，做梦也能上课了？那我是不是有点太认真了……”
    “首先，我们要确定两种节点：硬性节点与随机节点。硬性节点指的是帝国硬性规定必须存在的节点——它们规定出了帝国这个大框架中不同的层的上限范围与下限范围，这些节点作为划定出这些层的标记，是被要求在帝国各处普遍存在的。各位同学需要记住，目前的硬性节点有：有限核星系节点、河系节点、纤维节点、宇宙节点、世界节点、世界脉络节点与世界枝干节点。无论环境如何，它们都必须存在。”
    “而在这些节点之中，负责的范围最小、需要处理的事务最精确的节点为有限核星系节点。它的管理范围为一个“有核星系”——例如，包括我们所在的行星（辅星）在内，有多颗这样的星体以及它们的附属结构会围绕中央的恒星（主星）运作，这颗主星就被称之为“核”。”
    “一般而言，在帝国创造的世界内部，在一个单一的有核星系内，组成核的主星数不会超过十。而负责范围最广、需要处理的事务最为宏观的节点是“世界脉络节点”。同星网之于宇宙类似，世界脉络是目前我们在虚空中发现/制造出的大尺度丝状结构，无以数计的世界排列其中。”
    “从最基础的节点向上呈递的问题在多层的筛选与处理中不断被消化或者被整合，到最顶端之后，能够留下的问题往往都足够重大，或者是具有特别的意义以及性质。”
    “有趣……梦里的课的内容也很不错，并且跟平时上课一模一样……”克里兹低声嘀咕着，“估计梦醒之后，闹钟就会有提示了吧？”
    “……从整体的角度出发的话，事件往往是逐层向上反馈汇总的，而命令与政策则是自上向下发布分解的。不过，这个说法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片面了。在帝国这个巨大的“金字塔”里，包含着此类信息的河流们并不只是直上直下这般简单。在这些主河道之外，还有许多只跨越了有限的阶层、有限的范围的环流，以及跳过多个阶层直接联通顶端与底端的直接通道……”
    “这些结构之中的每一部分都拥有相当厚重的历史积淀。在过去的岁月里，整个帝国一直在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协调矛盾，使方法和结构能够更加适用于帝国各处。而在这许多次的调整中，我们现在所用的结构逐渐也逐渐被时间长河淘洗成型。”
    “可以肯定的是，包括这些硬性节点在内的整个帝国体系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第一个万亿年里成型的它们或许在第三个万亿年里仍然适用，也可能在第二个万亿年里它们就会被淘汰，经历一系列的拆解重组……我们目前并不能绝对肯定的预测未来发展方向到底如何，因此，我们也必须要以发展的、向前的态度来面对目前已有的一切。”
    ““硬性节点”这一部分讲完之后，我们来学习一下随机节点。随机节点同硬性节点相比，其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随机节点并没有硬性的存在规定。只要适合于环境，随机节点可以根据任意需求而被组建起来。”
    “”我们能随便看到的例子来说——建筑、城市或者单颗星球都可以作为一个固定的范围并以此塑造一个随机节点。而如果看向更大的范围的话，数个河系、象限、卦限、宇宙的一部分维度结构等等，甚至于数个世界、数条脉络都可以作为基础组建这样的节点。”
    “它们作为过渡结构来弥补硬性节点层与层之间差距过大的问题。不过，考虑到不同范围的节点需要面对的事务不同、处理事务的出发点不同等差异点的存在，帝国出台了具体的法律与规范规则来引导随机节点的形成。同时，随机节点之间如若需要进行信息交互，那么它们就必须遵守严格的对标规则……”
    “对标规则？”迷迷糊糊中，克里兹听到有人就这一点提出了问题，只是在自己的感觉中，这个提问者似乎离自己很远，但是却又有比梦中造物稍强些的实感……
    “就像我们之前所说的那样——不同大小的节点会以不同的态度处理不同的事情。比如，以一座楼为基础塑造的节点，如果这座大楼内发生了事故，那么楼栋节点做出的反应往往就是查询情况—修复可能的损伤—分析并排查隐患—上报汇总。”
    “如果这件事交给更高层的节点，他们或许会考虑是不是这样的建筑在设计上或者使用中存在曾经没有预料到的问题，是否需要进行整改。而如果这意外足够在向更上层节点反馈，更上层的管理者们可能就要考虑这是小概率意外还是同某些此前未曾注意或者未被关注的现象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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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显然，从不同的高度和不同的角度出发，大家分析一件事情得到的结果会有巨大的不同——所有的结果都是正确的，但是它们拼不到一起。”
    “在这些东西刚刚被设定并开始使用的时候，不同的做法之间的矛盾曾经导致帝国内部出现过多次隐性交锋。在一次次的碰撞与磨合中，相关的法律法规也开始出台。而在后来，随着涌现技术的普及与深化应用，规则开始逐渐追上发展的脚步，它们不再具有那样明显的滞后性了。”
    “……好，那么这就是帝国的两类节点——差点忘了，还有一部分内容没有给大家讲，那就是节点的“依托”。”
    “节点实际上就是一个区域内的最高管理中枢。这样的管理中枢要想存在的话是不可能不依赖设备的。而这些节点所依赖的设备的性质同它们自身类似，硬性节点依托固定的、有绝对明文规定的设备建立，而随机节点则局有更高的设备自由。”
    “例如，以有限核星系节点为例，我们所在的这个有限核星系的管理中枢位于主星，也就是辅星所环绕的那颗晶能恒星之上。在那颗恒星的内部存在着一个庞大的实体核心，其中存在着存在性互通阵列、护盾广播阵列、大容量信息通讯设施以及场广播器等足够庇护本有限核星系，并能够辅助其运转的设备。”
    “而在我们所在的河系的核心处，则存在着类似的、影响着整个河系的固定设备组。这样的固定设备组遍布帝国各处。具体到不同的环境中时，它们之间可能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从宏观层面上来说，它们几乎是一致的。而随机节点则不同，它们没有固定的大小，设立的目的和用处也不完全相同，因此，规范和图集对于它们而言只起到参考作用……”
    “同样以我们看得见的地方举例，我们所在的河系中，主要的随机节点为“星座节点”，而临近的河系的主要随机节点为悬臂节点——不同之处在此也就直接的体现出来了。”
    “嗨，这个梦还真有意思……这是附加的梦境广播吗？以前似乎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等等，怎么周围变得有些闪烁？！”
    “……大家或许会好奇，如此多种类的节点是如何组成更大的体系、如何彼此有效配合共同工作的？这一部分我们会在下一课为大家讲解——克里兹，下节课记得来上课。”
    “什么？！”低休谟的周围环境瞬间破碎，躺在床上的身体如同弹簧一般从舒适的被窝中猛地弹起来，周围的一切自己仍然熟悉，只是床边桌上的闹钟和层层叠叠排列在自己面前的全息窗口上跳动的时间自己有些陌生——假期至少在两天前就已经结束了。
    “……糟了啊！！”

 第407章 向现实过度(应用Ω)

    第407章 向现实过度（应用Ω）
    “……没设置提醒强度？还需要设置这个？！啊啊啊……真是睡昏了头了！！”克里兹终于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在梦里上课——不是自己梦到了相关的知识，而是学校和老师用了某种方法直接把课程内容投射到了自己的梦里！
    “累过头了吗……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作息活动啊？新课……明天就是上新课的时间了吧？说起来，天、月还有年……这些时间刻度和时间规定方式到底是怎么来的……”
    当再一次从窗户向外望时，克里兹再一次看到了浩瀚的星海，此时，当前的这个有限核星系的主星正处于行星的背面，这使得星海更加明显的同时，天空整体则更加黑暗了一些。
    “这其中……怕是还有其他的变换关系存在吧……”
    ……
    “克里兹，听说你睡过头了？你的身体没事吧？”
    “有没有落下？我记录了足够多的内容并且写了自己的理解，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资料传给你……”
    “谢谢各位，我没事的……”
    “……好了，我们来上课。”当课堂中此起彼伏的话语消退到差不多以后，站在讲台上的老师才开口制止：“这一课，可以说是你们在中级教育阶段里以这样的课堂形式所上的最后一次课了。嗯……希望大家能珍惜你们的每一部分经历，不要使得它们只能在回忆中显现出美好。”
    “在上一课里，我们学习了节点，节点有硬性节点与随机节点两类。而我们这一课要讲的是存在性网络——节点与网络相辅相成，将整个帝国的一切完全联系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接触到我们目前所熟知的一切。”
    “如果把所有的节点比作是我们所能直观感受到的实在，例如群星的话，那么网络便是时空——贯穿一切，无处不在。”
    “我们站立在无数前人的无数成果堆砌成的高基础上。因此，我们所学的内容往往是在经历次数多到令人意外的更新、增删、修改甚至是推倒重组之后，才能以这样的面貌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帝国的网络正是如此——最早期的帝国网络并不能达到这样的层次那时的帝国网络仍然依靠节点，整张网络更加贴近字面意义的“网”。网络之中的种种变化，就像是在许多个点之间不断进行着把线连起和把线切断的操作。”
    “帝国网络的第一次大变革出现在跃升纪年——具体的内容我们会在之后的观影课中了解到。目前大家需要知道的内容是，自那时起，帝国开始引入了“存在性”的相关概念，帝国的网络也开始依托“存在性”开始了更深一步的搭建。”
    “虽然设备仍然是支撑帝国网络的基础，但是帝国网络已经能够渗透到帝国自身的“存在属性”之中。这也就意味着，网络同帝国本身已经可以完全契合，并且可以随着帝国的“身躯”扩张收缩而做出任意的、被需要的变化。”
    “这是帝国网络的第一步重大变化，也是最重要的、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一步。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场共鸣、信息释放与捕捉中继技术、叙事代偿技术以及虫群思维转化技术等越来越多的技术被逐渐地融入到了帝国网络之中，使得网络结构能够更加完善更加茁壮，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最初的那一步所打下的基础之上的。”
    “……相信大家多少已经开始思考这样的一个问题：“既然帝国网络已经同帝国的存在属性融合，那么如何保证帝国网络的安全”？”
    在讲完上面的内容以后，老师停顿了一段时间，直到看到讲台下的学生们的脸上都开始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时，她才开始讲述接下来的内容。
    “确如你们所想——帝国网络的安全十分重要，特别是帝国的网络不再仅存于设备层面之后。随着存在性引入网络，在便捷性极大的提高的同时，涉及到整个帝国、涉及到帝国众生帝国万物的帝国网络的安全必须得到最高程度的重视。不过……”
    “这份重视却是从远征纪年，也就是从各位出生的这个纪年才开始的。”
    “什么？”
    “那之前呢，我隐约看过，在这个纪年之前的历史至少还有几百亿年……”
    “前辈们和祖先们难道这样不重视自己和整体的安全吗？”
    “安静，大家安静——”老师示意大家停止争论，“大家的问题仍然可以在下一次的观影课中得到详细的解答。在这一次的课程中，我要告诉大家的是：帝国网络的安全措施有许多重，这其中包括着依靠帝国强大存在属性自身带来的稳固性与抗性、加密算法、超凡力量遍历与清除、模因检测加密、场生命扰动与遍历、区域性虫群思维加密与巩固、叙事分析与代偿等措施。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防护措施仍在开发或商讨中……”
    “啊……又找回之前信息轰炸时强大的信息压制与名词流带来的威压了……”
    “实际上，如果愿意理解这其中的每一个词，并把这些词代表的内容组合起来应该也不会过于难懂吧，我们之前都学习过这些内容，主要注意把它们联系成一句整体的话……”
    “……至于大家之前提到的安全问题，老师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那时的祖先不是不重视网络安全，而是外界存在的其他影响因素过于强大，强大到那时的祖先已经无法考虑自身的安全、自身的性质甚至是自身的生存。”
    “……”
    “这……怎样的因素才会把那时的祖先逼迫成这样？！”
    “这简直匪夷所思……”
    “虚空中的文明不止我们一个或者一群。简而言之，在那个时期，相比于现在而言弱不禁风的“帝国文明”遭遇了比现在的我们还要强大的多的、被死潮污染的敌人……只是，那时的敌人似乎有其他的索求或者想法，这些想法中已经被分析出的部分是“反向传承”。”
    “据推测，它们希望我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并继承它们的一些成果才会对那时的帝国“这样做”。这一猜测得到了老皇帝们的直接确定。至于其他的猜测还有很多，这其中大部分的猜测都是这个基础猜测的补充，毕竟庞大文明之间的信息流动是多元多层次多阶段的，一个主流的猜想背后需要无数辅助的想法来填补细节。”
    “而这其中还有一些相对小众的猜想——虚空中有着如此多的文明，又何必一定需要我们来完成这些事情？因为我们又些许特殊之处？我们有一些恰到好处的基础条件？或者是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才能做到？”
    “我们无法确定。最直接的原因是那个存在已经近乎消散，我们不太可能再去询问那个我们接触不到的实体它到底有什么目的。而最根本的原因是，帝国的学术界目前存在争议——争议的焦点是：因果之间的相互关系。究竟是现有因后有果？还是结果的出现反向巩固了必要的原因？或者是二者皆有之……”
    “……嗯？”正当克里兹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休息过来正昏昏欲睡时，眼前的景色突然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整个帝国似乎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整个帝国似乎变成了一张无边无垠的纸，在这纸面上有无数光点跳跃活动。光点之间，无以数计的线条生成又消失，每一根线的波动似乎都会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背景中激起微小的涟漪……
    “老师？大家？你们在哪？等等，这又是……”克里兹想要确定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立刻就发现，自己的问题并没有离开自己的身体。
    “……这算我的特异功能？还是别的什么？”克里兹试探性地去观察那些正在纸面上活动的光点们，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些异常之处——在某些光点之间，有一些看起来十分诡异的东西正在缓慢生长，那似乎是粉红色的“光”，但是那似乎又不是纯粹的光，那光好像十分粘稠，在目光接触到它们的那一刹那，就连目光本身似乎也会颤抖并融化……
    “……因此，我们要时刻注意，我们已经初步了解了帝国的“体系”。在以后的时间里，大家可以多多观察多多思考，作为一个最基础的节点，作为一个有独立躯体和自我意志的实体，“自己”应该如何去跟这个网络互动，自己又可以做些什么……”
    “随着自身权限的提升，大家在以后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只需要学习和听从大致的安排。以后，大家需要注意自己需要负担起的责任，在看到自己的权利时，也需要想到对应的义务……”
    “……这是正常环境？休谟值正常，故事承接性较好，应该没错了吧……”克里兹私下里微微叹了口气——在这段时间里，他能看到自己，也能看到周围人们的部分生活轨迹，他看得到，周围的人们的生活轨迹似乎比自己要简单许多，但是相对的，他们多出了更多的平稳与安静……
    一个“寻常人”，一个不会被重点关照，没有如此的特殊体质与特殊力量的寻常个体，他们会有怎样的感觉呢？他们又会如何看待周围的一切，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自己能够组合出这样的故事，但是自己却无法感同身受。
    ……
    “紧急情况。”
    “监视xs4028这一个体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检测到了异常波动——对虚空巡天雷达给出的结果进行分析后，我们认为……xs4028这一个体可能已经初步察觉到了虚空中的巨型敌意实体的存在——虽然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是否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但是至少，他已经察觉到了那一实体导致的部分异状。”
    翻腾着永不止息的信息风暴的烈阳深处，被深埋在厚重的对流层底部的隔离会议室里，几个身影开始了新一轮的紧急会谈。
    “目前我们并不确定xs4028这一个体会因此而受到多么强烈的影响。我们只能将他归类到帝国的最主要“不确定因素”之中。”
    “嗯……”维多维尔皱了皱眉，“惠勒，安全参数修改计划的进度？”
    “正在推动最后一次修改，有阻力，但是无论如何，所有的阻力最终都将被克服。”
    “网络结构呢？”维多维尔将注意力转向翟卡希尔与虫族皇帝莫维拉：“新的紧急接管通道与紧急权限兼并塔设计制造进度？”
    “正在有序进行中，进度符合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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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来……目前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只有那个“克里兹”了。”
    “嗯……”
    众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这是一场需要力量，却又不能轻易说出真相的战争。
    “……伍德，你相信先有因再有果，还是先有果再有因，还是……两者均可？”会议结束后，其他身影散去，会议室中只剩下了两人。
    “我更愿意相信第一个，一直以来，这算是我们认为的客观规律，我们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也都遵循它。”维多维尔说道。
    “但是，后面的那些可能性……信不信由不得我们。毕竟，我们甚至知道有神的存在，我们甚至还知道，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们会同他们？祂们？接触甚至是共同存在……我们还知道很多事情，现在还未发生，还远不存在的事情……很久之前，我们所默认的所谓因果铁律早就被它们撕碎了。”
    “我并没有发现克里兹失控的警示或者告诫。相反——在我的感觉中，克里兹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担起了重要的责任。”维斯瑞凡的话语中透露着几分轻松：“虽然细节部分并不清楚，但是我想我们也不必总是背着如此沉重的包袱去面对每一件事情。”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放松警惕。即使未来是美好的，美好的未来又对过去进行修改和完善进而使得过去的未知和困难减少了，我们也不能放松警惕。毕竟在现在的我们看来，这一切还未发生——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我们的所作所为，决定了我们到底还有没有“未来”。”
    “嗯……”

 第408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Α)

    第408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Α）
    “……观影课！听说咱们要去专门的大教室看！要去不同的楼层！”
    “说起来，这一点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咱们平时上学放学也都在楼里逛过，但是这楼的结构却好像始终是个谜啊？”
    “这一点嘛……我在网上看过可能跟这个有关的东西。”
    “说来听听？”
    “据说帝国的绝大部分大于一个人的大型造物都有宏观上的活化功。”
    “活化？”
    “可以这么理解——就拿这栋楼来说吧，这楼里有很多的房间，但是这些房间的位置与排列方式并不固定。如果不需要使用它们，你所看到的就是由它们形成的一个集合，只有总量，没有先后关系没有排列关系。而只有具体需要被落实之后，它们才会行程固定的排布方式，也就是有几层，那些层里都有哪些房间……”
    “没感觉到过。”
    “……如果你没注意过，那你可以当成这是新加的。”
    “那咱们所在的教室和楼层呢？”
    “这些我没记得发生过改变——应该是视使用频率长期固定使用率最高的那一部分，而更多的部分一直处于等待调用的状态吧，我是这么想的。毕竟对于这个我也是稍微涉猎，你要是跟我深究我也答不上来……”
    宽阔的楼梯间里，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他们遵循着墙壁上正在缓慢流动的光的指引，去往自己在这个阶段要上的最后几堂课的“课堂”——放映室。
    “这是……”
    “的确是足够宽阔，也高了不少，但是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是特别的地方了啊？”
    金色的穹顶呈现在众人的面前。穹顶的曲线柔和且自然，从地面开始光滑的从墙壁过渡到天顶。这里的地面同样呈现出阶梯形，从放映厅的前端向后逐渐升起。这里的墙壁呈现出介于晶体和金属之间的质感，同曾经见过的所有建筑一样。
    “又是这么干净？几乎见不到家具哎。”
    “那你坐的倚的是啥？”
    “激活了还行，不激活的话，我直接看感觉就跟没装修完似的……”
    “安静，同学们。”从教室前端传来的声音制止了学生们的讨论。随着话音落下，周围的灯光也迅速暗淡下来。与此同时，学生们开始发现，自己似乎同周围的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变得很大……
    “按照教学计划，我们还有最后两节观影课要上。而大家所需要观看的内容，便是帝国发展至今的“历史缩影”……”
    “初级教育阶段告诉了大家基础的、同自己和同这个世界相处的规律。中级教育阶段告诉了大家这个世界的结构、其中的存在和部分基础的运作规律。而在大家即将开始的高级教育阶段里，大家就要开始形成自己独立的认识观念了。大家在这前两个教育阶段里的所见所学，将成为你们在未来向着更高处攀登时制造阶梯的材料。”
    “而这“历史”也是这其中最重要的部分。希望大家注意这一点。同时，我也要告诉大家——这些历史事件不仅从内容上是真实的，并且从性质上来说也是真实的。”
    “感性与理性参数监控中，系统运行正常。”
    “历史迭代激活，浸入感强度百分之百，已经确认。”
    “生员多维度安全监控系统已经启动。”
    “历史环境可能性压制与剪切系统已经激活，随时监控活化异动并剪除异样演化枝杈……”
    ……
    “观影开始。”话音落下，房间中的一切照明也随之彻底熄灭。此时此刻，端坐在这里的学生们好像并不是坐在某一个教室里的座位上，而是坐在空无一物的、无垠的虚无里。
    “需要......这么大的阵仗？观影课？”
    克里兹瞪了瞪眼睛，不过这段异样的惊愕并没有持续很久。一些话语从克里兹的内心中缓缓析出：历史是我们的文明过往的一切活动、一切迭代与一切事件，以及对这些活动、迭代与事件的一切诠释之总称。
    它们是客观存在的实体，碍于时代的限制、眼光的限制与全局与否的限制等限制因素，由智慧实体记录的历史并不能完全的、彻底的展现每一刻的真相与实际。但是这并不妨碍文明对自己过往的探索与对自己过往的真相的追求。
    记录已成实在，但是它们还并未固定，它们仍然在等待更多的智者前来补充和还原。同时，观看这些成果的各位需要了解......它们代表着当前对过往的认识，这一切还并非最终定论，更非教条。如何理解它们、如何认识它们并没有一个精确的最终解......
    “没有最终解......”克里兹咀嚼着这简短的话语背后的含义，当他重新“抬起头”时，他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不再空无一物，幽蓝色的星海在他的面前铺展开来。
    克里兹的意识在星海中穿梭，他的视线跨越幽蓝色的星光，跨越漫漫星海，跨越巨大的网格与纤维，跨越那横亘正片天穹的巨大“漏斗”......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焦点，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的“焦点”——那是一团团仿佛由黑曜石团块揉成的巨大实体，它的体积可能比自己所在的星球还要大出许多倍。不过体积显然不是那个“焦点”最引人入胜的地方，克里兹发现，那横亘天穹的漏斗，无数弯曲的线条全部汇聚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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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黑曜石天体宛如心脏——整个世界的心脏。空间的颤抖、群星的闪烁、万物的更迭......它们如同呼吸，如同脉搏。从世界各处、从世界的最边缘诞生的信息沿着无以数计的故事线被拉回到焦点，然后再在焦点那强劲的搏动中如同新鲜的“动脉血”一般被送回到世界各处、送回到世界的边缘。
    “这是......世界级节点？世界回路始终座？但是它的风格并不像是帝国的造物啊......Σ？”
    红色的光从天体的表面浮现，那些光如同血脉，它们在黑色的的大地上延伸，形成了复杂的网。而在网格的深处，一个硕大的血红色“Σ”徽记静静地躺在黑色的大地上。它仅仅是存在着，就足以在无声中显露出自己的厚重、庄严与力量。
    “原来如此.....”
    “心脏”无声但有力地搏动着，它操控着遍布世界各处的无尽信息流。浩瀚的星空只能说是整个世界的表层，而在这层最浅显最直接的表层结构之下，支持它们能够呈现出如此样貌的深层结构被那巨大的焦点生成的投影贯穿。深层结构的暗流与漩涡深处，带有那座要塞、带有那神秘的强大文明意志与血脉的数个节点被悄然打造出来，然后被种下——就像是三颗种子一般。
    在这之后，一切的发展似乎都被快放了无数倍。种子被种下以后，它们操控着周围的天体与时空，形成了恰到好处的环境与故事的源头。生命开始从这些环境截然不同的源头中诞生并茁壮成长。在它们爬满大地之前，已经有无数先行者无数次的将目光投向星空——那是什么？是一片闪烁着光点的巨大盖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那里也会有大地吗？那里也会有“自己”吗？
    好奇早已存在，决心也已暗暗下定，但是这条探索与发展之路又岂是如此好走的？困难来自各处，外在也有，内在也有……出门远行需要资源，但是资源并非唾手可得之物，同时，如何携带它们？过重的行囊会在旅者出行之前压垮他们的双腿，但是温暖的家门之外，在那无尽的时空荒漠中，又有多大的可能能够确定……确定下一个补给点能够在游子的脚程以内？
    而这只是最理想的环境下最简单的假设罢了。
    谁愿意出游？谁有资格出游？谁来准备游子出游需要的一切？持有这些资格的人们会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们能额外多做些什么？别人又怎样才能磨削这不公平带来的影响？
    生命内部，生命自身尚且充满矛盾与冲突，生命自身尚且从矛盾和争斗中诞生，它们只是取得了暂时的平衡，但是这样的状态却远远没有达到最终的稳定。生命自身尚且如此，那么由许多生命组成的松散团体……又是如何呢？
    强者越强，弱者越弱，这是发展的公理。但是这不利于群体的发展和扬升，但是如果要打破这样的趋势，从缓和的角度来说是延缓矛盾与冲突的激化，从激进的角度来说，这样做是在倒行逆施——如果因为弱小就要给予恩惠，如果因为强大就不得不付出额外的牺牲，将自己的努力成果出让，那么为什么还需要打拼？
    而这一切，也同样只是来自一个观点的一面之词罢了。秩序和世界是混沌的，从中可以拔出无数条线，而这样的无数条线的叠加和扭曲，形成了现实之中的一切。而这一切，都被那隐藏于世界结构深处的巨大要塞尽收眼底。
    故事是混乱的，但是它却可以向前推进。很多时候，即使是故事的经历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究竟是怎样迈过那些磕磕绊绊的，就好像是它们自己软化了、模糊了……是那样吗？
    这一切在克里兹面前连续闪过，小小的人正在穿越无数张纸，穿越无数个画面堆叠形成的厚重地层，穿越帝国的漫漫历史。
    “绝对时空参考系不适用的原因是光速存在上限导致的。来自一个当前现实实体的影响力最大也无法超越光锥的范围。而在光锥之外……其实怎样折腾也没用，信息传不出去，思考光锥之外的影响实在是没有意义……”
    “但是，这也同样存在着限制……依靠空气在空气中运作的速度上限只有音速，依靠电磁力在空间中传递信息的最高速度是光速——这两者的性质实际上一样。如果绕过电磁力，直接使用空间驱动来完成位移的话，割裂现实平面的因素就有可能被绕过。甚至在未来……是否可能存在着某些因素，这些因素足够使得我们能够正面突破时空结构的限制？在那时……我们是否需要重新拾起绝对时空观的观念，至少是需要重新拾起一部分？”
    “……有内忧，也有外患……”
    “费米悖论仍然摆在我们面前，虽然生命诞生需要大量的偶然因素，但是辽阔庞大的宇宙恐怕足够用巨大的数量抹去这些因素导致的“小概率”……我们为什么会存在呢？我们只需要一万年的时间就足以跨越整个银河，让智慧的影子遍布整个银盘，但是足以在河系尺度上清晰可见的痕迹……我们目前还没有在别处发现，哪怕是一处。这是为什么？是否是因为……在太空中，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存在着大过滤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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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内忧……应该怎样维系文明在准河系、河系或者更大尺度以上的完整性？恒星之间的阻隔，文明疆域从一边到另一边的距离足够撕裂我们的之间的归属和统一，我们必须注意这一点……到时候需要用什么方法，需要用什么手段来确定——确定我们能够在需要的时候调用整个文明的力量……”
    “打断一下。”
    “怎么了？”
    “我是想说……一定要用手段和法条来制约这些现象吗？”
    “什么意思？”
    “可否通过别的方法——例如提升全民的素质与心智水平，让大家能够普遍拥护文明做出的决策？而也同样的用这样的方法，能够让决策层做出的决定能够正确且顺应时代的潮流？”
    “从可行性上来说当然没问题，但是这样的决定要想通过可是需要恰当的时机啊……”
    “时机是指……”
    “呜——嗡——嗡～”
    真空不能传递寻常的声波，但是在克里兹面前，浩瀚的星海中却警报大作——来自拥有独立智能的器械与无数无所事事的生命在某种沉默的矛盾达到临界点后，火药桶终于被点燃。而在这场战争点燃的火光逐渐平息之后，“时机”却悄然而至——生命与附加智能开始合二为一，系统的、精准的生命宏观调控机制也自此迈上了新的高峰。
    但是……问题还未结束。
    约束总有其限制，过于庞大的疆域和信息量的快速更迭使得闭合边界很容易形成，闭合的文明“圈内圈”很容易导致分歧的扩大，很容易导致文明内部的对立……这需要协调，需要各方的共同努力，需要许多份足够好的方法来为趋势与需求之间的矛盾“泄压”。
    那么……曾经的“外患”是否可以转化为“天时”和“地利”？
    “我们观察到了期待已久的外文明活动痕迹……它们通过寻常的大一统介质和时空结构共同传递而来，但是……我们的分析结果却并不乐观。”
    “这么密集的超新星活动……那片星系之前的勘测结果呢？”
    “在这里……矩尺座天区背后不应该有这么明显的超新星活动，根据大统一分析得到的结果来看，那一带的河系内应该不会存在密度如此高的、可以导致超新星爆发的大质量恒星这是其一。第二就是……它们不应该点亮的如此统一，就像是……被一齐引爆一般。”
    “需要紧急论证这一部分内容！”
    “什么？观测员内开始流行不明传染病？立刻隔离！”
    ……
    具有生命的星星们在太空中蠕动着，它们的调度已经足以改变太空中的大尺度结构在宏观层面上所呈现出的样子。
    千百万颗恒星的生灭或许并不是刻意而为之，它们可能只是某种更大规模的军事活动顺带造成的牺牲品。在宇宙背景辐射仿佛都要升温，整个星空都要被薄薄的云雾笼罩、世界末日仿佛即将降临的战火最高峰中，无以数计的悬臂被切断，无以数计的河系以及河系背后的一切被肢解，它们被投入动力炉，被投入巨大的画，被投入可怖的振荡器之中，在下一次摧毁对手的行动中化为混乱的熵。
    “……我怎么看到这里了？等等，我之前看到的那个异文明要塞，它在干什么？”克里兹调转目光望向那本应是宇宙中最耀眼、但是目前看来却是藏的最深无人发现的黑红色天体。但是令他吃惊的是，那座黑色的天体身上同世界本身相连的故事线好像反而变少了，有更多的信息似乎正在流向这个世界不知道的方向……
    现在，那个方向叫做世界屏障之外，那个方向叫虚空。
    “奇怪，“它”在干什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克里兹的心中出现了一万个问号——据他所知的是，Σ这个文明称得上是星明文明每个时代的“创造者”，在其可能的鼎盛时期，Σ文明掌握的技术与力量即使是对于极盛时期的星明而言都堪称为神。而如果那座黑红色要塞确实起到了世界回路始终座的功能的话，那么这连绵几亿年的、几乎是杵在其脸皮上爆发的战火……那座要塞是不可能“看不见”的。
    至少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这样。
    从自己的认识来看，在能够触及到世界的底层协议层之前，无论是多么巨大的力量也都只能被认为是“寻常的力量”。它们或许直观看来要比那超凡的力量绚烂的多，但那只是因为超凡的力量的拥有者并没有“展示”其真正的伟力——一个简单的常数修改指令就足够让星空中的所有恒星在一瞬间熄灭或者爆发出比理论强度高百亿倍的极超新星爆炸，然后再将整个世界的一切搅得一团糟，糟到百亿年后的余波仍然能在时空结构上擂出全宇宙都听得到的鼓声……但是它什么都没做。
    能够想得到的解释不多——要么就是它刻意而为之，要么就是它在做别的事情，这里的一切并没有吸引它的注意力，要么……
    它已经没有能力处理正发生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了。
    “继续看下去，你的问题会得到解答。”
    “……老师？”
    “继续看下去就好了……”
    曾经的外患转化为了无尽的天时与地利——外敌重兵压境，强大的外部压力使得星明文明内部曾经存在的隔阂就像是中子星内被压缩的原子一般荡然无存。由于种族、生存习惯和文化差异巨大，三大势力之间的叛逃几乎无法获得哪怕一丝额外的利益，面对大军，任何失去文明主体支持的小型殖民地都毫无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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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乎没有后路的前提下，文明主体的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数十上百亿年年复一年的战火，就像是对金属进行千锤百炼一般不断的提升着文明凝聚力的纯度。
    而可能是在文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漫长时间里，寻常的星空已经不足以提供三个截然不同的强大势力进行战争所需的能量。在这种情况下，智慧们开始不约而同地将手伸向了埋藏于星空之下更深的部分，例如……空间本身，例如……太初力量。
    时空结构开始被转化可以利用的能量，它们驱动着新的战争机器前进。曾经的绚烂开始有了些许深度，在深度出现之余，则是越发残酷的厮杀……
    “这不会是在……养蛊吧？”震惊与震怒之余，克里兹这样轻轻问道。
    “或许是这样。”
    “那么，我们怎么能允许——”
    “允许什么？”
    “允许讨论它、学习它、研究它，甚至给予它创造主一般的地位……”
    “围绕Σ文明发生过很多事情，每一件事所能留下的情感都不一样。当这些情感聚集在一起，它们所涌现出来的东西就更复杂了——那不是单单用仇恨和敌视就能概括和的。”
    “……是。”
    克里兹虽然嘴上这样答应着，但是这巨大的冲击力却使得他的精神变得有些恍惚——大三角星座、虫族绝唱战役、特奥达尔模因反击战、大停滞和边境探索等词语如同云烟一般划过并消散，它们没有给克里兹留下太多的印象，直到……
    “嗯？”克里兹忽然感觉到了熟悉的东西——在他的面前，原本的银盘被整整齐齐的削去了一块，就好像是被框选删除一般的规整。
    那熟悉的东西……是超凡力量，更准确的来说是……奥术！！
    “是的，超凡力量造物的出现使得那时的联邦的技术再次出现了前进的势头，但是由于根本无法突破，这外来的力量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并不明显。在这之后，大停滞仍在持续，直到那改变了整个文明命运的漩涡爆发——”
    世界的边界屏障被撕开，虚空从裂口处向世界内倒灌。只是在这过程里，虚空经过了世界屏障裂口的协调之后发生了巧妙的衰变——毁灭没有降临，降临的是创造，是通往更高的领域的大门，但是……
    克里兹看到，那座巨大的金色漩涡背后牵扯到的，是错综复杂到无以复加，即使是世界回路始终座所控制的一切故事线加起来都无法与之比拟分毫的巨大扭结。
    虚空中，无以数计的巨手似乎同时收到了召唤，它们调转自身的躯体，将掌心向某个方向汇聚。这些行动似乎是某种仪式，某种规模空前的仪式的一部分。尽管这一部分并没有展示，但是克里兹却看到了一座塔，一座无形的巨塔——它拔地而起，随后又轰然崩塌。信息汇聚而来，又滚滚而去。只是，这反向的海潮之中，信息们早已被污染……

 第409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Γ)

    第409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Γ）
    “这就是......死潮污染......”
    裹挟着污染的信息洪潮在虚空中迅速蔓延着，巨塔的崩塌无尽地增长了这股浪潮扩散的趋势与力量。源头处的一切迅速模糊，而已经扩散出去的毁灭浪潮则齐齐地收割着它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
    “它们是怎么扩散的？那种浪潮不可能有稳定的秩序场，退一万步就算有，这种秩序场也根本无法维持......等等，那是什么？！”
    定睛细看之下，克里兹发现了助长毁灭浪潮的一个重要因素：存在属性、关联属性......等等一切可以将Σ掌控的多元世界和Σ无数个体连接、归纳为“一个文明”的因素！它们就如同是污染扩散的高速交通网一般，污染能够通过它们直接感染同核心处并无实际连接的世界！
    并且毫无疑问——从核心处爆发的巨量污染必然已经摧毁了Σ的中枢与最高层节点，污染有极大的可能裹挟着等级极高的权限扩散......无论多么强大的防护设施，恐怕都无法抵挡这样的毒药。
    “不，不全是......”克里兹伸了伸手，就好像是自己的面前笼罩着一团雾而自己想要将它拨开一般。“故事似乎在表明“Σ最主要的毁灭因素是它自己”。权限网虽然重要，但是这样的因素还远不够形成一份这样的故事......那扩散......原来是这样，是因为形成无可阻挡的【趋势】了吗？”
    裹挟着死潮污染的巨大信息洪流在虚空中扩散蔓延——它们一开始或许并没有这么强大和危险的力量，但是每当它们破坏前进道路上的世界或者世界结构之后，那些破碎的世界碎片就会如同助推器一般推动污染源以更高的强度和更快的速度向外蔓延……
    在这无可阻挡的毁灭下，位于边界的一个小小世界当然无力抵抗。破坏抵达边疆之后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但是即使这污染的余波，对于一个已经失去中枢和智慧的世界而言，也已经足够致命……
    黑色的大门从虚无中张开，空间被腐化，群星开始颤抖，被污染的最高主机使得原本用于控制文明疆域的便捷网络成为了污染扩散的高速通道。宇宙被污染，在短短数天，也可能是数个小时里便失去了挽救的必要与可能性……
    对新领域高歌猛进的探索与前进戛然而止，在极为有限的时间与毁天灭地的灾难压迫之下，所有生存下来的人都必须想办法自救。所有的研究都不得不在这一个个狭窄的窗口之间迅速完成转型。在这数年或者是数千年的短暂时间里，小小的星区中发生的故事，已经比正片星空过往的几十亿年中积攒下来的变化还要深厚。
    过往堆积起来的大量计算结果原本似乎指向了某种无法突破的逻辑死循环，但是随着全新的力量的介入，那些似乎正要宣判死刑的结果摇身一变成为了可以用于新领域的宝贵资料。
    突然出现的外来力量打破了长久以来限制文明的壁垒。
    文明飞速前进，然而就在迈出这刚刚开始的几步之后，道路却被熔毁。牺牲了无数同胞与疆域、还有曾经那无以数计的辉煌和诺言的文明如同脱轨的列车一般，在终点未知的道路上疯狂地前行着......
    克里兹费力地拨开围绕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层层注释，努力将注意力用于观看画面而不是读取涌现出来的注释。随着时间的流逝，方舟中的氛围愈发的沉重起来。
    虽然舱室中并不缺乏生命，但是那些舰船上却并无太多生机可言。航行中，以现在的眼光看来，每一个决定都在违反无数条安全规章的领航员们，他们笨拙地尝试整理出最初的虚空航行算法。
    以现在的眼光看来，哪怕是钢离开生命塑造舱室不久的生命就应牢记并理解的浅薄知识，去地推测着航线上的种种可能性。
    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他们正在用危险且毫无意义的方式处理着现在已经司空见惯甚至几乎被灭绝的种种问题，例如疾病......
    “如若变故足够巨大，即使是用再先进的技术塑造的再高明的实体也会被割裂......这一部分相比你会有许多疑问——我已获得授权，如果你真的想了解它们，那么我就会告诉你真相，这一部分如果直接由你来看的话，它们可能并不连续，并且可能因此而造成误会......”不知不觉间，猛然想起的话语让克里兹发现，陪伴了自己整个中级教育阶段的老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携带着已经碎裂的世界碎块追捕“远航”的方舟舰队。这一事件在刚刚发生时很难被理解，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帝国本身的底蕴逐渐深厚，那时的事件也变得不再那么的不可理喻。”
    望着虚空中那泛滥着腐烂的诡异航迹，克里兹身旁的声音柔和地解释着。“学者们和当时的亲历者们从这段历史中分离出了【文明肃正协议】这个短语。现在看来，这个短语应该是指代着Σ文明当时管理其下的附生文明所用的管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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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治下也有大量的附属文明。这些附属文明中有知晓帝国存在的，也有不知晓帝国存在的。而“知晓帝国存在”的意义就是帝国已经同该文明建立了双向的联系。”
    “因此，这样的文明往往会正式纳入帝国的治下，受到实际的管理——这部分内容你以后会学到，目前你只需要知晓这样的情况存在即可。而在帝国的治下，接受帝国的管理，那就意味着他们需要遵循帝国订立的规则。而【文明肃正协议】可能就是当时的Σ对其治下的文明订立的隐含规则或者公约，而其中很有可能有类似于“不得擅自离开世界”这样的条目......”
    “我们推测，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帝国学术界对此给出的最终推论是当时猛烈的死潮污染严重的侵蚀了那座暗星要塞，其深度至少是已经贯穿了它的全局。”
    “而在你之前看到的场景中，随着大量的信息流向着虚空中的某个焦点汇聚，这些零散的设施的灵魂与智慧也很有可能被裹挟在这些信息流中被直接抽走。失去高级智慧，底层的基础反应又被严重污染，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足为奇，但是在这之后的一些事情......具有更大的争议。”
    “嗯？”克里兹看到，伴随着数座已经严重受损、尖利狰狞的骨架之间不断喷吐出令人作呕的黑红色烟云的方舟飞船砸向已经腐烂的世界屏障的边界，画面陷入了短暂的黑暗——在一段时间之后，“画面”才重新从虚无中显现出来。看起来方舟舰队似乎重新进入了虚空，而在舰队的“身后”，那座被包裹在厚重云团和大量扭曲云雾中的黑暗天体和包裹它的介质本身都已经双双碎裂。
    “以当时的几座方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摧毁这样的暗星要塞。炮击、撞击、自毁……无论如何它们都不可能凭借它们自身的力量摧毁那座Σ的“世界回路始终座”。”
    “实际上，击毁Σ天体级及以上级别的造物的确切需求一直是个谜。我们怀疑这可能跟后面的某些Σ长远计划有关。具体到那个时间段“附近”……只有下一个纪元的帝国“星启”堡垒才能较为稳定的摧毁这种已经被严重污染的暗星要塞，而如果要衡量那时星启堡垒的最强火力……它们同流亡方舟根本就不处于同一个技术时代。”
    “简而言之，当时的“逃脱”几乎就是不可能事件。但是这不可能的事件毕竟是出现了，那么我们就总要寻找一种可能的解释。”
    “那么老师，解释是……？”
    “有可能是当时方舟的自毁行动骑上了死潮毁灭力量的浪头，这大大增强了方舟自毁时所能造成的破坏。也有可能是方舟当时自毁导致的虚空倒灌确实摧毁了那座暗星要塞的最后一丝底线。”
    “还有可能……是当时文明的挣扎可能唤起了暗星要塞的某种应答机制，在这种机制的影响下，要塞注意到了自己已经遭受严重的污染并且行为逻辑已经出现重大问题，因此它选择了自我毁灭——这些都是行得通的解释，但是由于所有的解释都混杂着帝国逻辑体系以外的因素，所以这些内容也没法作为定论最终盖棺。”
    “值得一提的是，帝国目前的“砝码存在”之一，帝国总旗舰奥术王座号和虚空矩阵号两座顶级舰船前身的痕迹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出现。”
    “啊这……”克里兹皱了皱眉，“这应该说是巧合吗？”
    “不知道，克里兹，老师不知道，这些问题恐怕就连维多维尔陛下自己都不知道。没人能说清楚帝国亿万年来的必然与巧合分别占据了多少含量。”
    “如果来自Σ的资料准确无误，那么帝国总旗舰在之前由Σ文明建造时可能造访过许多世界——如果还有更多的制造阶段的话，无数个也并非不可能。星明文明当时所在的世界只是其中之一。从特殊性上分析的话……的确有特殊性，但是我们也同样无法确定这些特殊因素本质上是否是“有意而为之”。”
    “为什么……感觉会有这样多的谜团……”克里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他眼前刷出的故事已经叠了千百层，如果这是施加在人身上的增幅buff，他估计现在能当场“肉身成圣”……
    “这还仅仅是这里的一小段呢。”
    在老师的授意下，克里兹继续向下看去。方舟舰队脱离危机后，真正的“星明帝国”登上了历史舞台。而在这之后，未知的疾病迅速席卷了所有的船，人们不得不被封入水晶以保存自己的灵魂与生命。伴随着方舟灯火的熄灭，一切都变得简单且“例行”……
    “接下来，我们迎来了命运的转折点。”随着残存的方舟舰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跌落在某颗具有实体的天体上，一些问题似乎变得不再那么急迫。而与此同时，一些此前不曾发生，也可能是发生过但不曾被在意的事情被放在了台面上。
    “最高权限者被疑似世界之心的信息体依附，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世界碎片——这样的能力帮助帝国稳定了后来制造出的晶能漩涡，但是它导致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远。往小里说的话，万事万物皆由信息构成的世界同曾经的“物理世界”大相径庭。所有人每时每刻都需要注意这一点，这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当时的帝国学术界的思想转变，为后续的研究砸下了更多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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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大里说……以世界之心为跳板控制进而全部重演算整个世界的这种控制方式直到现在仍然在被使用着。不过在那时，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被世界之心或者世界意识附身带来的都是益处，但是如果考虑到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时代背景，这其中的“未知”也就变成了最大最致命的坏处。”
    “在很长的时间里，担忧便一直隐藏于这些光鲜亮丽的成就之下。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些可能是私人方面的问题，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中，私人问题实际上是再小不过的小问题……”
    “小问题啊……”
    不断变化的场景虽然以画面呈现出来，但是它们却真实到好像足够把智慧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画面的确是真正的历史，构成它们的信息中的确存在着曾经构成过往的部分。而跨越这无数幕场景，则可以大致等效为跨越帝国的整部历史。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在这块相对宁静的世界碎片中，残存下来的几位学者们开始进行大量的研究活动。随着计算机阵列被重新建立起来，曾经的问题也开始一一得到解答。在那段时间里，帝国破解了从虚空中提取晶能和将晶能转化为其他实际物质的技术。以现在来看，这些技术相当原始。但是在那时，这已经足够支持当时的方舟舰队完成远航……”
    “不过问题仍然存在并且不少——在世界屏障上开洞制造晶能漩涡这种事哪怕有世界意识介入也很难准确的办到，更别说在那时了。直接使用爆炸物扰动世界屏障极有可能引发虚空倒灌，而虚空倒灌会直接彻底损毁世界屏障裂口处的边缘结构和内部的时空环境。然而，漩涡却最终还是点亮了。后来的复原试验表明，几千万次类似的试验才能有一次复原出当时的结果。”
    “……老师，我越来越好奇当时的帝国是怎么延续下来的了。”
    “所以之前就说过了——一方面也要看事情发生时，它所处的背景环境是怎样的。另外……偶然和注定在帝国过往历史中的占比到底如何，帝国学术界自己也很难确定。”
    “等等，老师——”克里兹忽然指着画面中的“人们”喊道：“这次事件前后的“人们”……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是的，克里兹，还有大家，你们很敏锐——以这一次生命重铸作为分界点的话，前代的“伪超凡生命”同我们记载的“人形”完全符合，而在这一节点之后的“准超凡生命”却在人的基础上更偏向于幻想种“精灵”。”
    “……精灵？”
    “是的，精灵。一般的文学作品会将他们描述为身材纤细高挑、举止优雅、天生就具有极好的艺术天分的种族。而我们开始向这个种族可能具有的特征偏移……这实际上证明了一些事情——虚空中的虚空扰动力不止一层。Σ文明的迅速崩溃极有可能使得过往被“覆盖”的信息扰动力如同激流中的暗礁一般重现了。”
    “所以……其实没有必要纠结“创造者”与“被创造者”之间的关系这样的问题。创造者同样可能是被创造的，自然诞生的存在也可能是已经从早已被塑造的“土壤”中长出。硬要起底这些细节的话，一切存在可能都是如此……”
    新的舰队在众人的议论中重新启航。同之前的方舟相比，可以明显的看出新船不仅使用了大量的新技术，也吸取了前代飞船的种种教训并且弥补了许多的缺失之处。它们更加完善，文明能够更加游刃有余地在虚空中航行。
    “从这里开始……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边界就已经不复存在——如果世界有限，那么五论世界有多么巨大和复杂，它们最终也会被消耗到只剩下混乱。但是虚空不会——虚空是无限的。”
    “而从这些生命，从这三艘飞船起，从虚空中无限制的获取资源与能源的反应炉就已经装在了帝国的造物与生命的体内——曾经被无数次选判死刑的永动机以这样的方式融入了帝国。这些事件虽然发生在流亡纪年的前中期，但是在老师看来，这些事情实际上才更应该说是文明进入新纪元的标志性事件……”
    “其实……帝国原本能够从这里得到一些新的启示，但是现在看来……那时的大家恐怕没有往这一方向想过太多。”
    “老师，“这一方面”是指的什么？”
    “……规模。”
    “规模？”
    “是啊，在宇宙中，我们见识过恒星们形成的种种复杂结构——超星系团、宇宙长城、大尺度纤维以及扩散纤维网等等等等，它们都是由恒星所组成的。世界相比于虚空远比恒星相比于宇宙来说更加渺小。无以数计的世界极有可能在虚空中形成比大尺度丝网更加庞大复杂的巨型结构。”
    “现在我们知道，这样的结构往小了说叫做世界枝干，往大了说叫做虚空象限，往未来说或许还有更多的可能解。但是那时……没有足够的基础，仅有的几个领头人无法在段时间里意识到这样多的内容。只是生搬硬套，终究无法将知识收为己用……”
    “文明习惯了数百亿年间形成的、全宇宙无论何地何处都可瞬间抵达的便捷交通。这种习惯反而束缚了那时的脚步。帝国的确是迈入了更广阔的天地中，但是这广阔，那时的帝国却根本察觉不到……”
    “星明文明……是虚空中微不足道的微尘，即使是现在……也同样如此。”

 第410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z)

    第410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z）
    “……规模？”有人小声地重复了这个简单的词语。
    “……是的，规模。”
    “……老师？”面对突如其来的沉默，克里兹的心中感觉到了丝丝不安。
    “我们可以确定，那时刚刚在存在的“硬件层面”上完成了蜕变的帝国生命们……他们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迈入的那一方新天地究竟有多么广阔。”
    “大家已经习惯了在一步之内抵达世界的尽头……相比于几十亿上百亿年里形成的固有印象和记忆传承，流亡舰队用了一万年才找寻到新世界的这件事虽然也引发过思考，也引起过注意，但是相比于遗留下来的巨大“惯性”而言，这一万年间的积淀无论看起来怎么厚重怎么不可忽视，相比于已有的全局而言，那时的它也终究还是太薄弱了些……”
    “嗯……”
    “不过，那时没意识到这些情况也不见得全是坏事。”说到这里，望着画面中已经沉入世界屏障、开始向群星之间抛射着陆舱室和城市建设模块的方舟飞船，隐于黑暗中的声音轻轻一叹。
    “在那时，即使是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差距也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凭借帝国那时的技术水平，帝国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抹平这“规模”上的差距。换言之，那时的帝国或许已经有人意识到了这短暂的辉煌和和平背后的问题，但是他们可能也不会说出来——说到底，文明内部，虚空之中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已经不是“努力”就能完成的。”
    “它们需要真正的、漫长的时间积淀，需要足够多的、恰到好处的运气，甚至还需要自上向下的赋予……”
    “反过来想的话，那时短暂的轻松，也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那时的帝国生命重新燃起了对生存和生活的渴望，以及对未来的希冀吧。毕竟……巨大的痛苦之后的麻木，是有可能让智慧们失去自我情感、失去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敏感程度，进而变得迟钝但却不自知的。”
    “大家以后也要注意这一点——分析判断任何事物都不要只看它的一面。任何事物都是多面的，无论看起来多么“好”的事情也不要忘记思考它们可能带来的坏处，无论看起来多么“坏”的情况也不要忘记它们是否可能会有好的影响，哪怕它们可能并不会在一时之间显露——将这不同的态度与观点综合起来得到的答案才更接近全景，更能满足我们的长远需要。”
    “是。”
    深空黑暗而澄澈，缀于其中的星海如同火海一般燃烧着。
    它们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正在燃烧——原本的异世界物质被渐渐烧掉，取而代之的，是经由智慧之手打造的合成材料。有了世界屏障的庇护，风雨飘摇的文明重新站立在了相对坚实的基础之上。既然轨道已经重新被铺就，那么曾经无处释放的底蕴与想法自然也能重新注入文明发展前进的列车，令它能够重新奔驰起来……
    世界之间的黑暗中，似乎存在着一些“墙壁”——一些看不见的墙壁。这些墙壁的存在使得虚空航行变得危险，无论航船的护盾有多么坚固、动力有多么澎湃，只要行驶到这些漩涡所在的地方，它们就会像古代陷入漩涡的海船一般，在漆黑的漩涡中失去联系。其中有一些在漫长的时间后最终能回到家园，而在这些事件的早期，更多的船则永远的陷进了虚空之中，无法再寻觅到一丝踪影……
    “初期的迷航事件其实也不能算是陌生的“未知现象”。在之前的流亡纪元中流亡舰队也曾经遇到过——根据亲历过那些事情的皇帝们的回忆来看，似乎是因为需要校对虚空跳跃实际值与计算理论值之间的偏差，舰队需要进行不同于往常的航行动作而导致了第一次“迷航”。”
    “这个阶段的“迷航事件”或许就是那第一次迷航的“翻版”——由于那个时期的虚空引擎和航行日志在历次大规模灾难中全部丢失，加之那些灾难已经足够撕毁整个帝国、撕毁承载帝国存在属性的基础，很多历史细节已经被这些灾难摧毁，以现在的技术水平和认识高度来看，它们极难复原。”
    “我们也无法确定那时的迷航按照现在的标准的话，这些事情应该被分类到哪一个等级的事故之中。所以……如果各位想要确切的了解这一切背后的真相，那就只能期待大家未来的不懈努力能够揭开这些浮在真相上的迷雾了。”
    画面重归黑暗，但是这黑暗只有短短一瞬——新的画面中，紫色的漩涡、猛烈膨胀之后消散的金色气泡、镶嵌着晶体的太空与仿佛被一刀切断的银河，仿佛矗立于世界中心的巨大曲面锥体建筑一一闪过。在这些画面之后，星空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加明亮，就连隔开世界屏障的虚空天渊都变得不再那么黑——一切似乎都开始变得更加积极，变得向上。
    “如果是按照现在的习惯来的话，这样的事情微不足道。但是在那个时代里，这其中的每一件事都有开天辟地级别的影响力。新的超凡资讯体白物质被发现、世界之门最终试验成功并投入使用还有“宇宙基准稳定锚”研制成功……它们极大的推动了帝国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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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系列进步的推动之下，帝国不仅在很短的时间里人口就超越了联邦时期的人口巅峰，并且还把疆域扩展到了曾经的祖先们难以想象的地方——世界之外。可以说……就如同这些截取并快放的影像一般，在复兴纪年的那一段时间里，文明的发展就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世界之门，足以控制世界的巨大枢纽，在虚空中进行高速跳转与通信的方法被文明一一掌握，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技术与力量的发展和膨胀，甚至……”
    破碎扭曲的时空中，团团云雾被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死死缠住，大门已经不再稳定，隐藏在重重云雾之后的、已经不再规则的黑色瀚海掀起了一团团令人作呕的浊浪。曾经的天体已经荡然无存，还能够维持自己的，就只有那一根根深插在焦油之中的金色长钉。
    “就连曾经的死潮，曾经那毁灭了整个文明的灾难，也被智慧与力量克服——或许，它们很快就可以被踩在脚下。只是……确实如此吗？”
    “并不。”
    伴随着某种激烈的停顿，画面中的高歌猛进轰然破碎，许多似是而非的符文从眉头紧锁的人们面前飘过。几次颔首之后，原本随处可见的小微型秩序场开始成片地熄灭。这一切就像是即将燃起的火堆被泼入了一大盆冷水，这一冷，便是十一万年之久。
    “十一万年啊……”
    “……资源妄想主义。你们可能并不熟悉这个词，它导致了高歌猛进之后帝国那不着边际的疯狂，导致了我们尝试用那时手头的力量掌握甚至修改虚空中的普遍法则，也就是现在的泛概念/强法则级以上领域的信息的流动模式。毫无疑问，凭借哪样的手段，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是那时的帝国众生却都这样认为：只要有足够的资源，就没有堆砌不出来的结果——可能吗？”
    “实际上……这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这种可能性绝对不是用那样的方式就能堆砌出来的。”
    “在这十一万年里，除了正常的生活以外，文明和大家都需要冷静，都需要消化那些在短短几十年几百年里就能将整个文明改天换地的造物。更重要的是，需要让自己、让自己所在的文明意识到变化已经发生。”
    “制作出几座实验性质的要塞、克服了曾经的灾难、拥有了战斗力更强的舰队并不能说明文明已经迈入了新的领域，这一切只能说明文明已经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但是迈入新的领域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还有更多的路要走——当晶能设备出现问题时，文明是否有全套的预案去处理？在设计与使用这些设备时，设计者与使用者们究竟是如何看待它们的？是把它们当做处于新领域的东西来使用，还是认为它们只是使用新内核驱动的老设备？我们有没有规范条文确定新领域的上下限并保证它的安全……”
    “等等等等，这些都是问题，都是需要付出真正的时间才能解决的问题，都是需要经验与教训的积淀和积累的。”
    “只是……在第十二个万年里，一场意外的灾难令积淀的过程戛然而止……或许是从那时起，从远方的探索舰队接触到了那个“节点世界”起，我们触碰到了Σ文明那深不可测的“隐藏计划”……”
    风暴的焦点并不庞大，但它的威能却已经不受寻常的“体积”约束。世界在黑翼的搅动下瞬间破碎，它的行动让帝国无法预测无法琢磨更无法抵挡。防线被不断压缩，即使是集结了帝国精锐力量的首府世界，也同样无法阻挡那些被黑红色荆棘裹住的舰船的来去。到了这一步，除了寄希望于留下墓碑……似乎也再没有可能要求别的什么事了。
    “可以这样说：所有的生物都有这一特性——在死亡到来之时能够传承些什么。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或许是模因的特性。任何复杂的信息体都是简单的信息结构和模因的大杂糅。”
    “模因是比基因更深刻的信息传递扩散基础，任何模因都有延续并扩散自己的倾向，哪怕是平时完全不会活动、已经作为信息结构固有的一部分的“静默模因”们也同样具有这样的倾向。在死亡到来之时，来自于它们的延续欲望将会被全部激活，宏观表现就是个体希望留下子嗣或者自己的印记、文明希望能留下自己的墓碑……”
    紫色的光影在群星间疯狂地闪烁着，世界的一切已经被奥术力量，被一面不存在的巨大镜子照出了影像——如果摧毁影像，那么真实的存在也将荡然无存……
    只可惜，被毁灭的东西并不包括可能是在几天，也可能是一天之内摧毁了整个帝国的、这次以牺牲无数生命、牺牲整个世界为代价针对的“目标”。
    “第十二万年——这是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那时的帝国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从现在往前追溯的话，我们可以将更多的线索串联起来。但是对于分析帝国在那时的这一小部分历史来说，后来追加的线索更加偏向于宏观，它们对于确切的小范围分析来说并不算十分有用。”
    “具体到当时的帝国环境……西格玛舰队和决战旗舰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作法的确切原因已不可考——决战旗舰不可能被那时的帝国力量阻碍哪怕一丝一毫，但是它当时并没有摧毁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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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亲历者们的回忆，这一切似乎仍然围绕在“文明远古肃正协议”这一短语的周围……”
    “在这一事件之后不久，现在的帝国总旗舰控制者维多维尔陛下，在现在已经无法考证具体坐标的遥远虚空中发现了Σ制造的……“砝码造物”，他们从中取得了部分真相，并将同烈阳融合的她带回了帝国……”
    “从这里开始，帝国的学术界就已经普遍认为Σ已经注意到了帝国并开始有意培养帝国作为其“继承人”。因为从这里开始，概率已经无法有效的解释已经发生的事情——试想，一颗基本粒子同一颗微观粒子的灵魂融合后，它们穿越了不稳定的虫洞并控制了虫洞那一边的整个世界，这要如何用概率来解释呢？”
    话音落下，正在流血的旧世界们如同风中的沙尘一般被拂去。明亮灼热的阳光下，黑翼开始源源不断地输出技术——那些技术对于当时的星明文明而言，已经超前了太多太多。
    体积堪比星球、行动却比穿梭机还要迅捷的战斗堡垒，比巨星还要庞大，可以将最危险的超凡资讯束缚并为己所用的巨型锻炉，可以短时间内改造太空中所有天体的工业模块，还有可以用于创造世界的奇点……这一切令所有人眼花缭乱。
    “这就是跃升纪年初期发生的事情。文明开始高速扩张，开始迅速扩充军力以应对可能的挑战。虚空中的危险太多太多，多到任何的成功和喜悦都只是在催促着人们继续取得更多的成就与突破，多到所有人似乎都直接忘却了悲伤。没有人敢停下来，因为敌人有可能下一刻就会跨越虚空。但是，也没有人敢冒进，因为同样的——没有人能够确定那些推动帝国不断前进的技术背后是否会隐藏着足以毒死整个帝国的秘密。”
    “战争爆发了，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是在同一群没有灵魂、没有智慧甚至没有意识的死人和腐尸们战斗。”

 第411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i)

    第411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i）
    “同死人？同活尸……战斗？”
    “是的——你们现在还没有详细的学习过死潮的性质，没有阅览过死潮事件记录集，所以你们目前对这件事情可能不会很明白。带着这个问题走下去吧，以后你们会学到更加详细的、与这一部分有关的内容。”
    “在这里，你们只需要知道，“Σ文明”的这些个体与造物是精神与灵魂比躯体更先受到了思潮的剧烈侵染与腐蚀，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它们的精神与灵魂被扭曲被侵蚀，但是它们强悍的躯体即使失去了中枢仍然能进行大量的自主活动。因此，像是战斗或者编队战斗这样的事情，这些被死潮腐蚀的残躯仍然能完成。”
    “对于帝国来说，它们在具有极高程度的威胁性的同时，也带来了最初的消极部分——站在那时来看，刚刚从灾难中……正在努力“恢复”的大家需要胜利来鼓舞士气，帝国的普罗大众们需要胜利来缓解自己的悲哀和麻木，需要确立自己能够克服困难的信心，但是……”
    “它们带不来这些。”
    画面中的世界看起来很陌生——那些世界的内部同样存在着紫色与金色的光芒，同样存在着恒星与行星。只是，在那些太空中的星星们星光柔弱且稀疏。而在世界和星空本身的狭窄背后，它们却像是是被变异的血管与肿瘤团块包裹一般，被更深沉更厚重的庞然大物牵扯着。
    星海之外的屏障开始震颤，时空本身就如同是风暴中的汪洋一般卷起无数巨浪。疯狂闪动的光影之中，黑红色的战舰群们从厚厚的云层中现身，那云层仿佛带有剧毒，只要接触它们，一切都将会不可逆转的被融化。在它们所面向的方向上，则排列着帝国的舰队。
    战火一次次洗礼着这些世界的时空结构。每一次信息团之间的剧烈碰撞都会在星海中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和搅动群星的异光。腐烂的尸体们根本不受约束，它们可以任意下沉进入到世界内部，也可以随时选择离开，并留下一地狼藉。
    “这就是那时的战争图景——我们无法有效的对敌人造成有效的杀伤，相反，帝国的新生世界们岌岌可危。带有死潮污染的战舰对秩序信息体具有极强的杀伤能力。那些战舰出现在帝国的世界内部就会给帝国带来伤害，而之后无论它们做了什么都只是在将这件事变得比之前更加严重。”
    “因此，在最初的担心、纠结、喜悦都最终消散以后，在这一纪元里，这样的战争一直都是主旋律中的主旋律，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它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权重。帝国的历史学界认为，名为“反向传承”的长远考验从这里就已经真正地开始了。”
    “反向传承……？”
    “在你打败你的对手之前，你会先成为你的对手的影子。”老师顿了顿后才缓声说道，“这便是反向传承的意义。”
    “要打败你的对手，首先要了解你的对手，任何时候这句话都是成立的。人如此，造物如此，文明更是如此。为了应对不断从虚空中涌现的敌人，那时的帝国必须不间断地战斗，在战斗的间歇里不间断的进行各种各样的会议。解释敌人的行为、分析敌人的目的、拆分敌人的战术、确定敌方造物的性能、数量以及活动频率与活动轨迹……”
    “当帝国的众人们在找寻这些内容的所需解，并将这些解用于对抗不断来犯的敌人时，敌人的痕迹也就深深地刻在了帝国这个文明的内部各处。并且，我们越想取得胜利，我们就会倾注越多的精力去研究其中的细节，就会拿出越多的可能解，就会越发细致地分析敌人的种种……我们针对敌人的行动而做出反应，在这一过程的不断重复中，“我们”也就记住了敌人，记住了对手的一切。”
    “这就是反向传承的含义。至于为什么要进行反向传承……或许是因为在无数方法中，只有这种看起来很原始的方法是相对安全的。”
    “Σ已经被死潮完全浸透，它们已经成为新的传染源。而死潮污染的传播……是无孔不入的，任何联系，任何关联都有可能使得污染从它们的身上更进一步的扩散出去。无论它们想要怎么做，它们的任何主动行为恐怕都会将污染送进自己的目标与结果之中，这是无论怎么高明的技术和理念都绕不过去的坎。”
    “相比于主动的行动导致自己的目标被污染内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污染始终活动在目标的外在之外......或许更好。”
    “这样的相对，还有这样的代价……”
    克里兹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看见了长达数千年的高烈度战斗，他看见了黑色的巨翼之间那自己根本看不懂的可怖对决，他看见了漫长的拉锯战，还有纷飞的战火之间被无数次撕裂重组的时空，被拓展出的“肿瘤”已经比原本的世界大出不知多少倍的复杂时空结构体，以及这些时空结构体之间的缝隙——如同晶体一般再难出现转变、代表着时空结构的稳定性已经彻底不复存在的疤痕。
    这些疤痕跨越不计其数的光年，在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清晰可见。那伤痕仿佛是世界的断口，它贯穿世界内的所有维度、所有时间与所有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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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等！”
    “快撤走啊！”
    某种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警告与寒意骤然炸裂，在此之前，由总旗舰“国士无双”力量的觉醒和占据开始逆转所积累下的喜悦与短暂的放松荡然无存。
    克里兹的瞳孔猛的缩小了，与此同时，不仅仅是他，所有目前正在观看这一片段的学生们的心也都在这一时刻缩紧了——
    画面中，已经同帝国总旗舰抗争了几千年，似乎已经展露出疲态的三座巨型战舰突然被诡异的光影所笼罩，它们连同它们周围的附属舰队一起爆发开来，在虚空中撕开了巨大的血色光河，这光河连通着穷尽污言秽语也无法描述其性质的领域，而从那片领域中倾泻而出的、带有剧烈腐蚀性和感染性的猛烈洪流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吞噬了帝国的大块版图。
    “……”尽管已经知道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上万亿年之前，但是当包含着当时的历史碎片的复原场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克里兹的双拳还是在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作用下悄然紧握。并且，在他的拳头上……似乎有一层暗淡的白光。
    “这是帝国历史上第一次遭遇断裂带的侵袭——这条断裂带给帝国留下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教训不可谓不深刻。”
    “在迎战断裂带的过程中，帝国第一次注意到了这样的巨型死潮实体，帝国第一次注意到了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帝国同样也是第一次发现了被死潮污染的巨型实体究竟有多么危险和难缠。以及……在这段时间里，帝国开始注意到了与“叙事力量”和“叙事应用”相关的部分。”
    “断裂带没有智慧生命所能理解的感情活动或者逻辑反应。它们只受世界残害中幸存的、原始的求生欲望支配。它们只会拼命汲取从世界屏障的裂口中涌入的创世纪力量并不断地扩张——它们比任何来自秩序的军队都更危险。”
    “也是在这一课里，帝国开始注意到“规模”上的差距导致的不同。这里的“注意到”指的不是帝国内部的某个人或某些组织注意到，而是帝国开始从全局层面上注意到了规模差距导致的不同。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帝国开始发力，准备填平这其中的沟壑……”
    “在很短的时间里，帝国的舰队中就出现了新的舰种，全新型号的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开始在崭新的标准下通过验收并大批量列装。帝国的舰队和疆域开始在很短的时间里迅速膨胀——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已经使用了许多个万年的“移动的疆土”舰队编组方式已经无法再满足帝国舰队的需要，它们变成了舰队块，变成了更加庞大的矩阵中的一部分。不过……”
    战争进行的同样艰难。
    “实际上，对于那时的帝国来说……这一段时间恐怕是很煎熬的。”面对如同粘液团块一般不断改变形状的帝国疆土和无数次刷新的、代表战争爆发与结束的标记，那位老师这样说道。
    “自己的力量越强大，帝国就会越后怕——后怕在自己没有取得这样的力量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摧毁，帝国就越会担忧——担忧这其中的差距究竟要怎样才能填平。当然，这样的差距也许填不平。因为仅仅是帝国看到的部分就已经超越了帝国当时拼尽全力所能达到极限。”
    “而当差距的跨度大过一定的水平之后……实际上，处于量程之外的数值是没有太大的意义的。衡量的标尺已经失效，因此也就没有所谓的准确性可言。超出理解范围之后无论相差多少倍，从感知上已经没有差别——它们都是在实际行动无法企及的天文数字。”
    “很快，尝试觉醒的挣扎再一次变成了麻木。强化战力与扩充军备成了那时的帝国唯一要做的事情。战斗与远征毫不停歇——所有人都很累，但是帝国这部正在飞驰的战车不允许坐在上面的任何一个人松懈。”
    “历史学界、逻辑学界与概率分析学界认为，在跃升纪年后期的这段时间里，如果不断来犯的Σ残骸能表现出些许的仁慈，或者它们能够多多少少的表明自己还有理智，那么当时的帝国是很有可能整体，或者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智慧个体选会择向Σ投降。”
    “但是Σ的残骸舰队从来没有出现过分毫这样的表现。因此，这条已经十分薄弱的底线也始终没有被突破……”
    “还有就是，在那时……帝国对于已经“砝码造物”化的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位陛下并没有给予百分之百的信任。帝国没有办法考证这些造物的安全性，自然而然的，帝国也就没有办法确定它们带来的影响是否是安全的。”
    “作为帝国“背景存在”的虚空烈阳由于在一直使用自己的力量庇护帝国的同时极少同帝国智慧们互动，因此她相对而言得到了更多的尊敬。但是维多维尔就不一样了——他需要频繁地跟帝国内部各种各样的人互动，需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因此，他与帝国之间的关联就更深，比起维斯瑞凡，他是一个看起来更加实际的个体。”
    “毫无疑问，借助更加强大的眼睛和特殊的经历，他能看到的比帝国的普通人要多得多，但是也正是这多得多的部分，使得他与帝国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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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由于当时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也来自于总旗舰，在享受使用着换成了帝国风格的“Σ技术”带来的便捷与安全的同时，对于维多维尔陛下的猜忌也与日俱增。只是，这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在无数场战火共同卷起的滚滚浪潮中被淹没了。”
    画面中，帝国每时每刻都需要面对来自边界之外的黑暗虚空中Σ舰队潮水一般的攻击。
    “但是，比起那群强大但是已经失去了高级智慧......至少是看起来已经失去了高级智慧的腐化残骸们来说，帝国还拥有生命与智慧，对于即将到来的灾难，帝国有更多的路径去进行对抗。在一波波潮水般的舰队攻击中，帝国的疆域开始了更加快速的扩张——由于总旗舰已经可以做到查找虚空中的概率闪电链，因此，新的创世方式拥有更高的效率。”
    帝国的疆土开始伸向未知的黑暗，伸向Σ文明的辽阔废土。在一次又一次残酷的战斗中，一些新的东西吸引了大家的视线——它们是帝国之前不曾见过的巨型实体。
    “如果以定位来衡量它们的话。”画面中的“金字塔”被高亮：“它们就是Σ的“世界脉络一览座”。而旁边的巨大实体......”那如同弯下的苍穹一般的、铭刻着比之前的绝大多数实体上的Σ纹章都要复杂的徽记的巨型设施被高亮：“它们就是Σ的“世界枝干天顶座”。”
    “现在的我们当然知道，这样的巨型设施管理着由世界组成的、类似于宇宙大尺度纤维网的宏大秩序结构。但是在那时，没有人能将这两者联系起来。这些巨型设备在总旗舰的带领下被帝国舰队拼尽全力摧毁，但是它们改变了帝国对时间的看法。”
    “长久以来，帝国和帝国之前的联邦一直都认为时间是秩序实体的内在，它们作为描述秩序实体变量的一种方式，跟秩序实体是存在着内在的绑定关系的。但是那些代号为“黑暗穹窿”的强大时间割裂攻击使得文明对时间的看法被动摇——或许，时间并不仅仅是一种内在的、被人为塑造用于理解和认识世界的工具，它自身也同样可以拥有主动权。”
    “时间自身拥有主动权......”
    “嗯，这件事的两个极端就是时间要么完全没有主动权，表现就是秩序实体支配自己的时间。要么就是时间占据绝对的主动权，秩序实体被时间支配。“我们”则处在更接近于“秩序实体支配自己的时间”的那个方向。至于另一个极端带来的可能性......目前看来，可能只有一些比较极端的数学工具才能很好的描述它们了。”
    “啊......”面对画面中展现出的残酷图景，沉默开始四处蔓延，这沉默可能是出于不解，也可能是出于无奈。
    就像是出于体贴一般，在摧毁黑暗穹窿的战斗结束之后，帝国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期。但是在这样可怕的平静之后，在被拉的远远的视角中，虚空中已经掀起了远胜于以往的、更加强大的毁灭浪潮。
    “这一部分内容直到几百亿年后才被帝国知晓。但是，它们在这时就已经发生。Σ文明似乎在宏观层面上短暂地清醒了过来。如果说在这之前，它们的一切行动是否混杂着秩序逻辑都还需要额外的分析，那么在这之后，可以确定它们终于决绝地全面开始了“反向传承”计划的实施。它们的一切行动都加入了更多的刻意为之的成分。只是......开始行动的钟声响彻虚空，但是帝国却并不知道。”
    “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就算那时的帝国提前知道了，恐怕也没法采取什么有效措施吧......”
    “Σ用“虚空长城”自毁时爆发出的强大信息波动作为信号命令残存的舰队行动。这样的信息波动虽然非常强大，但是相比于用来进行防御或者攻击的信息场，它们终究没有那么强的破坏力和指向性。它们被虚空烈阳的恒星风场屏蔽了，在恒星风的核心处，也就是在帝国疆域内，那时的帝国设备能够接收到的只有一些混乱的杂音。直到真正的灭顶之灾降临之前，异样才开始被逐渐察觉......”
    “对了，说到这里，老师要问问你们——你们还记得帝国面临的第一条断裂带是怎么产生的吗？”
    “呃......是因为决战旗舰的“自毁”吗？”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才有一些不确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那么更加具体的情况呢？”
    “是，是......老师，我回想不起来......不，等等！是三艘决战旗舰，而自毁引爆断裂带的是......两艘！！”
    “这就是“边界线”系统的力量。这一系统足以隐藏承载它的实体留下的一切历史痕迹，包括它曾经造成过的、几乎所有的影响，还有所有人对它的记忆。在极限水平里，这一设备即使是在叙事领域中性能都称得上强悍——它能欺骗一切。”
    画面中，突然出现的黑色巨翼沿途扔下了大量信标，它们一闪而逝。而这巨翼自身则不断进行着虚点跳跃，它的痕迹迅速变得模糊，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虚空中。
    “从之前的废墟中崛起到将帝国建设成这时的样子，帝国用了上百万年。而摧毁这一切，Σ只用了......”
    黑红色的信息洪流跨越虚空天渊，碾碎了它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它们的第一次攻击便撕开了烈阳上空层层叠叠的防护结构，而它们的第二次攻击则湮灭了恒星中的灵魂与心智。
    “不——不要！啊——”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如同虚空中的风暴云团，混沌的云团吞噬并消解着它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帝国的疆域如同一块巨大的脆饼，在第一次的猛烈攻击中被砸成了许多大块的碎片，而这些大块的碎片又迅速被无以数计的敌舰分割包围，就像是落在蚁群之中，正在被切割分食的饼屑。
    “不到一天。”

 第412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Λ)

    第412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Λ）
    “不到一天。”
    “在这一天之内，帝国再次从“全盛”跌落到了无限趋近于灭亡。”
    已经失控的太阳被黑红色的巨手撕开，已经疯狂的信息结构猛烈向外扩散，这甚至在虚空中形成了一次威力强大的“超新星爆发”。肆意横流的信息风暴扫过已经支离破碎的战场，它们甚至烧进了还未撤离这里的Σ舰队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并将相当规模的Σ边缘舰队化作残骸并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这里其实存在着争议——关于那时的确切情况，以及这些情况究竟蕴含着什么意思的争议。根据两位陛下的回忆，在烈阳的外层结构被彻底摧毁并引发了超新星爆发之后，烈阳剩下的核心残骸又至少受到了一次末日—创世的攻击，但是这些攻击的强度很低，已经不能对烈阳的核心结构造成有效威胁。”
    “当时或许有一些突发事件使得Σ舰队做出了这样的额外决定，但是“突发”的部分是什么，以及这些末日—创世可能造成了怎样的影响……还并没有定论。”
    当战斗落下帷幕，Σ舰队周围缠绕的无尽浓云开始迅速散去，原本广阔无垠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就如同是原地蒸发了一般。包裹着舰队的巨大秩序场结构开始渗透出微微红光，随后，庞大的舰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虚空深处。只剩下如同星云一般围绕在烈阳星骸周围的残骸云场和大墟环带，它们被虚空侵蚀并不断蒸发，在无声中诉说着这一切，在无声中缓慢地走向万劫不复。
    “老师，既然我们现在还在，那在当时，帝国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仔细想想……还有谁明明在之前的历史中高度活跃，但是在并没有被明确提到被杀死的情况下悄悄地失踪了？”
    “……似乎是有？”
    “想不起来，刚刚应该看过的……”
    “是……是……”
    “是……维多维尔陛下和……总旗舰？！这是……是边界线系统在起作用吗？！”
    “没错——这就是边界线，等同于Σ三大攻击映射割裂层的顶级防护力量，即使是它的一小部分片段，在跨越亿万年的岁月并经历了无数次拷贝之后，也已然能发挥这样的功效。”老师点了点头，“当维多维尔陛下最终确认那时的帝国不可能有能力抵挡Σ舰队的大举进攻之后，他做了一些事情。”
    “……什么？”
    “他放弃了控制与指挥当时的帝国舰队并启动了边界线系统，并以此作为掩护，在帝国其余的一切被彻底摧毁前将当时的帝国其他天区的统治者、少量的高级学者和状态较好的基础生命，还有技术极致推演模块和帝国使用的各类造物的样本保存了下来。随后，他以烈阳的星骸作为庇护，利用完全启动的边界线系统将自己彻底隐形——以此，帝国的火种在那时得以保全。”
    “这——”
    “该，该怎么理解这种事情……”
    “……”
    “你们如何看待这些事情呢？诚然，作为最高统治者与指挥官，维多维尔陛下这样的作法无异于背叛了整个帝国，这种行为被容许更是对那时的帝国法律的践踏与污蔑。从那些被抛弃的帝国生命的角度来看，这样的情况已经多次发生，他更不应该就此被饶恕。”
    “……但是，从信息，从模因传承的角度来说，延续就代表着成功，延续就代表着胜利。能够代表帝国含义的信息得到了存续，这实际上就是虚空中的秩序信息体发展延续的最高奥义。至于更多的生命和更多的形态，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下，对于最核心的部分而言……虽然你我都很难承认，但是实际上，它们就是可以被剪除、可以被牺牲以保护核心的旁枝别叶。”
    “至于说维多维尔陛下的具体做法……至少从目前的讨论与研究来看，在那时已经没有更好的作法来解决这件事情。甚至可以说，这是当时唯一称得上“理智”的选择，只是这样的选择是由一个人做出的，并且在事前没能来得及同大家商量。可以说，除此之外，在当时的情况，和当时可能偏移到的发展区间里，帝国本身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Σ当时的“声明”所蔓延的区域已经大到了远远超越帝国技术最强大时所能触及到的极限范围。因此，逃离被否决。考虑到当时的帝国不可能在那样的环境中全盘接纳Σ的技术和理念，况且就算接受，Σ也拥有主轴层面上的“总时间”的五万亿多年——在那时，帝国的总历史跨度也不过是百亿级别的序列时间年和百万级别的主轴总时间年的规模，底蕴相差过大，差距几乎不可能被追平。”
    “因此，正面战斗被否决。Σ被高浓度死潮彻底侵蚀之后，一切造物已经被认为失去了可以被我们理解的智慧与意识。因此，和解与谈判被否决……”
    “仅有的可能性，被一个最不应该做出这样的行为的人选中。无数的罪恶与沉重自此被刻下和积累，在没有任何商议的情况下，一个时代被彻底放弃。而最终，被保留下来的火种同外部力量经历了漫长的互动后，孕育出了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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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想象。”
    “……”
    “因此，这已经超出了单个智慧或者某些智慧的理解与评价范围。我们或许可以完完全全的将整件事情看一遍又一遍，但是我们不在漩涡之中，我们是站在更高的地方回望历史的人——我们代表不了那个时代。”
    “帝国会经历很多这样的事情，同样也需要有人来面对并做出决定。过去如此，现在如此，未来可能还会如此。将来，你们之中可能也有人会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在无数个极端的穷追不舍中抛弃自己的一切底线，做出可能连自己都会唾弃的决定。”
    “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内容——如果想要了解它们，你们就必须参加高级教育。而当你们迈入新的阶段之后，你们将持有接近帝国标准公民的权限，帝国疆域中的绝大部分坐标都将向你们开放。但是同样的，你们在那时也将承担起接近于帝国标准公民的责任。当迈入那个阶段以后，“逃避”这个词就将离你们越来越远……”
    说到这里时，老师的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而同样越来越远的，还有正在变得越来越黑暗的画面中那曾经的光亮与辉煌。
    世界结构被裹挟着烈性污染的舰队炮火侵蚀，它们掉下的碎块在虚空中逐渐蒸发。直接从虚空烈阳的核心之中喷涌而出的大量信息似乎减缓了这一过程，但是虚空拥有最无声也最无情的力量。
    暴露于其中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归本源。首先是那些实体的世界碎块，然后是没有被直接灭杀掉的帝国舰队形成的残骸。
    Σ战舰所使用的黑色材料看起来很特殊，他们似乎要比帝国的船使用的材料具有更高的坚固程度和耐久性，它们似乎面对虚空也不为所动。
    这没有关系，一切的时间与耐心最终都将归于虚空。只是在它们的时间也最终走向尽头之前，新的变量会打破这一片沉默——
    “那是什么？！”黑暗中有人传出了一声惊呼。
    原本，烈阳应当是周围的虚空中唯一的“光点”，而这颗光点应该是光圆而没有瑕疵的。然而现在……除了那些没有实体的巨大星冕之外，这颗光圆的核心似乎出现了瑕疵，一处、两处……千处、万处、千百万处……
    无以数计的战舰从咆哮的恒星风中现形。只是，它们残缺的身躯上布满了裂痕，它们没有灵魂也没有智慧。
    它们诞生自世界线之树，它们是已经逝去的存在性被强行招魂后产生的回响。
    “当时的帝国……拥有智慧与灵魂的秩序个体数量……已经跌到了两位数。”
    “可以说，那时的“帝国”已经不能再称之为文明。几个人，哪怕是几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他们也承载不下整个文明这个词背后的重担。”
    “……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同样，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顾忌的了。”
    太阳的周围，那本应不断走向寂静的黑暗却被喧嚣和聒噪填满。越来越多的异样设施从虚无中诞生。它们似乎是一张张永远也填不满的巨口，一双双永远都不会停止索取的巨手。它们用不间断地抓去着烈阳抛射出来的巨量信息，并将它们化作推动复仇行动的动力……
    在无数的、空壳一般的身影深处，最靠近烈阳的地方，一片执着的、小小的黑色翅膀想要弥补些什么，只是，在绝对的差距和失势的空落中，意念与想法并不能转化成有效的实际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里开始逐渐被厚重的云团遮蔽并沉入历史的深处。
    而外界……那疯狂改换的一切，看起来与其说是革新，倒更不如说是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无数想法与念头被送进了那仿佛无限深的、诡异且巨大的“合金魔方”中。在魔方的“另一端”，有技术和造物流了出来，但是单单是它们还不能满足癫狂的复仇者们——技术与实物还不够，要体系、要安全、要未来的可能走向、要过去至此的全部铺垫……无论那深不见底的模块送出什么，它们都将被照单全收。
    “一时的疯狂或许能换成更高的行动能力，但是它们终究变不成力量。最开始的“复仇舰队”不要说同Σ的舰船作战，它们无法跨越虚空，甚至无法跨越秩序空间——它们太过破碎太过腐烂，以至于它们除了“浩大的声势”，其余可谓一无所有。过往所攒下的所有仇恨如果真的需要清算，仅凭那些完全称得上是破铜烂铁的“东西”是不可能完成清算程序的。”
    画面中，跌落到最低谷的线条转瞬之间完成了锐角转向，它直直地向上飞速的爬升着，描绘着帝国历史中最激进的片段。
    “这就是决策纪年——决策纪年的本意是“做出了正确的决策，终结了漫长的浑浑噩噩”。但是从内容上来说，决策纪年更应该被看做是跃升纪年的延伸。”
    秩序世界之间，本应由虚空填充。然而在某种扫描和修正设备的无数次补偿修正之下，世界之间纯粹的黑暗开始被“污染”——似乎有一些模糊的、不断涌动的大团浓雾，而在这些浓雾之间，有一些隐隐约约的闪光。当这些闪光足够活跃、足够靠近时，一道道看不见的宏大闪电结构就会从这些浓雾与云团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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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有点熟悉……”想到这里，克里兹闭上眼睛使劲的揉了揉，“嗯，就是在这里看到的。”
    “它们是填充在世界之间的虚资讯结构。它们既是虚空向秩序发生衰变的“催化剂”，也是秩序结构向虚空崩溃转化时提供缓冲的“缓冲层”。帝国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概率闪电链”的存在并借助概率闪电链制造更加完善、“质量更好”的新世界。但是，那样的利用，相比于应用整条概率闪电链来说，则无异于把捕获萤火比作为掌控了天上的群星……”
    “有了利用Σ技术制造出的“滤镜”，那时的帝国终于看清了整条概率闪电链的全貌——可以说，从看清楚这一宏大却无形的结构开始，帝国就已经走在了从规模方面追赶Σ的道路上，但是同时，帝国这样做……也意味着巨大的“规模差”也被自己推入到了敌对阵营之中。”
    “……离开烈阳星骸之后，可能是几百万年，又或许是几千万年或者几亿年……在某个已经难以精确确定的时刻中，总旗舰利用作为主输出武器的星阵之终，自虚空向虚资讯结构砸下了第一条帝国引爆概率闪电链的信息洪流——帝国的第一条世界枝干也自此诞生。只是……”
    画面一转，创世后的辉煌很快就暗淡下去，存在于虚空中的大尺度秩序结构似乎被一些不明的黑红色触须缠绕。而在世界枝干内部，许多原本明亮的丝线也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切割成了许多段……
    “死潮污染——这条世界枝干在突然中被制造出来，帝国根本就没有迅速接管它的能力。这也导致了第一条世界枝干有几乎一半的结构被死潮和断裂带吞噬。在帝国从死潮中夺回世界枝干的过程中，原第二天区的皇帝卡洛斯特为掩护出现了“晋升”的奥术生命6而死于第二类断裂带……”
    “对于那时不断膨胀的帝国总势力来说，为数不多的灵魂的消逝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但是，没人来得及对此感到悲伤，因为Σ的“考验”再一次改变了方向——”
    “如果说曾经的战斗是沙盘间的攻防，Σ让帝国反向记住了一些可能的战略战术与高级行动方式，那么现在的战斗……可以这样想：你面前的对手掀翻了沙盘并拉起了身后整个宇宙大尺度结构，然后将它作为流星锤劈头盖脸地向你砸了下来。”
    新生的世界枝干被黑色的触须缠绕——此时此刻，大家终于看清楚了那些黑色的触须是什么：它们同样是世界枝干上的枝杈与纤毛，它们来自于Σ。
    此时此刻，它们被统一控制并展开了统一行动。它们像鞭子一般抽了过来——裹挟着因为快速变动而积累的庞大变量和浓烈的死潮污染。
    无以数计的战舰停在了这些长鞭即将抽下的路径上，拦截舰队既有已经见过多次的“熟面孔”，也有更多的新角色。只是，那些新角色虽然性能强悍，但不知为何，它们自身似乎却透露出一种无可言说的畸形与恶意。
    “毫无疑问……这样的舰队并不能抵挡灾难。帝国的第一条世界枝干被Σ的腐蚀抽打的粉碎。而这也明确了——在以后的岁月里，帝国要同无数这样的东西为敌。”
    “可以说……巨大的压力总能带来一些改变，这些改变可能是透露着积极与向上的，也可能是透露着疯狂与绝望的。”
    画面中，一切都在加速，虚空烈阳的星核开始被一圈广阔的云盘笼罩，而在这其中，有无以数计的银白色重锥——它们附着着无以数计的合金触手，这些触手贪婪的汲取着云盘中积蓄的信息。汲取永不止歇，但是云盘却越来越厚重、越来越模糊。
    “点火！！”
    怒吼声划破了虚空，这些银白色的巨锥抬起炮口，难以想象的巨量信息被压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小小的点爆发形成宏伟的射流，射流贯穿了概率闪电链的核心……虚空被点亮了。
    世界枝干开始在虚空中四处开花，其规模之多，数量之大，不禁让故事本身开始摇摇欲坠——要么，就是之前的故事是假的，要么，就是这些巨大的绒毛团是没有内部结构的。
    “……这种割裂帝国自身也感受得到，在这个纪元中，有太多太多太过超前的东西被帝国用了起来。可以通过故事搜索信息焦点的虚空巡天雷达开始被启用，它们可以被用来照射分析任何目标，自然也能看自己。帝国看到了自己的割裂，矛盾是十分尖锐的，自我怀疑的强度很高，高到可能直接导致自我否决。”
    “然而，无论如何，事实也最终如此，从帝国自己的角度来说，这是割裂与矛盾，但是从Σ角度，从全局视角来说这却是理所当然——两个文明之间的差距太大，它们本来就是不应该能放在一起比较的。你可以想尽办法用一万种理由欺骗自己去无视他、去否认它的意义、去模糊它们的作用……随便怎么做都行，但是如果不正面面对它们，被欺骗的终究还是自己。”
    “……老师，那时……”
    “没有更多生命。”
    “那这些是……”
    “傀儡——以及由傀儡组成的矩阵。它们同样具有高度智能和学习能力，但是它们没有自主意识，换言之——它们只会遵循战斗这一最初命令，至于在这个范围之外的部分，它们什么都不会想，也同样不会认识到“我”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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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简单——当帝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毁，没有人能看到未来还能否有一丝光明的时候，只要还抱有一丝的人性和理性，就没有人会允许新的生命再降临到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中。但是……战斗却是必须面对的。”
    “……”
    面对排山倒海般的故事，克里兹感觉到自己有些麻木，而他能看到，自己周围的人们恐怕更是已经开始机械的、被动的接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信息轰炸，他们不要说理解，甚至可能已经跟不上快速变动的画面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场景在未来……会不会更多的出现在谈天说地时的灵光一现中呢？
    “无数傀儡乘坐无数战舰，向虚空中早已只剩下躯体的敌人们一次又一次地猛攻。没有灵魂的实体占据了帝国几乎所有的权重，这导致了一个问题——就像一个不懂得控制自己的高休谟的个体存在于低休谟环境时，它会不断地向周围的环境中释放出自己的现实强度直到重新接**衡一样。”
    “拥有灵魂的个体出现在广阔的、没有灵魂但却跟自己紧密联系的环境中时，他们也会不断地流失自己的灵魂与力量。但是，在浩瀚无边的冷冻大洋中，再温暖的东西最终也会因为失去热量而变得冰冷。”
    “这就是红现实现象，一片身处其中就会不断融化的、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氛围汪洋。没有智慧生命能够抵抗这样的稀释，就连本身存在性质就与此类似的场生命们，也都开始逐渐陷入沉默。”
    “其中……怎么说呢？”
    “偶尔也有些许亮色，但是亮色之后……总会有更多的危机接踵而至，或许可以这样理解吧。”

 第413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Ξ)

    第413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Ξ）
    “而那种“亮色”在现实环境中的具体体现……可能首先是一件好事，然后是一件坏事，然后是坏事坏事坏事，在下一件好事出现之前，坏事之间可能还会夹杂着不止一件的大坏事。”
    “举例来说——在那个时代，利用叙事雷达，也就是现在的“虚空巡天雷达”检测周围环境后可能刚刚得到一个“周围信息环境背景波动强度正常”的报告，警报在下一秒就会出现——例如出现新的死潮大规模活动或者是Σ武装力量的大举入侵，再不然，也有可能是虚空析出与衰变出了可能会威胁到多个世界的污染性信息或者具有高度攻击性的巨型实体。”
    “……这些问题一次可能会出现不止一个，而它们或许还会好巧不巧地刷新在帝国的某个重要枢纽附近，而这些枢纽连接着帝国的重要试验场或者重要工业基地或者交通大动脉，同时这些重要试验场中可能还正在或研究或运输或制造一些极其重要的东西，并且这些东西是帝国急需的——这样的问题环可能会套上几十层。”
    “现在的你们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社会，现在有很多事情你们或许还不了解。这并没有关系，随着你们的不断成长，你们会学到越来越多的知识，那些知识将会足够补全这里缺失的部分。”
    “当你们逐渐补上了这整块拼图中的缺失之处，你们就能够发自内心的体会到，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时代——直到五千亿年之前，那些内容仍然是帝国不愿意随意提及的噩梦。”
    “可以说，帝国用了上万亿年才能够解开心结，直面过去，直面自己在最疯狂的时代里所经历的一切。”
    广阔的云海中，无数形如重锥的“巨炮”瞄准了虚空中暗暗涌动的浪潮，炽热的白色重锤从秩序向虚空砸下，创世纪的光辉如同横亘整片夜空的闪电撕裂了黑色的天穹。无以数计的世界被制造出来，而这世界提供的基础又使得帝国能够以此为跳板制造出更多世界，向虚空中走的更远……
    疯狂无孔不入——从世界内的微元一直延伸到坐落于概率闪点链核心之上的宏伟金字塔。它们没有底蕴，它们没有太多的故事与基础来证明它们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会长成现在的样子。它们更像是凭空出现的，它们无论具有多么庞大厚重的本体，却总还是会给人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它们似乎压不住一些东西。
    “很难相信……在这样的时候，在……帝国拥有无数世界，却找不出能容纳这几十个灵魂的家园的一席之地的时候……那时的人们居然还愿意相信环境会变好……”
    “克里兹，任何时刻都不应当彻底放弃希望。如果只凭“看起来”的内容下结论的话，现在的帝国也是不应存在的。不过，那时的人们能保有这一线对美好的希冀已经太过太过难得，只是这份难得的希冀……却成了毒药，险些摧毁整个帝国的、由那些灵魂自己炼制的毒药。”
    “为什么……会这么说？”
    “虚空巡天计划——这原本是为了综合测评帝国周围的整片虚空天球所包含的环境而展开的。在这项计划开始实施之后，虚空巡天雷达组成的阵列会尽可能全面的扫描周围的整片环境。在扫描过程中，帝国发现了其他文明——其他的强大文明存在与活动的痕迹。”
    “这里的“强大”意味着那些文明或者文明群体至少有能力控制并走出世界脉络，甚至可能能够发现并开始探索世界枝干。在发现这些同样在对抗虚空中的污染与敌人的“潜在盟友”之后，帝国短暂的控制了自身的扩张活动，给那些文明留下了“足够”的活动与发展空间——至少那时的帝国认为这是足够的。”
    “但是老师，这跟自我毁灭和毒药……又有什么关系呢？”克里兹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黑暗发问道。
    “漫长的战斗是十分痛苦的。对于那时的帝国众生来说，无止境的战争、对无数崭新事物的疲于接纳、对抗无处不在的红现实等等因素并列起来，这足以让最强大的个体的心理防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崩溃。那些潜在的盟友……它们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帝国的某种“寄托”……”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察觉到一件事——虽然虚空中的智慧群体有很多，但是帝国从来没有同其他任何一个智慧群体有过很好的交流。甚至不要说帝国，哪怕是之前的联邦时期甚至是更早的起源时期……也从来没有过。”
    “帝国曾经设置了观察者议会这一机构，但是观察者计划只是远远地注视着文明们而不能接触。因为一旦出现接触，其他的智慧群体往往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因为外源扰动而崩塌——帝国自己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负面情绪不断堆叠，想要突破困境的渴望也在不断堆叠。在漫长的岁月里，希冀、负面情绪和渴望形成了变质的融合体。而这个变质的融合体的含义，大抵就是……”
    “如果能够获得认同，获得其中一些存在的认同和接纳，帝国就能同更多的文明和智慧走到一起，就能走出红现实的困境，就能维系对美好的希望……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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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或许很奇怪，但是在当时，没有智慧察觉到这变异的融合信念已经扩散到了整个帝国。当时的帝国武力与规模都在飞速膨胀，由此带来的红现实稀释效应也越来越强，甚至强到皇帝级个体在不注意的情况下也会发生身体融化的情况。那时，所有人的内心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扭曲，而来自外界的无尽重压也压的人们喘不过气来。人们连自己都在乎不过来，更何况是……别的存在呢？”
    “别的存在……？”
    “也就是……帝国自身。”
    “什么？！”
    “从联邦时期开始，文明中的智慧个体就已经被强大的通讯网络高度连接，无数智慧个体彼此紧密联系，能够互通想法，互通理念，互通有无……你们想想，这有没有一种熟悉感？我们曾经学过这样的内容。”
    “涌现？！还有……超个体？”
    “确实如此。实际上，涌现能够产生的产物之一，也就是“超个体”更先于可以高效利用涌现这一现象的“涌现仪式”被发现。帝国通过网络连接着无以数计的生命和造物，帝国当然可以看做是一个实际存在的超个体。这个超个体也会产生变化，只是组成它的个体往往察觉不到，也理解不了超个体的想法和意志，因为它们有着完全不同的机制。”
    “当时，无论是独立个体还是超个体，它们都已经挣扎在崩溃的边缘，然而……”
    “疯子！它们都是疯子！一群疯子！”
    “恶魔！撤！快撤退——”
    “这就是当时有记载的、帝国以外最强大的文明实体对帝国行动的评价。”
    “原本，这没关系——文明实体嘛，不管怎么说，文明实体终究还是利己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这是多么“大公无私”也几乎不可能彻底抹除的基本性质。这样的基本性质自然而然的会导致文明和智慧之间出现分歧与对立，进而难免会互相攻击。”
    “目前来看，这是相当普遍的现象，只不过是程度强弱上的差别罢了——更何况，这根本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攻击”。那时我们在面对比我们高等的、如此疯狂的实体时，“我们”倾泻了比这多的多的污言秽语，释放了比这多的多的尖锐和刻薄。但是……”
    “就是这几句在极特殊时期恰好触及到了帝国的最脆弱点的话语……击垮了帝国智慧与理智的最后防线。”
    “嗷——！！”
    某种极其凄厉的、撕心裂肺的吼声从虚无中炸响并席卷了整个帝国。惨嚎触及之处，一切的实体都没有被破坏一丝一毫，但是它们的内在却崩溃了。灵魂，算法，矩阵，机械……它们全部被剥离出来，在一个巨大且粗暴的漩涡中被全部捣碎，形成了一锅巨大的“混沌汤”。
    “嘶……啊……”克里兹皱了皱眉，灵魂碎裂、存在个体们彼此的独立性被彻底击穿所带来的痛苦似乎跨越时空作用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同时，一层不易察觉的银白色流光悄悄流过了他的全身。
    “曾经我们并不确定Σ有没有操控过这些变化，那些腐化的尸骸究竟有没有对帝国使用过计谋。但是在这之后……种种表现使得后来的研究者们对这一系列事情的看法反向了——Σ的舰队本身当然已经失去了智慧和逻辑，如此漫长的时间里，它们就算再强悍也会被死潮泡坏掉，这无可置疑。”
    “但是它们自己的行动却仍然能遵循底层机制。而Σ文明……可以确定，它们曾经在底层机制中留下了无以数计的“半命令”，这些具有高度自由选择范围的半命令足够形成逻辑门——这些逻辑门可以形成一套以身体为思考回路，将外源扰动作为命令来源的逻辑体系。”
    “Σ文明曾经进行的强大广播内容并不复杂，但是却有深意，它们作为初始数值被输入到“实体逻辑门体系”之后，已经足够这些腐尸继续执行“命令”——直到一切彻底死去。”
    “当帝国陷入疯狂，周围的一切也随之陷入了疯狂。”
    虚空中的一切似乎短暂的静止了。随后，曾经的一切开始以无数倍于曾经的效率行动起来。
    工业模块和工业基元——它们可以自我复制自身，这些基元可以构成帝国几乎所有的造物。此时此刻的它们就像是失控的癌模因一般疯狂地自我复制着。它们迅速塞满一个又一个世界，而它们分化出的一切则如同废弃物一般四散飞溅。
    “无尽的负面情绪定向爆发并形成了无尽的恨意——这从逻辑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从那时来看，认为这是理所当然倒也不算为过，毕竟再强大的实体也有可能越过临界点而失控崩溃，这样的失控崩溃所能呈现出来的可能性有无数种，帝国的崩溃爆发是以这一种方式呈现出来罢了。”
    “但是也有研究认为——这是受到了不明实体的影响，这个实体会在未来影响帝国，也可能是影响整个虚空。总之，在那之后，一切的负面情绪转化为恨意，对周围的一切的恨意……帝国记载过的纯度更高、延续时间最长、程度最深的恨意。”
    “恨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恨意……？”
    “不知道，克里兹。老师也不知道，甚至就连帝国学术界对此都没有定论，帝国在那时为什么会产生如此明确、如此深刻的恨意。”
    “极端情况下，基于理性条件创立的衡量规则或许不再适用。但是帝国学术界已经无法复原当时的所有情况和参数，因此没有人能百分百肯定“超限”的部分究竟都在哪里。”
    “如果采用假想的模拟验算的话……即使是输入最夸张的参数，使用最夸张的算法，当时的一切负面情绪也无法折算出这样明确和规模如此庞大的恨意——哪怕个体和超个体的情绪都有最直接的转化途径并且不经历任何折减，以帝国那时的信息量恐怕也不足以产生这样强度的恨意浪潮。”
    “也正是因此，才会有研究认为……如果能够排除算法问题或者计算错误，那么这些恨意不仅仅来源于帝国，其中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Σ，甚至可能来源于别的、某些我们还不知道的东西。”
    “唉……”
    轻微的叹息悄悄从黑暗中划过，屏幕中跳动的画面似乎变得有些模糊。
    没有理智的行动催垮了帷幕，所有的遮盖也被随之撤销。虚空烈阳的星骸释放出的煌煌阳光开始自内向外烧灼一切。
    “恨意驱动着帝国舰队疯狂地向外扩张，虚空中的一切阻碍都会被彻底扫平——无论那是自然实体、文明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混沌整体的帝国点燃了迄今为止帝国引动过的最大规模涌现仪式——以世界枝干作为指针，以虚空烈阳作为焦点进行的“斗转星移”。这意味着帝国不再进行任何隐瞒，也不会再顾忌任何事情。如果曾经帝国还会因为“自己”而顾忌“自己”的话，在这之后……不会了。”
    “老师，等等，这些画面……”克里兹想要更进一步的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画面中的一切都开始迅速变化——虚空中异样的光亮开始飞速扩展，无以数计的战舰从屏幕中不断扫过，它们如同幻影，如同幽灵，如同尸潮，它们只会不断扩散，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只有自己才会佩戴和使用的颜色。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至少二百七十亿年，二百七十亿年的疯狂扩张终于是使得帝国拥有了可能同虚空中已经遭受重创的前代文明的一部分有了一战之力。”
    “只是那时……虚空中其他可能存在的文明……他们可能会比我们的前身狼狈不堪的逃出家园世界的时候更加绝望吧。毕竟，我们面临的是曾经保有虚空中最高层次的智慧与理智的文明留下的、已经日渐稀疏的尸骸。并且，这些尸骸并未将帝国赶尽杀绝，它们的行动包含着其他的目的，但是那时的帝国疯狂起来就是真的疯狂了。”
    “在这里，“屠龙者化身恶龙”的桥段不仅再次出现了，从手段等方面来看，新的恶龙也比原来那头如果不遭遇如此级别的灾难的话甚至称不上“龙”的庞然大物暴烈残忍太多。只是，如果灾难没有发生，星明文明或许也会是虚空中转瞬即逝的普通文明之一，不会有任何特别之处，而这些或许可以改变虚空格局的、撼天动地的大事，也将与那样的星明文明无缘。”
    “后人或许可以站在前人创造的基础上大谈假设，但是对于亲历者而言，历史没有如果。”
    “没有……如果啊……”
    虚空中，呈现出放射状的帝国疆土被某种看不见的利刀齐齐地切去了一部分——那是一个标准的圆，一片缺失的黑暗。
    “在那里，我们险些迎来真正的终结。”

 第414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Π)

    第414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Π）
    “迎来终结？！”
    克里兹立刻将视线转向画面，转向那朵本应璀璨且完整的“放射状金花”边缘处清晰可见的巨大缺口，然而，平时他那双可以直接从任何事物的表面拂下一层层解释的眼睛却在这片同背景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的黑暗中迷失了方向。那黑暗的巨大正圆如同虚空中的血盆大口，吞噬着一切与之接触的信息。
    “这是……什么？”克里兹艰难地将视线移开，就像是从最粘稠的泥沼中拼力拔出已经深陷的腿。
    “那片“缺失的黑暗”？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在对它发动总攻之前，已经彻底混乱的“帝国意识”……姑且将那时控制帝国实体的存在这样称呼吧。帝国意识认为那可能是一条巨大的断裂带——你们在后面会学习到跟断裂带有关的详细知识。”
    “断裂带可以粗略的分为两大类，第一类为扩张型断裂带，第二类为聚合型断裂带。而聚合型断裂带从远处看的话，视线的发出者就有可能得到这样的回馈——一片缺失的黑暗，一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这符合常理和逻辑，也符合观察结果……如果那其中没有Σ文明的“象限大陆”的话。”
    “象限大陆……那是什么？”
    “世界枝干天顶座的上级节点——它就像是世界枝干天顶座管理无数世界脉络一样管理着无数的世界枝干。”
    “……”
    “或许有些难以想象。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现在的重点并不在这里。我们要关注的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片黑暗中，它又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还有就是……那片黑暗可能是什么？”
    “正常的秩序造物不可能在高纯度的死潮环境中存在这么久还安然无恙。之前的种种行动形成的记忆已经深入帝国的最深处——没有秩序实体是百分之百免疫死潮侵袭的。至少，从我们已知的范围出发——无论多么高明多么强大的造物也只能尽可能的减弱死潮的侵蚀。”
    “那片形似聚合型断裂带的黑暗……如果它确实是由死潮污染或者被污染的死潮聚合体压缩凝聚形成，那么就算是象限大陆和决战旗舰也不可能彻底免疫它的伤害——更不可能持续抵御这样的伤害几百亿主轴年之久。”
    “那么……那片黑暗是什么？”
    “按照现在的猜测来看……那可能是某种模因的“逆向体”，某种强度极高的、能够吞噬屏蔽超凡信息的巨型逆模因。”
    ““模因”是信息传递的载体，它具有向外扩散和传播的性质。而逆模因的性质则恰好相反。至于这么强大的逆模因实体是Σ直接发现并直接加以利用了，还是Σ通过“供能”的方式让具有这类性质的普通逆模因实体经过了漫长的成长之后才膨胀到了这种程度……”
    “帝国目前也无法确定。”说到这里，教师的声音停顿了一会。
    “毕竟……在那时帝国连智慧和逻辑都没有，更不要说去研究这些现象了。而等到帝国有能力研究那些现象时……样本早就没有了。”
    “嗯？怎么是……有什么东西反过来了——仪式在汇聚某些东西！！”
    “斗转星移仪式产生的最大争议点……就在这里，克里兹。”
    “虚空烈阳的外层约束结构被击穿并爆炸之后，烈阳深处的强大信息洪流会直接对外喷发。这一系列过程本质上是强度极高的“对外扩张”过程。如果是在扩张和对外征战的过程中利用这股无处不在的风暴，有太多的其他大规模仪式可以使用。“斗转星移”仪式生效之后，实际上还产生了同这股风暴反向的效果，风暴是推动信息向外蔓延，而仪式本身则是聚拢信息。”
    “所以……？”
    “所以，有研究认为，从那声划破整个帝国的尖啸爆发开始，从无尽的恨意笼罩整个帝国的那一刻开始，从“斗转星移”仪式点火运行开始......Σ文明介入并改变了帝国的发展轨迹。”
    “但是......之前不是说过，学界认为Σ已经彻底崩溃，不再具有智慧与逻辑了吗？”
    “从明面上来看确实如此，这并没有问题。无论是从那些散落在虚空各处的造物中、仍在活跃的舰队中或者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帝国都没有再发现Σ文明的那些残存造物具有明确的智慧和逻辑。因此，这一结论仍然成立。”
    “但是，站在这些推测的对立面上的学者们也拥有相当强的事实记录作为证据——他们认为，Σ在当时，其本体或许已经不再具有智慧和逻辑。”
    “他们提出了其他的思路：驱动这些行动发生的逻辑与智慧并不一定要来源于那些造物，来源于它们自身——在我们的认识范围内，Σ文明主宰虚空五万亿年以上，这已经足够它们将自己的影响力刻进存在环境的深层，这些还没有被我们观测并研究的部分可能能够推动一些事情向这些影响力曾经的主人希望的方向变化。”
    “Σ曾经也可能制定过更加深刻和隐秘的计划，它们可能足够高明，高明到即使是在割裂关联的情况下也能绕过这些断口。也有可能是......一些其他的衍生物起到了额外的效果。”
    “其他的衍生物？”
    “注意看——有些舰队块会“凭空消失”，但是仔细看，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克里兹认真的看向围困无尽大陆的天上群星，那些发出白、紫、金三色的光点们组成的浩瀚大尺度网格被九天分开。广阔无边的血雾上下，有许多“羽毛”会离奇的消失——它们周围并没有明确的攻击扰动，但是......
    “嗯？”克里兹皱了皱眉，他发现，那些舰队在消失之前，它们的周围会变得模糊。而它们也并不是单纯的“消失了”，反而更像是被某种极强的力量从战场中“扔出去了”。
    “有一些扰动覆盖了那些舰队，然后它们就消失了，看起来就像是被扔出去了一样。这些扰动的来源是......那些黑色的巨型圆顶！！”
    “时间轴破碎割裂攻击。它们标配于Σ文明的“世界枝干天顶座”。”
    “时间攻击并不罕见。但是时间轴破碎割裂攻击却与几乎所有的寻常时间攻击都不相同。正常情况下，一个个体自身的时间就像一根线一样向发展着，如果以“变动次数”为正方向，那么这根线无论怎么变化——是直直的走下去，或者是会产生某些分裂或者聚合，甚至可能产生断裂......这些变化呈现在纸面上的表现，就是线长得不一样了，它们仍然被画在纸上。”
    “而时间轴破碎割裂攻击......它做到的事情，就像是直接把所有的线扔出了纸面。”
    “这......”
    “具体的内容你以后再了解也不晚。总之，在这一环境里，时间轴破碎割裂能够成功实施这件事意味着Σ有可能向整个秩序的“时间之外”投放过文明的备份，或者是在这巨大的割裂之外准备过其他的保全计划。当Σ深处的巨大死潮灾难爆发时，这些备份有可能也被污染了，当然也有可能借助巨大的割裂效应幸存下来，或者介于两者之间——我们并不确定。但是不能否认，这一现象确实能够引出更多的推论。”
    “......那么老师，您之前提到过的强力证据是？”
    ““帝国”全体决定向象限大陆发动总攻的时机、虚空烈阳和总旗舰的“砝码效应”生效的时机一致。“斗转星移”仪式产生的效果和象限大陆“死去的光”产生的效果恰好相反。“死去的光”精确地擦除了Σ文明留在星明文明最深处的、最关键的印记，精确击毁了技术极致推演模块。”
    “击毁“印记”，也就是Σ留在星明生命体深处的简态资讯控制代码之后，印记被摧毁进而产生的后续效果“恰好”抵消了过去的二百七十亿年之间的不间断暴涨时，由“外来技术”所造成的负面影响。”
    “一致和恰好......如果这都是巧合的话，那这巧合恐怕本身就有问题了吧。”
    “是的，克里兹，所以这些“恰好”反而成了“刻意而为之”的强证据。”
    “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啊。”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
    仿佛是回应了这句话。
    煌煌日光、恢弘巨塔的根基被抽出并烧毁。
    数百亿年来留下的积淀经历了惨烈的垮塌。但是，恢宏巨塔虽然倒下，但是从更加长远的角度来说，帝国……星明文明也最终得到了“认可”。这最后一次推动太痛了，痛到需要活下来的人们用上百亿年的时间，经历漫长的恢复期以后才能勉强行走而不被自己身体的疼痛而锁住。
    漫长的平静期开始了——在这段时间里，一切似乎“停了下来”。
    太阳回到了她原本的位置，但是曾经那在虚空中肆意蔓延的灼热阳光已经不复存在。“偏振的刀”消失了。温柔的光芒抚摸着因为无法适应晶能侵蚀而满布晶体与伤口的躯体，用强大的砝码效应和时间缓缓平复着因为巨大的跌落而造成的巨大伤害。
    还能活动的、被砝码效应的强大拉力从混沌的“信息汤”中拉回重组的、仅剩的灵魂们拥有了新的故事篇章。尽管……这故事的开头是在漫长的时间里尽可能收拾曾经散落在各处的残骸。但是在灵魂们慢慢恢复重新稳定的过程中，太阳光糅合进入这些灵魂深处的过往历史碎片也不断显露出来——红现实、稀释、内有分歧、外有强敌、没有希望……曾经的、那无穷无尽的负面因素已经被消去太多。
    “至少……已经足够大家“生存”下去了。”
    “接下来的数十亿，修正之后也可能是上百亿年的时间里……环境很平静。”
    “是因为……之前的行动吗？”
    “应该说——是的。”
    “帝国疆域急剧扩张又急剧收缩，加之Σ象限大陆的强大轰炸摧毁了大量的秩序结构，虚空中的大片区间就这样“空”了出来。”
    “空的部分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重新具有原来的秩序密度。这样，这片巨大的白区就形成了一个广阔的天然屏障，它足够拖住外来的灾难——比如来自虚空深处的、具有高度攻击性的实体或者形而上割裂体或者断裂带。而烈阳在这数百亿年间不间断喷出的高强度太阳风也在虚空中形成了一片属于她和帝国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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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烈阳风场”。它同家园世界里的太阳风场类似，但是虚空烈阳是一颗信息层面的巨日。”
    “信息层面的巨日……”
    “……决策纪年很长，它的前半段跌宕起伏，但是后半段却并没有太多故事。”
    “但是，正如同烈火焚烧之后的旷野——辽阔、荒芜，但是它同时也蕴含着新的生机……”
    “在不断回收洒落在虚空中的帝国造物的同时，曾经的灵魂们重新找回了自我，他们也在时间的鼓励下重新拥有了认识世界和拥抱世界的勇气。换言之——曾经被定性灭亡的星明文明，有了再次起步的可能性。”
    “不要小瞧了这个转变。你们涉世未深，你们可能会觉得做出改变，进行取舍是很简单的事情。但是随着时间的积累，如果你们走到了自己的未来，那么你们将会发现现实并非如此。”
    “因为失去简体资讯控制代码而被超凡资讯侵蚀躯体与灵魂而出现的各类恶性症状随着砝码效应的不断修正而减弱。幸存下来的灵魂们和舰队矩阵、进化矩阵集群中残留的意识们一起，使用还未丢失的技术尽可能的合成出新的生命。而在新生命们数量逐渐多起来的同时，新的目标也被定下——帝国要再一次走向辉煌，依靠自己的力量。”
    “这就是……远征纪年，蒸蒸日上的帝国新时代？”
    “不，克里兹。恰恰相反。”
    “现在的帝国的确仍然使用远征作为纪年年号，现在的帝国也确实蒸蒸日上。但是——这并不代表整个纪元都是这样的。”
    “曾经，远征纪年作为一个时代名，与一个词直接挂钩。”
    “……哪个词？”
    “暗无天日。”

 第415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t)

    第415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t）
    “……暗无天日？”
    “是的——远征纪年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对于帝国的生命而言都是十分黑暗的。”
    “这……”
    “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时的帝国虽然是百废待兴，但是实际上帝国也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的恢复——时间或许无法修复躯体和灵魂，无法填补已经被崩碎的文化与记忆，但是它终究还能磨平尖锐的棱角，拉平躁动的怒海狂涛——新的生命本应站在更积极和更自由的起跑线上。”
    “……为什么会这样？”
    “老师也不知道。”
    “您也不知道？！”
    “是的——老师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在帝国学术界内也无定论。没有人整理出一套协变的、能够让所有关心此事的人都认为“至少没有冲突之处”的合理解释。”
    “……唉。”
    “一开始，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异常之处……或者说，本来就没有异常之处——毕竟在那时候，所有的领域都在重新起步。”
    新的思想碰撞出新的火花，新的需求表明了当前的不足，站在更高的位置的人们从阴影中走出之后，能看到更远处的地方的他们也开始为未来做准备……这很正常，偶尔会有一些个体会不愿意配合或者提出有些怪异的问题和看法，但是这太正常了，即使是从现在往前看，以更高的眼光和更严苛的标准去衡量新时代的开端的话也不会有问题。”
    “但是……随着新的灾难爆发，有一些东西似乎被悄悄地篡改了……”
    “断裂带的两度爆发直接导致了远征纪年中的新帝国——或许也可以说是第四帝国出现了第一次大规模的思潮失控事件。此次事件将帝国的一部分抽象概念具象化了——思潮聚合体，涌现产物，我们现在这样定义“祂”的属性。”
    “祂并没有存在太久。虽然祂这个“帝国自身抽象概念具象化”的身份使得祂看起来很难对付，但是在帝国的顶端，拥有已经停止对外赋予的权限的那两位——可以说，他们比帝国本身更强大。”
    “这……”
    “带砝码效应生效，猛烈的定向思潮被充分削弱之后，位于帝国顶点的两位皇帝发动了叙事攻击，祂被打散并回归到了“正常”状态——祂那本不应该出现切实轮廓的身体重新融化。帝国历史上第一次此性质、此规模的、自下向上的思潮事件暂时落下帷幕。但是，在这多灾多难的纪年开头，这些还只是局限在短时间里的“小问题”。”
    “这也能算是“小问题”……吗？”
    “用用你的能力，克里兹。如果这些事件都已经是那时的大问题，那么远征纪年的几乎整个前半段也不必用“暗无天日”这样的词来形容了。这些事件虽然声势浩大，但它们还不是主线。”
    “那么……主线是什么？”
    “那时的帝国没当回事的部分……有新的生命会公开质疑前辈们的经验经历，会否定老辈人的观点和思想。”
    “这……这不是很正常吗？？”克里兹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这是问题“主线”上的内容……难道帝国不允许思考，不允许反对吗？”
    “这件事本身当然正常——但是，如果有一些外来因素渗透并催化了这其中的矛盾，使得问题向错误的方向不断激化……那可就不正常了。”
    “很突然的——猛烈爆发的内战席卷了大半个帝国。”
    “内战？！”看到这里，克里兹的眉头紧紧的锁住了。
    画面中，整个帝国的疆域被刷上了一层又一层红色，就像是有一个顽劣的孩童在用刷子肆意挥洒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涂料——这其中的每一个红点，都对应着一片正在飞速膨胀的战场。
    每一片战场似乎都被分割形成了对立的两面，被煮沸的星海不断向着倒悬的“另一边”释放出无形的海啸和光墙。信息洪流之间的猛烈碰撞不断撕扯平复着空间结构，使得它们开始不断的形成一条条再也无法平复的伤疤……
    “怎么会这样？帝国的权限系统为什么会允许内战的出现？”
    “帝国权限系统并非坚不可摧——说到底，帝国权限系统也是由信息构成的。尽管构成它的信息是晶能这样的超凡资讯，尽管它编入了大量逻辑判断模组，有着大量数学公式的协调而有着相对完善的结构，但是它最终也没有超越信息大一统，也没有比虚空中的其他信息多出更多的特别之处。”
    “只要外来的扰动强度足够高，帝国权限系统当然可以被干扰甚至被摧毁。”
    “头有些……痛，我回忆起了什么？”克里兹用手扶住了额头，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从脑海中浮现——无数质问来自四面八方，破碎的金色海洋与冰冷的黑暗将自己肢解，无数不在的波动中，仇恨与对立不断激化着矛盾，问题愈演愈烈，倾轧似乎永远不会停止……
    “有些话必须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有些事情，你也必须……只能自己知道。”
    “嗯？”克里兹忽然发现，这些话是自己的老师附耳而说的。
    “帝国还不能肯定一切，但是最新的结果已经回传——你的诞生方式可能很特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跨越帝国整个时代的个体，你可能没有对那些事情的直接记忆，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是所有事件的亲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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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战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内战持续了数万年之久，规模最大时，有十分之二个帝国陷入战火焚烧之中。这场内战是被虚空烈阳和总旗舰动用叙事力量强行刹停的。然而……后续的问题却纷至沓来。”
    “敌视开始在帝国各处蔓延。”
    “敌视？”
    “是的，敌视。那时的帝国……帝国治下的一切存在就仿佛是都蕴含着无处发泄的满腔怒火一般，所有人都会去敌视，去攻击他们所见所感的、哪怕是让他们感觉到一丝一毫不满的一切。”
    “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些情绪的突破点最开始可能是一些不公正的裁决、反常理的行为或者是不作为的处理。这些本来只有亿亿亿万分之一的事情在那时的敏感环境中被迅速放大，被强行呈现到了每一个人面前——它们之中有些得到了相对妥善的后续处理，有些则没有。”
    “至于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原因……有些事件已经过期了，它们不应该再被追溯，而有些事件则跟权限网有关，它们被权限系统干扰了。”
    “这些就是……“导火索”吗？”
    “可以这样认为。少量的不公正之事引发了知晓它们的智慧的愤怒，这些愤怒的智慧又会将这些本来不起眼的污点放大……这样的循环不断迭代积累，并最终压垮了承载的底线。”
    “而在这之后，行为上的失控更进一步的推动了纪元前中期的“暗无天日”。”
    “行动……？”
    “当帝国的法律与权限系统在如同涡流一般不断改变方向的舆论浪涛中无法做出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时，有些激进的个体恐怕就会去自行改变结果，让结果能够被自己所“满意”。”
    “什么？！”
    “所以……克里兹，接下来的事情老师不用说的更多，你自己的力量应该足够你明白为什么那段时间会被无数人那样认为，会被直接扣上了“暗无天日”的帽子了吧……”
    “……”
    ……在那种环境中，或许比直面强敌，直面无尽的战场更令人绝望吧。
    再厉害，再强大的个体也很难做到“完美”——一件事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绝对满意。而在那个可怖的时代里，任何疏忽、任何缺失都有可能招致他人的不满。而他人的不满带来的……是根本无法预测的后果。
    无以数计的场景片段从克里兹的眼前闪过——那些片段中的景象堪称荒谬。
    起因是荒谬的，一件责任主体原本十分明确的事情，却不知为何被对个责任主体推诿塞责。
    过程是荒谬的，本应由系统解决的困难，却在足迹已经跨越数个世界后仍未得到解决。
    结果是荒谬的——拖延，破碎，不了了之。
    后果是可怖的——新的不满被广而告之，无数生命将标签贴在了原本不应受此波及的责任主体上。
    一个人，一些人，一些生物——他们反其道而行之，他们使得自己显眼，他们高高的站在大众的对立面上，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在有意同原本的一切潮流对着干，他们以此吸引视线，无数的批判、愤怒和责骂被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嬉皮笑脸吞噬。这样的行为被刻意实行，刻意扩张，直至这样做的家伙们被外力终结——无论这外力是否符合帝国定下的规则。
    一点不满，引起了无数看客的不满，这些看客的不满又招致了更多路人的不满，无数的人们彼此之间党同伐异，节奏如同失控的海潮，它们在帝国的网络中沸腾，凭借着这遍布无数世界的巨大高速公路，这些信息四处扩散，一件事情带来的巨大扰动能够延续成千上万年，其影响范围甚至可能足够跨越整个帝国……
    “为什么会这样？”当克里兹看到因为一次有争议的内部调动导致了分布于帝国的“两边”的世界都出现了伤亡时，他已经不忍再看下去了。
    “最初的势头不知道从何而来——也查不出来。这些行为就好像是曾经欠缺的部分现在要被一并偿还一般从各处涌出，并突然改变了整个文明的走向和发展趋势。对此，帝国学术界也曾经先后提出过多种假说，例如文化缺失说、虚空扰动信息异常说、信息背景环境变化说等等等等。但是这些假说到头来始终无法避免“用假设去证明假设”的死循环。”
    “但是，真正导致帝国在那时“暗无天日”的原因还不止于此。或者说，失控的言论和越发激化的对立只是原因中的一部分。“失控的行动”才是主要原因。”
    “对待生命的行为，裁定事件的性质是很严肃的事情。它们必须依照帝国法律，但是在那失控的大前提下，由于网络机能不全，加之此类行为范围覆盖过于巨大难以在遵循程序正义的前提下及时管控，这些失控的行动开始挤占本应由帝国和帝国网络拥有的权柄。”
    “换言之——那时，帝国有相当多的人认为……一股孤立的思想浪潮，甚至仅仅是他自己——便拥有裁定他人行为，裁决他人生命的能力与权柄。”
    “想想吧——这会是多么可怕的场面，因为自己的不满就可以终结他人。在那个情绪失控的时代里，绝大部分人在疯狂的同时，他们自身的生命也彻底失去了保障。”
    “帝国……没有管理过这些事情吗？”
    “怎么可能没有管过呢……公告，立法，管制甚至是舰队武装接管甚至武力镇压……这些常规的手段只能起一时之效，因为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源头影响无法去除的话，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如果问题愈演愈烈直到不可收拾，曾经解决了许多次这样的问题的手段被再一次搬上了台面——重启，利用叙事轰炸直接攻击整个帝国，清除异常的个体，逼迫帝国以此修正错误并再次来过……这更是将帝国的管理者们和组成帝国的基元们直接放在了彻底的对立面上。”
    “这样的一切……持续了很久。”
    “老师……我，我难受……”
    “我也是，我不想……再听了。”
    “可以理解，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你们先休息吧，如果还有其他的不舒服及时跟老师说。”克里兹听得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老师似乎在微微地叹息。
    “老师，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久？”
    “五千亿年。”
    “这——五千……亿年？！”
    “是啊，克里兹。你看。”一张图片被放在了克里兹眼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似乎是星空……河系吗？”
    “你认为……这片河系同我们现在的河系有什么不同？”
    “嗯……这一片河系似乎很模糊，有什么东西把星星都给遮盖起来了，那些像是薄雾一样的东西……在我看到的星空里似乎很少出现。”
    “是的，克里兹。这些薄雾实际上跟很久之前我们的家园宇宙中的“星云”很像。而这些星云……你猜猜它们是什么构成的？”
    “……您这么说的话，那么这些是……”克里兹的瞳孔骤然缩紧了：“是“他们”？！是那些被杀死的生命的……遗骸？！”
    “……是。”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有多少生命被……”
    “五千亿年……在这五千亿年中，被煮沸的鲜血和没能被及时清除的残躯飘散到家的外面，，无以数计的世界被暗雾笼罩，许许多多的宇宙大尺度网络拥有了本不该存在的“星云”……如果这样的环境成不上是暗无天日，那还会有怎样的环境配得上这个词呢？”
    “这样的恶劣环境在摧毁智慧生命的逻辑与理性时，也在动摇着帝国的根基。由于崩溃导致帝国几乎时刻都处于紧急状态，帝国管理层还算有较大的操作空间。因此，在还算长的时间里，帝国的学术研究和必要的对外军事活动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随着事态的加剧，混乱终究还是蔓延到了这里——帝国的管理层不管怎么强大，怎么高高在上，他们也只是管理帝国庞大力量的管理者而已，帝国真正的庞大力量来自于组成帝国的无数个体。来自于浩瀚且广阔的基层。而基础都这样混乱了，高高在上的塔尖……又能依靠什么来维持整座塔呢？”
    “智慧群体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种族之间越来越敌视彼此——使用晶能的生命敌视使用奥术力量的生命，人形生命敌视场生命和虫族，虫族厌恶融合生命和进化矩阵这样的“无灵魂”生命……谁都被敌视，谁都在敌视别的存在。无穷无尽的对立就在这样不合逻辑的环境里一次又一次的爆发着，仿佛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
    “即使是烈阳……也没有能力逆转这一切吗？”
    “现在来看……没有。砝码效应能削弱异常现象的强度并稳定环境，但是常态下的烈阳并不能直接扭曲和篡改环境。而做到后面的两点依靠的并不是砝码效应，而是叙事轰炸。”
    “这一点维多维尔陛下已经做过了——没有用。因为故事一直在被持续的污染，但是没有人能找到对应的污染源，也没人能找到为什么渗透已经如此深刻，但却从来没有任何明显的先兆的原因，我们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异常，如果是异常的，这异常是从哪一刻开始的……既然这些都不知道，那么新生的故事也只是会让曾经出现过的问题再出现一遍罢了。”
    “……然后呢？”
    “整个帝国仿佛就要分崩离析，所有曾经出现过的负面情绪、负面因素和不合理事件疯狂地爆发出来，就像是要填补文明曾经在这一方面的空缺。经历过多次宛如固定流程般的浩劫的人们开始变得浑浑噩噩，他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的。原有的限制锁和底线都消失了与其说他们是生命，说他们是行尸走肉恐怕更为合适……”
    “而帝国本身……在经历了如此长久的剧烈摧残之后，星明的文明文化遭受强大破坏。即使放眼帝国全境，整个帝国也没有太多蕴含“文明”和“文化”的东西可言。帝国本身和帝国的生命们倒是可以看做是文明与文化的活载体。可是……如你所见，他们都已经千疮百孔。”
    “帝国的文化发展和技术进步全部陷于停滞甚至是倒退。由于传承的强度越来越低，很多知识已经难以进行有效的传递，加之帝国生命不间断的大量死亡，很多知识和信息因此而无法被看懂，无法被解读。”
    “这又是……为什么？传递这些知识和信息的载体也被污染或者遭到破坏了吗？”
    “不排除这些可能性，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啊，这里有一些关键点我没有解释清楚，如果说的更清楚些你可能就理解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高级知识都是很难传递的，因为它们很难懂。”
    “很难懂？是因为它们本身太过复杂或者牵扯的内容太多，需要学习者有很高的基础才能看懂它们吗？”
    “不——是因为掌握它们的学者在无意间把它们弄得很难懂。”
    “这……应该如何理解？”
    “远征纪年初期的帝国还在从战争废墟中恢复。决策纪年的野蛮发展虽然使得帝国的技术有了很高的上限，但是这些技术并没有很好的整合起来。你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所学的一门课的知识，在那个时候可能蕴含在千百个知识体系的碎片中。而这千百块碎片可能需要由更多的学者们穷尽毕生所学才能勉强拼凑出来。”
    “同时，格式问题、习惯问题也给知识和信息的传承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技术野蛮发展带来的问题，就包括文明与文化跟不上——一样新的技术或者是一个新的理论出现之后，帝国现有的语言文字没有可以表述和概括它们的字词或语句，而逻辑结构和数学语言又不完全统一。”
    “因此，一个学者自身所掌握的知识理论体系很有可能只有他自己才会懂，甚至如果时间长了那些学者自己的习惯改变了，他们也是可能看不懂自己曾经写下的东西的。而需要交换和传递这些信息时，在他自己看来清晰且明确的字词组合在别人看来，恐怕就是一堆似是而非的概念组成的乱码。”
    “看起来说了很多，实际上却什么都没说——这样的评价在那时很常见。至于万象表意等高新技术……直到现在，那仍然是高新技术。”
    “嗯……那时的帝国没有处理这些问题的措施办法吗？”
    “当然有，但是帝国太大了。并且考虑到那时的帝国百病缠身，再好的政策再好的方针都需要时间来实行。而提出能够适用于整个帝国，至少是帝国大部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方针也都是需要时间的。远征纪年初期的正常时间现在已经模糊，估测区间跨越几千万年到十几亿年。”
    “由于估测依据不尽相同，结果有不一样的地方很正常——但是，它们都还是太短了，短到不够让帝国从烂摊子里站起来。”
    “还是挺……难以想象的。”
    “很正常。”
    “那老师，在这之后呢？我并不知道历史的具体细节，但是既然我现在出现在这里并且过得不错，这说明帝国必然是挺过了那段黑暗的过往。”
    “是的，并且……帮助帝国挺过那段黑暗的因素，对于帝国来说熟悉且常见。”
    “……是什么？”
    “天灾，断裂带。”

 第416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Φ)

    第416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Φ）
    “……老师，我不明白……”
    “灾难来自于自我，来自于本身——这样的问题想要修改，这样的灾难想要抵抗......远比外因导致的同等问题复杂。”
    “大家可能会好奇，好奇为什么这样的情况能延续几千亿年之久。”
    “问题跨越整个帝国，跨越无数世界，跨越帝国每一种生命。”
    “在那段疯狂的岁月里，任何矛盾都能被激化，任何瑕疵都能引发持续数年甚至更久的口诛笔伐，任何一条命令，任何一个政策，任何一个猜测都会被附上无数层阴谋的标签。人们彼此之间不配合，帝国的各个阶层之间不配合，帝国网络在进行着自我消耗和自我倾轧。”
    “相对缓和的情况下，帝国网络具有很高的效率。一件复杂的事情能够被拆成许多边界分明的小事，并且每一件小事，每一个细小的部分都能得到恰当的人或者组织、部门和机构的处理。”
    “但是那时，维持效率的基础不复存在。智慧生灵们在沸腾的漩涡中暴走着，他们处理自身本职工作的时间、精力和态度无法同现在相比，甚至可能无法同几个纪元之前的、更加古老的“古人”们相比。”
    “在这种情况下——拖延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对于理论上可以做到永生的帝国生命来说，因为彼此无法满足互相的需求而陷入停滞并开始彼此等待而造成的宏观拖延可以轻松持续几千万年——因为一件事而拖出几千万年。”
    ““我需要的材料没有得到，我自然就完不成我的任务。”在长长的任务链条中，每个人、每个机构、链条中的每一环都可以这么说。纠缠错杂的任务结构是如此的深，以至于就算专门研究也无法确定这些损坏链条的、恶劣的逻辑循环最后同样会是一条链子，还是一个闭合的环。”
    “最基础的新生们可以痛斥总部给出的任务说明是一团乱麻，是一堆可以给出无数个解释但却根本没有任何注解的废纸，总部也可以批判，参与这项工作的所有人都只是在不合理的细枝末节中耽误时间。这样的问题不断累积，使得维持信息网高效的基础出现了广阔的“塌方”。”
    “......那么，我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
    “主观能动性也是有极限的。更何况在那时。宏观的潮流就是那样，在查不清楚的原因不断地扭曲之下，潮流永远朝向这样的方向倾泻着无穷的信息。”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选择不屈服，对于大部分帝国生命来说，这可能已经等同于宣告了他们的死亡。即使是撤去思潮和存在本身的力量，无止境的言语攻击的不断堆叠也足够伤害生命和心灵，更何况，在帝国无处不在的场、网络等介质的覆盖下，思潮本身就能投射出一道道涟漪，思潮本身就具有能够扭曲现实、改变现实的力量。”
    “......在这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我们找不到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扭曲我们的思潮，扭曲我们的发展方向。就像是如果世界的屏障出现了破损，虚空倒灌并开始侵蚀世界的话，如果裂口不能得到有效的封堵，那么无论怎么填充和修复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最终逃不过因为虚空倒灌而灭亡的命运。”
    “总之，这是一段能够令所有智慧都深感不适的时间。由于问题无法遏制，帝国的管理层也开始给出了不乐观的估计——由于大量生命陷入疯狂，知识的持有者们无法形成统一的传承说明体系，帝国也缺少愿意学习这些晦涩的知识的新生命。”
    “所以，帝国的大部可能永远失去发展和前进的可能性。在这漫长的混乱中，帝国可能会不断遗忘知识，不断遗忘自我、丢失自我。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或许再也造不出一台新的资讯转化器，我们或许再也无法启动能够跨越虚空的引擎，我们或许再也无法修复自身，直至——我们将自己曾经缔造的一切当做神迹来崇拜。”
    “但是这一切，终结于天灾的爆发。”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532 435 573 200±86年时，第一道大断裂带撞击帝国边境——它拖住了以维多维尔陛下为首的总旗舰和直属于他的所有卫戍舰队。”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532 435 573 762±45年时，第二道大断裂带撞击帝国边境——它拖住了所有天区的武装力量和天区皇帝们的力量。”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532 435 574 024±27年时，第三道大断裂带撞击帝国边境——它拖住了维斯瑞凡陛下，拖住了虚空烈阳的力量。”
    “至此，即使损失异常巨大，大到新的思潮涌现怪物随时可能再次具现化......灾难仍然被帝国的力量挡在国门之外。”
    “但是这一次，不知道是因为帝国的远征行动因为偷工减料太久进而使得帝国看不到的虚空区域中滋生了太多的问题，还是因为帝国本身堆积的负面因素太多导致帝国吸引了死潮——“星明帝国远征纪年532 435 580 659±38年时，虚空中有四处带有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虚空沉默联合反应的区域同时爆发，可以说是以“四合一”的方式形成的第四道大断裂带撞击了帝国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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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还能有谁来挡住它呢？”
    “帝国……那时的帝国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力量了。”
    画面中，裹挟着无数黑红色闪电的浓云在虚空中扩散，已经彻底溃烂的、无时无刻不在迸溅出令人作呕的脓液的厚重边缘吞下了一条又一条羽毛，无以数计的世界枝干在灾难中被切开。死潮长驱直入，断裂带如同划过夜空的闪电一般在帝国境内肆意扩散，无尽地延展着自己宏伟但腐烂的庞大身躯。在它扫过的地方，间或有紫色和金色的光芒爆发出来，但是它们很快就会熄灭。
    “听起来......令人绝望。但是老师，我们毕竟还站在这里，不是吗？”克里兹忽然转过头，双眼死死地盯着老师。在他的眼中，似乎有两团异样的白火在燃烧。
    “是的。因为帝国只是没有可以调动、可以搬运的力量了。但是帝国本身还有力量——无以数计的生命们，无以数计的存在们，还有帝国自身。在那个特殊的时期，这些力量或许无法调动，但是它们自身的体量和它们蕴含的能量却是不可小觑的。”
    “灾难已经打碎了我们的家门。然而，在污染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有很多仍然充满恶意的声音——主要是各种阴谋论仍在扩散。但是随着断裂带的扩散和问题的越发严重，开始有人发现——除了切实的采取行动自救，其他的任何行为——例如诘难他人、敷衍塞责和拖延推诿，在真正的灾难面前，它们都是没有意义的。”
    “死潮不会妥协，死潮不会投降，死潮不会接受绥靖区，死潮不会讨价还价，死潮不会因为言语攻击或者精神攻击而退去，死潮也不会接受“祭品”，更不会进行选择性攻击。在被毁灭之前，它们自己不会满足——它只会扩张、传染、破坏，直到万事万物都走向终结。”
    “从死潮开始破坏帝国直到一切终于平息下来，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复杂，复杂到哪怕专门调资料查阅也需要不眠不休的看上许久才能真正的看全这一系列事件。”
    “在这里，大家只需要记住：面对灾难，终于开始有人们放下了争端和攻击，他们开始自救，在自救有余力时还会顺带救助其他的人。这样的行为如同无尽黑夜中的点点星火，一开始或许很微弱，但是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投入到这样的微芒之中，让看起来可能随时被吹灭的微弱星火逐渐烧成了足以燎原的熊熊烈火。”
    “也是从这些时候开始，蕴含着积极、向上的意义的潮流开始压制曾经的浊流。从整个帝国的宏观层面来看，就是积极与正确的力量从比例与活性上终于压过了混乱与无序。”
    “当注意到这一结果后，第十六天区皇帝薇拉立刻从前线撤回，以她为中心的整个第十六天区涌现研究团队调集了她们能够调集的所有力量，发动了覆盖整个帝国的超大规模涌现仪式。”
    “借助涌现仪式的强大力量，这一成果的一部分被固化在了更高的层面中——虽然在不短的时间里，曾经的问题仍然存在并且相当普遍，但是这一次，积极与正面却胜利了一点点。并且借助涌现仪式之后，积极与正面每一次都可以胜利一点点。”
    “几千万，也可能是好几千万年之后，伴随着死潮灾难的最终退去，帝国变得更加衰弱，帝国内部的结构更加支离破碎。但是——曾经的问题与困难也在灾难与战火中被一扫而光。经历了洗练之后的帝国生命似乎从生命与灵魂的本质上有了些许转变，在重新拥有了帝国基层无数生命的支持与配合之后，帝国终于可以开始重新建设了。”
    “首先要修复的，就是知识传承体系与传播体系换个词来说的话，就是信息传递接收体系——前面我们已经提到过，用不同的表述方式，以不同的逻辑体系记录的知识和经验很难有效地传承，更难以有效地交叉融合。短期如此，而长期则很有可能导致区域性闭塞和信息运作体系分裂。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帝国当时的所有天区经过深入研究以后，结合了自身需求、当前情况、作战时期的已有成果和问题出现之前帝国已经积累的成果，并在这些内容的基础上发表了第一版星明帝国规范。通过这些规范，帝国开始以统一的要求来约束研究者和各天区，以强硬而明确的条条框框来规定话怎么说，学术研究怎么做......”
    在这之后，在稳定了帝国最重要的基础命脉以后，帝国众生在此基础上不断扩展统一规范与统一标尺的范围。后来，这一过程被重新允许求同存异，但是这一系列行动维系帝国归属性、统一性和促进团结的作用始终被重视且不允许出现削弱。
    “这一切，直到今天还仍在进行着。”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一系列对抗死潮的战斗中，帝国同周围的文明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周围的文明？”
    “是啊，帝国很大，但是虚空更大。帝国当然不会是虚空中唯一的智慧群体。帝国的“周围”分布着许许多多的其他文明。其中有很多文明同样可以跨越虚空，可以利用强大的超凡资讯——当然，它们之中的绝大多数同帝国相比的话，它们并不强大，也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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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绕在帝国周围的文明群体里......有一些是自发凝聚形成的。而更多有形的、可以称作“强大”的文明……它们是由帝国“种”出来的，本质上，它们与帝国同源。”
    “在某一时刻，帝国的种子们乘坐虚点跳跃船离开帝国本土并深入虚空，就像是种子从母体中飘落，在遥远而陌生的环境中扎根生长。当这些种子逐渐长大以后，这些文明虽然与帝国同源，但是它们可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不再维持自己与帝国的一致。也就是说，它们可能跟帝国生命留着一样的“血”，但是它们已经不再属于帝国。”
    “在那混沌的五千多亿年里，含有帝国智慧元素的“方面”发动过多次针对这一系列文明的战争，虚空中的“多方关系”一度非常紧张。而在后期帝国开始呈现出衰落趋势之后，那些虚空中的其他文明更是开始逆向侵蚀帝国，就像是寄生虫啃噬身躯越发溃烂的巨兽——这样的变化，也随着断裂带灾难被最终遏制而逐渐终止。”
    “面对可怖的灾难，帝国不再主动攻击秩序体。而面对可怖的大断裂带，那些文明或许能够同秩序体周旋，但是它们对付不了那样的大断裂带。以此为契机，双方开始了最初的关系缓和尝试。比如说......双方划定互不侵犯的边界，确定彼此公认的虚空航线，然后在这些基础上，开始逐渐签订一些试探性质的合作协议或者条约......尽管进展缓慢，但是不得不说，这些措施很有效。”
    “自此，我们终于可以说——我们迈入了现代与当代。”

 第417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Ω)

    第417章 过往的书页（简史Ω）
    “而现代与当代的主旋律，就是发展与繁荣。”
    “......在很多方向上。”
    “文化、技术、外交、生活......我们的行动向所有的方向延伸。”
    “但是，完成这一目标却很困难。”
    “过去的时间里，在那我们自己连自己都认不清的时间里，我们从Σ那里获得的技术和理念在无意间给我们堆砌起了太高的基础，我们需要面对由我们自己垒起的“准入门槛”。”
    “我们......我们应当如何理解这句话呢？”
    “我们依靠自己做到了离开世界、进入虚空。但是，我们只是触及到了这个领域最浅显的皮毛部分。但是，当死去的光最终消散时，当我们最终安定下来时，我们所持有的技术......却已经能够使得我们有能力同虚空中跨越无数世界、已经存续了数万亿年之久的顶级文明过招——这其中的差距是十分巨大的。我们持有了这些技术，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的影响，我们并没有很好的理解它们，它们并没有变成我们自己的东西。”
    “如果我们想要理解自己，想要理解自己使用的技术，我们有很多地方需要从头开始研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老师，我们不是在很早之前，在......还没有被Σ技术严重侵蚀的时候，就已经理解并掌握了空间通道反应炉的设计与建造，还有掌握了秩向、虚空象限的划分等等技术和标准了吗，为什么还......”
    “因为......那时的我们或许掌握了它们，可以使用和制造它们，但是我们并没有完全的理解它们。也正是因为如此，帝国的历史学部在研究决策纪年时才会发现这样一个趋势：“无论帝国如何变强，无论帝国如何增长，Σ那些已经死去的残躯们也始终能够站在帝国需要再迈出一步才能达到的地方。”我们或许直接得到了技术，但是技术还有很大一部分的配套构造，它们可不是能直接凭空给予的。”
    “这项技术为什么诞生？在这项技术诞生之前，是什么样的环境、什么样的发展需求、文明和智慧已经拥有了什么才最终孕育了这一项技术的诞生？”
    这一项技术同其他技术是否是协变的、它们之间能否彼此互相解释？这项技术怎样使用是安全的？它同文明那时的文化之间关系如何？”
    “以它为跳板，以后可以发展出什么新的内容？它的普及率如何？关于它是否存在原则性争议？它的适用范围有多大......等等等等，这些都是问题，围绕一项技术能够衍生出来的许多问题中的一小部分。而我们在获得那些技术时，能够用来回答这些问题的只有一个十分苍白的答案：为了活命，为了对抗Σ”
    “这个回答或许可以应付他人的质疑，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回答最终应付不了的，是我们自己，以及从我们身上流过的时间和故事。”
    “当我们不再是仅仅需要保命之后，我们就需要面对其他的问题了，而这些问题，就足够堆砌起高耸的准入壁垒。”
    “比如说——面对出现伤病的、需要救治的帝国存在，我们有灵魂修复、躯壳修复与更换、外部设备维持直至叙事复写等多种手段与方式。但是在能够做到这些的前提下，我们还需要问问自己：”
    “它们的适用范围如何？它们怎样使用能够保证效率的最大化？它们是否会与帝国的文化和帝国存在们自身的主观意志存在冲突之处？使用它们会有怎样的后果，这样的后果是好是坏？如果好，能好到什么程度，如果不好，那么可能会怎样的坏下去？最终，如果想为这些坏结果兜底，那么需要多大的力量和体量？”
    “现在，我们可以通过许许多多的规范和法条，从许多方面回答这些问题。你们踩在这些构造形成的高塔之上。你们自己或许并不会感觉到说清楚它们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是要知道，这座高塔不会凭空出现——它是经历了时间、经历了无数双手的修葺打磨，才能出现在这里，才能作为基础，托起庞大的帝国体系向更高的层次发展进步......”
    “唔......”
    画面中，一切好像开始加速，所有的场景都在飞快地变化着，它们可能是以百万倍、千万倍快放的速度从众人面前划过。虚空中的金色疆域边界向外逐渐延伸扩展，它们似乎同周围那不同的色块产生了融合。一片片羽毛在宁静的空泡中舒展着自己辉煌璀璨的躯体......
    经常性的，这片广阔的疆域中会出现各式各样的危险标记，有时，突然出现的状况需要许多金字塔的管理者们切实付出力量，偶尔，从黑暗中伸出的巨大黑红色裂痕会撕开帝国的宁静，需要智慧们团结一致全力以赴......
    “经历了时间的打磨，我们才能越来越活的像自己，我们才能越来越明白我们需要什么。”
    “我们设置了天区皇帝的轮值制度，并且设计了全套的权限交换体系和帝国网络识别体系。它们的存在能够保证即使帝国出现了我们所能预计到的最大动荡爆发时，帝国各部的权限仍然能够进行有效的交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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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确定了灵魂星舰的作用——它们可以战斗，但是它们最重要的作用时能够保证被大量信息纠缠的帝国高级人物能够在遇到致命威胁时可以依靠它逃离危险并且自身不会被长距离虚空条约撕裂。我们确定了以天区这一行政划分制度和以象限这一环境划分制度二元并行的虚空疆域划分方式。”
    “在维持效率的同时，进最大的努力提高帝国的统一与完整性。我们在帝国各处设置了庞大的虚空交通网络。它们在平时仅有些许功能启动即可维持日常的交流活动，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它们也可以支撑起天区级别的大规模虚空跳跃行动......”
    “这一切的一切，其他的文明们或许做到过，或许我们达成的成就还远不如曾经的最高峰。但是只有当我们真正的走过这其中的每一步，我们才算真正的得到了成长。”
    “同时，帝国各部之间的磨合也得到了实质性的发展——庞大结构能够协调运作，各部门之间能够相互配合......这可不是喊喊口号或者只是提供一点方案就能解决得了这些问题的。”
    “还有......随着涌现仪式的应用终于普及，我们可以不断巩固自身的成果，在一次次催化、汇聚与扬升中不断净化与淬炼一切美好的事物。帝国的管理机构办实事、敢担当、真心为民，无数民众爱国护国，愿意为国奉献，双方的付出与收获能够不断循环，互相支持并形成打不断的良性循环，这是真正的理想，也是切实的实际状态。现状基于行动，且更胜于言语......”
    “......什么？老师您在吗？您说到哪里了？您之后又说了什么？”
    克里兹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困了所以才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一切都在飞快地向前演进着，而这些话则似乎没有半点实质，它们缥缈空灵到好像是从最遥远的天空之外飘来的。
    ......
    “头好疼......说实话，怎么感觉跟真的过了这么久一样......”克里兹扶着自己的脑袋，踉踉跄跄地走下宽阔的楼梯。周围灯火通明，但是在模糊滤镜的调整下，原本坚固明亮的屋内设施和灯火却变得虚幻迷离起来。
    “这课可真不舒服啊。”
    “是啊，内容太多了，并且很多内容还很复杂很可怕，为什么会专门放到完整的一堂课里来说啊，多分几节课不好吗？”
    “听说这些问题反馈过不少次了，但是似乎都是被以“历史与发展没有暂停键”这个理由驳回了......似乎有道理，但是真的很让人难受啊。”
    “你们......没事吧？你们的脸色很难看。”
    “我们，我们有点受不了......这个世界同预想似乎有很大的不同，我们不知道......”
    “......尽量别。”
    ......
    “这一期学生的生命注销申请已经收到，按流程进行疏导与劝解，确定无效之后提交审核并进行最终的生命注销流程。”
    “推测结果已经出来了。同往年类似，拟合曲线仍然呈现出周期性变动。偏差范围并未超越预期。”
    “xs4028个体状况稳定，并未展现出任何不稳定变动。所有监控照常进行，如有异常随时回馈......”
    “如此，汇报完毕。”
    “收到，已经确认。”
    ......
    “......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在那之后......克里兹，你还会记得这一切吗？你还会记得周围的同学和老师的名字吗？不过......到了那时，或许记不清反而更好吧。”
    “另外......你的感觉没有错。”
    此时此刻，已经十分疲惫的克里兹正蜷缩在高速列车的座位中，他并没有察觉到，在那栋高大的教学楼楼顶上，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
    而在这双眼睛的背后，还有无数双眼睛——那其中，有无数研究者的眼睛，有天区皇帝的眼睛，还有......总旗舰和烈阳的眼睛。
    “历史和发展的确没有暂停键。而这堂观影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确实跨越了亿万年的时光。如果不这样做，新生的生命与意识面对太过深沉厚重的帝国，两者之间的接触与融合不仅仅会充满困难，甚至可能充满危险。”
    “而经历过这堂课之后......这堂课能够给你们带来的最大的益处就是......你们也将同样享有帝国“锚点”的加持。”
    “希望这些锚在未来能够帮助你们抵御你们依靠自己无法抵挡的大风大浪。”

 第418章 毕业与入学

    第418章 毕业与入学
    “人似乎少了很多，至少少了三成……？”
    克里兹看了看手中的学习经历证明文件实体，他不禁皱了皱眉头。自己早就知道在持有四级权限的时候，生命是可以选择注销自己的，但是具体到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面前，自己的心中似乎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很多自己还留有印象的面孔以后不会再见到了，但是自己却好像......
    克里兹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但是自己好像并不能很好的回忆起那些已经不会再见的面孔所对应的编号和他们对应的名字。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正在接受劝阻——按照以往经验判断，这种劝阻并不能留下很多的人。没有来领取毕业资料的大部分生命到最后......都会选择将自己注销。”
    “......感觉他们很可惜啊，本来，他们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是啊，但是这也是最后的机会。当越过这一阶段以后，主动注销生命就将变成几乎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如果融入帝国社会、开始承担责任之后还能遂意注销生命，那么谁都可以在责任降临之前一死了之，那责任由谁来承担呢？”
    “可以说，这一时间节点是目前帝国选择出的最好的时间点了——经过了中级教育观影课的洗礼之后，认为自己无法适应这个世界的生命选择注销自己，认为自己有能力坚持下去的生命们则放弃在这一方向上的退路，在继续前进的同时担起自己需要负担的所有责任......”
    “老师......再见。”
    “嗯。”
    ......
    “难以想象，负责高等教育的院校居然也随处可见，并且它们还都是基本上平级的......”克里兹一边过滤着自己脑海中流过的信息，一边分析着自己看到的内容：
    “嗯......也就是说，帝国的世界拥有足够的完善程度与强度，单个世界内的环境完全可以满足绝大部分的帝国生命的所有需要。而世界之上的部分起到的更多的作用是管理和协调。世界是它们的组成单位。也因此，绝大部分灾难作用于宏观时导致微观基础受损严重到无法统计衡量的情况被削弱了许多......削弱了许多的意思是还会存在？而我要去的地方......就是这里？”
    克里兹随手摆弄着世界的星图，他首先确定了那个区域的存在属性坐标，随后才从浩渺的星海中精确定位了高等院校的所在位置。
    从网络中的官方介绍和星图中的标识可以看到，自己要去的高等院校同自己已经看到的一切都有所不同——高等学校具有许多独立的大型设施，这些设施被飞桥和通道连接起来。克里兹能够感觉得到，被连接起来的设施和天体自身具有厚重而可怕的力量，但是在这些明明看起来很轻盈的连接的禁锢之下，它们却服帖的并列在一起运行，没有任何不协调之处。
    “说起来，我这是被安排过来的......别人似乎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去哪里。不过就目前来看，选不选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毕竟我好像是有特殊之处，在这个方面还是遵循他们的安排吧，这对谁都好......这就是涌现仪式固化的效果吗？我会这样想的原因？”
    第一时间冒出这样的想法，并且这样的想法能经过自己的潜意识向自己说出的情况令克里兹稍微有些在意，不过想起了自己曾经能闹出的“动静”和似乎离自己还很远的那个“帝国”已经为了自己而采取过的行动，他还是很快地点了点头。
    “互相配合，互相尊重，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之前的课程中，老师说过的话仍然仍绕耳畔。
    “听起来，在接下来的教育时间里要住学校提供的住所，所以之前所居住的房间将会被收回并分配给以后的新生命们......奇怪，我记得那些庞大的建筑内部并没有安置太多的人啊，不够住吗？不像啊......”
    透过层层叠叠的飞船材料，身后已经远去的“母星”已经缩成了一颗微不足道的光点并同更遥远的星海混在了一起。漫漫星海浩瀚无垠，但是克里兹并没有感觉到这里有“拥挤”的感觉。
    相反——这里带有生气的繁荣区域很小，或者说，带来生气的“焦点”只占有整个世界的一小部分，而其余的大部分地方虽然也带有生机，但是这些生机却是由那些焦点“拉”起来的。就像是在一片广阔的、带有弹性的膜上拽起一点，进而连带着形成了一片凸起一般。
    “有些不一样啊，是我看错了，还是我之前的理解不到位，又或者是......这里变了？”
    克里兹皱皱眉头，他划开了同高等教育有关的新生论坛界面，借助自己的特殊力量，他浏览页面的时候可以看到许多以注释的形式展开的补充信息。随着一个个帖子被划过，在了解到更多内容的同时，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些额外的情绪正在成长......那是失望的感觉。
    “高级教育阶段的大概流程是先浏览各处，然后再是长时间的上课，这里的上课过程似乎很有意思......按照教学大纲和前辈们的体感传递来看，这种大课会有独特的经历体感，对于不感兴趣的课，课程信息会快速略过，而如果自己感兴趣某一门课，或者自己潜意识里喜欢这些方向的话，课程就会详细展开......
    不过这样的话，似乎就不能由某一位老师来进行统一讲述了吧，采用别的方法？这其中可能会涉及到不少参考系的转换，也不知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做到不同届的、学习习惯和进度都不同的存在们一起学习的......”
    “但是别的就没有很多的意思了，按说明来看会有迎新会，但是这迎新会相比于帝国其他部分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淡薄，几乎没有什么氛围。宿舍......一间宿舍四个人，但是这一间宿舍中有四个独立的房间，四个人之间仍然有接触距离。而其他的......似乎都不是很有意思啊。不过......哈，本来之前也没人说过高级教育阶段会多么有趣啊，就连曾经的那两位老师也没说过，论坛上对于这一片区域的评价也一直如此......我在期待什么呢？”
    “说起来，等到入学仪式完成、高级教育阶段正式开始之后，我的权限等级就会从第四大级升入第三大级，会正式融入帝国社会，在享受帝国给予的福利和权利的同时，负担起必要的义务和责任。不知道这些义务和责任具体承担起来会是什么感觉——目前已经经历的部分里，有很多具体的地方听起来跟实际经历起来还是很不一样。”
    “同时，也不知道我会多知道些什么，帝国又会对我多关注些什么。既然之前我的力量能使得帝国专门提供试验场使用权限，并且动辄使用临渊之舟这样看起来级别就很高的超级运输船，这种重视的程度......恐怕我的秘密多到我自己目前都还理解不了，不知道在这之后，我能多看到的部分是什么呢？我又会因此......发生怎样的变化？”
    来自自我深处的呢喃停止之后，对于克里兹而言，周围的一切也随之陷入了沉寂。
    在远离客运飞船、远离世界内的常用航线的地方，在世界的边缘乃至世界之外，许多双眼睛正在默默地盯着这艘并不起眼的航船，以及航船中不起眼的小小的人儿。
    ......
    “学院运输船即将到站。请所有即将入学的新生注意，下船之前需要通过两重安全检查，第一重检查为为了确认各位是否已经持有3—1级权限，未持有该权限级的个体请尽快协调修改自身权限级并更新自身识别编号。否则，您将无权进入学院管理区。”
    “第二重检查为为了确认各位是否已经加载了学院要求的各类安全算法。这其中，短距离传送防重叠算法是最为重要的。在进入学院管理范围之后，各位将会发现，依靠自身发动的、取决于自己主观意志的短距离传送将取代跨越实际距离的步行和使用传输工具或交通设备，成为最主要的中短距离移动方式。”
    “为避免学院内的各存在体之间因传送出现问题而导致双方躯体重叠并因此出现危险，防重叠算法是必须设置的，请各位在下船之前再一次进行自我检查，谢谢各位的配合。重复，请各位在下船之前再一次进行自我检查，谢谢各位的配合......”
    “等迈出这道门之后，需要面对的东西跟以前恐怕就完全不一样了吧......”克里兹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权限级和自身识别编号，检查了自己新下载的全部算法并确保它们已经全部开始正常运作。最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当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迈步融入人流，走向了那扇已经向自己打开的、新世界的大门。
    这里同自己之前生活过的地方并不一样。由于这里并不依附于某一颗特定的行星（辅星），而这里也并不被特定的主星照耀。按照自己以往的方式来理解的话，这里应该被认为是处于“永夜”之中。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无论有没有主星的照耀，在适应之后望向天空时，天空也永远都是黑暗的。有所区别的就是周围的实体的亮暗程度而已。这里虽然没有主星照耀，但是自己的目力所及之处，所有的地方都充满着足够的光亮，不会有任何压抑感，也没有隐藏于黑暗中的、看不清的隐秘角落。
    “看起来......那里应该是迎新会的开会地点了。”在克里兹的眼中，汇聚着大量信息的一处故事焦点开始同现实的场景逐渐重合。

 第419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一)

    第419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一）
    “啊，这淡薄如虚资讯的迎新会，整个过程就是一群不熟悉的人凑在一起，然后听一群不熟悉的人讲话，这个流程有没有着实没有任何必要，还不如赶紧让我们匹配系统分配住处呢，啊......来试试这个校园范围内的瞬间传送......唉我去！”
    传送没问题，也没出任何危险。伴随着金光一闪，自己稳稳地站在了预分配的“宿舍”的公共空间里——防重叠算法挺好用，不过对于双方来说，自己面前突然出现一张差不多紧贴自己的脸......在放松的状态下，还是会造成一些冲击的。
    “没事吧？”克里兹赶忙后退了一步。
    “......没事，没事。”伴随着手指的微微摆动，因为意外因素而放歪了的信息交互显示屏很快便恢复到原本的位置。
    “那么，从现在起，我们是舍友了。16—3—1—lhjl1864343，请多关照。”
    “16—3—1—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请多关照。”
    “xs4028......你的灵魂识别码很亲切呢。”lhjl1864343点点头，“你的独立房间在那里。而这一部分则是我们四人共用的公共区域。你可以先按照你的喜好收拾一下你的那间屋子，然后把所有的新生注册系统搞定，然后咱们等学校的系统发新的通知就可以了。”
    “好，谢谢。”
    “......奇怪，他的编号是什么...lh186434？不对，ljl14343？也不对......lhjl1864343？应该是这样，对了，他长什么样子来着？”
    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克里兹使劲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发现，本该清晰明确的记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有些模糊。
    那个并不冗长的编号似乎变得很滑——自己抓不住它，每一次抓起，似乎总会有几位从记忆的缝隙里掉出来。而在自己的印象里，那个刚刚才见面、曾经同自己几乎脸贴脸的，文质彬彬的清秀面孔似乎在很短的时间似乎就化掉了。
    “怎么会这样？克里兹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难道这就是他说我“灵魂识别码亲切”的原因？在别人看来，我和我的灵魂识别码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是偶然现象还是普遍现象？上一个教育阶段......等等，他们说过自己的名字吗？那些老师......老师们说过自己的名字和灵魂识别码吗？好像有点模糊......还是没有？等一下，先确定一个更基础的问题——他们有脸吗？！”
    越是刻意回忆，缺失的细节似乎就越多，自己所回忆起的内容就越来越不可名状。这种越来越明显的偏差和偏差带来的巨大破裂感给克里兹带来了恐惧感——自己之前看到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
    “基础保护模因，信息紧急保全模因，接种恶意利用被动反击模因，紧急自我闭锁模因......等等，是因为它们在生效？”在克里兹逐渐激烈的思维风暴中，有一些内容被唤醒了，它们被克里兹的力量“拉扯”着，浮现在了克里兹的面前。
    “这些模因的效果......这样来看的话，应该说至少可以说得通。不被记住的确可以起到保护作用，只是这样的保护作用......需要在这个时候，对于像是这样的身边人生效吗......不对啊，我也植入了这些保护模因啊？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亲切”的意思，那么我的灵魂识别码和外貌不会体现出这样的性质？那是我的保护模因失效了还是——嘶，好烫！”
    没等他来得及深思下去，一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灼烫感刹住了他思维前进的脚步，那种感觉就像是触及到了环绕在边界上的围栏时，围栏发出了后退的警告一般。
    “权限等级......”克里兹很快便找到了灼痛自己的热源——是自己灵魂编号中的3—1编码，那个号码代表着自己当前的权限级。
    “跟权限有关？唉，那就是不能看的部分了。有些时候真是心痒痒啊......”克里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决定继续收拾自己的“新家”。一个完整的房间就是一块呈现出立方体的空间，但是这块空间从里面看要远比从外面看更大。这片足够大的空间可以按照使用者的习惯与喜好被进一步塑造。
    很快，同宿的另外两人16—3—1—isha354588和16—3—1—qxzp96349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里。
    “......说起来，在我的印象里，目前见过的所有人——除去在初级教育阶段的适应期里，在别的时候还真的没有见过身形能够解析出“强壮”、“魁梧”等词汇的。”
    “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说起来，这所谓的“性别”真的还存在差别吗？这恐怕只是差在了一些外貌和身形的一些细节上吧，本质应该都一样？不然，拥有女性躯体特征的qxzp96349应该不会跟我们这样住在一起吧......”当人到齐之后，即将成为舍友的四个人举行了一场简短的舍友相识会，以便彼此之间能够记住。在一一握手时，有许多问题和信息条目从克里兹的眼中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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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如果真认为是值得深究的问题的话，那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毕竟形成的习惯和固定的模式如果没有必要打破的话，那么它们一直留下来也完全正常。毕竟，体型和外观......这样也不影响什么，它们也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再去设置，初始设置统一也没什么坏处......”
    “但是如果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详细的原因，而自己又不去深究的话，就总感觉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坑......我是不是应该更进一步的控制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好奇心了？这样下去恐怕会很累啊......”
    ……
    “学期刚开始，我们的任务就是到处逛游，先是在学校里，然后还没逛完——学校立面也就逛了个大概就坐飞船出来远行，并且要走这么远，好像这么远是刻意而为之的事情……”
    “我觉得那颗不算大概......我们才看了多点地方啊？”
    ......
    在那一一艘艘如同巨型透明叶片的船舶中，入学不久的新生们正在根据自己的社交范围分成一个个暂时的小团体并交流着彼此的发现和看法。
    “学校太宽广了，很多时候不用短距离跃迁和传送的话，靠自己的腿走几百年都走不到目的地......但是，实际上需要人的地方好像又不算很多，那些需要人的建筑规模也不大，比咱们之前用过的校舍小太多了。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就是好像有人居住生活的地方被“稀释”过了？咱们生活居住需要用到的范围还是这些建筑范围中的一小部分......那些部分都用来干嘛了？”
    “绝大部分好像都是冗余部分或者是其他的基础设施......我注意看过其中的一些注解，那其中有“楼栋护盾”、“层间护盾”、“备用护盾”和“通道护盾”等等的设备安置点和供能点......”
    “那么多类型的护盾......为什么要设置那么多种类？如果它们完全都激活的话，那建筑内部环境岂不是会被切成很多个小块？一块是不是最后就跟咱们目前一样差不多大......说起来，我记得咱们原本用过的那些教学楼的通道还是有比例换算系统的，这里也没了？”
    “可能是采用新算法，或者咱们用不到那样的功能了吧。”
    “我觉得那东西挺有用的，说用不到或许不太可能......”
    “你们这是谈到哪了？咱们之前不是在说冗余和护盾吗？”
    “嗨，冗余......这样说的话，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过那些根本不可能靠简单的走能走过去的廊桥——那些连接着不同的功能园区的巨桥，它们至少有十几种通行方式！并且很多通行方式现在可能已经根本用不到了！你们知道吗，那些廊桥内留下的一些通道，好像真的打算让咱们能用腿走完全程！！”
    “你说的是方式，还是实际的结果？”
    “当然是方式......那里也是有一些加速措施的，要不然真走过去时效性也早就没了......只是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方式都要留下来？等到需要用到这些方式的时候......那岂不是说明别的方式已经无法使用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过——咱们接触过的所有地方，无论是之前的各类通行港，咱们住过的地方，还有学校，以及这些建筑所在的地方......可以说一切地方都没有称得上是阴森黑暗的角落，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呼出同帝国网络交流的界面和接口，所有的地方都被充足的光芒所点亮。并且我还问过我们老师，在那些建筑材料深处还埋设着覆盖整个帝国所有角落的信息接收器和信息传感器，这样说的话，如果这种现象普遍存在，那么整个帝国可以说没有死角......你们想想，这得是多大的工程?”
    “确实，这会是十分巨大的工程......”当周围传来嘁嘁喳喳的议论时，克里兹反而陷入了沉默。
    刚刚持有3—1级权限的大家没有能力也没有理由去查看帝国的一切的设计图和制作图、并非贬低——他们的观察无论多么细致，也只能算是还浮于表象。但是自己不一样，至少目前，帝国权限系统没有封锁自己的叙事能力对帝国造物的观测。因此，自己可以看到更多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那无处不在的灯火照耀之下，在那无处不在的信息传感器监控之下，还有更多的东西——为它们供能的巨大晶网体系被厚重的装甲所包裹，这些晶网规模如此庞大却又有序，这不禁让克里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另外的东西，那是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大尺度舰队，还有大尺度舰队所模仿的、能够贯穿世界和时空结构的大尺度星网结构。不知为何，相差巨大的它们此时此刻却好像叠在了一起。
    这些细密的管网......它们并没有全部点亮，带有活性的信息流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选择不同的管路。只不过这个时间切换很短，这使得外表看起来所有的管路都是亮的。但是实际上，同一时刻真的在被使用的管网能在总体之中占据多大的比例？似乎连万分之一都不到。而凭借自己对帝国造物的理解......恐怕最多三套冗余，应该就足够它们被使用到不需要再被使用的那一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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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负责保护这些管网的材料，那些装甲，它们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坚固自不必提，那些装甲，它们似乎有一些特定的“脆弱方面”。这些特定的脆弱点一旦激活，无论多么厚重庞大的装甲板看起来也会迅速破裂解体。而激活这些脆弱点需要的好像是......帝国生命与存在的逃生欲望与逃生请求？这样看起来......应该是如果这些装甲阻碍到了帝国生命脱险的话，它们就有可能自动解体？但是如果被利用了怎么办？
    伴随着克里兹思考焦点的转向，他所能看到的东西也随之产生了一系列变化——厚重的装甲板似乎出现了分层现象，而这些层并不是材质，而是故事，是揭示为什么装甲板会做成现在这样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一些克里兹能勉强理解其中的含义，而有一些则极为复杂，克里兹看不懂它们。但是即使内容看不懂，它们仍然能给阅读它们的人的内心深处带来震撼与感慨。厚重的装甲板，以及装甲板的内部结构就像是一本厚厚的大书，这本书记载着亿万年间的无数事件在这些随处可见的材料上留下的种种痕迹......
    “唉。”克里兹摇了摇头，他看向窗外。
    透明的防护板没有阻碍克里兹想要接收的信息的传递，窗外的一切映入克里兹的眼帘。
    窗外有很多明亮的实体，有一些在自己的视野中静止不动，它们是自己为自己所在的学生观览团队提供安全保障的卫戍战舰们。而还有一些则在缓慢地后退——它们应该就是本世界内的天体们。
    “看到了看到了！”
    “在哪？在哪？！”
    “你们看，就是那个，在中心位置，正在发光的那一个！”
    “好亮啊......”
    “不对啊，那些光有实体的......它们伸过来了！”
    周围的忽然变化打断了克里兹的愣神，当他重新聚集好自己的注意力之后，他也看到了那颗不同寻常的天体。那颗天体不呈现出球形，球面所呈现出的边界曲线是凸的，而它的边界曲线则是凹的，这样的变化使得它看起来像是由两个曲面锥体扣在一起而造就的。
    同绝大部分帝国造物一样，它表面的绝大部分区域都很光滑，而在天体的极点和赤道位置，则分布着规整的水晶阵列，这些水晶阵列的表面浮动着无数的金色丝线。这些丝线跳动着，它们的一端连接着这些晶莹的水晶，而另一端则无限的延伸出去，深入世界的深处。
    “注意，观览流程中的第一站已经抵达，观览船队已经进入世界回路始终座最佳观测位置。”
    “世界回路始终座是帝国管理单个世界所使用的设施，也是帝国管理体系中涉及到世界整体结构的三阶段管理中最基础的一个阶段。世界回路始终座通过接收与控制世界之心的方式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转。在此基础上，帝国采用了多种附加方式来加强这一过程并保障安全......”
    “多种附加方式？”克里兹将目光聚集到了这几个字上。而这几个字就像引子一般，为克里兹开出了一份长长的设备清单。
    “表征覆盖系统，坐标遮罩器，世界屏障启辉器......它们都是什么啊？”面对忽然涌出的大量故事，克里兹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他停止了翻动那些长长的条目们并命令它们散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巨量信息涌入带来的刺激使得他忽视了一系列相对而言微弱的变化——他的权限编号曾经数次将要发出告警，但是最终......告警并未实际出现。
    “xs4028，你还好吧？没事吧？”周围有人拍了拍克里兹的肩膀，“你看起来似乎有些异常。”
    “啊，我......没事，就是想到了看过的一些东西......我没问题的。”
    “好吧，有问题及时跟我们说——哎？！”
    没等这些话说完，一股强大的力量忽然从座位上袭来，将所有的人在一瞬间紧紧地固定在了座位上。
    “怎么回事？！”稀疏零散的惊呼从飞船的各处传来。新生们试图搞清楚情况，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四肢已经被安全带五花大绑，其夸张程度已然远超他们平常使用的五点式安全带。
    “注意，检测到天震发生，请所有帝国存在注意安全。注意，检测到天震发生，请所有帝国存在注意安全。天震影响将于标准计时五秒后抵达，请所有还未采取安全措施的帝国存在抓紧时间规避危险。”就在这里的新生们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被铸进了飞船，同飞船和身下的座椅合为一体的时候，一系列告警开始从他们的内心深处响起。
    “防护措施比告警还提前？这不会造成......啊不对，应该不全是这样，不然后半段......”克里兹望向窗外，他吃惊地发现，就连自己的座位也弹出了一个护盾将自己包裹在内。而自己乘坐的飞船至少在那一瞬间弹出了五层不同级别的护盾。
    而随着自己视线的不断延伸，他很快便发现，卫戍舰队的所有舰船也全部展开了护盾，而在这些看起来相对明显的泡泡外面，在更远离自己的地方，一层十分暗淡的、更大的泡泡似乎是将整个舰队都包裹了进去......
    “天震？那会是什么——”如此激烈的反应激起了克里兹的好奇，然而没等克里兹将自己的疑问和能力展开，五秒的时间便已经从他的身边流过。
    一瞬间，无数波动的光芒充满了所有人的视野。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似乎变成了一片翻动着波浪的海洋，粼粼波光取代了高悬天际的太阳，将一切都点亮了。

 第420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二)

    第420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二）
    世界被点亮了。
    粼粼波光被洒在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遮蔽了原本的星光，遮蔽了原本纯净辽阔的本底太空。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克里兹下意识的缩紧了身体。但是，他预想中的猛烈震动与冲击并未出现，飞船仍然平稳，它同之前的坐标位置保持着相对静止，并未产生位移和震动，这些光芒虽然照亮了整个世界，看起来迅猛无比，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造成太多的影响，就好像是幻影一般......
    “不，不对！”正当克里兹以为窗外的一切只是纷乱的幻影时，他忽然发现，保护自己的、由座椅弹出的护盾外表有一圈圈的环形光芒闪过！
    “为什么这层护盾会......所有的护盾都是如此？！”克里兹继续望向窗外，他的目光拼力穿过外面那细密且纷乱的疯狂光影，穿越那些重重叠叠的防护层，他惊讶地发现，每一层护盾的外层都有这样的光影在流动，它们不间断地变化着、扩散着。那些光影同晶体屏幕受到重压时产生的不规则光影十分相似......这意味着那些护盾层此时此刻受到了很大的压力？
    “lhjl1864343，你们能不能看到外面那些护盾的变化——”
    “看见外面？有护盾阻止是看不到外面的啊？你说的是座椅这层护盾的外面，还是船外面？”
    “船外……你们看不到？”
    “原来是这样吗……”
    “很正常的啊，想要起到防护作用那就必须能够阻挡住信息的传递才行。咱们“看到”东西也是因为接收到了它们的信息，如果信息传递被遮断，那么我们肯定也是看不见它们的啊......克里兹，你能看到？”
    “哦，啊，嗯......我就随便问问。”由于全身都被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克里兹摆不出更多的肢体动作，他只能皱皱眉头，在沉默中愣愣地盯着窗外那无尽的纷乱，直到纷乱彻底散去。
    “天震结束，分析世界稳定性状况......世界坐标漂移度符合帝国规范要求，世界屏障完整程度、时空结构稳定程度未发生可以被检测到的明显变化。目前尚未接到伤亡报告，确定周围虚空环境已经恢复至常态，警报解除。”
    “此次天震共计影响76个世界，本次天震事件将被受到影响的各个世界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及3523—86—16号世界脉络一览座、25—16—245517号世界枝干天顶座记录于日志之中。”
    “警报已经解除，解除临时安全防护，收回内部护盾及绑定措施，从现在起所有乘员可以在权限允许范围内自由活动，舰体活化功能已经重新激活。”
    “好紧张，但是结束之后也感觉好刺激！”
    “天震是什么啊？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兴师动众的场面，没想到这些座位上也会弹出护盾哎，这么说的话，是不是那些教室里的桌子也能弹出护盾来？”
    “我觉得肯定可以......”
    “必然可以啊，你们没试过吗？！也没见过？！”
    “我查查......查出来了，这是天震的资料，在帝国网络中有详细的记录和说明，来，你们来看这些条目中的内容......”
    “让我们看看......”
    刚刚的意外明显给学生们带来了明显的影响。此时此刻，他们兴奋于讨论刚刚的所见所闻，虽然他们都能浏览帝国网络并启动交互界面，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的他们正使劲挤在掉出资料的同学身边，他们大声讨论着，兴奋感溢于言表，但是很快，靠在窗边的克里兹就发现自己身边的围观人群氛围出现了变化——氛围似乎变得有些凝重。
    “天震......是虚空中不完全凝聚并实体化的虚资讯开始向下跌落凝固时，如果同已经存在的世界在虚空坐标上“重叠”的话就会产生的事件，是一种危险的天灾......是一种灾难啊？”
    “天灾......跟死潮是同样性质的东西吗？”
    “性质......对于帝国来说，它们都是灾难，但是它们还是不一样的。死潮至今仍然充斥着大量的未解之谜，就连死潮本身是什么帝国都确定不了。但是根据这些资料来看，帝国知道天震的成因、影响和预防方式，但是如果说要让这样的防护覆盖帝国全境......工程量也是十分浩大的。”
    “资料上说……当这样的虚资讯开始向实体结构跌落凝聚并同世界屏障产生交互时，由于虚资讯结构的特殊性，世界屏障与绝大部分常规的防护措施是无法彻底抵御它们的。因此，它们会渗入世界内部，并且在世界内部进一步跌落并实体化。”
    “在这一过程中，虚资讯实体化产生的影响多种多样并且难以准确估计。并且导致它成为灾难的最重要因素也在这里——这种跌落是同步出现于整个世界的，当这种现象出现时，整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会受到影响。并且在这一过程中，世界原本的信息结构将会被异物挤占或扭曲从而产生变异......”
    “为了尽可能降低天震带来的影响，需要设置多层防护设施，宜将自身存在性较弱与信息量相对较小的独立信息体同大型实体进行绑定，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天震发生时渗入世界的虚资讯扰动挤占或污染信息体们自身的原本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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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天震的发生机理同世界的诞生类似且直接同虚空环境相关，因此天震几乎不可能使用技术手段进行避免或压制。天震的发生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由于虚资讯处于有效观测的范围以外，因此即使是最强大的虚空巡天雷达观测阵列也很难给出天震的精确预估结果。”
    “天震的影响范围上下限差距十分巨大。目前，已经观测到的最大规模天震影响范围已经达到世界脉络级。目前尚不能不排除帝国在未来发现并遭遇影响范围达到甚至超越世界枝干级的天震的可能性。”
    “天震现象于星明帝国远征纪年831 465 876 915年被帝国首次明确存在。在这之后，天震这一现象被正式明确。自星明帝国远征纪年831 465 875 411年起逐渐开始的技术革新与设备升级使得天震现象与其所造成的影响被明确并最终形成了独立的研究科目。”
    “在这一时间节点之前，天震并非不存在，而是同其他现象有所混淆。在这一现象被剥离成为独立的学科之后，大量需要服务于其他方向的附加防护需求也随之独立出来。由于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后续的防御措施与研究方式也将更加明确……”
    “多年来的观测数据表明，天震的发生频率正在逐渐提高......”
    “是一种灾难啊，那这种东西应该严阵以待才对......”
    “奇怪，还有一些内容似乎没有显示出来......是因为权限级的关系，那就没办法了。”
    “......算了，咱们还是先把要完成的任务完成了吧，留好观测世界回路始终座的资料，回去这是要写报告的。”
    “是啊，大家都散开干自己该干的事情吧。”
    “嗯......”
    众人点头散开，观览过程中遭遇的突发事件就这样结束了。众人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对世界回路始终座的观测上，只是，虽然大家都知道，遭遇天震并不是一件值得令人激动的事情，但是这样实际的外来刺激，还是使得大家在面对自己的任务时已经变得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话说......为什么上完观影课之后，我还不知道有“天震”这样一种现象？”
    “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敢说你没见过的东西肯定还多着呢——观影课才多久，整个帝国历史都多久了，无论再怎么样，观影课里的东西相比于实际也都删减了很多很多，不可能说一堂观影课上完了你就能知道帝国的一切了。并且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天震被首次记录到已经很靠近现在了，而观影课里用到的影片......在越接近现在的时候，所说的内容就越笼统。”
    “......好像确实是这样。”
    “各位，抓紧记录吧，咱们要看的东西有很多，观览船队不会在一个站点停靠太久的。”
    “好，知道了。”
    沉默再一次降临。世界回路始终座的信息爆发璀璨但无声，无以数计的丝线轻轻拂过前来拜访的小客人们，同过去的上千亿年间一样。
    “......本站点观览流程已经结束，船队将前往下一站点。请所有乘员返回自己的位置并坐好。接下来将涉及到虚空航行。”
    “虚空航行......要去到世界外面了吗？”
    “快回来坐好，听说如果不坐好的话会被逐渐丢入虚空的！”
    “你那是什么时候的老说法了，现在哪还有那样的情况啊？考虑下信息的时效性吧......”
    “虚空航行？”这个词吸引了克里兹的兴趣——本来自己就还不认识周围的新生们，如果有任务需要自己记住他们的话，那到时候肯定会有全面的提示。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记住他们会又痒又疼又麻烦。相比于记住他们来说，这些可以被很舒服的听取和记忆的词汇还有这些词汇背后所对应的事件才更有意思。
    对于虚空航行他并不感到陌生，但是之前自己的虚空航行经历却多少因为特殊性的存在而变得不那么有参考价值——自己知道“临渊之舟”是什么级别的造物，在那样的强大造物保护下，自己虽然已经经历过虚空航行，但是从感觉上来说，那次乘坐虚空飞船同乘坐高速列车相比没什么不同，前者甚至可能比后者还平滑。
    这一次，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请所有乘员注意，船队即将进入虚空航行阶段，请所有成员注意安全。”
    “嗯？”当克里兹无意识地抬起眼睛的瞬间，他发现窗外的一切开始产生巨大的变化，所有的天体似乎都被拉长，它们形成了一根根贯穿太空的长线，从最遥远的未来伸向最古老的过往。
    “似乎......有些不一样。”克里兹低声自语道。他发现，舰队现在的航行方式同之前有些不同——此时此刻，舰队跨越的似乎不是简单的“时空结构”，而是跨越了一些内容更复杂，但是使用起来却更为简单的结构。
    “刚刚跨越的是什么呢？唉，确实是太累了，但是不经意间就会开始多看多想实在是忍不住啊。”
    想法流过，周围的景象也从自己的身边流过。很快，在太空中闪耀的群星就消失不见了。一堵通天贯地的无形巨墙矗立在世界的尽头处。舰队撞上了这堵墙，并如同一个囊泡一般融入了墙壁。
    “提醒所有成员注意，舰队正在从世界屏障中上浮，当上浮过程完成之后，我们将置身于虚空中。”
    “那是什么？”克里兹忽然问道，他发现那道恢弘的巨墙中似乎存留着一些被埋藏起来的设施。而在那些设施周围，世界屏障似乎被挖出了许多细长的“深井”。这些深井都释放出很耀眼的光，似乎......是需要外界进行十分强力的维持才能保证稳定？
    “那是......哦不对，现在没有人站在我旁边直接为我讲解了......那是......为了分析世界屏障外层的信息沉积情况而打出的探测深井，而那些设施则是对应的观测站，它们的作用是......记录来自虚空中和其他世界中的信息扰动对本世界的世界屏障带来的影响。”
    “分析从深井中提取到的芯样，就能知道这个世界在什么时候受到了怎样的扰动。由于世界屏障能够直接同虚空环境互动且直接解除虚空，所以世界屏障拦截并保存虚资讯扰动的能力强于绝大部分常规观测手段。也正是因此，这样看似原始的观测方法也一直十分有效，并且沿用至今......”
    “处处是学问呐。”话音落下，窗外的“背景环境”一瞬间全部褪去，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了目力可及的尽头之处。在这黑暗的天穹笼罩下，本质上是卫戍战舰的同步星们此时此刻看起来格外引人注意。
    “说起来，进虚空......是用虚空引擎航行到目的地？我们不走世界之门吗？”
    “你没在入学前先问问老学长们这些事情？新生观览走虚空航道不走世界之门这一做法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据说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直观的看到秩序的宏伟和虚空的无尽才这样做的。”
    “......休息都没休息我就直接过来了，哪有时间问啊，而且我上哪去找老学长？”
    “新生论坛的答疑处里到处都是......嗨，我也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到了这一步，我们本身已经没有人手把手的带领和教育了，我们需要自己主动的去做一些事情......”
    “但是我来之前已经都问了很多问题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啊？等等，你为什么了解的这么清楚......16—3—2—uqhc9841321？！你持有的是3—2级权限啊？！”
    “啊，是的，我已经走过三次类似的流程了。”
    “三次？类似？那是什么意思？”
    “帝国培养学生的方式多种多样——高级教育有几十种差别很大的培养方案。如果一个个体不断地用不同的培养方案走完高级教育阶段的话，他就会持有更高的权限级。不过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当权限级不高于3—15还是3—17时，权限级带来的差别......并不算很大，也就是权限高的个体有权访问更大的资料库，并且权限高的个体在承担义务和行使权利等方面都先于低权限的个体罢了。后面这一条嘛......我说了，在达到那条分界线之前几乎没什么影响。”
    “这么神奇的吗......”
    “既然这样的话，要不我充当一下向导？高深的内容我无权解释，但是接下来每一步需要看什么，以及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我多少还是知道的。”
    “好耶！”
    “学长大佬，我们接下来会去看什么？”
    “我们将会见证秩序的宏伟和虚空的无垠。”

 第421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三)

    第421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三）
    话音落下，船舱中再一次陷入了寂静，好一会后才有人发问道，“学长，我们的虚空旅程开始了吗？”
    “是的，已经开始了，目前我们所在的船队正在虚空中高速航行。”
    “......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如果在虚空航行时你有了其它异样的感觉，那么我们就离出事故不远了。”说到这里，来自uqhc9841321的声音变得大了些，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严肃：“虽然目前帝国的虚空航行技术已经相对成熟，已经可以规避大部分可能出现的危险，但是虚空航行本身仍然存在着诸多问题和困难。而作为一种技术体系，虚空航行这条技术线的发展之路恐怕是没有尽头的。”
    “......我们目前的航行很平滑。”坐在窗边，注意力一直放在舷窗之外的克里兹忽然说道。
    “......是的，航行方式很平滑，因为我们目前是在帝国境内，帝国力量的影响范围内航行。”面对这一句有些突然的话语，uqhc9841321有些惊讶地向后望了望。
    “虚空航行的具体航行轨迹可以相对笼统的分成两个大类，它们分别适应于两类虚空环境，一类是已经探明的、具有设施辅助的虚空环境。在这样的虚空环境中航行时，帝国舰船可以通过联合导航系统进行间隔很低的路线沟通与航向修正动作，这样的航行方式也可以被笼统的称为是连续式航行。”
    “这种航行方式可以将跳跃前后秩序场之间的差异压缩到很小，舰船因为环境冲突而产生的损耗也能被压到低到近乎没有的水平。”
    “与已探明区域相对应的是未探明区域，也就是所谓的“白区”。如果是要进入白区的话，这样的航行方式则不适用。在进入白区之后，舰船在进行虚空航行时使用“跳跃式航行”。同第一种方式相比，这种虚空航行方式的显著变化是减少了跳跃次数并增大了跳跃幅度——在不过多失去“速度”的同时，这样的航行方式相对而言更多的保证安全与保留准确。”
    “......我有之前上课时感受到的那种压迫感了。”
    “确实。”
    “哈，咱们都还要学更多的东西——我在这里说的这些都很浅显，连概述都算不上。”
    “......忽然想知道它们是怎么被发现、怎么被制造出来的了。”
    “那就需要你们选择这个方向然后努力去做了——不过据我所知......在选定方向的时候，有些方向所对应的未来并不会十分明朗，甚至可能会充满危险，而在你们选方向时如果选到这样的方向的话，你的决定会被再三确认。一旦最终确定下来，就没有退缩的余地了，你们一定要重视，这不能不当回事的。”
    “好。”
    “这么说......这跟中级教育时期是否需要注销自己的那个选择有类似之处？”
    “这个更加现实且严格——在帝国中生活的话，除了大规模的天灾降临，目前来看几乎没有其它更多的不安定因素能够威胁帝国，目前的帝国可以说是相当安全的。而一个个体在帝国好好存在下去的最低义务要求......虽然还到不了什么都不需要做的范畴，但绝对不会对正常的帝国个体造成负担。”
    “而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如果你们下定决心准备投身到帝国的建设当中，那么你们那时所做出的选择将会决定你们未来的发展方向和自己需要扛起的责任......应该说，大家都会有这么一天的。”
    “都会有这么一天......？”
    “做出抉择，决定让自己担起责任的那一天。”
    “那么，有没有可能一直维持那在那个最低要求上呢？”
    “有，帝国完全允许。不过......相信我，维持这种状态只是你的缘分未到而已，如果缘分到了，你们自己会急着想办法脱离那种状态的——我已经体验过了。”
    “好神奇啊......唉，你们看，窗外是不是有些变亮了？”
    “这说明我们快到了。下沉过程会很迅速，不过留好你们的惊呼，要不然往后可能没得用了。”
    “......下一站我们要看的东西不值得惊呼吗？”
    “值得，当然值得——”
    话语落下，舰队的秩序场开始同世界屏障紧贴在一起，在迅猛的融合作用下，舰队迅速下沉至秩序世界内部。而在舰队的后方，理论中应该作为世界尽头的墙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黑暗深邃的空间。
    “哇哦......”
    “是河唉，是大河......”
    “你们看，看河的中间！”
    “形状跟咱们之前见过的所有建筑都不太一样啊......等等，那东西有多大？！”有人准备尝试用自己原本用过的参考方式观测它，就像从一栋楼的基座处抬首仰视整栋大楼，但是他们看到的，却只有一面仿佛已经将天地劈开的、闪烁着紫金色光芒的墙壁。
    “......紫色的光是奥术力量？那些紫光是......这座建筑上的符文阵列？！”
    “比较少见啊，快抓紧记下来，这也算是重大发现之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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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条河呢？它好像不是随随便便就长成这样子的......”
    “那就都记下来啊！老跟我说干嘛，学长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嘛，要有主见！”
    “大家尽量记录的全面一些，如果想要自己往里添加想法的话，可以等回去再慢慢加。咱们很快就要去下一站了。”
    “哎哎哎？别别别啊，我这里没记录完呢，看都还没看全呢怎么就要走了？”
    “节点三叉戟，世界状况同步信标，信息表征增强系统，信息表征遮罩系统，虚空巡天雷达......没错，这也是一个系统，一个比世界回路始终座体系体量大的多的系统，由很多功能性组件组合起来形成的系统......”
    在夹杂着兴奋、期待和担忧的群体边缘，克里兹似乎始终显得独立一些。他默默地注视着那座矗立于金色光河中央的巨大箭镞，眼睛的深处，长长的设备清单还在不断地延伸。由于自己持有的权限还不够，很多设备他只能看到名字和很简短苍白的介绍。但是对于克里兹而言，这清单本身就足够他感到震撼了——
    帝国设备具有的多功能性无需置疑，而在这一前提下......如果维持世界脉络一览座正常运作需要如此多的设备同时发力，而这些设备的作用又不尽相同......那么究竟需要遭遇多少事件、需要多少思考才能做到从无到有，从简到繁直到今天的这一步？而要想使得如此多种的设备一起运作，令它们彼此协变，那又需要多少心血去试验和调试？
    如果看穿这些，看穿它们的表层都是如此的困难，需要如此多的心力去认识它们、归纳它们，那打造它们的智慧们呢？为了做到这些，他们曾经的付出会有多么巨大？
    “......xs4028，xs4028？你没事吧？”
    从天外飘来的呼唤逐渐接近，将克里兹从他自己的思维小世界中拉出：“怎么样，你还好吧？”
    “......啊，我没事的。”看到周围的人们对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克里兹赶紧摆了摆手，“我已经记录好了。”
    “你们要注意一下，每一站点都有观测时限，之前可能因为天震这么个突发状况使得这个问题被忽略了，现在再提醒一下，你们要多留意。”
    “......这就要走了？”
    “是啊。这又不是自由行，这是学前观览，最重要的目的是让大家见见世面开开眼界以便于日后拥有了充足的知识时敢于挑战极限，敢于放飞自我，敢于在有理有据的前提下，认识甚至是挑战当前的认知上限——总不至于因为没见过就接受不了，就搞自我欺骗。”
    “自我欺骗？”就在这一搭接一搭的讲解与聊天中，舰队开始重新上浮，闪烁的光点们将自己包裹起来。虚空引擎开始重新运转，黑暗再一次拥抱了这片小小的自由星空。在这个脱离出来的囊泡的“后方”，那道宏伟的壁垒开始迅速黯淡下去，并很快变得重新不可见。
    “嗯，是啊。这样的生命是存在的，他们极端保守，不愿意接触和认识任何超出他们的原始理解或者是他们自己的潜意识中的“边界”之外的东西。最极端的例子就是，这其中有人这样认为：他们认为时间最长的跨度也就几千万年，亿已经成为顶格单位。他们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面对万亿年、千万亿年这样跨度稍大些的单位——哪怕是帝国本身已是活生生的例子。”
    “——在他们的认识里，宇宙的大小很有限，有限到可以悠闲地面对——可能最大也不会超过河系？当你同他们谈超过河系的结构时，他们要么会讥讽你“为什么要谈这些”、“想这些有什么用”或者是干脆不理你。并且，如果连略大些的有限他们都接受不了的话，那就更不要说无限了。”
    “无限......？”
    “现实生活中不说利用无限吧，很多时候我们需要处理无限。比如说，世界之间存在着维度差异，根据阿洛阿尔陛下的测度差理论，穿越高维或低维时，存在于其中的实体可能会面临接收到的信息量瞬间增长为无穷大或者是跌落为零的问题。”
    “而帝国的一些世界可以认为具有无限大的基础结构，但是帝国没有真正意义上无数的设施来控制它，我们也不需要真正的无限多的设施，因为超凡力量的性质使得我们可以利用它的构造来免去处理世界性质的麻烦，但是我们需要将这些设施部署到位——那么我们该怎么部署？”
    “无限大的时空用有限的分割方式无论怎么切都是无穷大，使用有限结构内的老办法可没办法搞定这些问题。在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我们都需要面对和处理无限。并且，这里我们所用到的处理方法只能说是投机取巧绕过了它们。”
    “即使这样，有人仍难以接受这些问题。而那些严格意义上的“无限多的世界”、“无尽漫长的时间”、“无限多的可能性”等等真正的无限存在……他们认识不了更接受不了。”
    “说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是，他们反而能接受无尽虚空。大概是因为无尽虚空真的太过于浩瀚和虚无缥缈，以至于人们对它没有办法也懒得评价对与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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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后来呢？持有这样的想法的话，他们根本没法跟别人相处，没法融入帝国这个群体吧？他们会改吗？”
    “改了，但没完全改，反正帝国也不可能在他们触发对应的法条之前杀伤他们。在经历过很多次没什么结果的协商之后，帝国干脆成立了一个“保守者议会”来安置他们。”
    “他们有权对重大事件发表意见，并且持有一定的决定权重。嗯......有些时候他们的意见的确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这一点值得肯定。不过绝大部分时候，他们的话都是听听就得了。哦对了，他们的对立面，也就是激进者议会——同样是这个待遇。不过激进者议会的能动性比保守者议会更强。”
    “......还真有啊？”
    “重刷高级教育流程是前期快速提升权限很好的办法，也是很好的增长见识的途径，嗯，到站了。”
    “感觉这......挺快的？”
    “哇......这东西比星系还大出好多......”
    “世界枝干天顶座，目前帝国最大的量产型单体实体——它比较有趣，据说如果进入到它的内部的话就会发现——它本身是不含有空间拓展设施的。也就是说，它的所有房间内外看起来都是一样大的，当然，我没有见到过。如果未来你们之中有人能见证这一点的话，别忘了告诉我。”
    “呃......学长，这些真的可以就这样提出来吗？我是说，有关于权限方面的要求......”
    “你能听到的、知道的，必然是经过了帝国的允许的，凡是没有被制止的事情都是允许的。如果不允许的话，你们不仅什么都听不到，我这个“泄密”的估计也已经离被注销八九不离十了——开个玩笑，放心就好，不需要想那么多。”
    “挺不一样的，世界脉络一览座长得就好像是嗯......哦，一根箭的箭头......回头再详细了解箭是什么吧。世界枝干天顶座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世界脉络一览座处于一条光河的中央，而世界枝干天顶座周围有好多金色光点......哇，它们会向二阶金字塔中间的那一段平台处发送光芒唉！”
    “那些应该是来自于世界脉络一览座的信息——世界脉络一览座在收到信息并处理好之后会发送给世界枝干天顶座。”
    “......今天算是见过世面了。对了学长，那些包围在外面的六边形的网格是什么？”
    “应该是......世界枝干天顶座的卫戍舰队——能看，但是只能看一点点，这里面可是有级别很高的大家伙的，观测它们存在涉密可能，如果自己感觉到开始不适或者有阻止提示了就赶紧打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学长，如果强忍着一定要记住这些内容呢？”
    “那可能会被警告然后被清除记忆，然后......总之会感觉到很疼，但是如果没有恶劣意图的话，惩罚不会太高，如果带有主观的恶劣意图——比如说你是哪个文明的间谍来收集情报，或者有类似的情况的话，那问题和后果就会很严重了。不过后面这种情况一般不太可能，帝国的安全保障体系很强大，得到对应的权限的个体能够在帝国各处畅行无阻，如果没有对应的权限……仅仅是想要在帝国境内活下去都很难，更别说要搞什么事情了。”
    “嗯......”
    “这已经远超我的想象了，说实话，我有点怀疑到底还有没有能让我再感觉到震惊的东西。”
    “这话说的可有点早啊......时间快到了，大家坐好，我们的下一站可是飘在虚空里的！”
    “学长——挑明吧，你是不是我们的舰队指挥啊？”
    “只是借着机会过把瘾而已，我还差得远呢——”
    最后半句话没能来得及出现在这片时空之中。
    外界或许会有变化，但是那些变化同自己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在这里，人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这里的一切。
    金字塔仍然宏伟，在它的顶端，金色的永恒光芒同世界屏障连接在一起。即使是从虚空中“看去”，它们也同样明亮。
    ......
    “......学长，让我们看这些不会牵扯到泄密的问题吗？据我所知......它们是等级很高的单位，并且作用十分重要。”在飞船里，克里兹沉声询问道。
    “不会，就算真的出现这样的问题，那也在这部分内容刚进入帝国的教学规程时就已经出完了。”
    “可......”
    “大可放宽心——能让你们看到的，那必然是没有问题的。不要太细究某些事情，因为你们也不知道自己纠结的事情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你们自己把它给想歪了，扛着思想上的包袱的话，你们会很累的。”
    “这次的航行用的时间......很长。”
    “是啊，不过我们已经到了——要想找一个好的观景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观景点？”
    “是啊，我们将会见证秩序的宏伟和虚空的无垠。”

 第422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四)

    第422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四）
    “这样的回答……好像在最开始的时候听到过哎，学长，那我们之前看的内容……”
    “它们所达到的高度当然不可能被否认。只是，同更加宏伟、更加全面的存在相比，它们作为技术的结晶......只能算得上是其中的点缀吧。”
    “这怎么说——”话语还未落下，秩序场边缘突然显现出的变化便为在场的绝大多数人带来了沉默。
    秩序场内，作为“恒星”的卫戍战舰们隐去了自己的身形。但是，秩序场内的光并未消散，它们不再来自于秩序场内，而是来自于秩序场外。秩序场的边缘开始浮现出亮点，从一个两个，变成一簇两簇，再到一束两束......
    “你们数得清那其中的光芒的数量吗？”
    “绝对值很大并且变动很快，就算要数也需要等它们完全浮现出来......等等，你们看那些光影......它们像不像是咱们之前看到过的那条光河？”
    “你这样说的话确实很像......等等，这些光点——它们跟围绕在世界枝干天顶座周围的那些信标的排列方式很像！”
    “它们炸开了！”
    一声惊呼传来，通过虚空巡天雷达写就转接而来的巨大信息流猛地碰撞在秩序场的边界上。以那些光点作为中心，无以数计的金色光河铺展延伸开来。一端，它们尽情地舒展着自己，另一端，它们则彼此接触相互连接起来，形成了粗壮且辉煌的巨大主干。
    “好漂亮......就像是羽毛一样。”
    “哇......”
    这样的羽毛，远不止一片。
    夜空中，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羽毛。它们的羽丝微微震颤着，就像是有微风在轻轻吹动它们。尽管羽毛之间并没有紧密地连接在一起，但是它们之间的联系，却是那无处不在的黑暗天渊所阻隔不了的。
    “这就是“秩序的宏伟”。”
    “那......“虚空的无垠”呢？”
    “就在它们的背后，在隔开这些“羽毛”的每一道黑暗天渊之间，在秩序场以外，在你我的体内，在我们的实体、意识、灵魂、记忆之中......它无处不在。”
    “......听起来很奇怪，但是却又好像并不愿意去反驳什么或者否定什么......”
    “调制并维持这个效果很困难——“这个效果”指的是使得帝国存在在不放弃对虚空的好奇、探索与抗争的情况下，不会过度否认虚空也不会过度崇拜虚空。如果过度否认虚空，那么我们早晚有一天会停止进步，在抱残守缺中败给越来越多的未知。如果过度崇拜、神化虚空，我们也将会陷入危险，过度的崇拜极有可能带来反噬。而维持这个中间态......据我了解，帝国是费了很大的功夫的。”
    “......费了很大功夫？”
    “有些课程和影片里好像提到过，但是好像并不是很长，就一两句话......”
    “观影课里你们没有了解到相关的内容吗？嗯......也是，远征纪年时间跨度太大，有限的时间里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介绍的事无巨细。并且这些内容也不需要你们现在就能做到记住并理解......那么我简单说一说吧。”
    “我们日常可见的一切，对于帝国的前辈来说都是莫大的成果。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氛围——整个帝国的氛围。”
    “就在刚刚，我已经说到了激进者议会和保守者议会这两个代表着帝国生命的“思维极端”的存在。通过了解它们，你们应当可以了解到这样一点：作为独立的信息体，帝国的存在们虽然被巨大的存在性网络连接起来，但是它们仍然拥有着自己的独立性，拥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与独立思维。”
    “这些独到的见解和独特的思维表现形式千差万别，它们可能指向各个方向。但是帝国作为一个宏观的整体，它目前还需要相对明确的发展方向。而在这相对明确的发展方向约束之下，那些生命的“独到见解”必然有顺着这些方向的，还有逆着这些方向的——这就是分歧之所在。”
    “帝国不可能拒绝和否认分歧，如果帝国彻底消灭了分歧，那么帝国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全员已经全知全能，要么帝国走向灭亡。但是，如果分歧太过巨大、其所引发的矛盾太过尖锐，它就有可能阻碍帝国的发展，甚至彻底让帝国陷入其中无法再前进——这样的例子的极端，就是你们在观影课中看到过的“特殊时期”的成因。”
    “帝国需要协调，协调每一个生命之间的关系，协调单体与整体之间的关系，协调希望与现实之间的关系，协调空想与理想之间的关系......但是仅仅是协调，还不够。”
    “帝国需要保证这些果实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产生变质或者腐败的问题。解决这些问题的现实手段则是大量的涌现仪式——每过一段时间，新的涌现仪式就会覆盖帝国全境。涌现仪式中包含着帝国的前进方向、帝国众生的喜好、希冀与厌恶，值得被记录的想法、心态与行动等等。它们被汇聚在一起、经由特定的仪式固定并扬升。”
    “它们将存在于帝国的每一处，存在于帝国的基础结构中。它们的存在，能够让帝国在保证之前所取得的成果不会损坏的同时，还能够不断的进步、扬升。每一次涌现仪式的效果并不会多么大，但是亿万年岁月的积累，已经足够这些迭代爆发出足够大的力量。”
    “而这“足够大的力量”就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存在于我们日常的生活学习之中。帝国的国民们能够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能够在危机时刻贡献出自己的力量维护帝国的安全，而帝国的管理者们会带领帝国向着被众生希望的方向发展，他们能做到恪尽职守，不负重托......每一个人。”
    “数千亿年的努力，才能够让这样在绝大部分地方都是空想的话语在帝国无限的趋近于实话。我们现今所能享受到的一切都建立于无数前辈的建设与牺牲之上。”
    “......”
    “啊......”
    “......没关系，谁都会有这一步的，谁都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成长，就像这片虚空的这些羽毛们——它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立起来的。”
    “......说起来，我们之前应该是在说虚空的无垠的......我们是不是跑题了？”
    “不，没关系的，学长，这样的跑题......我愿意听。”
    “没关系，听一听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也是学习，但是感觉比上课有意思。”
    “是啊，学长，没关系的，毕竟也是聊天嘛。”
    “那好吧，那接下来咱们就继续……”
    无尽的汪洋中，有一支小小的船队，这支船队承载着新生，承载着未来的种子。船队驶出了港口，它们要载着这些代表未来和希望的种子去看一些东西，用最本质最实际的东西，唤醒种子们的好奇心，唤醒种子们那还未苏醒的、勇于创新的勇气和意志。种子们正在微微颤抖着，尽管现在的他们还太过弱小，弱小到不值一提。但是谁都能保证，这些种子在未来不能长得顶天立地呢？
    群星与大海默默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无论发生什么，它们都是最直接的见证者。
    ......
    “接下来具体会看些什么？我记得之前看过的说法是接下来会看一些自然风景和......人文内容？”
    “差不多吧，我们会走的远一点，去看一看其他文明所在的环境。帝国对世界改造的程度太高了，这导致了它们在某些方面变得不再有参考意义。”
    “改造程度太高......你们看，看外面！护卫舰队大了很多！”
    “真的唉，它们是什么时候并进来的？”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放轻松——毕竟咱们接下来要前往边境地区，边境地区相比于帝国疆域内部危险还是更多的，这很正常。”
    “说起来，我突然好奇......我们真的值得帝国出动这么多力量来守护吗？我们持有的只是3—1级权限而已，我们这样的个体......帝国应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吧？如果每一批像我们这样的存在都需要这么大规模的舰队来护送的话......整个帝国需要调动多少船来完成这一件事？”
    “帝国会出动很多舰船，这的确是一个相当庞大的任务——但是，帝国的舰队、帝国的武装力量要更加庞大。”说到这里，来自uqhc9841321的声音变得高了一些，“你们的权限或许并不高。但是，你们作为新的生命、作为帝国未来的种子，你们作为一个群体，其等级是相当高的。为了保护这个群体的安全，为了能够让涌现仪式的发动有足够的基础和“燃料”出动这些军舰是值得的。我曾经也很惊讶，但是这就是事实。”
    “秩序场的边缘又出现新的反应了，不过......颜色好像有些不一样？”
    “罗艾利特拉斯—奥菲卡亚虚空空港。这个名字有些拗口，由于是个来自于我们的文明体系之外的词语，我们可以协调出它们的发音，但是我们的文字体系对不上它原本的意思。这里是星明帝国与缪尔—艾哲里安联邦的贸易口岸，也是登记于星明帝国五天座和观察者议会的最大贸易口岸之一。”
    “与此同时，这里还是被帝国记录的、虚空中第六大的“贸易市场”。对于接受了五天座协议的文明们来说，这里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虚空枢纽。”
    “......学长，这样说的话......这样的“贸易空港”，或者说“虚空枢纽”......并不多？”克里兹回过头来询问道。
    “据我所知，确实不多。”uqhc9841321肯定了这个说法，“帝国可以......这样说吧，帝国几乎没有不能自给自足的方面，所以帝国没有必要从其他文明那里买进任何资源，这是最重要的大前提。”
    “当然，我们不能排除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有些时候，其他文明可能会获得一些特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可能具有独特的性质，或者是因为诞生于特殊的环境而具有罕见的意义。在这些情况下，帝国会同那些文明进行商讨，以研究的名义购买那些材料的一部分。但是帝国不会直接将这样的东西放入生产线。据我所知……这是一条很强的原则性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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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能不能理解——需要一种或者几种不可复制材料才能制造出来的东西将不会获得大规模应用的批准。因为这样的东西产量会受限，并且它们很有可能无法通过常规的方式对自己进行更新换代和自我维护。”
    “最后……帝国消耗性材料的使用量对于其他的文明来说是绝对的超越数字——除了帝国自己，没有其他的文明能够满足帝国的需求。所以，帝国绝大部分时候并不需要同其他文明进行贸易。更多的时候......帝国只是在提供平台和进行监管。当然，这也是个人理解。”
    “......这里的星空很不一样哎，这里主要有蓝色，还有灰色和银色......还有一部分灰色。那些星星之间的东西是什么？它们难道是——”
    “放松，大家放松，那不是尸骸，那是自然形成的东西，别被观影课搞的以偏概全了各位！”
    “星云......”克里兹知道，这里的“星云”是自然景观，是创世纪爆炸给这里带来的东西。自己的感官也给出了“它们很美”的结果，但是或许是之前的主观印象太过强烈，此时此刻的他不由得感觉到了一阵......或许可以称之为是恶心的不适感。
    “嗯......也没办法，学会放松，学会过往不恋吧，总得面对一些事情的。”
    “说起来......学长，我们能下去看看吗？去看看实地的景象？”
    “不能，这件事没得商量。不过你们可以看实时的监控录像，舰内的模拟系统足够做到让你们身临其境。”
    “那么我们能——”
    “不能离开联合护盾，不能离开这艘船，最好也不要离开你的座位——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
    “帝国在这方面制定了严格的规则，除非你们未来会从事特殊的职业，否则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方面上造出例外来，这里没有下不为例。之前，我也是这样被教训的。接下来，打开模拟系统，好好感受一下这里的不同吧。”
    “打开模拟系统......唔？”克里兹刚想说些什么，但是周围突然变化的景象让他把话暂时咽了回去。自己熟悉的淡金色光滑材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看起来并不太长的、由银灰色材料构成的走廊。
    “......挺真的？”克里兹想说点什么，但是他发现自己能想到的话都可有可无。
    他四下里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映入眼帘。同之前自己见过的种种环境相比，这里的确有相当多的不同之处。
    “光照差了点，有“昏暗的阴影”。建造这里所用的材料也不够光滑，材质并不好，建造方式看起来也有些粗糙。墙壁上有很多凸起，控制设备的冗余偏低，还有为什么会设置这么多额外的东西......”克里兹沿着走廊向前走着，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闪烁着如同呼吸一般的光芒的、颜色各异的灯。叙事能力告诉自己，那些灯被用来进行特定的传讯以及发出警报，但是……自己好像暂时还不能很好的理解它们。
    一路走下去，走廊两侧的房间中不时有人走出，他们在走出之后很快就会消失，这应该是某种传送装置在发挥作用。不过，也有一些生物在离开那些房间之后并没有立刻启动传送，他们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沿着走廊走一段时间，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在“闲谈”。
    “跟低等文明交流真费劲，但是又有什么办法？他们始终提供不了我们需要的那个精度的货物申报单——每一次！”
    “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那种扫描仪肯定不能出售，上面可是下发命令严格禁止了，咱们能有什么办法，更何况之前你没看见他们的态度？一群懒散样肯定不会多积极......”
    “只能苦了咱们啊，重填真是费时费力，怎么那么好的一种资源偏偏就落在那个世界了呢？”
    “......需要及时更新系统，及时更新系统！有错误就及时修，有状况就赶紧说，别藏着掖着！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次在第七十二限发生的货舰相撞事故，咱们公司要负全部责任！你们就不能提高一点责任心？你们的培训都培训到哪里去了？！”
    “……通往瓦拉加au5483的矿用虚空航道据说快开通了——如果那条航道开通了，咱们的矿运货船就可以从那里直接返回文明内部，不需要再绕道使用星明人的世界之门了。”
    “好，好啊——瓦拉加au5483世界内的结核提取物可以让我们的资讯研究水平再进一步——我们终于可以将更多的知识掌握在自己手里了！”
    “……这里怎么有未呈报的货物？3k级危险品，启动对应应急预案，这事不能糊弄过去！”
    一路上，克里兹的周围飘过许多身影，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的实际，但是实际接触时，它们还是会化作虚幻的光影。这些身影各不相同，他们有着不同的族群的印记。
    克里兹稍微统计了一下，在这其中，各式各样的人形是最多的，其中还有一些身影同自己十分相似，但是他们似乎更加高大强壮，整体看起来就好像是刻意回避了帝国生命会带有的性状一般。
    而在人类形体以外，五花八门的“虫”所占据的比例也很高。当他望向那些办公室时，他还找到了少量的“能量体”生命和“频率”生命，它们的样子和它们工作生活的地方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同的画风。
    克里兹能够读取出那些异样的设备的作用，但是却很难在第一时间就将它们的外貌同功能联系起来。
    “这里的故事很不一样，那如果从更大些的地方去看呢？”克里兹眨了眨眼睛，周围的一切景象在一瞬间打碎重组。现在，他站到了一组接驳设施的“外侧”。就如同坐着小艇在海面上遥望港口一般，他能清晰地看到接驳设施的全景。
    接驳设施由许多空心的六边形筒组成。这些六边形筒整齐的排列在一起，就像是某种生物的巢穴一般。筒的尺寸十分巨大，绝大多数的飞船在它们的面前都显得十分渺小。克里兹还注意到，即将泊入港口的船只中的大部分都可以自主泊入，但是也有少部分航船需要来自港口地辅助。而这些需要辅助泊入的船只......它们的动作要笨拙得多。
    “看起来......它们的建造者似乎还没有足够高明的技术来让它们做到自由移动。而它们运输的这些货物......不知道具体是谁购买了它们，又要用它们去做些什么......嗯？”克里兹忽然皱了皱眉头，他发现在远离港口的地方，在某一片缺少天体的虚无空间中开始有一系列波动传出，这些波动很微弱，并且只在很狭窄的特定频率上才能察觉得到。
    “有什么东西出现了……一艘船？”克里兹将大部分注意力聚焦到那片产生微弱波动的空间附近，他看到，在那里有一艘正在逐渐“显现”的船——“显现”这个说法好像也并不准确，因为那艘船强劲的隐形系统仍然在工作着。
    “那是……在做什么？”克里兹继续细看下去，他的目光穿过了船舱，深入到了货物之中。
    “……不和谐的标识，这些都是违禁品啊？学长，这里有艘船——”
    “没关系，放它过去吧。”

 第423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五)

    第423章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应该是这样？（五）
    “......学长？！为什么？”
    “这是被帝国默许的行为。”
    “默许......？！可这是......”
    “违禁品，未经申报和许可私自运输交易？这是被允许的事情。我目前还并没有权限跟你讲有关这个的更加深入的东西，我只能告诉你——它们是被默许的，并且所有这样的事情都被帝国所掌控，无论是在它们发生前、发生时还是发生后。”
    “......好吧。”
    “看得出来你对此有疑虑和不满，很正常，当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我的反应比你还激烈。不过......在之前的课里，你们应该多多少少听到过“世界是不完美的”以及“无法实现绝对的理想化”等等方面的知识吧？”
    “......是的学长，我们了解过相关的内容。”
    “那么，这样子的事情就是那些话语的“实际表现”了。这样的实际表现可以因为多种原因出现。有一些是因为帝国能力有限，还有一些......则是因为不同层次之间存在着不同的需求，它们之间可能产生矛盾，化解或者缓和这样的矛盾时产生的妥协就有可能导致这样的情况出现。为了避免这些情况衍生出太多本可不必存在的恶果，就需要帝国倾注更多力量去弥补、去阻止......”
    “也就是说......我们有些时候需要主动搞复杂一些事情，然后再投入更多的精力去处理这些变得更加复杂的事情？”
    “我个人认为并不能直接给出这样的评判，只看这一小片区域的话可能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从更高的角度去看的话......允许这些事情发生应该也能带来对应的益处，否则帝国没有理由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哦......”
    ......
    包裹舰队的秩序场再一次开始了变动，但是对于克里兹来说，外面变化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雾，不知道这层雾是蒙在外面的一切景物上的，还是蒙在自己心里的？
    一路上，舰队路过了许多充满生机的世界，有些世界宁静、繁荣，还有一些世界被战火覆盖，异样的闪光和波动在世界的最底层打出涟漪，让整个世界在都在凡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着。这些不断变化的景象时而引起惊呼，时而引起探讨，似乎......还引发过争吵？但是无论如何，舰内始终秩序井然，自己也就没必要去太过在意外面......
    是因为从出生到现在自己太过遵规守矩？还是自己的观点或者理解存在问题，导致本来不应该形成困扰的内容时机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绕不过去了？
    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潜意识里存在着某种执念，自己太希望安定能永恒存在，能有一套公正的、全面的规则能够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作用？也可能......自己见证过太多的痛苦，阅读过太多的不公，遍历过太多的无可奈何以至于自己在从心底里、从灵魂的深处痛恨着这些现象？
    “等等......”克里兹感觉到有些不对。
    自己才多大点，后面的那几种可能怎么会出现？自己真的够资格那样认为自己吗？
    “......编号为16—4—1—xs4028的个体标志性反应开始增强，推测该个体近期可能抵达爆发临界点。”
    “维多维尔陛下，维斯瑞凡陛下，已经整合所有的独立式虚空巡天雷达，虚空巡天雷达叙事网新网已经完整组建，预设的新2—20级空权限位即将处于待命状态，所有准备活动痕迹、历史回溯痕迹及相关观测痕迹将被抹去。”
    “针对此事特别启动的天震历史记录分析已经完成，我们再一次对三千亿年内发生的所有天震进行了分析。结果表明，有75.4684%的天震发生于“叙事奇点”附近的吸积盘内。并且，如果将这些天震的“震源”联系起来的话，它们将呈现出悬臂结构。同时，时间越接近现在，在这些位置上发生天震的次数就越频繁。”
    “xs4028这一个体开始从周围环境中独立出来的时间至少是在三千年以前，也就是远征纪年868 000 000 000年以前的时候，“叙事奇点”的前体就已经开始形成了......”面对从不同的研究中心呈递上来的报告，维多维尔的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各部门都需要注意，在有关工作完成之后尽可能删除所有明确的行动轨迹——应当使得一切工作看起来是在“从充足的后备计划中临时挑选拼凑的”而不是“刻意而为之的”。”
    “明白。”
    “......不知道能否平稳过渡。”确定了已经没有可以做出的新的部署之后，维多维尔向后靠在了椅子背上，“xs4028......无论他的临界爆发会以怎样的形式呈现出来，爆发之后，他的能力都将会出现幅度巨大的提升......到了那个时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可能让他继续再当普通人一级一级去爬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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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毕竟是特例，特例在常态中是突兀的。我们无法抹消这个“特例”本身所能表现出的突兀部分。多关注他，注意时刻汇报情况。他的发展路线应该还不至于偏离我们所理解的理性范畴，但是我们并不能确定他的“发展之路”具体会在哪些节点怎么走。”
    “......没有办法抹去，毕竟帝国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火速提拔几十几百个“准皇帝”来抹平这件事的特殊性，而他自己的特殊性也是不可否认的。这样做不可能，更没有必要。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是尽可能在不过度扰动他的情况下，帮助他尽可能找寻到安全稳定的状态，帮助他能够相对平滑地渡过他的发展过程中可能遭受到的冲击。”
    维多维尔的目光稍微下移了一些，“目前已经同有关部门确定过了，在xs4028出现爆发预兆的时候，我们就会派专门的顾问介入。”
    “这个顾问肯定需要十分博学。”维斯瑞凡回应道，“到时候......我估计xs4028肯定会问很多问题。”
    “是啊......不过我认为这里应该会顺利的。”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因为这附近......似乎都没有经历过来自未来的“修补”。”
    ......
    “虚空中的世界多种多样，对于帝国来说，这多种多样的世界结构可以带来新的知识和新的灵感，但是也会带来许许多多的麻烦。”
    “有的世界会在内部形成不同的相位——多条世界线形成的相对稳定的结构在世界屏障中进行着周期性的波动。由于发展的存在，这些波动并不会一直停留在它们原本的位置，它们的波形会传递出去。在足够长的时间跨度下，这些相位之间可能会出现粘连甚至是短暂的重合，对于世界内部已经沉淀并稳定下来的实体们而言，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说是灾难。”
    “看这个，这些世界内部的具有不同的界和层，界和层之间可以产生投影，比如实体界的个体可能会在梦境界或者灵魂频率界等位置形成巨大且复杂的投影，这些界之间具有复杂的映射关系，遍历它们可能会额外消耗大量的演算资源，甚至可能根本做不到遍历，因为它们可能存在无限大属性。”
    “因此，具有类似属性的世界......除了少部分世界会被用来作为试验场以外，其余的绝大部分都会被世界回路始终座从源头上进行控制。”
    “......学长，我有问题。”克里兹忽然问道，“如果说帝国的演算处理能力无法穷尽它们，那是否可以认为帝国不能处理这些问题？如果帝国不能处理这些问题，那么帝国为什么要留下这样的试验场？如果出现事故，那岂不是无法补救？”
    “......你的问题一直都很犀利啊，同学。”面对克里兹接二连三的“尖锐问题”，uqhc9841321忍不住多盯了他一会，“具体的方式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曾经看到过，存在一种炸药，它的威力足够钻穿这些问题，但是这种炸药好像传出过说法，它的存在在挑战当前帝国的一部分知识体系，帝国目前据说是会在这些方面进行调整......”
    “……那岂不是说明帝国现有的知识体系还有很多错误与漏洞？它们在这种情况下也可以被心安理得的使用吗？”
    “漏洞从来都有，从古至今从未消灭……至于错误，现有的知识理论体系或许并不对应那可能存在的、最终的真理，但是只要能做到设计的实验没有逻辑漏洞与严重疏忽，实验结果符合预定的假设，那么就能说明当前的理论能够应用于当前的实际。”
    “即使是在未来，我们从更广阔的层面上得到的知识表明这些内容确实在更大的范围里不适用，只要那一切还有发生过本质上的剧变，它就仍然还有能让自己生效的天地。哪怕是亿万年前就已经出现的经典力学，在合适的范围内也照样还能用。”
    “是这样啊……谢谢学长。”克里兹感觉到自己有些心烦意乱，他认真的向uqhc9841321学长点了几次头表示感谢，随后他就靠在了窗边缘上，盯着窗外陷入了沉默。
    “我说错了什么吗？”
    “学长，还有大家，很抱歉，让我自己静一静吧……”
    “……好吧，也别忘了该记录的东西要记下来，之后会需要。有问题有情况及时跟系统反馈还有跟我们说……”
    “好。”
    “......我这是怎么了？”克里兹向自己质问道，“是因为不和谐的音符出现了，就要否定整篇乐章吗？但是心中的烦闷是确实存在的，它们好像已经存在了很久，它们......渴望公平与公正？是该这样说吗？但是我确实明白这些懂这些吗？什么是公平公正？为什么我会“期盼已久”？！我懂它们吗？”
    “安静下来！平静下来！！”
    舷窗外跳过一幕幕景色，这些景色迅速地切换着——至少是在那双特别的眼睛中迅速地切换着。他看不清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希望能赶快有一样东西，一样能够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东西来帮助自己集中精神，能够帮助自己平息正变得越来越焦躁的内心......“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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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景象不知道是真实的，还是那只是自己的记忆中留下的残影。异样的星空中，有许多微小的点，它们在以不符合这片星空的法则的方式运行着。
    “它们是船......是其他文明的的载具吗？”它们弹射出的大量注释告诉自己，它们并没有按照帝国的航规飞行。但是这里好像并不是帝国直接控制的疆域，那么这里哪里也就并不需要遵守帝国的航线规定，遵守他们自己的就可以......这都是在想些什么啊？！
    “要赶快冷静下来，你要冷静下来，平静，平静......”不知不觉中，克里兹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头，他感觉到自己就好像是要躲避什么一般将自己深深地蜷曲起来。外面的一切似乎正在融化——所有的实体，所有的虚无，所有的时空结构似乎都化成了一根根不断颤抖的、无限延展的细线。细线被光包裹，它们闪耀着令人癫狂错乱的光，细线自身也在狂舞，它们不停地纠缠、松解。它们从所有的方向出现，向所有的方向扩展延伸，就好像永远都不会有尽头一般。
    “嗯？”
    飘忽不定的余光中，克里兹似乎找寻到了能够让注意力宣泄的突破口——他看到自己所在的飞船的一部分似乎并没有“融化”......什么？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再一次认真地向外看去——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这是......螺旋桨？一对螺旋桨？螺旋桨......旋转？”
    在想到这一点时，有许多原本似乎并不相干的场景似乎连接了起来：之前在某个一闪而过的场景中，有一架应该是用那颗星球所出产的原始材质制造出的飞行器正在星球的最外层的底部缓慢地飞行着，它的头部似乎就有这样的“螺旋桨”，但是同这飞船的螺旋桨不同，那架飞行器的螺旋桨似乎需要一刻不停地旋转才能保证那架飞行器能够离开地面。因为自己注意到了——那螺旋桨的旋转一旦慢下来，飞行器就开始晃晃悠悠底向下掉。看得出来，那简陋的飞行器恐怕没什么冗余，也没有太多的安全措施......
    停推可是大事。但是在自己的印象里，开动那飞行器的“人们”似乎并没有慌张，只见坐在后面的“人”把紧了可能是用来操控飞行器的部件，而坐在前座的“人”则绑好安全带并拿出了一根经过多次弯折的棍子。他探身离开座位，将哪根棍子穿进了飞行器头部的一处孔中并起劲的摇动起来。
    “吱——吱～喀啦喀拉——”伴随着一阵浓烟喷出，那停转的螺旋桨恢复了正常运作。
    这样的场景似乎不止一处。在这个星球的其他部位，有一些形制同这飞行器完全不同的其他飞行器......不，各种各样需要动力的机械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都可以通过那样一根弯曲的棍子来启动。
    “......我们的船怎么停了？聚变反应堆也会这样停下来？”
    “有几种意外因素可能导致这种现象，但是需要详细检查反应堆才能确定。第三工程队队长，带领你的队伍去检查反应堆。”
    “是，舰长。队员们——检查你们的所有装备，尤其是防护装备——尤其尤其要注意带好那根摇把！”
    “......摇把？那根棍子的名字是这样的吗？”在克里兹的默默记下这些内容的时候，那支小队一路穿行到了应该说是靠近舰体后方的位置。在那里，一扇密闭的合金舱门在小小的摇把的带动下逐渐打开了。
    “......队长，已经对照手册将各个部件都检查了，目前这些设备输出的参数也没有超出要求。”
    “......那这简直是怪事一桩，没有明确的故障，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隔着几十上百层舱壁隔空把这东西憋停吗？”
    “......没出故障吗？那真是奇怪啊。队长，指挥你的队员们尝试重启一次反应堆——如果故障再次出现，就将第二份预备电力送往星际通讯系统。”
    “明白。”
    “来吧小伙子们——转吧，反应堆的突然停推没给咱们留下什么做准备的机会，只能靠这个手摇的方式来打开这些高强电容的激活开关了。”
    “......手动可得转十几万转，估计这几天咱们只忙活这个就足够了。有些自带后备动力的应急设备好像还处于低功率运行状态……希望船舱里别变得太热，在这么个情况下，对这里进行有效的散热可是件挺麻烦的事情……”
    ......
    “今天的学习内容是如何在因为意外情况导致所有自动设备都无法启动的情况下如何启动负空间反应炉。大家都知道，负空间反应炉核心是一个特殊的巨型涡轮，它的一半处于柯腊亚正空间之海中，另一半则处于诺克雅负空间之海中。”
    “当涡轮转动时，它可以搅动正负空间的分界线，从而可以使得所有种类的正负粒子对在涡轮的输出轴中湮灭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正常工作状态下，涡轮依靠抽取这些粒子对湮灭时产出的一部分能量就能维持自身的运作。”
    “但是，如果反应炉的中央涡轮因为意外原因而彻底停止运作了，那么我们就需要用我们自己的力量来让它重新转起来。而需要人力辅助启动时，我们需要的最主要的工具......大家看，就是这个。”
    “......摇把？！”望着教授手中逐渐凝聚形成的实体，所有的学生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我知道，这可能确实值得惊讶，但是这东西确实是很神奇——从原始人展厅，到古物展览馆一直到现行的设备操控手册你们都能见到，它可是能搅动时空的钥匙。”
    “搅动时空的钥匙？”作为遥远的旁观者，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给克里兹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包括你们，咱们这样上课的原因也是这样——万一有一天，我们的设备瘫痪了呢？万一有一天，周围的环境改变了，改变到我们现在的认识已经不能很好的理解它了呢？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时刻，我们不得不需要抛弃这一切重新回到天然的地面上生活的话，我们不至于束手无策......”
    “ξ-78遗迹的考古结果。”
    “......明白了，教授。”
    “很好，那么我们来学习怎样才能够让看起来十分微薄的人力能参与其中……”
    ......
    “看起来，发动机跟摇把算天生一对？”
    就像是过影片一般，让自己有意无意看过的大量信息流过脑海之后，克里兹的内心终于平静了一些。重新冷静下来之后，他在意到了这其中的特别之处。
    “但是为什么......我会特别在意这个？”

 第424章 军训?

    第424章 军训？
    “......摇把和发动机的确是一对配合很好的搭档，但是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这样人真的观察它们？为什么它们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自己总算能冷静下来了，但是围绕在自己周围的问题还是很多。
    “越来越弄不明白了，刚刚看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者说，它们到底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会跟这艘船里的螺旋桨有关系吗？等等......一个故事里的一切细节都一定要切实的有意义吗？比如说我现在对着没有人看的深空给出一副非常狰狞的表情......它们或许确实存在，但是它们的有无是否一定会影响到故事本身的运转？”
    “一个故事......其中的每一部分应该怎么认为？如果这些故事合情合理带有逻辑，那么究竟是它自己带有逻辑，还是读者将自己的想法插入到了故事所蕴含的零散事件中，然后从中拉出了对应的“逻辑”？这其中的关系到底是谁先谁后？”
    “......等等，‘故事’？什么是‘故事’？为什么我要关注这个？故事......叙事能力......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它们之间有关系吗？”
    ......
    “怎么感觉我们的室友有点奇怪啊......”返程途中，望着眼睛盯着窗框，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克里兹，他的刚认识不久的“室友”们却凑在一起，彼此表达着自己隐隐的忧虑。
    “话很少，感觉他心事很重并且很累的样子......同时，你们有没有发现，他提问题说话好像十分犀利......就好像无论什么他都能看得更深一样？”
    “其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对他的印象挺好的。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因为认识他的过程本身就很容易并且很......舒服吧。”
    “咱们彼此之间要想彻底记住对方的名字或者是识别码的话，因为各种保护模因作用的关系往往不会多么舒服，但是他......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这些关键词似乎并不会受到这些信息产生的影响。我们可以轻松地记住他。但是......这些模因的作用就好像转移到了同他本人认识与交流的过程中了。”
    “......我感觉还是没必要这样认为，直接跟他说话的话，他还是很好交流的，没必要因为这个就给他贴这样的标签......”
    “......你们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主观猜测，咱们就只是在这里说——屏蔽都开了吧？你们说会不会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位“克里兹”同学......是从注销边缘被劝解回来的？”
    “看问题比我们深，有心事，不愿意主动沟通交流......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但是这样的猜测对于克里兹本身来说多少也有点恶意了吧......？这毕竟是牵扯到自己放弃自己生命的想法了......”
    “那么，我们表面上也都别太当回事，如果平时需要跟他交流的话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私下里咱们多留意一些，有异常的话及时上报学校和帝国网络？”
    “就这么办吧。”
    三人之间的小小谈话很快就结束了。然而，即使设置了私密，即使三人已经尽可能地将这场对话地影响控制到了他们所认为的最小，但是这其中的每一个字仍然毫无偏差的被克里兹“看”到了——自己的目光即使不刻意都能看穿好几层晶能护盾，而这场对话连类似的遮罩都未曾设立，它又如何能对克里兹“保密”呢？
    只是，这场对话的内容跟克里兹下意识想到的内容不一样——起先，克里兹以为他们会在背后诋毁自己、攻击自己，说自己是不合群的怪胎，是总想着要去攻击别人的尖酸刻薄、充满戾气之人，随后，他又认为他们是不是会得出不理睬自己或者孤立自己的结论，至于说要帮助自己这样的结论......克里兹发现，自己似乎要多想一会，多过滤几种可能性才会轮到这一条。
    “只是......我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不够积极吗？不能从好的角度去看待别人吗？”
    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也似乎有些没来由——只是，现在自己要去问谁呢？自己能去问谁呢？来自帝国，来自自己还并不能理解的庞大整体的支援与帮助目前似乎陷入了停滞，但是克里兹能感觉得到，越来越多的眼睛开始盯住自己，在自己的身边似乎有越来越多的“暗潮”在缓慢地涌动着，它们来到自己身边，环绕着自己不停地流动。
    自己没有从这些隐含的变化中读出攻击性和恶意，但是......这些涌动的暗流也不再继续接近自己，而是静候在旁边，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周围的环境似乎开始远离自己，自己孤独地站立在这幅名为现实的画面之外，一切原本应当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此时此刻就好像同自己全然无关。
    自己就好像是正在进行着某种怪异的周期运动——一会沉入纸面，彻底的、绝对的沉浸在现实中，一会仿佛又从中跳出，如同旁观者一般俯瞰着似乎仍然想要将自己包裹起来的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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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中，自己下了飞船，自己不知道自己将报告写成了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它交上去的。印象中，似乎有几副透露出关切的面孔在自己的周围说过些什么，但是自己听不清楚他们......或者是祂们都说了些什么？
    这里有一封邮件，好像是挺长时间之前发给我的了......里面有什么内容？这里面说了......帝国的多个部门对我保持着高度的关注，目前已经确定我的部分特征，将在能够出具简略版的报告之后告知我有关内容，还有......提醒我观测数据表明，最近“我”的生命形式可能正在进入某种强活动期或者临界期，可能会出现不稳定情况......
    “......如果需要求助，可以随时向学校系统或帝国网络发送要求。最后，请您注意，不要对周围的任何存在抱有敌意或攻击他们，此类想法或行为可能导致意外。”
    “星明帝国临时研究部发来的......等等，这信息是什么时候发过来的？今天是什么时间了？我都干了什么？周围的舍友们人呢？”
    直到读完这几句话，克里兹才吃惊的发现，自己早就离开了观览船队，此时此刻他坐在自己的宿舍里，周围似乎还漂浮着一些屏幕，他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大致是新生入学后需要进行的后续申请和有关项目注册之类的东西，这些似乎都已经被很妥帖的办好了。而自己的身边还多了一些零散的小设备，看起来可能是便携式记录器以及实体身份秘钥一类的东西......
    “lhjl1864343，你们现在在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都经历了些什么？”
    “xs4028？真惊讶你主动联系我们。”克里兹的意识中传来了自己的舍友们有些惊讶的回应，“我们刚抽完军训项目的签，目前是在边闲逛边讨论这些项目......我们立刻回去？”
    “啊，没必要，我就是先问问情况......什么时候了？按观览时间算的话？”
    “已经过去一周了。至于说你的具体情况的话......你下船之后就一直在发呆，也不理我们。我们反应这些事情之后得到的回馈也是平时多留意一下你的状态，但是学校没有让我们做太多的事情。在这段时间里，你的那些申请我们大概帮你弄了一下，那些方面你不用去管，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一周......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克里兹低下头使劲敲了敲脑袋，“你们刚刚说什么？！军训？抽项目？”
    “啊，是啊，高级教育这一阶段里往下有好多种培养流程，军训是每个培养流程里都不会缺少的一环。咱们目前的这个培养流程里的军训环节就紧跟着观览环节。至于抽项目嘛，你要是看过总项目表就知道，考咱们目前的这些做法没个几千上万年是弄不完一轮的，但是军训环节给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只能抽项目。”
    “看来我真的错过了不少事情......啊，我没去啊？！”
    “放心，抽签是以宿舍为单位进行的，要不然我们怎么也得把你抬过来。”
    “啊，那谢谢了，咱们都抽到了什么？”
    “嗯......在复杂环境下引导远程武器攻击复杂目标、参观帝国战舰并学习部分操控内容、勘查与测绘某一世界、战场沙盒演练共三阶、识别与排除隐含异常体实地训练，最后还要交一份课程设计，设计内容是一型装甲战车，这型装甲战车要能在帝国的各类“城市环境”中作战，而作战对象则是......“大型实体”，这个你回头自己看任务书吧，三言两语说不清。”
    “好，谢谢了。”
    “......任务书？这个需要使用这个实体身份秘钥确定一下才能进一步访问校内系统......个人界面，教务系统，课程设计与课程任务......啊，是这里......”挂断了与舍友们的联系之后，克里兹登进了自己的校内网账号，开始尝试让断片了至少一个星期的自己能够重新跟上周围的同学们“正常”的生活轨迹。
    “根据任务书里的描述.......这“装甲战车”需要面对的假想敌是......？？？”任务书好好地呈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越看这份任务书，刚刚回过神来的克里兹却越是满脸问号。自己的能力再一次发挥了作用，但是自己勾勒出的假想场景是......
    “这辆“装甲战车”要拥有全向作战能力，它的所有火力都可以向每一个方向发射，并且它必须拥有一个任务书里要求的这个级别的主火力输出......然后它的通过性要非常好，要能通过复杂的......城市废墟？？”
    “这里说的是……帝国有许多种城市，它们能形成更多种类的废墟，所有种类的城市废墟都要能克服……它自身要有脱落式自保护装甲结构，航行系统要精确到微米，并且需要能进行自主的跨星系航行？？？它这要面对的假想目标是......很大型的怪物，可能具有触手类的抓取结构，并且一个怪物单体上会有很多这种触手，这类抓取一旦建立接触就很难挣脱并且可能会传播——污染？！”
    “怪物具有坚韧并且能抵抗超凡力量攻击的外部防御，它们的攻击力很高，并且可能伴随着某种大型灾难出现，它们自身极可能具有能够跨越太空的自主航行能力，不排除具有跨世界转移......这是哪门子的假想敌阿？！”
    眉头已经皱了又皱，但是好像也并不是太过夸张，虚空中的故事多种多样，离谱的可能性不在少数，如果真要说这样一种场景“完全没可能发生”那倒反而不太可能。
    “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前因后果才会导致这样的场景出现啊？！”
    “另外……需要的所有材料和装备自备……自备？需要从网络中下载对应的资料，但是制造它们所需的材料呢？也需要自己做吗？”
    “等一下，16—3—1—xs4028晶能储藏连接舱……这是什么？！”

 第425章 急促

    第425章 急促
    “lhjl1864343，你们知道“晶能存储藏连接舱”吗？”
    “啊，这个知道，每一个持有3—1级及以上的权限的帝国生命体都会有。启动那个也是入学之后要做的事情之一。当时你还没醒过来，所以我们就帮你做了。”
    “......谢了，看来我还是先好好了解一下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吧，我还是有点懵......”克里兹在表达了自己的协议之后便挂断了联系。他将目光转向眼前的这道似乎通往很遥远的地方的大门并集中注意力。很快，一条条注释便从门的周围不断生成，它们服服帖帖地飘在克里兹的周围，等待着自己被取用。
    “资源储藏......这是继续深化落实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的具体措施之一，在拥有正式权限之后，每一个帝国存在都需要存储远多于自己生存需要消耗的资源。这是帝国的公民义务，同时也是公民保障。”
    “绑定该存储库的个体若需要长期居住于其他世界，应连同此库一起进行转移......若服役于某载具，则应在其常住地和服役载具上各设一库......常态下，需要迁移居住地时应当先办理手续以便完成相关交接。在扣除帝国规范确定应当划拨的资源量之后，剩余部分可以由相应的个体在符合帝国法律的前提下自由处置。紧急状态下，帝国有权无条件征用所有相关资料并进行统一的调度支配......”
    “激活很简单并且不会有任何损耗，这里的意思就是平时的话生产足够的量，规定之外的部分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有关于它的支配权就要移交给帝国......好像是比较“随身”的东西......说起来，它的生产量是帝国规范要求的......九十九万五千六百倍？！等等，帝国规范是怎么说的，这个量是......”
    克里兹用自己的意念迅速翻动着网页，眼前的数字让他目瞪口呆：“是该帝国个体正常生活所需的量的十万零五百六十八倍？！这，这是要做什么？！”
    巨大的倍数和完全看不懂的安排令克里兹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恍惚间，有一句话似乎开始从周围渗透出来，它们在克里兹眼前漂浮着，如同一团迷雾。
    “这里写的是......什么？”克里兹使劲瞪大眼睛，他看到那团迷雾开始凝聚形成一个个清晰的文字：“宁可......望着每年需要销毁的资源哭，也要扼杀平常够用即可的观念？这是句什么话？”
    克里兹本想好好了解一下那个“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到底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弄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发生了什么才更重要。并且，自己还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需要为即将到来的“军训”做怎样的准备......
    ......
    “看起来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没想到会在校园里见到奥术实体和虫族......”qxzp96349好奇地望向离自己稍远的其他几支队伍，“以前确实没见过哎，最多只能说是从之前的课里面听到过。”
    “嗯......好像是跟环境有关，因为不同的生命对于环境也是有要求的，以奥术为力量生活的生命肯定更偏好存在奥术力量的环境，像咱们所在的这样的世界可能就并不是很适合他们......？”
    “也不全是，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是交通枢纽，基本上照顾的方向还是很全面的，这个世界同样存在着奥术环境，只不过奥术环境一般不是给咱们准备的，所以我们一般情况下注意不到也看不见，奥术环境也不会干扰我们——它们有不同的活动相位和指向性。”
    “xs4028的课补完了？下次遇到事情不要搞这么大的动作嘛，之前你简直就像丢了魂一样一动不动，真的很可怕。”
    “嗯......抱歉了。”
    “各单位注意——立正！”
    话音落下，一个身着军装的高大身影出现在几支队伍的前面，“你们所要进行的第一项训练即将开始，设备的授权激活代码已经下发，你们要在规定的时间内组装好自己的所有装备！”
    “等等，他真的在用喊的？通过特定频率和特定幅度的振动来传递信息？不是意念交流，没有经过帝国网络？！”注意到这一点，克里兹惊讶了一下，不过时间由不得他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抓紧下载有关的图纸！”
    “......有点奇怪，感觉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好像是有很多不同水平的东西被杂糅到了一起。”克里兹开始将自己体内输出的晶能转移到对图纸的具现化上，在这个过程中，他自己的身体也开始被一层淡金色的流光包裹。
    “......枪？护甲？”当这些东西被具现化以后，它们的实体将大量的信息输入到了克里兹的脑海之中，而它们的用法则更是让克里兹感到十分奇怪——它们的使用逻辑很简单，即使是最复杂的使用方式也不牵扯什么高深的内容。
    很明显，它们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在制造它们时使用了晶能，都使用晶能这一点使得它们有资格同周围的一切站在一个起跑线上。如果不使用晶能的话，它们的劣化体恐怕可以直接前推到......前推到不到星球级的文明都还可以用的水平？
    “下面，我简单讲一下各位要做什么——这片场地随后将会展开形成一系列场景，目标将被设置在场景的中心处，你们各组需要开始从边缘向场地的最中心开进，克服途中可能遇到的所有困难并在目标附近安置好引导信标，引导设置在场地边缘的远程武器成功击中目标便可算作成功，若未达成此目标则失败，此训练将一直重复到成功为止，在训练过程中你们将不能使用规定以外的武器和载具——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没问题。”
    “没有了。”
    “很好，看来你们都已经熟读了任务书——这一点很重要，你们以后也要注意，注意事项一定要熟记并且学会活学活用，那么现在开始形成场景，场景形成十秒钟后正式开始训练，提前行动的话将被锁定——开始！”
    响应命令的，是一系列“切片”——场景由无数层轻薄的切片叠加形成，它们被从虚无中打印出来，然后一层层落下，堆叠在之前那辽阔空旷的“大地”上。然而，随着堆叠的不断进行，凝视着这片场景的学生们，却开始从心底里感觉到一阵阵的毛骨悚然。
    “这场景看着不对啊......很狭窄很阴暗。”
    “我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些符号和细节，它们透露出的含义很不好。”
    “天空阴下来了......有东西似乎吸收了那里原本的光，那些是云吗？”
    “就好像是被某种变异的东西侵入了一样，而且这里不仅仅是被侵入了，这里还遭受了极其严重的扭曲......不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处可能影响精神和感知的污染源。”
    “这是直接默认了里面肯定会有这种东西吗......”
    “等等，那些场景——它们延伸过来了！”
    “倒计时十秒，十秒钟后可以开始自由行动，注意你们的任务目标！”变异荒芜的群山、仿佛因为无尽的干涸而干裂的巨大金属大地、长相狰狞的“树状枯骨”、阴沉昏暗的天空和破败不堪的建筑就如同海潮一般向小队站立的地方扑来，而在此时，发出命令的声音似乎也已经被海潮冲走，被冲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遥远天外。
    “......怎么感觉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如此的急促呢，就好像半点准备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留似的。”
    “检查一下我们的装备，快些结束吧，这里的环境给我的感觉很不好。”isha354588已经开始仔细地检查自己的护甲，确认护甲上的各处配置细节是否完好。“腿部绑带上还有一把......匕首？这枪是有发射限制的，你们注意一下，别太早就把能量打光了，这地方估计也没地方让咱们补给。”
    “头盔可以辅助观测和辅助定位，隔离屏幕和内部滤镜可以帮助过滤一些有害的信息，信标在咱们的背包里，每个人携带三枚，按照任务的实际要求的话，只要有一枚信标能在目标范围内被激活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不能使用其他的载具，看来我们只能靠自己的腿走了，这里的环境很混乱，估计短距离跃迁的准确度也会大大降低......各位都要注意安全，短距离跃迁等各类形式的传送如果没把握的话就尽量别用。”
    “装备检查完毕。”
    “装备检查完毕。”
    “走吧，我们被给予的地图只有宏观内容，里面的细节需要靠我们自己去点——大家都小心一些，注意不要分散行动！”
    ......
    咯啷、咯啷......靴底踩向地面，发出了撞击金属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由于不知道场景的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克里兹所在的小队开始的行动开始时并不快，在逐渐探索周围的情况的同时，四人也在小心地尝试接触周围的事物，看看它们到底会在这次训练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这种合金样式的地面很坚固，我们目前被允许使用的东西难以有效的破坏它，嗯，周围的这些大型实体性质也都跟它很相似，看起来训练不鼓励我们破坏地形......”
    “不要太留意细节，这里存在着很微弱的音律，它可以激发我们的焦躁与恐惧等负面情绪，并且我们目前似乎屏蔽不了它。”
    “信标似乎具有稳定现实的能力，你们看，如果把信标拿出来，就算不启动它，传感器的读数也会变得稳定。”
    “那个是不是咱们的目标？”
    “哪里？”众人抬眼望向克里兹所指的方向，滚动着闪电的云层深处有一座山，一座比周围那高低起伏的丘陵要要庞大高耸的多的山——那座山的山顶上好像漂浮着某种东西，像是一个符号，又像是某种被金色光圈包裹起来的生物。
    “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那么咱们应该是需要将信标插在那个发光的东西周围。说起来，远程武器的安置地离我们不算太远啊，如果我们在这里都能看见，那么那些武器应该能直瞄才对啊，怎么还需要我们去专门安放信标？”
    “别问了，快走吧，注意别看那个东西太多，它虽然是也是金色的，但是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qxzp96349，你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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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光第一眼看到时会感觉到温暖，我感觉……我似乎想要接纳它，但是只要冷静下来仔细留意一下，就能感觉到它就像是要渗透你的躯体和精神一般，往你的眼睛深处钻。”
    说罢，她便回过头，让那个漂浮在山顶上的怪异存在彻底从自己的视野中消失。
    ……
    随着一种种事物的性质被记录下来，队伍前进的速度也开始加快，从慢走，快走，再到跑起来。
    一路上，不断被甩在身后的景物开始吸引克里兹的注意力，这里看起来像是一片荒芜的山地，但是这本该荒芜的地方却布满了曾经应该是生物的残骸。他想起了之前在一些具有自然生态的星球上才会有的“森林”等东西，而这里的这些残骸似乎就是“森林”被烧焦之后又被灌入了金属一般。但是他又隐隐地感觉到，这里原本应该是在飞船的内部，这飞船应该是被撕出了一个大口子，这道裂口使得一个原本跟飞船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同飞船连通了，而从那个空间泄露过来的东西污染了飞船内的环境，并最终导致整艘船都发生了十分彻底的变异......到底哪些是胡思乱想？哪些是真的？
    “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按照事先的约定，我们进行阶段性的装备校准。”
    “步行记录器和时钟出现了较大的误差......你们看一下你们的路径显示是否正常。”
    “途中没有任何人掉队，我们都能看到彼此，我们走的路应该是完全一致的，但是你们看......我的路程显示器表明我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这应该是设备问题，可能就是因为这里的环境会以这样的方式干扰设备，那些远程武器才没办法直瞄目标。”
    “但是......为什么？我们使用的设备跟我们不都是使用类似的东西驱动的吗？”
    “可能是因为......咱们是生命，有自己的灵魂、智慧或者独立意识，可能这其中的某一点使得我们能更好的抵抗这样的污染和干扰吧。”
    “......或许吧？”
    “等等，你们看我们的测绘数据......这些污损的地方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呢？”
    “这个——！！也有，但是地方不同！这怎么回事？这样记录下来的东西也能被污损吗？”
    “这个字迹的变化......我觉得并不像是污损了，倒像是它自己化掉了。”
    滋——咻！某种轻快的发射声忽然闯进了四人的意识中，众人循声望去，远方的某处，一道绚烂的紫色光柱钻入了云层之中，紫光照耀之下，这里的阴暗似乎都被驱散了些。
    “......紫色？那是奥术信标？”
    “等等，小心！”lhjl1864343使劲拉住了qxzp96349，而qxzp96349也发现，自己原本站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小平台上，但是在紫光的照耀下，平台有一半被“蒸发”了，而蒸发之后的平台下，则是一块散发着浓雾的巨大池塘，池塘中翻涌着某种红褐色的粘稠液体，并不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在这之前探地雷达并没有显示出异常......你们看，我们之前走过的路上也有一些地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探地雷达从来没有报过错。”
    “这里的场景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
    “应该不是，可能是这里原本就有很多东西是“真”的，我们所看到的是被扭曲之后的样子。但是信标具有稳定现实的功能，它会强迫扭曲回复，所以我们才会看见这些被隐藏的东西。换言之，被扭曲的东西在被信标强制恢复之前应该是真的发生变化了，所以我们的探测才不会出问题。”
    “设备校对完毕——等等，你们看那个刚刚出现的池子！”
    “准备好武器！”
    伴随着一阵“咔咔”上膛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开始从污浊的池塘中脱离出来，它很快就“嗅”到了这边有不一样的气息，它迅速向这边冲过来，没有给四人太多的时间。
    四道光柱划破了污浊的空间，其中的两条光柱打在了那怪物五条覆盖着光滑甲壳的腿部，光柱被弹开了，没有给怪物造成伤害。另外两条光柱则分别打在了怪物那如同菊花盘一般的身体中央和它的一条主触手上。怪物被贯穿，它爬行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明确了对手弱点的四人开始集中火力，很快便使得怪物彻底停止了行动。
    “这种壳子能弹开晶能火力？”
    “好像不太对，不是晶能火力被弹开了，而是发射出去的晶能接触到了新的命令，它的运作方式改变了……”
    “五条腿的怪物……这种对称方式有点奇特啊？”
    “你们看它的触手……我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为什么课程设计里面要求咱们设计的战车要用脱落式自保护装甲了。”qxzp96349捡起一条已经被烧焦的“枝杈”轻轻捅了捅那怪物已经脱落的触手，枝杈立刻便被死死卷住。
    “我不想碰这东西，我甚至不想让它存在于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在走之前让我们先确定一下，看看这怪物是不是真的已经失去威胁了。”
    四条光柱一并扫过，将怪物的身彻底切割开来。
    “我认为没什么问题了……克里兹，你在研究什么呢？”
    “信标。”
    “……信标的操作方法已经很清楚了啊，一共有两档，第一档是给咱们用的，第二档才是真正引导远程武器攻击用的，估计奥术信标功能也基本上一样，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些没问题……可能是我还没考虑好我要说什么。我认为有问题的是这个训练的目的——你们想想，我们被急匆匆的拉到这里，在根本没谈过战术，没讲求过配合甚至连装备都是进了场地才开始熟悉的情况下，使用着技术古老的设备，在很复杂的情况下去攻击一个明显带有高污染性的目标……这是为了什么？！”

 第426章 不明就里

    第426章 不明就里
    “应该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异常状况吧？”面对xs4028的提问，周围的三人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咱们已经被教导过很多次了，虚空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何况咱们还遇到了天震这样危险又充满奥秘的自然现象，对于这个应该没有必要太过于纠结......”
    “但是，这些事情都——”克里兹急切地想要表达什么，在他的感知中，某种隐隐约约的、这一切似乎都有着“已经安排好了”的影子的想法一闪而逝，但是就在这些想法涌到他的嘴边时，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自己缺少证据。过度解读造就的故事当然存在，并且已经太多太多，自己之前的学习经历中，许多待定的议题似乎也是因为这一点而暂时接受了多元化的因素支撑——能怎么办呢？
    导致这件事情的因素可能有许多个，但是这些因素的支持者都无法拿出足以压倒其他因素的决定性证据。而缺乏更多证据的逻辑论证太容易陷入过度解读的陷阱之中。自己的确是赶上了这些内容，但是这些内容还并不过于厚重，它们自然能给自己留下印象，但是还不至于打下刻骨铭心的烙印。
    以后，如果自己重复高级教育的经历，那么必然会经历更多这样的事情。如果下一次，自己需要针对的对象是能高速繁衍的强大实体怪物，那么按照自己现在的理解，自己是否会将其过度解释成帝国已经准备开始铲除虫族存在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安慰自己，某种莫名的违和感仍然挥之不去。
    “......或许是我多虑了。”
    “先好好对付这次训练吧，我感觉之后可能会有更多的危险，这里的环境很诡异，越靠近中心位置，问题可能就越多——”
    滋——滋——咻咻！
    正当同宿四人商议接下来如何行动时，又有几道辉光刺破了黑暗的天穹。这些光有金色的，也有紫色的，已经有不止一个队伍启动了信标，他们需要这些光来做什么呢？查明路况还是驱赶敌人？又或者......是稳定自己的队伍中队员们的精神？
    四人再次排列形成十字队列，全景头盔扩展着他们的视野，在尽可能详细的监控周围环境的同时，他们之间也确保能够照顾到彼此。包括探地雷达在内的各类扫描仪都被开到了最大功率，而他们则遵从着第一次扫描后得出的结果的引导。他们与目标的距离正在被逐渐缩短，无论他们留下的脚步发生了什么变异，他们也都不会在意和迟疑——因为这些情绪会被环境所利用。
    一路上，不时有怪物从路边那些由扭曲的“环境素材”搭建而成的“掩体”中冲出。不过，通过之前的交手，一行人已经有了一定经验——这些怪物有着类似的弱点，虽然它们彼此之间并不相同，但是它们的弱点......往往就在它们五辐对称的中心处，这个部位看起来会有一种坚韧和柔软的感觉，并且怪物们往往还会有抓取能力极强的触手......
    “我觉得，我们有麻烦了。”目送追击自己的最后一只怪物在晶能烈焰中灰飞烟灭之后，isha354588扫了一眼已经不甚充裕的枪械能量池。四人前方的道路已经被截断了，一条突兀的峡谷拦在小队的面前。
    “这里就像是被现劈出来的一般，我们怎么过去？”
    “目测这道峡谷的宽度有三百米左右......在我们的跳跃范围内，但是我不建议用跳跃的方式，我们看不清除峡谷底部，也确定不了峡谷的“那一边”是否会存在着什么陷阱。辅助传感器不能精确测定峡谷距离，使用短距跃迁有可能掉到谷底或者直接撞进对岸的崖壁......打交通索吧。”
    “溜索道过去？”
    “嗯，然后我们各自在身上固定一道保险索，保险索由暂时不进行飞渡的人控制......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建议吗？”
    “过索道时，把自己携带的信标调整到取出即可点亮的状态？”克里兹建议道。
    “......嗯，就这么办吧。”
    “方案商量好了就过来帮忙，为了尽量安全一些，交通索那一边的固定端需要打在一个咱们四个人公认的位置。”在克里兹和lhjl1864343商议行动计划的同时，isha354588已经固定好了交通索在这一岸的锚定架和发射具。
    “锚点......就选在那片石台上吧，相比于周围，那里算是很平坦了，并且那里对传感器的扰动相对而言也弱一些。”
    “同意，开始进行协调，确定所有数据误差处于限定范围以内......校对已经完成，发射交通索！”
    “叮”的一声响起，被赋予了极高初速度的矛尖深深地钉入了被选中的岩壁中。
    “抗拉、抗拔强度符合要求。那么，我先过去，然后你们再通过，按照qxzp96349、xs4028、isha354588的顺序按序通过。大家注意，一定要注意控制好保险索，注意团队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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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
    在众人紧张地注视中，lhjl1864343开始通过索道向另一岸滑去，他的一只手紧握着自己的武器，而另一只手则搭在了自己的后颈位置，从这个位置无论是向上切断自身与交通索的连接，还是向下拔出信标都能很迅速的完成。逐渐下滑的过程中，lhjl1864343对周围的岩壁进行了尽可能清晰的扫描。目前值得庆幸的是，周围似乎并没有那种被掩盖起来的“陷阱”。
    “目前来看没有问题，下一个也赶紧过来吧，注意咱们之前提到的注意事项！”
    “滋——明白...嘶嘶......”
    “这距离并不算很远，但是即便是这样干扰造成的影响也已经这么严重了？”lhjl1864343皱了皱眉头，望着深不见底的峡谷深处，他感觉到一阵牙酸，“这是......预感？一点点侥幸心理都不能有吗......”
    “qxzp96349，快离开索道，我们需要对谷底进行一次火力开道！”几乎就在lhjl1864343预感到事情好像不对的同时，克里兹也同时发出了相应的警告，但是这警告并没能很清楚的传递给qxzp96349，她只接收到了一段不甚清晰的杂音。
    “离开索道......滋滋......火力？”尽管没有听清楚，但是这些词语中蕴藏的意思和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已经足够她明白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她以最快的速度判断了怎样才能离开索道，随后，她便解除了滑轮的阻力锁，企图以最快的速度“荡”到对岸，但是意外发生的比想象中更快——几条细长可怖的触手从深不见底的幽暗深谷中冒出，它们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小会便锁定了目标。
    几道金色的射流划破了污浊的空间，它们切断了袭向qxzp96349的一部分触手，但是这种存在发射间隔的枪明显不能满足当前的需要，有一些触手突破了无法封堵的火力缺口并死死缠住了qxzp96349的腰和脚踝，巨大的拉力使得之前架起的交通索一瞬间便被绷的紧紧的，滑轮组的每一次轻微位移都会伴随着尖锐的隆隆声，就好像是钢缆正在被使劲敲击一般。
    “qxzp96349，报告你的情况，重复，报告你的情况！”
    “滋滋——还好，但是我无法摆脱它们，是否需要投放......啊！”
    还在两岸边拼力组建火力网企图压制触手活动的三人忽然发现，位于峡谷中部的那一挺武器哑火了。
    “这是......qxzp96349已经失去行动能力。xs4028，你来投放信标！重复，xs4028，你来投放信标！”
    “是！”接到命令的克里兹迅速从自己的背包中抽出了三根圆柱体中的一根——不需要再做其他的任何设置，信标已经被设定到了即将激发的模式，脱离了背包影响的范围就意味着“即将”一词将被解除。而剩下的什么都不用管，信标会自己找寻到一个可以被称作是“朝向正方向”的姿势，它将会自己开展一系列激活动作并迅速完成激发......
    不知道为什么，克里兹感觉到，自己在将信标甩下悬崖的同时......甩出去的似乎并不是信标，而是一把剑，一把能将这里的一切不安定因素全都切开的剑......
    然后，他看到，就在自己甩动手臂将信标扔下的同时，自己的手边似乎出现了一团自己从未见过的白光，这团白光在手臂的带动下随着信标一起被甩出，而它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刀......
    “那是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团不同寻常的白光，“xs4028，你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没等克里兹说完，那道刺目的白光就没入了峡谷那泛着浓雾的深处。
    “嗷——”惨绝人寰的叫声从峡谷的深处爆发出来，纠缠在qxzp96349身上的触手几乎是在一瞬间全部瘫软下来，它们摇摇晃晃地砸向深谷之中，而失去外力作用的交通索则瞬间回弹，并在这股力的作用下有规律的振动起来。
    “见鬼！”克里兹一个箭步上前，将颤动的缆绳紧紧握住，而在他那怪异的力量作用下，颤抖的缆绳很快就以十分诡异的方式恢复了静止。
    “xs4028，你刚刚做了些什么——”lhjl1864343大声询问道，然而纷至沓来的异状淹没了他的询问，已经掉进谷底的信标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迸射出一根通天贯地的金色光柱，它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踪迹。而与此同时，天空，周围的一切，远方高山上的怪异光源......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它们就好像即将要被震散的沙画，真实性正在从它们的身上蒸发。
    笼罩天穹的厚重浓云褪去，穿梭其中的闪电也不见了踪影。天空放晴了，为大家所熟悉的群星从黑暗的太空中洒下温柔的光芒。
    “......场地消失了？”
    克里兹望望四周，失去了场景结构以后，这里只是一块广阔的平台而已。在这块平台之上零散分布着许多支队伍，他们目前也同样陷入到了不知所措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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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怎么回事？原本的场景突然就消失了……等等，你们看那边！！”
    “xs4028，这是……刚刚你扔出去的那团白光炸出来的效果？”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是一个下意识的想法......”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面对自己同周围的人的又一个不同被展开，克里兹感觉到了慌乱，感觉到了无所适从。
    “场景”消失以后，负责承载场景的基础地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原本光滑的金属大地上，一道突兀的、深度可能达到几百米的狰狞裂口撕开了保护大地的厚重装甲。
    “发生了什么？”不只是克里兹所在的队伍，其他队伍很快也向四人发来消息询问，“模拟出来的场景忽然消失了.......我们注意到，你队所在的位置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你们情况如何？”
    “没有人受伤，只是......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
    话语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不只是话语，正当克里兹开始考虑自己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应当如何向周围的人们解释自己发生的变化现在的情况时，他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停了下来。
    “qxzp96349，lhjl1864343......你们怎么了？”克里兹赶忙调取了自己从身边的人身上找到的注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朋友们被“暂停”了。
    “有一部分信息结构不再活动，内在变化已经停止进行。剩下的还在活动的信息流只能保证......外界还能同它们的整体互动，这是什么意思？”
    一条条注释从克里兹的眼中不断闪过，但是......尽管能读取出来，但是克里兹不懂其中的意思，面对无数复杂的公式和由晦涩词语组成的长句，克里兹感觉到了无力——他希望此时此刻自己身边能有一个人，无论是老师、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一个能够帮自己解释这些问题的人......
    “嗯？”察觉到周围再一次出现了变化，克里兹抬起头来，他发觉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人——身着重甲、周身闪动着护盾光芒的人。
    “唯一识别编号16—3—1—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
    “是我......”克里兹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身影，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请问你们是谁？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会尽量告诉您您需要的一切信息，但是我们需要您首先配合调查。”

 第427章 登舰参观

    第427章 登舰参观
    “调查？”
    “嗯，我们注意到了与您有关的异常信息，同时，相信您自己也注意到了刚刚在您自己身上出现的异状。”
    “......要坐穿梭机吗？”克里兹看了看缓缓降落在自己身边的金色载具，“他们为什么都是传送走的？”
    “您的情况目前较为复杂，使用穿梭机是目前的最佳方案。”
    “......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我需要配合什么？”
    “对于其他人，我们会检查他们的各项指标。当我们能够确定他们状况良好之后，我们会删改他们有关于这一事件的记忆。而对于您......我们需要对您进行较为细致的检查。在这之后，我们需要根据这些数据进行下一步的判断。”
    “......好。”
    克里兹点点头，他并没有想太多。在周围全副武装的帝国军人的护送下，他径直走上了穿梭机。在他的头顶，他看到了此前一直待命于世界屏障之外的舰队。但是此时，他并不想解析它们，也不想分析任何一个问题——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某种依靠，这种感觉让他感到很放心。
    穿梭机启动了，它平稳地上升着，沿着无形的指引进入了舰队中某艘大型科研船的内部。舱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但是船舱中的景象克里兹却从未见过——这里似乎没有任何实体，船舱内是一片由流光组成的海洋。见此情景，克里兹不禁刹住了脚步，仿佛是只要踏出穿梭机自己就会永远迷失在外面一般。
    “相信我们，大胆地走吧，没问题的。”
    “哦......”克里兹下意识地走出了第一步，眼前不断刷新的注释令他感到眼花缭乱，紧绷的内心放松下来以后，自己的注意力又被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吸引，克里兹只是下意识地听从着来自光海中传出的“安排”。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越过的光海中到底分布着怎样的东西。当他逐渐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某种可以称得上是焦点的位置。
    他的身体被几道不同的流光缠绕，它们从周围的光海中分离延伸出来并呈现出完全不同的质感。他看向四周——这一次，他清楚地看到光海中出现了许多不一样的边界和轮廓：有许多若隐若现的模糊人影，有许多触须般的虚影从他们的身上延伸出来，这些如同触须般的影子不断地甩动着，看起来似乎是在同周围的设备进行互动......
    “该个体各项存在系数均正常......”
    “个体的实体、精神状况良好，未检测到稀疏区间与稀疏点。”
    “接种于该个体的各类模因存在正常、作用正常。”
    “未发现作用于帝国网络与帝国权限系统的异常扰动，未在该个体附近发现异常点，确认该个体权限正常。”
    “个体扰动强度数值读取，强度已经回落至众值区间，最高点记录已经突破，需要更新有关数据......”
    刚开始，克里兹还能弄明白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们”在检查什么，但是很快，周围的人们说出的话的意思就已经十分复杂，克里兹必须不断地分析和读取注释以及注释中的注释才能勉强猜到他们在干什么，再然后，他选择了放弃，因为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会被不断涌出的注释淹没。
    “这是在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克里兹刚刚平静下来的内心再一次生出了些许慌乱，但是自己的本能和来自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诫自己，让自己暂时不要擅自行动，只要安心听取周围的人的指挥就好。
    “冷静......冷静......”克里兹在心中将这个词重复了一次又一次，他不再将注意力集中于任何事物，他也不再专注于某个想法或者某个念头。周围的一切仍然十分嘈杂，但是这份嘈杂此时此刻似乎正在远去。自己所处的位置属于自己，是一片虚无，一片平静的虚无......
    “......所有检查已经完成，数据已经封存，检查流程结束。”
    “嗯？”克里兹晃了晃自己的头，“检查......已经结束了？”
    “是的，已经结束了，16—3—1—xs4028。”一个身影从周围飘到了克里兹的面前，“现在是你的时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可以问我们。在权限允许的范围内，我们将知无不言。”
    “我......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想要投下一枚信标，但是我似乎释放出了很不一样的力量，我当时好像想到，周围的环境十分混乱，我需要力量阻止它们，不能让它们干扰我们的行动......”
    “那应该是一次力量爆发——你的力量同叙事有关。目前，你正在快速成长，你的力量也在不断增强，但是这一增强过程并不稳定，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突然的“爆发”。”
    “力量......叙事......等一下，那么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出现了什么“变化”，还是我本身就......”
    “目前看来，16—3—1—xs4028，你本身就与众不同，你的生命形式不同于寻常的帝国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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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是什么？”
    “帝国目前仍在进行研究，不过据我们所知，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结果，帝国各部门已经根据从你身上取得的数据建立了多个模型。相信很快，你就会知道自己的“本质”。”
    “......说来奇怪，我自己看不清自己，当我想要研究自己、看我自己时，我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杂音和同自己毫不相关的叙述......”
    “帝国有一句老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样啊......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如果这样的情况再出现，那么对于我周围的人来说岂不是......很危险？”
    “目前看来并不会，帝国已经得出了几点阶段性的结论。你的力量仍然受到你的主观意志的控制。只要你不对周围的人或物抱有足够明显强大的敌意，你的力量伤害到周围的存在的可能性就极低——那条几百米深、上千公里长的，能够划开帝国造物装甲的大裂缝没有伤到你的队友，这可不是偶然。”
    “至于接下来需要你做什么......目前的大部分研究都认为，让你继续“维持现状”，也就是遵循教学计划的安排该做什么做什么，这是最好的选择。”
    “不需要采取单独隔离之类的措施吗？”
    “帝国研究过，结论是这样做并不合适。16—3—1—xs4028，你的力量并不局限于你的身体，在你的身体之外，在整个世界，甚至于在世界之外的巨大区间里，都有你的力量造成影响的痕迹。单纯的把你安置在某个封闭的盒子里是没有意义的。并且，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是你的力量造成的影响仍在不断地刷新着周围的信息环境。这种刷新如果被阻断的话可能会造成更多的问题——带你远离这里也会有同样的问题。”
    “但是之前......”
    “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总之，如果你的活动轨迹同预期相比出现了太多的变化，那么你的力量导致的扰动也会带来更多的问题。所以，维持现状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嗯……”
    “对了，我们注意到这样一个问题：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帝国网络似乎并不能很好的对您提供服务，您是否需要一位顾问来帮助您解答问题？”
    “……——？？需要，当然需要！！”
    ......
    “之前的训练项目感觉真的好惊险啊，尽管知道是假的，但是看着那些事情发生在身边心理还是感觉到......很震撼，很挣扎。”几个人收拾起装备边走边聊，而克里兹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qxzp96349，你在被触手抓下去之后看见了什么？”
    “没看见什么，就是掉到谷底之后，我的身边就多了一层护盾一样的东西，生成的实体不再攻击我，但是我也不能再行动了。当时，这层护盾外面漂浮着一些文字，没记错的话，那些文字说的好像是“判断出局”一类的意思......你们后来呢？”
    “说实话，挺惊险的。越过那道峡谷之后没过多久，我们就在一条石缝里的拐角处看到了一系列带有污染性力量的符号，那些符号直接将我们拉进了另外一个空间。”
    “那个空间怎么说呢，没有地面，底下完全就是纯黑的深渊，有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看起来似乎还有人形，但是它的下半身和双手都被某种似乎是由黏液组成的袋子给吞噬了，它被那些黏液袋紧紧地固定在墙上。不知道它后来的一些行动算不算是在挣扎和抵抗，不过那也不关我们的事。”
    “在察觉到我们出现之后，它就开始向我们喷射某种腐蚀性极强的射流，那种射流可以直接干穿我们当时站立的地面......”
    “你们后来是怎么解决它的？”
    “我们后来确定，它位于腰部的那张“口”是弱点所在，所以我们尽可能多的攻击了那里——直到那个怪物被生生地拉断了。”
    “......感觉好可怕。”
    “是啊，怎么说呢，确实是挺恶心的，并且导致恶心的最主要的点是......碎裂的它的尸骸不知道是不是带有污染，那种残缺感和扭曲感总会让我们想到自己。”
    “再往后呢？”
    “再往后啊......我们提前用光了枪的能量，所以我们采取先聚怪然后开信标的方式来扫清阻碍，这个办法奏效了一段时间，但是到开始接近“目标”的所在地的时候，环境实在是太恶劣了，就连空间本身好像都在不断发生着变异，信标的数量又很有限经不起挥霍，所以我们只能暂时先放弃，然后找一找有没有安全一点的、能够接近目标的途径......”
    “啧，这次这个训练明显就是那帮玩奥术的和虫子们更占优嘛！”isha354588摆弄着手中已经打空的能量池愤愤不平地说着，“玩奥术的和虫子们都能依靠自己来给武器充能，怎么就我们必须得用这能量有限的武器......”
    “......嗨，这也没办法，不是说了实际情况下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嘛，没准下一次训练哑火的就是他们了。不过他们也确实是很有趣啊，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那群奥术生命体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同我们实现互补，而虫族的思维操控能力目前看来要比我们强不少......克里兹，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最后突破那怪物的精神污染层的时候，你的指挥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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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觉得能顺利完成这次训练就很好了，其他的......我并不是很想去回忆了。”
    “回忆什么啊......根本就不存在怎么回忆啊......”克里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话说接下来的项目是什么？参观帝国战舰并学习部分操控内容的话......咱们要去参观军舰？学习驾驶吗？”
    “应该是吧，不过看日程安排很紧张啊，在这里演练完立刻就要上舰吗？”lhjl1864343看了看飘在自己身边的光屏，“几乎是无缝衔接，那么咱们要从哪里登舰？这么紧张的话，感觉连转场的时间都没有吧。对了，据说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还要处置“紧急突发状况”......不知道咱们又要面对什么。”
    “该不会是要我们手拨螺旋桨吧？”想起自己之前愣神的原因，克里兹有些戏谑地自我调侃道。
    “......应该是从这里就可以登舰吧，这上面不是写了吗。”lhjl1864343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克里兹，并没有去接他那莫名其妙的话。
    “这里？那船呢？”
    “嗯……抬头看天。”
    “啊这......老实说，我感觉到震撼，但是我又感觉不到震撼。”qxzp96349凝视了一会天空说道。
    “嗯......确实，不过我感受到了震撼，但是此舰平平无奇。”看了一会漂浮在天空中的那颗种子，isha354588也点头附和道。
    ......
    “我收回之前的话，虽然从外面看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里的环境令人啧啧称奇。”
    “这里全都是光吗......这艘船是自动的？没有操控人员也没有内部设备？”lhjl1864343稍微拉动了一下还在确定自己移动方式的qxzp96349，帮助她避过另外几个正在向这里飘来的身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这里连个集合的地方都没有......”
    “时间到！所有人注意！立——正！”
    “哎？！”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就已经笔挺地站立在了光海之中。同时，不只是他们几个人，所有参与上一个项目的小队们也都在这里，并且已经排列整齐。
    “参与这一项目的各位你们好，我是7—2—6—sda45345，隶属于星明帝国观阅舰队，我是这艘船的管理人。”一个模糊的、由金色光芒勾勒出的身影从光海中“飘”到了队伍前面，“你们将要参观的这艘船是一艘真理级战斗母舰。这艘舰船已经从帝国舰队中退役，现在它隶属于观阅舰队，作为训练舰继续存在下去。”
    “不过，虽然这艘舰船已经退出现役，但是它仍然保存着自己作战时所拥有的所有功能。现在，大家可以自由参观学习，所有被标记的部分各位都可以去参观并进行亲身的尝试。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提问。”

 第428章 搅动变量之剑

    第428章 搅动变量之剑
    “提醒各位注意，虽然本舰已经退役，但是这里仍然有部分区域是不允许权限不对应的个体访问的。”
    “尝试使用设备时务必遵循指引——刻意的越界操作将被警告。”
    “在此号召大家，进行专业操作时请遵循指引说明。在遵守规则的同时，你们的所作所为也将被帝国记住。这些记忆——它们将作为宝贵的材料，为帝国的下一次涌现仪式提供新鲜的血液与澎湃的动力。”
    ……
    “我感受到了差距，跨度非常大的差距，我们见过的东西是绝对不可能放在一起的，它们来自不同的时代——放在一起的话，很多东西必然是不存在的！它们不应该这样出现！”
    “但是现实是它们确实能放在一起，就像是你之前拿着古董水平的枪去作战，但是现在却又在参观这样一个地方一样。isha354588，冷静些。”
    “唉……好吧，我尽量。”
    “这里……感觉就像是一个小世界啊，很多功能都有，自给自足应该没有问题吧……”安慰完isha354588，lhjl1864343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飘在自己周围的资料上。
    “等等……任务书上说，进行到‘参观帝国战舰并学习部分操控内容’这一流程之后，我们有可能会完成一门课程的学习……这一点怎么说？”
    “lhjl1864343，你来看一下这个。”克里兹停在了一团光影面前，“它是不是可以帮助我们学习一整门课程？”
    “我看看……信息注入闸？”lhjl1864343点开了眼前或许可以称作是“设备”的光影团块的操作指引，“持有正确的权限后可以访问......以精神直连的形式同该设备进行互动，该设备可以帮助使用者在短时间内熟记并掌握大量信息的使用方式......看起来确实可以，那么我试一下？”
    “嗯......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克里兹眨了眨眼睛，虽然自己还没有实际体验过，但是从这团光影中流出的注释告诉自己这设备似乎不简单——如果它被用来授课的话，恐怕“课堂”的意义将会不复存在。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我觉得xs4028你有些时候......是不是太多虑了？”lhjl1864343并不知道克里兹看到了什么，他遵循指引说明启动了设备。面前的光影开始活动起来，它长出了一部分“触手”，这些触手生成后产生了稍微的迟滞，随后它们便缓缓向lhjl1864343的身体缠绕过来。
    “......这是什么交互模式——啊啊，头好晕！”被缠绕在光线团中的帝国新生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呼。
    “等等，这些光......它们不是缠绕上来，而是进行了对接？另一端的接口是......我的精神力量？明白了，刚刚晕的那一下是我的精神力量被抽出来用来建立这个交互通道了......来看看要学一门什么课比较好......“帝国舰船发展历史概论”？听名字的话，这课应该是属于那种会有很多长篇大论的类型......那就试试这个吧，启动——”
    设备被lhjl1864343成功激活，而就在这一瞬间，lhjl1864343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星海似乎汇聚成了一股向自己压来的大浪，无以数计的词句从四面八方灌入自己的脑海，自己就像是被“打开”了一般。不过，这种不适感转瞬即逝，吞天沃日的星海大潮改变了自己的运行轨迹，它们变成了无数道队列——无数道行动有序、整齐划一的队列。
    迎合着lhjl1864343的惊讶，这些排列整齐的信息链条一股股地进入了他的记忆体中。lhjl1864343感觉到，自己的记忆中开始越来越多的出现各类舰船的名字以及同他们有关的词句。
    不，甚至不仅仅是如此——lhjl1864343还感觉到自己看到了很多场景，很多可以让那些晦涩难懂的语句直观的表现出含义的场景。那些自己从未经历过的场景一幕幕闪过，它们深入自己的记忆，但是自己在此之前从未见过它们。
    “……lhjl1864343，lhjl1864343，舍长？”几声仿佛远在天外的互换闯进了lhjl1864343的意识里，将他从大受震撼从而引发的掉线状态中拉了回来。
    “用过这东西之后……我感觉我之前所有的课都白上了。我算是知道之前新生论坛里说的“不同的培养方案”和“感觉完全不同”这类话存在的根据了。如果把这东西放到学校里……不敢少说，至多五天咱们就能学成毕业！”
    “所以我之前才会说“这不会有问题吧……””
    “……是这样吗？！那我得算算看，看看xs4028你到底是在第几层……”
    ……
    “观测系统、瞄准系统，类似，生物结构。但更加复杂精确。”
    “有所区别，注释很多，常态即为生物结构极限。”
    “并非如此，只是我们还未进化。”
    “莫维拉之树在上，我们，还需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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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船变幻莫测的光海之中，几只形如蜘蛛但是没有便便大腹、身披银白色外科的虫们正围绕在一团光影周围。这团光影是舰船的探测中枢，同时也可以兼顾进行火力控制。虫子们将自己的精神力张开并深入设备组之中。通过设备组的引导和放大，世界深处的情况清晰的呈现在它们的“眼前”。
    “打扰了，莫维拉节点们。新生观览介绍，过程及结果可否借用？”
    “可以，请便。”几只虫子稍微抬了抬身子看了看飘来的众人，随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谢谢配合。”sda45345“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学生们身上，“目前正在体验设备功能的虫族们同意让我们借用它们的观测过程进行讲解。目前观测过程已经同步，你们目前所看到的场景，就是通过舰载系统看到的实景。”
    “......跟我们平时看到的世界还是有比较大的差别的啊，并且含有很多很多的注释，这样看的话不累吗......？”
    “这个有点像......怎么说呢？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尝试着开启过紧急逃生滤镜，我曾经试着自己启动过一次，那个滤镜下周围的一切就跟这个很像，非常像，注释可能没这么多，但是也是这样......怎么说呢，先是你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场景都被压扁压扁再压扁，然后再展开......”
    “不过再展开以后的场景跟之前就不一样了，能看到的东西不再是事物原本的样子，而是能够看到它们自身所占据的范围，它们占据的时空规格......还有变化方向和畸变偏离程度等等......那个滤镜用着特别累，所以我没细看就关掉了。”
    “三秩视野，这位同学说的没错，战舰的扫描系统中的确包括三秩扫描系统。不过这还并不全面，战舰的扫描系统是多样的、综合的。”
    “在这一整套系统中，有多个子系统同时为一个目标提供计算服务。三秩扫描，也就是通过确定时间秩、空间秩和畸变秩来锁定目标的方式十分常用，它的优点是精准，而缺点则是需要大量的演算资源。而通过扫描现实强度、确定现实存在的扫描方式具有扫描范围广、模糊精准性好等优点，但是它难以用于精确锁定......”
    “由于战场情况复杂多变，而我们目前还并不能使得一套系统在功能上达到全面与完美双赢的程度。因此在实际使用中，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来选取不同的系统进行组合运用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大家可以注意看，这几位节点在观测过程中选择的目标都十分具有代表性。我们可以看到，以不同的对象为目标时，我们所回收到的衍生反馈是不同的。复杂恶劣环境下，直接的探测可能无法直接回馈给我们清晰的数据。在这样的时候，这些衍生反馈可以帮助我们快速判断目标的类型与目标可能具有的属性......”
    ......
    “老实说，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完一门课确实让我大受震撼。”lhjl1864343使劲敲了敲自己发胀的脑袋，“不太行，我觉得我可能需要想办法多加点存储空间了，然后还需要调整一下瞬时带宽......”
    “听起来很辛苦的样子啊。”一旁的克里兹则飘在lhjl1864343的身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道路”可言，他们也只能是根据那个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懂的导航图提供的指引，一点一点的飘着前进。
    “看这里，导航图的指引说明标记了，这里是“战复系统”的终端机位置。按照说明，在战场中受伤或者躯体损毁的个体可以在这里进行修复。”
    “目测......咱们不能体验它的功能了，这东西只有无法自我恢复的重伤员和躯体遭受毁灭性破坏的生命才能使用。”克里兹盯着那团明显要比周围浓得多的雾气，再一次的，无以数计的注释从他的眼睛中闪过，如同倒悬的星海跌入深渊。
    “不过......这种东西能存在，甚至能普及到这样一艘级别在舰队中不不能说很高的飞船......这件事可不简单，而且如果这东西也能遵循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的话，它的作用和做出这种东西需要付出的心血......我难以想象。”克里兹眨了眨眼睛，“灵魂可是复杂的东西，它甚至可以说是神秘的、玄奥的、奇妙的......”
    “为什么......忽然这样说？”
    “啊，只是看到了而已。”
    “看到......咱们似乎还没有系统的学过灵魂方面的科目吧。”面对克里兹的回答，lhjl1864343并不十分认同。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这位室友一直以来似乎多多少少都有点神神秘秘的，似乎也不用对此太过于注意......
    “我......”正当克里兹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无意中使得自己表现的有点过于想要向外界展现自己同周围的人不一样的时候，尖锐的警报忽然从光海内划过：“注意，即将开始应对紧急情况演练，请所有帝国存在注意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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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急情况演练？这次没有说明是什么情况啊？”回想起之前遭遇天震时接收到的信息，lhjl1864343有些意外。
    “可能是为了让演练更真实一些吧，毕竟真实情况下可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会每一件事情都按照预案来进行......”克里兹的话刚接了一半，自己的身上突然就开始发生变化：某种白色的流光开始从体内渗透出来，而伴随着自己外衣的迅速解体消散，一件看起来似乎有些原始的白色紧身连体衣出现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什么？！”看着身上突然出现的变化，克里兹不禁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穿过的第一件衣服，也就是自己诞生时所穿的那件“初始套装”。只不过，这件新的紧身衣比那件初始套装多了更多的配件——在便于用手拿取的位置存在着数个同衣服绑定在一起的工具包。而且躯干和头部还有护甲......看起来，它还能够提供一定的防御力？
    “......这不是我们的主观意志控制的变化，这应该是跟应对天震到来时的流程一样，是预设好的。一旦条件符合就立刻触发。”
    克里兹看了看身边的其他人，他们也都已经换上了类似的装束。而虫族个体所的变化则更明显，在原始的加壳之外，它们的身体上额外多出了一层银白色的防护甲。同人们所穿的防护服一样，虫们的附加外壳上也存在着贴合身体曲线的金色纹路。而在最显眼的位置处，一枚金色的星明帝国国徽似乎正在以不同的方式闪烁着。
    “为什么要穿这样的一件衣服？”克里兹对此有些不理解，“我们的身体的强度还是很高的，一般的情况下不用防护都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四周的光海突然传来的变化便将他的话噎回了肚子里——流光就像在一瞬间被冻住。随后，刚硬的线条开始从凝固的光芒中显形。克里兹看到了那些设备实体的样子，看到了它们背后所连接的庞大支持设备组，看到了贯穿整艘飞船的、如同血脉一般的复杂管网......最后，他只看到整艘船的所有通道都被厚重的船舱舱壁所约束。
    “......什么情况需要使用这种方式来应对......”克里兹把目光汇聚到舱壁上，从流出的注释中，他注意到，这种情况似乎是在......大量支持理论不成立的情况下才会用到？
    无形中，似乎有一道霹雳闪过。
    “......舰船遭遇紧急情况，我们被反超形而上领域覆盖，舰船目前失去动力，我们需要手动启动飞船应对此情况的备用引擎。请大家跟随指引，徒步前往引擎激活端口所在地。”
    “......徒步？”
    “就是甩开腿跑啊！”
    “......这还真是实在啊。”
    “快跑吧，这路可不短。”
    “等等，你们看……船的照明开始熄灭了！”
    “设备们似乎也都开始停止运转了……这艘船就像是正在失去生命一般……”
    ……
    这趟“长跑”非常长——真理级的长轴长度本身就已经超过三百公里，再加上舰体内的通道并不是直来直去的，在跑了可能是五百公里，也可能是六百公里之后，大家才重新在一处稍微开阔的房间中重新排好了队伍。
    “很好，所有人都在。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在集体行动的时候除了照顾好自己，也要注意自己周围的人！一旦有情况就随时汇报！这很重要！”
    “......说起来，你注意到没有，就在刚才舰体开始变化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内部有一个制造流程激活了，并且该件成品的输出点不指向随身空间，而是指向精神空间。”
    “注意到了啊，并且我大致看了看那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说呢，那东西是一根棍子，只不过不是直的，它被弯折了两次。”
    “......摇把？”
    “应该是叫那么个名字吧，并且它好像还有一些附加的复杂结构，似乎需要额外进行激活......”
    “lhjl1864343，xs4028，你们两位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长官！”
    “那很好——大家可以看到，目前我们已经在备用引擎室了。而这就是备用引擎的激活端口。”作为舰船负责任的sda45345指了指自己身后墙上的一个小洞。“接下来，我来教大家如何激活用来应对这种紧急情况的备用引擎。大家在来的路上已经造好了启动钥匙，现在请将它拿出来。”
    “启动钥匙？什么时候？”
    “说起来，刚刚在来的路上身体内部是启动了一个制造流程的，不过成品在......精神空间？！”
    “好长啊，这东西......第一眼看到还是很难想象它怎么能存放在我的身体里。”
    “它没有存放在你的身体里，它之前明明是存放在你自己脑补想象出的那一片空间里……”
    “大家都已经拿到这把钥匙了吗？好，请大家先不要自己操作它，等我接下来的讲解。xs4028出列。”
    “是。”克里兹向前跨出一步，此时的他手中的“钥匙”是竖着拿的，这使得他拿的仿佛是一支“顶天立地”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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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现在请将“钥匙”插入启动端口中，注意一定要确保将钥匙插到底，否则钥匙的叶片将无法同启动端口深处预留的启动盘缺口啮合。”
    “是。”
    “好了，现在我来给大家讲解一下如何使用这把钥匙。”趁着克里兹在一边捅钥匙的时候，sda45345重新看向自己面前的“长矛兵线”，“xs4028，钥匙是否已经就位？”
    “已经就位了。”
    “好，那么，请各位注意，你们可以看到，在钥匙较短的那一截纵向杆上是有一段凸出部分的。现在，请大家按照相对左旋的方式拧动这一截杆件。”
    “拧动？”大家照做了，安静下来的房间中又再次被一系列“咔咔咔咔”的金属碰撞声所充满。而在这一截杆件的“凸出”越来越小，杆件中的螺纹段越来越短的同时，那几十米长的钥匙上则出现了一圈圈扇叶，它们的出现，使得钥匙本身看起来就像是从一个从古老的汽轮机中拆出来的转子。
    “大家要确保拧到尽头，拧到靠你们的力量无法再旋转这一段杆件为止。接下来的部分大家只观看就可以了。xs4028，扇叶是否固定到位？”
    “已经到位。”
    “好，接下来开始按照向左旋转的方式摇动这把钥匙。”
    “......钥匙，钥匙，这不就是个带着扇叶的摇把吗......”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场景，克里兹忍不住在心中嘀咕了一句。随后，他握紧了摇把的柄，准备按照要求让它旋转起来......“哎？”
    克里兹开始的尝试没有成功——自己当前使出的力量还不足以让端口内部的大家伙们转起来。
    “啧。”见此情景，克里兹想起了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一幕幕智慧们拼力摇动摇把的场景。他转身来到摇把的侧面，双手紧紧握住摇把的外柄并使出了到目前为止自己记录过的最大力量。
    摇把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尽管克里兹已经用出了相当足量的力道，但是这股力道作用到啮合在摇把扇叶上的外旋转盘的时候所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只是让那些旋转盘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稍微挪挪窝。但是克里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需要使出的力道已经开始变小——随着启动端口内部旋转盘转速的增加，转动它们正在变得越来越容易。
    “很好，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大家也看过来。以这种方式启动战舰时，使用钥匙的人们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使得钥匙转动第一圈是最困难的，只要能使钥匙转动第一圈，就能轻松的让它转动第二圈、第三圈。同时，大家可以看这里——”一幅船的实时投影图出现在房间中央的空旷处。昏暗的环境中，这幅图里的每一根线条都显得明亮显眼。
    众人很快发现，同自己的记忆中的真理级的样子不同，画面中的船体的外观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在船的前端和后端各有一对“机翼”向舷外伸出，巨大的螺旋桨桨叶则被固定在机翼的前部边缘上。
    “同我之前在观览船里看到的东西很类似啊，这东西是标准配置吗……”克里兹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过的、还“埋藏”在舰体之中的螺旋桨。手中的摇把此时已经十分轻盈，只要自己稍微施加对应的力量就能让摇把转起来。
    摇把被持续转动着。而在许多层扇叶和放大机构的共同作用下，图像中那四座巨大的螺旋桨开始微微晃动，随后，它们开始旋转起来。
    “设备开始激活了！照明也恢复了！”
    “不过……怎么感觉还是比之前昏暗了不少？”
    “好，到了这一步启动工作就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我们需要反向转动钥匙的那段螺杆以收回叶片。xs4028，在完成这项工作之后归队。”
    “明白了。”
    “大家可以看到——在这样的紧急状态下，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让一艘这样巨大的飞船重新“活”过来！”
    “现在，请大家记住支持这一做法成立的关键，记住你们手中的钥匙最为响亮的名号——”
    说到这里，sda45345已经将手中的长杆高高举起。尽管sda45345已经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话语中仍然多出了相当的亢奋与激动。
    “——搅动变量之剑！！”

 第429章 漩涡中的......梦境们?(上)

    第429章 漩涡中的......梦境们？（上）
    “……搅动变量之剑？”听到这样一个怪异的称呼，一圈问号围绕着说的慷慨激昂的sda45345升了起来。
    “是啊，要想让事物动起来就需要为它们输入变量。而这把钥匙，就是为“死去”的设备输入变量的最后一个途径！”说着，sda45345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金色长杆，长杆在房间内划出了一道弧线，星星点点的细碎光芒从长杆划过的轨迹中簌簌撒落下来。
    “等一下，长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问题。”克里兹提问道，“如果以我们作为最后的......变量输出源头，那么如果遭遇到真正的反超形而上领域的攻击，那么我们不会跟随战舰一起宕机吗？”
    “......并不会。流程能够这样定下来，其中的每一环都是少不了验证与考量的。”sda45345迟疑了一会才回答了克里兹的问题。“所有的做法都有充足的、能够回应“为什么这样做”的理由，如果问起“这样做有无危险或隐患”也同样如此——所有的现行做法的“可行”这两个字，那都是用大量的实验结果作为论据支撑的。”
    “因为遭遇到过能使得超凡设备的性能几乎丧失的环境，帝国才会着手研究同反超形而上相关的内容。正是因为反超形而上领域的覆盖不会有针对性，所以能够与之对抗的设备和材料才能做到无处不在。正是因为有太多变数所以预案才会在无数次逻辑交锋中变得越来越能够面对刁钻的现实正是因为太多的可能性导致冗杂和互通困难帝国才会统一相关标准整齐划一处理问题正是因为......”
    “长官，长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只是暂时没弄明白，我......”克里兹慌乱地摆动着双手，他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那位负责人说出的话似乎变成了无数条拥有实体的游龙，它们在虚无中穿梭，它们找到了自己，随后它们如同千根针、万根箭一般向自己射来，将自己洞穿——自己似乎被穿在了一根线上，一根长线，一根尽头不知道通到哪里的长线......
    “......克里兹？”
    “xs4028？！”
    “16—3—1—xs4028！还清醒吗？回话——”
    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蒙住了。场景变得模糊起来，虚弱的灯火与周围昏暗的隔墙似乎逐渐融化并搅合成了一团。来自周围的生命们的话语似乎已经在管道中来回辗转了千百次，回声与畸变糅合在一起，除了最简短的字句，其他的内容自己什么都听不清。眼前的最后一幕还算清晰的场景中好像是包含着大厅穹顶处的照明纹路以及几张凑过来的脸。至于在那之后，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
    “......这是哪里？”克里兹醒了过来，周围又是一片黑暗。
    “我又把自己绕到梦里了？”克里兹皱了皱眉，“不太对啊，这是什么？”克里兹看到了从自己的胸口中穿出的长线。这样的长线遍布于自己的身边，其数量何止千万？无以计数的它们从无数个遥远的方向放射出来，向着某个......
    “中心？”克里兹瞪起眼睛看过去，那些亮线彼此之间逐渐接近，按照这一趋势来看，它们应当会在某个区域里交汇到一起。克里兹注意到，越靠近这一区域时，那些线被弯曲和拉伸的就越严重。以至于它们的末端似乎干脆就变成了一团杂糅起来的光，就像是被拉扯了无数次、细到不能再细以后干脆又重新粘回成一团的拉面一样。
    等等，线条在那里被扭曲成了一个环——那么那里应当就是这个“中心”了。但是那个“中心”会是什么呢？
    望着那团怪异的、拉扯着无数线条的白色光团，克里兹感到了疑惑，但是很快，新的感觉又涌上心头，他感觉到自己似乎被监视了，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就在这附近。但是无论自己怎么查找，周围也再无他人。
    “......我？是我？”又一次的对视以后，克里兹感觉到自己似乎找到了真相——那莫名的监视感来源于自己，是自己在看自己从而令自己感到了不自在。
    但是自己明明在看那团正在扭结线条的白色光球。
    “这样的话......那是我的本体？但是那团光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一根线又是什么？”
    一瞬间，有太多的疑问让自己手足无措。
    “无法离开......这里的现实强度正在剧烈震荡，无法确定这里到底在哪里，也不确定这里同标准现实的关系......我目前只能顺着线继续前进......”
    “我还是不明白，如果那样的一个团块是“我”的话，那么为什么“我”能从“我”之外看到自己？”
    克里兹继续向前滑动着，此时的他被莫名其妙的穿在了这根线上，但是这根线到底是什么？
    “有些......莫名其妙啊。”克里兹用力握住了穿透自己胸膛的线条，他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聚集到了这根奇怪的线上。一条条注释开始被克里兹的力量从线条上剥离下来，它们的内容十分杂乱。并且被扯下来以后，它们会飘落的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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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些什么内容啊？”克里兹伸手将一片从他身边飘过的注释碎片捞了过来，“......这是一小段故事？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不知道会是谁看到的一幕短场景......没头没尾却事无巨细什么都讲了，怪不得这么小的一块碎片篇幅都这么长......”
    “等等，怎么回事？”
    自己的余光似乎瞟到了不一样的东西——那些被剥离下来的碎片并没有完全散开或者彻底消失，它们虽然飘得到处都是，但是每一块碎片都没有太远离自己。
    它们围绕在自己的周围，并且随着碎片的不断补充，它们的队形越来越密集以至于干脆连在了一起。
    这样的场景给了克里兹一种感觉——贯穿自己的线条正在放大，放大到足够将自己装进去的程度。而自己正在下坠，正在跌进这条线里。
    “.......这里是？回忆不到在哪看到过这里，这里也查不出世界的编号，一片未被记录的时空结构体吗？”克里兹放眼望向这片陌生的太空。这里的景象很奇怪——没有超凡资讯的痕迹，这个世界是“原生态”的，所有的天体都遵循世界的内部法则诞生、存在、运行与灭亡。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这里的一切并不自然。
    克里兹的视线深入太空的深处，按照自己目前已有的经验，一片稳定的时空结构体应当是稳定或呈现出周期性的波动的。
    但是这片时空结构体的深处却在不断进行着微小的畸变，就像是被恶疫感染的生物正在抽搐挣扎一般。时空深处的微小波动很快便被放大到了宏观尺度，被传递给了世间的一切。群星开始震颤，光路开始扭曲，它们颤抖着分散开来。
    光的频率被扭曲，一切都变得五光十色，先是妖艳，然后是光怪陆离，最后是令人作呕。
    天体们偏离了轨道，跨越太空的网格碎裂了，银河们像掉了线的珍珠一般洒落的满地都是。看到那些银河，克里兹再一次感觉到了恶心——他想起了之前自己听到过的、散落的尸骸飘散在群星之间变成了星云的说法。
    克里兹注意到，由于这里的一切并没有超凡力量的加持，因此那些破碎的物质和已经扭曲的恒星似乎还尝试着遵循它们原本的法则。虽然银河整体以远远超越世界允许的上限的速度分散出去，但是这些在同世间法则的碰撞中粉身碎骨的天体们抛射出来的尸骨却仍以它们原本被允许的速度上限飞溅着，毫无疑问，这里的法则已经被割裂了。
    “……看起来，这里的东西在会在短时间里多多少少保持它们原有的样子......这里发生了什么？”
    远方，正在被搅动的太空深处开始出现点点亮斑，随之到来的，还有不断闪动的黑红色斑块。如果非要说这像什么，大概就像是隔着半透明的窗户看向超单体雷暴正在肆虐的天空......
    不好的回忆被从克里兹的脑海深处勾起——内部蕴含着大量信息的秩序场相互碰撞时出现这样的现象是正常的，但是只有两种可能性会在被撞击的秩序场内部造出黑红色的光影。第一种可能性是名为“Σ”的超级文明的入侵，第二种可能......
    时空结构被撕出一道大口子，滚滚浓云与黑红色的闪电从破口中灌入已经癫狂的世界内部。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凭空显现，它们从闪电与浓云中降临。凡间万物只要沾染到它分毫，就会在一瞬间被腐败与衰亡的气息纠缠，直至自己解体。
    “同断裂带发生撞击......等等，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虽然克里兹还不熟悉自己的力量，但是在经历了几次类似的事件之后自己也知道，以这样的方式看到的场景必然连接着某些让自己感觉到震撼的故事。
    回想最近的能够让自己感觉到震撼的故事，或者是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能够让自己陷入思考的故事......大概是摇把？螺旋桨？搅动变量之剑和它背后对应的反超形而上环境应对机制？但是如果真的是这些东西将自己再一次拖入了这样的沉思之中，那么这跟制造它们又有什么关系？
    “滋——咻！！”电光火石之间，世界的万事万物已经倾斜，它们朝着被黑红色花纹凿刻出的漏洞中跌落。扭曲且狰狞的时空中，一道道超越世间法则的辉煌光柱撕开了黑暗，它们贯穿了整个世界。
    “信标？！”克里兹回想起了刚刚结束的那次军训演练，不过自己使用的那根信标肯定不能同这一支相比。这只信标的光芒跨越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克里兹惊讶地发现，这片时空中的星空结构只能算是时空结构体的部分展现。
    在这片星空的“上”与“下”还存在着其他结构，不知道在正常的时候，是从那些结构和领域中涌现出的东西在这里形成了群星，还是群星自身在那些结构和领域中留下了异样的投影……
    不过，它们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被搅得一团糟，毁灭已近在咫尺。
    但是，未来的天平却在彻底倒向毁灭的一边之前，被一分为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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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以数计的传送门从太空中张开，这就好像是星空睁开了无数只眼睛。最大型的阵地核心旗舰率先进场，它们在到来之前已经将准备工作做到了极致。
    它们在混沌的风暴中筑起最坚固的基石，紧随它们的，是各类超级旗舰，它们迅速将分块的防御阵地扩展并连成一体。
    最后进场的，是各类战斗母舰和小型后勤平台，它们的出现，使得坐落于低谷的孤峰彼此相连，形成坚固且广阔的高原。联合护盾自共鸣深处凝聚，它将已经混乱的时空结构一劈为二。一边，是死潮肆虐的死亡之海，而另一边，是秩序抵抗毁灭的前沿阵地。它们之间，没有共存的可能性。
    “嗯......这里的意思是说，是死潮导致了反超形而上领域的出现，迫使帝国面对这类异常的环境？”克里兹还在思考着这其中可能的联系，已经做好准备的同死潮之间的战斗就已经打响。
    “这样打的话......阵地战？”克里兹注意到，当舰队的联合护盾完全闭合并升起各类场结构加护之后，舰队中的绝大部分舰船都进入了彼此之间的相对静止状态。除去定期的岗位轮换之外，它们便不再做出任何其他机动。
    克里兹还看不懂战斗中的种种细节，即使有大量的注释源源不断的生成，零散的它们如果没有系统的指导也很难被拼成一个完整的描述体系。克里兹将自己的视角拉远，他看到了战场的主体——虚空中，厚重的云团仍在向前推进着，而帝国的舰队在虚空中撑起的“防波堤”正在被逐渐压缩。
    看起来，这并不像是舰队锚定在原地抵抗袭来的断裂带，倒更像是舰队在断裂带中顶着巨大的激波在高速前进。
    “所以......这一切是要表明什么呢......”克里兹感觉有些疑惑，他看到了联合护盾边缘与外围那不断被消灭的信息波动，但是根据自己在观影课中学到的知识来看，这应该是对抗断裂带时的正常景象，如果说......
    就在这短短的疑惑中，断裂带黑雾的前进后退与帝国舰队的岗位轮换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次。就在断裂带似乎开始呈现出颓势时，帝国舰队秩序场的“后方”开始亮了起来，这表明，有东西正在从“后方”高速接近这支帝国舰队。
    “等等，发生了什么？”克里兹瞬间锁定了那支从虚空中高速飞来的“矛”——那是另一支舰队，但是克里兹一眼就能看出这支突然出现的舰队并不属于帝国。它们属于另外一个文明，属于一个靠近帝国的强大文明。
    克里兹看不出那个文明的名字，就连那个文明在帝国内部对应的编号自己也只能看到一个十分模糊的虚影。但是有一些联系却跨越时空展现出来，克里兹看得出，那个强大的文明的前身是帝国撒播出去的“种子”，那些乘坐虚点跳跃船离开帝国，飘向虚空深处的“种子”。
    “来者不善.....它们要干什么？”克里兹的目光扫过那根迅速逼近帝国舰队的长矛，它很快就注意到，这支长矛中有一片区域被一个独立的秩序场单独阻隔，那片秩序场的内部第一眼看去只有一片空洞，但是克里兹只要稍微想要细看那其中的细节，排山倒海般的质疑和诘问就会倾泻而出。而这片秩序场在虚空中移动的动力来源居然是在利用类似于世界共鸣的现象！
    流出的注释和自己以前学过的知识一起告诉自己，这样做虽然也可推动秩序场在虚空中改变位置，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繁杂的、低效的方式，但是这种方式所能起到的“隔离”效果却很好——这说明无论是谁在做这个东西的牵引者，“它”都在拼命让自己远离这片秩序场。
    与此同时，同断裂带战斗的帝国舰队也发现了这支来意不善的队伍，后方待命的冗余们得到攻击指令后迅速进行了反击。然而这支不速之客来的太快，此时它们已经靠得太近，再加上它们本身虽然落后于帝国，但却是在用巨大的力量攻击帝国舰队原本应当安稳的大后方的一个“点”。
    拦截火力终究没能彻底打断这支矛，它们运送的“货物”，换个说法，它们筹划的“阴谋”撞上了秩序与死潮交锋的边界线。
    那个独立的秩序场撞上了世界的残骸，屏障被撕裂了，屏障中的“内容物”流了出来。
    克里兹不知道这些“内容物”同其他东西接触时会出现怎样的变化，他只看得见眼前的景象——虽然虽然空间的边界不甚明显，但是那种一条注释会牵扯出千百万条质问的领域正在扩大，这样的领域止步于死潮的边缘，但是它们却在秩序的领域中疯狂扩散延展着。
    四周的时空结构一接触到它们就会立刻被同化，它们就像是在不断地抽掉它们前进道路上的一切的地基，让一切塌方到同它们一样的水平线上。
    有火力打向这些莫名其妙的领域，但是那些火力一接触到那些会倾泻出眼花缭乱的信息的领域时，它们立刻就会变得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迟滞，克里兹看到，面对难以想象的诘问和扭曲，这些原本强大的炮火不得不调用它们自身原本用来攻击的信息维持自身的完整。它们也因此被不断地剥离能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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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从战场的后方开始笼罩了联合护盾和渗出护盾的所有防护场。克里兹还看不出这其中的细节问题，但是他看得出，这是反超形而上领域扩散中的一场饕餮盛宴。
    难以想象，印象中强大的联合护盾与防护场会被它们啃穿，而这样的领域还在继续向舰队的深处渗入，笼罩一艘又一艘，一群又一群的舰船。
    克里兹能看到，那些大家伙的性能没有丧失殆尽，它们还在苦苦挣扎着，而战斗母舰以及级别更低的单位一旦被笼罩就会迅速暗淡下来——不，不仅仅是暗淡下来，它们那原本光华辉煌的舰体装甲在这一过程中也失去了大部分的光辉，它们失去了动力，而它们从自己原本的位置处偏离时，也更像是失去了灵魂。
    这一切是那样熟悉。只是，同之前在已经沉寂下来的舰船中奔跑的队伍不同，画面中的这些存在……它们可能会永远的失去活性吧。
    剧烈的爆炸打断了当前“沉默的死亡”——联合护盾被蚀穿之后，断裂带面前的阻碍消失了。黑红色的花纹与暴烈的劈裂闪电撞碎了金色的壁垒，在横冲直撞中泼洒着无尽的破坏与死亡……
    画面停止了——这似乎意味着这块信息体所能提供的故事已经到此为止。
    “等等，这是什么？”克里兹操纵能力放大了画面中的一部分——他看到，借助混乱作为掩护，帝国有一部分残骸被悄悄地转移走了。
    “……趁机？它们难道是要用这样的方式……研究帝国技术？还是做什么别的事情？”克里兹皱了皱眉头，心底翻起一股若隐若现的怒火，就像是听到这样的事情就该愤怒一般。
    又有一块碎片从他的面前飘过：“……我们已经联合所有的资源进行演算，我们已经从出发点的角度上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我们已经给出了最大的善意。我们已经得出结论，“感染性叛变”不适用于这一次事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性质恶劣的袭击……”
    “……渎职检查已经启动，并且，我们将对■■文明下达……”
    碎片飘走了。
    虽然不知道那个文明叫什么，但是克里兹已经大概猜到帝国对那个文明下达了什么东西：
    灭绝令。

 第430章 漩涡中的......梦境们?(下)

    虽然没有系统的学过，但是克里兹此时无比清醒的感觉到自己认识这这个词，更认得这个词背后的东西——只有在帝国已经下定决心打算摧毁“整个种族”或者“整个文明”时才会用到这个词。
    克里兹还不确定帝国到底是怎么划定“整个种族”或者是“整个文明”的。
    但是克里兹却如同旁观过一般清楚的知道，帝国使用灭绝令有明显的变化趋势——越“向前回溯”，帝国对外发出灭绝令的因素就会含有越多的“出于同帝国敌对”的因素。
    而越向后，越靠近自己“现在”生活的时代，帝国发布灭绝令时的考量因素就会越多的考虑死潮污染的影响权重。
    古老的灭绝令可以向一个并未被死潮污染的健康种族发出，而现当代的灭绝令的灭绝对象，它们要么恶意利用死潮伤害攻击其他秩序体，要么就是已经被死潮污染到了不可救药的程度。
    而偏离这两个群体的“例外”则太少太少，对于帝国这个庞大的文明而言，例外已经算是“屈指可数”了......
    “嗯？”克里兹忽然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似乎发生了偏转，自己身边有另一条线开始向自己靠了过来。
    “等等，我可不想再被另外一条线穿胸而过，还是算了吧！！”克里兹赶紧打住，而那一条被他吸引过来的线也迅速回到了原位，就好像刚刚的弯曲从未发生一般。
    “所以，这一条线讲的应该是应对反超形而上环境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些“线”是依据什么串起来的，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得好好看看......等等，我似乎从来没有因此而真正的“害怕”过？”
    克里兹忽然皱了皱眉头，他回想起了自己之前经历过的种种事情以及自己面对它们的态度，自己因为看不懂突然到来的变化而慌乱过，自己也因为总是面临这样的突然变化而感觉到紧张和轻微的焦虑。
    但是自己的情绪从未过激，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陷入变化而感到恐惧。
    这股底气是从何而来的呢？这似乎同之前说起过的“涌现仪式”有关......有机会回头再确定吧，至于现在......
    克里兹让自己的目光继续向前延伸，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移动”了没有，继续向前看是他目前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也是他感觉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情。
    ……
    视角似乎被拉的很远很远。
    山峦起伏的金色高原被涌动着黑红色光芒的深谷撕裂，腐败的光与不散的阴云盘踞在原本辉煌的金色高原天顶，宣告着灾难的降临。
    死潮污染威胁着帝国广阔的大后方。死潮污染造成的破坏多种多样——同它们接触的秩序将无法再进行稳定的自持，它们可能出现任意形式的坏灭。
    一片秩序，一个独立的个体......从整体来述说它们的话，它们或许很简单，只需要三言两语就可以让人们知道它们大概是什么东西。
    但是即使是十分简单的东西，例如一块石头，它也有着十分复杂的内在，例如它是怎样形成的？它都经历了些什么？它是由什么物质以怎样的方式组成的？这些组成方式又遵循着怎样的规则？它们使用了那些常数，这些常数在什么区间里......
    诸如此类，若想真的用信息详细的描述一块石头，其复杂程度之高，绝非是三言两语所能概括——万事万物均是如此。
    在自持性完好的情况下，这些“背后的信息”彼此之间会牢牢绑定在一起，它们拒绝主动出现变化并且会尽可能的将自己稳定的性质延续下去。但是死潮的到来会使得它们解绑，使得它们之间的联系被割裂......
    割裂与扭曲的阴影中，部分类型的反超形而上的领域作为死潮污染的中间产物再一次出现了。
    它们烧穿了避难船的护盾，切开了原本坚固无比的星球与大地。
    它们憋停了管网中流动的超凡力量，它们否定了原本的、完成一个目标所需要的条件。
    面对无可避免的腐败与死亡，此时此刻，应该说......某些争议该放下了，某些潜藏在灵魂深处的、作为秩序存在，对理论中应当进行期待的“美好秩序环境”的渴望该醒过来了。
    “这里是星明帝国世界共鸣虚空广播中枢。”
    “重复，这里是星明帝国世界共鸣虚空广播中枢。”
    “重复，这里是星明帝国世界共鸣虚空广播中枢。”
    现在向位于帝国影响范围内的各象限、各天区、各独立世界结构广播国家应急声明。
    断裂带已经深入帝国腹地，国家遭受重大灾害打击，部分帝国基础设施与帝国部门、机构已经失去原有能力。
    现在向全帝国所有存在进行最高动员。帝国号召广大帝国存在开展自救互救运动，请广大帝国存在能够在危急关头暂时放下分歧，向离自己最近的帝国基础管理体系与帝国网络服务中枢寻求帮助，并且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其他存在。
    请有余力的帝国存在们在开展上述工作的同时，留意位于你处附近的断裂带、死潮之门活动迹象并记录帝国世界及设备受损情况，并且及时将相关数据上传。
    希望广大帝国存在能够暂时放下争议，尽可能团结能够团结的力量组建抗击灾难的统一战线。若相关的团体无力组织起类似活动，请尽可能向安全地带转移并尽可能维系自身的生存并等待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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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所有帝国存在相信，帝国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
    “世界共鸣虚空广播？”克里兹注意到，自己看到的故事中有许多吸引自己的地方，但是这一段文字似乎被刻意的高亮出来，仿佛是在提醒自己关注点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这些文字在穿过自己胸膛的线条的“前方”。
    “虚空广播......还是在断裂带干扰的情况之下，那这需要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克里兹这一次认真的看起了自己的眼睛从周围的环境中拆解出的注释，它认出了这是什么时候——这是终结了帝国的“大混乱”时期的、极为罕见的四条断裂带同时撞击帝国的那个时代！
    “世界共鸣虚空广播中枢位于......虚空烈阳？由于帝国幅员辽阔，象限跨度巨大，依靠常规手段进行能将信息遍布全境的广播十分困难。因此，世界共鸣虚空广播中心位于虚空烈阳附近，这里便于通过抽取虚空烈阳的资讯洪流为设施功能，同时，从位置上来说，从这里发出的信息可以被更加方便的广播至帝国各处......”
    “世界共鸣广播借助了世界之间能够产生共鸣的性质。将恰当的信息注入某个世界，同这个世界相邻的其他世界就可以接收到打入第一个世界的信息流中所蕴含的内容。借助这一现象，经过精心编码的信息可以在不使用过于强劲的广播源的前提下在虚空中跨越相当遥远的“距离”。”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利用世界共鸣传递信息的方式可能导致带有传染性质的危险信息进一步扩散，因此，利用此类性质时必须谨慎。需要应用于帝国全境的广播必须在各类环境下进行严格的测试，通过测试之后，它们才能进入帝国应急系统......”
    “这一条应该怎样理解？普遍存在的自然现象被否认的难度更大？在迈向更加先进的水平层次的同时，性能、思路相对原始但却更加稳定的原始内容也也需要同时考虑到？但是这样的“后备手段”却并不简单，完成它们需要倾注更多的心血？”
    这些内容再一次飘向了克里兹的身后。而在他的面前，是那根看得见尽头但似乎怎么都看不尽细节的长线。
    之前自己并不清楚这条长线到底是什么，但是现在，克里兹对此有了新的认识和了解——这是一条独立出来的故事线，是“帝国”在发展过程中走过的一条路的具现。
    他放开了自己所有的拘谨和警惕，让自己的本能指引自己顺着故事线向路径尽头的那颗白色光球靠拢。
    一路上，有无数的问题和假设涌入克里兹的脑海，这些问题彼此相连，它们的递进表明着帝国正在这条路径上不断地深入：
    如果......
    能有一种做法，能保证与它相关的内容不会被否认呢？
    如果......
    能有一种理念，可以将现在的一切技术与一切做法在大一统的方向上再前进一步呢？
    如果......
    能有一种未来，可以兼容所有的超凡力量与所有的发展路线呢？
    不能轻易否认这些希望，也不能否认为了实现这些希望而做出的努力。
    但是，我们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也还记得我们走到这一步所面对过的种种困难。
    如果我们要向着这个方向进行努力，那么我们所要付出的时间和资源都将远远超越以往，甚至......在这样做的同时，我们可能需要同自己进行较量。
    但是不可能不做，这是全新的领域，或许也是早就已经存在的领域。这块空白不会因为我们的无视而消失。如果我们不去占领它，那么它就会始终存在下去。
    或许，我们一开始并不需要将目标定的那么高——就像往常一样，我们可以首先提出需求，而这样的需求只有从这个方向走才有可能做出成品。
    如果没有这一步，没有在前方拉动相关内容进步的目标，或许单纯的自下向上筹备发展......需要的环境要求对于现在来说还是太高了些。
    “......是啊，是这样。”
    “嗯？”就在刚才那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沉吟从自己的身边飘走后不久，克里兹忽然感觉到，自己似乎眼前的长线中挖出了新的线——那根线上，似乎缀连着一系列更加明显的东西。
    顺着线条向“前”望去，一开始，那似乎是一团离散的、稀薄的雾。然后，这团雾逐渐凝结，它开始拥有了相对明显的边界。在这之后的某一时刻里，它似乎被“捕捉”住了，它的外观也开始产生变化，从一团飘忽不定的光团变成了一块......晶体？
    眼看着那块晶体又一次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是又一次要发生变化，克里兹连忙从中抓取了一些片段，他想看看这条新的线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还不行......它已经可以通过被周围变量扰动的方式整合变量并且将这些变量作为能源供设备使用，但是它的性质还不够坚韧，它太脆弱了。”
    “……我觉得，这样的要求不难理解——如果这种东西需要用到我们所希望的地方，它自己必须足够坚韧和强大。至少，在反超形而上的环境里，它不能比帝国装甲在正常状态下拥有的上限更加脆弱。”
    “是新材料？”虽然材料的样子还有所差别，但是从功能上，克里兹回想起了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根特殊摇把，那把“搅动变量之剑”。而接下来的变化，则让他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晶体变成了更像是“金属”的东西，这一次，材料的样子也同自己的记忆对应起来了。
    似乎......这件东西实际能够发挥的作用达到了它被期待的程度。
    但是这还不够——测试远不止这一项。这种特别的材料需要在各种环境、各种可能性甚至是各种极端的条件下进行各种各样的测试。只有经历过这其中的种种考验，它才能开始考虑之后的普及。
    而普及所经历的，则又是一系列漫长的过程。应对反超形而上环境的材料所形成的结构需要占据飞船中的一席之地，它不能活化流动存储，它必须以实体形式占据舰身的一块空间。
    同时，它的外部工作结构也必须伸入到舰体以外的环境之中才能发挥作用，这不仅对新飞船的设计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同时也提出了“如何改造现有的帝国存在”这样一个无比巨大的问题。
    这样的新材料和新技术需要普及到哪一层？对于舰队，它需要普及到战斗母舰级及以上？还是普及到更低级别的单位？它
    是否需要广泛应用于民用设施领域？如果应用下去，它要如合同现有的、符合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的设备体系进行协调？
    对于生命又应当如何考虑？应当把这样的材料做成外部附着结构？还是融入到躯体的蓝图中，直接做成躯体的一部分？
    ......
    克里兹的视线从这些故事的上空掠过，他看到有许多问题被提出来。其中有一些问题得到了相对迅速的解决，但是有一些问题则摇摇摆摆，经历了多轮研究探讨后仍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
    不过，自己还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细节。
    随着试验的进行，时间也在不断地向更遥远的前方前进。
    而越是前进，帝国各部之间的“配合”就会越好，理智的询问逐渐取代了刻薄的质问，帝国的计划开始越来越考虑每一个个体明确的利益，而独立的个体也开始融入更多的奉献精神，引入了更多的逻辑判断。
    这个庞大体系中的每一环都再一次的开始主动配合彼此，甚至在此基础上能够做到稍微迁就彼此些许。而这样的趋势开始增强之后，帝国发展前进的速度似乎也应声加快。
    时间流逝，旧有的存在上开始出现新的结构与新的痕迹，以及新的理念。
    遍布帝国的无数世界开始拥有了新的抗性。现在，它们不仅仅能够抵抗数量与结构上的损伤与减弱，也不仅仅是能抵抗运行环境的畸变与扭曲——哪怕是运行的基础被剥离，哪怕是这些造物被凭空剥去亿万年之久的技术积累，将这一切打回“原始环境”，它们也仍然能在低得多的环境下，以新的形式维持它们原本的存在与功能。
    而作为此类需求最开始的提出者——帝国舰队呢？
    克里兹发现，这一条线似乎比自己之前看到的部分更加……“靠前”。更多的问题，从这里也先于曾经的问题而被更早的提出来：
    怎样才能恰当的利用这种材料输出的特别动力？它们又应当怎样与帝国早已成熟的能源动力体系协调？它们应当协同工作还是各司其职？
    各样古老的紧急系统们如同流行般划过，其中包括着冲压空气涡轮——为什么不能让古老的设计在崭新的理论中再一次发挥作用呢？
    既然飞机能依靠自己原本的速度让冲压空气涡轮带动液压系统与电力系统重新运转，在这里，帝国的设备为什么不能用舰船划过的时空结构驱动它们，让变量作为动力，让变化流向变化，从最本质的角度，让这些“大家伙”们重新运转呢？
    只是……还不够。
    附加在寻常舰船上的多元变量螺旋桨功能是有限的。如果它们过于庞大，它们就会不可避免的影响舰体的结构。而如果想要完全维持舰体在正常环境下的设计指标……现在还做不到。
    现在可以做到的是，附加的多元变量螺旋桨可以提供足够的动力让飞船们防御和撤退，但是那些力量不足以支持庞大的舰队再进行那些大规模的行动。
    在现有舰船和设施的基础上进行“附加”已经无法制造出令帝国满意的成品，帝国需要一些专门的设计。
    帝国的舰船拥有自己的能源，必要的时候，这些舰船甚至可以反哺港口，它们可以互相补充，互相激活，互相完善。
    维系它们不需要帝国做出额外的消耗——帝国不需要划拨巨款维持庞大的舰队，相反，庞大的舰队可以给帝国带来更多的帮助。
    因此，不必在意数量问题。
    而帝国最主要的敌人是什么？
    是死潮，是污染，是能跨越虚空天渊的断裂带——灾难从来不会在意自己的手笔有多大。在这样的敌人面前，低估敌人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大舰队作战才是正道，在恶劣的大环境中，小舰队没有任何优势。
    那么，具体到个体呢？
    恶劣的环境中，越庞大的个体才能坚持的越久，这承接着信息的自持定律——越庞大的信息量被固定，改变它们需要的外力就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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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帝国需要大家伙——越大越好。
    在这支新的队伍中，取消阵地核心旗舰以下的有生作战单位。
    作战方式呢？
    越简单、越难以被挑毛病就越好——有必要的话，它们搭载的武器可以参考抛石机和弩炮。
    ……
    更多的场景从克里兹面前与脑海中流过。观察着这些从自己身边飘过的碎片的同时，他注意到，有一些场景自己曾经学到过。这些场景或许用一句话就能概括，但是这一句话的背后，却有着无数场景和细节的支撑。
    而在这些细节的支撑下，这句话也同时拥有了无可挑剔的背景与坚不可摧的基础。
    这会是所谓的“叙事力量”的独到之处吗？
    再后面呢？
    克里兹看到，纤长的、两边向上弯起的三角飞翼被八座使用巨大的同轴反桨螺旋桨工作的引擎推动。
    克里兹看到，宏伟的星球被去掉了光环和牧羊卫星。星球的表面被挖出了可以使得地表的曲线由凸变凹的广阔凹弧面。八座同轴反桨螺旋桨在这些特别的基座中旋转着。
    而在星球的极点与零度、九十度子午线同赤道的交界处，巨大的三连装炮塔下，星球深处的巨大地下结构如同迷宫。
    能够在一瞬间里，将比最庞大的黑洞还要沉重不知道多少倍的特制炮弹从千万公里深的地下结构中运输至炮塔内部的巨大扬弹机构轰然运转着，这其中蕴含着原始而强大的力量。
    ……最后呢？
    又是一片星空，自黑暗中铺展延伸。
    这里的星星有些异样，它们都长着螺旋桨。无以数计的螺旋桨已经开始运转，它们搅动着自己所在的时空。稀碎的光点向周围洒落，而变量已经将螺旋桨紧紧缠绕包裹起来，形成了巨大的“变量源”。
    无以数计的它们矗立在黑暗中，它们向外扩展延伸，形成了巨大、包裹太空的网。国家机器与国家意志轰然运转的成果，将这片新的星空以这样的方式点亮。
    “……嗯，嗯？？”瞪大眼睛盯着星空的小人忽然发现，星空中，一颗不同寻常的光点正在急剧放大。
    “那是什么？”
    “哦……那是我……等等？！怎么回事？？”克里兹忽然发现，之前那颗可望而不可及的巨大白色光团已经近在咫尺，而将自己串起来的“线”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自己就这样直直的掉了下去，掉向那团光芒之中。
    ……
    对于克里兹来说，掉进叙事旋涡，从信息的汪洋中捞取到的故事还有很多地方……他并不明白。
    在他开始彻底与自己的力量融合之前，剧烈的扰动再一次打乱了他作为“人”的那一部分的意识。
    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他最后所看到的那部分内容：这似乎是在讲述帝国遭遇到了特定的袭击之后，帝国针对这样的情况做出的一系列反击措施，这其中包括开发新材料与新战舰。
    而在他能看到更多的内容之前，脆弱的人体就已经难以抵挡叙事奇点本体那越来越巨大的压力。
    这突然到来的变化，使得在周围的虚空中一直检测他的动向的各个帝国设施警报大作。
    “检测到强烈灵魂反应！”
    “检测到强烈虚资讯活动，范围……已经超越第三层警戒圈，继续扩大中！”
    “陛下，确认独立灵魂已经被叙事奇点拉回！现有活动迹象表明，两者之间的微小差距已经趋近于零，两者正在融合！！”
    “警告，检测到天震发生。”
    “警告，检测到天震发生。”
    “警告，检测到天震发生。”
    “陛下，紧急报告，监控站确认天震现象正在沿维系巨型世界结构独立性的关联辐射扩散，天震震源位于第25—16—245517号世界枝干，扩散范围25—16—245517—3523—86—16至25—16—245517—3611—05—17，目前影响范围正在继续扩大中。”
    “陛下，应急指挥团队做出一致决定，申请使用在短时间内引发大规模创世纪活动的办法来消耗虚资讯，这需要虚空烈阳的支援！”
    “莉尔，准备国家点火装置！”

 第431章 答疑时间

    第431章 “答疑时间”
    “……这里是哪里？”
    克里兹昏昏沉沉的坐起身子，自己浑身各处都不是滋味，就好像是自己的内在被打碎以后，刚刚才完成重组一般。
    “不应该啊，按我的理解来说的话……有这么多层保险的身体和意识应该很难丧失自己对自己的掌控和跟外界沟通的能力才对……但是我怎么三天两头就需要这样“醒”一次……”
    “太好了，克里兹，你当时的样子把我们吓坏了。”
    “醒了就好，克里兹怎么样，你没事吧？我们的扫描对你无效，只能干着急……”
    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边传来，这些声音让自己更清醒了些，克里兹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而床边则围着自己的舍友们。
    “......我这是又怎么了？”克里兹晃了晃仍然十分沉重的脑袋，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边似乎被专门清理过，而在自己接触不到的、可能暂时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墙壁和地面上还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金色物质，“啊，还有那些看起来像是晶体覆层的东西又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看到xs4028已经清醒过来，lhjl1864343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你之前的时候就是紧盯着手里的那把“钥匙”看，然后忽然就失去意识了，我们能用的所有的检测方式在你身上得到的结果都是乱码，真的，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后面是来了专门的人让我们先把你送回来先观察的。至于说那些你所说的“晶体覆层”......”lhjl1864343顿了顿，“你还记得之前咱们观览游学的时候遭遇过的天震吗？”
    “记得，啊，那些是......”
    “那些就是天震在世界里留下的痕迹。”lhjl1864343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也是从这一时候开始，克里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开始同他们有了隔阂。
    “......在你昏迷的时候，这个世界受到了强度极高的天震的影响，这些覆层碎片就是天震过程中虚资讯具现化的产物。”
    “啊......”
    “同学们，谢谢你们了。现在，我需要跟这位同学私下里交流一些信息，请各位暂时先回避一下吧。”正当克里兹还在思考着自己所听到的事情的严重性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稍远的地方传来。这时他才注意到，还有一个身影离自己更远，在围坐在自己床边的舍友们的“外面”。
    “好吧......那我们先走吧。”话音落下，三人起身离去。而看着三人离开的身影和无声关闭的房门，克里兹忽然感觉自己变得很远——自己离周围的这一切都很远。
    “那么，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一直坐在后面的身影起身坐到了克里兹床边临时生成的座位上，“4—2—17—ui65312，帝国命我作为你的“全向顾问”，负责回答你的问题，解答你的疑惑。”
    “16—3—1—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啊，之前在对我进行检查的时候，那时有人提到过顾问这事......等等，2—17级权限？！”
    克里兹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细细地将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打量了一遍，他的身材样貌同自己所见过的许多人相类似，并没有什么十分明显的突出性特征。
    与周围的同学不同，自己记住他的名字和编号时并没有感觉到痛苦或者棘手，这串编号并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之间滑落丢失。他的衣服款式还算常见，就是寻常的、类似古军用礼服的帝国正装，但是他衣服上的饰物和花纹则明显要复杂，比自己曾经看过的其他同等存在都要复杂......这应该是权限差异导致的不同之一，不过这应该不是重点......
    “是的。”ui65312点了点头，“我持有2—17级权限，我的权限等级已经足够我了解帝国目前所掌握的一切公共知识以及任务要求的定向机密内容。综上所述，我应该有能力处理你目前想问的绝大部分问题。如果不出意外，我将会一直担任你的顾问，直到你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独当一面，或者经帝国的更上层研究确认我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这项职务。”
    一边说着，ui65312一边将一面光屏送到了克里兹面前，“这是帝国命令与授权书。”
    “……好的，谢谢您。”对于克里兹来说，当前涌来的信息确实是太多了些，不过他的能力很快便帮他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与状态。他记录下了自己应该记录的东西，随后便看向了ui65312的眼睛：“现在您能告诉我，“我”是什么了吗？”
    “帝国已经得出结论。16—3—1—xs4028，你是一颗拥有自主意识的叙事奇点。”
    “叙事奇点……？”从出生以来就一直在被以各种方式提示自己十分特殊的生命从自己的记忆中抽取了一段自己刚刚才记下的内容，不过等到那些画面转变为可以同其他生命交流的格式之后，克里兹才发现，自己提取出的内容的基础是由大量的复杂信息强行堆砌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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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它们看上去更像是一团正在不断扭曲纠结的标记和纹路，而自己之前看到的、巨大的白色光团被无数线绳缠绕的场景……似乎其中的绝大部分场景是自己通过内在的感知修正“脑补”出来的。
    “……大概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吗？”犹豫了一会之后，克里兹还是将这些内容打包发给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答疑者”。
    “嗯……这应当是以你的视角所见到的叙事奇点。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的话，除去这些可以让帝国其他形式的生命都读懂的内容之外，你应该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难以清晰表达的独特看法和见解。”
    ui65312的眼睛深处闪过几道不易察觉的光芒，“生命形式存在差异这一点带来的影响很大，特殊的生命形式在其“特殊”的领域具有独特的感知能力，依靠这些特殊的感知能力形成的感官很难清晰准确的传达给其他非同类生命。”
    “原来是……这样吗？”克里兹有些懵，自己似乎很难决定接下来要做出些怎样的反馈。不过自己的能力却告诉了自己一些新的东西——就在刚刚自己将那些信息传递给眼前的这位“答疑者”的时候，后者的防护体系似乎在短时间里出现了好几次强度较高的波动……似乎是针对自己发出的信息进行的？
    “你看到的东西应该就是“叙事奇点”在你的感官里形成的样子，你所看到的存在同帝国的观测记录相匹配，只是两者之间的“格式”有所不同。”ui65312肯定了克里兹之前的猜想。
    “绝大多数情况——当然，这种东西出现的概率本身也很低就是了。嗯，绝大多数情况下，叙事奇点是不会形与它算得上是同等级的智慧的。”
    “叙事奇点的诞生方式目前还是经验条目——我们根据以往观察记录所得到的经验可以得出，在虚资讯活动较为频繁的地方比较容易形成这样的东西，诱导它更进一步具体成型的因素可能同帝国世界向外抛射的“实体信息”有关，这些实体信息可能能够让周围虚无缥缈的东西像是形成凝结核一般凝聚在它们身上。”
    “不过，叙事奇点出现的概率并不高，因为帝国世界抛射出去的、杂乱的实体信息一旦离开世界屏障，虚空就会剧烈的侵蚀它们，它们之中能够作为凝结核核心的部分很少很少……啊，你还能理解吗？”
    “目前理解的还并不完全……”克里兹摇了摇头，但是对于自己的确实情况，他还是十分在意的。“请您继续说吧。”
    “不久之前，在你失去意识的时间里，以你为中心的巨大邻域内出现了大量的信息碰撞。利用这些高强度活动，帝国观测到了一些更加具体的细节——一些已经形成智慧和独立意识的生命前体因为意外原因形成了“凝结核核心”，这些特殊的凝结核核心最终造出了你这样一个拥有生命、独立意识还有智慧的特殊叙事奇点。”
    “是这样啊……”面对突然到来的冲击，克里兹一时还有些茫然，他只是下意识的想要将话题继续下去，“那么……我之前感觉自己看到过很多事情、经历过很多内容的情况……”
    “可以肯定，它们之中的相当部分确实是你的亲身经历或亲眼所见。叙事奇点会大量富集信息，这些信息都是真实的故事或者故事碎片，它们从原本的地方剥落下来，在新的地方汇聚归一，这其中的关联是明确的。而还有一些部分，则是你可以依靠叙事奇点的力量“顺理成章”的推测出来的。”
    “就像是一个熟悉了固定风格的作者，告诉他在遵循他所了解的这一风格的情况下的数个条件与大致的环境，他很容易就能利用这些条件写出新的故事一样。”
    “刚刚……外面发生了什么？据说是发生了天震，但是现在房间里却多了这些晶体结构和晶体碎片……这是怎么回事？”
    “确实如此，如你的朋友们所说，这个世界刚刚被天震袭击过。”说到这里，ui65312盯住了克里兹的眼睛，“天震强度极高。”
    “是......我引起的？”
    “是，也不是。说是，是因为你是有生命的叙事奇点，构成你的存在形式对应的实体的确会导致天震的出现频率变高。说不是，则是说你的独立意识在这一过程中起到的主观影响很小。”
    “我需要为此承担怎样的责任？”
    “帝国希望你能够开始真正的、严肃的理解自己的特殊性。这就是你需要承担的责任。”
    “这样啊……”克里兹的眼神迷惘了一会，但是散开的目光很快就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大量的注释从真正、严肃和特殊性这三个词中涌现出来。停顿了一会，克里兹缓声回应道，“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理解它们的。”
    “理解“特殊性”是很不容易的。”两人的目光正面碰撞在一起，一方投以庄严的审视，而另一方则不卑不亢地迎接这这道审视的目光，没有任何退缩。
    “......加油吧。”ui65312点了点头。
    “等一下，怎么称呼您？还有，为什么我在尝试记住大家的名字和唯一识别号的时候会感觉到困难和痛苦，但是他们要记住我的似乎就不会有这一问题呢？”
    “可以称呼我为首席，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呼叫唯一识别号，后者是全帝国通用的称呼方式，其他的称呼或者前缀都是可加可不加的部分，一般而言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个体之间才会使用前缀或者自定义名字称呼彼此。”
    “至于你后面提出的问题——这是帝国的通用做法，每个个体的保护模因都有对应的效果。正常情况下，存在们记住其他存在的名字或者识别号是存在困难的。并且人们一般情况下不会刻意去记住这些。如果确实有对应的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可以突破这层保护。”
    “不过，如果权限等级存在差异，视差异范围可能需要额外提出申请。而你在这方面的特殊表现则很有可能是你特殊的生命形式所导致的。”
    “首席......为什么帝国会设置这样的通用做法？”
    “这一点仍然被谜包裹，帝国的部分皇帝坚持这样做，并且这些做法得到了帝国至高存在的认同。我们也并不了解为什么。并且，帝国的至高存在在这个方面专门提到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们在未来知道了为什么这样做的原因，记得不要将它说出去。因为有些信息是特殊的，利用暗示使得他人理解这其中的问题和直接向他人讲述这些问题是不一样的”。”
    “那么作为生命，ui65312首席，我真的很特殊吗？”
    “是的，克里兹。我理解，这不是轻易就能接受的结果。不过，这一点你确实不需要抱有任何怀疑。到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被记录在案的、带有独立意识和智慧的叙事奇点。叙事奇点出现的概率本就很低，而要是在加上之前的限制，那概率就更低了，低到对于帝国而言，你都称得上是一个唯一存在。”
    “那么，关于我的来历......有特殊原因吗？”说到这里，克里兹向前欠了欠身子，流露出的眼神也多出了些许复杂，说不清楚那究竟是期待、恐惧、迷惘或是......责怪之情。
    “没有，你的出现恐怕只能说是小概率事件造就的奇迹。”
    ui65312回答道，“帝国各部门都明确确定过你不是任何试验的产物，帝国也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试验。并且，实际上帝国其实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你造成的影响同叙事奇点高度相似，也就是帝国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你作为叙事奇点的身份。只是这一事实过于惊世骇俗，所以帝国用了更多的时间来确认这一点。因此，这一信息直到现在才由我告知于你。”
    “我......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这样问或许有些模糊，我也不知道这一点该怎么详细说明......”
    “嗯......如果你要是这样问的话，你的独立意识与智慧彻底凝固成型的时间就是你的诞生日期，这是你知道的内容。而如果把叙事奇点部分的内容全部考虑进去的话，帝国目前推测宏观上的你可能在两千亿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形成。而激进者议会给出的最激进结果是一万亿年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帝国内战开战的时候。”
    “他们的理由是自那时起，帝国各处内战导致了大量孕育生命的设施被摧毁，大量的灵魂前体被随之释放出来。从那时开始，形成像你这样的特殊叙事奇点的前提条件就已经集齐了。”
    “已经集齐了……”听到这里，克里兹陷入了沉思——自己的那些莫名的熟悉和既视感，有些时候从自己眼前一闪而逝的场景......它们是什么时候拥入自己的脑海的？它们又能将自己带回到多久之前呢？
    “帝国对我有什么安排吗？”克里兹抬起头问道，“我的特殊性中恐怕也包含着危险性，并且是相当高的危险性吧？帝国已经明确了这个结果，那我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
    “应该会有安排，但不会这么快就下来。在具体的安排方案出炉之前，你可能还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你需要注意不要让自己有太强的心理波动，同时也要注意，不要对周围抱有敌意。”
    “......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一下，为什么不对我采取一些更加强力的措施，比如限制行动或者干脆把我封闭在某个试验场，或者干脆是某个坚固的容器里......”克里兹带着迟疑询问道，“这样不是更安全吗？像我这样在外面活动的话，一个不留意就有可能伤到周围的同学，或者伤害到其他的设施吧？”
    “......在这个方面，帝国也充分考虑过，克里兹，你的经历就是帝国得出的结论。你的力量使得你精通解析和叙述，你应该知道一个故事的突然扭曲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并且，你也看到了——你的生命形式造成的影响包括引发强大的天震，而天震扰动是可以通过世界屏障以及层层护盾渗透进来的。而这只是你能造成的多种影响中的一种。如此情况之下，是否将你封闭起来实际上没有太大的区别。”这一次，ui65312迟疑了一会才将回答给出。
    “不过，也不要就此认为帝国因此而置这些世界和世界内的万事万物于不顾——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帝国已经尽可能做足了准备。在密切注意你的动态的同时，这些准备也在保证其他人的安全。”
    “……嗯，我知道了。”克里兹看了看周围，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是犹豫以及沉默之后，他只是用简单的回答和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如果说，帝国没有抵御天震影响的好办法，那岂不是说明……帝国在防御虚资讯的这一方面存在短板和缺陷？”
    “的确如此。不过克里兹你也需要知道，帝国还远做不到全能的水平，存在做不到的地方是完全正常的。并且，虚资讯的防御和隔绝本身也十分困难，从长久的历史记录来看，这一点并不能算是明确的“短板”，因为这属于“难以做到”或者“无法做到”的事情。”
    “直接听的话……感觉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这很正常……”

 第432章 世界测绘

    第432章 世界测绘
    ……
    “也不知道xs4028现在怎么样了……”
    一墙之外，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有些不安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
    “虽然不知道正在同克里兹谈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们应该都认同一点——他的权限等级应该很高。”
    “xs4028的特殊性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高，我们之前可能也低估了这一点，他表现出的异状其实已经很能说明一些事情了——当xs4028出现异状时，他恐怕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帝国制造的躯体彻底失控所需的条件很极端吧？”
    “qxzp96349，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只是有些不安罢了。”qxzp96349看了看紧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限制锁，又看了看房间两侧那站的笔直的军人们，她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发表什么看法。
    “好吧。舍长，你觉得咱们这一次遇到的天震会不会跟xs4028有关？”
    “我觉得不只是“有关”……我大概看过影响情况了，整个世界几乎就咱们这里出现了结晶现象，xs4028几乎就是事件的中心……虽然预设结论这一做法并不算正确，但是就目前来看，我觉得这个推测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我觉得，我们要做好同xs4028说再见的准备。”
    “……说再见的……准备？以前走完初级教育阶段和中级教育阶段的时候，咱们不都是经历过了吗？怎么这会需要专门做准备了？”
    “你试试看，你能回忆起多少之前的具体经历？与你同行过的同学们，你还能记下来几个？甚至你再想一想——你之前和现在有刻意的去记过他们吗？你自己注意过这一点吗？”
    “......的确没有，如此看来，尝试记住别人的时候还需要专门花力气，并且我们的识别方式也在被模因们保护着......这算是在有意要求我们不要清楚地记住别人吗？但是这样想的话，阻止也并不完全，只要我们花心思的话，该记住的部分也是可以记住的。”
    “这其中应该有相应的考虑。我还是相信这一点的，只是......嗯，也没有太多的只是，就当是咱们需要做个心理准备吧，如果xs4028需要帮忙咱们就帮，如果他真的发生什么在我们意料之外的变化......也不要让这些变化对我们造成太过严重的影响。”
    “嗯......就是做好面对意外的心理准备就是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意外这个范围可是真的太大了......嗯？怎么忽然多出来了一个房间？”说到一半，qxzp96349忽然注意到，这间本应有四间独立分宿的宿舍内出现了第五座门。同时，xs4028同那位身份还并不明确的“大人物”一同走了出来。
    “我遇到一些意外情况，但是我目前没事，各位不必为此感到担忧。”克里兹先是向自己的几个舍友打了招呼，随后便跟着ui65312向屋外走去。而他们每越过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那些士兵就会整齐的跟在他们的后面，排列成严整的队列。
    “我还需要再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吗？”
    “是的，你的状态你自己也在感知，帝国也在进行着对应的监控。无论你的哪个方面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无论这样的变化是以哪一种途径被记录下来的，你都需要接受一次全面检查，并且你需要主动整理汇总你的感觉并提交报告。这是在对你自己负责、对你周围的帝国存在们负责，也是在对帝国负责。”
    ……
    “我觉得，无论xs4028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应该感到意外。”
    手上的限制已经被解除，但是心里的限制已经变得更加明确。
    走廊的灯光依然无死角的照亮了一切细节，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离开之后，本应该在这活动的人们重新出现在了走廊上。只是，这里的场景虽然能变回去，但是这里的氛围……至少在短时间里变不回去。
    “……算了，咱们想太多也没用，而且咱们最好也别多想。”回想起之前被交代过的种种注意事项，isha354588感觉自己所有的处理器似乎都酥了。
    “说点实际的吧，舍长，咱们接下来的活动安排有变化吗？”
    “内容没变，但是时间变了。学校给咱们的通知里说是因为要清理天震导致的沉积晶体和重新确定虚空航线，所以咱们的下一个项目延后了。”
    “延迟去某未确定世界进行测绘的时间？说实话，我挺期待那个活动的。重新划定虚空航线……这是整出了多大的动静啊？”
    “据说是天震导致了许多新的不稳定世界生成。”lhjl1864343有些心不在焉地划动着漂浮在他面前的屏幕，“这些新世界对原有的虚空航线造成了干扰。”
    “你们看，贴合在墙壁上的那些结晶体开始消散了！”两人顺着isha354588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些之前贴合在四周的墙壁上的异样晶体正在逐渐融化消散。而在此之外，那些已经剥落下来摔碎的晶体也开始逐渐融化，就好像是有无形的暖风拂过冰晶。
    “应该不会推迟太长的时间......吧？”
    ……
    “推迟了七天……这个时间比之前预想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主要是虚空航线调整需要时间……这才是主因。”
    “你们还在讨论这个？你们不打算评判一下之前咱们的登船方式吗？”isha354588敲了敲座位前配套的桌子，“我们要走到港口，要自己去一个一个的跟飞船环境核对各项参数，登船进来了还得自己找座位！这是哪个时代的场景啊？！怎么看也不是咱们现在这种技术水平下应该出现的场景吧？”
    “……确实，这一点的确很令人奇怪。”lhjl1864343点了点头，“需要我们以这种方式登船，别的方式还都禁用了，登船时还有十分严格且繁琐的检查，进来之后还需要我们自己找对应的座位……而且用别的方式就是不行，没有理由的不行，说实话，这已经有些奇怪了。”
    “……会跟xs4028有关吗？”
    “……我觉得有可能，但是关联应该不会特别大……如果说是出于安全考虑的话，用别的方式登船不会影响安全性。咱们经历的这些方式没有使得登船过程变得更加安全，而是变得繁琐和复杂。”
    “为什么要刻意的搞出这样的情况？”isha354588的眉头几乎要拧出一个几字：“明明是同样的一件事，但是这件事却总是要转变它的执行方式，就比如登个船，说不定下一会就会直接隔着老远把咱们拉进去，提前还不打招呼……这一切真要是都解释为为意外做准备的话，我都觉得我已经像是过在意外里了。”
    “好了，isha354588，别忘了，这也是军训项目。任务书里写了，我们需要学习服从，我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些部分而抱怨。”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说起这一次的任务，我本来以为是要咱们自带设备和工具的，没想到咱们没有被分配到那样的任务，对于我来说算是稍微有点小失落吧……”
    “咱们的任务是测定世界的各项参数和底层逻辑，那些需要采样分析的任务组才需要做这些准备，咱们需要的东西这艘飞船自带，而且……想想看，那种级别的设备，咱们现在靠自己也准备不起啊。”
    “不过，这次行动总算是足够安全了。”qxzp96349忽然说道。“不用面对扭曲古怪的环境，一切都在包裹着厚重防护的舰体内部完成，周围还有庞大的护卫舰队……”
    “……说起护卫舰队，我之前查过，护卫像咱们这样的训练测绘船的舰队规模……按战斗母舰计算的话应该在两千到五千艘战斗母舰的范围内浮动。但是保护这艘测绘船的护卫队……它们很明显已经远不止这个规模了。而且护卫队里还有不少大家伙——它们的级别肯定比战斗母舰要高，应该是属于之前某位学长说过的一般情况下能看但不能记的类型。”
    “的确如此。不过这一次作为被保护者，我们是有权了解它们的部分信息的。”lhjl1864343用手托举起一片不断变化的光粒子。
    “看这里，这种战舰的舰体大致呈锐角三角形，舰体的底边被挖去一个半圆。同时，舰体尾部还存在着由三道圆环约束着一块亮斑的结构。这一型战舰的通用识别代号是sflg—xm—3圣芒级，而这一型，舰体呈现出拉长的椭球形，但是上面却遍布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半球形凸起的战舰，它们的通用识别代号是sflg—xm—8瞻望级，它们的等级是......超级旗舰。”
    “而最后这个，它的主要组成部分有两块，内核部分是巨大的半球上托举着一座大金字塔，这座大金字塔仿佛是倚靠着它背后和两边的“山脉”，而外围部分则是在舰首方向存在缺口的巨大碟形圆环，圆环的上下两边分别延伸出十根圆柱体。这一型战舰的通用识别代号是scflg—xm—11清明圣座级，它是......阵地核心旗舰。”
    “比超级旗舰等级还要高吗？！”
    “我看看......”lhjl1864343开始读取更多的信息，“嗯，不同的时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不同。帝国最早制造出它们并给它们分级的时候，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是完全平等的。它们的区别在于设计使用目的：被划归为超级旗舰的战舰往往精通于攻击或者协助舰队攻击目标，而阵地核心旗舰则多是被用来作为后勤基地或者辅助用中枢。”
    “随着时间的推移，阵地核心旗舰的重要性开始高于超级旗舰......这其中的变化很复杂，还穿插着不少历史事件。目前来看，阵地核心旗舰的等级确实高于超级旗舰。”
    “护卫咱们怎么可能需要这样的东西？”isha354588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是xs4028和来找他的那个人的原因。毕竟已经成熟的活动......我认为没没有其他方面的理由可以使得固定的活动流程出现这种程度的变化。他们看起来，应该是仅可能的“其他因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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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s4028，克里兹......一开始我觉得他是最平易近人的那个，但是现在看来，他好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
    “首席，这一次您用的是......分身？”
    虽然外形别无二致，但是克里兹只一眼就看出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首席”并非本尊。
    “是的，因为如果我要使用本体跟你们一起去的话，卫戍舰队可能会影响到你们所要观测的世界的稳定性。帝国在这一方面有着极其严格且严厉的规定——正常情况下，当某一个体的权限高于一定等级，他的本体就不能离开帝国疆域，也不能同其他智慧的个体产生近距离接触。随着权限等级的继续提高，他所能接触到的帝国内存在也会逐渐减少。并且——他将不能离开卫戍舰队的防护圈。”
    “这样……您不会感到太过……拘束吗？”
    “如果只是从一个独立个体的角度出发的话当然会。但是，权限等级的提升并非是帝国在对你提出单向要求，你自己的决定也有着相同的影响权重。如果你做出决定，在权限的阶梯上向上攀登，那么你在你做出决定的同时，你也将会因此而放弃一些东西，例如你的一部分隐私、一部分自由和一部分独立的自我。所以，我不会感觉到“拘束”。”
    “那我将来……”
    “这一点我也不能确定，xs4028，我只能说，因为你的特殊性，帝国有可能会对你进行跳跃式提权。你很特殊，很重要，也很强大。”
    “我能有时间好好想一想吗？”
    “有，但是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长——帝国建立的模型认为，你的成长相当迅速。当你的独立意识和智慧同你的“躯体”融合之后，你会在很短的时间里伴随着一次强度很高但形式未定的信息爆发迎来自己的“成熟”。如果你想好好想一想，清楚地想一想的话，那最好是赶在这之前。”
    “首席，那您能给我一些建议吗？”
    “我自然会建议你尽量遵循帝国的安排。当你完全成熟之后，你的力量和你的感官都将不同于你的周围人，这会使得你感觉到寂寞，而如果你得到了对应的权限，那么你将重新拥有一个能够跟你对接的圈子。”
    “我想，这至少可以让你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随随便便就感觉到“自己很特殊”或者“没人能懂我”。并且，接受提权的话，你能够得到一个不会让你感觉到过于压抑的环境。帝国计算过，如果你进入成熟期，你之前居住的世界以及生活在你周围的生命们，这些存在对你来说......会显得脆弱。”
    “目前，我也无法一次性的给你太多的建议，你恐怕也消化不了。你确实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思考一下。保持冷静，不要焦虑，也不要过度纠结，不要将问题研究的太深太死——它们不利于你的思考。”
    “好，谢谢首席。”克里兹站起身来，向着坐在自己身边的ui65312鞠躬示意。随后他向着自己的舍友们所在的位置走去。一阵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的晃动开始悄然拍打船体，但是这阵晃动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克里兹归队以后，晃动也随之终止，与此同时展现的，还有广阔辽远的无尽星空。舰队已经抵达目的地，而测绘船外层护板的打开，则声明了测绘活动的开始。
    从虚空进入秩序环境的“下沉”过程完成以后，护卫这艘并不庞大的测绘船的护卫舰队立刻将暗淡的联合护盾从用于辅助贴合世界屏障的融合模式转换为对内表征压制模式。在这层护盾的压制之下，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等只身便足以令世界颤抖崩溃的大家伙们终于可以将自己置于寻常的星空之下了。
    许多形如蝠鲼的舰载机从母船的“腹部”通过坐标转化通道游了出来。它们凭借着自身携带的强大航行系统驶入星海的深处，而坐在它们体内的成员们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要用自己的双手去采掘这个世界的物质、探寻这个世界的结构。
    “好了，那么我们也要开展我们的工作了。”眼前的流萤很快便拥入了星辰大海的怀抱，lhjl1864343转过头来开始分配组内任务：“xs4028和我一起探测世界秩向规则与逻辑结构，isha354588和qxzp96349负责读取宇宙常数并整理出造物规则，没有问题吧？”
    “没有。”“没问题。”“没。”
    “那么，开始作业，升起工作台。”
    对于目前的帝国技术来说，对一个世界进行测量并不算困难，也并不需要多么复杂的设备。伴随着一系列盖板的打开与设备的调整，原本的座椅与桌子被两座平台取代，而这两座平台上指向星空的“炮筒”……它们看起来就像是非常非常古老的望远镜。
    “xs4028，数据读取和分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lhjl1864343操作设备，将一道笔直的金色光芒射向时空结构的深处，确保它能够做到贯穿“整个世界”。
    “没问题，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看晶能探测光芒贯穿的时空结构能够读取出一个怎样的矩阵，然后再根据这个矩阵的特征确定它的最大无关组中线性无关的向量有多少就可以了。不过这样做能够读取出来的信息还并不是三秩读数，而是这个时空结构体内部的时间维数和空间维数，这些数据还需要再做进一步的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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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舍长，把这些内容记录一下：空间维度数29维细分方式为4+9+16，宏观主导维度数4，微观结构拓展维度数9，投影扩展维度数16。时间维度数2维，这里的信息运作模式为主信息体支配时间，较少出现时间线分裂现象。”
    “……说起来舍长，你不觉得咱们见到的大量的世界几乎都是这样的吗，能够容纳更多信息扩展的维度不作为寻常形式的空间维存在，而是以其他的向量维的形式存在于世界之中……进行三秩换算的时候还是多了一些麻烦的。”
    “……确实如此，不过也可能是我们见得还不多吧，毕竟咱们见过的世界数量真的不算多。”
    “嗯……”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是克里兹隐约感觉这里似乎有些不对——并不是见到的世界太少，有许多碎片可以表明……是有强大的外力塑造过这一切，才让它们逐渐有了类似的规则，这一点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绝对不会有错……那么，这一切到底会是怎么回事呢？
    目前看来……可能需要等到自己拥有更高的权限，自己才能依靠自己知道为什么。说到底，还是自己能了解知识的感觉更自由。
    在探测进行的同时，不时有金色的小型蝠鲼状飞船从星海深处返回舰队。克里兹能够听到那些飞船中的“同学们”在讲些什么，大致是关于自己采集到的物质的特性、采集过程中，局部的表现如何对应于宇宙的造物法则与运作法则等等。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太高深的内容，克里兹也并没有细听其中的具体内容。只是，这样带有生机的嘈杂……让自己很心安。
    “……时空结构体实际应用层最高信息传递速度1.6e11标准星明公里每秒，由于这里的时空存在大尺度一致性震荡，时空结构自身的局部收缩扩张速度高于实际应用层制约，因此实际应用层存在不同的现实范围……我知道了，我会记下来的。”
    “这不太对啊？isha354588，你确定你的每一步操作都没有问题吗？”一旁，正在另一处工作台上研究造物规则的两人似乎起了争执，而争执的内容引来了xs4028和lhjl1864343的注意。
    “我保证我没做错，我的每一步操作都是按照规范要求来的！”
    “但是啊，但是！你看咱们的结果——每一个位点的第一次读取结果可以认为均匀稳定，但是第二和第三结果差距却很大，你知道吗，这个样子的结果意味着这里的时空结构看一眼就会垮塌，看三眼就该直接往世界末日靠拢了！”
    “但是，你觉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不改变操作细节的情况下操作由正确直接变成错误这种事情？你看，哪怕我现在对一个点什么都不做测量两次，读取出来的结果差异就这么大！”
    “……怎么回事？”克里兹眨了眨眼睛，“观测过程出问题了？”
    “结果很奇怪……我已经核查我的操作步骤很多次了，我没发现我的操作里面有的错误啊……”
    “按照你们目前已经得到的数据，结果说明了什么？”克里兹询问道。
    “宇宙的各项常数不稳定，受到扰动以后就会立刻出现变化，世界的基础逻辑稳定性也很差——形成物质的逻辑会以很快的速度变化。”
    “……那岂不是说明这个世界的内部非常不稳定？我觉得不应该啊。”克里兹挠了挠头，“我没看出来这里的东西有这样的性质，并且这不是徒增危险吗……”
    “——你们等等，我去问问首席。”

 第433章 迷阵与囊泡

    第433章 迷阵与囊泡
    “什么？问谁？”
    其余三人没有听清楚克里兹话语的最后两个字，而后者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离工作台很远的位置。
    “先停止测绘过程，等待下一步安排吧。”lhjl1864343端起胳膊抱住了自己：“忽然感觉……有些不安。”
    ……
    “有什么问题吗？”ui65312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克里兹，“你出现了新的异常情况，或者有了新的异常感觉吗？”
    “应该不是我出现了异常，是我们的测绘过程似乎有些异常，我们的测绘结果表明这个世界很脆弱……我感觉周围的环境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了——xs4028记住，以后进行这样的沟通时，最先把情况汇报给对应事件的直接负责人。跨级汇报内容极有可能导致误判。”ui65312点了点头，克里兹注意到，当自己的信息传递给首席时，首席并不会立刻读取它们，这些信息似乎会经过一系列类似于“检疫”的筛查流程才能真正同首席接触。
    “……我会同你们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交流情况，你注意继续确定相应的情况，有问题就立刻跟我说。”ui65312只是很快的扫了一下克里兹提供的观测内容，他的神情便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
    “……首席，情况很严重吗？”
    “无法直接说明是否严重——这种特别的、因为这种形式的观察导致的世界环境畸变是很罕见的。我们目前还不能直接明确这种现象会形成什么结果。但是，世界在外来扰动的影响下忽然出现这样的畸变……它的出现往往并不对应着太好的结果。”
    “是这样吗……”又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克里兹下意识的四处张望了一下，他的视线穿过舰船“上方”的昏暗太空并落到了围绕在外层的舰队身上。他注意到，舰队中最显眼的那两座庞然大物，被自己那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速成帝国舰船历史概论的舍长称作“清明圣座”的强大实体的内在活动已经开始增强。
    “这么严重吗……？”看到舰队中最强大的核心都启动了更高级别的戒备，问题的严重性似乎已经自此形成了一把实际的锤子，一次又一次的敲击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但是很快，克里兹又看到了新的东西开始向飞船靠近——那是一些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实体，它们相比于昏暗的星海来说十分显眼。
    “召回登陆舰？！”几乎是与此同时，克里兹收到了来自负责人的信息——停止本次世界测绘活动，所有人员检疫完成后撤离这里。
    “检疫？！”
    “这个世界可能会有死潮之门出现，因此需要检疫确定大家没有沾染死潮污染。但是目前这个世界的情况……并不典型。”首席回应道，但是克里兹能看出来，首席的主要注意力目前并不在这一具“分身”上，他现在或许正在观测别的什么东西。
    谈话间，克里兹注意到，那些即将归巢的蝠鲼们已经贴在了联合护盾的外表面上，它们正在缓缓穿越联合护盾——联合护盾并没有对它们敞开，而是扫过了那些蝠鲼的内部。这或许就是首席所说的“检疫”过程。不过，它们呈现在自己眼中的样子似乎变得有些模糊——直到这时，克里兹才注意到，测绘船那之前完全打开的厚重舰体结构此时已经完全闭合封锁。
    是这层舰体结构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不，应该不对——这层舰体结构没有这么强大的能力。那么遮挡住自己眼睛的是什么？
    力量被下意识的释放出去。但是这些力量并没能帮助自己看清楚到底是哪里被模糊了，反而是，蕴含着自己的意志的目光所过之处，时空结构却如同炸开一般蔓延扩散，突然增生的结构如同正常组织之间突然冒出的巨大恶性肿瘤，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来带的巨大冲击让克里兹吓了一跳。
    “首席，这是发生了什么……？”克里兹有些疑惑地转头询问，但是他却再一次看到了异状——自己身边的ui65312此时此刻似乎“断线”了。
    “……情况并不好。”在紧张中等待了好一会之后，克里兹才等来了回应，但是这回应同样令人感觉到紧张：“这是螺旋世界迷阵。”ui65312低声说道，他的眼神似乎在回避——回避同外界的一切产生交互。
    “命令舰队激活所有防护体系，停止对周围环境的检索性探测，对相关信息的采集方式改为被动式接收！待回收检疫作业完成后立即起跳！”
    “舰队预警系统已经同联合监控预警系统完全联立，启动应急无延迟资讯交互通道。”
    “强行跳跃可能会造成信息体自身完整性撕裂的问题——回座位坐好并且绑定好安全措施。这里不适宜久留……”
    “是，明白……”
    听到这些话，做出这些回应的时候，克里兹感觉自己离自己似乎有点远——虽然自己的视角仍然同躯体移动同步，但是外界的刺激传递给自己，而自己再对外界给出回馈的过程中，自己总感觉有一种异样的空灵感……自己的内在与躯壳之间似乎出现了一层翳，正是因为这层翳，自己不知延迟了多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回应的，是来自飞船的广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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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现在不是多想下去的时候。”克里兹三步并作两步，飞身坐回到自己原本的作为上，自己的舍友们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变得复杂，不过自己刚打算分辨一二，再一次的，直接从每个人心灵深处响起的广播便打断了所有人的行动。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震颤袭击了整艘船——不，也可能是整支舰队。很显然，这不是一次正常的跳跃。
    恍惚中，克里兹看到外面的一切正在迅速“后退”，但是克里兹已经发现了问题：正常情况下，帝国有能力跨越虚空的飞船从世界内部跳入虚空并不费力，甚至可以说那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但是现在，舰队似乎同原本的世界产生了某种难解难分的“粘连”现象，这种现象导致舰队同世界难以正常分离。
    “警报，虚空中扰动强度增大，原有参考系产生大规模畸变，重新校准计算坐标点与实际坐标点之间的换算关系......校准失败，虚资讯环境活动进一步增强，常规虚空航行体系遭受强大干扰，常规联合导航系统与秩序场发生系统难以正常运作。”
    “预设跳跃点已经失效。正在分析当前情况并等待联合监控预警系统回馈。舰队联合护盾改变模式为自洽自解释防护层。若在第三阈值时间过后联合监控预警系统仍无回应，舰队将在下一次脱困尝试时建立具有强大破坏扰动的临时世界之门或改变跳跃方式为虚点跳跃……”
    “联合监控预警系统报告，发现对应于唯一识别编号为xs4028个体的的叙事奇点周围虚资讯活动强度大幅度提高，已经检测到虚空中出现类似于“烈阳云场”的范围性实体。”
    “确认由叙事奇点“xs4028”个体引动的虚资讯漩涡即将迅速凝聚并走向实体化，各单位注意，再一次检查对应预案！”
    “检测到云场内出现大量未形成体系的创世纪活动。据此，推侧xs4028个体即将迎来最后的“成熟演化”。在此范围内，不再建议移动该个体。”
    “停止逃逸演算进程，确定下一步具体行动......”
    ……
    “……所以，引起这一系列的焦点……仍然是我？”看了看已经变得空旷的测绘船，克里兹发觉自己的感情变得有些复杂——尽管所有的读数都在，但是自己却不能像往常一样，从那一个个精确的标尺所勾勒出的数据中明确自己现在到底怎么了——害怕？愧疚？担忧？坦然？还是别的什么？
    “虽然我们预测到了这一点，但是这样的发展过程确实过于快了——模型认为，你最少还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有可能富集到能令自己产生“总爆发”的信息量，现在看来，我们的模型还不够准确……也有可能是，某种并没有被精确算入的因素催化了这一过程。”
    “首席，他们——我是说那些从这里离开的存在们，他们不会遇到危险吧？”
    “理论上问题不大——跳出螺旋世界迷阵需要一次足够强、跨度足够大的虚空跳跃，但是这样的虚空跳跃往往会对周围环境造成较为强烈的影响。之前我们没有这样做主要是因为部分安全协议涉及到你的保全而阻止了这样做的进程。而现在，既然原因已经明确，并且你对此做出的情感变化也处于阈值的允许范围内，那么他们就可以在进行安全性检测之后离开这里。目前我们的重点是你，我们在这里等你，等你走完这一步。”
    “谢谢首席，还有朋友们。”
    “嗨，到这个时候说谢反而有些浅了——没必要，克里兹。这都是我们切实做出的选择。”在这个牵引着用绝大部分手段都看不见的庞大漩涡的小小身影周围，四双眼睛都目光仍然能直视这个站立于风暴之中的“核心点”。
    “首席，我能否问一下，“螺旋世界迷阵”是什么？”
    “那是一种现象，一种目前我们只是确定其存在、但是对于它的其他方面一无所知的现象。你们也过来一起听吧。现在，你们也有临时的权限。”ui65312起身坐在克里兹身边，并招呼决定留下来的三个人也过来。
    “螺旋世界迷阵是危险且神秘的现象。在一万多亿年前帝国迎战“远征纪年第一号断裂带”的时候被帝国第一次记录到。这是一种镜像式异常现象。如果要简单描述这种现象的话可以这么说：在世界内行动时，我们需要不断扫描世界的结构，这些结果可以辅助我们，为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有意义的参考资料。”但
    “是这里要注意，我们的观测带有我们的目的与猜测，我们发射出去的扫描波也是如此，它们携带着带有主观想法的信息。如果这些扫描波同发生了“螺旋世界迷阵”的世界结构相碰撞，世界结构就会被扫描波中蕴含的主观意志扭曲，它们的形状与结构会因此而被改变。它们会被“扭曲”成我们猜测、认为的样子。”
    “最早期的时候，由于螺旋世界迷阵的性质还不清楚并且处于极为严峻的战争环境，这些现象带来的麻烦会大的多——由于当时的所有舰队都肩负任务，因此它们陷入困境之后，它们想要尝试脱困的主观意志是非常强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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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就像我之前所说的，越想脱困，他们就越会认为这个世界不稳定且复杂，并且急于想要弄清楚情况。这些主观想法会被混入探测扫描波，进而被广播出去，而世界又会因此而出现更加严重的畸变。这个过程不断交替，就像是一个不断加深下去的螺旋，最终将陷入其中的存在牢牢困住。”
    “这种现象……我们只能确认它存在，但是我们不能确定它为什么会存在，同时，关于其他的更多问题，我们也并不清楚。首席，是这样吗？”
    “是的。因为螺旋世界迷阵现象出现的概率很低，并且螺旋世界迷阵现象是随机出现的，所以我们并不能确定螺旋世界迷阵现象的发生条件与持续时间等要素。同时，在帝国这一万一千多亿年的历史中，有85.6%的螺旋世界迷阵现象作为断裂带的伴随现象而出现，剩下的例外们则说明了它并不是死潮的附属物。我们也因此不能直接对螺旋世界迷阵套用死潮衍生现象的生成与演化模型。”
    “不能锁定某种特殊的征兆或者背景活动吗？”
    “很遗憾，目前并没有坚实的记录证据表明螺旋世界迷阵确实同某种征兆或者背景活动挂钩。以你们最近经历过的天震现象举例，天震往往发生于虚资讯活跃的虚空区间。在这样的区间里，虚空巡天雷达和世界屏障钻探队都能捕获到切实的证据。我们能够利用这些证据确定现象之间的联系。但是我们没有关于螺旋世界迷阵在这方面的“证据”。”
    “抱歉......请问你们在说什么？”随着一声带有些许歉意的话音响起，克里兹才一下子发现陪伴在自己身边、愿意以朋友的身份帮助自己维持平稳的三人陷入了迷阵——因为这些云里雾里的讨论而形成的“听不懂”迷阵。
    ......
    一个多虑的人不会只考虑到一种可能性，面对复杂的现实他也不会只有一个念头与一种想法。
    一个文明更是如此。无论这个文明的内部多么紧密多么团结，它的内部也不会只有一种思潮、一个想法和一个声音。
    亿万年前，矗立于虚空之中庄严宏伟的黑色殿堂已经垮塌，它的断壁残垣至今仍在缓慢燃烧。能够俯瞰万世、傲视众生的巨眼也早已被迷雾包裹，它们几乎失去了自己的所有视野，能够看到、能够听见的，就只有不甘与悔恨和它们带来的无尽啸叫。它们无法被时间磨平和冲淡，因为能够同自己互动的时间早已不会从它们的身边流过。
    但是，在这些无处宣泄和无人可闻的啸叫与哀嚎之间，曾经留下的担忧和对未来的希冀也同样还在。就像是在毁灭前那最后的疯狂时间里，纵使疯狂已经几乎兼并了整个文明内的一切存在属性，也仍然会有智慧在最后关头拼命将那些有可能使得文明的成果继续传承下去的造物推离疯狂的漩涡中心。
    挣扎从未停止。但是，有一个情况无法被质疑，更无法被否认——对于那已经逝去的虚空霸主、虚空中的顶级文明来说，无法控制的焦虑、疯狂、悔意与不甘终究还是占据了权重的绝大部分。理智的部分虽未磨灭，但是它们也仍然只能在夹缝中艰难求生。
    只是，为什么直到今天，这些被困于夹缝之中早该彻底消散的前秩序生命，直到现在也仍然还没能彻底死去呢？
    或许是因为，这个曾经的“最强大者”已经摸到了些许秩序范围之外的部分。曾经的“死亡”......无论是其意义还是其效应，都不再适应这个已经被扭曲的面目全非的群体。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群体曾经留下的执念真的太强，以至于它们在那极端特殊的环境中真的超越了当前一切意义上的生死。只是，它们也被秩序逐出到了边界以外，只能在空白的夹缝中，借助自己正在被虚无吹散和被夹在火线之间熊熊燃烧的残骸们发出一声又一声咆哮。
    谁知道呢？
    “范围”真的很重要，当超出衡量标尺的量程之后，再用原来的看法去认识那些蔓延出去的部分就没有意义了。随便怎么说，随便怎么讲，都不会有错误，当然也不会有正确。或许仍然会有一些思路适用，但是目前，已经没有可以衡量它们对与错的尺子了。
    ......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过去的那段时间确实挺惊险的。”lhjl1864343发现，当自己听完越来越充满神秘感的两人的讲述之后，衡量自己感官细节的各项参数值已经波动的如同怒号狂涛中的一叶孤舟。
    “的确如此。在实行这些计划的过程中，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在承担责任与风险，包括我们，也包括其他了解这些事情的人。”
    “那么，到现在，我是否可以询问一下之前问过的一个问题的细节？”克里兹鼓起勇气问道，“不把我隔离起来的具体考量是什么呢？或者说......为什么不准备一个刻意的“自然环境”来帮助我渡过这段特殊的时间呢？”
    “你的考虑建立在“隔离就是使用实际手段封锁并限制信息体的活动”以及“隔离能带来安全”这一前提之上。但是，首先来讲“隔离”并不是只有你所认为的方式。我们的确没有将你关起来，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有尽我们所能采取措施。然后是，你所默认的前提不一定是成立的——将你关起来很可能并不能带来与目的和行动匹配的安全与好处。”
    “最后则是因为你的诞生十分突然——你的前体，也就是叙事奇点是游离并且不稳定的。没有人能准确预料到它未来的变化是什么，因此，突然拥有了这样一个实际的躯体并且以人形生命的形式出现在帝国之中，这样的事情我们也无法预料。”
    “所以，等到帝国注意到你并且开始对你进行研究的时候，最好的、用你认为的方式将你隔离的时机就已经过去了。如果我们以后再将你隔离，那么我们就是在凭借外力扭曲一个正在进行着的故事，故事不是不可改变，但是这种改变需要多种因素配合才可以。我们没有时间与机会营造它们了。”
    “啊这......我还真的没有向这个方向考虑过太多。”
    “我们也是......”
    “没关系，其实你们也不必思考这些，这不是你们需要处理的事情，而是我们的。只是，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交流，我们可以将对彼此默认的信任敞开来说，这同样是有好处的。”
    “默认的信任......”随着ui65312说出这样一个短语，四人不约而同的有了一种亲切但又陌生的“熟悉感”。
    “是因为......涌现仪式？”
    “没错，这正是涌现仪式的作用。”ui65312认真道，“发动涌现仪式的直接目的并不是要制造一块完美的、没有问题没有错误的生存环境，这是错误的。涌现仪式的作用在于改变氛围，使得氛围能够不断向良好的方向发展，并在这一发展过程进行的同时逐渐压制，最终甚至可能做到消除一切滋长负面内容与阴暗面的“土壤”。这才是涌现仪式的准确的目的......”
    “等等，首席，我想问一下。”克里兹忽然打断了ui65312，“一个新的世界刚刚诞生之后不久......会有很复杂的、我看不穿的东西吗？”
    “这个不能一概而论，但是一个新的世界如果出现你看不穿的东西，那么......等等，你看不穿的东西？！”
    “警报！检测到不明囊泡正在浮现！”

 第434章 阴影再临

    “护卫舰队，确认异常实体情况！”那些黑色囊泡在被注意到的一瞬间，ui65312便与留守在这里的护卫舰队取得了联系。
    他一边安抚着见识尚浅的“孩子们”，另一边则迅速建立了多个可以高度交换信息的线程。
    在这一刻，ui65312同时在做的事情似乎跨越了许多个时代。但是并没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同一个环境里，由同一个人来控制。
    “具体情况不明，但是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些“囊泡”拥有强大的超凡属性。同时，我们无法追查到这些囊泡的来源。目前的探测结果只能支持……它们从虚空中凝聚形成以后直接从秩序世界里涌出，就像天震发生时秩序世界内会析出的虚资讯沉积晶体一样。”
    “情况改变——激活定位信标，命令所有待命部队向此靠拢！”ui65312向舰队的指挥机构校核了自己有能力在紧急情况下发布命令的权限许可。“同时，解除最终求救信标的锁定。”
    “定位信标已经激活。考虑到周围创世活动带来的扰动与螺旋世界迷阵带来的影响，支援响应时间预计将延长超过三倍。
    “按照流程要求，同步行动为尝试同目标建立沟通。适用于不同技术体系与发展水平的多编码方式已经加载完毕。外交沟通用明码信息已发送，智慧声明点阵已经发送，复杂非天然逻辑证明信息已经发送……没有得到回馈，首席，是否进行下一步行动？”
    “……执行有敌意探测，进一步明确目标确切性质与可能意图。”ui65312用尽可能快的速度给出了结论。“同时，加速舰队坐标定位速度。”
    ui65312通过跨越虚空的“眼睛阵列”紧张地注视着那片罕见的混乱环境还有令小半个帝国都在认真对待的对象。
    与此同时，两团如同毛绒球一般的光芒慢慢悠悠地飘出联合护盾的保护范围，飘向囊泡之间被无形的巨大压力压迫到开始颤抖的时空缝隙，一种混杂着无力、恐惧和焦虑的复杂感情开始从自己的灵魂深处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如同阴魂不散的心魔，它似乎随着时间的推演而被遗忘了，但是只要被再度提起，心中的阴影就会再一次升起并剥夺所有的光明与未来……
    尽管每一种感情的所有细节都被详细的转化成了数据，但是这种感情更像是最古老但却始终被保留下来的“生物感情”带来的震荡。ui65312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千亿年来再未出现的可怖梦魇：
    Σ。
    “首席……有新的情况。”
    “什么？”
    “试探性结构观测已经完成。”置身于两座“清明圣座”级现实稳固要塞中的舰队指挥官们目睹了可怕的现实：那两团缓缓浮动的金色绒毛在其中一些囊泡的边缘外炸开，它们释放出的金光在囊泡的外表面上形成了一圈涟漪——没有光芒渗入囊泡或者绕过囊泡。
    这层涟漪很快就消散了，它们就如同微风一般轻柔。但是正是这如同微风一般稀薄的涟漪，却给周围的氛围带来了可怖的重压和冰冷。
    “首席，空间结构反馈结果和向量结构反馈结果已经确认——以一次直接扰动得到的反馈结果来看，囊泡边界的均匀防御范围为空间结构范畴内的无限维度，以及向量衡量范畴内的无限维度。它们的超凡属性十分完善，它们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被以极其高明的技术塑造出来的！”
    “无限......维度？”虽然克里兹没有参与进这一对话的权限，但是在他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他调用的力量已经足够他“蚀穿”加密这些对话的防护结构。“我记得，帝国技术似乎不能直接应用无限，那这探测结果是怎么......”
    “......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可能理解错了。”面对xs4028的忽然询问，ui65312沉默了一会。
    “帝国的确没有能力直接自己创造无限大并进行广泛的应用，但是帝国有能力应用和转化已经存在的无限结构——前者的确会在某些方面制约后者，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涉及到无限层面。”
    “坐好，冷静，这就是你目前要做的事情。”
    ui65312正在同时处理许多事情，而那股不详的预感已经逐渐堆积起来。它们形成的阴影跨越漫漫时空，历经亿万年的漫长岁月也从未褪色。
    用于战时快速初测未知目标信息结构的、包含着微量阿洛阿尔太阳炸药的主动扫描信号弹带来的闪光已经消散，然而那些囊泡的黑色外壳却仍然光滑，没有丝毫破绽。
    “——立刻点亮最终求救信标呼叫总旗舰！”ui65312命令道，“那些囊泡之中包裹的极有可能是Σ造物！”
    “最终求救信标已经点亮！”
    克里兹仍在旁听，虽然自己还能弄清楚这些信息的含义，但是他注意到，首席和指挥官们通过帝国网络交换信息的速度自己从未见过，“说一句话”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接近瞬间。
    透过护盾与装甲的层层封锁与阻隔，他看到舰队中升起了不同寻常的巨大光柱，那光柱穿越联合护盾，贯穿整个世界的所有结构，然后……
    光柱似乎撞上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最终求救信标未能按预定计划生效，世界屏障已经被封锁，封锁复杂度超越“存在之网”设备能够做到的最高水平。目前，已经确认的封锁强度超过一千座常规型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的总输出，并且封锁强度仍在继续上升，目前无法直接确定封锁可能达到的最高水平。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我们无法依靠自己突破这层封锁。首席，世界屏障很快就会彻底闭锁并完全遮断我们的通讯，届时我们将无法同您联络。”
    “问题很严重，这可不在预案考虑到的范围以内。如果这些突然出现的目标之中含有这种等级的超级实体，那么依靠归属性搭建的信道也很有可能无法使用。”ui65312眉头紧锁，“熄灭最终求救信标，目前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总旗舰那边自行发现问题了。”
    “……该死。”ui65312满脸懊恼：“出现螺旋世界迷阵，螺旋世界迷阵内部再伴生包裹Σ造物囊泡，这两件事一起发生的概率令人发指的低，帝国记录到的所有螺旋世界迷阵现象中仅有三次记录里出现过“囊泡伴生”这种情况......为什么这么多小概率事件偏偏在这样一个时候扎堆出现？还有，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并且这里明明是远离Σ原本势力范围的那一边……”
    “信标已经熄灭，信标并未广播至下一阶段，总旗舰对应行动模式应当已经被更改为反触发。当前信标广播量不足以支持定位。”
    “……首席，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你们已经完成了你们目前能做的事情。我已经通过本体将信息传送至联合监控警戒系统、预备舰队并告知及维多维尔陛下。但是你们要做好牺牲准备——xs4028造成的虚资讯扰动强度已经很高，“烈阳云场”会对绝大部分探测手段造成强大干扰，加之螺旋世界迷阵和大量无规则创世纪活动的影响，对这里的定位很困难……已经确认总旗舰启航……”
    吸附于世界屏障的强大封锁正在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越来越多的信道被切断。通讯开始变得时断时续，而ui65312分身的回应也因此而变得十分卡顿。
    “目前……我已没有更多办法。”ui65312再一次确认自已已经将舰队的指挥权已经移交回舰队指挥体系。“接下来，做好你们的本职工作——”
    话还没说完，ui65312的身体就如同被抽离了魂魄一般彻底失去了生机。伴随着一系列闭锁措施的启动，这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更是将自己牢牢锁住。
    那些黑色囊泡对这个世界的封锁已经完成，现在，这里的一切同外界的联系已经无法维系。
    “增强联合护盾强度，稳固舰队防卫圈，开始增强所有防御体系！”
    “所有有效联络方式都已被切断——确定该情况下具有独立决定权。开始抽调预案分析可行性，分析完成后完全接管测绘船！”
    伴随着一条条命令的下达，舰队开始迅速从戒备进入临战状态。舰船们内部的空间活化程度达到了最高点，同时达到高峰的还有各舰之间的信息交流速度。
    新生的稚嫩时空结构在这座迅速变得高耸的壁垒形成的巨大扰动面前挣扎着、颤抖着。
    它们用迅速变得模糊且癫狂的群星发出无声的咆哮，它们用形态各异、妖艳扭曲的投影表达着自己痛苦的抽搐，它们用崩溃的光影和扭曲的法则来尝试排除体内的异常。
    但是很显然，这里的一切早就不是这片漂浮在虚空中的“泡沫内容物”所能控制的了。
    “xs4028，你没事吧？看着我，冷静！”“醒醒，克里兹！别到这个时候再折腾我们了！”
    作为克里兹的舍友，三人围在身体已经绷得比宇宙弦还紧的克里兹周围呼唤他，但是他们目前并不知道克里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样做才能帮到他——现在，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那位自己从来就没有听清楚过克里兹对其称呼的神秘人物或许能给出更好的建议，但是他现在似乎变成了一具空洞冰冷的尸体。而整艘船除了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人能来处理当前这个迅速变得复杂的烂摊子了。
    并且......这里，还有外面发生的事情早都已经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xs4028！醒醒！不要再失去意识了！”lhjl1864343尝试用自己学过的帝国生命知识与救援知识来稳定克里兹的状态，但是他的努力没有产生实质性的效果。
    “……唉！没用啊！”
    “那怎么办？”
    “只能等了……算了，我之前又要期待些什么呢？”lhjl1864343忽然自嘲的笑了两声，或许这只是心理安慰吧。毕竟，如果xs4028的问题能用这些手段解决的话，他肯定自己早就已经解决掉了，又何必要等到自己来帮忙的时候呢？
    “......”看着周围心焦的朋友们，克里兹想说些什么，但是自己说不出来，强烈的紧张感再一次将身体的控制权从自己的意识手中夺走。他目前无法行动，但是他的眼睛仍然明亮，周围的三个人，测绘船的结构和护盾此时如同透明的薄纱一般。
    它们不会对自己的视线造成任何阻碍，测绘船似乎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移动了，目前这艘船似乎处于舰队中的两艘“清明圣座”和其他超级旗舰共同形成的阴影之中。
    舰队的边缘已经十分明显，而确定这一“边缘”的舰队联合护盾外面......时空结构似乎被极大程度的扭曲了，这样的扭曲使得外面的存在无论以怎样的方式接近舰队，它们始终都会聚集于舰队的......“正前方”？？
    他看见一座塔，一座“虚无”的塔——这支舰队正在启动涌现增幅器，以清明圣座、瞻望和圣芒等舰队中的“高峰”为中心，临时高原的高度被再一次拔高……而另一边呢？
    黑色的“囊泡”们纷纷碎裂，黑色的脱落物直接被空间融化，它们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与扰动，就好像它们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已经远离帝国上千亿年的阴影再一次从无形拓展至有形，黑色光滑的剪影被刺眼的红色纹路包裹，这便是它们的身体。
    在它们的身后，云团深处的血红色徽记如同巨眼一般注视着这里的一切。
    它们如同风暴中高耸入云的岛屿，它们扩散自己的威压，它们将滚滚云团与浓重的迷雾推理山巅，让它们顺着时空滚滚蔓延——
    “检测到死潮反应！检测到时空结构稳定性震荡式变化，外部场结构开始平抑时空扰动……检测到强烈敌意反应！！确认Σ造物正在生成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目标序列与攻击模式演算完成！准备按照先后序列——”
    “停止攻击！改变输出武器运行方式，转入防御！！停止人员转移计划，改为原地辅助！”
    指令被发出，被接收，这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克里兹能听出来这些指令里刚刚被掺入了一些名为感情的杂音。不过，这些杂音不需要再去付出精力分析和考虑。
    依靠自己的感觉和记忆，自己就足够知道眼前的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Σ，那个在帝国众生心目中裹缠着迷雾与复杂的文明角色再次出现了。
    无论怎么展开它们的背景，丰富对它们的了解，血的记忆与恐惧都是不可能被抚平的。
    它们与它们曾经的一切给【星明】带来的巨大阴影......在这亿万年时光的打磨侵蚀下只是褪去了如同鲜血一般的色彩，但是它们从未真正消散……
    啊……
    周围的一切，从自己的舍友到只会舰队的指挥官们，从最细微的配套设备到形制各异的战舰，还有屏障之外正在向这里集结的队伍们……它们都是因为自己才会聚集在这里或者向此靠拢。
    自己位于旋涡的中心，自己正在拉动覆盖不知道多少世界的隐形信息风暴。
    按照帝国给出的说法，自己不能随便隔离，出现状况时最好不要随便进行大跨度的移动。自己的成长过程最好能顺其自然，这样才有利于引导那个正在快速实体化的大漩涡走向最终的稳定。
    对于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要做的是正面面对和抵抗而不是提前预防。
    正是这样，自己才会在这几个看起来似乎十分矛盾的要求下遵循遵循新生的教学计划乘坐飞船来到这里，周围的存在们才会陷入危险。
    这些决定由帝国方面做出，自己只是了解和接受。但是无论如何，具体到这里，具体到这片时空环境，具体到身边的大家，自己不可能直接堂而皇之的说“与我无关，这是他们的选择。”
    但是，自己现在能够做些什么才能改变现在的状况呢？如果什么都做不了……自己的内心会是怎样的感觉？因为这种情况而在内心深处形成悸动恐怕不会比直接说出“与我无关，这是他们的选择。”这样的话时要小吧……
    该死，到底能做些什么？
    周围的环境充斥着自己听不懂的对话和能把氛围压入“地狱”的高压。不能行动的自己如同一只触手怪，用无以数计的触手在平时不必在意的领域里疯狂的拉扯着舰队中正在变得焦头烂额的指挥者们的注意力。
    无法行动的自己身边，舍友们仍在拼力想着如何解决他们根本不可能解决掉的事情。似乎有人冲进来，那个人开始指挥着自己的舍友们激活设备，自己的身体应该是被“包裹”了起来，有一些相对明显的刺激开始做用于自己的躯体和精神，但是没有任何用处。
    xs4028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被封印在了自己的目光中，随着目光的延伸，自己的意识也随之变得稀薄。
    他看到，位于战场的“那一边”的、躲在黑星和链条组成的闪电和厚重云团深处的可怖阴影们释放出了自己无法清晰捕捉痕迹的箭雨。
    保护舰队的墙壁如同被撒下了一把石子的水面。至于那作为战场的时空环境，则几乎是一瞬间便被彻底煮开了。
    而在自己所在的这一边，有战舰开火了，但是那些“炮火”却是用来加固墙壁而不是用来攻击的。舰队就像漩涡的中心，所有来自Σ造物的攻击如同漩涡周围正在跌落的水流，它们全部汇聚于舰队的防护体系，令这道墙壁顷刻间就变得摇摇欲坠。
    大量自己看不懂的注释条文，以及可能就是纯粹的乱码的古怪符号不断的涌出。它们在墙壁的外侧游走，刮除延伸至护盾以外的防卫体系。
    “能——做——什——么？！！”
    ……
    “联合护盾稳定性下降，护盾总容量与回充速度无法同Σ攻击建立动态平衡！”
    “优先消除死潮反应——区域检疫完成，未发现死潮污染进一步扩散！”
    “所有冗余已经放开，释放所有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储备资源！”
    “舰队涌现增幅系统效能接近临界值，虚资讯投影增幅系统效果不佳，维持防线所需的压力增大！”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正变得越发严峻。
    那些突然出现的囊泡——它们的数量远不止几个或十几个，它们成千上万地出现在这片畸形的时空，并且这一过程看起来短时间内是不会停止的。那些囊泡中最小的部分也同一颗星球一般，而大的部分即使对于太空而言也称得上是遮天蔽日。
    日蚀、新月、暗星、缺口、长剑……这些令人骇然的代号背后对应的实体在上千亿年之久的沉寂后再一次出现在了星明智慧体们的视线中。
    囊泡悄无声息地破碎，从中释放出的内容物躲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浓云之中，向着这片“格格不入”的区域倾泻莫名其妙的火力。暴风骤雨般的黑红色射流打在舰队的联合护盾上，一道又一道无法平复的涟漪开始在护盾外侧蔓延。
    而在这些“血雨”之间，还有更加奇怪的东西落下。
    它们只会留下一串串难以捕捉的残影，它们的攻击会制造一片诡异的黑雾，它并不在意自己面前的是怎样的防护方式。那片黑雾会删除信息，这使得它们看上去像是死潮，但是如果细细对比，这些黑雾却与死潮有诸多不同之处......
    现在，如何应付它们？
    暴雨倾盆，云层中游走着不断释放出分支的闪电。伴随着这些黑色巨树形成和消散，大量深色的点会随着这个过程的进展而被“镶嵌”在云团之中。
    它们彼此之间如同呼吸一般闪烁着，每一次“呼吸”，都能使得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强度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
    等等……有问题。
    克里兹忽然想起了什么。
    死潮造成的污染与损毁是所有方面的、不可逆的，并且，它几乎不可能被免疫。
    Σ，这堆在一万多亿年前就已经被死潮连尸体都腐蚀的千疮百孔的文明残骸……是不应该有这么多东西幸存到今天的。
    并且……它们现在看来似乎……是“崭新”的？无论是它们本身，还是它们身上附着的污染都是如此，这又是为什么？
    “致命错误：联合护盾总容量跌落至警戒阈值以下。”
    “致命错误：检测到部分区间的护盾结构无法有效修补。”
    “致命错误：遮罩作用下降，异常环境屏蔽作用下降。”
    “——全舰队，做好牺牲准备！！”

 第435章 白光

    “……牺牲准备？”克里兹艰难地伸了伸手想要阻止什么，但是这一行为没有产生更多的功效。
    在听到“做好牺牲准备”的同时，来自墙外的、充满着毁灭与恶意的黑红色洪流终于击穿了金色的壁垒。
    它们的第一批目标是舰队中最“明亮”、最引人注意的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
    克里兹看到，大团大团复杂且扭曲的变量狠狠地砸中了它们。但是情况跟自己预想的有所不同——被击中的战舰们似乎冒出了大量的“蒸汽”，而这些蒸汽似乎带走了最直接的冲击。
    但是，这些与毁灭划等号的强大炮火杀伤范围并没有局限于信息洪流本身。超级旗舰的身边，还有许多战斗母舰和母舰领舰。彼此遥相呼应的战斗母舰们现在似乎多出了一层晕……不对，是被拉出了一条怪异的“慧尾”，这条慧尾狭长且“尖锐”，就像是都被无形的暴风迅速扫过……等等！
    那些“慧尾”……它们是由一幅幅排列起来下画构成的！
    尽管以这样的方式去看的话，那些画面看起来都是个顶个的模糊，但是自己的能力正在迅速解释那一系列画面并将它们联系到一起，它们似乎是发展历程……那些战舰，以及正在驾驶战舰的成员们的……历史？经历？发展经过？！
    那些画面似乎形成了一条极具弹性的长线——当它们被强大的外力攻击拉扯形成之后便开始了迅猛的回弹过程。它们无限的叠加在当前的战舰们身上，就像是在把它们的过去，它们的一切全部拍扁然后放进一张画里一样。
    就在这张被压扁的画完成之后，遭到攻击的战舰们似乎在一瞬间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护盾的破洞被封堵，原本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重压下，舰队周围甚至是联合护盾以内的现实都快要变得癫狂，但是它们转瞬之间便回归稳定与清澈。
    克里兹看到，两座不同的清明圣座释放出的紫色与金色光芒正在从不同的角度以互补的形式迅速稳定现实。而有一些外来的攻击的路径开始变得扭曲，它们似乎被许多诡异的小概率事件连环撞击并导致了自身的失效。
    毫无疑问，那是瞻望级的力量正在发挥作用。同时，占据数量多数的战斗母舰们似乎也强大了许多——之前它们的炮火仅仅是在拼力弥补护盾的空缺，但是现在，它们已经有了余裕，这些火力的一部分开始跃入云海，在切割云海的同时剑指云海的缔造者们。
    “怎么回事？”克里兹感觉到疑惑，在高速的思考下，他的思考资源被占据，他空洞的双眼如同镜子一般，反映着联合护盾之外不断扩散的白色光团，“圣芒”们不间断地喷吐出灼热虚幻的白色光团，它们一旦接触到那些似乎有生命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就会发生剧烈的扩散与爆炸，就像是驱散浓雾的烈火。
    局势似乎正在逆转，帝国舰队重新夺回了一部分主动权，但是克里兹知道，这样大规模的变化需要巨量的信息作为补充。按照自己的认识，这种变化目前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方法，而无限制抗挤兑资源早就已经被释放了，那么......
    “啪啦——”克里兹的灵魂中传来无声的脆响，伴随着某种禁制被打破而带来的剧痛，克里兹看到了一个蕴含着可怖意义的词组：增强模式。
    “依靠烧掉自己全部过往的方式提升自己当前的力量？！不——”克里兹艰难地、在拼命对抗自己失控的躯体的过程中慢慢地推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人并歪歪斜斜地靠在了椅子的边上。生与死的代价还有血淋淋的现实从无尽遥远的天外赫然砸在了漩涡的最中心处，同它们一起聚拢过来的，还有虚空中沸腾的云场和漩涡。
    “xs4028？怎么回事？确认虚资讯结晶正在快速生长！舍长，我们的身体快要被冻结了！长官，我们应该怎么做？——别挣扎！挣扎可能使得天震结晶造成的伤害加深！可是——”
    急促短暂的对话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风暴从虚空中跌落，在世界的内部凝聚形成实体。它们层层叠叠的包裹在一切可以被附着的“表面”上。
    护盾和装甲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又一层冰晶，这些性质混乱无法被利用的晶体很快就会被舰船和舰队的防卫系统剥离，然后它们或被蒸发或被震碎。纷乱的碎片散布在舰船之间。它们在两种色调完全不同的潮水的撞击之间折射出纷乱的光影。
    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克里兹看到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他看不清楚具体的东西，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感知被迷惑了，还是因为那些无处不在的碎晶体尘埃导致的......
    “那里......为什么那么红？有些刺眼......？”
    虽然自己之前可以看到整片战场，但是克里兹知道，他和测绘船目前处于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形成的巨大阴影之中。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自外界的“光”想要照进这片阴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如果这片阴影被照亮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形成这片阴影的东西被击穿了！！”
    瞬间，一切模糊的东西重新拥有了清晰的边界，克里兹惊恐的发现，那两座“清明圣座”中央仿佛靠坐在群山上的大金字塔已经被击穿，坏疽正在沿着溃烂的伤口向着舰体各处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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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纵观整支舰队，战斗母舰们正在Σ强大火力的攻击下迅速解体，碎块从它们的身体周围飘落并很快消散。看起来，有很多东西不会留下痕迹，更不会形成残骸。
    “不......不，不要这样！！”凭借着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被禁锢在漩涡中心的克里兹忽然一跃而起，他径直撞开了拦在他前进路径上的那些护盾与装甲结构——他看到有一些看起来和人十分相似的影子从被摧毁的舰船中飘出来，他们或许还有救！
    “快点......快点！！”克里兹拼命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浓雾，但是这些似乎蕴含着巨量信息的迷雾是如此的粘稠凝实，它们让克里兹寸步难行。并且，克里兹还发现，它们正在迅速钻进自己的身体并开始从内部拖住自己。周围的世界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因为一切都被如胶水般粘稠的浓雾覆盖。他看到有巨大的红色光斑在雾墙外亮起熄灭，以及......
    越来越多缠绕在测绘船身上的危险含义——似乎已经有巨量的武器锁定了那艘测绘船，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两只手下意识地拼命延伸着，想要够到两个目标：一个，是那些正在从舰船残骸中飘出的灵魂，一个，是测绘船以及测绘船上搭载的人们。
    只是这样看来，无论自己做什么，恐怕也都来不及了。
    无数的场景从自己的内心深处涌出，自己好像在沿着线条跌向一颗巨大的白色球体时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是它们从未向现在这样清晰和“强烈”。
    虚资讯风墙迅速向风眼聚拢，无尽的信息量涌入克里兹这具相比于整个风暴而言不值一提的躯壳之中。不知道是这样说更正确，还是说作为叙事奇点的克里兹正在将它们吞下才更正确。
    总之，这一过程是如此迅速和疯狂，似乎需要持续上千亿年的漫长过程在这短短几分钟内完成了“收尾”。
    曾经在帝国内部形成天震延伸带的巨大虚资讯漩涡迅速收拢，它们跨越层层叠叠的阻碍，越过正在猛烈轰炸干扰层的支援者们并围向克里兹。
    它们形成的温暖、耀眼的白光吞没了漂浮在太空中的人类身影，从躯体和意识两个角度共同作用，将曾经边界明确的躯体“融化”了。而那两只伸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的手，也同样遵循着整体的变化，同光芒合为一体......
    由于被厚重的白光包裹，加之层层叠叠的虚资讯结晶生成速度与厚度已经超越了舰体的处理能力，被围困在螺旋世界迷阵深处与囊泡之间的星明舰队的火力被暂时熄灭了。
    而隔着广阔的白光海洋，Σ的战舰们似乎也丢失了自己的目标，战场被一种诡异的平衡所笼罩。这场从起因开始无论哪一处都显得莫名其妙的交火被暂停，而随着云场继续聚拢缩小，盘踞在虚空中已达万亿年之久的“不稳定天震带”也消失在这里。
    流光褪去，一切尽收眼底：帝国舰队千疮百孔的联合护盾仍在被动设备的苦苦支撑下勉力维持运行，它们的外表被厚厚的“冰雪”所覆盖。冰雪团块之间，还有些许间隙存在着正在逐渐消散的残渣。一些形状奇异的“冰块”似乎还会隐约展现出人的形态。
    相比于受到严重扰动的战斗母舰和母舰领舰，更大型的超级旗舰和阵地核心旗舰似乎状态相对好一些，但是两座“清明圣座”的主结构已经被撕开，有外来的光芒照进了它们形成的阴影中。
    而阴影的裂隙之间，它们需要保护的目标——那艘用于进行世界测绘的测绘船接近一半的主结构被彻底蒸发了，参差不齐的断口指向正在经受着诡异的安静的时空结构。断口所暴露出的舱段处，则散步着五具依稀还能呈现出人形轮廓的“冰雕”以及被“冰封”的设备痕迹。
    而另一边，被虚资讯风暴扫过的Σ舰队虽然也遭到了冲击，但是这些不知为何看起来仍然“崭新”的舰船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影响。
    强大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以及厚重轻盈的自洽法则装甲极大的降低了虚资讯风暴实体化结晶化的程度。面对“失控”的目标，它们那被死潮污染的设备陷入了短暂的迟疑，腐化与崩溃的程度也因此而开始向它们的更深处渗透。
    但是这样的迟疑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很快它们就确定了新的“具体威胁”——那个正在逐渐吞下所有白光并逐渐形成明确边界的白色人形。
    分布于暗色浓云之中的小型战舰开始迅速协调下一次攻击的具体形式，所有需要使用的路径被标记，在这些小型战舰的背后，巨大的阴影们开始切换自己的运作模式，它们需要一点时间来使得自己从攻击大型醒目目标的攻击模式转换为攻击攻击小微型并且可能具有极高的转移规避能力的特种目标的攻击模式。
    小型战舰率先准备好了自己接下来所需的“弹药”。但是在做准备的并不只是自己所在的这一方。
    只有轮廓的人形光芒稍微歪了歪自己的“头”，确认了那些漂浮在太空中的“人形冰块”和测绘船断口处的那几具“人形冰雕”没有受到破坏之后，人形光芒才将自己的注意力焦点转移回到那片正在迅速扩散的暗色云海之中，这个白色的实体注意到了套在自己身上的“锁定标记”。
    他抓住了正在从自己身边流过的白色光芒并开始压缩它们，直至将它们压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白色光团，这颗白色光团被他握在手中，就像是一颗静待投掷的投球。
    而在这颗投球被掷出的同时，来自Σ的第一批攻击也同时抛出，双方的动作没有可以明确的先后。
    白光被震散，它如同一道正在扩散的冲击波，以白色人形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这道正在爆发的冲击波折断了所有以白色人形为目标的长矛。
    初次的交锋在很短的时间里结束，故事似乎被剪掉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可能性。它开始收束，形成一系列相对紧促的簇，就像是一捆捆被绑在一起的纤维一般。
    这些簇表明了接下来可能性最大的几种发展走向。看到这些自己编织出来的线的走向之后，白色人形迅速做出了反应：一道新的巨型护盾升起并覆盖在了原本的护盾结构上，而他也在一瞬间给自己制造出了许多“投影”作为迷惑敌人的假目标。
    向前延伸的故事线告诉自己，自己还无法只依靠自己的力量去同Σ造物对抗。希望它们能稍微拖延，拖延到这里的一切能够存活到正在向此靠拢的其他力量突破外面的层层阻碍前来支援的时刻。

 第436章 神秘的货物

    面对瞬息万变的战场环境，在第一波次强度很低的试探性攻击被抵消之后，漂浮在几乎是变成残骸堆的帝国舰队“前方”的白色人影立刻离开了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
    而下一瞬间，这个位置上残留的、看起来同真身别无二致的分身则消失在了聚焦起来的信息洪流之中。
    “……原来，现在的我是这样的啊，等一下，这些蕴含着攻击意味的信息流没有全部消失吗？”
    适应最初的巨大冲击之后，克里兹的意识已经逐渐适应了新的身体形态并开始从本能的手中夺回控制身体的主导权。
    他注意到，自己制造出来作为假目标的分身被摧毁之后，还有许多剩余的攻击性信息在继续跟踪自己。
    “不妙啊……它们的指向性这么强吗？不是目标的话，它们甚至可能会拒绝同经过它们路径的实体产生互动？”
    注意到这样的场景之后，克里兹一边开始调动自己所能调动的资源，从目前还行得通的途径中补充在这样级别的战场中作战所需的知识，一边将目光对准了另一片云海——那片被无数黑红色闪电贯穿并密布着无以数计的黑点的云海。
    “好像还不是很熟练……”
    不同于“脱衣服”一般的制造分身和充能即可的恢复联合护盾，克里兹发现，即使自己发动攻击并不需要同帝国设备一样进行大量繁琐复杂的赋值，自己想要投射出去的攻击……也需要写很多的要求才行。
    在构造出自己的反击之前，来自Σ接连不断的轰炸和这些危险的信息流创造的冲击波正在迫使自己不断地改变飞行路径。
    绝大部分针对自己的攻击目前来看还够不到“致命”的水平。但是克里兹注意到，被Σ战舰发射出的、形如箭矢的黑色导弹们炸出的黑雾产生的效果似乎太过异样——它们造成的伤害似乎太“疼”了些。
    “它们……究竟是打算要做什么？”克里兹想象着有许多飞星围绕在自己身边，他的身边也因此真的出现了百十颗跟随他飞行的飞星。他的左手指向那片正在降下暴雨的云团，右手则狠狠砸在了自己身边的某个地方，就像是砸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上。
    飞星化作璀璨的长矛并划过已经沸腾的星空，在Σ的云团边缘炸出足以吹散部分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灼热光芒。
    与此同时，一连串裂纹伴随着敲击迅速扩散延伸，它们似乎是世界本身的裂缝，从裂缝中释放出的白热光芒再一次震散了袭向自己的攻击。
    克里兹与Σ舰队打出的攻击因攻击而崩落出的碎片开始遵循命令而自毁，一连串的明亮光芒使得世间万物一次次变成剪影。
    随着对身体掌握程度的提高以及开始熟悉突然涌入的新力量，克里兹开始尝试运用新的攻击模式并提高攻击频率。
    虽然自己还没有系统细致地学习过与战舰武器和破坏方式相关的学科，但是他上过观影课，参观过许多地方，问过许多问题，这些已经能够从“人”那一边给自己提供更多的思路。并且……
    涌入自己体内的力量，是曾经围绕叙事奇点形成的虚资讯吸积盘，这些吸积盘中蕴含着帝国众生曾经见过、用过的一切事物的大量痕迹！
    亿万年间，即使支离破碎，“自己”的前体也都在注视着这些内容、感受着这些内容。这或许还不能同进行系统的归纳总结带来的效果相比，但是现在，这已经足够用了！
    巨大的白色光团猛烈炸开，破坏力极强的冲击波扫过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外围，将大块没有被联合护盾庇护的云团吹散。
    裂纹从已经被展开的所有维度开始蔓延并爬向Σ舰队，与之一同前进的，还有划出一条条足以照亮整个宇宙的夜空的白色亮线——这是由克里兹挥手释放出的暴雨。
    这些带有明显的克里兹力量特征的攻击短暂地成为了战场之中最明显的部分，但是与之对应的反制也随之出现。
    在那些雨滴砸出许多看起来“不疼不痒”的涟漪的同时，裂痕所在的时空就像干裂的皮肤被无形的巨大舌头舔舐，它们很快便消弭融合。
    在很短的时间里，类似的景象就可以创生消灭许多次。
    “不妙啊……”克里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又一个分身在混乱的时空漩涡中消失。
    习得的知识告诉自己，时空结构是世界的组成部分，即使是对于自己之前的身体来说，它们的变动最对也只能说是微风对于岩石，这微风如果真的强烈到一定的水平以后或许可以移动石头，但是绝不可能让石头莫名其妙的消失。
    但是，当前的情况下，石头不仅消失了，并且不可能只是被简单的搅碎，而是扔到就连自己都联系不上感知不到的异次元去了——那会是哪里？
    躲过混杂在黑红色暴雨中的又一团扭曲光影，后知后觉的恐惧才姗姗来迟，不知道被这样的东西击中会怎样，如果自己能扛下来或许最多就是受伤，如果抗不下来，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平复那种诡异的光影造成的效果……自己有可能会什么东西都见不到了吧？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这些黑红色舰船——它们是从哪来的？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们……为什么会不由分说就对帝国存在们发动这样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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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那个复杂的形象同现在的一切再一次产生了矛盾。伴随着双拳再一次被无形的墙挡住，两束如同概率闪电链般复杂的裂隙裹挟着无数凝实的光团砸向“另一边”。
    这些不断扩散的、充盈着毁灭的大裂谷撼动着变得越来越复杂的、名为时空结构的大地，但是大地的晃动却再一次趋向于平静——Σ造物们拥有更强的控制能力，它们正在迅速平抑克里兹引发的震动！
    “等等……怎么回事？”克里兹的余光忽然发现，云海中的Σ战舰们——它们的周期性活动方式变得极其诡异，看起来就像是原本连贯的动作被切割成了几段并进行无序的随机播放一般。
    “怪不得动作很怪异……它们把自己的活动周期相位异常化了，在遮掩与欺骗中，它们现在选择了欺骗吗？”
    克里兹下意识得做好防御准备，但是他很快发现对手比自己还快——就在刚刚自己被自己的发现所占据地那一小段时间里，自己已经被打上了许多个“深可见骨”的标记。
    “……嗯？”正当克里兹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在短时间里拔掉深深钉入自己的躯体的标记信息时，他忽然发现，自己身后的时空结构——不是身后的舰队，而是在更加遥远的地方，世界那被封锁的边界处，一切似乎变得越来越亮了。
    “滋滋——咔啦啦——咻！！”
    先是某种脆性破裂的“声音”爆发，随后一阵强风从自己的身后猛地扫过自己。
    在能够描述这一片太空的词句库中，与“昏暗”意义类似的所有词语都被一瞬间剔除。强光从所有的维度一并照向自己，克里兹惊讶地扭头看向身后——世界屏障的禁制，还有不稳定时空稍微扰动就会产生的大量冗杂结构……它们都被外力硬生生炸开了！
    “怎么回事？”
    来不及多想，危机感此时正在大作——又有一团扭曲光影把自己当成了目标，但是依靠分身已经无法拔下钉进自己血肉的信标长钉，这一下……该如何躲过去？
    “……？”
    预料中撕裂身体的疼痛没有袭来，周围的场景种种仍然如旧。
    一道暗淡的白色屏障将自己同位于世界另一边的乌云们隔开，那团光影则被这层白色光膜拦住——光膜看起来是如此的晶莹剔透，如此的薄弱不堪。
    但是克里兹却看到，那团撞在这层光膜上的灰暗光影，它同自己作为攻击和被攻击者而形成的这一重联系被剔除了——它的出现，它的存在还有它的运作都不再以攻击自己作为目的。
    而攻击本身如果连这一目的都失去了……它自身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啊……”克里兹并不知道这句话是谁传达给自己的，但是这句话蕴含着能够让自己心安的力量。周围的一切并没有欺骗自己，这些场景没有在任何一种感知探查下露出破绽——后援力量终于进场了。
    “先救救他们，还有——”
    “放心吧，你已经做到了最好，去休息吧，接下来这里交给我们。”
    安全感终于抚平了自己之前无法放下的紧绷。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各处涌出，尤其是双臂，这可能是自己太多次以敲击时空结构的方式发动攻击导致的。
    但是这些疼痛也没能吸引克里兹的多少注意力，很快，如同浪潮般一波接着一波的疲惫感开始在自己的灵魂深处翻涌。
    “呃……还不行，到这里还不行……”
    克里兹强打精神扫视着从裂缝中涌出的海洋，他看的真真切切：一团柔和的光影将被冰封的测绘船和卫戍舰队包裹了起来，厚重的天震结晶在这团柔和光芒的轻抚之下缓缓融化，它们的原始结构被新的封装力场保护封存，这一切在那道宏伟的光膜长墙保护下做的从容且细致。
    “应该……现在可以了。”
    ……
    “陛下，安全封装已经完成，所有天震结晶已经去除。”
    “陛下，已经对该舰队搭载的所有智慧个体进行确认——部分个体伤势严重，但是没有无法挽回者。”
    “很好，xs4028这一个体呢？”
    “叙事奇点灵魂活动稳定，意志活动水平急剧下降。确认这一现象是因为该个体因过度疲劳而进入休眠所导致。”
    “他目前可以在外力作用下出现有效的移动吗？”
    “可以，该个体的自持属性仍然稳定，并且该个体当前释放出的其他资讯可以进行有效归并。我们确定他可以保证自己的完整，并且能在恰当的外力作用下被移动。他不会像展开护盾和其他防护措施的舰队一样会被自己释放的力量拖住，我们可以快速有效地移动他。”
    “按照预定计划，将叙事奇点和其他帝国存在带离这片区域。”
    “明白，维多维尔陛下。”
    “那么接下来……”维多维尔的眼睛盯向了螺旋世界迷阵中伴随黑色囊泡出现的古老敌人们。
    “星明皇帝维多维尔告知帝国舰队所有单位，已经对当前战场进行检索，目前未发现Σ造物出现逃逸现象，确认本次囊泡事件中出现的Σ造物最高等级——黑暗穹窿，其定位相当于帝国的世界枝干天顶座，未发现Σ决战旗舰。任何个体不得擅自离开不灭长墙防护范围或脱离当前联合舰队整体防护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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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认命令，明白。”
    “也不知道这一次它们到底打算干什么。”维多维尔私下的想法开始从主线之外的部分开始逐渐发散起来。
    “……“囊泡”们的出现提供了新的证据，会有保存状况极其良好的Σ造物从无法溯源无法探测到的地方出现，这不是孤例，需要考虑这一系列现象背后的共同点并进一步尝试找到这些Σ造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以及，对于这场战斗，它们又放了好大的一片“海”啊……”
    可以说，帝国能够存续下来，同这些Σ存在们一次又一次为了遵循其目标而在站斗时放出的“海”有着无比密切的关系。
    如果没有那一次又一次的“手下留情”，帝国的历史恐怕会直接成为一片空白——在星明文明成为帝国之前，Σ一个名下的世界管理设备随手就能把联邦时期的文明掐灭在太空中，不留一丝痕迹，更不要说以后那一次又一次回顾才会令人感觉到后怕的战斗了。
    而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叙事奇点的先天力量就算再强大，他也不可能现在就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带有强大武装的Σ世界枝干天顶座，更不要说对抗这一整片Σ舰队了。
    直接的战场以外，大量圣音礼赞要塞投射出的“存在之网”将这一系列复杂的世界结构严密封锁，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编制出的叙事网也紧紧地包住了这里的一切以避免Σ造物逃逸。
    维多维尔不想拖延，再严密的天罗地网也可能有漏洞。更何况自己面前的“敌人”是虽然被打败但从未真正被帝国超越的前代文明造物。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拖的时间越长，节外生枝的可能性就越大。
    总旗舰开始迅速整合来自整支舰队的力量和演算资源。伴随着两对璀璨辉煌的天极轴亮起，一次强度极高的叙事轰炸迅速趋于成熟。似乎是感受到了这强大力量的威胁，Σ造物们的反击火力强度也骤然提升，暴雨遮挡了不灭长墙之外的一切。
    “……嗯？”维多维尔忽然注意到，不灭长墙有一个细小的微段开始变得有些奇怪——那里正在被大量的信息湮灭导弹攻击。虽然用信息湮灭导弹进行集中攻击的做法自己以前也见到过，但是这一次，Σ造物们的做法显然刻意的太过明显了。
    “怎么回事？”维多维尔通过一系列操作将那一区域的实际情况具体地展现在脑海中：
    由于信息湮灭导弹的湮灭性质十分诡异，不灭长墙或许能够阻止导弹本身继续以帝国舰队或者自己作为攻击目标，但是即使是这种应用于Σ自己的决战旗舰的防护屏障也无法完全有效的抵抗信息湮灭导弹爆炸释放出的黑雾——
    它们就像是没有污染性的死潮虚空混合物，能够在短时间内“吃掉”信息。
    对此，维多维尔不得不不断微调不灭长墙和联合护盾的边界，以免护盾因为它们而出现区域性的破损。
    “那是什么？”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他发现，这一处Σ的信息湮灭导弹集群攻击的区域似乎存在一个“中央安全区”，这个“圈内圈”划定出的小区间不会被信息湮灭导弹爆炸创造出的黑雾干扰，是“十分安全”的。
    而在这片相对来说的安全区里，有一个狭长的黑色“箱子”紧贴在不灭长墙的外缘上。

 第437章 暗示

    第437章 “暗示”
    “这是什么？”
    看到这样一个似乎是货柜的东西紧贴在舰队的防护屏障上，维多维尔的注意力短暂地被它吸引住了。
    准备用这种方式破坏或侵入舰队防护体系？
    但如果是从前者来考虑的话，在这万事万物皆为信息的情况下，包括攻击在内实现一切目的的做法的形式已经不再重要，更何况，这种做法并不隐秘，至少从目前能想到的结果来看，它不够高明。
    而从后者来考虑的话，这种东西是木马实体的可能性太小了，不仅形式上没有必要，从实际操作上更没有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装模作样。
    哪怕考虑的再深入一些，维多维尔也没想出这个做法应该如何从攻击或者入侵等切入点展开接下来的行动。
    并且，这个“货柜”的性质不同于自己所见过的任何Σ造物。
    虽然都被黑色且光滑的超级材料包裹着，但是这个“货柜”看起来十分纯净——它似乎并没有沾染死潮，在它的上面没有那些会闪动的黑红二维花纹，也没有它们消失之后留下的灼烧痕迹。
    而帝国曾经接触回收到的所有Σ造物或者造物碎块则全部带有自内向外的死潮污染痕迹，区别几乎只存在于轻重程度上。
    行为上的没有必要与形式上的特殊吸引了维多维尔的注意力，也使得他做出了这件东西想要传递的信息主要的成分恐怕并不是“攻击”或者“侵入”的判断。
    但是，如果想要更进一步的处理它，就必须考虑短暂地打开不灭长墙和联合护盾在该微段位置的隔离屏蔽，这可不是维多维尔一个人完全说了算的事情。
    “启动商议流程，召集相应个体进行可能性分析——”维多维尔释放了正处于蓄能状态的叙事轰炸并发布了针对于新情况的分析官召集令。
    但是在他的攻击刚刚砸下、召集命令还没“张贴出去”时，剧烈的扰动便狠狠地撞击在长墙上，仿佛是杂糅了无数片星海的信息海啸抹平了长墙以外的一切，那些躲藏在巨大云团之中的超级造物们没能在刺眼的强光中留下哪怕一块剪影。
    “嗯？！”
    尽管时间上的差距很细微，但是维多维尔注意到，Σ造物们的“毁灭”比自己的攻击产生效果的时间节点提前了。
    针对于一系列“故事”进行的强大攻击摧毁的对象并不局限于故事内主体的某一种具体状态，但是剧烈变化的Σ造物信息结构还是造成了大量的叙事攻击信息的“脱靶”——Σ造物自毁时产生的巨量信息没有被叙事轰炸完全湮灭掉。
    它们猛烈地撞上了长墙，进而创造了一层能够在无限个方向上同时闪耀的流光海洋。
    “扰动范围为不定向无限维度，没有后续操作。这是一次没有任何后续目的的阿洛阿尔式爆炸……”
    “陛下，确认所有Σ造物同时进行了自毁操作，自毁形式为阿洛阿尔式爆炸，没有从爆炸产生的信息冲击中检测到任何可以明确的后续操作。舰队检疫系统整体工作正常，确认部分处于舰队体系外层的节点遭受死潮污染，目前污染已经得到控制，正在对所有舰船进行检测。”
    “嗯。继续进行舰队相关的所有消杀作业。待这里的环境稳定以后，派出对应的工作团队勘察现场并采集相关信息。在此设立的所有虚空哨站配合圣音礼赞要塞群及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封锁并监视这片世界结构。同时，涉及到此处的虚空航路暂时封锁，位于可能受到影响的区间内的世界暂时处于战时状态……”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在发布完一系列应该由自己发布的命令或者现在自己可以紧急发布加速处理的命令之后，维多维尔陷入了回忆。
    “上一次大量Σ造物突然出现然后又忽然集体自毁的事情已经是……在几个纪元之前了，那时还是……跃升纪年。”
    “啊，想起来了。”维多维尔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当时是Σ决战旗舰功能枝自毁。那次它们也是执行了阿洛阿尔式的自毁爆炸，但是当时我们自己还不足以注意到这些事情。远征纪年开始以来，帝国抵抗过部分Σ舰队的入侵，但是这些从虚空中出现的Σ造物状态已经很差，并且除了本能的进行列阵攻击外，它们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目的性……”
    而这一次，这种数量这种水平的Σ造物集中出现又集中以这样的方式自毁，并且还以大量信息湮灭导弹作为掩护送来了这样一箱“货物”。
    情况完全不同于当前还漂浮在虚空中的Σ残骸，状态良好且带有相当“新鲜”的污染气息的Σ造物再一次伴随着囊泡出现，并且它们在行动中表现出了明确的目的性，还有叙事奇点的成熟……
    维多维尔把这些问题考虑了一遍又一遍。看起来，之后包括自己在内的整个帝国都需要忙活好一阵了。
    “启动商议流程，召集相关个体讨论对该件“货物”如何处理……”
    ……
    事件本身被平息下去了，但是它所造成的后续影响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除——xs4028这一叙事奇点“成熟化”时引发的虚资讯跌落造成了影响范围以及自身规模都堪称夸张的巨大天震，在其影响范围内的许多世界都被厚重且危险的结晶包裹，它们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来清理肆意生长的透明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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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虚资讯猛烈跌落的过程还引发了大量的创世纪活动，这些新生的、缺少章法的世界又因为“螺旋世界迷阵”现象的出现而形成了极其纠缠的内部结构。
    而在这些结构内外，还残存着部分Σ造物自毁时释放出的、带有污染的信息流。在这数种情况的联合作用下，这里形成了一片危险的“虚空雷场”。
    虚空原本应当黑暗无光。但是在这里，虚空却会不断的被来自“雷场”所爆发出的闪光短暂地照亮——大量畸形世界正在被引发世界末日或者干脆被爆破，它们抛射出的大量信息会短暂地“点亮”虚空。
    不过，虚空会很快吞噬这些并不自洽的信息碎块，并让一切重归平静。
    “报告，正在按序造成世界末日。所有世界末日活动稳定可控，没有发现偏移总量超出规定范围的高稳定性碎块。”
    “确认。额外补充记录，阶段性世界利用变化系数0.089%。此数值作为本千万年的第二个参考数值。”
    “利用世界的激进程度正在提高……这样算下去的话，帝国在本千万年里的变动幅度仍然十分巨大。激进地变化意味着对于整个世界的行动会更加直接，例如更加直接干脆的世界末日……这一变化已经持续相当长的时间了，并且现在看来，继续发生这样的变化的趋势仍然存在。”
    “当然会继续存在下去——这个发展趋势的来源就是帝国自身的继续发展。毕竟说到底，世界是为帝国存在提供生存空间的地方，也是帝国物资中的一种，其余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以前由于种种原因帝国需要更多的保护已有的世界，但是随着发展的不断进行，世界本身已经不再稀缺，自然也就不需要优先考虑保护。”
    “如果世界末日带来的效果更好，就没必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采取别的行动。而且，在我看来这远远称不上“激进”——想想吧，决策纪年时，“帝国”的处置单位是世界枝干起跳。”
    “但是保守的做法也有不造成更多麻烦的考虑在内，比如我们刚才谈到的高稳定性碎块。如果它们撞击其他的帝国世界或者撞上了某个秩序场，那造成的影响可不比那些天震结晶要小。至于直接引爆整条世界枝干……在我的想象范围之外。”
    “……我只是想说，世界的确是重要的资源，但是怎么使用也是要看具体方式的。无谓的毁灭固然不可取，但是也完全没有必要进行过分的保护……”
    在远离“闪烁”的“繁星”的地方，虚空巡天雷达中的记录员们正在综合雷达捕捉到的信号写下有关的故事。由叙事奇点引发的变化正在走向尾声，但是善后工作必须要做好。
    而在离这片混乱的世界结构不远的地方，一个独立的新世界被造了出来。这个新的世界本身只有空荡荡的时空结构，而附加的结构则将这片原本连续的时空自内向外分出了许多层。每一条分界线的性质都不尽相同，但是有一点则保持一致——它们都是强大的超凡护盾。
    护盾与护盾之间只有一条可用的联络线路，并且这条线路上还布满了熔断节点与信息流向监控器。在这片如此“大动干戈”制造出的试验场地中心，那个被回收的黑色狭长箱体正静静地悬浮在空无一物的空间之中。
    而在它的旁边，几台备有各式试验设备的工作器械则谨慎地处于待命状态。
    这样东西虽然被认为含有太高程度的恶意与攻击性的可能性并不高，但是处于安全考虑，对它进行研究的设施还是被护盾里三层外三层地进行了隔离，这是必要的措施。
    “陛下，还有各位监督者们，相关设施已经准备完毕。试验场环境稳定，所有防护体系运转良好。是否开始进行交互测试？”
    “准许，开始进行交互测试。”
    “确认，许可已经获得。确认，获得许可已经成为事实。开始进行交互测试。”
    命令被下达，但是位于多层护盾内的直接试验区不会立刻执行命令。命令需要一层一层地传递，而在这些因为流程要求而导致的“硬性延时”发生时，其他各层负责作为中继单位在传递信息时都可以借此机会进行额外的检索，以此最大程度地保证试验的安全性。
    命令一层层地深入，就像是一个连环嵌套的多重房间里锁上的门正在被按顺序打开，房间里面的灯也随之点亮一样。命令逐渐深入到了核心，并传达给了正在那里待命的试验器械。
    试验器械们得到了目标，它们小心翼翼地“游”到了距离黑色货柜很近的地方。
    按照试验计划，它们需要先对货柜本身进行极其详细的外观扫描，然后查询货柜的外部结构来确认它有没有可以进行交互的、可能转变成了其他不易察觉的形式的端口。
    如果在这些试验过程里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那么它们将开始尝试破拆这“货柜”的外壳。
    “开始对该实体进行全面外观扫描。收集数据并同数据库进行比对……查询类范围收紧，已经确认该实体所属范围……捕捉到实体的部分历史辐射，利用小型虚空巡天雷达分析该辐射……联合对比确定，从功能上来说，这件实体类似于帝国的导弹发射单元。”
    “……导弹发射单元？”在经历了几分钟的延迟之后，收到消息的维多维尔和一众正在关注这件事的技术官员们感到有些诧异——如果这个“货柜”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个导弹发射单元的话，那么从那些囊泡中冒出来的Σ造物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送一份装着导弹的盒子来？
    “……已经确认该实体保存相当完好，目前实体处于封闭状态，没有发现更多有效信息。”短暂的延迟之后，最新的检查情况被传递到了最外层。“寻常方式已经无法取得新的成果。是否进行破坏性研究？”
    “批准，开始对该实体外壳进行拆解尝试……”
    “等一等！”
    正在众人准备破拆被护盾层层包围的黑色货柜时，一个急切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内心中响起。
    “莉尔？”
    “维斯瑞凡陛下？”
    “停止针对该实体的检测——伍德，把它带到我这里，你亲自送。”
    ……
    虚空烈阳。
    “怎么了，莉尔？”维多维尔小心地将被封装的黑色货柜移动至维斯瑞凡面前。
    维斯瑞凡没有多说什么，她挥手解开了维多维尔设在实体外层的防护体系，但是接下来她所做的事却出乎维多维尔意料：她猛地抓起维多维尔的手，并将那只被抓住的手一下子拍在了“货柜”那黑色的装甲外板上！
    “？！”维多维尔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讶了一下。不过，新的变化很快便使得他将注意力从面前的黑盒子转向自己——他注意到，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流入自己的脑海。
    最开始，“它们”似乎是一段乱码，但是，看起来毫无规律的它们正在逐渐转化，变成自己可以理解的意思：
    “……已经覆盖，正在融入网络。触点上线，控制开关上线……已受控。”
    “……万象表意能力？”
    “继续看。”维斯瑞凡的神情仍然严肃。
    伴随着一系列有些奇怪的提示话语，这个光滑的黑色“货柜”开始出现一系列规整的缝隙——将其封死的装甲盖板正在打开重组，形成一系列附着机构和接口。
    伴随着主盖板的启封，货柜内部的“货物”映入了两人的眼帘——一排排黑色的、箭镞带有四个夸张的翼的箭矢整齐地静置在货柜内部的导弹发射井中，烈阳的温暖白光经过它们的外壳反射后变得寒冷和尖锐，令人不寒而栗。
    “信息湮灭导弹？莉尔，这是——”

 第438章 跳跃间断点

    第438章 跳跃间断点
    “它们现在受你的控制——现在，它们是属于你的导弹了。我就不控制它们了，我的目标太大太明显。”说着，维斯瑞凡悄悄地指了指“上面”。
    “存在特别的封装力场，它在正常运作，很罕见，很罕见，保存状态良好、尚未被死潮侵蚀的Σ造物……等等，为什么它们要专门这么做呢……？信息湮灭导弹的黑雾的确是性质诡异，但是那终究是有限的啊……”
    维多维尔喃喃自语了一会后似乎猛地回忆起了什么，他小心地管住自己没有往“那个方面”继续细想。
    “可能是这件东西的确有特殊的效果，只是这样的特殊效果带来的作用不针对我们。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传递某种信号——例如，Σ文明可能仍然以某种其他的形式保存着大量的“有生力量”。”
    “……第二种可能性……”
    “不是完全不可能。”维斯瑞凡轻声说道，“帝国已经遭遇了不止一次了大断裂带侵袭——我们从中也得到了不少的启示。”
    “……虽然还没有具体精确的数值可以用来量化模型，但是至少从目前已有的数据资料来看，离开死潮领域的死潮污染的瞬时破坏力超越一定强度，或者是说它的“浓度”高到一定的水平之后，它的实际效果是越来越表现为直接的破坏与摧毁，而不是引导被污染物走向自我混乱与自我崩溃……”
    “理论上，在这时足够自洽坚固的信息体对死潮的抗性将会提升。无尽永恒空间中的“那一堆”东西基本上可以看作是Σ可以动用的力量的总和了，按照我们的观测记录来说，它们应该不太可能被“秒杀”……当然，也不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的观察记录毕竟有限，当时的情况具体如何我们也不能确定……”
    “……等等，就当我想多了吧。”维斯瑞凡摇了摇头，“这些信息湮灭导弹你自己保存好就是。”
    “……嗯。”维多维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死潮冲击，还有这些导弹……这里的一切还是有太多太多的谜团。关于导弹和这部分行动，我回头我会向大家解释的。而接下来……我们该同那个特别的个体谈一谈了。”
    “克里兹……”维斯瑞凡的眼瞳轻轻颤抖了几下，“恐怕在这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没有真正意义上可以付出“期待”的事情了。”
    ……
    虚空烈阳外环防卫圈。
    正常情况下，不会有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里。但是现在，此时此刻，这个虚无的巨大圈层中，有一处地方吸引了众多强大存在的目光。
    七个泡泡围绕在一个泡泡的附近，这些泡泡彼此之间能够联系但并不直接互相连接——出于安全考虑。
    而那个位于中心、作为无数目光的焦点的泡泡内部，一个身体被流淌的白光覆盖的“人”正漂浮在空无一物的清澈黑暗之中。此时此刻，他正在静静地听取着来自周围的秩序场传来的“讲述”，自己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经历和需要知道的信息。看上去，在过去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多的多，同时也重要的多……
    “……所以，在不久之前，我已经走向了完全的成熟，我已经能够发挥作为“叙事奇点”的一切特质与一切力量……以及，我的同学们还有舰队中的存在们……基本上可以看作是“相安无事”？”
    “是的，你的状态已经处于稳定阶段。接下来，你的发展由你的逻辑与理智掌控，不再归于虚空中的发展规律。在你成熟之后，你第一时间保护了舰队和所有的生命，这一做法使得他们没有在防御真空期里遭到Σ造物的严重破坏——他们都可以恢复，只是需要的时间有长有短。”
    “太好了……”克里兹深深地“呼吸”了几次以缓解自己的紧张和激动。紧接着，他打起精神，认真地说道：“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谈论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了？”
    “是的——很高兴你能如此重视。”
    话音落下，七个身影出现在克里兹面前。
    “？？！”面对这些身影，克里兹吃了一惊——他们的身形轮廓十分清晰，但是他们的身份却处于迷雾团块的最深处，即使是现在的自己，似乎也没有办法看穿这些“迷雾”，它们恐怕有着极其强大的信息屏蔽能力和极其广泛的覆盖范围，其深度和防护意义已经直逼自己曾经直面过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开门见山地说吧。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我们能够站在整个帝国的立场上，以帝国的名义践行帝国的意志。”沉稳且不容置疑的声音在克里兹的脑海深处响起，“在这一前提条件下，我们希望你能够加入帝国。”
    “……加入……帝国？”克里兹感觉自己有点蒙，在等待了好一会，确定“他们”此时已经把话语权给予自己之后，自己才有些疑惑的询问道：“呃……我不是很明白……我现在并没有加入帝国吗？”
    “这其中的含义有两层——第一，帝国系统接纳的个体是唯一识别编号为xs4028的达沃克斯·克里兹。这个个体是一个寻常的帝国生命而非叙事奇点。虽然目前的你可以凭借你的身份的延续继续在帝之中活动，但是当前情况与登记情况已有不匹配之处，需要将相关数据做刷新处理。第二，“加入帝国”在这里的正确理解是真正开始为帝国贡献力量、奉献自己。这需要处于相当高的权限水平才能做到，并且需要付出的牺牲十分巨大——远远超越你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所经受过的一切。”
    “啊……”克里兹感觉自己有些头昏脑涨，虽然自己曾经被告诫过这样的可能性，被提醒过需要早做打算，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一问题这么快就需要正面面对了——“我还能有时间再考虑一下吗？我是说……我可能还需要弄清楚更多的东西。”
    “当然，不过我们仍然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提议——事实上，这条路可以说是唯一一条能够双赢的路线。”
    “那么……既然如此，为什么此处却还有相当多的、可供选择的其他路线呢？”克里兹将眼前的信息组合分析之后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些部分，“如果双赢的结果是如此之好的话，那恐怕没有必要再留下如此多的其他选择方向吧？”
    “因为“双赢”路线会在你的故事走向里形成明显且巨大的间断点——如果你真的选择了加入帝国，那么你就需要忍受这一巨型间断点带来的不适。”
    “最直接的，你原本的生活轨迹将不复存在。你需要告别甚至忘记你过去的生活方式和同学朋友，按照帝国高权限个体的生活方式继续生活下去——它们之间的差异十分巨大。”
    “同时，你的思维方式也需要在短时间内做出巨大的改变，你需要以一个高权限个体的视角去看待和思考你的所见所闻并且做出恰当的决定，这些转变很可能会伴随着巨大的痛苦。这些痛苦足够震撼心灵甚至扭曲灵魂。”
    “所以，我们尽量控制着不稳定变量的活动，让这些转变在你成熟之后才出现。同时，我们也从来不打算用硬性的逼迫来让你服从——那样做会埋下更多的隐患，甚至可能导致帝国亿万年来积攒的正能量与积极力量全线崩塌。”
    “嗯……如果我同意，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克里兹向那些漂浮在自己面前的身影们询问道。
    “帝国已经准备好了将要赋予你的职位和对应的职责。如果你同意加入帝国，你就需要尽快地学习怎样作为一个高权限个体生活并且肩负起你的职责。”
    “那……如果我拒绝呢？”克里兹又询问道。
    “那就要看你拒绝之后的态度如何了。”面对这个尖锐的问题，克里兹却发现那些身影们给出的回答却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
    “如果你拒绝我们给出的路线但不与帝国为敌，那么我们将允许你继续在帝国境内存在下去。但是毫无疑问，你仍然无法延续你之前的生活和经历。你的活动将会受到监控和管制，以免你的力量对帝国造成太多的影响。而如果你与帝国为敌的话——我们会集结力量将你摧毁。”
    “别感觉到意外——当然，你的力量和能力应该早就帮你补全了故事，你应该能够看全、想通这是为什么。”新的话语敲击在了克里兹的内心深处。“我们期待结果能向好发展。但是作为帝国的管理者和统治者，我们也必须对每件事都列出最坏的可能性并且尽可能做好准备，即使这些可能性看起来十分荒谬。这是我们的责任。”
    “……这其中，有多少内容实际上出现的要比它们看起来出现的时候更早？我是说……你们“更早”就知道并且已经计划好的内容有多少？”
    “这样的内容的确存在，我们无法否认——之前给你讲述的情况里确实存在谎言，但是它们并不多。毕竟，再罕见的孤例也总有一些可以附和到已有案例上的痕迹。你很特殊，也很罕见，亿万年间也算的上是独一无二，这一点确实如此。”
    “但是你作为叙事奇点，我们对此也并不是一无所知。总有一些曾经的计划可以运用到当下的。而考虑到你的具体情况，我们不必要也不能直接向你和盘托出我们的所有计划，那是不负责任的。”
    “那么接下来的时间给你——好好思考一下然后做出决定。（被隐去）<但是，我们还必须告诉你，如果你决定加入帝国，你有可能会需要去面对许多你本不需要做出回应的危险，因为你的决定会使得你需要担负更多的责任>（被隐去）。等你做出决定之后，就不要再有任何的反悔了。”
    话音落下，克里兹面前的七个身影随之消失。秩序场内的空间重新回到了宁静的清澈黑暗，就好像他们从来都没有来过。
    “好好想一想……”克里兹陷入了沉思。他很快就发现，“他们”所谓的“好好想一想”的意思远不止是让自己根据当前的信息来判断。话中的意思似乎还有……说服自己认同自己做出的决定。
    而至于说为什么要说服自己……
    叙事奇点的吸积盘吸附着虚空中的信息。自己的这个已经被异质化的人形躯体……是有总量难以想象的、亿万年间飘荡在虚空中的虚无信息组成的。在这些信息里，有太多太多的故事或实或虚的影子。
    这些故事多种多样，其中可能记录着一次研究，一次争吵，一次分歧的爆发，一场战争甚至于一次毁灭。无以数计的故事融合到一起，形成了能牵引信息活动的强大奇点，而这就是自己。虽然融入自己躯体的故事不至于像是亡灵或者执念一般“阴魂不散”地干扰自己的意念和感知，但是它们作为自己躯体的一部分，带给自己的感觉却是不可能欺骗或者掩盖的。
    一万亿年间，星明帝国发生了无以数计的事情。帝国从曾经混乱的巅峰跌落至清醒后脆弱的深渊底层，而在爬出深渊的过程中，天灾与人祸，繁荣与辉煌，血泪与反思，退步与进步……
    这首交织着无数旋律的交响曲一直在奏响。其中不可能只有平静和谐的音符，刺耳的杂音与错乱的节奏甚至可以说是司空见惯。
    而它们所能引动的情绪也必然不是喜爱或者赞美，而是厌恶，反感，恨，甚至可能是某种超形容的特殊认识，即使是可以精确量化的数据都无法对这样的结果整合出一个清晰的解释。这一切，都作为最基础的结构，写在了自己那名为“叙事奇点”的躯体里。
    自己的理智、逻辑、认识、躯体、感官……会怎么看待帝国，怎么看待这一切呢？自己心底的声音最终会怎么说？是会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沉默拉起了无边的天幕。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叙事奇点的决定。而作为当事人，克里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区域的“时间刻度”正在越分越细小。
    “你们觉得……他会怎么选择？”
    “不做判断。”
    “我相信他会听从我们的建议。”
    “如果他不呢？”
    “那也没有必要感到遗憾。”

 第439章 隐忧无影

    第439章 隐忧无影
    黑暗中，克里兹的身体蜷缩着。时间从他的身边越过，而他并不在意这些。
    他要弄清楚自己最真实的感觉，对于这个无法反悔的决定，自己的态度到底应该是什么，自己又要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些问题都需要一一回答。
    自己的理智与逻辑告诉自己，听从他们的意见加入帝国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而……逻辑与理智以外呢？
    克里兹放弃了思考，让潜意识与身体的直观感觉能够做出回应。
    最原始的感觉，是恐惧与恨意——恐惧来源于被从温暖的港湾抛弃至冰冷的虚无，恨意来自于一些虚无缥缈，让人无法分清楚是在煽动分裂还是陈述事实的话语。
    随后，是混乱和扭曲……很多、很多的混乱和扭曲。没有人信任彼此，没有人愿意配合，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以被赋予无数层阴谋，一句简单的话语可以被曲解无数次。愤怒与怨恨在帝国的上空久久无法散去，而它们凝结成的故事也在这里——就好像是曾经被暂时压制收敛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倾倒出来了一样。
    “……”
    克里兹皱了皱眉头，自己的身体内部传来一阵恶寒。同之前观影课时感觉到的由外向内产生的震撼不同，这股恶寒来自于自己的身体内部，来自于本身。
    厌恶弥漫开来，“他们”的形象也开始变得丑陋。拒绝的想法开始占据上风。
    “……”
    但是……应该不止只有这些。
    恶寒被“冻住”了。它们不再继续扩散，它们沉淀下来，作为感觉的一部分而被克里兹记住。
    克里兹没有沉沦其中。
    那么，其他的部分呢？
    自己的身体再次做出了回应。
    战后，帝国满目疮痍，虚空中一片混乱。
    但是新的希望仍然存在，发展的种子仍然存活着。
    帝国的管理者们改变了自己的认识与定位，将权限等级更多的同奉献与义务挂钩。
    混乱中的闪光点被捕捉到，压抑下，任何一位好人，任何一件好事都是那样的难能可贵——它们被记录在案，作为宣传的材料与进步的指向。
    一开始，没有人相信它们。
    但是，总会有人，即使是在最黑暗的环境里，这样的事情也仍然能触动他们心中那根许久不曾颤动过的、能弹响轻松、快乐、安全、幸福等积极的音调的弦。
    更多的人开始选择相信与接受。一开始，这样的增速很慢，但是这些新的变化就如同已经燃起的星火。随着边界的延伸，它们扩散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
    无数的民众正在平静下来，他们所蕴含的无穷力量逐渐驱散了曾经那一股脑爆发出来笼罩帝国天空的阴霾与压抑。更多的事件能够得到更加恰当的对待。而民众的力量已经被动员，帝国的管理体系自然也不能落下——只有双方互相积极配合彼此共同提高，帝国与文明才能真正地走向进步与上升。
    随着元气开始恢复，许多曾经被中断的计划重新提上日程。作为帝国命脉的网络体系在无数人的努力下逐渐修复并完成全功能的重启。学者们粉碎了来自于自身习惯而导致的隔阂，知识体系的描述与记录在漫长的时间洪流冲击下再一次回归统一。
    面对曾经积压下来的无数案卷，重拾责任的管理者们不间断地忙碌着，处理这些象征着不知道多少个历史迭代的“疑难杂症”。面对尖锐的问题，郑重的道歉与严格的审核、坚决的驳回大量涌现且并存着——切实的公正不会偏向于任何一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新的成果终于再次出现的同时，就有的结构有一部分开始不利于继续发展的需要。
    新的天区出现在帝国内部。十九、二十、二十一……数字渐渐扩大，一个个崭新的组群开始将自己的光芒同帝国融合。新数字的增加……似乎也并不总是说明发生了好的事情。有时候，新的天区出现是因为有了意外的发现，还有的则是因为……严重的事故。
    不过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还好，至少故事上隐约延伸的线索不会让自己感觉到多么严重的害怕与疼痛。并且，那些会弯折、会反向延伸的故事线似乎足够证明……每一件事都会得到足够多的反思。
    “……”
    这是克里兹读到的、来自于帝国体系以内的故事。
    但是，自己的躯体并不是只吸收了来自于帝国的故事……或许这也是他们需要询问自己是否愿意加入帝国的原因之一？现在的自己对于帝国来说……多多少少也算是……“外人”？
    这一部分又有什么呢？或者说……融进自己身体的部分都记下了什么？
    想要同其他种族、其他文明共存乃至共同发展繁荣的思潮从未彻底熄灭。只是，要想切实做到这些，很难。
    自己的记忆里有一句古语：人数过百，形形色色。不知道这句话来自哪个种族。但是它的大意却很直白——智慧生命的数量只要基数稍微大些，这些智慧生命的逻辑与思维方式就将千变万化。同一个种族内部的一个小群体尚且如此，那么来自于不同的世界，彼此之间差距大到界都不够用来衡量的种族之间呢？
    沟通，传意，目的，利益……每一点的深入，也都会更进一步的挑明和深化分歧点——或者说不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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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为了为了交流，为了和平而放弃帝国自己的基础利益，这样做就本末倒置了。但是如果不舍弃一部分，又怎样去达成理想的交流，又如何能建造共同繁荣的理想虚空环境？没有智慧种族天生就愿意屈居人下——没有。
    看起来，帝国知道这些，帝国都知道，而做起来也是如此。
    除去必要的交通通道和与之匹配的安全防护体系，帝国在虚空中的扩张开始留下缝隙与空缺，它们给未来可能出现的跨世界文明提供了生长空间。诚恳的外交尝试让帝国感觉到了被“其他人”相信是怎样的感觉。
    面对拒绝，帝国学会了让自己消失，想起了应该如何面对这样或者那样的情况。并无恶意的欺骗与利用被帝国捡起来作为工具使用，它们帮助帝国架起了更多可以用于沟通交流的信息桥梁，跨越第五层天空的协议张开了连接其他种族的无形大网。帝国的刀锋仍然寒光闪闪，但是它们越来越远离智慧群体，它们砍向死潮，砍向它们应该迸发出杀意的对象……
    不过，矛盾并不能因此而消除，甚至……矛盾或许也并未因此而得到过缓和。
    竞争是生命之间永恒的主题，战争则是竞争最直接、最激烈的表现形式——它们从未真正止息。
    不过，矛盾重重之下，克里兹也感觉到，帝国给出了足够多的诚意。就像现在，一个个合作方案，一个个通航协议，还有一份份处理报告，等等等等……
    这一系列故事并不算完美，但是这个故事直到现在仍在向上，仍在进步。当所有的记忆与所有的感觉最终渗透漫漫时空，凝聚形成答案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失望或者寒心——虽然五味杂陈，但是一个故事……或许正是要像这样每一种味道都有才能称之为……完整？
    “……嗯。”
    克里兹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当逻辑、理智还有体感均给出了答案以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面对黑暗澄澈的空间，他说道：“我愿意加入帝国。”
    话音落下，克里兹感觉到四周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它们悄悄地靠近自己，用无形的眼睛将自己打量了一次又一次。自己的内心涌现出了一种感觉——自己在问自己是否愿意把帝国当成自己的家，自己是否愿意融入其中并永远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在心中涌出这样的感觉的同时，他感觉到外界的扰动在自己的体表外侧停了下来，就好像是在等待自己允许一般。克里兹再一次在心中肯定了自己的意愿，而那股扰动也随之感应到了克里兹的意志，它们悄无声息地渗入叙事奇点的躯体，直抵他的内心深处，并在其中种下了一颗名为“归属感”的种子。
    “那么，欢迎成为伙伴。”之前的七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克里兹面前，而这一次，克里兹才发现，这七个个体并不全都是“人类”——其中有三个个体同自己一样，拥有着人形的躯体。但是另外四个个体的“画风”则完全不同：
    一团包裹着晶体内核的雾、一个拥有类似于人形躯体但是其头部带有明显的“虫”的特征，并且上肢和腰腹以下的部分都被固定在了背后的墙体中的雕塑，一团闪烁着紫色光芒、看着就能感觉到安全与温暖的紫色流体，还有一个外形看起来就十分庞杂的……不知道应该说是一艘船还是一座建筑的实体。在这之前，克里兹确定自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们已经确定双方能够接纳彼此。因此，我们现在可以告诉你对你的安排了。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你将被授予管理帝国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的职务。我们需要你使用自己独特的力量重新检查帝国的多个故事节点。你将会被授予2—20级权限，并且在完成相关内容的学习培训后获得对应的数据库阅览权限。”
    “由于安全因素等内容的限制，我们当前还不能直接使用本身同你会面。不过我们将会解除我们的身份保全措施面向你的针对性——这是我们当前能做到的、最大程度表达诚意的方式，也是我们经过研究以后认为最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的诚意的方式。”
    “嗯。”克里兹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来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吧。”
    “维斯瑞凡·虚空烈阳，星明帝国皇帝。”
    “伍德斯特·维多维尔，星明帝国皇帝。”
    “14—2—21—1，场一号，星明帝国第十四天区皇帝。”
    “22—2—21—oiasfhoi321，艾礼夫·康托·阿洛阿尔，星明帝国第二十二天区轮值皇帝。”
    “29—2—21—1，炽源心海，星明帝国第二十九天区皇帝。”
    “33—2—21—1，莫维拉·进化之树，星明帝国第三十三天区皇帝。”
    “35—2—21—1，第三十五天区。”
    “16—2—20—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哎，哎？！”
    克里兹下意识地给出了回应，但是对于这一连串的“皇帝”自称让他感觉到大脑有些卡壳——他已经知道，自己之前的“老师”们身份都不怎么简单，那些老师，那些教导人员，他们都有着相当深厚的历史故事，或者说......他们都有着相当的资历，他们是老兵，如果自己需要这些老兵前来帮忙“盯一盯”的话，那么自己或许确实在未来需要被“专门安排”一下......
    自己料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一口气面对七个帝国皇帝，他的第一反应还是不可思议。然而随着震撼的感觉逐渐褪去，他开始想到了一些另外的东西，对于这些个体本身的敬畏暂且不说，如果一件事需要七个这样的个体出面处理......那么这到底会是怎样的事情？
    第一件让克里兹联想到的事情是改变了帝国命运的断裂带联合爆发事件，自己作为带有生命的叙事奇点或许十分危险，或许可以危险到需要帝国拿出对付极端断裂带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但是这个猜想很快便被他自己否定了——目前自己看得到的故事线中并没有这一条，而看不见的部分里，可能将线索引向这条道路的故事组合方式相比于所有的故事来说微乎其微。
    并且，这样做需要牵扯的信息量十分巨大，无论是“实体”层面上的部署，还是在其他层面和领域做的准备都将会留下十分明显的痕迹。克里兹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身体不会被隐瞒。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那么......会是什么？
    “怎么多出来了一段话？”当克里兹检索自己的记忆时，他忽然发现，之前七位皇帝同自己对话时留存的对话记录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似乎有一小段是后来才插入的。但是当自己回看记录时，一切证据却都表明那一段话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被改动过。
    “面对本不需要做出回应的危险......”回想起自己之前隐隐约约看到的些许场景，克里兹的内心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的隐忧，这种隐忧似乎是从一出现就开始迅速地变质发酵，并且正在偏向于某种不可名状的......毛骨悚然。
    “别想的太多了，咱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一句话在克里兹的心中响起，但是克里兹并不知道这句话属于谁，或许……是自己在劝自己？

 第440章 灌顶

    第440章 灌顶
    “如果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开展接下来的工作。”克里兹身边的异样感瞬间便被这句并不复杂的话语驱散——这话是维斯瑞凡陛下说的，自己听出了她的声音。
    “……接下来的工作？”克里兹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凉意与压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在……学习那些信息密度堪称爆炸的课程的时候！
    不过，克里兹的注意力没有在此停留多久，更大更显眼的变化吸引了他的感知——自己已经被一张团成团的大网结结实实地裹在其内部，而这张将自己裹缠起来的网……与那些辉煌的大尺度结构十分类似。
    “权限等级已经确定，直接向16—2—20—xs4028这一个体负责的防卫舰队已经到位。”
    “跟随指引去做吧，克里兹。你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学习，这一块需要你自己去完成了。”
    克里兹点了点头，眼前的七个身影随之离开，围绕在这附近的七个秩序场化也作流星并消失在虚空中。汇聚在这里的无数目光重新分散开来，驻守在烈阳外环防卫圈待命的战士们松了一口气，日常环境中的一切重新回到了他们的眼眸中。
    “看起来，还是要先上课啊……”被无数智慧关注而形成的压力虽然已经散去，但是克里兹却仍然高兴不起来——看起来，接下来的课是有自己去上的了。
    ……
    “……怎么……看起来这么简陋？！”
    望着面前的巨型设施，尽管克里兹的心里早有准备，但是这些东西的“极致简约”还是让他感觉到了意外。
    “好嘛，体检设施没有任何的外包材料保护，所有的元器件都直接暴露着不说，动静还大的吓人，亏我还对这“知识导入端口”抱有美好的猜测，结果这东西看起来画风还比不上我之前登舰参观时，在那艘退役的船里看到的类似设备呢！”
    回想起那每秒能转几千万转，镶嵌着无数突触、场发生器和探针的巨大环带一次又一次仿佛要拍到自己脸上的体检经历，克里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还请您理解，因为需要使用它们的人只要求它们能发挥出对应的功能。因此，建造这样的设备时奉行的宗旨是只要实现功能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嗯……您需要把它改造的看起来更加温和一些吗？”
    “我——”克里兹想说点什么，不过他的话被摁了回去。
    “不过因为这些设备设计之初就没有考虑过外观装饰因素，它们自身在这方面可供改造的基础趋向于零。如果您执意要改动它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没必要，只要它能做到它该做的事情就可以了。”克里兹摆了摆手表示拒绝。他看了看周围，看了看那些排列在一条弧线上的巨大星体们，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圈的、朴实无华的透明晶体箱，自己忽然有了一种要在金碧辉煌的殿堂角落搭帐篷才能睡觉的既视感。
    “唉。”克里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一跃身子躺了进去。
    “开始吧。”
    “所有设备检测完毕，所有设备运转状况良好，设备间互动反应良好。设备所处环境条件稳定，监控体系运转正常。”
    “个体16—2—20—xs4028各项指标符合推测预期，波动范围位于安全区之内。确认该个体各项指标处于正常范围，可以开始输入信息。所有紧急挺推功能区进入最高级紧急反应状态。”
    “确认——最终准备完毕，最终检查完毕，信息灌注可以开始。”
    “开始注入信息。”
    得到命令以后，固定于一条弧线上的世界线存储库远程终端们得到了激活。无数记录被调动，在这些金属巨星的背后，存储于世界之中的无数知识与资料正在被飞快地提取出来。
    庞大的金属巨星只是对外输出的终端，而终端的背后连接着完整的世界，那些世界就是世界线存储库——在许多个纪元之前，在帝国刚刚开始爆炸式发展时便已出现的超级存储器。
    直到今天，它的性能仍然强大到无与伦比。亿万年间，帝国对其进行过一系列改进，然而这些改进并没有触动过世界线存储库的本质，它们所起到的作用仅仅是提升了存储库的检索速度和检索精准度罢了。
    金属巨星的外壳开始沿着赤道出现一系列规整的透明窗口，通过这些窗口，可以看到人工天体内部沸腾的光焰。这些光焰透过透明的镜片流出，在天体附近的太空中形成了包裹星球的璀璨光华。
    紧接着，它们凝聚起来，形成一道道狭窄清晰的光柱并照向处于圆心位置的“晶体交互舱”。
    “嘶——”突然涌入的大量信息让克里兹感觉到了些许不适。不过，这样的不适很快就散去了，在很短的时间里，自己的身体就适应了这样的信息灌注方式，而灌注系统也根据反馈调整了信息流的结构。
    在双方的彼此协调之下，连接两者的信息流很快便进入了平衡状态。
    “嗯……看来这项技术确实不能随便滥用。随便使用这一技术导致个体丧失学习新事物与接纳不同的存在的主动性这样的后果都还算轻的。这样大量的信息的涌入将不可避免地冲击个体原本的基础结构。如果使用不当，其原有的人格被直接冲垮也不是不可能……”克里兹读出了这其中的部分故事，曾经萦绕在他心中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但是对于帝国的教育体系，他仍然感觉到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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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自己的了解，帝国向新生的孩子们传授知识的方式除去自己接触过的方式以外，其他方式还包括且不限于用古老的纸笔墨水，石刻甚至口口相传——帝国目前的知识信息密度个顶个的高，一句话的信息量放在别的文明那里能被一座书库放下这句话都算得上简洁明了。
    自己实在想象不出如此高密度的信息怎么使用那些方式来传递，如果真的用那样的方式授课，或许几万年的时间都不够过完一门课的绪论，这种做法真的不是某种行为艺术吗……？
    面对信息洪流的冲击，克里兹最先感到的是迷惘。不过他知道这没关系，自己只是之后额外需要一些时间来进一步的归纳和整理这些信息罢了。
    在更进一步的适应了这种感觉以后，克里兹开始尝试从信息流中抓取一部分内容来作为阅读材料打发时间。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奇妙。
    ……
    “……我们进一步确定了世界在虚空中造成影响的形式与方式。这项研究成果解释了断裂带影响范围与点状世界观点之间不匹配的原因。”
    “同时，这一成果还可以更好的解释一个古老的问题：为什么初步进入虚空的文明，在它们自身的虚空坐标定点能力极端低下的情况下却仍然能够找到虚空中无限小的“点”？”
    “世界在虚空中呈现出的具体的样子应当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无限小的点，这个说法已经得到了许多的支持，但是对此的质疑却始终没有断绝，这其中有力的质疑之一便是“定位虚空中无限小的点需要建立在超凡基础上的、至少能够处理可数无限大集合水平的主动演算能力。如果要求更加苛刻的话，处理这一问题需要拥有的最低主动演算水平可能需要达到能处理最小不可数无限大集合的层次。帝国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目前看来，已有的证据表明即使是Σ文明也达不到这个水平。””
    “现在，已经开始对这一系列问题的过往解释进行更新迭代，这就需要引入一个新的概念：世界邻域。”
    “就像一个函数某个点的邻域本身会具有与这个点有关的独特性质一样。世界的邻域也会使得世界这一个“点”在虚空中形成一个以该点为中心的、带有这一世界影响特征的邻域。”
    “目前，我们确认这一邻域没有可以截取保存的实体结构，我们只能通过它可以形成扰动这一点来确定它的存在。”
    “可以说，正是因为世界邻域的存在，秩序与文明才有可能离开自己的家园前去探索未知。世界邻域使得虚空航行从定位一个点变成了定位一个有着明确大小的区间，这大大降低了虚空引擎正常生效所需要的准入门槛。”
    “同时，世界邻域本身也存在对其他秩序场的吸附作用。如果信息体想要泊入其他秩序场，它只需要让自己进入该秩序场的邻域影响范围，然后让邻域之间的“引力”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就好。”
    “随着邻域逐渐重合导致的变化，秩序场之间的互动形式将由虚空外在主导逐渐转化为秩序体内在主导。对于跨越虚空的旅者们来说，世界将不再呈现出点的姿态，而是变成一片带有封印的宏观信息海洋。”
    “……上述过程同深空航行有类似之处——当载具行驶在千万光年尺度的太空之中时，绝大部分的目标星体无论其自身有多么庞大，在这样的距离阻隔之下看起来也终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点而已。”
    “然而，随着载具与目标天体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目标天体本身的性质和它能够造成的影响——例如它自身的大小和引力等将不可再被忽视。等到飞船被目标天体的引力圈捕获之后，舰船再通过机动动作同目标天体保持相对静止即完成航行。”
    “跨世界航行同这样的过程存在类似之处，只是，跨世界航行所涉及的条件繁琐和复杂程度超乎想象，这其中的具体变换过程还有很多不甚清晰。目前，这一领域仍然在大量使用经验公式……”
    “同时，也正是因为世界邻域的存在，断裂带才会具有许多会令之前的我们感到匪夷所思的性质：断裂带在撞击帝国边境之前会使得边境地区的信息开始丢失，这是因为断裂带所拥有的“世界邻域”被死潮污染而导致的。”
    “对于断裂带和其他超世界的、带有其独特效应的巨型实体来说，世界邻域将进一步转化为独特的“影响邻域”。在保有原本性质的同时，这些“虚空影响圈”也会将自己所包裹的核心拥有的独特扰动散布出去。”
    “也正是因此，对抗断裂带时，大舰队结成战阵并依托坚固的阵地进行阵地战是最好的做法。同时，应当避免级别低于超级旗舰的舰船在非后方的区域里单独行动，尤其是进行虚空航行——它们极有可能会直接被断裂带的影响邻域直接吸入断裂带内部……”
    “……因而不必过于担心断裂带的规模超越我们的想法——如果两个受到污染的世界靠的太近，它们的邻域就会拉动它们并使得它们贴紧融合。这就是断裂带向外兼并频率坐标时的具体表现。
    “这一表现实际上与一种虚空航行中会出现的问题类似——如果两个秩序场过于接近，那么这两个秩序场之间的邻域会主导这一部分并未形成实际时空的信息结构。它们仍然是邻域形成的延伸，但是从远方看来，这一区域内的秩序场会“粘连”起来，形成比理论上大的多的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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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虚空航船早期向两个非常临近的世界靠近时会发现受到强烈干扰并且可能会随机落入其中一个世界、终点变得不确定的原因。”
    “应当注意，世界邻域的存在同时也更进一步佐证了“虚空不空”这一观点的正确性。如果虚空对秩序具有完全的侵蚀或者虚空完全空无，世界邻域就没有存在的依凭。并且，世界邻域的存在也解释了为什么秩序场在融合的过程中边界会出现形式不一的光影波动：它们是世界邻域彼此碰撞融合、秩序场彼此之间的影响从虚空条件下主导转变为秩序条件下主导的过程中形成的自然现象。”
    “要注意区分“世界邻域融合”和“沉入秩序场内部”这两个过程之间的差异——前者会在秩序场边缘带来扰动，但是在这一阶段里，不同的秩序场之间使用常规手段是看不见彼此的内部构造的。而一旦主导形式改换，开始真正的秩序场融合及下沉过程开始之后，双方会在一瞬间看到彼此的内部构造，在正常情况下，这一过程没有延迟。”
    “这一研究成果的作用还不止于此——在远征纪年早期，许多可以进行虚空航行的单位报告在两个相对静止的世界之间往返时出现过“来往航程不一致”的问题——这就像是同样的一条路，交换起点和终点的话，它的长度会变得不同。”
    “实际上，出现这一问题同样是因为世界邻域的影响：由于远征纪年初期帝国缺少稳定的标尺，而虚空引擎又经常需要进行校对，所以在那时，帝国的规定是虚空引擎可以将任意世界作为基准展开校对作业。然而，目前已知的虚空范围内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个世界，每个世界都拥有自己相对独到的结构和特征。”
    “因此，虚空引擎在进行校对时免不了会被当前的世界“特化”——这自然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同样的航路会被量出不同的航程，因为丈量它所使用的尺子的刻度不尽相同。”
    “可以看到，世界邻域所能造成的影响体现在世界内外的方方面面……”
    “……好复杂啊，看来要想在当前的帝国取得造诣真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克里兹向下随手翻了翻，这片被自己随手从河流中扯出的“信息面包”还很长很长，接下来的内容似乎在描述断裂带同这一研究成果的联系，大抵是“断裂带的实际规模并非如之前所认为的那么大、断裂带的覆盖区间并没有达到不可数无限集的规模”之类。
    报告指明了之前的研究为什么会出现谬误：那时的研究者们忽略了世界邻域在断裂带的腐化冲击下会变性并且在远距离上呈现出异常的反馈，这才会使得断裂带的规模看起来远大于实际水平。
    但是，这只是去掉了因为错误的观测得到的结论而已。断裂带的本质没有改变，它自身的性质也没有改变过。断裂带仍然危险，仍然是虚空中最需要引起警惕的灾难。
    不过，利用世界邻域可以造成影响的这一特点，帝国可以更精确的预测断裂带的规模和行动轨迹——断裂带会形成大范围的虚空宁静区和“信息丢失区，而这些影响区的大小和强度都与断裂带自身的规模直接相关……
    “不得不感慨，无论在哪里，无论是在什么领域，一条条这样的成果背后都得是多少人在努力啊。”看了看这条长的没边的信息面包，克里兹终究没打算就这样把它吃下去。毕竟这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眼看着“灌顶”的进度条还没过半，克里兹又随手从信息流中拽出了另一块“面包”：这块“面包”的夹心跟超凡能量相关，并且看起来……它比上一块面包有历史的多。
    “……超凡能量的“频率”有了新的应用领域。在此之前，超凡能量的频率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同超凡能量推动变化的能力挂钩。频率越高的超凡能量，它自身所蕴含的第一推动力就越多，即它可以导致更多的变化发生——这与古光学存在类似之处。”
    “现在，超凡力量的频率可以得到更加直接的利用。通过将超凡力量的频率属性与主轴时间观念融合，我们得到了一种可以视作能调整超凡造物时间的做法——借用不同世界投射在象征性主轴上的“不同刻度”，我们可以将相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掰开使用。”
    “……这里是怎么说的？”克里兹的兴趣一下子便被勾了起来。
    “……由世界诞生到世界末日的象征性轮回作为主轴演化的标准单位，将不同的世界的演化进程放在了可以被帝国接受的统一形式下。世界之间的演化形式不尽相同，有的世界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因为自身稳定性缺失而被大撕裂肢解，有的世界却能够坚持到许多次拟庞加莱回归之后仍然存活。”
    “如果将这些世界内的一段标准时间确定为一刻度，那么在相同的总长度下，寿命较短的世界或许能将这一总长度分成几万刻或几十万刻，而寿命足够长的世界能够将这一总长度分出的刻数甚至需要用指数塔来表示。这一独特的分刻现象后来被帝国转化应用，帝国的时间单位也具备了这样更换基本刻长度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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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换基本刻？但是这跟时间加速的关系……视作时间加速？”克里兹皱了皱眉头。“等等，我记得一开始，就在接受初级教育之前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完全待在家里，那段时间则是要我们适应环境并且协调自己的反应速度……就是因为这个？”
    想到这里，克里兹很快明白了这种说法的由来——使用超凡资讯活动的帝国生命和帝国造物有着默认的反应频率，但是这个频率并不是被锁死的。如果自身的反应频率被提高，自己就能相对于寻常的帝国来说以更小的时间单位做出回应。
    这种效应的直接回馈就是在别人在只能做一件事的时候，自己已经能做一百件更加细微的事，而它们发生在相同的总时间跨度内。这样，两者之间就产生了对比和不同，同一参考系内出现了不同的活动频率，差异因此而得到体现。所以，从结果层面来说，这可以看作是时间被加速了。
    并且，通过这样的刻度替换，许多同时间有关的操作也可以以此手段实现。但是这也的确不是真正的、作用于超凡位阶的时间加速——只有自身最本质层面的演化活动被确实的加快才能真正被称作是时间加速，但是……目前没有什么东西能稳定的改变晶能等超凡资讯的本底性质。
    这就像是光——生活在宇宙中的、还未触及到宇宙法则层面的文明可以调整光的频率，可以利用不同频率的光去做很多事情。但是它们无法改变光子本身的性质，也改变不了光速一样。
    ……看起来，至少在发现比晶能更高层次的、可用的超凡力量或者是产生足以颠覆现有的超凡力量使用体系之前，想要真正的改变时间最本质的流速并且保持稳定……是不太可能了。
    “这么看来，之前我自认为思考了很长时间，但是在外界看来这段时间恐怕并不长，因为我在用比平时更高的活动频率来思考类似的事情……等等，过往的记录里同样提到过关于这一方面的问题，并且不止一次。”
    “在这一点上，虽然出发点和切入角度不同，但是超凡资讯自身的时间极难受到影响这一观点还是基本上公认的。但是……似乎从实际的事件上来看，帝国造物却多少在这个方面还是会受到影响啊。”
    一边想着，克里兹一边再一次撇了一眼代表着知识灌输进度的进度条。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进度条前进的速度似乎变得异常缓慢……
    “……惠勒陛下，您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您的要求完全没有必要，即使我们再鼓励再劝导，孩子们自己也都能感觉出来，您的要求是在让他们进行行为艺术。”
    “我再强调一次——我的要求必须得到执行。”
    “您要求老师用在石头上刻字和在草纸泥板上画画的方式来给孩子们传递知识，同时您还需要孩子们进行连行星级文明都淘汰了的训练！为了完成您的要求帝国需要兴建多少乱七八糟的场地暂且不说，孩子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命令和要求？包括老师在内的教育者们又会怎么想？”
    “如此大规模的改动大纲带来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并且——这已经是您第六次提出这样的要求了，您之前的要求都还没迭代完成！虽然，涌现仪式带来的积极意义有冗余，但是全帝国的耐心也经不起您这样的折腾呀！”
    “嗯？！”克里兹皱了皱眉，从涌向自己脑海的滚滚洪流中，他突然过滤出了这样的场景：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里的大桌子周围坐着一圈神情严肃的人们。而还有一个身影则站在离桌子稍远的地方，围坐在桌子周围的人们正在努力的向着那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解释着他想法的种种不合理，但是这些话语却都被否决了。
    克里兹认得这个身影——自己见过他，在之前自己乘坐临渊之舟从试验场回家时自己做的“梦”里面。
    “马里恩·惠勒，帝国最优秀的模因研究者，第十八天区皇帝。”在拥有了仅次于天区皇帝的权限等级之后，克里兹已经能够读取整个帝国所有人的身份信息。“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我就再说一次，我要求加入这样的教育方式不是为了让孩子们用这种途径去学习那些超高密度的知识，而是让他们知道，学习知识、传递信息还有这样的一些途径可以走！至于建设问题？别说无限大的宇宙，就算是有限大的宇宙——它们也都大的很！所有的世界都有大片大片的纯净深空，即使再造比现在多一千万亿倍的场地，时空结构体也照样够用！也照样不会被塞满！”
    “对了，不要跟我提资源的消耗问题——无限制抗挤兑理念至少在七千亿年前就已经被提出了，践行这一理念所积攒下的巨量资源不是让你们放在那吃灰的！”
    “——说到底，你们只需要去执行我的命令就行了！”
    “陛下，您——”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尽管只有这样两次连“擦肩而过”都不算的接触，但是这个“马里恩·惠勒”给克里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虽然具体的细节还需要更多的故事才能确定，但是克里兹能够肯定“固执”和“倔强”这两个要素在这位“惠勒陛下”的身上肯定已经拉的满到不能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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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争吵是因为他执意要修改多处看起来完全没必要再进行改动的安全参数，这一次则是因为他执意要“拓展”学习知识的“路径”……”
    克里兹知道，星明帝国没有“昏君”。一个在位的星明天区皇帝胡乱做决定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是惠勒陛下一再的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些人说的没有错，涌现仪式带来的积极氛围的确可以缓和矛盾，就像这些看起来充满矛盾要求的命令，少数的它们可以在无条件、无怨言的情况下被执行，涌现仪式带来的积极推动可以屏蔽这其中的绝大多数非必要质疑和不积极影响。”
    “但是，陛下，但是！！这种“中和”毕竟是有限的，甚至如果过度利用还有可能使得帝国遭到反噬。一个天区皇帝做决定时不可能不考虑这些，那么，惠勒陛下在做出这些决定、提出这些要求时到底在想什么？马里恩·惠勒，第十八天区唯一的天区皇帝，现在看来，他似乎完全不透明。
    忽然间，这一切全都平息了下去。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平静地向着自己奔涌而来的信息洪流。
    “又怎么了？！”克里兹的内心多出了一丝隐隐的不安。一望无际的信息海潮聚焦于自己的脑海，一时间，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分不清这些信息到底是如何流动的……等等。
    一个炽白的球体出现在克里兹的意识里。这颗球体很像自己在宇宙空间中看到过的恒星，球体沸腾的表面喷吐着无穷无尽的光焰和辉煌璀璨的星冕，它是如此的温暖，克里兹在看见它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安全与归属，就连内心似乎都要融化了——等等！
    克里兹下意识地摆出了防御的姿态，他的头猛地磕在信息交互舱的晶体外壳上。一股猛烈的风暴扑面而来，但是这股强劲的风暴没有同克里兹发生任何交互便消失在克里兹的“身后”。
    “……又是场景再现？看来以后真的需要花时间来控制好力量。”克里兹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面前那颗能带来暖意和归属感的球体出现了剧烈的变化——它现在就像是一颗正在迅速膨胀的、大张着嘴巴的头颅，发出无声却又渗人的尖啸。而那些刚刚看起来还是温暖柔软的星光，现在则变成了无数道能摧魂断魄、仿佛是从最黑暗的深渊中伸出的钩爪。
    “不对劲——它变大了多少？”
    “最高级警报——检测到虚空烈阳从理论主序状态突变为超级渐近巨星。虚空烈阳将急剧膨胀并释放出强度极高的变异恒星风。帝国全境和观察者议会、星明帝国五天座下辖区进入最高紧急状态。”
    “……增设锚点势在必行。历史在融化，污染在渗透。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只有准备足够多的锚点，我们才能确保即使经历巨大的冲击后根基仍存……”
    “嗯？”克里兹感觉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但是那些空灵缥缈的声音早已逝去。
    画面猛地一转，时间的长河仍然滚滚向前。但是，克里兹的目光却在对抗时间的流动逆行而上，他看到亿万个沿河排布的光点——它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是如此的明亮、显眼且坚固。但是，沿着它们逆行回溯的克里兹忽然发现，时间的长河中似乎掺进了异物。
    有粉色的光在流动——这粉光似曾相识。

 第441章 新任务

    第441章 新任务
    “……粉色的光，那会是什么？”克里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条由迭代和演化开凿出的长河中那异样的粉光。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仅仅是出现在那里，便让克里兹感觉到毛骨悚然——它明明应该是临时构建的故事图景中的一部分，但是它却给自己无所不在、无所不入的感觉，似乎没有东西能抵御它的渗透，任何东西在它面前都是千疮百孔的。
    它延伸的部分似乎比自己想象的更长。
    克里兹进一步发动了自己的能力，映入他眼帘的故事被扩展，以他所接受的知识和他自身的经历为基准，星明帝国这个庞然大物的影子逐渐铺展开来。
    “居然……已经延伸到这里了吗？”克里兹瞬间变得无比严肃。他看见粉色的光贯穿了帝国，从现在向过去延伸，一直延伸到帝国出现之前甚至是星明一词出现之前。而无以数计的、在黑暗的视界边缘戛然断裂的故事线告诉自己，这些粉光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或许已经扎下了更深更广的根系……
    情况已经很危险，必须立刻报告，否则再这样下去，帝国就……
    不，不对，也并不是这样！
    克里兹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些新的内容：虽然这条诡异可怖的粉色光带贯穿了整个帝国，但是在这条“光带”的周围，他看到了许多被明显塑造过的故事痕迹，这样的痕迹形式多样，其中不乏并不美观的转折生硬之处。但是这样的痕迹已经足够表明——帝国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并且，帝国已经对此采取了许多行动！！
    “不知道这到底……”克里兹想更进一步的看清这其中的联系，但是突然传来的眩晕感打断了他的计划，他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不，不是似乎，自己的确是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一个名为知识与思考的巨大漩涡。浩如烟海的知识掐断了他的思绪和在他眼前不断跳动的画面，并且把他弄得头昏脑涨。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彼此协调适应过了吗？怎么还会……”
    “相关信息已经输入完成，请接受者按照指引前往安全区度过适应期。”
    “……安全区，适应期……”克里兹一边模模糊糊地念叨着这些支离破碎的词语一边从晶体舱室中爬出。温和的光芒在他的身边凝聚，形成了一个个指向另一处太空的箭头。他看向这些箭头指向的方向，那里有一道如同漩涡一般的传送门，估计是经过加密的口袋时空一类的结构，这种结构很适合作为隐藏于宏观世界之外的“保险箱”来使用。
    他又回头看了看那些拥有着金属光泽的天体——平心而论，自己见过很多比这些天体庞大、宏伟的东西。而自己更是庞大的信息聚合体，自己的身体曾经搅动的吸积盘能覆盖的范围远远超出世界屏障所框出的边界。但是现在……自己却被相比于整个世界来说十分“微不足道”的、十几个天体内部所蕴含的信息困住了。
    也罢。
    克里兹摇了摇头，他遵循着箭头们的指引，向着那个口袋时空的入口缓缓飞去。
    他现在确实需要一片僻静的地方来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体内多出的信息了。
    ……
    “课程设计的死线都快到了，真是不敢相信我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闲逛……”
    “这不也是因为灵感枯竭了所以才出来换换思路吗？”lhjl1864343看了一眼一路上一直在不停地抱怨的qxzp96349，“如果你不愿意逛的话可以马上回去啊，但是干坐着你能做出来成果吗？”
    “说到底，其实还是咱们的任务要求太离谱了……”说起那恶意满满的课程设计，isha354588也是双眉紧锁：“任务设计和指标诸元可以变化的范围总共就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东西还要查重……我的天啊，我都不敢想象这东西被多少人制作过多少遍了，就这样一辆战车……还能设计出多少花样来啊？我写个概述改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看不懂行文逻辑了，但是这都能重复率99.999%……”
    “我都想不出怎么凑5%的非重复字段了”
    “实在不行……就走点歪路？”lhjl1864343试探着说道：“说实话，这些指标限制的很死不假，但是任务书里的题设条件所给出的“不允许”其实挺具体的。在这些被禁止的做法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的技术体系……要不咱们把里层装甲结构扣掉一半厚度，然后用现实增强器来补充缺失的部分？”
    “能量栅格不够，说实话，我试过，装甲几乎没法再改了，你如果要采用主动防御的话，其他设备必然会受到影响——你打算抛弃主炮还是动力输出端？”isha354588摇了摇头，“……这个课题综合下来，说实话挺难的。”
    “咱们也走了挺远的距离了吧？这都出城了。”lhjl1864343忽然说道，三人这才发现之前熟悉的建筑群已经变成了身后的背景存在。璀璨的星空覆盖了天穹的每一寸角落。宏伟的太空建筑屹立在星海之中，它们彼此被坚固但轻盈的大桥连接起来，建立在这些桥梁上的广阔道路因为沐浴星光而显得明亮且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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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s4028不在这里。如果他在的话，说不定能给我们一些更好的建议。”
    “可惜啊，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记得住的朋友。到现在，我已经把初级教育阶段和中级教育阶段结识过的人都忘得差不多了，我记得自己的经历，也记得许多场景和细节，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编号。我还记得老师，但是他们……回想起来都很冰冷，就像这些编号和持有编号的人们不愿意被我们回忆起来一样。”
    说起这个话题，lhjl1864343感到十分遗憾。“据说xs4028的身体出现了很重大的变化，要去高级别的帝国部门接受治疗和学习，他可能不会回来了。”
    “咱们曾经担心的情况出现了啊……当时他的动静也太大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咱们去搞世界测绘搞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来了一支舰队……说实话，我都有点记不清那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什么事了。”isha354588有些感慨地望着天空，“确实可惜，即使之前咱们就说好要对这样的情况做足心理准备，真的发生的时候……我们还是有着挺明显的感情变化的。”
    “其实……你们有感觉到过吗，其实我们……挺孤单的。”
    “qxzp96349？”
    “你们想想看……虽然我们住在繁华恢宏的建筑群里，我们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同学和指导老师，我们可以享受到帝国网络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指引，有许多热心人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帮助我们……但是你们真的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带来了生机与活跃吗？”
    “偌大的家园，人与人之间却不能相互记住彼此了解彼此。或许等到高级教育结束之后，我们之间也将很快忘却彼此的身份和情谊并且认为这一切理所当然。而我们也不会对此有什么明显的感觉……就像我们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一样。”qxzp96349自顾自地说着，语调中似乎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慨叹和悲伤。
    “之前……我们以这样的态度和想法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吗？”
    “好像，没有过吧……”
    ……
    “克里兹，你现在感觉怎样？”
    “已经不再有不适感，但是还是……很迷茫，维多维尔陛下。”在那个密闭且空无一物的口袋空间里，身份在短时间内经历了剧变的叙事奇点望向维多维尔的眼神还是有些涣散：“虽然之前的我富集到了大量的故事和信息并用他们构成了躯体，但是现在的一切同之前不一样了。我需要以一个读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故事并且做出评价，并且需要额外思考很多内容。”
    “没关系，我们知道这样的转变对你来说还是太过迅猛了，调整的手段也无法很有效的削去所有波动的洪峰。所以，我们很感谢你能够以这样的态度选择与帝国合作。”维多维尔拍了拍克里兹的肩膀：“不用太拘谨。对了，这身衣服让你感觉到有些重吗？”
    “是的，维多维尔陛下。”克里兹点点头。“这件衣服本身的体量并不夸张，但是它还绑定着许多的责任和义务，以及大量的因果关系——它们确实很重。”
    “对于已经被帝国记录在案的生命形式，这些同权限有关的衍生实体应该不会带来如此明显的异样感。你是带有生命的叙事奇点，对于故事和信息的变化可能会更加敏感。看起来这一点我们以后还需要再做些调整。”维多维尔点点头。
    “说些正事吧。克里兹，帝国有一个新任务要交给你。”
    “新任务？”
    “是的，克里兹。有关于这项新任务的详细资料现在已经对你解锁，你可以自由查阅。”维多维尔说道，“简单说的话，帝国希望借助你的能力来重新审视历史中的“盲点”。”
    “……嗯，陛下，资料我看完了。”在维多维尔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后，克里兹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我的力量的确可以被这样使用，所以从是否可以执行的角度来说，我没有异议。但是我想问两个问题：第一，我现在已经拿到了权限，也接受了相关的知识，但是我还并不能熟练的运用它们。并且在此基础上，我刚刚加入帝国并且还未经历过任何与可靠性有关的考验。”
    “作为一个初入帝国、连生命形式都是全新的的个体，现在帝国这样把这个任务交给我，这是否会导致意料之外的偏差或者是帝国无法承受的危险出现？第二，我查阅了资料，粗看之下，我认为帝国的历史牵扯的信息量太过庞大，即使我拼尽全力，想要达到任务中的目的期望也很难。”
    “关于这些，我想你不需要担心。”维多维尔凭空便靠坐在克里兹旁边，像好友谈心一般回应了克里兹的问题。
    “关于你提到的第一点内容，叙事奇点生命对于帝国来说的确是一种新的存在形式，帝国在此之前的确不具备具体的经验和知识。但是对于接纳新的生命形式并赋予他们职务这一点而言，帝国却并不陌生。”
    “你之前见过的第十四天区皇帝一号场生命、第二十九天区皇帝炽源心海、第三十三天区皇帝莫维拉和第三十五天区实体，还有你未曾见过的第十五天区皇帝多尼尔以及第三十四天区皇帝多卡雅兰号，在刚出现时，它们对于帝国来说都是崭新的存在形式。但是他们曾经也都临危受命，而现在，他们站立在帝国的最前线。”
    “这其中，第十四天区的场生命们是在跃升纪年时帝国为了平衡心灵异常及填补领域空白而创造出的人工生命体。第十五天区的多尼尔本体是为了吸收“斗转星移”术式引动的巨型信息流而被维斯瑞凡创造出的信息凝聚核。”
    “炽源心海的前身是帝国某个世界中的一片奥术海洋，莫维拉进化之树的根须曾经深埋在虚空矩阵内部的无尽信息海洋中，第三十四天区的多卡雅兰号是第一艘获得自主意识与灵魂并从载具转化为生命的阵地核心旗舰。”
    “至于第三十五天区……他们曾经是各个天区之中的最激进者，在他们的主导下，帝国的前沿领域和最新技术的更新迭代速度一度逼近跃升纪年时期的极值。但是他们最疯狂的试验几乎葬送了整个天区——在他们疯狂的试验之下，整个第三十五天区的一切全都融合成了一个个体，这就是第三十五天区实体，你看到的那个巨型构筑物，就是它的宏观交互界面之一……”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也不用觉得自己会因为特殊而孤单。也不用担心其他方面的事情。你的担忧我们很久之前在面对类似的情况时都考虑过。而对于这些可能的后果的预防已经融合在了之前与现在的一切检查与布置中，如果还有意外，那就正面面对它们。如果因为担忧小概率事件而陷入无尽的检查和深挖，那帝国直接就无法运转了。”
    “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的确，单靠你自己的个体力量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如果有恰当的设备来辅助那就不一样了——你的职责是负责管理帝国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虚空巡天雷达可以组成能扫描虚空环境的叙事检索网络，它们同样可以扫描故事，和你的能力类似。”
    “但是，你分析故事、感知故事的能力可以看作与生俱来，这是你的本能力量，你可以得到直观的感觉反馈。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对此终究只能说是假借于物。我们也能看到和写出捕捉到的故事。然而，我们没有像你一样用本能去分析和感知它们的能力。而这样的分析本能……有时能看到比寻常的数值分析更深刻、埋得更深的东西。”
    “也正是因此，我们才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借用你的力量。”

 第442章 回看历史(一)

    第442章 回看历史（一）
    “原来如此，那么我明白了。”克里兹点了点头，“对了维多维尔陛下，我想问一下，我看到了一些……”
    “那么，现在就开始行动吧，我们动身。”克里兹的话还没说出一半便被维多维尔打断，而这个封闭的口袋时空也随之迅速解体。黑暗被驱散，辐射着超凡力量的星光再一次照亮了这里。
    “……维多维尔陛下？奇怪，这里感觉变得很模糊……”
    ……
    “各单位汇报全局统计结果！”
    “确认所有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运转状况良好！”
    “通讯网络结构无错误，当前通讯状态良好！”
    “跨象限信息格式调制设备运转状况正常，设备工作带宽及冗余带宽均满足规范需求！”
    “所有目标工作状态正常，目标组自身稳定性良好，目标周围环境稳定，环境纯净度符合规范要求，可以接受高强度叙事探查并维持稳定。”
    “所有替补设备组与目标组均正常！”
    “历史学部下辖紧急快速反应部队已分散于测试全境并处于临战预备状态。”
    “已经发出对涉及试验区的虚空航道管制令。所有非试验所需信息体必须在强制净空时间到来之前离开相关区域。试验进行时，任何进入警戒范围的信息体都将被摧毁，本次试验将不再给出任何预先警告。”
    “所有防卫设备与机动作战力量已经部署到位！”
    无以数计的命令在帝国的网络中穿梭，它们在节点间跳跃着，将要求与命令送抵它们应该被执行的地方。
    部署在帝国全境各处的虚空巡天雷达们此时此刻连成一体。它们的故事焦点依附于不同的目标，这些目标的本质形式多样——功勋战舰、伤痕累累的老人、世界线存储库、古老的世界、早已死亡证明文明遗骸、实验室中保管的古老碎片、记录下了模糊不堪的梦呓的时空结构、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异样材料、虚空中渐渐蒸发的残迹乃至星明帝国天区皇帝……
    这些存在们被召集到一起，这些存在将会共同拼接成一个目标——一个可以代表帝国的目标。
    舰队和要塞们严阵以待，他们需要拼尽全力保护接受照射的目标免遭污染。强劲的信息流跨过世界之间的距离，跨过脉络间的深谷，跨过枝干间的天堑，跨过象限间的隔绝，如同自全身向心脏回流的血脉一般汇聚于帝国的中心——虚空烈阳。
    “这可真是……浩大的工程量。”当那跨越虚空的复杂血脉管网展现在克里兹面前时，他不由得赞叹道。“数量如此众多的信息源将信息发出后，它们跨越如此遥远的距离也仍然清晰无误，这真的很美……”
    “这就是虚空烈阳，帝国的核心吗？不过……从帝国各处输送过来的信息并不是直接汇聚在烈阳上，而是汇聚在……”克里兹的目光接触到了烈阳秩序场的外侧屏障。他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并没能直接渗透过去。他静静地等了一会，在短暂地接触识别之后，烈阳秩序场解除了对他的目光的锁定，允许故事的发展线继续深入其中。
    对于这一点，克里兹并没有感到意外。他的目光顺着无数条从帝国各处延伸过来的信息链路指引并最终落到了一个看起来应该是终端机的设备上，从虚空各处延伸过来的信息流经过中继设备的净化和增强之后直接轰在了这座巨大的终端设备上，没有经过任何修饰。
    这本身没有什么问题，经历过灌顶带来的无尽知识洗礼之后，克里兹已经熟知帝国“高端设备只需要最简单的组合方式与使用方式”的基本理念。只要组合之后的设备组能够满足要求就行，至于说有没有华丽的外壳或者是美观的外形，对于这种用于执行特别的任务而组装的一次性造物来说并不重要。
    他所在意的，是这台终端机那无与伦比的巨大体积以及它那复杂扭结到令人看一眼都有可能感到严重不适的造型，还有纠缠在它身上的、厚重且充满哀伤的故事。
    “维多维尔陛下，这个是……”
    “它的名字叫做“怪物”。名副其实，对不对？”克里兹旁边的身影回答道。“这样东西一开始是作为临时通讯阵列而建造的，它被建造于远征纪年初期的一次抵抗断裂带的战役中。”
    “……在那场规模宏大的反击战战况稍有起色时我们建造了它，我们希望正在前线战斗的人们能够使用这件东西安全地同留存在未被战火波及的“后方”的亲人朋友们取得联系。这有助于减轻帝国的压力并缓和不断堆叠的负面情绪。”
    “我们把它造的十分坚固，但是因为意外，原本已经趋于稳定的战场发生了断裂带的二次爆发，大量的生命陨落其中。断裂带二次爆发导致的惨剧，则在异状到来、设备因访问量激增而失去控制时将这场惨剧广播给了整个帝国。”
    “这……”
    “这件东西一直没有损坏过。由于这件因为特殊条件而出现的造物拥有足够强大的性能，所以我们一直在对它进行修复和改进。它也在后续的历史中多次发挥作用，但是你应该能想到——需要用到在极端的环境下诞生的极端设备的环境能好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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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之前，每一次被使用、被修缮时，它都浸泡在悲剧与鲜血中。值得高兴的是，这一次……事情并非如此。”维多维尔拍了拍仍然还有些发愣的克里兹的肩膀：“来吧，考虑到你对这一切还不是很熟悉，最后一步选择具体“怎么看”需要由你自己来决定。”
    “陛下，我想问一下这些情况……”克里兹看到那座如同满面虬须毛发怒张的巨大头颅的巨型设施似乎缠绕着一些颇为怪异的信息流，但是仍然是没能等到发问，自己视线所指的方向便骤然发生了改变——维多维尔再一次打断了自己的询问。
    “……哇。”没来得及对自己一再被打断而表达疑惑，克里兹便被周围那自己此前从未见过的景象所震撼：自己的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正在沸腾的白色大地，不计其数的炽白色“火柱”从大地上升起，它们之中有一些会重新落入大地的怀抱，有一些则会不断延伸或者是在弯折成巨大的日珥后崩断。
    每当这样的场景出现，克里兹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风”吹过。这些似有似无的“风”全部指向秩序场的边界。它们穿越这里温暖厚重但却海不扬波的时空结构，穿越黑暗天顶边界整齐到网格一般的群星，穿越虚空与秩序的边界进入黑暗无尽的天渊……
    “等等，群星？”
    克里兹定睛一看，结果却发现有无数双眼睛正在同自己对视——这哪里是什么群星，这样的场景自己早就在观览世界枝干天顶座时见过，只是这里的一切是那时自己所见的终极加强版：这是虚空烈阳的近卫舰队！
    “嘶——咳咳咳！”发现自己正处于众目睽睽之下的克里兹倒吸了一口太阳风，这使得他猛烈呛咳起来。
    “咳咳……嗯？维多维尔陛下您有什么事……”克里兹忽然感觉到有东西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从感觉上来说应该是维多维尔陛下，可是当他细看时，他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面黑色的“高墙”。而触碰自己肩膀的，就是这面高墙的最边缘处。
    “克里兹，你之前问过有关于这么快就给你分配任务，怎么确保双方都信任彼此以及是否安全的问题。这里的一切就是我们的回答的一部分。在你开始工作以后，部署在这里的舰队和我们会对你进行监督并维护安全——我们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维护安全’吗……我知道了。”只一眼，克里兹就看出这段信息背后还隐藏着不少别的东西，自己目前无法直接看到它们。如果这样的话……它们应该是被施加了某种屏蔽管制措施。
    “话外音……”克里兹逐渐发现，这重“话外音”似乎跟之前自己被两度打断的询问也有关联……不，不止，询问被打断是明面上最直观的表现，在这些台面上的东西背后，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内容，这些内容具体如何并不确定，但是可以肯定它们有两个特点——杂乱无章与数量众多。
    这样看来……维多维尔陛下可能是在避免谈到某些最好连一个字都不要提及的内容？
    ……
    “近看已经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它比大地还要庞大得多。维多维尔陛下，它比世界枝干天顶座还要庞大吧？”克里兹望向飘在自己身后的那对飞翼并“大声地”询问道。
    站在“怪物”的表面上之后，“怪物”的庞大已经不必再去形容。它的表面原本充斥着无数扭曲的管道和脉络，盘根错节的它们扭结纠缠在一起，远看时这件造物的外表似乎根本无处下脚，然而站在它的上面时，即使是再小的一处扭结的肿瘤，此时也已经变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光滑大地。
    “没错，事实确实如此。”熟悉的话语在克里兹心中响起。“毕竟这不是量产造物，“怪物”是在极端条件下铸就的特殊产物。亿万年来，许多极端的环境都孕育过这种极其特殊的极端造物。”
    “链路已经接通。不过克里兹，你需要自己完成这最后一步的转化过程——这个前身是临时通讯阵列的“怪物”本身并不是为了个人使用而设计建造的，因此，它无法直接作为个人设备用。你需要自己决定采用什么方式来让阵列中的信息能为你所用。”
    “嗯……”克里兹起身围绕着这个拥有无数面大地的庞然大物飞了几圈。他的双手逐渐转化为凝实的白光，在牵拉造物所需的“原料”时，他正在脑海中寻找适合自己的“目镜”。
    “目镜……啊，有了。维多维尔陛下，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悬浮在“怪物”旁边的维多维尔看到白光从巨型通讯阵列的一侧点亮并迅速向外延伸，这些白光很快便在那颗满面虬须的大头颅上凝聚形成了一个“漏斗”——准确来说是架形似漏斗的望远镜。这架望远镜的物镜直接扣在了长轴超过数千万光年的通讯阵列上，而目镜端则同普通的手持式双筒望远镜一样大。
    “解读者已经就位。所有虚空巡天雷达站信息捕捉记录同步开启！”克里兹就位的同时，维多维尔的命令也随之传向整张叙事网。明面上，再度回顾历史、分析过去的谜团的人只有克里兹一个，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在克里兹之外，在无数座虚空巡天雷达的基座中，还有更多的人们在默默地记录着雷达捕捉到的每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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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束白光。这束白光照进目镜和物镜，经过“怪物”那庞然可怖的躯体近乎疯狂的加强之后广播至所有虚空巡天雷达。
    这些白光经过稀释之后，在雷达的发射天线上流动时已经微弱到几乎不可见。但是对于克里兹来说，当这些微弱的白光聚焦到目标上时，自己的目光已经足够看穿它们的表象以下那厚重的历史。
    “陛下，初步展现出来的内容里最多的好像是与日常生活相关的事情，它们需要被解析吗？”
    当自己的视线聚焦到那个可以被称作是“帝国”的、由无以数计的物品共同组成的庞大目标时，目标因为被白光激活而释放出的滚滚信息云团中包裹的绝大部分故事并不是那些波澜壮阔的大战役和被赋予了各种意义的特殊年份，而是帝国亿万年来无数生命那平静而又琐碎的生活。
    无数形式各异的生命从混沌中苏醒并来到现实，他们接触世界、认识世界，随着脚步的不断拓展，他们的视野从自己的家园开始逐渐向外扩散重叠。
    这其中的绝大部分接触并没有导致任何事情的发生。生命与存在们彼此擦肩而过，他们之间曾经的共同经历大部分都沉睡在了历史长河的深处。
    但是也有一些生命与存在彼此之间走得足够近，他们记住了彼此，开始了形式千变万化的共同生活。在这些信息的忽然冲击下，克里兹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看过的、听过的密密麻麻接连不断的“大事件”……对于帝国的无数生命来说，其实离得很远很远……
    “不，这些故事太过琐碎庞杂。克里兹，我需要你带着问题，从历史的最起点开始解析。”维多维尔的回答制止了克里兹的联想，“目前，我们希望凭借你的力量重新追溯部分历史悬案以及分析一些依靠我们自己无法确定的细节。你需要的，是注意帝国的历史主干。”
    “是，明白了。”
    克里兹调整了自己的注意力，当他微调自己的能力时，无数的虚空巡天雷达都根据他的动作做出了相应的调整。锐利的目光从他的双眼中放出，这些目光经过增幅与扩散后覆盖了所有的虚空巡天雷达。它们开始向“目标”的深处渗透，跨越亿万年来无数的事件在“帝国”的身上留下的无数层历史痕迹，向着最久远、最基础的本底方向前进着。
    “检测到模糊防护……申请访问，提交权限证明级任务证明……访问环境与访问者状态校准完成，当前现实稳定程度与访问格式校准完成，自我防护系统稳定性校准完成，进行微型破坏性检测——确认校准系统工作状况正常。开始接收原始信息副本……”
    “副本？”克里兹忽然注意到了这个有些奇怪的焦点：即使是如此大动干戈的分析行动，交给自己分析的资料仍然有相当一部分是副本，而不是被压在“地层”深处的原始信息。
    如果再考虑到自己的目光深入“地层”时触碰解锁的无数厚重防护层，这些结构慢慢在叙事奇点的心里凝聚形成了一句相对清晰的话语：
    “这些防御不能保证帝国的过往历史根基绝对坚不可摧，但是它们可以保证任何敌人想要以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危害帝国的话，它们都将付出同帝国正面开战一样的代价。”
    “啊......”
    随着目光的不断深入，最纷乱庞杂的画面已经被翻越。伴随着一道刺眼的白光的反向吸收，黑云开始退回虚空，帝国的疆域迅速蜷缩起来，画面上不要说连世界枝干，就连世界脉络这样的结构都不见了踪影。
    克里兹继续望向更加古老的时代，虚空中被紫色和金色标记出的区域就像是在被外界的黑暗蚕食一般不断缩小。画面经历了长久的黑暗与孤寂后猛地扭曲了一下，最终，克里兹的视线停留在一片看似十分普通的星空之中——看来，这里就是“起点”了。
    “陛下，已经回溯至预定位置，请问当前需要详细查询的疑点是？”
    “分析联邦时代最后的五十亿年中，文明的自主性与环境的自主性。”
    “五十亿年间文明的自主性与环境的自主性？”克里兹暗暗地皱了皱眉，虽然自己能读出来自己身后的星明皇帝们想要问什么，但是这第一个问题未免也太过宽泛......不，不对。
    克里兹很快就知道维多维尔为什么要这么问，以及为什么之前自己对这片星空的印象是“看起来十分普通”了：他在群星中看到了丝线，无以数计的、若隐若现的丝线。这样的丝线存在于自己游历过的任何一个帝国世界中：它们是世界回路始终座正在控制世界时在信息层面的表现。只是，这些丝线并不是紫色或金色的，而是黑色的！
    顺着这些黑色的丝线望去，克里兹在世界的最深处找到了它们的源头——一颗看起来好像是强行将数颗熔岩星球挤压拼接起来的黑色天体，这颗天体拥有一道巨大的血红色“Σ”徽记。
    徽记之外，整颗天体都由一种看起来十分光滑、如同黑曜石玻璃一般的材料构成。这颗黑色的天体如同世界的心脏，而那些黑色的丝线便是心脏与名为世界的身体沟通的血脉管网。黑色的天体每一次跳动，都会将海量的信息泵入整个世界，从晦涩高深的底层协议层一直蔓延到触手可及的实际应用层。
    世界内的万事万物，无论是浩瀚的群星还是依附于群星的文明或文明遗迹，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这颗黑暗心脏手中的提线木偶而已。
    克里兹轻轻摇了摇头，尽管这已经是亿万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的场景，但是克里兹仍然感觉到了厌恶之情。幸好，这股厌恶的感觉并不会影响自己的理智。他说服自己继续“盯”住那座黑色的要塞，那座要塞跟自己的想象......似乎并不一样。、
    据自己所知的内容来看，Σ造物因为一场可怖的死潮大爆发而被尽数污染，所有的它们都因为被污染而释放出在所有的意义上都令人作呕的味道，就像之前自己闻到的味道一样。但是现在，映入自己眼眸之中的那座“暗星”并没有散发出这种味道。甚至细看下去，这座要塞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庄严与厚重感。
    但是这样的感觉并不能扭转克里兹对它的态度，叙事奇点的眼睛再一次注意到了异样：自己之前认为环境中的一切都是那座暗星要塞的提线木偶，但是实际上，那座要塞本身......同样空洞而木讷。随着视线的跳跃，那可以被随意拖拽的进度条变了样子，在克里兹眼中，它俨然转化为高速流逝的时间。
    那座要塞的空洞与木讷已经无以复加，它或许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空洞躯壳，对世界的操作只是在凭借某种......本能来行事罢了。
    “目前看起来，这里使用的年同目前宏观意义上的主轴演化年不一样.....如果是那个时候，这应该是用世界内的某些活动来定义的刻度年......”
    克里兹自言自语道。由于能够以很快的速度刷新这些变化，原本隐藏在时间中难以被从内部察觉到的变化趋势也被克里兹的能力从本底故事中拉了出来——那座操控世界的暗星要塞不仅是智慧与灵魂，它自身的力量似乎都在被不断地抽离。这种变化不会伤及暗星要塞本身，但是伴随着暗星要塞对世界的干涉能力与自我应变的能力不断下降，世界内的一切都开始变得固定化、模式化。
    停滞开始逼迫那些“画中人”们不断地想办法，他们穷尽自己的智慧甚至想象希望能够在发展的道路上“另辟蹊径”。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得到新的成果，暗星要塞虽然衰弱并失去了创新能力，但是它仍然掌控着世界，它使用底层协议中写就的方法拉起笼罩星空的天网并阻止自己所负责的内容物失控。尽管时间飞逝，但是不朽的它并不在意这些。一切都只需要被动的面对就可以，直到——
    世界屏障第一次出现了破损。

 第443章 回看历史(二):碎片重铸

    第443章 回看历史（二）：碎片重铸
    “因为暗星要塞变得迟钝与模糊，那座极超高能加速器很有可能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打开桎梏的钥匙——它创造出的小范围超高温度很可能引发了暗星要塞的误判，暗星要塞可能会认为异常高温点是世界屏障破损导致的虚空倒灌吞噬了世界的法则而引起的。”
    “所以，它可能是根据为自己所定的标准流程切割掉了一部分世界结构并重新缝合世界屏障，以免虚空倒灌导致的灾难进一步扩大——在这个过程中，要塞已经变得迟钝的操作可能真的导致了小规模的虚空倒灌。”
    克里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这块特殊的故事，“加速器和大块的星系结构或者被虚空擦除，或者被切了下去。而在这些小规模的倒灌发生时，虚空可能因为接触世界屏障的边缘而发生了衰变......衰变产物是奥术能量，跟现在帝国所使用的奥术是同一种东西，只是那时的奥术能量很少很稀薄。”
    “这一部分......跟历史学部的研究结果并无太大差别，我们这些老家伙能回忆起来的、仅剩下的部分差不多也是指向这样的结果。”飘在克里兹身后的总旗舰对此表示了肯定，“请继续吧。”
    “再往后......”克里兹开始滑动那不存在的“进度条”，“奥术能量的侵染导致一些材料出现异常性质，这些特种材料的出现使得那时星明文明的技术有了些许发展，但是由于基础并未得到解锁，这些发展并不能改变宏观的局面......完全脱锁已经是“晶能旋涡爆发事件”之后的事情了。而在这所谓的“大停滞”阶段，陛下和前辈们将研究方向转向了理论研究。而这一部分......嗯？”
    “维多维尔陛下，我发现了一些比较隐秘的线，这些线的历史跨度较大，但是它们能够拼接成一条更加连续完整的线索......”
    “我对照了自己之前的记忆，这些部分大多数都被帝国认为存疑或者没有得到详细的研究。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它们一方面的确较为隐秘，正常情况下难以被察觉，另一方面，它们在分开时确实看起来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独立碎片，只有将它们彼此连接起来才能够更好地看见隐藏起来的线索的全貌——您希望我继续严格按照时间先后进行分析，还是优先分析这些故事线？”
    “优先分析故事线。”
    “明白了。陛下，我目前要说的这第一条线跟“虚数”有关——从那个已经模糊的家园世界开始，一直到现在应用于空间通道反应炉和虚无之矛的存在属性虚数，这一切都是连在一起的。”
    “连在一起......说说你具体看到的，以便于我们和帝国已有的研究成果进行对比。”听到这里，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
    “是，陛下。我所看到的内容是，“家园宇宙”的时空结构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崩裂”现象。这种现象会导致数学理论中的“虚数存在”出现于现实并导致极其严重的后果。这种“崩裂”现象是那座暗星要塞制造出的“后来规律”，原本的世界之中并不会存在这样的现象。”
    ““崩裂”导致了十维及以上的结构无法出现在当时的星空之中。为了解决技术壁垒，那时的文明做了大量的理论研究。而这一部分理论研究得到的成果与研究过程本身都促进了帝国后来在虚数领域的成功。”
    说着，克里兹的目光暂时移到了其他的纪元的所对应的“地层”之中：“帝国的空间通道反应炉复制于Σ的小型飞船。这一块的复制和研究过程同帝国之前的研究紧密相关，之后虚无之矛的开发也同这段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这确实有着积累了厚重的底蕴后踏入新领域时出现爆炸性发展的味道，帝国对此也已有的记录与分析并不能被认为是错误……”
    “……但是我认为这一部分的侧重点存在问题。”克里兹犹豫了一下。“——第一，帝国在后来似乎没有过多的在意存在性虚数与曾经的“虚数”之间的差异以及存在性虚数的来源问题。第二，帝国的研究似乎偏向于最早的虚数现象是Σ文明为了被观察者们能够走进某种特殊发展路线故意而为之，但是我并没有在这里直接看到这一层关系。”
    “如此，那么我们可能需要更新一下数据库了。克里兹，那么你看到的情景是怎样的？”
    “从上帝视角来看的话，这两种不同的“虚数”之间，前者的确为后者的研究提供了部分理论基础并且指导了研究的大致方向。但是由于“崩裂”而存在的世界内的虚数并没有超越世界内部非超凡阶秩序可以构造的极限，它们是暗星要塞覆盖在世界原本环境之上的帷幕。”
    “虚数可以造成的效应同升维会导致约束力逸散一起作为“锁”来锁定文明的发展进程，这道锁的效果实际上相当好，陛下。”克里兹正色道。
    “我回忆了之前记下的知识。对于大部分拥有与我们类似的智慧的文明来说，从自然界的种种物质与现象中提取出公式化的知识，再用这些公式预言或者推测发展将要迈出的“下一步”的可能性，这些“下一步”的可能性最终被验证或者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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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流程不断重复并形成发展的阶梯，不过这种阶梯的存在相当理想化。世界的实际应用层只能提供有限的条件，如果想要继续深入探索世界的规则的话，发展路程中恐怕少不了需要用大量理论铺路而缺乏实际验证的阶段。”
    “以我们自己的文明为例，实际应用层能够贡献出的材料不足以维持我们深入探索当时世界中的高维环境，这就从实际验证这一环节掐断了文明的发展路径。我们必须通过理论路径继续深入发展。而后来附加的“崩裂”规则则被巧妙地安排在了第十个维度展开时。这个突然出现但似乎并不违背宇宙的可能性的异常现象会导致理论模型与实际环境出现冲突。”
    “对于我们来说，要么我们承认我们曾经的所有理论都存在问题，然后彻底否决掉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要么我们认定我们的理论没有问题，是我们忽略了一些东西才使得曾经可靠的理论模型在这里出了岔子——星明文明选择了第二种解决思路，这就意味着这个问题不至于导致文明的知识体系崩溃，但是星明文明就需要不停地研究如何解决那个在原本的体系里根本就不会出现的问题。”
    “到了这一步，如果是在......嗯，“理论环境”下，文明前进的两只脚都被锁住。再加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思维干扰，如果没有外力前来打破，单靠身陷囹圄的前辈们自己，这个困境是无论如何都跳不出去的。”
    “依靠这样一道无形的巨大沟壑，文明将被限制在实际应用层与映射管理层的交界处。而文明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世界屏障的话，它们就必须做到完全了解自己所在的世界，只有这样，文明才能做到尝试操控世界内部的部分或者全部资讯。而到达这一水平则被认为是文明能够制造虚空引擎最重要的前提条件。”
    “如果这一前提条件无法达成的话，没有外来的强大力量扰动，文明最终也只能被困在世界的内部。无论尝试堆砌多少资源，利用数量级取得多少突破，没有本质上的进步，这些改变都只能起到一时的效果。”
    “并且，这种思潮在遇到发展停滞时还会导致文明内部出现短暂的技术繁荣之后资源妄想主义盛行的问题。”维多维尔接下了克里兹的话。“这样看来，包括原始星明文明在内的原始三文明应当被认定为更加寻常的受试者，并且我们需要更进一步地否定我们自身在那个阶段存在特殊性进而才拥有了特殊的命运的观点。”
    “说到这一点的话，陛下，我想“我们”那时的确存在一定的特殊性，不过这特殊性原本不是供我们自己使用的。这种特殊性的具体表现就是我们的身体构造存在人造后门，以及我们的体内埋有“简态资讯控制代码”。”
    “人造后门已经被翟卡希尔陛下在后来的复兴纪年里拆去。而简态资讯控制代码......正是因为有了这样一种内在，我们当时才能在晶能辐射的照射下存活下来，并且利用类似于水晶这样的矿物和水这样的液体来协调被捕获的晶能。如果没有这一特定代码在生效，当时的晶能对于文明来说可以被认为等同于是“毁灭”了。”
    克里兹的视线稍微偏离，他的目光扫向了信息地层中的新区域。
    “陛下，我必须声明，这一块内容存在着我进行了推测的部分，我实在无法看清确切的故事原貌。我只能说，在制造出我们的时候，Σ文明本身似乎还不像资料中所描述的那样疯狂。在制造了我们之后，Σ一方面将我们当做观察样本进行观察记录，一方面我们也被赋予了隐含的“用途”，而这种用途在那时对于Σ文明来说似乎还对应着某种普遍需求......”
    克里兹停顿了一会，他需要稍微整理一下自己的话语：“Σ的创造者们似乎希望我们能够在某个要紧的时间节点到来之前迅速掌握超凡力量的使用方式，然后让我们全族以一种类似于仆从军的形式去帮助Σ完成一些目标......这个目标很模糊，我只能看出这一目标的主旨是“扩张”。”
    “正是因为有这个目标，那座暗星才没有将我们的时间线圈起来孤立的自成一体，要不然当时的整个星明家园世界在Σ文明的眼中最快只需要“一年”就会进入世界末日状态。也正是因为有这个目标的限制，暗星要塞才会在晶能旋涡爆发、世界内部的时间流逝出现割裂的可能性时拼力压榨出的所有能力做出了调整......”
    “陛下，您可能已经忘了当时的切身体会，但是我多少还能看到一些痕迹，那时暗星要塞协调时间与稳定世界所释放的信息波动扫过了整个世界——当时的所有人应该都能察觉得到，也包括您。”
    “太远了，加上这些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确实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些什么。但是说到扩张......Σ需要我们变身仆从军然后去帮助它们开疆拓土？而且这还是普遍做法？”听到克里兹从那些古老的故事背后挖出的新线索后，维多维尔感觉到了这其中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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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我们的观测与理解，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论Σ文明需要达成怎样的目标，它们也都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对于它们来说就是多一些生产线和多一些时间的问题，又何必把这一步就能完成的问题拆开并且外包给又不稳定又需要花费时间精力额外培养的仆从文明......”
    “等等，我想到了一种情况。”维多维尔的脑海中闪过一线灵光：
    “先不评论扩张本身的意义。文明的秩序疆域有两片，一片位于虚空中，还有一片位于死潮领域之中，位于死潮领域之中的“稳定性阴影”可以压制对应区域内的死潮活动、提高秩序世界的安全程度。如果文明稳步扩张或者缓慢扩张，那么这如同基座一般的稳定性阴影的边缘可以兜住整个文明在虚空中以世界为基础的疆域。”
    “如果文明在虚空中加速扩张......它的部分疆域就可能会掉出稳定性阴影的保护范围。如果从需要同步扩大文明稳定性阴影的角度来考虑的话，这一点就可以解释了。”
    维多维尔想了想，违和感还是没有散去：“但是回到目的性上来——必须有一个及其迫切且重要的目标提供动力，要不然耗费如此资源去做这样一件巨大的事情听起来确实太儿戏了些。但是Σ文明为什么突然要进行扩张呢？按理来说，它们不可能存在秩序世界不够用的问题......获取更广阔的虚空区间？但是这样做速度反而会慢下来。”
    “抱歉，陛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你尽力了......我们扯的似乎有些远了，还是回到之前的虚数问题上来吧。”维多维尔稍微晃动了一下翼尖，“等等，克里兹，我需要补充一点。”维多维尔忽然说道，“帝国并没有忽视存在性虚数的重要性，而是我们在其他领域的研究使得我们感觉到了存在性虚数的异常。”
    “远征纪年五千亿年以后，随着帝国开始逐渐恢复，我们开始重新认真地研究秩序的一切并尝试回答我们曾经提出的一个个问题。但是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帝国的学术界越来越注意到一个事实，即秩序世界远比我们曾经想象的要宽广得多。但是即便如此，秩序世界却依然无法容纳存在性虚数，它如同是某种秩序的漏洞与缺口，被广泛使用但却与秩序环境格格不入。”
    “陛下，恐怕确实如此——我是说，存在性虚数的本质确实有着类似的性质。”克里兹回答道。“我我看到的故事内容大概是......陛下，我这样说吧：存在性虚数的确就是某种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的具象化——Σ文明强行使用秩序领域中的概念和实在把这个本不应该拥有实体的东西强行写了出来。”
    “强行写出来......虚数......架桥......”维多维尔将这几个词来回咀嚼了好几轮。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这样就可以把这些线索连起来——Σ文明是因为一次规模浩大的架桥行动失败才导致了死潮天灾的爆发。如果它们的确是要搭建一座桥的话......这座桥一边同这里相连，那么桥的另一端就需要同死潮领域里可能存在的“那一边”相连......如果死潮领域的两边都存在秩序的话，把我们这边认为是“正数区域”，那一边就是“负数区域”，既然出现了存在属性层面中的负数，那存在属性中的虚数自然也就可以出现了。”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那么这一部分内容还可以继续推演下去。”维多维尔的心中忽然出现了拨云见日之感。
    “Σ文明用“这一边”的资讯强行写出“那一边”所具有的性质，就像i本身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的数字，却要强行将i用数字的形式表现出来一般，这一做法生成了一个错解，这个错解在现实中的本质就是一种同时为两边所不容的“乱码”。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需要保证包含衰变方程的那一端同虚空稳定连接，这种会被秩序排斥的乱码，这个被强行写出来的错解应用在此恰好合适......”
    “......陛下？”
    “啊，这只是个猜想，我只是在这里先提出来罢了，你不必在意，继续进行分析。”
    “是。”克里兹点了点头，他将视线重新调回到起源纪年的末期。
    “嗯......信息爆发导致隔离区内时间加速，而这次信息爆发是一次更加巨大的信息活动带来的衍生品......“更加巨大的信息活动”应该就是架桥行动，修正纪年方式与时间的参考系之后这两件事的时间是可以对起来的。而随着晶能辐射的不断干扰，暗星要塞对隔离区的控制程度越发薄弱......这些部分没有冲突矛盾之处。被安全锁定的信息爆发的那句话......不对啊，陛下，这句话是——”
    “检测到受观测文明出逃，远古肃正协议激活，这句话并没有问题。后来我曾经亲眼看见过这句话转化为我们所用的语言。”维多维尔忽然制止了克里兹。“远古肃正协议是Σ约束受观察文明的通用协议，用于在受观察文明“失控”时提供解决方案。”
    “......好的。翟卡希尔陛下的“真视之眼”是灵魂中简态资讯代码在得到足够多的奥术力量兼外部锁定松动后“激活”导致出现的。刚开始的晶能躯体和晶能融入灵魂的方式很原始......这些都没有问题。那么陛下，接下来开始分析流亡纪年。”
    克里兹看了看那似乎被“泡烂了”的记录，他在心底里明确之后一定要找个机会问问维多维尔为什么一次次制止和打断自己。不过很明显这个机会并不存在于现在。伴随着虚空巡天雷达们的缓慢旋转，克里兹的目光落在了新的起始点上：
    流亡纪年的“元年”。

 第444章 回看历史(三):剖析故事

    第444章 回看历史（三）：剖析故事
    “故事进入流亡纪年以后......”克里兹开始浏览那一层层被“拆开”的地层。
    “同一舰队行动，紧急状态下对使用非必要资源的行为的管控......具体到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点来看，它们没有造成故事的不通顺。”克里兹的目光扫过这些古老的“书页”。“陛下，目前看来，帝国对流亡纪年前期无法确定的第一个问题是......不能确定导致第一次“迷航”的具体因素？”
    “是的。克里兹，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很遗憾，陛下，我也无法回答。”克里兹细细查看后表明自己对此无能为力。
    “当时的流亡方舟没有可靠的航行日志，原始的虚空坐标记录方式也无法用于推导这一问题。加之那时从技术到理念都显得相对原始的虚空航行系统本身就没有把这个问题纳入考量的范畴，即使把它写成故事也涉及不到这背后的具体细节。我无法通过它们确定虚空方舟舰队第一次迷航的根本原因。而流亡方舟曾经的航行轨迹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信息重刷过多次，航迹早就已经消失不见。”
    “……至此，两种可能的线索都已经断裂，我也无法确定第一次迷航事故到底是不是因为流亡舰队出现了向其它象限“偏航”的情况。因为从可能性上来说，密集的世界团在虚空中造成的影响、区域性的“亚象限”结构、异常的虚资讯环境等等因素都有可能导致那支舰队产生迷航。”
    “那么，目前看来这个问题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了。克里兹，继续进行分析。”
    “流亡航行，暂时的稳定，尝试修改雷达波的组成结构使得它们能够更加适应虚空环境......这些都没有问题，同帝国目前的认识没有冲突，接下来......”
    随着虚空巡天雷达们缓缓转动，将故事焦点汇聚到了到了一些已经模糊的看不出形体的碎块和几位元老级的个体身上时，克里兹的眼中的惊诧如同一道霹雳一般爆发了出来：
    “方舟舰队被受到死潮污染的世界碎块追击，世界碎块中出现暗星要塞，方舟飞船进行阿洛阿尔式自爆炸毁了暗星要塞，少数清醒者帮助方舟舰队的秩序场最终离开世界碎片并稳定了方舟内的生命和环境......”
    “这一段太危险了，稍有偏差的话，星明文明就会在那里画上句号了。”看到这里，克里兹真的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尽管这个故事已经尘封在了亿万年前的历史之中，已经是亿万年前的过去式。
    “这里的确很危险，但是危险的段落远远不止这一段。”说到这一点，维多维尔只是以淡然的语气回应道。“纵观文明的历史，无论在什么时候说“文明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也都不过分。关于这一段，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方舟的自毁和当时临时制成的晶能轨道弹都出现了阿洛阿尔式爆炸——低指向性，低有效作用，全维度生效，这些都没有问题。但是这些爆炸造成的效果都远远超越它们本身可能造成的最大破坏力。即使考虑到死潮氛围会放大破坏行为造成的影响，目前来看也还不够。”
    克里兹将部分细节进行了“放大”：“陛下，当时的方舟舰队被一层很黯淡的复杂信息笼罩，我说不清楚它们所表述的具体内容。当我这样看过去，它们就像是包住舰队的红色光晕……这有可能是“Σ之血”——也就是Σ文明在崩溃之后抛射出来的各类信息流，但是这种东西被帝国明确确实存在的时间已经很靠后了。”
    “Σ抛射出来的存在属性和象征意义……这样的信息流确实可以说是文明的血液。如果那些远超理论值的爆炸是被Σ之血、死潮污染和它自带的象征意义等因素共同催动形成的话，那这一切解释起来就通顺的多了。只是……”
    维多维尔翻看着自己的记忆：“你说的没错，我们知晓这种东西的存在，并且知道这种东西附着在星明文明的造物之中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们彻底了解清楚这一套东西要等到决策纪年后期至远征纪年初期。并且，帝国的绝大部分研究者都认同这样一个观点：存在于星明帝国境内的砝码造物在吸引和富集它们。”
    “没错，陛下，砝码造物的确加快了帝国收集它们的速度。”克里兹快速地浏览了一遍关键词包含“砝码造物”和“砝码效应”的历史记录。通过从这些历史记录中重新组织信息，克里兹很快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砝码造物的确大大加快了帝国富集“Σ之血”的速度，同时还给帝国提供了比之前强得多的保持“Σ之血”的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帝国得到砝码造物之前就完全不能获得Σ之血。目前看来，Σ之血的抛射自死潮污染爆发时就已经开始了，而这些“血”......可以被任何存在“拦下”，只是量的多少不同罢了。”
    “而更靠后面一些的部分......“政体结构改组”......好吧，确实如此。尝试将晶能更加深入的融入躯体和灵魂来增加安全性，这些都没有问题。方舟舰队内开始出现症状随机的恶性疾病，飞船的部分构件开始出现被腐蚀的迹象......这两个问题都是因为死潮污染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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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如果能营造出类似的造物和环境，这些现象可以得到重现。而那块作为虚空航行中转跳板的世界碎块......它来自于一个紧贴家园世界的相邻世界，这个世界层面上的“邻居”就是文明早期的虚空探测器和虚空探测船的目标。我可以确定，这块碎片也是“方舟”——那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所搭乘的逃难方舟。”
    “考虑家园世界的原始位置、方舟舰队秩序场的位置和世界碎块的位置，它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算近了。这块世界碎片想要靠自己的力量“飞过去”，即使它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话......它难道把自己的身体结构当燃料吗？还有，如此相近的距离，为什么Σ没有控制这个世界？”维多维尔示意“站在自己身后”的研究团队做好相关方面的内容记录，目前看来，一些古老的问题将很快得到新的解释。
    “为什么Σ没有控制该世界我无法说明。但是陛下，那块世界碎片的确是依靠消耗自己的信息量的方式来推动自己在虚空中行进，世界碎片因为消耗了信息量而逐渐衰弱下去。而在从虚空烈阳“点火”时释放出的强大信息海潮中捕获了足够的信息量之后，它便暂时停止了“燃烧自己”的过程，这就是那块世界碎片稳定下来并且识别信号增强的原因。”
    “虚空烈阳点火......如果那时的我们有现在的实力，或许我们的记录中就会记录下一场可怖的超新星爆发。不过那时的我们......仅仅只是洪流中的一束浪花就足够将我们冲的七零八落了。”维多维尔说道。“后面的部分呢？”
    “虚空烈阳点火成功之后，大量的畸形世界和不稳定世界的世界之心被直接吞噬。它们变成了烈阳光芒的一部分。至于说作为方舟舰队目标的世界碎块为什么没有被吞噬......可能是因为虚空烈阳的“原始规则”对此有所选择，世界碎块没有被选为可以吞噬的目标，也有可能就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小概率事件......这一点我也无法百分之百肯定。”
    “不过陛下，我可以肯定一点——复兴纪年时，帝国注意到“新家”附近的世界偏少，“幸存”下来的世界稳定程度大多较高，这一点确实因为虚空烈阳所导致的。虚空烈阳的原始设置可能使得烈阳会选择优先摧毁并吞噬稳定程度较低的世界。而再往后的部分，等到方舟舰队进入世界碎块以后......”
    “世界意识的附身问题——陛下，当时这件事似乎激起了很大的波澜。”克里兹将视野扩大到了能覆盖当时方舟舰队所有的“人群”的程度：“正常情况下世界之心会在世界内进行不间断的跳跃，而形成世界意识必须以世界之心作为核心。如果条件不那么严苛的话，世界意识也可以想世界之心一样在世界内不断地进行跳转并附着在世界内部的各类信息体上。”
    “不过，对于一个个体来说，世界意识这样的存在所含有的信息量终究还是太大了些。理论上，这种“附身”造成的影响不会这么小。但是从实际的角度出发，世界意识附身维斯瑞凡陛下并且没有引起太多的、明显可辨的异常现象......它做出选择并且保持了极大程度的克制。”
    “做出选择？”
    “是的。方舟舰队刚刚在世界碎片内部着陆时，绝大部分的灵魂都被封存在用完了的晶能水晶里面，他们的躯体不是被抛弃就是被严格封锁管辖，这样的实体几乎没法作为世界意识“附身”的目标，它需要找寻到活物。”
    “啊，还有一点，虽然世界意识拥有跟人形生命完全不同的观察方式和思考方式，但是它经过观察也能多多少少明白一些我们的规则——在个体之间没有明显差异的前提下，自然是附身越被保护起来的个体就越安全。因此，几位陛下在那时都是可以被选择的附身对象。而这个世界意识还进行了第二重选择......”
    说着，克里兹将自己的视线从目镜处移开，他转而望向脚下那一望无际的白色大地：“它所进行的第二重选择就是选择在它看来相对温柔平和的个体。虽然那个世界意识可能不懂我们所谓的“杀气”是什么意思，但是它能够感受到这些带有威胁性的信息的锋芒。所以陛下，维斯瑞凡陛下被世界意识附身并不是一件纯粹的随机事件。”
    “......原来如此。”克里兹注意到，维多维尔在回答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微微叹了口气，这是要表达无奈还是遗憾呢？这一部分并不是自己需要思考的内容，他重新将自己的眼睛贴在了目镜上。叙事奇点的视线随之再次被体积庞大的“怪物”增幅，并且被传递给了布置在帝国全境各处的无数虚空巡天雷达。
    “研制虚数端和存在性空间通道反应炉的部分没有太多需要再次指出的问题......陛下，这一点我需要强调，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严格来说......帝国并没有学会制造虚数端——它真正的制造者是Σ文明。帝国只是成功地将虚数端进行了复制并借此过程取得了虚数端的结构资料。”
    “——陛下，我无意诋毁那时任何一位学者的努力和研究，能复制出这样的构造，能将这份“拓本”转移出来并且应用于实际已经非常难得。但是既然是要重新整理历史，梳理过去的问题，那么我就必须说出我的切实所见。”
    “是的。这并没有问题。你做的很正确。并且，如果说我们真的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攻克了这一技术，我们用了不到四百亿年的时间就掌握了顶级文明用了五万亿年打磨出来的造物的制作方法，这反而使得故事的走向变得不合理了。现在，我们曾经面对的问题难度下降了不止一个量级，下降到了那时我们的文明水平拼力可能触及到的层次。这有助于我们稳定我们的故事。”说到这里，两艘总旗舰舰身上的光纹对着克里兹稍微闪烁了一下。
    “嗯......再有就是艾思凯特陛下当时出现的“觉醒”了，同翟卡希尔陛下一样。不过翟卡希尔陛下是身体与超凡能量能够共存的“超凡融合”和能够使得超凡力量表现出某种特别性质的“觉醒”这两个过程合二为一了，而艾思凯特陛下的“觉醒”是后来的独立事件。”
    “考虑到当时的情况，翟卡希尔陛下“觉醒”是因为他自身已经积累了足够的、能为当时的奥术进行变种赋值的信息量和运作逻辑。而艾思凯特陛下......我认为更可能是虚空的“赋予”。更多的部分，陛下，我想等到之后再进行统一说明......我需要再根据新的知识统合一下解释。毕竟，这种现象的跨度太大了。”
    “当然。”
    “流亡纪年，接下来......技术方面没有太多的问题了，新的生命形式，新的船，新的技术和新的航程，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叙事奇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条目，他很快就将注意力锁定在了下一个问题上：
    “当时，您们提到了耳朵的问题，这一点确实值得注意，的确有新的信息扰动力影响了虚空的本底环境，这股新的扰动力使得帝国的人形生命的性状开始偏向“精灵化”......应该可以确定，虚空中存在着一个能够作为我们所构想的所有精灵的“母体”的存在。这个存在可能是一个极其强大的个体，也可能是一整个文明。但是对我们影响得最为深远的信息扰动力造成的结果并不是这一点......”
    “那是什么？”维多维尔发现克里兹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说就行了，到目前为止，虚空中还没有什么问题是我们接受不了的。”
    “......人形，人类形体。”克里兹耸了耸肩，“对我们造成了最强影响的信息扰动力赋予了我们人形，“形成人形”的信息扰动源强度比“精灵王”或者“精灵王国”要高得多，意义也深得多。”
    “打个比方的话，如果我们设定一片大陆来作为承载故事的基础世界，“精灵扰动”对我们造成的影响类似于在这片大陆上存在着，或者存在过一个强大的精灵国家，这个国家给大陆造成了相当深远的影响，所以精灵的文化也遍布于大陆各处。”
    “而“人形扰动”......在我看来，它就类似于初始的设定，就像我们直接设定“这片大陆上的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是人形生物”一样。而与此类似的扰动还有一种，我个人认为造成这两种扰动的可能是同一个源头——或者至少是“同一种”源头。”
    说话间，克里兹已经向维多维尔展示了上万亿张星图，这些星图展示着来自不同的世界枝干甚至不同象限的世界内部的星空图像，构成这些星空的天体千奇百怪，圆、环甚至于波动的线和缎带都有。
    但是，无论这些世界诞生于哪个年代，无论这个世界的实际应用层里都写了些什么，星图都表明，有一个固定位置一定存在着一颗星——即使是在这一点周围千万光年内的环境都趋向于真空，空到没有任何可能支持这里出现一颗孤零零的恒星，这里也一定会被一颗能发光的天体占据，从无例外。
    “勾晨星......”回想起这个名字，维多维尔的表情再一次变得十分严肃。
    “是的陛下，勾晨星。自然形成的世界中，这颗天体必然存在。并且，它自身的运作轨迹必然相当稳定，它相对于整片星空而言位置也近乎恒定，绝无例外。”克里兹说道。“而第二个带有扰动迹象的天体系统......在家园宇宙里，是名为dh......算了，编号实在是看不清了，它叫大三角星座，好像是当时的星明文明的首府所在地。”
    “成大三角星座的三颗超级类星同样是外界信息扰动形成的产物，这种扰动允许了那三颗体量以光年计算的超级天体能够稳定的存在下去——在克服物理极限以后既不因为过度稀疏而解体、又不因为引力而坍缩爆炸。不过造成这一奇观的信息扰动水平没有达到“初始设定”那么高，辐射这种扰动力的源头应该也是某种超强实体——或许，这个实体会与三星系统或者“三”有关。”
    “......如果这个说法成立的话，“人形扰动”和“勾晨星扰动”的广播源是比Σ文明还要强得多的超级存在。看起来，帝国的隐含威胁又增加了。”维多维尔的船头稍微向下低沉了一点。对于他自己来说，这一动作已经很轻微，但是对于克里兹而言，自己面前的这两片黑色大陆变动的剧烈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天旋地转了。
    “陛下，流亡纪年的故事在我这里已经没有更多需要重新描绘的了。信息大一统的理念的来源已经被帝国正确的推测出来了，这就是Σ文明造成的影响。流亡纪年还残留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似乎更多的牵扯到了之后的部分，我想等看完下一个纪元并且收集更多的资料后再详细展开。”
    “没问题。”
    “那么，复兴纪年......”克里兹再一次微调了虚空巡天雷达们的指向：“直接从宇宙背景辐射中找到奥术能量的痕迹，之后不久又从失控的奥术能量源中发现白物质，帝国遇到了三种超凡资讯并且还都掌控了制造它们的衰变方程......不得不说，这的确有运气的因素在里面了，这三种超凡资讯彼此之间的性质还完全不同......”
    “没有其它因素造成干扰吗？”维多维尔追问道。
    “没有，陛下，这里没有其他因素，这就是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靠好运和学者们的积累，帝国得以将这些超凡资讯收归己用。不过在开发这些新资源的过程中，曾经出现过一段创世纪活动异常频繁的时期，在这段时期里，各类反应炉的输出功率也随之提高——造成这种影响的因素……比较类似于信息扰动。”
    “比较类似于？”
    “……有不同之处，但是两者并不能直接分开。”克里兹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如何简短地回复，同时，他开始在自己的话语中加入这些简单的词汇所对应的大容量数据包。
    “如果用我能找得到的最相似的内容来说明的话……引发反应炉异常活动和创世纪异常活动的源头可能释放了一些带有象征意义的影响，象征的内容应该与“创造”或者“活跃”等词汇的含义有关。”
    “陛下，我能看清楚的就是这么多了。如果再继续推测的话……能够释放这种象征性的源头也是类似于Σ文明的超强实体，这种象征性释放同样达不到“本底设定”的层次。至于释放这些影响的具体对象......依靠现在的条件还推不出来。”
    “这样看来......虚空中或许还存在着相当数量的、并非归属于Σ的超级实体或强大文明。帝国需要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虽然帝国上下的无数个体在过去的亿万年间多次提出过有关于这一方面的议题，但是这些议题往往会因为现实的影响和时间的重刷而变得暗淡。除去那古老的历史资料都已经残缺不全的“联邦时期”，帝国再也没有接触到过能跟自己对等或者比自己更加强大的正常文明或存在，自然，帝国也就从未有过同其他文明或超级实体进行过对等交流。
    即使帝国的各个学者和部门组成的团队曾经多次在这些方面进行推演，但是在缺少外界样本的前提下，这始终是闭门造车的行为。加之没有“现实需求”这一最重要的条件滋养，缺少发展根基的嫩芽即使再怎样努力，终究也还是会被尘封起来。
    现在，克里兹通过这种方式再一次提起这些事情，帝国上下或许会在一段时间内重新重视这一问题。但是维多维尔知道，因此而被激起的重视在足够长的时间后将会重新被消磨干净，只是时间上到底会持续多久，恐怕就没法说的那么清楚了......
    “陛下，我想请问一下，这些不属于那个时代，但是却能够较好的融入那个时代的异常信息，它们是——”
    “哦，那些是弥补脆弱叙事时帝国技术部门采用过的叙事补偿手段。”维多维尔立刻回答道。“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星明文明在发展的道路上进行过多次急转弯。对于整个发展路径来说，这些“急转弯”相对脆弱。所以，我们需要凭借技术手段，将一些信息填入当时的历史迭代层中以加固这些“脆弱点”。”
    “只要我们将认识时间的观念向着“支配时间”的方式进行偏移，我们就可以从现在开始，像扎根一样把信息打向过去。”
    “......原来是这样，那么这不会引发矛盾与冲突吗？”
    “这一操作在本质上其实就是以温和的方式利用了“时间矛盾”。简而言之的话，假如有一个生命体诞生并且成长到了一百岁，他在十岁的时候并没有经历过某一件事情，但是通过叙事技术，他拥有了十岁经历了该事件的记忆以及这件事情导致的一切改变的记忆，现实也同时出现了对应的实体。”
    “那么从故事的合理性上来说，即使他自身并没有真的经历那样一件随机的事情，但是依靠他的记忆和对现实的影响，我们认为他经历了那样一件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这就是叙事补偿手段。如果反向偏移对待时间的看法，认为有独立时间支配物质变化，也就是会形成一层层的“历史迭代”实体的话，即使将这一个体切开，回溯至他十岁时的记忆改变也将停留在那个时代。就像是沿着地层的裂缝灌入凝胶再切开地层，填充缝隙的凝胶也会停留在对应年代的缝隙中一样。”维多维尔直接抛给了克里兹一大堆高密度信息。
    “......理解了。我目前没有问题了。”克里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继续从过往的历史向当前进发，看向那一个个被标记出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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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期世界之门出现事故属于正常现象。当时制造世界之门的理念类似于通过“门”让两个世界的世界邻域彼此之间强行桥接，进而通过这被扭曲的世界邻域来进行跨世界通行。这种类似于从两只不一样的软体生物上强行拉出一条捅入对方身体的“触手”的做法会产生严重的法则冲突，进而导致原有的信息结构崩溃解体......”
    “翟卡希尔陛下的舰队和工作组在那时正式接触了虚空象限，不过目前看来，他当时对于象限的原始判断并不完全正确——错误的问题并不来自真视之眼，而是来源于当时的技术局限。”
    “在当时，帝国以会导致飞船航行和通信受阻的坐标类型之间存在的差别为依据划定出象限分界。但是当时星明文明的飞船并不足以保证自己能够在单一象限内畅行无阻。也就是说，当时翟卡希尔陛下可能将目前处于同一象限的“亚环境”标记成了不同的象限——”
    “也就是说，在当时，帝国实际接触过的、符合现在认识的“虚空象限”没有记录中那样多。如果“虚空象限”一词源自星明文化的话，我不会认定这其中存在错误。但是，这个词的和它所对应的东西来源和早期信息大一统理念的根本来源一样，是Σ文明的扰动创造了它们。它们也因此应当以Σ的划分方式——也就是现在我们划定虚空象限的方式进行确认。”
    “当时在许多天体和不同世界的星际空间中发现残留的文明活动痕迹，但是文明本身却不知去向？这也是Σ崩溃导致的。这一部分没有什么问题，星明文明当时没有直接受到死潮影响同样包含了幸运的因素。”
    “就如同大家所推测的那样，星明文明当时恰好处于世界内文明和跨世界文明的分界线上。如果星明文明无法跨越世界，那么星明文明就会被母世界的死潮灾难吞噬。而如果发展程度再高一些，那么死潮污染可能就会顺着Σ文明与星明文明之间的联系直接污染星明文明......”
    “经历短暂的应用产物爆发阶段，大量的新型造物开始出现在帝国各处之后，当时的前辈们准备跨出的下一步太大了。当意识到资源妄想主义可能带来包括浮躁在内的不利影响之后，应用技术的发展暂时停止，研究的重点开始重新回到理论层面。确定文明发展状态，确定文明的新徽记，初步尝试记录其他文明的存在状态与生活方式，嗯......”
    “接下来，维多维尔陛下。”克里兹看了一眼璀璨的虚空烈阳，又看向漂浮在自己身后的那对黑翼：“接下来，我就需要分析结束了复兴纪年的那次战斗了。”

 第445章 回看历史(四):因果隔离面

    第445章 回看历史（四）：因果隔离面
    “这场战争发生于复兴纪年末年，起因是帝国当时的一支探索舰队意外触碰了一个Σ的“母世界”。而那个内部包含着多个宇宙空间并且还存在着以太海的母世界......它本质上是Σ“虚空长城”中的一个节点。”
    “虚空长城啊。那么克里兹，把你能看到的东西讲的再细一些。”维多维尔一边说着，一边指示同步听取这场跨越历史的报告的所有人务必对此进行详细记录。
    “由于我们并没有拿到过系统的Σ历史资料数据库，所以我们只能从无数的碎片和浩如烟海的现象记录中推测我们希望知道的Σ文明的种种细节。我们倒是推出了Σ文明会有某种能在一瞬间将信息广播至整个文明疆域的体系并大致确定了它的基础规模，但是我们未曾看清过这一体系。”克里兹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光芒忽然变暗了一些。
    “如果我们曾经的论证没有出现大的错误的话......“虚空长城”给帝国带来了两次灭顶之灾并终结了两个纪元年号。”
    “是的，陛下。”说到这里，克里兹的心中也涌现出无奈与哀伤：“复兴纪年和跃升纪年均被这道“虚空长城”所终结。跃升纪年的中后期，帝国边境断断续续地出现了一系列大规模的异常信息活动，导致这些异常信息活动的正是被“点燃”的Σ虚空长城。这道虚空长城广播了一道命令，命令本身的内容已经还原不出来了。但是我可以确定，这道命令的目的是......催化并历练砝码文明，加速它们的成长。”
    “这道命令引来了一整支决战旗舰队。”
    “而且当时......除了导致烈阳外层结构被引爆的那一发末日-创世，那支决战旗舰队根本就没有下死手......克里兹，你先说说那道虚空长城的具体细节吧，这一部分留到后面再说。”
    “是，维多维尔陛下。”克里兹开始迅速构建自己看到的故事，并且尽可能地将它们之中的关键部分转换成了可以直接被帝国理解的通用数学模型：“这座虚空长城遍布二十六个象限，跨越Σ的三百三十三个天区。虚空长城由无以数计的节点组成，而这些“节点”的实体就是这种结构相对特别的“母世界”......陛下，这座长城有很大的可能是专门用来在Σ文明“死亡”后发布这道命令的。”
    ““死亡”后发布这道命令？”这句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有很大的把握——至少我很肯定，Σ在建造这座“虚空长城”时没有考虑过在文明活着的时候使用它。”克里兹十分认真地说道。
    “虽然当时那份确切的影像资料已经模糊了，但是有这份资料的部分痕迹就足够了。”克里兹指引部分虚空巡天雷达进行了临时对焦，保证自己的视线能够精准的停留在作为“观测目标”的一系列实体中蕴含着这一段历史的关键信息的部分上：
    “探测舰队的先遣部分注意到了“节点三叉戟”所在的那片宇宙空间中充斥着样式怪异的残骸——这些残骸就是为那座节点三叉戟“点火”的信息燃料——Σ文明没有在节点三叉戟内安装动力炉。”
    “这些“母世界”大致的运作机理是这样的：在母世界内的宇宙空间中填入足量的、纠缠着大量信息的文明残骸或者文明末裔，并且在这些残骸或者末裔之中埋下足够引燃它们的火种与火绒。但是仅仅做到这一点还不够，这些宇宙内部的时间线被折叠起来了，漂浮在太空中的文明残骸和文明末裔们会在不断循环的时间中积累海量的信息——海量到足够供节点三叉戟发出虚空广播。”
    “然而，这还不够。节点三叉戟发出虚空广播之后，这些信息不会直接进入虚空，它们会在世界屏障内不断地被反射。这时，宇宙空间以外，世界屏障以内的“以太海”将会对节点三叉戟的广播进行二次增幅——作为能够不断增强信息活动强度的特殊介质，它们可以保证节点三叉戟广播出的信息在不断被反射的同时，强度也随之不断提高。这一过程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屏障彻底破裂。”
    “这是一个一次性的系统，没有被修复的可能性。它可以接收来自外界的命令，但是......它们彼此之间存在的连接结构却有特殊之处——那很像是我们现在所用的单向熔断安全措施，而这个单向熔断措施全部指向Σ文明的“中心”。母世界彼此之间......似乎全都是隔断的，它们并不连接彼此。”
    “单向熔断措施......”维多维尔考虑了一下这件东西可能会表达些怎样的信息：
    单向熔断结点的作用是把控信息流，信息流如果按照预定的方式正常流动，它就同寻常的导能结构一样坚固，但是如果信息流方向出现异常并且达到一定水平，它就会立刻发生熔断并阻断信息流的传播。
    如果这样说的话，Σ必须要能保证自己的命令发出的方式足够宏大才有可能让所有的“母世界”几乎同步的接听到。从故事的合理性以及已经推得的走向来看，这座“一次性长城”不是在常态下使用的产物。更进一步的考虑Σ文明制作它所融入的象征性和具体的技术细节的话，结果只会向这个方向走的更多。
    “......看来，Σ文明在引起那次大规模的死潮灾难之前，对那场即将降临的灾难的认识程度要比我们曾经以为的更深。”
    “陛下，我还需要补充一点。”克里兹忽然说道：“我刚刚是从整体的角度来说那座长城的。如果具体到其中的一个或者几个世界......它们可能会表现出不同的作用——比如说在复兴纪年时给帝国带来了灾难的这一个。它直接广播了“激活远古肃正协议”的命令，而这一命令来自于星明文明家园世界的那座暗星要塞。那座暗星要塞将这一消息发送到了这个母世界中。而它所溅射出的余波，则转化为了当方舟舰队穿越世界屏障时所记录到的信息爆发。”
    “传讯前后......延迟了差不多十二万年。”
    “......申请，我需要仔细看看帝国回收的Σ残骸碎片，在这一过程中，部分观测区域内可能会出现不确定的异常现象。”克里兹忽然觉得这“十二万年”的跨度似乎还包含着别的隐情，思虑再三后，他提出了自己的申请。
    “申请已经确认，叙事奇点将进行特别观测。命令所有随同虚空巡天雷达进行实时记录的团队注意可能出现的异常现象。命令所有快速反应部队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应对各类突发危险情况！”
    “告知各天区任务指挥部，叙事奇点将进行特别观测，命令所有随同虚空巡天雷达进行实时记录的团队注意，命令所有快速反应部队做好应对一切危险情况的准备！”
    “第三天区指挥部命令，叙事奇点将进行特别观测，此活动可能导致异常现象产生。命令所有随同虚空巡天雷达进行实时观测的团队注意，命令所有快速反应部队做好应对一切危险的准备！颁布临时虚空航道管制命令：若该观测点选定的观测目标中存在Σ造物残骸，则将该观测点对应划定出的虚空航行管制范围扩大百分之百......”
    “第六天区......第十七天区......第一天区......第二十六天区......第三十三天区......”
    “......报告，所有调整均已执行完毕，完成所有行动共计用时低于十一小时。”
    “克里兹，你可以开始了。”
    “是，陛下。”克里兹点了点头，蕴含在他体内的故事则对此表达了惊讶：用低于十一小时的时间协调所有观测点并且改变部署，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行动准确性并不多见，不要说自己曾经记下的绝大多数文明，就连帝国自己能做到这一水平的历史也不太长。
    随着眼眸中一层层细密的、嵌套着繁杂花纹的环形成了不断向故事的深处延展的同心圆阵列，克里兹释放出的力量开始增强。这些力量流过被他搭建起来的目镜与物镜，流过“怪物”躯体内那曾经见证过剧变的、流过了无数信息的管网。
    他的力量在这一过程中得到了迅速的放大，“怪物”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这些承载着克里兹的目光与意志的信息流如同重炮一般“轰击”在无数观测点的秩序场边界上。一阵阵怪异且扭曲的“声音”传来，虚空巡天雷达们那巨大的网状接收天线在无形的重压下拼力抵抗着这股骤然增强的力量。而源头处，在这一过程中产生的“废弃物”汹涌而出，在虚空烈阳的天穹中拉扯出一道短暂但明亮的日珥。
    无形的焦点指向了黑色的碎片，这些黑色碎片之中刻画着“Σ”符号的部分得到了更多的照顾。无数双眼睛的注视如同用无数把凸透镜将炽热的阳光全部汇聚在冰块的同一个点上一般，就像冰块在聚焦阳光的照射下会融化一样，这些碎块在如此多的聚焦目光注视下也会出现部分的“融化”。不过，这些特别的碎块融化所释放出来的并不是水，而是冻结在其中的历史信息与历史痕迹。
    “通告中的“异常情况”应该已经出现了......”看到那些如同蒸汽一般漂浮在黑色碎片周围的信息流，克里兹大概想了一下那些坐在虚空巡天雷达里的存在们会看到些什么，他们可能会看到有黑色的雾气从那些碎块中飘出来，这些黑色的雾气之中还会流出许多符号和文字，它们将肆意拼接组合，形成如同幽灵狂舞一般的场面......算了。
    “万象表意能力......Σ文明用了大量的技术手段塑造了自己的新统一文字，这些统一文字中包含着多种多样的信息结构。它们可以表达自己按此排列所对应的恒定含义，也可以根据阅读它们的读者的期望做出相应的反馈，从而给出对于其它问题的解答。帝国也在尝试实现做到这一点，但是目前看来这项计划距离最终的目标还很远......”
    克里兹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开始组合那些从黑雾中飘出来的Σ“文字”，“十二万年......十二万年......应该是跟Σ规定的“年”同步......只有二十四个字母？奇怪，怎么还有一根线连过来了？”
    ......
    “陛下，我需要报告一些新的内容。”
    “你发现什么了？”
    “第一，我们的时间感跟Σ文明那时是一致的，所以我们的十二万年也同样是Σ的十二万年。以此为基准，陛下，Σ文明在引发死潮灾难之后并没有立刻全线崩溃，那些Σ文明中残留的智慧和意识——它们应该挣扎过，尝试过挽救自己和文明，但是它们的努力并没有成果。”
    “它们在废墟中苟延残喘了十二年万年后彻底崩溃灭亡。而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很接近于那场终结了复兴纪年的战争爆发的时间。”克里兹严肃地说道。
    “所以......这也是那时侵入帝国的Σ舰队混乱异常毫无章法的原因之一吗？”听到这一点，维多维尔也更认真了些：“......历史学部曾经得出了这样的假说，但是来自我们的假说和由“Σ”亲自告诉我们的内容及时一样......感觉上也完全不同。”
    “很有可能，从故事的协调性和完全性的角度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克里兹回答道，“那场战斗确实是混乱的，并且Σ舰队的编制和战阵都被完全打乱了......并且“决战旗舰”这一单位单独出现的时候会牵扯着大量的碎片，它们应该一直是组队行动的。总之陛下，那时的Σ确实很混乱，仅仅是这样看它们的残骸我都能感受得到。”
    “Σ文明史之中的又一重要时间节点确认了。克里兹，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陛下，跟文字相关——”克里兹伸手从故事中抓出了那条将Σ文字和帝国联系起来的线：“陛下，Σ使用的文字总共有二十四个符号，Σ用它们命名了虚空象限。”
    “用二十四个字母命名虚空象限？”维多维尔短暂地愣了一下，“虚空象限在一万一千多亿年前已经就已经被探明了二十六个了。”
    “是的，陛下，但是这不并不是重点。”克里兹摇了摇头，“对于Σ文明来说，第二十五象限和第二十六象限发现的似乎相当晚——在这之前，Σ文明用二十四个字母对应二十四个象限的形式，加上大量的技术糅合从而创造出了具有万象表意能力的文字，这种文字......它们曾经有一个专门的名字，即“象限神文”......”
    “当这种文字最终竣工以后，它们自身就已经足够描绘出Σ文明所见的万事万物。新象限之中的新问题并不需要额外向其中添加字母，它们最多只是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原字母的排列组合，我看到的方面是这样说明的......不过陛下，重点还不是这种文字本身，我注意到，这种文字同我们的文明有一束还算明确的联系，您看......”
    克里兹向维多维尔展现了那条被他抓在手里的联系线：“但是陛下，您们对此似乎一无所知，并且你们好像完全不认识这些文字。”
    “我们确实完全没有见过这种文字体系。”维多维尔认真地否定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我们接收到Σ发送出的信息时，我们就立刻开始比对和破译这种文字，但是那时的我们一无所获。”
    “......陛下，或许是当时方舟舰队出行太过急切，对于有关方面的内容并没有比较好的保存起来......”
    “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一次，是一直在旁听的维斯瑞凡开口了：“我尽我所能回忆了相关的内容。在联邦时期甚至是联邦之前的时期里，文明对于各类文字的研究工作就始终在进行着，设置罗塞塔设施和字库的习惯更是从来没有彻底断过。”
    “即使文字不再被使用，即使文字退出流通，它们的基础样本也会被保留下来，这样的样本至少包括着这种文字所使用的所有字符以及一些能进行“实物翻译”的、带有简单愈发的短语。我后来还专门看过，方舟保存下来的知识资料里同样包含着字符对比库——其中很多都可以追溯到文明最古老的祖先时期。”
    “但是这就奇怪了......”克里兹再一次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根若有若无的纤弱丝线：“Σ文字......按照这条线追溯的话，这条线应该也能追溯到刚才被提及的那个“先祖时期”。当时好像还有一个专门使用过它的......国家？还是文化？它还有自己的名字，叫，嗯......eλληνk?·Δημokp?α？还是eλλ?δk？大概是这样一个名字......用咱们的话来说的话，应该是叫希腊还是希拉……”
    “……总之陛下，您们不可能完全没有见过它帝国是使用过这些文字的，它们曾经被用于密码构建，同时，Σ文明中的Σ也是，您们完全不应该说没见过——”
    “......我想，这个话题可以暂时停止了，克里兹。”维斯瑞凡忽然说道。
    “陛下？”
    “克里兹，我想给你讲个故事，你能将自己带入......假设有一个刚刚能进入太空的文明，你能将自己的视角带入这个文明其中的一个个体吗？”
    “......可以，陛下。”
    “那么，故事正式开始。”维斯瑞凡将一束阳光贴到了克里兹的耳边，让一股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信息流流进克里兹的脑海：“现在，有这样一个情况——你所在的文明拥有的航天技术还并不高明，而在太空中有一个危险并且能占据半个天空的目标，它已经离你所在的星球很近了。你需要征调半个世界的资源和整个世界三分之一的土地，建造一艘庞大的飞船前往太空解决这个问题。假设大家平时并不会抬头看天，大众此时还并未注意到有这样一个漂浮在天空中的目标......请问，你要如何做到在制造这艘飞船的时候隐瞒住它的用途，或者让大众在知晓这一切之后不会朝天上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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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克里兹摇了摇头，“这不太可能吧。”
    “我们面临着类似的情况。”那束小小的阳光说完便瞬间蒸发了，这让克里兹甚至感觉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幻听——但是感觉到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那严肃而沉重的目光，克里兹知道，这一切是不容置疑的人。
    “回头我们会告诉你需要告诉的一切，但不是现在。”维多维尔用翼尖点了点克里兹的肩膀：“继续分析吧。另外，对惠勒陛下好一点。”
    “毕竟......他就是那个正在造飞船的人。”
    “......啊，是。”
    就在这一瞬间，克里兹明白了那一排排如同巨桩一般的锚点，还有那些隐秘缥缈但却贯穿历史的粉光都代表了些什么。
    他原本还想好好问一下这些帝国的陛下们，问问他们为什么帝国的历史中充斥着冗余和杂糅，为什么自己接触到的资料之中存在着大量怪异且冗长的一次性短语，而这些纷乱错杂的一次性短语明明有更好更简洁的代替词但帝国却不使用，更别提为什么会有包括各类语病和错字在内的错误遍布历史资料甚至是刻在历史迭代之中。
    之前，他还想在到达这个时代之后好好问一下“陛下们”，为什么他们明明注意到从“起源纪年”的后末期开始，文明所拥有的璀璨的文化和完整的管理结构就一直在逐渐蒸发，但是他们却没有再对此倾注多少精力去研究和解释？
    甚至是，这些“陛下们”明明知道复兴纪年和跃升纪年时期的帝国状况往难听的方向说的话几乎就是靠着相对充沛的资源来拼力支撑一个快要被蛀空的、正在挨打的壳子，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对此提起警惕......知道了，现在自己知道这一切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了。
    不能再抬头了。
    克里兹整理了一下心中翻起的惊涛骇浪后重新将目光看向了目标们，他最终还是让自己冷静了好一会。
    “砝码造物......陛下，砝码计划中应该不止一组造物，但是对于咱们来说，砝码造物就是这两艘船还有虚空烈阳。但是陛下们，很抱歉，我并不能从你们身上看到太多的内容和细节——有一道巨大的裂谷横亘在这些造物之中，将它们与Σ文明的诸多联系全部斩断了。中间或许有一些小小的桥梁仍然维持着片面且微弱的联系，但是它们无法作为通道进行回溯。”
    “这一点我们清楚——这些造物都经历过强大的存在属性割裂和关联属性割裂，这使得我们一方面明确知道它们是被Σ文明建造的，一方面却又查不出任何Σ文明建造了它们的、可以作为证据或者凭证的细节。也正是凭借这道强大的“因果隔离面”，死潮污染才不会侵蚀这些强大的造物。否则，死潮早就会顺着顺着这层关联关系将这些造物全烧光了。只是，直到今天我们才知道，这片巨大的隔离屏障在你眼中的样子和效能。”
    “因果隔离面吗......这个短语很恰当。”克里兹点了点头。
    “陛下，到维斯瑞凡陛下当时牺牲自己攻击决战旗舰时，维斯瑞凡陛下控制虚空烈阳基本上就是一件注定的事情了。维斯瑞凡陛下当时的灵魂信息量由于包含着世界意识而不至于瞬间被大量信息冲垮，加上砝码造物也在接收到一系列扰动之后认可了星明文明，所以维斯瑞凡陛下控制烈阳已经可以算得上顺理成章......”
    “对于整个文明来说，这一结果如果没有大家的拼命挣扎坚持是得不到的，但是我们也必须承认，我们能在很多危险的拐点上成功转弯也少不了那看起来不可思议的运气的支持，如果我们在那些节点上偏的稍微再多一点，星明文明恐怕今天根本就不存在了。”
    “当然，克里兹，帝国承认这一点，我们自己也如此认为，这一观点从未被推翻过。”
    “Σ舰队的撤退留到后面进行联立分析......好的。那么陛下，跃升纪年呢？您希望我查明些什么？”
    “跃升纪年的大部分历史资料都因砝码效应的作用而得以保全，所以克里兹，我们希望你重点分析跃升纪年中出现决战旗舰时的情况。除此之外，我们希望知道结束星明帝国复兴纪年的Σ舰队为什么不明不白地选择了撤退，它们突然撤退和后来Σ决战旗舰突然再度入侵有无关联。”
    “......陛下，复兴纪年末期侵入帝国的那艘决战旗舰并没有连接之后的故事。我认为，它更有可能是单纯地接收到了肃正号召并做出了回应，仅此而已。”克里兹在相当长久的沉默之后才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而它的突然撤退......则是受到了来自远方的新的号召的指引——那号召的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虚资讯环境都因此而出现了定向的潮流。”
    “虚资讯环境也受到了影响？”
    “是的，确实如此。陛下，那个时代帝国还没有世界屏障钻探队，也没有与之对应的、深入研究世界屏障的理念。加之战争结束后帝国经历了巨大的变故，许多环境都被外力篡改过，所以您们无法用您们现在了解虚资讯活动方式来佐证我的话。不过，我还看到了一些更加明确的“裂痕”——”
    “更明确的裂痕？”
    “维多维尔陛下，当时您决定发射的“纪念碑飞船”......有不少于一个在发射后彻底失踪了，它们发射之后的踪迹再也没有被找寻到过，即使是帝国开始使用虚空巡天雷达之后，它们也仍然杳无音信。然而，即使它们失踪的如此彻底，我们也仍然记得它们，这就说明它的历史与存在并没有被抹去。达成这些前提之后，想让一样东西彻底失踪的方式只有一种......”
    “它“穿越”了，它没有按照我们所设置的既定航道运行，而是被转移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远到擅长从模糊资讯中找寻蛛丝马迹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都发现不了它留下的痕迹。”维多维尔说道。
    “是的，陛下。那些纪念碑飞船的确具有虚空航行能力，但是它的能力不足以支持它完成这样的行动。自然原因的确可以使得一些信息体发生跨世界穿越现象，但是这“自然原因”的强度无法牵拉一个蕴含着如此多信息的信息体跨越那么远的距离。”
    “至于Σ方面导致的可能性……考虑到Σ舰队撤退的时间同这些纪念碑飞船发射的时间存在时间差和Σ舰队自身的情况，纪念碑飞船被它们捕获并带走的可能性并不高。并且，在绝大部分时候Σ舰船周围都笼罩着强大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纪念碑飞船无法在这种危险的防护结构中稳定存在。所以，这些穿越由Σ造物本身引发的可能性极低。”
    “……虚资讯引导了它们的穿越，虚资讯在虚空中形成了强大的暗流，借助这些暗流的力量，寻常的造物才有可能一步跨出就连虚点跳跃引擎都无法跨越的遥远距离……而能够在虚空中形成如此强大的号召力......我知道了。”
    在同克里兹交流时，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彼此之间的交流也并未停止。在清除一团团历史迷雾的同时，通过这个罕见的生命体的眼睛，帝国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早在亿万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强大文明许多被隐藏起来的强大之处。但是，如果Σ强大到那样的层次却仍然灭亡了，那帝国的未来......又需要怎样的努力才不会走向名为“毁灭”的那一条路呢？
    “......那么克里兹，跃升纪年中Σ的决战旗舰为何前来？”
    “为了......”克里兹看向身后的黑翼：“陛下，这样的词语很——”
    “说吧，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现在我们才是胜者。”
    ““冶炼”砝码文明。陛下。”
    本章节中部分内容对“无色之绿事件”进行了二次修改及再演绎。

 第446章 回看历史(五):穿越视界线

    第446章 回看历史（五）：穿越视界线
    “它们在“冶炼”我们，陛下。”克里兹如实给出了答案。“这就是那道虚空长城自爆时发出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
    “陛下，“决战旗舰功能枝”出现的时间早于虚空长城的点火引爆时间，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在我看来，那组决战旗舰功能枝的活动要素已经包括了突然出现、突然自毁、引爆断裂带、以断裂带为“烟雾弹”埋伏决战旗舰等等，这其中的每一条都有相当明确的目的性。”
    “并且还有，这艘埋伏下来的巨舰同后来的决战旗舰队入侵建立了明确的接应关系。将这些要素连接起来，这一系列Σ舰队的行动都具有明确的逻辑。它们的行动不可能是因为死潮污染死潮污染这一个因素导致的，因死潮污染而失控的造物只会毫无逻辑地释放自己的破坏欲望。”
    “......那么，Σ造物实际上可能还保有逻辑和智慧？相当层次、相当程度上的逻辑与智慧？”
    “不，陛下。它们本身或许与帝国史料的描述并不相差太多。明面上，它们自身确实因为由内向外的污染而转化成了腐化尸体，这没有问题。但是维多维尔陛下，您也知道，小小的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由它们组建成的舰队可比一只百足虫要大的多也复杂的多。”
    “我知道，我们知道。克里兹，请继续吧。”
    “冶炼砝码文明的行动应该是针对特定的文明采取特定的手段，冶炼的开始时间自然也不会完全一样。毕竟星明文明在那样一个时间点继承了砝码造物，但是其它继承人却不一定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得到砝码造物，它们触发“冶炼”对应的条件也必然先后不一。关于这些方面，我的猜测是，虚空长城的“引爆”宣布了冶炼行动的全面展开。至于冶炼行动的内涵......”
    “说吧，克里兹。”
    “是......Σ“冶炼”文明的整体思路其实很简单——不断派出能够让需要被冶炼的文明损失惨重的部队攻击这些文明，但是Σ派出的部队并不会杀死被冶炼的存在。等到这一波次的“冶炼”完成之后，这些被派出去攻击的部队要么会撤退，要么会选择一种恰当的方式输掉战斗。”
    “啊，这里的“恰当”是说要么让砝码文难以察觉到Σ部队的输是故意的，比如Σ舰队会留下一地极其难以处理但是却尚能处理的烂摊子，让砝码文明们在处理残局的奔忙中自顾不暇，即使他们发现Σ部队的目的，现实也能逼得大家没有心思考虑这些。等他们有时间、有心思了，新的“冶炼”可能也就到来了。”
    “......这样做的基本想法不难理解，实际上就是靠着外力逼迫文明前进，逼迫文明面对它们不同的进攻架势并且拿出自己的防御手段。”维多维尔轻声说道。“只是，Σ这样做真的不怕这些濒临绝望的文明彻底破罐子破摔，在强大的攻击中真的放弃等死吗？”
    “陛下，星明文明没有破罐子破摔彻底摆烂，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去进行不顾一切的复仇......但是这些思潮的苗头是始终存在并且多次逼近临界点的。”克里兹轻声说道。
    “从起源纪年方舟舰队抛弃大宇宙中的一切仓皇起航，到虚空中蹒跚学步时就被那时还是未知文明的强大设施和可怖污染追杀，再到复兴纪年末、跃升纪年末和决策纪年后期的第一二三次灭国战争......陛下，星明文明从来没有真的放弃过，放弃这一氛围从来就没有真的侵入过整个帝国，从来都是如此。”
    “跃升纪年时，虽然红现实被那特别的引信引爆导致整个帝国陷入了长久的疯狂，但是即使您们的灵魂支离破碎，延续出的故事中也从未真的放弃抵抗。”
    “克里兹，你看到了什么吗？”
    “......是的，陛下。”克里兹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其实，一整个背负着象征意义的群体真的完全放弃生存挣扎的坚持是很难很难的——就连断裂带都在挣扎求生，更何况是位于秩序区间的我们呢？当然，放弃生命，放弃生存选择死亡这并不是不可能、办不到的事情。Σ在计划中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它们多多少少动了一些手脚——利用虚资讯。”
    “陛下，Σ利用虚资讯做成过很多事情，对星明文明造成的影响多种多样，像是信息大一统理念的萌芽，需要团结多种多样的种族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多种技术路径需要共同发展等等思路的出现，也有真理技术理念等相对具体的概念出现，它们都是Σ文明遗留的虚资讯扰动影响星明文明后催化形成的。”
    “它们可以让虚资讯在沉默中发挥作用，自然也会考虑怎样让虚资讯主动的发挥一下作用。我们不知道Σ最后都做了些什么，但是可以肯定，它们很有可能在自己崩溃灭亡之前就已经在考虑如何让这一切能够向它们所希望的那个方向前进了——以及，它们想的肯定比我们所预料的要深得多。”
    “但是，说到利用虚资讯执行这样相对精确的活动......对于我们来说这还是有些过于超前了。”克里兹看到自己身后出现了紫金色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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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能确定虚资讯存在但是无法精确控制，虚资讯可以渗透到秩序环境内部并引发变动，虚资讯可以在大规模的实际资讯剧烈变化中受到影响并发生变化，虚空巡天雷达可以利用特殊的雷达波从虚资讯扰动中提取模糊信息形成相对具体的故事......但是只是依靠我们当下所知道的这一切，我们距离利用甚至是掌控虚资讯的水平还有这相当的距离。”
    “......陛下，我发现了一些新的东西。”克里兹忽然说道：“我注意到了一个词——顶级文明。”
    “顶级文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的注意力被这个词牢牢地吸住了。
    “是的，Σ文明的文化信息中存在这样的词语——它们自称是“顶级文明”。而Σ对顶级文明存在着比较明确的界定标准，这其中精确的内容......陛下，这有些模糊了，我只能根据残留的碎片大概拼接出一句话：超级文明与顶级文明之间的分界线大致是“是否拥有属于文明自身的独特信息扰动力”。”
    “而文明迈入顶级文明层次以后，文明或许就可以利用自身的扰动力以相对简单一些的方式同虚空中的虚资讯交互，进而大致地操控虚资讯进行活动。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原则性的错误的话，陛下，星明文明始终没有彻底放弃或者失去理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Σ文明对星明文明进行了虚资讯干涉。但是，最重要的原因仍然来源于我们自己——一个真的要放弃生命执意寻死的家伙是拦不住的。”
    “......原来如此，这是我们未曾考虑过的领域。我们考虑过Σ文明会用各种可能的手段干涉我们的发展，但是它们都囿于实际资讯所圈定的范围。”维多维尔若有所思地说道。
    “通过使用虚资讯作为干扰我们的媒介......我们的确无法有效地防御虚资讯的干扰。即使到了现在，我们也只能通过多层护盾减弱天震制造出的结晶层而无法直接将它们挡在世界屏障之外。而那时……我们只是考虑到了微观和极微观水平的“低存在属性资讯”，而现在看来，它们还并不“虚”……看来，Σ文明对帝国发展轨迹的干涉程度比我们曾经预计的要深许多。”
    “那么陛下，让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Σ的主要目的是让砝码文明迅速变得强大，所以它一方面利用虚资讯推动文明忘记杂念加速前进，一方面利用绝对数量仍然庞大的“部队”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进攻，逼迫帝国适应各种各样的打法与战场环境。”
    “陛下，您可以看到，这其中还存在着明显的递进关系——先是在小范围内使用大量杂糅的战术，迫使被冶炼的砝码文明快速积攒初始的战斗经验，提高反应能力并且对战争感觉到麻木，随后逐渐提高冶炼砝码所使用的武器的技术上限，使得砝码文明们不得不直面自己所有的技术漏洞，面对曾经被认为是“十分可怕”的种种猜想……”
    “再往后，是数量级的考验。指数爆炸虽然增长速度并不算慢，但是对于文明和智慧来说，数量级却存在着明显的“舒适区”和“明确认识区”。”
    “当处于这两个区间以内时，我们可以轻松辨别数量的多少，我们可以直观地感受到数量的多寡，我们可以辨别的出这些数字之间的差异本身究竟有多大——但是一旦实体的数量超越了明确认识区的范围，那么我们就无法再明确地感受到上述的种种要素了，即使我们仍然能够清晰地记录利用这些数据，我们也会在本能的作用下隐约地排斥这些失控的数据。”
    “其后果，就是我们的某些数值——例如战舰数量和世界控制数都会卡在某一个范围内，再行突破必须打破我们内心对此所设下的限制。而打破这一限制的力量，就是Σ文明麾下部队更加疯狂的攻击。”
    “从大墟环带中冲出来的星明文明注意到了宏观的概率闪电链，接触世界枝干并被Σ的世界枝干猛烈攻击，帝国注意到了虚空中由世界形成的宏观结构——帝国制造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棵“世界之树”，尽管这棵树有超过一半的部分被战火和死潮烧毁，但是剩下的部分也足够逼迫帝国跳出曾经的数字的限制——帝国掌控世界比上一纪元的巅峰期多出了十几个数量级，而这一数字，也超过了帝国曾经掌控的星空中星星的数量。”
    “但是陛下，您知道的，这仍然不够——后面的一切也可以这样解释下去。”看着这样的故事，那股冰冷与绝望的感觉仿佛穿越了亿万年的历史，它们涌入克里兹的内心，带来一阵阵刺骨的恶寒。
    “需要更多功能的战舰，需要更加全面的防御，需要更加万用的阵型与战斗方式，需要更多的考验......虚空巡天雷达可以检索遥远虚空中的模糊目标，辅助甚高频非线性雷达进行对跨越虚空的目标的精确定位。遥远虚空中的目标必须掌握捕捉的手段，否则后患将无穷无尽。这还不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设备被调动起来，就像虚空在定期广播恶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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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兹，我们希望知道，跃升纪年中Σ设施表现出了周期性的活动，而这样的周期性活动似乎与虚空中死潮的活动周期相仿，这其中蕴含着怎样的隐情，以及我们需要知道——“红现实”的形成究竟是我们自己的意识与认知问题所致，还是有外物在干涉我们？”维多维尔标记出了新的重点问题。
    “第一个问题......陛下，这其中没有更多的隐情。”克里兹干净利落地给出了回答，“按照我目前观测得到的结果来看，虚空中广大范围内的死潮活动并没有十分明确的周期变化。死潮活动的确存在着规模不同的爆发期和长短不一的宁静期，但是它们目前看来与秩序世界的信息活动没有太大的关系，就像“螺旋世界迷阵”一样。”
    “至于说Σ文明遗留下来的设施会集中活跃并且紧跟着死潮的新爆发......陛下，死潮活动是因为Σ设施的活动导致的。您知道，打开一道死潮之门并不算多么困难——一块受到高度污染的碎片受到来自外界的强烈刺激后就有可能激发出一座死潮之门，只是这样打开的死潮之门之中能被我们利用起来的部分就很少了。”
    “但是对于死潮爆发这种虚空现象来说，它们不会去在意打开的“门”长什么样子，我们也不会去在意，我们只是知道，新的死潮活动即将袭来。”
    “所以陛下，实际的情况是：伴随着Σ文明那些受到高度污染的设施和舰队活动的增强，它们会不可避免地在虚空或者各个世界中抛出大量蕴含着高浓度死潮污染的碎片，并且那些受到死潮污染物的信息聚合体大规模的活动本身也会释放出类似于断裂带的腐化信息。”
    “这些碎片和对秩序世界来说十分不积极的干扰造成的初期影响尚且微弱，它们可能会被Σ世界主权设施残存的功能镇压，但是一旦这些污染形成规模了，那些残留的功能就压不住这些污染了。更多的死潮之门会爆发出来，而从远方，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死潮活动便进入了频繁期。”
    “......原来，真的是这样，真的只是这样。”
    “维多维尔陛下？”
    “没什么，继续回答下一个问题。”
    “是，陛下。”
    诧异？醒悟？懊悔？还是别的什么？克里兹感受到了十分复杂的情感。眼前的这位维多维尔陛下......凭借着相当强悍的战斗力，他的确可以做到带领舰队战胜诸多挑战，为帝国挡住战火的侵袭。
    但是很多时候，例如跃升纪年和决策纪年中的他，从现在的眼光来看作为一个统治者明显是不够格的——那时的维多维尔听不进别人的劝阻，任由自己的种种猜测和臆想发展扩散，他似乎将这些可怖又无解的幻想无条件地带入到了现实之中，并且无时无刻不在同这些虚无的想法作战。
    但是倘若真的要批判他的话，综合那时的情况，这样的批判真的能在那个时候讲得出来吗？跃升纪年末期，这个特别的砝码造物被脱离的决战旗舰引出了帝国，面对Σ那疯狂凶残的“一天攻势”，他不得不选择只带走那些被标记的最明显的“预定样本”，这使得他曾经保守诟病与冷眼。但是那时，真的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
    他或许可以赌可以救下更多的生命，但是如果赌输了，决战旗舰队的末日-创世就有可能彻底将帝国的总旗舰撕裂，让那片虚空中多出一块难以磨灭的残骸。亿万年后，虚空烈阳或许仍然可以凭借砝码效应创造出新的强大文明，但是到了那个地步，新的生命恐怕将与过往的使用者们再无关系。
    在那漫长又痛苦的决策纪年......所有存在都认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值得新的生命降临，所有存在都认为文明已死。文明已经三番五次地在自己眼前濒临灭绝，但是真的死亡却由于种种内外因素不会真的来临......扪心自问，这样的心魔倘若亲身经历，几句劝告，几组数据什么的，真的能拉动一个积累了百亿年的重压后濒临崩溃的意识吗？还有红现实的影响......等等，红现实？！
    克里兹立刻调转了镜头，他将“怪物”与连接“怪物”的虚空巡天雷达们指向了新的历史迭代。
    “陛下，红现实的问题不只是因为灵魂被稀释。”
    “什么？”
    “导致红现实的原因不仅仅是帝国的网络稀释了当时的生命们的灵魂——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还有其他的扰动......陛下，我从红现实中隐隐听到了“丧钟”的声音。”
    “丧钟？你是说Σ象限大陆的“丧钟”吗？”维斯瑞凡立刻确认道。
    “是的，陛下，不过这丧钟并不来自攻击我们的那座象限大陆——我认为可能是位于其它象限的象限大陆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当处于同一象限时，被您们所熟知的“九天”和“丧钟”系统会按照帝国史料记载的那般展开并发挥功能，而到了其它象限，这些功能或许无法平行地展开，但是它们也能造成一定的影响——例如潜移默化地干扰我们，让我们联想到血，联想到覆灭，联想到再无生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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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很久很久之前，在文明信仰勾晨星进而称呼自己为“星明”之前的时候，作为先祖的生命体们体内流淌的“血液”就不再是红色的了。”
    “原来是这样......”
    “还有，陛下们，之后的故事也有问题。”克里兹斩钉截铁地说道，“被称之为“疯子”，被否定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认为自己已经在很久之前便走错了路，自己已经欺骗、麻痹了自己太长的时间，那时，维多维尔陛下首先联想到了这些内容，整个帝国残存下来的灵魂也因此出现了连锁反应般的崩溃......”
    “这一切勉强可以解释得通，但是在此之后，帝国表现出的恨意太多了，多到那时的帝国根本产生不了的水平。而在那之后，帝国原本仍然相对“保守”的扩张行动彻底倒向了激进和疯狂。”
    “陛下们，目前我的能力尚且有限，我无法说清楚这些无端的恨意究竟来自于哪里。不过，我有一个猜想——或许是因为Σ仍不满意当时帝国的行动，它们可能考虑过亲自操作我们的行动，但是这样的行动不仅失败了，同时更是违反了它们之前的做法的初衷......”
    “......如果你的猜想成立的话，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象限大陆最后会对我们打出那一发“死去的光”、通过删除我们体内的简态资讯控制代码这一方式几乎一瞬间蒸发掉了整个帝国当时的全部力量。”
    维斯瑞凡缓声道。“恶意的侵入与干扰虽然极大地提高了帝国力量变强的速度，但是那也使得文明遭受到了严重的污染，所以象限大陆最后要清除掉这些污染，而如果想要做的彻底一些的话，受到污染的实体和经由它们衍生出来的其他信息结构就都需要清除掉，用我们来引爆也是很恰当的做法，因为我们同帝国万物的联系最为紧密......”
    “但是有一点值得注意，Σ怎么可能还有能力进行这样的干涉？”
    “维多维尔陛下，维斯瑞凡陛下，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解答。”克里兹摇了摇头。
    “但是陛下，我能看到的是......在此之后，来自Σ的干扰——我是说那些纠缠不断、长久伴随的干扰，还有星明文明和Σ文明之间纠缠的信息几乎全部消散殆尽。那道“死去的光”就像是为Σ文明自己所留下的影响制造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事件视界。无论那些纠缠和影响曾经都发挥了一些怎样的作用，它们都被关在了视界以内，关在了过去的岁月中。”
    “而星明文明则穿越了它。”

 第447章 回看历史(六):历史锚定点

    第447章 回看历史（六）：历史锚定点
    “陛下，之后的故事应该没有太多的问题了——那些都是您们亲手塑造、亲身经历的。并且，这些经历没有再经历过足以摧毁国家的灾难的冲击，它们的记载相对清晰且稳定。”
    “不过陛下，我需要补充一点——跃升纪年末期，Σ舰队对虚空烈阳的最后一次攻击是由一艘落单的决战旗舰发起的，攻击的形式是一发强度很低的末日-创世。这次攻击似乎蕴含着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是我也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情况......看起来，像是有一些杂音吸引了那艘决战旗舰的“注意力”。”
    “杂音？怎样的杂音？”
    “......不知道，陛下，这一部分被侵蚀的太严重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等了好一会之后，克里兹才无奈地回答道。“不过陛下，您们无需担心，杂音早在亿万年前就已经消散殆尽了。”
    “嗯，这样很好。”
    “接下来......总旗舰需要修复，由于生命体失去了简态资讯控制代码，帝国若想创造新的生命就需要重新选用合适的材料来制作合适的躯体。”
    “跃升纪年最后的数十亿年时间绝大部分被用来回收残骸、找寻“生活”的方式以及重新固定灵魂......两位陛下强大的砝码效应发挥了作用，许多灵魂最终都还能够被从无尽的信息海洋中捞回并修复......虚空巡天雷达再一次发挥了作用，它们曾经拦截下来的故事多种多样，而您们则将那些故事实体化并钻进了那些故事里找寻生活的意义和生活的方式。”
    “陛下，这里没有更多的问题了，决策纪年伴随着您们作出了新的决策而结束。而新的决策也符合Σ文明曾经的“冶炼”希望——文明按照一定的周期清除死潮造成的污染，长远来看，这样做可以有效的降低文明遭遇失控的超大规模断裂带的几率。而进入远征纪年以后......”
    “陛下，一下子多了好多新的说法和强行那词语拼凑起来的新名字......”克里兹赶紧暂时将视线移开，他感觉自己似乎就快要冒出金色的星星了。
    “如果说决策纪年的时候新名字大量爆发是因为那时技术水平暴涨并且更新迭代速度极快导致的，那这一次完全就是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想法命名同一样东西，比如说收敛警戒模型和危机预测模型......这俩完全是一回事，真是乱了套了......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反馈是怎么回事，算是专门抬杠吗——”
    说到这里，克里兹忽然沉默下来。通过这具强大的“信息望远镜”，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新生不久的帝国——最开始，有一些人提出一些相对尖锐的问题。看起来，由于文化的完整性大量缺失，这些本该得到答案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答案。一些古怪的矛盾与裂痕似乎就这样被埋下
    。时间逐渐流逝，帝国整体开始逐渐恢复生机与活力。大断裂带、污染入侵、涌现怪物......克里兹一项一项地看过去，他发现了一些新的从未来“送来”的异常切片，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个导致“不能抬头”的东西造成的新的影响——粉色的光似乎在故事里都形成了实体，它就像粘稠的水一般，渗透得到处都是。
    “陛下，接下来有很多的部分……我不能说了。”
    “那就算了吧，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有了足够丰厚的收获了。克里兹，把剩下的故事看完吧。”
    “是。”
    克里兹将自己的目光“散开”并均匀地铺展到了其余还未被观测过的目标上。帝国历史中到目前为止最厚重的部分开始向克里兹展现自己的内在，而克里兹也发现，自己在查阅它们的时候，心头中会浮现出越来越浓厚的熟悉感——原来，这就是曾经的自己漂浮在虚空中时看到的一切的另一副样子，另一种说法。本质上同样的内容，以不同的形式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已经过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从克里兹的面前流过。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曾经在观影课上接触过的内容。然而，现在的他持有着2-20级权限，他能够看到的东西已经不再是节选出来的片段和大段模糊宽泛的概略。能力的提升与权限提高带来的知识解锁使得他有能力看到曾经无法读取的信息。虽然作为一个“人”，他的年龄以及他直接的经历相对于自己的权限等级而言都短暂浅薄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但是作为叙事奇点，他已经在虚空中存在了万亿年之久，随着力量的觉醒，这些经历也不再是冷冰冰的信息团块。它们活化之后，同克里兹学习吸收得到的知识一起作用，撑起了克里兹扛起如此等级的权限时需要拥有的一切条件。
    克里兹知道，远征纪年已经持续了超过一万一千亿年。这一万一千年对于帝国来说可谓是五味杂陈，其中包含着对未来的憧憬，包含着对现实的不满与现状的绝望，还有一边守护一边却又被指责与谩骂的矛盾，更有危机时刻守望相助的团结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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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的一切跨越亿万岁月，它们的积累让克里兹感觉到了故事开始重新走向厚重与完整。每个生命、每个存在，万事万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拥有了合理且相对可靠的基础，它们不再无依无靠、无凭无据。
    更重要的是，克里兹在这个纪年里总算看到了真正的“生活”。宽敞明亮、坚固温暖的家园遍布帝国的无数世界。在这里，在这片庞大的秩序疆域里，名为帝国的大家庭正在拼尽全力尽可能的保证每一个成员可以自由地遵循着自己的意志生活，无论这些存在们想做什么，他们最终都能合理合法地找到自己最终的归宿。
    从诞生到安息，这其中的每一环无论如何，都是来自于众生自己的选择。诚然，克里兹知道也看到了，这终究是一个有些理想化的目标。现实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从不同的地方袭来，而这些要求始终也无法做到绝对的百分之百毫无瑕疵。
    但是这并不是停止努力的理由。克里兹回想起不久之前那位短暂地陪同过自己的首席学者告诉过自己的话：发动涌现仪式的直接目的并不是要制造一块完美的、没有问题没有错误的生存环境，这是错误的。涌现仪式的作用在于改变氛围，使得氛围能够不断向良好的方向发展，并在这一发展过程进行的同时逐渐压制，最终甚至可能做到消除一切滋长负面内容与阴暗面的“土壤”。
    发动涌现仪式的目的如此，一切发展与进步的最终目的与意义也是如此。
    伴随着自己视线的不断深入，克里兹发展了两种对帝国截然不同的描述与观测方式——如果只关注帝国历史中发生过的最重大事件以及帝国生灵们所取得过的最重要的突破与进步，那么帝国的历史所展现的样子就是如同骷髅一般的大框架。
    漫长的历史被无数的里程碑和更多的锚点切割成许多段，看起来就像是帝国永远在被战火、被死潮侵扰，帝国永远在同秩序结盟或者被文明背叛，帝国永远面临一个又一个问题，一个又一个突破也不过是暂时缓解了矛盾......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这并不是事实的全部......”
    克里兹换了一个视角，尝试将自己带入“平凡人”的角度看待帝国，或者是看待文明所走过的路的话，其实......除去流亡纪年、跃升纪年和根本不存在凡人的决策纪年，其他的时间......如果愿意的话，自己可以选择不受波及的生活。而那些惊天大事，那些能搅动虚空的滔天大浪对于自己来说......
    它们更多的时候只是帝国网络中的新闻，对于自己的实际影响程度或许有可能低到还不如自己决定接下来几年里去玩点什么的影响力大。
    只是，克里兹知道，现在自己不能以平凡人的角度去看待帝国了。轻松快乐、欢声笑语、逗比打趣当然比这一切更有吸引力，但是帝国的疆域仍有边界，帝国的疆域之外仍然是黑暗的虚空。帝国犹如黑暗汪洋中的一座小岛，一座闪耀着秩序之光的小岛。而围绕海岛的黑色汪洋中，机遇与挑战并存，没有人能说清楚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会从这片海洋中跳出来。
    死潮与断裂带的威胁仍然存在，状态不明的Σ文明有可能带来意料之外的影响，虚空中可能存在着复数的超级文明甚至顶级文明，这些未知的存在会以怎样的态度对待帝国，它们会有何种技术、会用何种手段......那都是未知数。
    这些话题黑暗、沉重且实际。它们在大部分时间里不需要远离金字塔顶端的平凡人们去倾注心思担心忧虑，但是整个帝国总有人需要考虑这些，需要为这些可能出现的灾难做好最坏的打算。还是那样一句话——轻松快乐、欢声笑语、逗比打趣当然更有吸引力，但是它们却撑不起整个帝国的脊梁。
    ......
    “将一个新生的强大生命火速提拔到拥有仅次于天区皇帝权限的高位，并且向这一个体开放整个帝国的全部历史资料......帝国已经和平了太长的时间，上一次这样做恐怕已经是五六千亿年前的事情了。”看着眼前漂浮在目镜上遥控无数虚空巡天雷达的小小身影，维多维尔小声地同维斯瑞凡交谈起来。
    “是啊，但是这恐怕也将会是帝国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唯一值得大家都高兴的事情了——叙事奇点接受了我们的诚意并且愿意为帝国贡献出一份力量，现状已经比我们曾经所及划过的绝大部分可能性都要好出太多太多了。”
    “同时，这也是又一份保障。作为能把叙事能力当本能使用的个体，他的模糊叙事记录和模糊叙事展开必然要比更专注于破坏力的我们更强。到时候帝国无论是要恢复还是要复苏，他都将是一份中坚力量——当然，前提是他不会被污染。我们也需要做好这一方面的准备。”
    伴随着小小的说话声，维斯瑞凡的身影出现在了维多维尔身边，这两个并排站着的身影在深邃的快要变成黑色的奥术汪洋中释放出了不同于紫色的光芒。
    “伍德，马里恩·惠勒已经就位了。等克里兹结束他的观测之后，你就带他去那间最靠近烈阳核心的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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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知道。还有莉尔，惠勒打算联合第三天区、第六天区和第二十二、二十三天区修建死潮领域模因研究试验室的计划你已经看过了吧？”
    “嗯，我看过了。有一艘新出发的虚点跳跃船在帝国边境之外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块性质有些诡异的秩序场残骸，这块残骸中存在着一座本体规模相当庞大的死潮之门，但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座死潮之门不仅大门本身异常的坚固稳定，它所释放出的死潮污染也并不剧烈。不知道是怎样的条件才会导致这样的一座门生成。不过那道门确实很符合惠勒的需求。”
    “我估计，无限制抗挤兑计划的冗余系数很快就又要在惠勒陛下的要求下放大了。”维多维尔轻声说道。“以后，这样的大计划恐怕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陛下们？”
    “怎么了？”
    “两位陛下，我已经看完了到目前为止的一切历史记录。远征纪年中有些许部分存在着疏漏与不畅之处，这些内容以我的权限可以进行处理，我已经将要修改的地方通知出去了。”克里兹盯着自己身后的总旗舰说道。
    “很好。”
    “以及陛下，我想问一个问题，当然，是“可以说”的内容。”
    “讲。”
    “陛下，我注意到......”克里兹犹豫了一下。
    “自从远征纪年五千亿年开始，每隔一千亿年，维斯瑞凡陛下就会让烈阳突变成一次超级渐近巨星，而突变后的烈阳秩序场边界都会急剧膨胀并且释放出异常强大的太阳风。这样的太阳风会使得帝国的虚空航行变得十分危险，并且帝国世界被太阳风撞击后，其相当于遭遇了高强度的天震袭击......”
    “陛下，每一次这样的实战演练都会导致大量的生命真的受到伤害甚至是死亡，许多世界会被摧毁。这些生命与资源的损失是切实的，并且每一次这样的实战演练之后遗留下来的影响都需要更多的涌现仪式才能弥补......这真的有必要吗？”
    “嗯，如果你问的是这个的话......克里兹，我想问你一下，你是否觉得现在的虚空......值得我们去感恩呢？”
    “......感恩虚空？”这个话题令克里兹蒙了一下。“陛下，您的意思是......”
    “想想看，我们虽然生活在秩序世界里，我们受到秩序场和世界屏障的保护而不必直面虚空。但是我们无时无刻不是在依靠着虚空生活——我们从虚空中汲取用之不竭的超凡力量，我们将我们制造出的一切废物排入虚空，我们已经这样做了亿万年之久，但是虚空仍然还是那个虚空，它的性质并没有因为我们的行为而改变一丝一毫。”
    “而且，还不仅仅是如此。我们的通讯，我们的通航都需要通过虚空。帝国这个庞大群体的存在属性同虚空烈阳产生的恒星风以及飘荡在帝国附近的虚空中的虚资讯密不可分。还有，我们学习规则、利用规则并且通过这些能转化为公式的知识来改善我们的生活。我们可以循序渐进，而不需要时时刻刻更新我们最基础的认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虚空有一种性质——一种表现得非常非常极端的惰性。”
    “克里兹，你想想，如果虚空并不呈现出极端的惰性，假如说虚空十分活跃的话，那会怎样？”
    “会......”克里兹在这个提示之下只是稍微推演了一点内容，他便感觉到毛骨悚然：
    如果虚空十分活跃，那么秩序与世界的创造规律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改变，旧的世界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灭亡，而新的世界可能会从底层架构开始与旧的世界完全不同。原本稳定的超凡资讯方程将再也无法稳定地从虚空中提取力量，它们有可能会失效，甚至有可能会......失控！！
    如果虚空十分活跃，即使世界屏障可以暂时阻挡躁动的黑色大洋，虚空也同样有无数种手段干扰已经存在的秩序世界，利用天震向秩序世界灌入虚资讯就是方法之一。而即使是现在，在这一切负面因素都不存在的情况下，天震也仍然称得上是灾难，如果天震也具有目的性了，也会思考了，那么秩序世界将会是一幅怎样的光景？！
    而且，情况还不只是如此——可以确定，帝国有大量的衍生结构以虚资讯的形式寄存在虚空中，包括涌现仪式在内，帝国做很多事情都需要借助虚空环境。如果虚空环境不再拥有惰性，不再长久地稳定，那么维系帝国生存的那些跨越虚空的数据流会怎样？是会绝大部分的偏离目标、还是会在跨越的途中遭到篡改，等到它们抵达目标时，它们已经变异到了带有剧毒的程度？
    甚至，这都算好的——如果虚空航路因此而被尽数掐断呢？帝国那由强大设备连接起来的网络或许将会瞬间崩溃，帝国将一瞬间碎裂成无数块碎片，碎裂成一个个无助的孤岛并且最终被吞噬。
    如果情况再极端一点——在前面的基础上，虚空开始自发的产生大量会侵入世界的怪异生物，并且会扭曲任何生命的智慧与思潮，让它们变成无数个与文明互成镜像、同生共死的怪物呢？
    克里兹不敢再想下去了。
    “虚空的确黑暗且冰冷，它可以吞噬一切，毁灭一切。但是虚空拥有惰性——极致到了极端的惰性。而这份惰性，是虚空给予秩序最好的礼物。”
    “帝国的绝大部分存在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但是总要有人担心——虚空不再呈现出这样的惰性在未来也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对此，我们总要想办法做些防备。一时的损失或许在当时看起来确实惨重，但是这终究要比我们真的面临这些困难时手足无措要好得多。”维多维尔再次用翼尖拍了拍克里兹的肩膀。
    “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第448章 会议室，试验室

    第448章 会议室，试验室
    “别的事情？”
    “是的，克里兹。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对于这件事情来说，我们已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一条战线......”克里兹刚想说在自己心里响起的“声音”跟之前两位陛下同自己说话时不太一样，他却忽然发现，有两个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自己见过这两个人影——是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二人，并且是本体！
    “两位陛下？”克里兹歪了歪头。
    “克里兹，你能够让你的力量扫过帝国这接近一万两千亿年的历史并且没有引发历史本身对你的防御，这已经足够证明你对帝国的态度以及你与帝国的关系。目前，任何额外的防御已经没有继续维系下去的必要。”维斯瑞凡点了点头。“而接下来，我们想将一些更加隐秘的资料告诉你。”
    “你不需要担心这里的问题，这里的一切都将得到恰当的处理。”维多维尔发布了“观测结束”的命令，而帝国的各处很快也开始回应这道命令：作为观测目标的人们回到自己原本应在的位置，那些没有生命的样本被送还到原处。虚空中的一片片禁飞区得到了解锁的通航许可，充满了警惕的防卫火力也暂时收敛起自己的杀意和锋芒......一言以蔽之的话，一切都在快速恢复原状。
    “跟我们来。”
    克里兹下意识地跟上了这两个身影。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有弄清楚这两个继承了砝码造物的“星明皇帝”本体到底是怎样的。从这两个同帝国人形生命没有什么明显区别的人类身体上，克里兹感觉到了明确的“本质”含义，这意味着这两个人影应该就是他们的本体。但是同样的含义同时也表现于虚空烈阳和总旗舰中......这不像是自己之前所见过的分身与本体的关系，而更像是刻意而为之的分开......
    克里兹被带到了一座建筑的面前，这座建筑整体上呈现出半球状，除了矗立在自己面前的大门之外，克里兹找不出这座建筑其他的任何一处存在有棱角的地方。
    厚重的大门在三人面前无声地滑开，克里兹只来得及看清楚大门和这座建筑厚重到无以复加，仅仅是两道装甲结构之间的填充物厚度就已经比自己之前见过的最高建筑物的高度还要大。下一个瞬间，自己就已经和那两位皇帝一起站在了一个内部空间显得有些狭小的昏暗轿厢里。
    厚重的巨大隔离门徐徐关闭，遮住了从门外照进轿厢的烈阳光亮。克里兹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东西正在向上流动，就像是有一股极其轻柔的微风正在从自己的脚下向上吹，但是看向脚下的话......自己的脚下只有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密不透风的厚重隔板。
    “嗯......”克里兹发现，当前的沉默令人尴尬，同时也令人毛骨悚然。昏暗狭窄的轿厢内部没有任何多余的饰物，这里的每一处边缘都是光滑圆润的，没有任何棱角出现在这里。
    克里兹缓慢移动着自己的视线，但是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抗拒自己从它们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与之间自己一眼就能连装甲带护盾全部看穿的地方相比，这里的一切确实是很不一样......
    “有什么想说的吗？”维斯瑞凡打破了轿厢中的沉默。“一口气看完一整个文明一万多亿年的历史，应该不会一点点自己的看法和想法都没有吧？”
    “啊，陛下……我自己的看法和想法啊……那应该就是帝国的历史故事太宏大了，太复杂了，太多变了吧。”这样一个巨大而宽泛的问题让克里兹感觉到一时难以回答清楚。
    “不同时期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很多故事，很多历史细节都是如此，不同时代的它们从外表上看起来彼此之间毫无关联，但是故事线却会将它们明确的串联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感觉。”
    “嗨，这太正常不过了，亿万年的历史怎么可能没发生过变化呢？”维斯瑞凡转过身来对着克里兹微微笑了笑，“变化与运动才是秩序世界内万事万物永恒不变的真理啊。”
    “陛下，说到变化的话，因为我是对叙事和描述敏感的，所以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里——这里的变化有好多内容本质上没变但是表述和形式一直在变。”察觉到姓名皇帝确实想要与自己聊一聊，并且还是在自己相对熟悉一些的领域，克里兹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
    “就比如说......信息位阶和超凡力量吧，最早确定它们之间存在着明确的差距时，这种差距不叫位阶，而是被叫做“第零稳定态”和“第一稳定态”等等，而当时划定这些所谓的稳定态时所用的规则和理念跟现在也完全不一样。最早的时候，呃......您们在确定不同的稳定态时好像更愿意用确定象征性和诞生先后等因素，而现在确定信息位阶时则更多的参考了稳定的、公式化的模型，这一系列变化让我印象深刻。”
    “因为......怎么说呢，看起来关联性并不大的事情却能被很好地串在一条故事线上，这种现象对于我来说有很大的吸引力。”
    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和感兴趣的地方，克里兹迅速变得健谈起来。“这其中还夹杂着很多其他衍生出来的内容，比如说源自Σ象限大陆的、根据“九天”的分层方式来进行研究的新位阶论，还有关于虚空真理啊，形而上、超形而上啊，位阶融合区间啊，统一糅合论啊，变量控制论还有存在属性不稳定衡量等等许多随着时间变化而出现的、在当时可以被称之为是“新兴概念”的内容。”
    “但是随着时间的的流逝，这些内容的命运却是截然不同，有一些直到现在仍然保持着相当的活力，但是也有很多观点就像超新星一样一闪而逝......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很有意思。”
    “嗯，还有吗？”
    “啊，维斯瑞凡陛下，如果说还有的话......我觉得就是这些历史记录中的用词问题吧。通过这一点我可以相当明显的看到帝国在不同时代的研究有着截然不同的侧重点，这些用词也能侧面衬托一下文明当时的文化习惯。”
    克里兹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所浏览的庞大信息流中吸引自己的地方：“比如说很早的时候，文明非常喜欢将某些内部可以支持物质或者能量循环运作的东西称之为“回路”。”
    “而后面......则更多的喜欢将它们称之为是管网、脉络以及循环系统等。啊，往后还有很多与之有关的词语，不过我就只是知道它们在表达同一个意思，这件事也很有趣。在远征纪年的时候，许多称呼的演变也出现过循环，比如第七千亿年的时候某件东西名字改了许多次，最终又改回到了五千亿年前的曾用名什么的，这些如果无视时间的跨度而单独把它们摘出来看的话也十分有趣......”
    “不过陛下，请恕我抱怨一下——有好几个时代里，一次性的词组真的太多了啊！”说到这一点，克里兹都有些哭笑不得。
    “像是什么精神弦啊、异态生命感知互联换算模型啊、融合流程啊、精神逆污染路径啊、世界链路沟通信道啊信息源泉啊世界可能总样啊时间杂糅点啊警戒性收敛模型啊等等等等......有太多的词组与这些词组所描述的东西几乎就没有提到过第二次。这些词组应该就是根据当时那些造物的功能和用途强行拼凑出来的吧？”
    “还有，除了这些“强行翻译”出一次性名字的大量造物，帝国在很多时候还会滥用一些词语的含义，比如说湮灭、崩溃、虚资讯、秩向、维度、资讯结构、置信权重、资讯星网等等等等，它们经常会随着时间的变迁而指向不同的对象。尽管帝国进行过多次关于订正此类“一词多义”问题的专项行动，但是这样修改始终存在着滞后性......”
    “最后......我觉得看起来还比较显眼的部分就是帝国的思潮与环境的变迁了吧......思潮的变化作用到实际环境中以后也会带来很明显的变化。最明显的变化，比如说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带来的影响，资源妄想主义会引起短暂但没有后续动力的应用技术大发展，变量统一理念开始应用的时候，由于错误充能导致的事故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增加以至于帝国不得不管制相关的研究成果。而围绕自由与责任，自我与服从之间的争论则是直接使得帝国根据权限树的划分将帝国一劈为二，出现了“内帝国”与“外帝国”两部分......”
    “这些是比较明显比较大的思潮变化，往小了说的话，帝国众生对于文化的喜好也会周期性的变化......比如说普通建筑物的外观内饰风格和居住星球、居住空间建筑的外观内饰风格都会有很多的不一样。根据区域环境的不同，帝国的各个区域也会形成许多带有地方特色的文化体系，这些文化体系的影响又会渗透到方方面面，上到帝国天区，下到五天座下辖的诸多文明，长可跨越千亿年，短可影响帝国存在下一秒做出的决定......”
    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克里兹讲述他的感想。
    “我不得不说，陛下。时间进入远征纪年以来，帝国的故事开始变得越来越厚重，这是我能体会出来的最大不同之处。我说完了，两位陛下。”
    “嗯，其实你好好想一想的话，克里兹，这一切其实并不难接受，不是吗？”维多维尔轻声道。
    “一切都在变化，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我们的认知，我们的技术体系，我们认识秩序规律和利用秩序规律的理念等等。在发展的过程中，新的事物必将逐渐取代旧的事物而焕发出新的生机，失去生命力的老事物自然也会在这个过程中遭到淘汰，不是吗？如果说亿万年前的理论一成不变地拿到现在却仍然可以被奉为圭臬视作真理，那将是多么可怖的原地踏步啊。”
    “不过，在发展的过程中，帝国的管理层的确有许多工作没有做到位。”维斯瑞凡肯定了克里兹的评判，“最明显的可以说就是史料记载中存在过的大量生造词组和广泛存在的“一词多义”情况，实际上，这些问题直到今天也还在困扰着历史学部等研究帝国历史和帝国过往技术体系的部门。克里兹，估计以后你会少不了跟他们打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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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陛下，我可否问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地是？”“闲聊”了许久之后，克里兹就像是如梦初醒般地找回了自己的好奇，脚下那股一直在向上吹的、此前被自己悄然忽视的微风此时此刻再次从自己的身边拂过。
    “烈阳的核心——极端靠近烈阳的力量之源的地方，那里有帝国最保密也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会议室。”维多维尔回答道，“很快就到了。”
    “哦......”克里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注意到，两位皇帝之间存在着一些有趣的差异：同自己一样，维多维尔陛下的耳朵上缘尖长，也是精灵耳。而维斯瑞凡陛下的耳朵上缘则圆润的多——她似乎较少受到这股目前还无法确定来源的“精灵扰动力”所造成的影响。
    “似乎是与维斯瑞凡陛下所拥有的砝码造物以及她个人的经历有关，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之后冲淡了这股信息扰动......”还没等克里兹看出太多，从下方吹来的“微风”忽然停止了。
    “我们到了。”
    ......
    一间会议室，一间十分狭窄、可能最多也就能容纳几十个像自己这样的“人”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一切极尽简朴，地面和半圆形的穹顶全都是无暇的白色，会议室内除了一张白色的环桌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的物品或者装饰。克里兹一进来就迅速发现了会议室的“瑕疵”——有一个人已经早早的等在这里了。
    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透露着一种帝国存在身上相当罕见地疲惫之态，而穿在他身上的衣服变得出现了皱皱巴巴的条纹不说，所有的装饰物也全都被扯了下来。
    要想让帝国的寻常衣物变得皱巴巴的尚且不易，能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人权限等级绝对不会低，而如果能让这样的人身上穿的衣服显现出皱巴巴的样子，那完全可以说这件衣服经历过相当长时间的蹂躏和摧残——他是做了什么才能搞成这样个样子？
    嗯......克里兹下意识地想要更详细地看看他的身份细节，但是就在他的眼光尝试进一步地深入的时候，那个人的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了许多狰狞的“尖刺”，这些尖刺狠狠地刺入了自己的眼睛并给自己带来了剧烈的痛楚。
    “嘶——！”克里兹立刻打散了自己的好奇心，突如其来的攻击让他感觉莫名其妙。围绕在那个人身边的防护体系开始逐渐解锁，随着一道道看起来十分狰狞的护盾逐渐打开，克里兹的内心很快就涌现出一种明确的熟悉感——那个早就等在这里的人，他是马里恩·惠勒！
    “直接谈正事吧。”惠勒的语气中透露着疲惫与冰冷。
    “达沃克斯·克里兹，叙事奇点生命，对吧？”惠勒的目光在克里兹身上扫了一圈，在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之后，他微微点了点头。
    “你已经读取了整个帝国的历史迭代，其实凭借你的生命形式和力量，即使不参与上一个任务，你曾经应该也留意过一些现象。”
    惠勒直接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比如有些时候信息会莫名其妙的丢失，很多原本可以用很简单的方式传递的信息实际表达出来却变得复杂晦涩，很多原本正常的景物看久了会有一种陌生与不可名状的感觉。”
    “现在你已经浏览了整个帝国过去的亿万年历史，你应该察觉到，帝国对过往的记录中存在着大量被篡改扭曲的文字，大量晦涩难懂的内容。比如说历史记录中许多出现次数很低的长词组、语序混乱并且又臭又长的句子以及大量的语病乃至错别字……”
    “还有，不同篇章的历史记录跨度极大，并且不同的篇章彼此之间开头结尾的承接关系难以被明确、还有很多地方突兀地出现了上下文毫不搭边的“粉色的光”。”惠勒一下子将一大堆听起来十分“莫名其妙”的问题抛给了克里兹。
    “......是的，惠勒陛下，我注意到过这些问题，并且我已经知道导致这些问题出现的原因很危险。”
    “那么克里兹，你自己还注意到过其他的问题吗？它所导致的影响不止这些，同时，我们应对的反制措施也在逐渐展开。你看出来了吗？”惠勒坐直了身子，双眼盯住了克里兹的眼睛。
    “其他的问题和反制措施......”克里兹稍微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能站在这里能够说明自己已经通过了帝国的审核，但是要是想在这里得到认可的话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才行。
    只是，整个帝国，特别是权限等级越高的部分，似乎就越喜欢默认彼此都知道将要谈论的话题的“前置细节”——自己看到过很多次，帝国的首席学者们、部门管理者们乃至天区皇帝们平时在谈论起某一话题时几乎不会在进行交底，他们会默认对话各方都已经从之前的交底会议中知道谈论这个话题所需要的一切基础细节。
    看来，这位惠勒陛下似乎是已经把“下命令不必解释”和“彼此之间默认了解需要讨论的话题所需的知识”当成了不需在意的日常习惯。
    虽然……这对于自己来说，当前的这件事这样做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对于一个故事来说，这会制造太多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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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故事中的角色们看起来是对答如流，但越是这样对答如流，实际上就越是在拉大自己与其他人之间的信息差——进而就越是在将外来的新读者拒之门外。
    “……啊，有这样一个问题。”顺着自己之前的感觉，克里兹回忆起了自己在浏览历史迭代时注意到的一个情况，这个情况断断续续地出现并且跨越了相当长的时间：
    “我注意到过去的很多记录都是按照对话体裁被记下来的。正常情况下，对话体裁应当明确对话各方是谁以及对话各方彼此的态度究竟如何。但是帝国的很多历史资料和历史记录里，除了大段大段的对话之外，没有任何明确的人称，这就使得这些话看起来由谁来说都一样。”
    “嗯，然后呢？”惠勒仍然盯着克里兹，但是听到克里兹的叙述之后，他眼神中的冰冷稍微消散了一些。
    “具有这种特点的资料与故事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曾经出现，其最早甚至可以回溯到跃升纪年……但是它们失控地大规模出现还是在远征纪年，并且是以帝国的那次内战为它们爆发性出现的“起点”。”
    “好。”惠勒点了点头。“这的确是因为目标释放出的“不可名状”这一属性导致的腐蚀。那么我们可以执行的反制措施呢？提醒你一下，就在你之前的回答里。”
    “反制措施......陛下，我想到了。”克里兹的眼睛忽然瞪大了一些：“目前的帝国存在们互相都很难清楚地记住对方——这就是我们的反制措施！虽然污染使得本该清晰明确的资料产生了扭曲，但是这一性质可以被我们利用，我们可以利用污染导致的破坏来减弱可能的叙事打击！因为那些话、那些事谁都能做，所以那些故事可以被看成没有特定的角色，帝国的任何生命都可以充当这些角色，所以，叙事攻击即使摧毁了真正的原角色，我们也可以做到利用已有的污染让新的角色撑住故事的框架！”
    克里兹先是兴奋地说道，但是，这股兴奋很快就被严肃取代——他知道这会有多残酷。与此同时，克里兹还感觉到惊讶：之前维多维尔陛下一个字都不想让自己提的“禁忌内容”，现在却能一下子都倒出来。
    “很好，那么我们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坐在桌边的惠勒敲了敲空无一物的白色桌面，环桌中央赫然出现了一道全息投影。惠勒伸手指了指全息投影中所展示的东西：“这就是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
    “这是什么？”克里兹的目光在看到投影中的东西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意，而自己的目光落在那个可怖的怪东西身上时，就连目光好像也会开始融化并糊住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五向对称的图案，在现实条件下它明明称不上规则，但是它却在用某种能渗入灵魂的方式不停地在所有人的耳边重复自己那妖艳扭曲的规整性，就像是在嘲笑现实一般。
    它的中心处是一个由密密麻麻的五棱光纹拼接出来的五边形，五边形的每个顶点处都有一根长的不可思议的、如同手指一般的触腕，触腕上分布着无数排列整齐但是看不清楚的纹路，无法确定那些纹路的形状究竟是圆形还是五边形。在它的正中间处存在着一个怪异的“五边形”缺口，可能是它的嘴巴。
    克里兹注意到，第一眼看这个缺口时，这个缺口异常扭曲，但是自己只要盯着它看的时间稍微长一些，那个画面中的图像就会不停地暗示自己，那个“五边形”是规则且标准的——以一些莫名其妙的注释的形式。
    “巨型恶意元模因——这是我们对它的称呼。”马里恩·惠勒的语气中透露着冷淡。“你要小心，出了这间屋子之后，你最多最多只能跟第十八天区权限等级高于2—18的个体在指定的安全研究地点说起这东西的存在。注意、千万、一定不要、不要、不要跟任何其他天区持有权限低于2—21级的个体吐露关于它的半个字，也不要有任何暗示，把这一切锁死在你自己的心里，明白吗？”
    “是的，我明白。”随着惠勒那几乎一字一顿的叙述，克里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话到底有多重要，以及这件事情的性质到底有多么严重。
    “目前，它还没有完全出现在我们所在的现实之中，所以从明面上我们是找不到它的。但是通过一些手段——比如收集那些粉色的光芒出现过的时空节点并且将它们彼此之间连接起来，就能大致的连出这样一个图案。不过一定要注意，只要是刻意被画出的，哪怕形状再粗糙一些也会被这个东西注意到。”
    “如果被注意到的话......会怎样？”克里兹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被注意到的话还不会直接致死，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但是就算它还不能直接杀了我们，被它注意到的后果同样非常非常严重。”惠勒沉默了一会。
    “远征纪年初期，有一场内战几乎点燃了半个帝国，内战结束之后，帝国便进入了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大混乱阶段——引发这一切的就是巨型恶意元模因的侵蚀污染，当时它入侵帝国的途径，是帝国规范中的所有“五”因子。这些规范中的数据直接影响着一切造物，所以污染以规范中的五因子为跳板，从书本中扩散到了所有以那些规范数值为凭据而建立起来的造物上。那可还是一万亿年前的时候，那时的它离我们更远——至少要比现在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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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它完全出现在我们的秩序中......那会怎样？”
    “不清楚，整个帝国恐怕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实际上，它以这种方式出现就足够骇人听闻了，我们查不到它具体的来历，但是我们对它多少也知道一些情况——它就像是从什么地方正在向这里挤进来一样，而它之前所在的地方，至少是在Σ的“第九天空”之外。”马里恩·惠勒的话语中带着些许颤抖。“我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它的种种可能。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它的出现才导致盛极一时的Σ文明以那么迅猛的方式走向疯狂并最终灭亡了。或者，它占据了导致Σ崩溃的原因的绝大部分。”
    “但是惠勒陛下，这样的猜测是不是有些——”
    “克里兹，Σ文明毁灭在了它的第六个万亿年之间，而巨型恶意元模因无法被清楚地勾勒出所有细节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一旦我们触及到它到底是“五”还是“六”的问题时就只会得到一堆乱码。”
    维多维尔突然打断了克里兹的话。“数字所对应的数量形成或者被赋予了抽象概念的情况并不罕见，畸形的五已经将这些事情连接起来了，我们不得不假设这种可能性。”
    “......克里兹，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帝国的教育课程里会塞着很多让你们感觉到不可理喻的内容了吧。”维斯瑞凡叹了口气，“我们并不知道这东西真的降临的话会形成怎样的结果。”
    “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我们必须尽我们的一切努力来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们设定各种环境各种场景让学生们亲身经历，以免帝国的孩子们一旦失去了帝国网络的援助就什么都不会做了。我们让学生们一遍又一遍地走学习流程，希望学生们能够掌握更多的学习方法以备不测。”
    “还有……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目前帝国在普遍教育阶段里传授给学生们的知识古老且笼统，其中有一些甚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疏漏”甚至是“错误”，但是那些知识已经足够新生们建立对世界观的基础认识，并且那些知识是安全的。教给你们的知识已经经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帝国生命数千亿年的分析筛选，它们不会带有隐秘且致命的毒性。”
    “……那么陛下，您们打算怎么办？我能为帝国做些什么？”克里兹看了看惠勒，又看了看那道悬浮在环桌中央的古怪影像。回想起自自己曾经留意到的异状和那一排排砸在时间的长河中排列整齐的锚点，克里兹最终坚定地看向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请说吧。”
    “我们希望你可以尽可能多的记住帝国的一切，细致地记住，细致到能用故事让帝国的一部分得到复现。这就是我们希望你平时要做的事情。嗯，做出这决定的不是我们两个，是所有研究过这件事情的学者们最后达成了广泛共识。”
    维斯瑞凡严肃地说道。“同时，我们希望你尽可能多地在你的记忆与故事中留下灵魂——根据我们的研究，对于你来说如何识别灵魂是否已经被保留是比较简单的，你只需要看看你所留下的记忆与留给你相关记忆的实体之间能不能联系起来，形成一个仍然连续且相对通顺的故事就行。”
    “当然，直接这样说可能说不清楚，毕竟你的生命形式有些特殊。回头等你实际操作一下，你应该就能很轻松的明白。”
    “还有——多制造锚定点。”维多维尔严肃地说道。“在回溯历史的时候，你应该留意到过，在某些历史节点处有不合时宜的对话，或者是看起来不像是来自那个时代的人们可以做出的批注。它们就是历史锚定点的形式之一，以不违背宏观现实的方式，我们可以通过活化历史迭代的方式，从当前活化过去，并且填补过去的历史迭代中的破损。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形式的历史锚定点，请务必要留下足够多的它们。”
    ......
    “在它即将降临之前，我们会为你准备好前往虚空深处的虚点跳跃船。”
    会议末尾时，克里兹被交代了自己最后需要注意的事项：“如果它强大到足够摧毁整个帝国，你就立刻乘坐虚点跳跃船离开。如果我们能够凭借我们的力量正面同它较量——那么，你就用你最强大的力量去攻击它。”
    “是，陛下！”
    ......
    “出动临渊之舟343艘，家园之舟2319艘，追魂之舟1323艘......惠勒陛下这是打算直接把第十八天区打包搬出帝国吗？”
    “副官，不要乱开玩笑，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要守护的这些超级运输船正在干的事情吧？”
    “我当然知道，但是就是因为知道无才觉得不可思议......”漂浮在流光中的人影们无奈地闪烁着，看着这些罕见的庞然大物此时此刻聚集成为如此庞大的队伍，就只是为了来满足马里恩·惠勒，满足他那任谁都会觉得离谱的未来规划......提起这件事，大家都不由得直摇头。
    作为军人，他们认真地担负起了他们需要尽到的一切责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在闲暇之余评论帝国的决策与计划——毕竟，依靠日常民主论坛来对帝国不恰当之处进行肃正的做法已经持续了十几个千亿年。只是这一次，看起来这位掌控第十八天区的、孤零零的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谁的劝也阻止不了他了。
    “在死潮领域中修建超大规模的模因研究室......他们的研究能展开吗？死潮污染不可能被彻底屏蔽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他，还有他背后那群神神叨叨规模超大的模因研究团队难道不怕自己的研究样本一秒钟都保存不了，或者模因污染顺着某些难以察觉的腐蚀洞口泄露出来吗？”
    “他们这也是在拿帝国的财产和帝国存在们的生命开玩笑啊......且不说那座古怪的巨型死潮之门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复活或者突然关闭，就算那道门能扛得住，包裹那道门的秩序场也能扛得住，那可是在死潮领域里面建造大规模的试验机构！就算这里的死潮活性没有那么高，但是死潮的性质是不会变的！得出多少意外，付出多少牺牲，消耗多少资源才能把一系列那么庞大的建筑建起来！”
    “那又能怎么样呢？那两位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默许，其他人也确实没有办法命令他停下。虽然这些事情在我们看来十分离谱，但是总会有一些存在会心甘情愿的去完成这一切的。”
    “唉……”

 第449章 无声的战争早已打响【锚点】

    闲暇时间很短暂，舰队起航之后，这些闲聊时出现的话语很快就会被遗忘掉。
    这些身躯比肩星系群的超级运输船满载着来自第十八天区最尖端的模因研究设备，还有无数蓝图与模块化的建筑构件前往那片正在向外缓慢释放出死潮污染的“建筑工地”。
    出于对所运货物的安全考虑，这些超级运输船们并没有直接进入“施工范围”，它们在工地周围一片临时撑起的秩序场中停了下来。
    只是，这片秩序场并不是预定的航行终点。
    “......怎么回事？uoidy54312舰长，出现什么情况了？”
    “接到来自上级指挥官的通知......运输舰队的安全防护工作将进行交接，由第十八天区的安全部队全面接管......同时，运输舰队也将被第十八天区全面接管？！你们自己看吧。”
    “......所有运输舰舰员全部离开？他们的所有职位与应负的责任将由第十八天区所指派的人员接替？！第十八天区这是要做什么？疯了？”
    “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泡在光海中的uoidy54312无奈地闪烁了几下，“第十八天区的那位皇帝陛下从至少三千亿年前就已经不太对头了。我查阅过有关的新闻内容，惠勒陛下以近乎胡搅蛮缠的方式要求过各大部门重新修订规范、更改规划、增加怪异的仪式性活动......他的很多要求都很恶心人。”
    “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帝国各处对他的所作所为提出批评的存在从来不少，但是这些批评的唯一作用只是在不断提高惠勒陛下和第十八天区的无限制抗挤兑资源系数而已——那些家伙们只需要根据这个系数制造出更多的超凡能量砖就行。哦，还会让他们多做些噩梦，这一点或许效用更大点，毕竟这种噩梦警示性很强......但是，批评的声音最终并没有明显地改变什么。”
    “......真头疼。”
    “算了，uswed53432，不要抱怨，我们只需要干好我们的本职工作就是了，比我们头疼的家伙可多了去了。就像那位神神叨叨的惠勒陛下，没准是因为什么原因把他搅得头更疼，他才会来让我们大家都头疼。”
    “好，新的舰长语录，记下来。”唯一识别编号为uswed53432的光球抖了几下，“舰长，你的语录可是不薄了。”
    “如果在我们自己建立起秩序场以前你还没有删掉这份内容的话，我就以舰长的名义把你扔到虚空里。”
    光海中的几个人形实体们开玩笑地互相碰撞了几下。换防的命令已经传递到位，这些负责操控战舰的人们计算好了战舰之后的飞行轨迹和运动方式。
    超过三百公里长的真理级战斗母舰在精确的操纵下如同一叶灵活的小舟，庞大的金色身躯在一瞬间完成了原地转向，同时完成这一动作的，还有围绕在运输舰队周围的其他所有舰船。
    在这艘真理级战斗母舰的内部，船舱内所有的设施都已经进入了活化状态。曾经彼此之间边界分明的设备们此时已经不再具有实体，它们融化成了璀璨的光芒海洋。
    这片海洋包裹着所有的战舰成员，来自舰员的指令与需求和来自舰体的反馈将会通过这片光海精准无误地传递给彼此，没有任何限制与延迟。
    舰队开始加速，由超凡资讯提供动力的强大引擎可以给舰船们提供无限大的航速。时空结构渐渐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带有暗淡金色光芒的模糊虚影——舰队开始从秩序场中离开，就像是离开母体的囊泡。
    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就在它们通过秩序场边界的时候，有一道异常暗淡的致密光墙利用自己被赋予的权限等级短暂地解除了这支舰队的所有防护，上到阵地核心旗舰，下到最寻常的战斗母舰无一例外。
    这道光墙扫过舰队时并没有给舰队中的任何实体带来伤害，但是它篡改了一些东西——所有舰船的航行日志与所有帝国存在的记忆全都被修改了，他们来到这里不再是为了守卫超级运输船们——
    他们是作为战士来到这里的，而自己所在的舰队刚刚同那座性质怪异的死潮之门，还有从大门里涌出的怪物们爆发了一场恶战。
    “你有没有把你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舰长语录删掉？我说过，你要是现在还不删的话我就把你扔进虚空里。”
    “删了删了，舰长，保证删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了。”
    “这还差不多。”释放出最多光芒的人形光团满意地闪烁了几下。
    “说起来，舰长，刚才的战斗真危险啊，那么多的死潮生物就这样从那座大门里窜出来了。其中最大的那个……恐怕比咱们舰队中最大的阵地核心旗舰还要庞大。幸亏克莱因环级撑起的阵地防护壁垒和虚无级生成的信息偏转信标足够给力，如果那些死潮生物没有把它们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和破坏欲望都倾倒到那些虚无的信息偏转信标上的话，这场战斗可就真的很危险了。”
    听到谈话以后，光海中的另外一个人形实体也飘过来谈论起刚才的惊险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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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实。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战斗会夸张成那样。”谈到这个问题，uoidy54312舰长也有着相同的看法。“这道死潮之门十分庞大，并且它太稳定了，稳定得令人匪夷所思。按照帝国所记录的数据资料，从它里面出来的死潮生物和我们打进去的炮火加起来的话，这么大的信息通过量已经足够把它炸塌千百回了，可是这座门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这有的研究了。估计整个帝国研究死潮的所有部门都能围着这座门至少转上十几万年。”
    “先别吵，又来消息了。这里说......帝国要暂时封锁那座死潮之门，还有死潮之门附近的虚空区间。由于不清楚死潮生物的活动规律以及这座门的性质，帝国会在那座死潮之门附近修建超大型的监控站？啧，这一次，整个帝国都得围着这座门转了。”
    “封锁的范围相当于一整条世界枝干那么大......幸好这附近没有多少航路，要不然的话这一块区域估计得停摆一段时间了。”
    ......
    “惠勒，记忆修改已经完成，所有不属于第十八天区的个体在离开这片秩序场时都会忘记他们原本的目的。他们不会记得自己护送过这些超级运输船，他们只会记得自己在这里同那座死潮之门发生过一场恶战。帝国将很快发出通告，这里将被单向封锁并受到通航管制与跳跃管制。”
    “好的，维多维尔陛下。”
    “嗯。”
    做完这一切后，潜藏在秩序场附近的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两艘巨舰开始缓缓远离已经被马里恩·惠勒接手的“施工现场”。由于边界线系统在遮蔽总旗舰航行踪迹的同时也会削弱舰船同周围环境的联系，所以此时的维多维尔没有办法把船开得很快。
    “命令已经发送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分摊给各个天区和各个部门了，让他们忙活去吧......”维多维尔开始计算跳跃至虚空烈阳所需的虚点跳跃坐标。
    在计算的同时，他隐约感觉到了一股股来自虚空中的“微风”。当维多维尔将自己的视线移向微风吹来的方向时，他立刻就弄明白了虚空中为什么会有那些“风”：
    有许多条触手，由许许多多的世界组成的、在虚空中蜿蜒的巨大触手。这些触手正在慢慢地弯曲，慢慢地让自己的末端远离这里。
    在这个过程中，无数世界邻域彼此之间发生了无可避免的相互作用，正是这些相互作用搅动了原本平静的虚资讯并且使得它们形成了涟漪，才使得这里的虚空中刮起了“微风”——位于管制范围内的世界脉络正在远离这里，看来命令被执行的十分迅速。
    维多维尔点了点头，他又看看身后，看着那片笼罩在朦胧中的秩序场，嘴中默念了一句“惠勒保重。”
    此时，总旗舰进行虚点跳跃所需的前置计算已经完成，边界线系统解除屏蔽作用的瞬间，这对黑翼的身影从这片虚空中消失了。
    “......总旗舰已经离开。”马里恩·惠勒微微叹了口气，他的视线旋即扫遍全场，目光中已经再无半分犹疑。而所有应向他的目光也是同样如此。
    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慷慨激昂的动员或者激动人心的鼓舞。在来到这里之前，所有的人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也同样已经做好了直面各种最糟糕的可能性的一切准备——从现在开始，与沉默寡言为伴，同危险的研究对象与危险的研究结果为伴，同压抑沉闷的氛围与无处不在的死潮污染为伴，同随时可能到来的变异甚至死亡为伴。
    所有的思想觉悟早在大家一步一步走上权限的阶梯时就已经准备好。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第十八天区近乎一半的同志们，还有来自第三、六、二十二、二十三天区等地的、愿意奉献自己的生命战斗在危险研究的第一线的战士们的新家，这里的一切就是他们未来在生活中所要面对的一切。
    “......开始卸载材料，注意材料的编号细节！”
    “正在锚定稳固力场发生装置......锚定完成，围绕死潮之门的空间已经得到充分加固。”
    “正在削减秩序场内部空间结构，已经根据使用需求确定了展开全部工作所需的时空结构体的最小值，已经将涉及到的各项安全系数折算进当前结果。待时空边界核对完成后植入世界回路始终座。”
    “时空强度已经满足工作需要，已经确认时空结构稳定性位于规范要求的安全范围以内。已经对当前时空结构进行全面扫描，未检测到晶能辐射导致的晶体，未检测到奥术腐蚀导致的云雾，未检测到死潮污染深入时空结构的标志性黑红色花纹，未检测到不均匀的时空扭曲。确认现场已无其他危险因素。”
    “大型设备已经到位，待命中。”
    “先遣探测器已经进入死潮之门内部，确认本死潮之门同死潮领域直接相连。观测到本死潮之门的新特异性：死潮领域同秩序世界之间并不存在隔膜，这也就意味着这道门将死潮领域和秩序环境直接连接了起来。目前，帝国记录在案的死潮之门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值得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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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潮领域内部存在相当庞大的、相对稳定的空间结构。死潮之门附近的空间中以及死潮之门的内部仍能检测到死潮污染，但是这里的死潮污染性质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条记录。这里的死潮污染呈现出均匀性与稳定性。这有利于我们工程的开展，并且有利于延长所有设备与建筑材料的使用寿命......”
    “已经确定死潮领域内部稳定空间的最大深度与最远边界，开始对比校对过往记录......已经确定，相比于刚发现这里时取得的探测结果，本次探测未发现该稳定空间出现可以察觉的缩小......”
    一条条指令和汇报在无以数计的节点之间被不断地接收与发送，待命的巨型设施们纷纷行动起来。曲率已经十分微小、不知道应该称之为“板”还是“砖”的巨大预制构件被紧密地拼接到一起，巨大而厚重的管道与收拢起来的巨大核心舱段在巨大的沉管设备推动下缓慢地进入到了死潮领域中。
    当这座高耸的厚重金色巨塔被确认状态稳定之后，在死潮领域内部建设各个分舱室的速度开始骤然加快。无以数计的大小工程飞船一刻不停地搬运着从临渊之舟内部卸下的巨量建筑材料。
    它们形成的秩序场几乎在虚空中架起了一座小小的桥梁，在这片万籁俱寂的冰冷虚空中，这两片临时搭建起来的人工秩序场为这里送来了一份反常的“繁荣景象”。
    这里的一切并不希望被公之于众，而冰冷的虚空和遥远的距离恰恰是遮蔽这片区域的最好帷幕。
    在这片帷幕的层层遮盖之下，帝国迄今为止规模最大的死潮领域建筑，同时也是规模最大的超级模因研究试验室正在迅速成型中。
    ......
    “......灵魂，灵魂，到底什么东西是灵魂？”虚空烈阳上，克里兹把自己关在一处黑洞洞的口袋空间里面，此时的他正在对着漂浮在自己身边的、已经堆叠成一座座大山的存储盘们发愁。
    “灵魂......说这么些参数也还是很不稳定啊，虽然说按照这个方式能够有效拯救绝大部分帝国寻常生命的灵魂，但是这些数据并没有交代灵魂到底是什么啊？！”
    “意识、智慧、自我......这其中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灵魂，看起来又跟灵魂密不可分，但是这些资料里却又总是有异类......但是如果直接认定“万物有灵”的话，这很明显又太笼统，而且帝国对待有灵魂和无灵魂的存在的态度截然不同，帝国认定的灵魂肯定有特殊性，但是这种特殊性到底要怎样才能很好地写出来呢？”
    克里兹翻遍了之前被灌顶时得到的那些知识和数据。他知道帝国有专门的灵魂研究部门，也知道帝国已经在研究灵魂的领域做出了很多成果。
    只是很可惜，这些成果对于自己来说都用不太上——每一次自己尝试弄明白那些复杂古怪的参数和别扭到已经十分“丑陋”的公式和模型时，自己的叙事能力流出的无数注释都几乎要把自己淹没掉，但是这些注释并不能帮助自己更好的理解它们到底有怎样的作用。
    “这大概就是之前陛下们提到过的“本能行事”和“后天学习”之间导致的本质区别吧......对于这些知识，我记住了，会用了，但是我并不理解它到底是为什么，估计如果我按照我的力量运用方式了解了灵魂的概念，估计我觉得明明很简单的事情对于帝国技术来说反而麻烦得很......”
    在又一次详细地翻阅了帝国研究灵魂的详细历史记录与几部不同等级的灵魂研究著作之后，克里兹直接让自己在空间中摊成了一个大字型。
    “灵魂是什么......它同很多因素都有关，但是这些因素和灵魂之间却没有十分明确的逻辑关系，有智慧无灵魂，有自我无灵魂，有灵魂无自我，有灵魂无意识，有灵魂无智慧......真是乱了套了。”克里兹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会不会是我努力的方向有些问题？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本能力量去理解这些由另一种形式的生命所创造的理论......我们之间理解世界万物的方式可能有着很大的差别，如果要强行将两者对接的话，这种做法是不是有点像那个强行造出来的虚数“i”了呢......”
    克里兹皱了皱眉头，本能正在告诉自己，自己到目前的努力方向似乎出现了错误。联系之前维斯瑞凡陛下说过的话，“联系起来”和“通顺的故事”似乎正在尝试表明自己就是关键所在。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克里兹开始进行新的尝试。一方面，他暂时把之前自己死记硬背的种种知识抛在脑后，也不再尝试看到实例时就开始利用自己的力量生搬硬套。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他开始捡起了一些刚才没有被自己很好地重视起来的方面：或许是因为感到自己责任重大而一时间太过焦急，又或许是海量的知识还没能被自己很好的消化吸收从而导致自己对它们的理解与看法有些片面化，在自己拼命尝试将自己所看到的现象和那些知识所描述的内容彼此对应起来时，自己忽视掉了一点：如果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的话，自己会是怎么看待“灵魂”这一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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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下心来以后，克里兹开始重新分析与灵魂有关的实例。
    “联系起来，还有通顺的故事......灵魂的性质会因为存在们自身的不同而存在着诸多的不同......”一边小声嘟囔着这些可能给自己带来灵感的话语，一边检视着帝国认证灵魂的方式和挽救灵魂的做法，克里兹眼睛中的白光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新的注释开始浮现流转，这一次，这些强大的叙事力量并没有被用来疯狂地解析那些复杂的参数和模型。
    “嗯......灵魂，转移的技术与具体操作，还有先后的一致性......”随着一个个案例闪过，克里兹感觉到似乎有一些细碎的灵感在自己的脑海中浮起，但是这些零散的碎片还不能给自己提供那种灵光一现的感觉。
    “......使用叙事手段强行复活常规手段已经全部无效的“已经死亡”的生命的做法是可行的，并且根据测算，帝国遵照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积攒下来的资源足够将这一技术的适用范围拓宽铺展到持有3—7级权限的个体。换言之，这种可以“起死回生”的手段可以覆盖至外帝国。”
    “但是——从历史与实际的角度出发，帝国的相关研究人员发现这种技术并不受到“大众”的普遍欢迎。在进行综合考虑之后，这项技术的普及程度有所缩减，并且对这项技术表示欢迎的个体开始呈现出可以归纳的特征，其相关特征为……”
    “嗯……嗯？！”这段话在克里兹的脑海中砸出了一道霹雳——自己已经知道了灵魂是什么，以及之前维斯瑞凡陛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质上来说，灵魂并不是由某些固定的信息结构或者固定的属性拼凑起来的实体。灵魂是衡量一个实体是否仍然维持着最初的“自我”的凭据！！
    这道霹雳点亮了克里兹的内心，他立刻带着自己新发现的观点重新研究了那些自己曾经看不懂的资料——事实证明，自己是对的！！
    是的，万物有灵——从在发展中保持相对的恒定的角度来说，万事万物都有灵魂。这一点早就被帝国应用到了实际中。
    实际上，帝国的超凡炮火中有许多强化脚本，而这些可以改变超凡资讯炮火性能的、最早被称作是“抗虚拟现实演算脚本”的强化脚本正是通过稳定这些非生命器物的灵魂来实现的。
    但是，灵魂到底是什么？
    克里兹给出的答案其实与帝国给出的答案一样，只不过克里兹用自己感悟与自己的话写出了这个结论：能够使得事物的“自我”延续下去的东西，就是那件事物的“灵魂”。任何存在都是如此。只不过，在实际条件的影响下，帝国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到了对有生命的存在的灵魂进行研究的方向上。
    为什么一个帝国的有生存在即使躯体被打的灰飞烟灭，他的唯一识别编号却仍然得以继承，并且在拥有了新的躯体之后，这个存在的身份并不会发生变化，他还是他？
    这正是因为灵魂的承接，灵魂将两具不同的躯体用同一条纽带系在了一起，所以帝国的有生存在即使更换了自己的躯体，但是自己仍然是自己，而不会变成一个继承了自己过往全部记忆的应答机器。
    曾经自我的故事仍在延续，这就是灵魂的作用。对于帝国来说，做到这一点就足够说明对灵魂的研究已经称得上是在当前的水平上做到了成功。
    与此同时，克里兹也看明白了帝国界定灵魂时所观测的那道“投影”到底是什么。
    在很久很久之前，帝国就有学者注意到了一个现象：会有灵魂在秩序世界内的某个区间中形成一道十分特别的投影。
    经历了漫长的技术攻关后，这道投影也出现在了帝国的检测设备内——在他们看来，这是一道投影，而在自己看来，这就是描绘一个存在的“笔触”，一道灵魂的“生命线”。
    它在故事中表明着存在的自我独立与延续，使得读者在读到这一部分时能够察觉得到这一存在并未发生改变，他所演绎的故事仍在持续中。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以叙事手段强行复活已经死去的存在的做法并不受到所有个体的欢迎了：因为对于个体来说，这很痛苦。
    用叙事手段复原生命和灵魂是通过重组叙事碎片的方式来强行让故事得以续接，这其中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不经过训练与历练的话即使是帝国生命也难以忍受。
    还有，如果按照这样的看法去理解，帝国，乃至万事万物，一切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灵魂，但是为什么还会有诸如“有智慧无灵魂，有自我无灵魂，有灵魂无自我，有灵魂无意识，有灵魂无智慧”等等这样看起来创造对立的情况存在呢？
    “或许，还真是在创造对立......也对，如果想要消除对立的话，对于帝国来说现在还太早......”
    获得了新的灵感以后，克里兹很快就看出了创造出这些怪异的分类方法的最直接原因：
    帝国相对于绝大多数文明来说已经十分强大，但是在大规模的死潮活动面前，在断裂带面前，在虚空中未知的强大文明和超级实体面前，在虚空面前，帝国仍然是可以被损耗的，可以被击败的。而帝国的生命也同样没有强大到无可匹敌——因为以上的情况存在，帝国在存续过程中必然有所取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有所取舍，就意味着帝国需要消耗一些资料来保全剩下的，帝国的创立者是生命体，在发展的过程中，这些生命体也在不断地接纳着新的生命体，生命体是帝国的主导者，这就是帝国需要保全的对象。
    那么消耗品呢？
    自然就是生命体适应现实、改变现实时所用的工具。
    如果遵循万物有灵的理念，那就意味着帝国需要将所有的工具纳入无限制抗挤兑理念，需要将工具摆在生命的对等位置上——那又用什么来保卫工具呢？
    这个问题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为了适应现实，打破问题的循环延伸，“工具”被帝国踢出了生命的行列，它们不再被帝国认为是生命，因而成为可以被生命消耗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割裂打破了原本更加和谐完整的故事，才需要用更多的努力来弥补割裂产生的裂缝。
    帝国也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帝国并没有拒绝将拥有了生命的工具们并入到生命的行列之中。现在，帝国在各处都有无以数计的设备是以帝国生命的名义存在的，而帝国的第三十四天区则是长久以来帝国舰队中拥有了灵魂的舰船们所组成的。虽然实现这一现状的过程存在着不愉快，但是具体到最终的结果，可以说，帝国在这一点上已经没有许多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克里兹发现，如果自己将这些故事线连接起来的话，现在的研究结果相比于过去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差别。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当这些内容被注意到，这些现象最早被发现时，它们的性质还无法被确定，这些无法确定的性质的存在，可以引发帝国的研究者们对它们的无限遐想与无限假设。但是随着研究的推进落实，曾经的想象无论在那时看起来多么完美、多么无懈可击，它们也最终要向不断变化的现实做出让步。拥有强大生命力与适应现实需求的新生物必将取代旧事物，这是未曾改变的道理。
    只是，最终还有一个疑问——如果万物确实都拥有灵魂的话，那么为什么那道声明着“灵魂存在”的投影并不是万事万物都具有呢？
    这个问题似乎太大了些。或许......虚空中的某些规则确实规定了生命的边界与含义吧？
    “嗯......”
    “......是这样啊。”伴随着问题的解决，一种轻快的酥软感随之袭来，克里兹结束了长久的思考，他满足地笑了笑。
    短暂的轻松之后，是严肃、认真与紧张。克里兹抬头望向这片空中理论上相对于自己来说是“天空”的方向。那里同样也是一片黑暗。但是克里兹知道，在自己的眼睛里，现实世界的一切已经变得截然不同了。
    与此同时，广阔无垠的帝国疆域内，这样的眼睛还有几十双。
    每一双眼睛的主人都知道，巨型恶意元模因——那个无以名状的可怖怪影，那个虚空中的无形大敌正在悄然抵近。
    虽然在明面上，一切仍如寻常。但是在隐秘的角落里，对抗大敌的无声战役早就已经打响。

 第450章 进阶的游历

    “不过也是，现在光是干着急也没什么用。”
    克里兹已经知道，这场无声的战争早已打响。虽然从明面上看帝国并没有对此采取什么带有明确的针对性的行动，但是实际上，从异状第一次被真正注意到的那一刻起，帝国就已经有人开始与之对抗，并且开始为未来的反击做准备了。
    作为叙事奇点，克里兹可以把现实当做故事来阅读。也可以把自己笔下的故事化作现实。
    帝国的管理者们也正是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所具有的种种特性，才赋予自己这样一个通过记录灵魂来为帝国的未来提供多一重的保障的任务。
    但是目前的自己还不能做到如此理想的水平，这不是因为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而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了解“星明帝国”这个庞大故事内部那无以数计的细节。
    基于叙事而生效的能力具有一个明确的特点——它可以一定程度地自发填补故事中没有被直接提起的细节。
    举例来说的话，如果克里兹想要用叙事能力来将一部分故事内容化为现实，例如他想写出一个人形帝国生命在一段时间内的经历，例如他想要写这个个体在这个世界内的某颗星球上散步，那么他并不需要事无巨细地写出一切。
    理想状态下，他只需要写出“某时某刻，有一个帝国人形生命在某某星球上散步”并释放出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
    而没有被他直接写出来的细节则会被他释放出来的力量自己补充完善——比如这个人形生命在散步之前都做了些什么，他具体在这颗星球上的什么位置散步，他的外貌与身材是怎样的，他散步时脚步的步幅和身体各处的摆动范围是怎样的，他穿着怎样的衣服，在他散步时他能大概看到些怎样的景物，在他散完步之后他又会去做些什么……
    等等等等，这一切细节并不会在故事里得到事无巨细的体现。当克里兹发动自己的力量时，这些细节会随着叙事力量融入现实而得到自发的完善。
    但是，要想达到或者比较接近这个“理想状态”的话，克里兹是需要满足某些前提条件的，而这其中就包括——他对帝国的了解要足够广，需要对帝国的绝大部分造物以及他们的各项属性有一个大致的印象。
    如果无法对帝国有充足的了解就贸然“下笔”的话，叙事力量是没有办法只依靠现实的环境影响变成能够直接融入现实的故事的。
    就像是……如果自己不了解帝国的人形生命的种种特征，下笔时随随便便毫无模板地来创造这个散步者的话，那么自己最终在现实里写出来的这个“人形生命”……
    如果自己真的没有任何预先的构思，没有设置任何的默认限制就下笔创作，这个诞生自笔下的“人形生命”应该还能是一个脑袋一个躯干两只胳膊两条腿，并且它们的位置不会出现错误。
    也就是说“人形”这一条或许不会有问题。
    但是……这个人形对于帝国的评判标准来说算不算人，这恐怕就很难说了。
    “哈，真是的。”克里兹挥了挥手打散了这些泄露出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的画面。
    “这么说，还得去继续游历，还得继续去了解帝国才行。创造果然是比保存和转移麻烦，特别是还涉及到灵魂，续写或者复制活的故事可不能有丝毫的轻视......最简单的果然还是破坏和毁灭，直接进行叙事攻击的话只要找到一个跟目标联系紧密的突破口，然后直接往里灌力量就行……”
    克里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希望能从中找出一点可以帮助自己实现目标的部分。自己的学生经历和观览经历目前看来都还算符合要求，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那完全不够用。
    而除去那一部分……哪怕算上自己降临世界之前的那段时间里的“记忆”，自己对帝国的了解大多也都是粗略的、混沌的、整体的。至于那一堆之前自己被灌顶灌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知识，还有自己之前检索过的历史迭代……
    它们只能算故事的一部分，它们可以支撑故事的逻辑，故事的各个部分有据可循。但是那些知识和资料对于故事来说只能算是干巴巴的框架，而不是故事本身。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在细节方面，自己对帝国的了解虽然不能说仓是廪充实，至少也能说是空空如也。
    “还是得一步步来，不过得先想想，这第一步需要了解些什么内容呢......”克里兹挠了挠头。他本身倒是无所谓跑远路什么的。但是现在，他持有2—20级权限，这仅次于管理整个天区的天区皇帝所持有的权限。
    持有此权限则意味着无论自己去哪里，自己的身边都会有一帮多如繁星、行如跟屁虫的近卫舰队飘着，这可不利于自己去读故事，特别是帝国在细枝末节处的故事。
    “看样子，以后得好好申请和规划一下以后的行动。尽量多争取一些可以自由活动的时间段和地点，要不然，永远带着舰队这么一个超级干扰源，这任务还真是不好展开。至于现在怎么起步......还是得先用虚空巡天雷达们了。”
    克里兹起身离开了为自己提供安静氛围的口袋空间，而在外面的主时空环境中，排列的十分规整、如同密密麻麻的网格一般的浩瀚群星已经将自己围在了正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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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里兹的脸皮跳动了几下，想起之前把自己震撼得一愣一愣的奇观们现在能就这样供自己调遣，还是......
    “还是感觉有点像做梦。”克里兹想了想，无论形式如何，这种规模的变故要是放在更前面的时候，自己肯定无论如何都得疯。
    只能说，在这一系列的行动和决定里，自己和帝国之间在相对的沉默中达成的默契和彼此的配合还算不错。
    双方的行动都没有触动对方无法接受的底线。
    并且，到目前为止，这一系列事情的结果......应该可以说是所有的可能性中最好的，没有之一。
    “先去跟近卫舰队的各级指挥官们好好交流一下工作，然后再去处理虚空巡天雷达的问题，嗯......正常情况下虚空巡天雷达没有太多的照射限制，但是如果需要针对一些具体目标实施探测的话，则建议提前给出对应的通知......”
    克里兹筛选了一下自己脑袋里同这些方面有关的信息，发现需要注意的事情还真不少。在确认短时间内没有更多亟待解决的问题之后，克里兹通过帝国网络联系上了包裹住自己的群星们。
    ......
    “三号雷达稍微再向左挪一挪，十二号雷达把接收天线再往上抬一点......好，成了！很标准！”经过了一系列手把手的微调之后，克里兹得到了令自己十分满意的作品——一只由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所组成的“眼睛”。
    在向帝国的各天区管理者们通报了自己的计划并得到没有冲突的答复之后，克里兹就开始寻找适合自己进行观测的地方。
    他最终选定了一片较为空旷的虚空区间，这里就像是帝国境内的一座空洞，即使是距离这里最近的世界脉络，其能够对这里造成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的。
    从整个帝国的宏观角度出发，假设以虚空烈阳为内部的中心来区分帝国的内外的话，这片区间处于中间偏内的位置。
    在这里，无论是轻松自由的外帝国，还是纪律严整的内帝国，自己都能将它们的故事收入眼中。
    与之前的观测任务不同，上一次自己需要浏览跨越帝国万亿年历史的所有迭代，所以帝国动用了分散于全境的大量虚空巡天雷达和“怪物”通讯阵列来为任务的顺利进行保驾护航。
    而这一次，自己只需要初步地了解当前的故事和故事中的细节，所以需要帮助自己拓展视野的虚空巡天雷达的数量也直接跌落到了几十座的水平。
    “克里兹主席，近卫舰队已经调整完毕。”确认一切无误之后，作为舰队指挥官的17—2—17—jgsf354365向处于秩序场中央的克里兹进行了最终的汇报：
    “舰队各舰目前已经处于稳定状态，各舰向外释放的扰动处于动态平衡，各舰对外释放的扰动叠加之后未超过安全阈值，不会对虚空巡天雷达的探测造成干扰。”
    “好，舰队进入待命状态。”
    “明白。”
    环境已经稳定下来，克里兹开始手动操作组成眼形队列的四十二座虚空巡天雷达，这只长轴长度达到数亿公里的巨眼所投射出的视线很快就与克里兹的目光“绑定”在了一起。
    “先看些什么故事呢……啊，对了，先看看自己之前的老师和同学好了。”在又一次确定了自己当前所在的秩序场位于第二十五象限无误以后，克里兹将自己的目光对准了25—16—245517号世界枝干，并且很快就找到了位于世界脉络3523—86—16之中编号为945422的世界，那是他最开始的家所在的地方。
    不过，在寻找自己的“老家”的过程中，克里兹发现，世界枝干中有一些情况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世界枝干内的绝大部分世界并不是用来居住的，而是用来承担一些军事需求的。
    哨所世界、驻军世界、工业世界、交通世界、研究世界和存储世界是大头，它们占据了整条世界枝干总的体量的九成九以上。而像是自己的老家那样的、有大量生命定居的家园世界反而是少数。
    同时，克里兹还发现了一件在他看来很有趣的事情：家园世界往往处于世界枝干的主干位置。也就是说，家园世界往往位于世界枝干的内部。而其他各式各样的世界则构成了环绕主干的丰茂枝叶，这些枝叶在远离主干的虚空中交织，在世界枝干的外部拱卫着世界枝干的主干。
    “内帝国”和“外帝国”所处的位置正好同它们的名字相反——从位置上来说的话，“外帝国”往往坐落于内部，而“内帝国”却在“外帝国”的外面。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问题。”
    在稍微深入地思考以后，克里兹理解了导致这种有趣的颠倒的原因：“内帝国”和“外帝国”是以3—5级权限为界限划分的。权限低于3—5级的个体构成了“外帝国”，而权限高于3—5级的个体则构成了“内帝国”。
    也就是说，构成外帝国的主要群体是新生命和“涉世未深”的存在们，只有下定决心要去深入地了解秩序世界的个体才会拥有高于3—5级的权限，才会迈入内帝国。
    外帝国是帝国新生生命的来源，是并不打算深入了解虚空和奉献自己的帝国生命们出生、成长、生活与安息的乐土。外帝国没有太多的条条框框，凭借涌现仪式带来的积极影响，帝国的生命们可以轻松地做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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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拥有着轻松、快乐与自由，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需要去获取几乎没有上限的资源，可以享受辉煌灿烂的文化。在遵守帝国法律的前提下，生活在这里的生命们还拥有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
    一句话概括，外帝国算得上是理想的乐园，而这片乐园同时也是帝国的“软肋”。
    软肋自然需要保护，而为外帝国这块软肋提供保护的就是内帝国。与自由和相对散漫的外帝国不同，内帝国被更多的规则制约。
    内帝国纪律严整，同时也对自我奉献的精神有了更高的要求。随着权限等级的上升，个体需要奉献出的东西会越来越多，直至自己跟帝国完全绑定。
    “乍一眼看起来确实不公平，不过......”克里兹开始进一步地给自己的目光“对焦”。
    “内帝国也好，外帝国也好，成为一个平淡度过一生的寻常个体也好，又或者是成为一个能够被各象限的世界记住的伟人也好......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大家都是出于本心的。他们愿意这么做，他们都知道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他们会践行自己的选择，他们愿意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就已经足够了。”
    “啊，看清楚了，应该说预料之内吧。”
    当目光看到之前指导过自己的人们的时候，克里兹看到了他们曾经的背景——他们同内帝国有关，甚至可以说与维多维尔陛下有关。
    这本质上没什么好惊讶的。作为叙事奇点，自己是如此的特殊，帝国肯定会让值得帝国信任的人来接触自己。
    如果在初级教育阶段、在新的生命的生命观与世界观刚开始形成的时候，有不安定的因素污染了自己，那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令帝国头疼的“祸害”，帝国不可能不对此设防。
    “继续找找......高级教育阶段的学校，还有我的舍友们都在哪呢？”
    此时，他已经定位到了学校。他的目光遍历学校的各个部分，最终，他还是在自己原本所在的那间宿舍里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室友。看起来，他们现在似乎正在争论什么事情。
    “争论什么呢？”
    “......我已经受不了了！这都是第几次被打回来再修改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在这个基础上保证我的结果重复率不超啊......”isha354588烦躁地将自己的移动终端扔在地上，后者随即化成了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了。
    “冷静一点吧，谁不是这样呢......再改改描述，还不行的话就让综合指标再低一点，你那不是还有两项指标可以继续降吗？不像我，我的所有指标都死死地贴在合格线上，稍微改一点整个设计就都得推倒重来，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干这个啊？”
    qxzp96349看了一眼isha354588，后者正在给自己留下越来越强的“暴躁的好学生”形象。
    “唉，不过也确实太难了，每一个参数、每一个指标都不知道被用了多少年了，天知道为什么学校不更换一下这些老内容！”
    “……谁呀？直接开门进来就行，我们又没上锁！”lhjl1864343对着被敲响的宿舍门喊了一嗓子，声音里同样透露着疲惫。
    “几个大佬们，你们的结果改的怎么样了？”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几个隔壁宿舍的人出现在门口。
    “很不好......这些要求太过分了。我尽可能协调整个系统协调了好久了，但是不是结果不对就是重复率下不去......我已经够够的了。”
    isha354588愤愤地说道，在克里兹看来，自己的这位舍友似乎已经有那么一点点想去找导师友好交流的打算了。
    “真是没办法......我有一个指标超限了，怎么降都降不下去。要不不行......我就直接把结果改了然后交上去？”来串门的人之中有一个忽然这样说道。
    “想得美——设计造假这种情况你就不怕挨系统制裁！”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嗯，看起来怨念已经浓郁的快要析出来了呢......”克里兹带着一丝苦笑摇了摇头，他稍微偏转了一下自己的目光，打算好好看看自己没能经历的阶段，也就是军训结束之后的高级教育阶段里，帝国生命们学习生活的光景会是什么样子......
    “噫！”qxzp96349忽然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冷战。
    “怎么了？”lhjl1864343立刻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就是刚刚忽然有一种正在被盯着的感觉。如果这不是错觉的话，我能肯定那道视线的源头不在这间屋子里。”qxzp96349检查了一圈，没有任何设备报告过出现异常波动。
    “应该是跨越式抓取树生效的缘故吧。”
    lhjl1864343仔细想了想这种感觉可能的来源：“我觉得应该是这个系统生效的缘故，就是那个能跨越权限级随机读取帝国生命生活状态的系统——帝国的管理人员用这个东西采集样本并通过这些样本协调自己的政策。这是个纯随机的东西，不可能有事先的通知......”
    “唉，算了。不管那是什么，总之，目前咱们还得继续跟这结课设计里要求的战车设计稿干仗！”

 第451章 二次闪耀

    “继续跟结课设计里面的要求干仗……好吧，他们这态度也不能说是有问题。”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任务书中那诡异的要求时自己的反应，克里兹想了想，最终还是以几声苦笑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到自己的同学们因为这不合情理的任务而忙碌的团团转，回想起自己曾经上课时接受到的强大信息轰炸，克里兹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越爱文明整体，就越难去爱文明中的一个个具体的个体？
    帝国的统治者们不爱帝国，不爱这一切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们当然爱帝国，也爱帝国的生命和存在们。这一点是不可质疑的。
    正是因为他们爱帝国，爱帝国众生，他们才不得不发布那一系列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命令。而这些命令平摊到最普通、最寻常的基层生命时，它们所表现出的具体形式就是需要帝国的广大基层们经历这些离奇的学习过程，学习大量看起来没有意义的知识。
    毫无疑问，这样的经历很难被认定为是“快乐的”。
    但是帝国的统治者们不得不不断地给自己的国民们添加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因为这些不愉快的经历和看起来乱糟糟的知识就是针对无形大敌的反制。
    对此，克里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巨型恶意元模因完全显现之后到底会有多强，这件事没人能说得清。但是它在显现之前带来的影响与扰动已经十分可怖。
    帝国需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应对一切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希望涌现仪式创造出的积极和向上足够稳定，足够经得起消耗。”克里兹在自己的心里把这句话又默念了一遍，随后他稍微偏移视线，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学校的其他部分。
    作为无数所为帝国生命们提供高级教育的学校之一，克里兹曾经读过的那所学校在众多的同级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地方。
    学校整体是被交通桥连接起来的巨大浮岛群，这些浮岛上风景各异——有一些浮岛上群山环绕怪石嶙峋，有一些则被某种充满异域风情的原始生态所覆盖，还有一些则堆满了自己所熟知的高楼大厦......
    各式各样的场景，使得群岛就如同是秩序环境的大略一般。在展示了秩序的诸多可能性的同时，群岛也为学生们提供了可以学习几乎所有科目的场地。
    “只能说，大家目前的学习经历......恐怕多少都会有些不那么快乐吧。”
    克里兹摇了摇头，他看见了学生们所积累下来的学习经历：他们需要经历长时间的知识灌输，需要在幽暗深邃的峡谷和蛮荒原始的树林中学习躲避怪异巨兽的追杀，需要孤身一人在颠覆认知的环境中学习如何重新发展文明，需要不停地重复已经被研究了无数次的课题，需要......
    “yuyg91074致朋友：亲爱的uuyl90798与uuji87987，你们近来还好吗？我需要告诉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所在的班级要组织一次课程实践，我们需要在一片异样的城市中生存一段时间。要想在这座城市中活下去的话，我们需要遵守许多规则，而这些规则极有可能是彼此矛盾的，我们需要自行发掘其中的细节和更深层次的联系才有可能走出这片城市。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无法与你们联系......我是yuyg91074，别忘了我。”
    “嗯？”克里兹忽然捕捉到了一封邮件，一封看起来是写给同学或者朋友的邮件。
    “还需要认识到怪谈极有可能从纸面里上升到真实中，并且做好面对“现实中的怪谈”的准备......话说，传递这样的信息怎么还需要专门写邮件的？难道帝国网络的即时传讯功能不好用......哦，邮件的送达地址跨象限，还在帝国的另一边啊，那没事了。也真是难为他了，学习还需要跑这么远。”
    看到这里，看到这个具体的人的经历，克里兹再一次感觉到了“宏大叙事”与“细枝末节”之间的巨大差距。
    从整体的角度来看，现在的帝国的确是在发展，整个帝国蒸蒸日上，这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放眼细节的话，在帝国高速发展、取得一系列傲人的成绩的同时，也需要注意到有无数具体的生命们正在为此付出着更多的努力。
    当帝国在宏观上制定了一系列大的计划之后，向下分摊到具体的个体的任务已经变成了无限细微的一小部分，但是即使是这样的一部分，也需要具体的个体，也就是具体的人们付出自己的时间与辛苦才能完成。
    例如，为什么会有学生跨越数个象限，来到帝国的“另一边”学习明明在家门口也能学到的知识？
    因为，这同样是帝国的安全规划的一部分。帝国会进行周期性的大规模迁移，利用这一过程来检测帝国的各个系统能否承担得起大规模的转移行动、帝国各地的储备是否足以应对生命的大规模迁移、帝国系统是否可以较好的支持接受服务的对象出现大规模的位置变动等等问题。
    在进行实践时，帝国不得不真的让无数的个体真的去进行一次次迁移。因为很多情况仅靠理论计算是很难算清楚的，自然环境要比任何的建模师都高明都周到。只有真正进行实践，帝国才能发现计划中可能存在着这样那样可能出现的问题并进行修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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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就需要足够多的个体作为迁移者来切实的参与这些行动，这必定会对他们造成影响。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很多，然而这一切却又不得不做。因为巨型恶意元模因仍在逐渐渗入现实，帝国必须做好迎击这无形且不可名状的大敌的准备。
    在不得不做的同时，帝国还面临着更进一步的困难：这些事情的具体细节没法向大家公布，甚至是隐晦的提及也不行——最好是哪哪都没有，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涉及到它的内容也同样越少越好，哪怕是历史、是记忆、是典籍，与之有关的内容最好也都抹掉，全都抹掉。
    哪怕这样做了以后会让一切看起来都很糟糕。
    因为敌人是模因。
    向大家告知这个模因的存在的行为等同于传递这个模因，等同于让更多的个体暴露在巨型恶意元模因所带来的危险之下，也等同于吸引“它”向这里投来更多的注意力。
    但是问题也同样显而易见——因为无法向全体国民告知这些事情，帝国没有办法让大家做到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在失去了这一部分的力量之后，众人眼中的帝国形象恐怕会因为这些......“误解”而低矮不少。
    但是说到底，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目前的情况了。
    “学生们需要多次接受不同形式的高级教育，需要经历各种看起来十分奇葩的考试。帝国的存在们彼此之间的朋友关系难以维系，只要离开的时间稍长就会遗忘彼此。帝国的规范中写满了古怪的安全系数，帝国的历史典籍中用生涩的话语将知识与记忆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已经如此，不知道等到“大敌”更加接近现实的时候，帝国又会制订怎样的计划，实行怎样的政策......”
    克里兹一边念叨着自己的感想，一边让自己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那封令人有些感伤的邮件上。他看到这封邮件被传递到了时空结构体的外面，看到这封邮件被一座趴伏在世界屏障上的塔型设施接收，然后被发送到了虚空中......
    “发送的方向不太对啊？”克里兹挠了挠头，在目光继续追寻着该封邮件的传递路径时，他感觉到十分疑惑：“目标应该不在那一边，而且还没跨象限，这是打算怎么发送到目的地......嗯？”
    克里兹追寻到了一座建筑。这座建筑，或者说这座塔看起来跟帝国国徽上的权杖十分相似，就像是把两根这样的权杖其中的一根旋转90°后，再将这两根权杖叠加起来一样。
    相比于帝国权杖的图案，塔的不同之处主要体现在了塔顶：权杖的顶端原本是代表着统治的王冠。但是在这座塔的对应位置处，皇冠被替换成了类似圆台、形状让克里兹想起了“火山锥”的基座。在基座中央的凹陷处，有一道类似于世界枝干天顶座的、直指秩序场边缘的辉煌光柱。
    而那封邮件正是被传递到了这道光柱里。
    “以前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样一种建筑的存在啊......”克里兹歪着头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不太认识它：自己能确定它不是军用建筑，而作为民用建筑来说，它带给自的感觉是……陌生。
    种种迹象表明，它应该是一种新型的建筑，还没有问世太长的时间。
    “找到了——虚空天极塔，于远征纪年1 168 546 013 211年立项开始研制，零号试验塔于远征纪年1 168 546 176 181年进行了初步的服役前测试，而一号塔于远征纪年1 168 546 178 291年经相关部门审批通过后进入试运行阶段......这果然是新的建筑。”
    克里兹从那一堆被灌输进自己脑海的知识中找到了与这座塔有关的确切资料：“这座塔的工作原理大概是......啊，总之就是，这座塔可以增强经由它传递的信息，并且让那些信息自己去找目标在哪里？那大概就是......”
    【你已经是一封成熟的邮件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发送自己。】
    “嗯，不对不对，邮件还是还是太特殊了一些，如果再一般化一点的话......”
    【你已经是一条成熟的信息了，你应该学会自己发送自己。】
    “看起来......圣音礼赞要塞群和节点三叉戟网络的功能也铺展到非军用领域了？也对，帝国网络之中每时每刻都有巨量的信息在进行复杂的交互，如果能让信息学会自己发送自己的话，那帝国通讯设施需要面对的压力的确会小很多......”
    想到圣音礼赞要塞群和虚空中的节点三叉戟网络以后，克里兹很快就理解了这座建筑的意义。圣音礼赞要塞群、节点三叉戟网络和虚空天极塔（未来应该同样会组建成网络）的功能都是让需要传输的信息学会自己传送自己。
    只不过，它们三者负责传递的信息的形式有所不同：圣音礼赞负责传递舰队，节点三叉戟负责维持帝国的军用网络，而虚空天极塔则是帝国民用网络未来的重要信息中枢
    克里兹的目光顺着宏伟的塔身扫了几遍，他注意到，塔的内部有一连串的办公室与工作间。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这些办公室与工作间里活动的工作人员就很有问题了：他们的所有动作都十分轻微，并且，他们的每一个行动都极快，快到他们的身体动作留下的残影几乎成了他们的身体的一部分！
    “？？！！”克里兹感觉自己被惊到了——那些工作人员得要有多快的手速才能在自己面前晃出这种水平的残影来啊？他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不同寻常的景象吸引，不过在克里兹强大的叙事解析能力帮助下，自己所看到的情况很快就有了解释：
    这是对主轴时间的利用的具体形式。
    克里兹回忆起了之前被灌输进来的一大堆知识之中，与时间有关的那一部分：在不同的地方，时间的单位并不一定。在总长相同的情况下，一段时间可以被切割成不同的份数。在大部分地方，单位主轴被切出的份数是一致的，也就是这些地方的“时间基本刻”是一个一样的值，并且这个值是相对保守的。
    而在一些相对特殊的地方，例如需要处理大量信息的各类中枢处，这些地方采用的时间基本刻要比帝国的寻常区域小许多。这也就意味着这些地方的时间更加连续，在此前提下，在这里工作的设备和存在们可以以快得多的速度处理规模庞大的公务。但是作为相应的限制，他们需要尽可能减小自己的动作幅度，才能充分利用起基本刻这样小的特殊时间。
    “......原来时间加速是这么用的，减小动作幅度，同时提高动作次数和动作精度？关于主轴时间的“时间刻”的实践知识又增加了——等等，我之前在看什么来着？！”等到自己已经把这座有趣的新建筑上下翻看了个底朝天，克里兹才发现自己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偏题了，并且偏题到了九霄云外。
    “......啧。”克里兹使劲摇了摇头，他准备把自己的注意力掰回去。长轴长度大到几亿公里的“眼睛”也同步跟随着克里兹的视线晃动起来。
    由于一个人与一只由虚空巡天雷达组成的眼睛相比大小差异实在太大，外界的观察者如果直接看到这一场景的话，他们恐怕只会觉得一个不到两米的小人正在带动一只几亿公里长的眼睛转向实在诡异了些。
    不过，如果他们能观察这其中的信息构成的话，他们就会发现，比起这些身躯庞大的合金架子，位于眼睛瞳孔位置的克里兹才是最耀眼的部分，他完全称得上是整个阵列的核心。
    在调整虚空巡天雷达的过程中，克里兹的目光扫过了一部分相对空旷的地方。而就在他调转视线的过程中，他忽然察觉到，在远离自己当前观测范围的另一片虚空区间中，原本平静的黑色汪洋似乎泛起了一些不稳定的涟漪。
    “开始调转虚空巡天雷达阵列……补偿修正系数调整完毕。观测到虚资讯活动强度正在上升......开始进行分析......排除天震可能性，排除异常生命体诞生可能性，排除......已经确定，该区间即将发生创世纪现象。根据现有资料推算，该区间的虚资讯强度可以支持的创世纪次数......不多于两次。”
    “说起来，我还没直接观察过创世纪活动呢，趁着这次机会可以好好看一下。”在确定这件事并不需要自己去汇报消息或者发布诸如航道管制令一类的命令之后，克里兹放心地将镜头对准了那片正在酝酿着不稳定波动的虚空区间。
    “按照帝国的文献资料里的说法，创世纪时会先后出现两次创世辉闪......嗯嗯，从前都是浑浑噩噩的没有详细品鉴过，这次就让我来好好看看这两次创世辉闪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吧......”克里兹低声嘀咕了两句，而就在他碎碎念的时候，第一次创世辉闪已经在虚空中爆发。
    “第一次创世辉闪强度较低，确实如此。”克里兹记下了这一情况。“第二次创世辉闪的强度会远远超越第一次，而第二次创世辉闪才能算的上是真正的创世纪大爆炸......那是什么？”
    就在克里兹十分期待的第二次创世辉闪爆发的时候，克里兹忽然发现，在创世辉闪的......或许可以说是“上方”的地方，有一团隐隐约约的、似乎是雾气一般的东西正在往下砸。当那团诡异的云雾完全砸下的时候，创世辉闪的规模也在一瞬间达到了最大。
    “那团东西是什么？它是从“上方”砸下来的，但是......”克里兹在脑海中把词库翻了个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词可以精确地说明为什么那团云雾来自“上方”。无论是天然的维度还是人为制定的秩向规则都无法在这里生效，按理说虚空中是不应该存在上下概念的。但是克里兹的本能却又在明确地告诉自己，那团云雾确实是砸下来了，它确实来自于上方。
    “这一块的研究记录怎么缺失了......还是说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克里兹没能在“灌顶”时得到的资料中找出他想要的资料。看起来，这很可能又是一块帝国常规技术体系难以企及、目前必须依靠自己叙事奇点的“本能”才能发现的拼图。
    “把这些记录下来，以后有机会的话需要对这一问题好好研究研究......等等，我的目标呢？那虚空中刚刚诞生的、那么大一个世界呢？”克里兹打算再看看被自己定为目标的世界，想着试一试能不能从该世界周围的虚空区间里找到一些新的蛛丝马迹。
    然而，那个刚刚诞生的、还没冷却下来的世界已经从自己的视野里完全消失了。

 第452章 最亮的星

    “……我的目标呢？刚刚还在我眼前的、那么大一个世界呢？”
    克里兹使劲眨了眨眼睛——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自己的目标大抵是真的消失了。
    “……怪事。”克里兹揉了揉眼睛，顺便回忆了一下自己记住的内容：自己确实看到了不明不白的雾气，雾气从没法精确量化、但从感觉上来说确实是“上方”的方向砸了下来，以及创世辉闪的确是两次。
    “这些记忆都切实存在……看来刚刚那并不是幻觉，那个世界的确是忽然就消失了。”
    “学术团队，帮我分析一下——”克里兹打算联系辅助自己的学术团队一起研究一下当前的情况，然而就在通信接通前的瞬间，一个空灵且虚无的声音忽然闯入了克里兹的脑海：
    “停下。”
    “……啊？”
    “这件事是我做的。”
    “……维斯瑞凡陛下？”面对着这有些令人意外的命令，克里兹迟疑了一会，“您是说……我正在观测的世界忽然消失这件事……是您做的？”
    “是的。”
    “……为什么？还有陛下，您现在正在跟我通话，但是我发现记录日常活动的日志文件并没有更新，这就意味着帝国网络没有检测到这些对话……您绕过了帝国网络？您是如何做到的？”
    “……靠烈阳风场。整个帝国都在烈阳吹出的太阳风形成的风场中。而风场是我的领域，虽然这片领域并不是多么“实际”，但是借助这片风场，我想进行一些不便被察觉的“小动作”是没有问题的。”
    “……比如，用特别的方式同帝国的其他皇帝和特殊个体建立一些隐秘的联系，还有……吃掉世界。”短暂的沉默之后，克里兹再一次听到了维斯瑞凡那空灵缥缈的声音。
    “……吃掉世界？！小动作？！！”听到这里，克里兹差点真的喊出来——这怎么看都不是小动作吧？！
    “......没什么好惊讶的。实际上，在更早些的时候，比如......决策纪年以前的时候，虚空烈阳维持运转的办法之一正是吞噬世界，只不过烈阳对要吞噬的世界是有所选择的。例如——会优先吃掉那些“不健康”的世界，并且吞噬世界的时候，“主菜”是世界之心。”
    “主菜……”
    “……至于后来嘛，后来我基本上就不这么干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烈阳的砝码效应已经强大到足够锚定需要被锚定的那部分内容，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外部力量为此“加码”。同时，烈阳内部的结构得到了进一步的稳固，烈阳本身能够产出的资源已经大于消耗值。所以，烈阳不再需要依靠外部的资源维持运作。到了现在嘛......像是吃世界这样的事情，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因公所致”了。”
    “......好吧，那维斯瑞凡陛下，您刚刚为什么要把那个世界吃掉呢？”
    “因为那个世界位于桥接区间内。”维斯瑞凡那原本空灵的声音此时混入了些许嘈杂。
    而在发现这些噪点以后，克里兹很快便察觉到，帝国网络似乎正在破解这片小小的异动——真够快的。
    “......位于桥接区内的世界可能会变成跳板，而这些“跳板”可能导致需要保密的信息出现泄露。这些需要保密的信息来自位于死潮领域内的大型模因研究试验室......不光是那座大门所在的虚空象限，所有虚空象限对应的区间都必须封锁。同时，克里兹你需要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虚空巡天雷达指向这片区域——”
    维斯瑞凡的声音消失了。
    “……克里兹主席，您需要我们查阅什么？”
    等到自己将注意力从刚才的凭空喊话中拉出来以后，克里兹发现，自己的学术研究团队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在等待自己下一步的指示。
    看起来......自己刚刚同维斯瑞凡陛下对话的时间在外界看来并不长，如果刚刚的对话时间跟自己感觉上度过的时间一样长的话，学术研究团队肯定会有所反应。
    “帮我调阅一下同虚空探测与虚空航行有关的安全细则和相应的规范数据。”
    “是。”
    “......位于死潮领域内的大型模因研究试验室......建设速度这么快吗？说起来，我之前还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这些事情理论上应该是会互相告知的......”
    克里兹开始调转虚空巡天雷达，在这只巨大的眼睛缓慢转向的时候，他稍微瞟了一下那片目前仍然处于帝国边疆之外的、被刻意遮盖起来的虚空区间。
    正常来看，那里一片空旷，那里只有黑暗。
    但是在克里兹眼中，在那片区间内部仅存的两个秩序场......却如同正在喷吐出明亮的射流的、最活跃的新星一般。此时此刻，它们正在向虚空中喷吐着无万大千的故事，它们是虚空中最明亮的星星。
    “......这么看来，现有的屏蔽措施能够屏蔽的范围还不够大啊。”克里兹在心里暗暗想到。“之后，得去给维斯瑞凡陛下和维多维尔陛下那一帮人再多提几条修改建议......”
    ======================
    黑门要塞，星明帝国国家级绝密设施，高危险模因研究中心，信息保存与信息交互专项研究国家试验室。
    “黑门”是一座性质极其特殊的死潮之门，因为其具有相当程度的惰性，这座死潮之门给发现它的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帝国与死潮之间的斗争已经持续了上万亿年，在这期间，帝国见到过各式各样的死潮活动形式，这些死潮活动有着明确的共同点：无论是小到可以污染一个世界的死潮之门，还是大到可以吞噬世界脉络甚至能劈开帝国疆域的死潮断裂带，它们都会喷出烈性的、可以在秩序世界内近乎无限传播的破坏与毁灭。
    但是，这一座死潮之门却与众不同。
    第一，它的体量大到可怖：以星明帝国标准单位作为衡量尺度的“尺子”的话，这座死潮之门的直径大约为三星明光年——它的体量相当庞大。
    要知道，绝大部分出现在常规的秩序世界以内的单体死潮之门相对来说都“很小”——即使是极度危险的、仅仅是出现就能让半个世界陷入污染危机的超大型死潮之门，它们本身真正的体量放在宇宙的尺度下，实际上却是不值得一提的。
    秩序自身的坚固程度决定了单体死潮之门的规模上限。
    如果单个死潮之门的规模过于庞大，那么它所造成的影响将超出世界所能承受的极限。
    这样“过大”的死潮之门所能造成的危害反而不会那么严重。因为在死潮污染倾泻而出的过程中，门本身也会被迅速破坏掉。
    自身规模太过巨大的死潮之门极有可能会直接自己摧毁自己，或者在短时间里摧毁一大块时空结构体后，因为自己所在的地方跌入虚空而被虚空吞噬掉。
    不过，无论它们的结局如何，有一条是能够确定的，那就是这一结局到来的速度非常快，换句话说就是，它们能够存在的时间非常短。“稳定存在”对于这样的门来说是一种奢望。
    然而，这座懒惰且庞大的死潮之门已经非常古老。虽然目前还不能确定它的确切年龄，但是有参与勘测的帝国研究人员认为......它可能出现在“星明文明”诞生之前。
    第二，它的“内部”存在着范围相当广大的安全区。
    这片安全区是相对来说的。如果与正常的秩序时空相比较的话，这里仍然是一片有危险的地方。
    令人作呕的死潮气息并没有被彻底驱散，它们仍然盘踞在这里。它们仍然会腐蚀护盾、侵蚀材料、融化逻辑、理智和健康。
    但是，如果比较的对象是死潮领域的正常部分的话，这里已经完全可以说是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宁静了。
    无论是死潮之门还是断裂带，它们都同死潮领域直接连接。
    死潮领域目前被认为是所有死潮污染的最直接来源，它无边无际，污染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在这片领域内肆虐，没有一丝一毫的角落可以容纳秩序和宁静——这原本是公理。
    但是这座大门的出现，却使得这条公理所涵盖的对象中出现了例外。
    位于这座大门内部的安全区存在着一道相对明显的“边缘”。
    在这片安全区以外，死潮污染仍然狂暴，如同被最猛烈的风暴所搅动的大洋洋面。但是那些妖艳怪异的“污染”一旦接触这片领域的边界就会立即平息消失，而在清除死潮污染的同时，安全区的边界并没有波动——这里相当稳定，稳定到了……
    就像是死潮领域在这里出现了伤口——不，是坏疽的程度。
    凭借这两条极为特殊的性质，这座特别的巨型死潮之门拥有了“黑门”这样一个名字。它成为了帝国历史上第一座拥有固定命名的死潮之门。
    在这之后不久，一部分帝国人来到这里，他们以这里残存的秩序场和黑门自身为依托建造了黑门要塞。
    黑门要塞是帝国第一座可以在死潮面前谈“永固”的巨型建筑。
    这里可以成为研究的殿堂。
    死潮污染是多么可怖，多么危险？即使是强大的帝国总旗舰也不敢在死潮领域内长久地停留，而帝国的其他造物就更谈不上在死潮中长久地存在这一说了。
    但是，黑门要塞不仅可以长久，甚至永远地在死潮领域内停留，它的周围还存在着范围相当大、性质相当稳定的死潮环境。
    一个帝国生命只要穿戴好对应的防护装备，他就可以在这片特别的安全区内近乎随意地停留，而安全区与正常的死潮领域更是只有一线之隔——提取死潮污染样本，这件事原本充满困难与危险。但是在这里，它却一下子变得几乎没了难度。
    对于帝国来说，这一切在此之前都是无法想象的。
    然而，学者团没有来，帝国的各大机构也并未进驻这里。同时，这里不但没有被帝国的交通网覆盖，反而离外面的世界更远了一步。
    黑门要塞完工以后，这座性质特殊的死潮之门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中。
    这里本可以成为研究的殿堂。
    如果没有那无形大敌的影响。
    黑门已经与世隔绝，这里只有两片秩序场。一片是他们的新家兼战场，另一片则保存着他们所有的补给。
    对于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人来说，当他们下定决心踏入黑门要塞的那一刹那，外面的繁华世界就已经不再存在了。

 第453章 黑门要塞(一)上层大区(上)

    外面的世界正在远离这里，曾经触手可及的繁华逐渐蒙上了一层薄雾，雾气又很快的变成实质性的阴影，最后转化为无边的天幕，将那繁华彻底的隐去了。
    世界枝干们已经将自己的触须抽离，对于这两片秩序场来说，周围的黑暗……差不多就是它们剩下的一切了。
    ……
    “你好，bxhs5489监测员，这一班又轮到你当值了吗？”
    “啊，大家好……是啊，这一班执勤轮到我了。”bxhs5489向周围注意到他的同事们抬手致意，短暂的互动没有影响到他脚下的匆匆步履。他很快就穿过了工作人员相对较多的数据处理区域并来到了自己的工位。
    bxhs5489是一名监测员，他的工作是监管黑门要塞周围的虚空区间。在工作时，他需要排查这些区域里是否存在异动，并以自己的监测结果来确定黑门要塞周围的环境是否正常、黑门要塞是否安全。
    bxhs5489进入了自己的工位，他开始激活并连线需要自己操控的检测设备。此刻的他，已经成为了黑门要塞护卫环带的一部分，同千千万万个和他一样的人一起组成了黑门要塞的“眼睛”和“耳朵”。
    要塞周围的虚空很平静。同往常一样，要塞附近的另一片秩序场是那些巨大的运输舰船们的锚泊区域。在要塞的监测系统中，那片秩序场正在释放出持续且规则的波动。而秩序之外的虚空就要“安静”得多了，从虚空中得到的回馈十分微弱，或者说……来自虚空的回应几乎就是“没有”。
    不过，也恰恰是这个“几乎”最能给人安慰。那些微弱的回馈来自于虚空中弥散的虚资讯。虚资讯还不能被帝国有效地利用，但是帝国仍然能从虚资讯的活动中归纳出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信息：
    正常情况下，帝国的设备应该能检测到虚资讯的活动。如果这些活动的虚资讯指标读数从监测系统中消失了……那很有可能意味着，规模巨大的断裂带正在向这里靠近——巨型断裂带会形成性质异常且范围广大的世界邻域，这层世界邻域会悄悄地吞噬被它所笼罩的区域内的信息。
    利用这一点，帝国可以得出结论：在大型断裂带正面撞击帝国之前，将会受到正面冲击的那一部分疆域会出现严重的信息丢失现象，以此，帝国可以对断裂带做出相对及时的预警。
    “嗯……当前情况正常，录入有关数据。”bxhs5489点了点头。
    这里的实际情况……似乎要比自己预想的情况好很多。
    bxhs5489仍然记得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心中的忐忑。那份由第十八天区的最高层所发出的征召文件虽然没有说明危险的来源和危险的具体情况，但是文件本身的内容之严肃，措辞之严厉，甚至让bxhs5489感觉到这份文件的全文可以直接用“应召者必死”这五个字来概括。
    bxhs5489不怕死亡，如果怕死的话，自己就不会应召来到这里了。但是对未知，该有的谨慎与紧张还是不能少的。然而等到自己真正进驻黑门要塞之后……
    bxhs5489感觉自己之前抱有的紧张与谨慎似乎有些过头了——这里看起来完全可以说是一片祥和。除了冷清了些，这里同外面的世界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过，也不能因此就直接完全放松下来——说不定危险的来源就是这片笼罩着黑门要塞的祥和氛围。
    算了，这里的负责人各个都把嘴巴封的跟星球要塞的主入口装甲门一样结实，就算拿大炮轰都不一定能轰得开，问他们肯定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而自己猜的话……帝国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情，那恐怕自己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既然如此，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纠结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如果有什么挑战要来的话，那就正面迎战它好了……
    “……3—698a监测位，bxhs5489监测员第三百一十六次轮岗。录入监测数据，当前情况正常，未发现值得引起警惕的异常信息活动……”
    在bxhs5489录入工作数据的同时，他所在的环带正在逐渐扫过几座离要塞主结构稍远一些的浮岛，这些浮岛逐渐从bxhs5489的面前划过，为他的工作记录中加上了一条稍微有些不同的数据——这些不同的数据是浮岛的身姿在要塞的监测系统中形成的投影。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东西都需要记录，按理来说的话，这些要塞自身的建筑造成的影响应该可以被直接屏蔽掉，但是黑门要塞的系统却并不这样做......会产生很多没有什么用的数据的。”
    bxhs5489知道那些浮岛，它们是黑门要塞的火力基站。大部分的它们都停泊在环带以外的空间中，如同星辰一般，为这片昏暗的、死气沉沉的空间带来些许生气和活力，而剩下的浮岛则漂浮在环带的内部，这些位于环带内的浮岛通过由巨大的桁架同要塞的主结构连接在一起，这些附加物的出现，使得要塞的主结构——一颗相当庞大的人造星体看上去显得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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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这份好奇还能维持多久，估计最多再轮个十来次，我就会对一切都见怪不怪了吧，无论是“有错误的地方”还是“可以改进的地方”我都不会再提及了。”
    bxhs5489翻了翻自己的工作日志，工作日志中记录着自己所有的意见提交与反馈记录。自己曾经给要塞的负责人们提了很多建议，但是那些看起来合理到不能再合理的建议却全部都被驳回了。
    不过......合理建议被全部驳回什么的，这倒也不能说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毕竟，主持建造这里的人是第十八天区的皇帝，整个帝国最大名鼎鼎的事精和烦人精马里恩·惠勒。这位古怪的皇帝陛下非常善于把帝国的各个部门搅扰得不得安宁，甚至不如这样说——自己来到这里工作到现在都没被那位惠勒陛下的命令麻烦到脱不开身，自己这已经算是十分幸运了。
    “幸运......？目前来说的话确实算是吧？”想到这一点，bxhs5489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前往一片混乱的地方，比如帝国边境处的某个出现了严重泄露事故的试验站点什么的。
    在他登上临渊之舟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自己刚走出舱门就会牺牲的思想准备。但是这里......除了一些懒惰到不正常的死潮污染之外，他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危险因素。而自己在这里的工作，也已经持续了上千年之久。
    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胡思乱想中，bxhs5489事无巨细地记录下了他所看到的一切。环带遵循着固定的轨迹缓慢地运转着，环带自身就如同时钟，每当它转过完整的一圈，居住在环带中的工作人员们就会进行一次交接班。bxhs5489向下一班需要在这个工位上工作的同事简要的交代了几句，随后便离开了这里。
    “休息时间......这一次要怎么休息呢？”bxhs5489激活了要塞的地图，他盯着要塞的生活及娱乐区端详了好久。“要不......去试试吃点东西？虽然听说那里的饭店食堂提供的菜品都是拿晶能奥术捏出来的，但是味道和口感并不比被模仿的天然食材差......那好吧，就这样决定了。”
    相对而言，生活及娱乐区中的餐饮区域并不大。帝国生命没有吃东西的必要，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吃东西”自然难以成为大众爱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会敷衍这件事。即使来就餐的人并不多，这里的工作人员们仍然会耐心地加工出一道道十分精美的菜品并等待食客们的光临。
    “还有回转自助餐？真有趣，看来以后这里也是休息时一个不错的去处......”bxhs5489找了一个空座位坐下。他从自己身边的传送带上取下几样菜品。在做这些的时候，他也没忘记好好看一下这里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大厅宽敞明亮，由于这座大厅是用晶能系列的超凡材料构筑的，所以大厅的内部看起来可以说是金碧辉煌。不过，这种因为材料的原因而自然而然呈现出的风格并没有同大厅内部的装潢产生矛盾，它们彼此和谐的靠坐在一起，共同为落座于大厅的客人们展示着这个古老的文明当前认同的美感。
    厅内有许多的座位，这些座位并没有像矩阵一般排列的整整齐齐。实际上，从整体的分布情况来说，它们被划分出了数个区域，分布于各个区域内的座位根据自己目前还不怎么了解的“美食规则”排列，自己所在的回转自助餐区就是其中之一。
    bxhs5489向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其他区域内不时有烟雾和蒸汽冒出，有时还会传来一些奇怪的响声——那些区域提供的菜品或许别有一番活力，需要将它们单独隔离起来，才不至于让那些菜品冒出的巨大动静干扰到并不对那些需要打一架才能吃的饭菜感兴趣的食客。
    “......打扰了，先生。请问您现在方便品尝一下我司最新研制的调味酱料吗？”正当bxhs5489准备往自己的嘴巴里扒拉一大口饭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从自己身边响起。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单人座——等等，先生？！”bxhs5489本来还在想自己到底是怎么粗心才能没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人，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虽然“先生”这个词是存在的，但是它已经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再被用来称呼人了！
    “是的，先生——您被耽误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希望您能品尝一下我司最新研制的调味酱料，以便我们改进后续的研发工作。”
    bxhs5489注意到，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他穿着一套风格看起来相当古老的礼服并微微弯腰站在自己的身边。而自己的桌子上则多出了一个由某种透明的材料打造成的瓶子——瓶子中装着满满当当的粘稠液体，那液体看起来......应该是金色的。
    “有点怪......黑门要塞的食堂又举办新的活动了吗？”bxhs5489有些迟疑地拿起那个透明的罐子并拧开了灌口：罐子里面的酱料看起来十分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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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还不错？”bxhs5489拿起筷子准备从罐子中挑出一点：“顺便问一下，这酱料有名字吗？”
    “有的，先生，这款酱料的名字叫伍德酱。”
    “哦，伍德酱......伍德......等等，伍德斯特那个伍德吗？！”bxhs5489突然猛地一激灵，全身就像是被奥术闪电犁了一遍般猛地颤抖起来。与此同时，手里的罐子中散发出的味道不再醇香诱人，现在，那罐伍德酱冒出的味道已经变成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刺鼻怪味。
    “这是怎么回事？！”回想起刚刚的那种感觉，bxhs5489感觉到恶寒与后怕，仿佛刚刚那位维多维尔陛下就站在自己身后并且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回过神来以后，他打算好好质问一下那位乱用人称的家伙要自己品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然而他却发现，向自己推荐伍德酱的推销员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bxhs5489摇了摇头，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折腾之后，他也没兴趣享用这些美食了。他随手抓起盘子，将自己面前的所有菜品直接全部倒进了嘴巴里。
    “味道还行......那就汇报一下情况然后去休息吧，这是闹的哪一出......”bxhs5489切下了自己的部分记忆作为证据，然后将自己刚刚那莫名其妙的经历上报给了黑门要塞的管理机构和后勤部。
    “走了......去休息一会吧，再下一班的执勤就又轮到我了......”bxhs5489起身朝着食堂大厅的出口走去，他没有进行传送，而是自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大厅的出口。
    一路上，他看到摆满了餐厅展桌的、琳琅满目的菜品。如果自己想要把这些食物都品尝一遍的话，那估计保守也得来个百八十次才行......
    “......研究员，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们这个窗口是不提供这款菜品的。”
    “但是我只买过你这里的饭菜！我没有拿过流水线上的任何一个盘子，有录像为据！”
    “但是......我们这个窗口只制作来自熔融星球的食材，而您看看您手中的这道菜，这里面的食材很明显是来自海洋的......至少，据我们所知，我们参考过的两千五百二十四万颗熔融星球里，没有哪个星球的岩浆池中有这种五个瓣形状的软体生物......而且，我们的菜品里也不会有这种连颜色都说不上来的酱汁。”
    “......怎么回事？”bxhs5489回头看了一下，某个窗口似乎发生了争吵，而且原因听起来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五个瓣，酱汁......
    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只是，在远远地离开餐厅以后，那争吵的声音似乎仍在耳畔回响。
    “研究员，您没有注意到您录像里的......”
    “......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这个盘子是......”
    “需要调查一下，这种事情在黑门要塞这样一个地方发生可不是什么好事......”
    “......录像？多一个人？”直到bxhs5489准备好好休息一会时，他才发现，那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仍然没有彻底消失，但是很明显，正常情况下来自餐厅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传到这里。
    “......或许是死潮污染导致要塞出现腐蚀了？这么快就出现腐蚀可不好啊。”在将这一情况汇报上去之后，bxhs5489放松了自己的精神。这种放松做法被称之为“睡眠”。
    据说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帝国的生命也是需要睡眠的，但是也同样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由于生命形式的逐渐改变，很多原本必须的生命活动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爱好，同进餐一样......
    疲惫感以自己预期的方式涌了上来，在这股倦意的催动下，bxhs5489很快就进入了熟睡状态，但是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好——他梦见自己躺在被某种黏液覆盖的地面上站不起来，自己的四肢上不时有一种令人感到恶心的、黏糊糊的感觉。有粗壮且形状怪异的触腕不时从自己的身边窜出然后消失。隐隐约约间，一种十分刺鼻的怪异味道开始冲击自己的感官，自己根本说不上来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如果非要类比的话，bxhs5489只能想到之前那罐被莫名其妙地塞给自己的怪异伍德酱......
    ……
    “……这一觉睡的，还不如不睡。”bxhs5489打着哈欠挣扎着从休眠舱中坐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清醒，一面硕大的透明屏幕就杵在了他的脸上。
    “哇啊！这啥啊？！”被吓了一跳的bxhs5489差点蹦起来。而当他看清楚屏幕中所展示的信息时，他愣住了：
    目前，黑门要塞上层大区的所有生活与娱乐区暂时关闭，要塞净化部队正在对所有餐厅进行消杀工作。
    黑门要塞今后将暂时停止提供涉及模拟海洋生物成分及味道的食材以及利用这样的食材制作出的菜品。
    请所有要塞工作人员注意——黑门要塞的所有餐饮服务区今后都将不再提供任何酱料。请不要接受任何人提供的任何酱料，尤其是——伍德酱。
    请所有准备用餐的人在餐前检查您的所有菜品，如果您发现了陌生的、难以辨别的菜品，请您不要食用该菜品。同时，我们强烈建议您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不要食用您桌前的所有菜品并迅速离开餐饮服务区。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
    “这是……什么情况？！”
    一种隐隐约约的、裹挟着能把自己吓一跳的恶寒的担忧逐渐开始在bxhs5489的心中沸腾——黑门要塞是一个很强大的单位，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如此。大区指挥部发出通告就已经意味着有重大的事件发生了。而如果是大区指挥部和要塞的最高指挥部联合发文通告的话……
    说明有了不得的大事已经发生了。
    而起因只是因为一盘看不出来食材的菜和一罐酱？
    ……
    那盘被扭曲的菜，还有那罐来历不明的酱……
    它们就好像是战争打响的第一枪。
    从它们出现之后，大量的诡异现象开始在黑门要塞内集中爆发，不久之前，要塞中还保留着祥和的氛围。然而现在，在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事件的不断摧残之下，曾经那宝贵的祥和现在已经被彻底撕成了碎片。
    “请所有人员注意，在您与其他人员对话之前，请确定您是否能看清楚对方的面部。帝国生命的面部应当是清晰可辨的。如果您无法看清楚对方的面孔，请您不要同他进行言语交流......”
    ......
    “请所有人员注意，黑门要塞从现在起要求所有人员必须穿着统一的制服。请注意，无论在任何时刻、任何情况下，请您不要脱下自己的制服，请您不要跟其他人交换制服。您必须牢记，黑门要塞提供的制服上有着特殊的识别纹路，识别纹路最少将会有一条，最多将会有九条。请注意，不存在有五条识别纹路的制服。如果您发现了这样的制服或者是穿着这样的制服的人员，请您立刻上报......”
    ......
    “请所有人员注意，您不认识且不应该认识您的任何同事。您只应认识并且必须认识您的所有上司，包括直接上司和间接上司。您必须牢记他们的灵魂识别码、行事风格和样貌特征。再次强调——您不认识您的任何同事，如果您对任何同事感觉到熟悉，那只是因为你们共同工作过而已。不要追究这其中的细节。”
    ......
    “请所有人员注意，不要以任何理由对外发送信息......”
    ......
    “请所有人员注意，黑门要塞内部不存在活化区......”
    ......
    “请所有人员注意......”
    ......
    “请所有人员注意......”
    ......
    “请......”
    ......
    “请......”
    “到底......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是一次休假的结束。bxhs5489拖着仍然疲惫的身体来到了自己的工位面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个人都不会再主动对别人说一句话了。眼角的余光扫视之下，这里处处都透露着压抑和沉重。现在......这里或许可以跟自己一开始预想的场景对上了？
    不，不对。
    不管曾经自己想象的场景有多危险，bxhs5489始终都还坚信着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因素是已知的。他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帝国见过、记录过的。但是目前看来，这一前提已经被否定了。
    自己的确是身处战场，只是这一次，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需要面对怎样的敌人。甚至不要说自己，就目前看来，即使是黑门要塞的指挥者们......对这个未知的敌人的了解似乎也不会比自己高明出太多。
    有些时候......最能带来恐惧的，是未知。
    bxhs5489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毫无疑问，如同麻袋一般的工作制服并不如自己之前的私服舒适。bxhs5489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看见这样的制服是什么时候。应该说......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整个帝国都没有再出现过这种版型丑陋松松垮垮的“麻袋”工作制服了。
    “……3—698a监测位，bxhs5489监测员第1 132 543 487 次轮岗。工作卡与卡槽匹配，确认没有出现异常轮班情况。已经确认，工作服识别纹路共四条，符合相关规则......安全检查完成，进入正式工作阶段。开始录入监测数据，正在综合调查当前情况，开始校对上一班监测员留下的工作日志……”
    现在，因为零零碎碎的工作越来越多，一班的工作流程越来越麻烦，现在的一班工作已经比之前长了差不多六倍。
    “回溯工作日志，虚空中虚资讯活动总体正常，本工位检测到异常信息波动一次，进行联合考察后表明，这些异常信息可能来源于一次失败的创世纪活动......这些日志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被污染了吗？”
    bxhs5489忽然发现，自己正在查阅的工作日志看起来忽然显得十分模糊：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在完全不吸墨的纸上用出墨量严重超标的油笔写好之后，再将这张纸来回甩上一万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第454章 黑门要塞(二)上层大区(下)

    原本应当内容严谨、字迹清晰的工作日志和监测数据遭到了严重的污损。此时的它们如同烂泥一般糊在自己面前的终端上。
    bxhs5489的眉头就像是被挂上了三把锁一般皱了起来，他仔细地检查了工作日志中的模糊之处。在这一过程里，一个怪异的巧合开始逐渐被他注意到：工作日志和记录检测数据的文件......它们的内容都失去了与“五”的所有联系。
    看起来，有莫名其妙的污染以文件中的“五”为中心侵入并感染了文件的内容。
    bxhs5489进一步的查询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所有含义为五的字段，所有能被五整除的非零页码，还有总信息量能被五整除的段落全都变成了乱码，并且这些乱码正在呈放射状地侵染它们周围仍然相对正常的文本内容。
    这些乱码......它们看起来粉粉的，粘粘的，给人一种很温暖却又很恶心的感觉。它们不像是帝国的造物，更不应该出现在帝国的造物中。
    这是这些乱码给bxhs5489最直观的感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bxhs5489并不是不接受这种污染渗透形式。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经从黑门要塞发出的种种通告和自己那逐渐开始变厚的员工安全守则中察觉到了这一点：有与“五”这一因素相关的、细节未知的污染现象在扩散。但是在此之前，被入侵的主要是切实的实体。
    在信息大一统的前提之下，万事万物彼此之间并没有构成上的壁垒，也就是说，无论实体性质如何，构成它们的本质都是信息，是按照不同的规则排列组合的大量信息形成的聚合物。
    这种前提的存在使得信息体之间很难彼此做到彻底的隔离，因为如果一样东西具有信息层面的传染力，那么由信息构成的护盾、装甲还有隔离措施实际上也就变成了潜在的、可能会被感染的目标。
    如果由此扩展的话，把情况想象得再极端一点，甚至将其理解成“有能感染一件事物的能力，就有能感染万事万物的能力”也不算错——这就是“情理之中”。
    而“意料之外”则是因为理论与实际的差距。理想情况与极端情况毕竟不是真正的实际情况。在现实中，信息聚合体彼此之间的差异是不可被忽视的。一样被当做工具使用的帝国造物与一份文件的信息组成方式完全不同。
    如果外来的感染源想要入侵它们，那么感染源实际上需要突破两道完全不同的“迷宫”，突破其中的一座迷宫并不能为感染源突破另一座迷宫带来多么有效的指导经验，但是现在看来......情况可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看来问题已经查明了，那么接下来就需要好好汇报一下，然后让那些负责这一部分的人们考虑一下怎样才能修复这些受损的日志和记录文件了。他们到底还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想出可靠的解决办法......还有，这些污染的具体类型是什么？模因生物？还是一种当前并未被开发利用的危险超凡力量？又或者是一种已知的超凡力量的危险变体？”
    bxhs■489准备将自己整理好的报告发送给相应的接收部门。然而，就在他确认发送之前，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动不了了。
    “——？？”bxh■■489以为自己的身体是被控制了，然而，他只是挣扎的稍微剧烈了一些，他的左手臂便在他自己的力量的扯动下被硬生生地拉断了。
    咔啦——噗叽——
    先是晶体断裂破碎的脆响，然后是某种覆盖着黏液的柔软物体拍击在地面上造成的闷响。
    bx■■■■89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掉在了地上并且融化成了一滩正在流出胶状物的烂肉。他想要发出警告，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有东西堵住了它的心智，切断了他与网络的联系，堵塞了他的喉咙，蒙住了他的眼睛。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唯一灵魂识别码里面......有数字“5”。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自本通告发出开始，所有工作人员及后备人员的唯一灵魂识别码中若含有数字“5”，则该唯一灵魂识别码停止使用。灵魂唯一识别码停止使用的人员将会得到由黑门要塞发放的新工作人员识别码。”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自本通告发出开始，所有工作人员及后备人员的唯一灵魂识别码停止使用。黑门要塞将会为全员统一发放新的工作人员识别码。请大家不要回忆自己的灵魂识别码，除了您的所有上司，您不认识也不记得您的任何同事，请不要尝试回忆他们的唯一灵魂识别码。”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所有序号包含五或者可以被五整除的楼层与房间将逐渐停止使用。缓冲期三年，以本通告发出时刻为起点开始计时。请所有工作人员注意，如果您在即将被封锁的区域内工作，请您在缓冲期内整理您的资料撤离您当前的工作区域，请您在撤离后尽快前往要塞规定的预备设施报到。如果您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撤离，您将被封锁隔离并失去一切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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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自本通告发出开始，所有监测员持有攻击权限。您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攻击虚空中的异常信息源。您将不会受到任何规则的惩戒与任何谴责。”
    ......
    “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宣：自本通告发出开始，所有工作人员可持有致命性武器。您所持有的武器杀伤力不应低于可以在一瞬间将您或者您的同事杀死2207次。如果您发现了身着不规则制服的疑似工作人员，您认为外形并不符合您的认识的疑似工作人员或者您无法看清面部的疑似工作人员，您有权自行将这些存在处死。您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自本通告发出起，停用所有休眠舱。如有人员需要休息，请您前往生活及娱乐区的休息站，请您务必不要睡觉。如果违反，您将会被击毙22177次。”
    ......
    “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宣：自本通告发出起，请尽量不要休息。如必须休息，请您确保在您休息时有不少于三位监护人。”
    ......
    “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宣：自本通告发出起，出于对要塞以及要塞的全体工作人员的安全考虑，自本通告发出起，黑门要塞上层大区中将加入由如梦巡航导弹组成的自动巡逻队伍。请您注意，入梦巡航导弹的攻击目标是梦境与精神的薄弱环节。请您务必不要睡觉、务必不要随意松懈您的精神与意志。”
    ......
    “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宣：由入梦巡航导弹组成的巡逻队伍由特定的任务编组，符合大区规则的入梦巡航导弹巡逻队编组方式有三枚编组、七枚编组与九枚编组。上层大区未设置其他编组形式，如若遇到不合规格的入梦巡航导弹巡逻队，请您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您的上司。如果您有把握，请尝试摧毁您所见到的、不合规格的导弹巡逻队。”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
    ......
    “黑门要塞上层大区指挥部宣......”
    ......
    一条一条的紧急通知和调动宣告就这样通过黑门要塞内的广播系统从指挥部中传递出来，它们被地送给每一位在要塞内工作的帝国生命。同时，它们也被装订成册，变成了一本本越来越厚的员工安全守则。这些安全守则将会被发放给弥补工作空位的预备人员。
    在这一条条紧急通知和调动宣告逐渐变成一本厚书的过程中，以千亿年为单位的时间已经流逝。
    星明帝国的发展在继续。在帝国的内部，新的技术手段孕育出了新的帝国部门和新的天区。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带有时代色彩的东西开始逐渐褪去它们那曾经的光环，也有一些东西顶住了时间的考验，并且在不断积淀的过程中变得愈发壮大。
    在帝国的外部，边界线再一次得到了新的拓展。
    虚空烈阳的风场已经涵盖了广大的区域，即使到了现在，帝国也没有发现烈阳那广阔的风场的边界。而在这片无形但温暖的强大风场庇护下，帝国的边界就如同会呼吸一般。帝国每隔三亿年呼吸一次，每一次呼吸都会将原本的边界向黑暗的虚空中再推出一段距离。
    然而，无论帝国的边界如何扩展，千亿年前，在维多维尔等人命令下留下的巨大空洞至今仍然空旷荒凉。自那道隔绝黑门要塞与外界联系的命令下达以来，帝国呼吸了超过六百五十次。但是直到现在，以黑门秩序场为中心的广大虚空区间内仍然极端荒凉，极端接近纯粹的空无一物。
    “监测员3—17—798713794，进入执勤状态。”
    在一处监测员工位面前，身穿如同麻袋一般的工作制服的人在确定周围的环境并无异常后坐了下来。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度过了许多道筛查和盘问：他小心地穿过了损坏的楼层和闭锁的房间，他没有对那些房间和楼层产生好奇心，也没有听见里面传出什么怪异的响声。他没有在路上遇到奇奇怪怪的工作人员，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一句不必要的话。
    在来的路上，无论是虫族生命体还是人形生命体都是正常的，虫族都没有出现缺少眼睛或者腿的情况。人的四肢及头的比例也均正常，每个人都拥有一个头、一双手臂和一双腿，并且头最短、手臂次之、腿最长。他直视了从自己面前飞过的入梦巡航导弹们，而后者并没有将他当成目标。
    他一路上照过很多次镜子，他确定自己的头和四肢并没有变成扭曲的细长手指，镜子里也没有出现稀奇古怪的东西。
    当他终于能做进工位之后，他还需要注意一个问题——检查之前的工作日志和记录监测数据的文件。这是工作中极为重要但又十分枯燥的一环：检查上一班检测人员留下的全部文件不亚于把这一部分活再干一遍。
    但是没办法，这件事必须要做，如果偷懒的话，数据处理中心那里就会收到比现在多得多的受污染资料，而遭受污损的数据是没有办法分析的——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之前的工作就白干了。
    不过，现实的情况还要更加严峻，即使是工作白干那也只能算是小事，如果那些受到污染的样本彼此凝聚起来产生了更进一步的破坏，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幸运的是，目前并没有问题——呈现在自己面前的数据资料没有出现污损，它们都完好无损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有一些相对而言比较破坏和谐的字段——这并不是问题，现在“五”和“5”的确无法使用了，但是这不代表帝国就不需要它们了。使用外力替代它们的做法肯定不如原装的内容协变，比如说（8-3）看起来必然不如一个单独的5来的和谐好看。
    但是......也没办法，好看是要向实用性让步的。
    监测员3—17—798713794激活了面前的标记盘，一层“天球投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半球形透明窗口上。这层天球投影对应着黑门要塞周围的虚空，利用它，监测员们可以像画星座一般画出虚空中的目标们彼此之间的相对位置关系。
    有些时候，如果研究的目标十分零散的话，那么注意这些零散目标之间的相对位置关系是很重要的。很多时候，这些零散目标彼此之间的连线可能会透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和性质，而这些信息单靠分析数据是分析不出来的。
    监测员3—17—798713794小心地操作着这一切，上一班监测员记录下的波动被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标记到了自己面前的天球面上。
    “......嗯？！”798713794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在天球面上画出的图像有些不同寻常。目前他只画出了几百个点中的几十个，但是这几十个点的分布......
    他的手指下意识地在天球面中划动，尝试勾勒出这些零散的点所形成的图形的“轮廓”。
    那轮廓......看起来很像一只手，但是那只手掌上的手指......明显要比“正常”的手指细长且扭曲，并且，它们的排列......也与自己手掌上的手指大相径庭。
    “——你们这干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我受够了！我不干了！你们乐意奉陪就乐意奉陪那个倒霉的皇帝在这里耗着吧！我不干了，我不干了！！”
    “？！”在听到这异常的话语的一瞬间，包括监测员3—17—798713794在内，所有人的手上都凝聚出了一团厚重的光。在第二个字符被吐露出来之前，几十只拳头就挥了出去。这些拳头并没有直接击中吐出那些夹杂着愤怒与狂暴的话语的源头，它们就像是砸在了不显形的墙上一样，凭空便停了下来。
    几十道渗出灼热的白色光芒的裂缝撕开了要塞内的空间，在裂缝中跃动的强大力量挣脱了帝国武器安全锁的束缚。它们如同游龙，如同闪电，转瞬之间便死死卷住了那个已经倒在地上的身影。那个人身上的工作服被这强大的外力撕扯成了细碎的条状物，至于那具包裹在工作服里的身体也同样被撕得粉碎。
    然而，工作服的破裂和身体的粉碎并没有让事情就此结束。
    发动攻击的工作人员们惊恐地发现，那具身体并没有因为支离破碎就停止喷吐那些恶毒的话语。恶意与攻击性仿佛有了实际的样子，它们就像是被大烟囱喷出的浓云一般，此时还在被那具身体向外释放。落在地上的身体碎块并不是金色的，有粉色的雾气开始从身体组织的断面间渗出......
    而那件被撕碎的工作服其中的一块碎片慢慢悠悠地飘落到了地上，那块碎片上恰好保留着工作服上的全部特殊识别纹路。
    纹路有五条。

 第455章 黑门要塞(三)中层大区

    相对于其他大区来说，黑门要塞的上层大区多少有些特殊——它是自成一体的，它并不与要塞的其他部分相连接。
    上层大区的主体部分是一颗直径上百星明光年的巨大球体，以及三道直径上千星明光年的厚重环带。由于这片残缺的秩序场并没有世界之心，世界回路始终座也就失去了介入控制的便捷后门。所以，这座主权枢纽不得不附加了巨量的演算阵列，以确保它能够准确控制这片早已死亡的秩序时空。
    而在主体部分的周围，还分布着许许多多的配套设施，这些配套设施均安置在规格统一的浮岛平台上。
    至于这些配套设施的内容呢？
    护盾护盾还是护盾，以及炮台炮台还是炮台......
    上层大区是整座要塞对抗来自秩序世界中的危险的前沿阵地。在保护黑门要塞位于死潮领域中的主结构的同时，上层大区需要在为黑门所在的这片秩序场提供源源不断的算力支持。
    无论黑门的惰性有多么高，它的安静相对于其他正常的死潮之门来说有多么夸张，但是说到底，黑门仍然是死潮之门，它同样连接死潮领域，它也会释放出死潮破坏，这一点作为其本质属性是不会被改变的。
    不可否认，在被帝国发现之前，黑门和黑门秩序场或许已经存在了相当长的时间，帝国生命担心它是否能够继续稳定的存续下去似乎有些没大没小不自量力。但是考虑到黑门要塞本身可能产生的巨大影响、黑门要塞需要对抗的外敌可能造成的扰动以及对自身安全的需要，这座要塞的建设者们最终还是决定建造一个功能强大的特装版世界回路始终座，来为工作在这片秩序场内的帝国生命们多加一层安全保障。
    而在上层大区“下方”的中层大区，则是连接位于死潮领域中的黑门要塞主体与外界秩序环境的桥梁。同时，中层大区也是一座规模庞大的港口兼物资转运站。
    中层大区需要有能力同身躯庞大的临渊之舟接驳并接收来自临渊之舟的物资，它也需要有能力将这些物资通过直径不足三光年的垂直通道运送至要塞深处。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位于死潮领域内的黑门要塞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形成的主体结构体积相当巨大，许多用于建造它们的预制构件的尺寸都远超过三星明光年。而这里又不允许通过信息活化的方式将这些巨型构件以信息流的形式进行运输。
    种种条件的限制，使得这里有许多以往可行的路被完全堵死。那么，要想解决这些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这里就需要一些新的技术手段，或者是......更加灵活的头脑。
    到目前为止，中层大区抵抗住了时间的考验并且完成了所有的任务，这一点让大家感觉到欣慰。
    但是也有令人不安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加重——来自上层大区的监测员们汇报说，每当自己逐渐接近“黑门”时，他们总会感觉到有异样的恶意从中层大区中央部位的巨大竖井中喷出，并且，这种恶意所带来的、混乱难言的怪诞感觉正在变得越来越凝实厚重。
    再这样下去，或许终有一天，监测黑门秩序场周围的虚空是否安全的三道环带将不得不停止运转。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372 026 857 209年，黑门要塞，中层大区。
    一节如同装甲盒一般的车厢在轨道上飞驰着，在这节车厢的轨道旁边还排列着上千万条类似的轨道。在那些轨道上不时有残影刚刚从前方出现随后就不见了踪影——它们要再次前往港口，去转运由临渊之舟运来的各类补给物资。
    这样的场景对于押运员1—3—22—4513358来说已经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程度。周围无论怎么变化都与他无关，他的任务只有一条——确保自己所押运的物资能安全抵达中层大区的中央竖井。在那里，这些物资将会被分流，被各个大区接收并最终发放到每一个像他这样具体的个体手中。
    承载着押运物的车厢长百米、宽和高均为三十米。然而，就是这样一节小小的车厢，却可以运输长达数百光年的巨型建筑构件——更准确的来说，这节车厢内的货物是存储着巨型建筑构件一切信息的存储盘。
    跟用摇把启动能飞跃虚空的巨舰一样，这也是一项在极端条件下好用但是画风异常的技术。
    车厢在轨道上以当前能达到的最高速度驶向中央竖井，那形如巨型音叉的、从竖井的井口处向外伸出的货物接驳区与货物存储—转换区已经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当中央竖井上方的巨大穹顶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那一瞬间，押运员1—3—22—4513358改变了车体的动力输出。车厢开始了迅速且平滑的减速，在计算无误的前提下，它将近乎完美地停在中央竖井的边缘之外。
    在轨道的尽头处，有一台升降机正在等候着。
    运送货物的车厢同升降机轻轻地靠在了一起。押运员1—3—22—4513358启动设备让存储盘缓缓地从车厢的内部移动到了升降台上。
    在这个过程中，包裹存储盘的护盾得到了平稳的过渡，经过两位押运员的检查之后，他们都确定，在货物的交接过程中护盾保持完好、没有出现瞬间熄灭又重启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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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检查护盾这一过程，他们迅速地点了一次头，在此过程中用余光快速地瞟了一眼对方：对方的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有一（三）条、对方的脸是清晰可辨的、对方有一个头、一双手臂和一双腿，其中头最短、手臂次之。对方并没有出现身体缺损的情况，也没有流出胶状物或者粉红色的光。
    交接人员双方均正常。
    接下来，是判断当前的交接环境是否正常——例如确定当前的环境是否是稳定的，有没有现实被扭曲的迹象，押运载具上是否出现来源不明的胶状物或者腐蚀痕迹，是否有来源不明的实体正在靠近这里，双方的时钟当前是否处于同一时刻......
    做完这一系列检查之后，两位押运员共同记下了这次押运行动。
    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货物交接行动圆满完成，押运车厢开始远离中央竖井，而中央竖井边缘的升降平台也开始迅速向竖井深处降落。
    这条轨道又完成了一次任务。
    而两处彼此位于同一直线上的货物接驳区与货物存储—转换区......它们都拥有数千万条彼此平行的、同中央竖井相连接的轨道。
    在押运员1—3—22—4513358从自己所押运的车厢中卸下货物的时候，在数万条轨道的末端，这样的货物交接行动也获得了成功。
    这样的场景每条轨道每年都会重复成千上万次，从黑门要塞开始建造到现在从未中止过。而黑门要塞建立......那可能是距今两千多亿年前的事情了。
    反正肯定已经过了很久——这是大家的共识。这一点从手里的那本生活安全规程就能看出来。
    生活安全规程......在一开始，它是不存在的。但是在漫长的时间里，黑门要塞似乎发生了许多不太好理解的事情，而为了让大家有能力应对这些事情，黑门要塞的总指挥部和各大区指挥部开始下发安全生活规程，从一张纸，到一本小册子，再到一本厚厚的书......
    不过也无所谓。
    押运员1—3—22—4513358已经返回到了“音叉”的尖端。在那里，他装上了一批新的货物。自然而然地，他也又走了一遍安全检查流程——到目前为止，在一次完整的货物押运周期中，进行安全检查所需的时间已经比押送货物所需要的时间长出三倍还多。但是，这确实是没办法的事情。
    认真进行安全检查不仅是为自己负责，也是为所有在这里工作的同事们负责，也是为整座要塞负责。
    每一个帝国生命都有充足的时间来适应新的变化。在长久的周期性活动与压抑的氛围下，一个个体无论曾经对时间有多么敏感，到最后也会逐渐地感觉到麻木。
    即使是对于那些专门负责校对时间的人们来说也是如此。
    保证自己所押运的物资的安全，这是押运员们的工作；保证自己所负责的时钟的准确，这是校准员们的工作。
    黑门要塞的主体结构跨越了秩序与死潮两大领域。因为这一情况的存在，确保要塞位于两大领域的不同部位拥有统一的时间流速不仅必须而且至关重要。
    在很久之前帝国刚刚开始探索死潮领域时，成千上万艘结局惨烈的深潜船给帝国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与惨痛的教训。帝国不能再因为没考虑到这一问题而出现事故了。
    在要塞中央竖井处，有一根竖直延伸的巨大通路，它的下端同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直接连接，它的上端则在半空中分出了三条岔道，这三条岔道最终与竖井上方的穹顶顶盖连接。
    三处连接点各有一个十分接近穹顶顶盖的平台，平台被数层透明的半球状护盾包裹。平台的内部极尽简洁——只有一座巨大的、充满了无数机械结构的立方体矗立在平台的中央。
    这些巨型立方体在用帝国所能做到的最高精确度来记录当前情况下的时间流速。
    曾经......或者说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这些巨型设备并不需要操作人员。但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当这些巨型设备内部的指针走过一定量的刻度之后，这些设备就会出现异常，并且异常的出现次数逐渐变得频繁、严重程度也越来越高。
    当不断出现的问题严重到自动设备已经无法独自处理之后，工作人员的身影出现在了这些平台上。
    校准员7—12—37698注视着自己面的巨型时钟。
    他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他需要在时钟出现混乱之后手动消除时钟系统出现的偏差。同时，他还需要联络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将校准后的时间信息传达给他们。
    除此之外，不要多看，不要多想，认真工作，这是所有在黑门要塞内工作的帝国生命们的共识与行事准则。
    在如此长的时间、如此单一的环境里不与其他的人沟通交流，并且还需要不断地重复枯燥乏味的工作......
    守候在时钟旁边的校准员们，他们的时间观念也在这巨大的压力下被或多或少地扭曲了——他们形成了周期性的身体记忆，其精度甚至不亚于自己身旁的那座巨型时钟。
    然而，他们却丧失了对较长的时间的敏感性。他们无法理解千年甚至百年有多长，时间对于它们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串数字，那串数字是一个商，是以一段时间的长度作为被除数，以他们在工作过程中记住的周期长度为除数，两者相除得到的商。
    对于那串正在变得越来越长的数字，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过去的时间应该已经很长了。
    校准员7—12—37698知道，黑门要塞基本上是与世隔绝的。
    不过，这一点确实并不绝对。
    在过去的时间里，外界或多或少地送进来一些信息，这些信息中有一些是阐明新的技术思路与新的技术造物的，也有一些是大概描述外界所发生的大事情的。
    怎样的事情才算是大事情呢？
    有新的天区成立了，有几位天区皇帝被弹劾了，逆涌现仪式的普及遭到了帝国民众的激烈反对，帝国舰队开始进行规模巨大且极其深刻的改组，庞大的机动舰队被从原有的、专精阵地战的帝国舰队中拆解出来，帝国制造出了新的ac—xm—13先导级旗舰级信标引导舰，一直在被审议是否应该恢复建造的elc—xm—18终明级自我献祭式攻击先导引导船和elc—xm—25朗基努斯级自我献祭式攻击舰开始大批量走下生产线......
    外面的世界......看起来情况并不好。
    校准员7—12—37698蹲下身子，在双手抱紧头部的同时，他将自己身体的一边紧紧地贴在立方体巨型时钟的外部装甲上。时间混乱如期袭来，在混乱中，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心智和感官，直到这一次来袭的混乱时间结束。
    当自己又能站稳以后，校准员7—12—37698首先检查了自己——自己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有八条、自己的的脸没有变的粘软，也没有流出黏液或者胶状物。自己仍然有一个头、一双手臂和一双腿，其中头最短、手臂次之。工作服状况良好没有破碎，自己脚下的地面是淡金色的、光滑且坚固的晶能材料，地面没有变的粘软、地面不会动，地面并没有渗出不明的液体。
    确定自己和自己所处的环境并没有异常之后，校准员7—12—37698打开了自己身旁的装甲护板，可以为巨型时钟修正偏差的输入设备暴露在他的面前。当他看到这些设备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整洁、轻盈、坚固、稳定。
    他看到这些设备并没有滴水，没有渗出不稳定的光或者胶状物，也没有附着任何莫名其妙的衍生物。
    一切无误。
    接下来的一切，校准员7—12—37698已经烂熟于心。他熟练地拉下拉杆、踩动踏板并按动按钮。
    然而，接下来应该马上出现的回馈并没有按照预定要求传递回来。
    “......怎么回事？”在察觉到没人回应自己的校对信息之后，校准员7—12—37698再一次重复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
    但是，就在他完成了第二次操作之后，一种猛烈的异样感却在一瞬间从四面八方袭来——自己面前的这台巨型时钟似乎并没有连接到下层大区，而是连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怪异位置。
    周围的景象似乎在一瞬间里被撤换了。
    校准员7—12—37698感觉到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周围突然涌出的粉色光芒无比的细腻，它们能渗透工作服、能渗透自己的护盾和身体、能渗透自己体内层层叠叠的防御系统，也同样渗透并融化了自己的心智。
    在自己被彻底撕碎之前，校准员7—12—37698发现，自己工作服上的特殊识别纹路少了三条，现在......它们一共有五条。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中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自本通告发出起，所有校准员在校对大区时钟之前必须按照本生活安全规程中提到的方式进行预先发出校对申请。在您发出校对申请之后，对方给出回应的时间不应高于三秒。如果对方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出回应，应当尝试重复呼叫，但是呼叫次数不得超过四次。如果出现意外状况，请您不要进行下一次时间校对，并且立刻将情况汇报给您的直接上司。”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中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您没有同事，也没有朋友，您不认识您身边的任何人，除了您的上司。请拒绝想要与您一同工作的请求，无论是谁提出了这个请求，都请拒绝。”
    ......
    “黑门要塞中层大区指挥部宣，自本通告发出起，在您认为必须的情况下，您可以使用暴力手段保障您自身的安全并驱逐您认为有危险的任何目标。”
    ......
    “黑门要塞第五大区指挥部宣，您不应当对您的同事倾泻恶意，您不应该殴打祂们，您应该使用暴力手段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暴力手段并不被提倡。”
    ......

 第456章 黑门要塞(四)下层大区

    “......开始记录。”
    “时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6 318 963 124年。”
    “地点：黑门要塞下层大区第七实验区，第746831联合办公室。”
    “试验参与人员：试验员7—47—47977、试验员7—47—78913、试验员7—47—63289、试验员7—47—96319、试验员7—47—14739、试验员7—47—28973、监督员7—27—741346、监督员7—27—974137、监督员7—13—134417。”
    “试验样本：星明帝国标准模因分类第七〇七型母本，第74313741963号子型，ades—r型亚种。”
    “ades—r这一亚种编号表明该试验样本具有高传染性、强穿透性与自持能力极高等特点。”
    “试验总序列号：981 687 744 763申请确认，第七实验区已批准。”
    “监督员确认：试验环境稳定，本次试验可以开始。”
    “第981 687 744 763次模因交互试验开始。”
    听到试验开始的指令后，围绕在巨型六棱柱周围的试验员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向前迈了一步，现在，他们有能力接触到模因研究设备的内核部分了。
    作为直接研究模因的个体，试验员们同样身着要塞配发的工作服，但是在工作服之外，他们还穿着全套的安全防具，这些装备使得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合金罐头一般。在进入可以操控模因约束核心的范围之后，他们停下来并做了最后的检查：
    周围没有镜子，所有的舱壁都不会照出影子，所以不用担心会看到奇怪的影子。
    身上的工作服识别纹路数量正常，没有人身上的工作服有多于四条且少于六条的识别纹路。
    在这间联合办公室内工作的所有工作人员，他们身上所穿的工作服均拥有数量正常的识别纹路，而将所有的识别纹路全部加起来的话，最后的总和也是符合要求的，这一总和为37——它并不会被七或者比七小二的数字整除。
    下层大区只有人形生物，而人形生物的外形特征是只有一个头、一双手臂和一双腿，其中头最短、双臂次之、腿最长，它们的样子并不一样，它们不会也不应该长成一个样子，头、手臂和腿的样子无论何时都不应该像是一根细长且弯曲的手指。
    周围的环境是正常的，没有黏液或者粉色的光从裂缝或者缺口中流出来。
    周围的舱壁看起来十分坚固，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操作设备看起来干燥、轻盈、美观。
    环境正常，试验可以继续推进。
    此时，六人手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一块透明的晶体碎片，他们将晶体碎片小心地放进了操作台旁边的凹槽中。在接收到这些碎片以后，凹槽被盖板遮住，进入其中的晶体碎片则沿着导轨被传递到了模因约束间的观察口处。
    在那里，六块晶体碎片被小心地拼合到了一起，当所有的晶体碎片彼此完全嵌合之后，裂缝开始迅速愈合，碎片们合拢归一，形成了一块圆形的透明滤镜。透过这块滤镜，六个试验人员的目光被聚合成了一道目光，这道被糅合起来的目光穿越了观察口，看向了模因约束设备的内部。
    “开始进行操作。”
    六人同时握住了面前的操控把手，他们将会小心地将实验样本释放到相对自由的环境中。在几乎同步的动作下，六块晶片被拔除。在这之后，这些仿佛具有生命的信息们将会在模因约束设备的内胆中繁衍增殖。
    有六块作为最后一道约束的晶片被拔掉，不过只有五个人的动作成功释放了ades—r，而第六个人所释放的，则是普通的74313741963号模因，相比于凶悍的变异体，74313741963号的原型甚至可以说是孱弱不堪。
    “试验员7—47—28973，操作失误，警告一次。请您注意，您已被警告7643.89次。”
    有警告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声音”来自房间的上方。那里是控制室所在的位置，透明的控制室如同一根被挂在屋顶上的圆形灯管，只需要三个人，控制室就能将整个房间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试验员出现操作失误，然后被监督员警告，但是双方最终却都当做无事发生——这并不是双方摆烂不负责任，而是长久以来双方共同建立的“默契”。
    如果没有这些无法形成书面记录的“默契”的帮助，想要在黑门要塞内活下去并且完成自己的工作完全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名义上，黑门要塞是模因研究站，是高危险模因研究中心，信息保存与信息交互专项研究国家试验室，但是这也只是“名义上”的事情。
    在来到这里之前，惠勒陛下没有明说大家来到这里究竟需要对抗什么或者研究什么。
    但是，惠勒陛下在招募乘员时使用的措辞十分激烈，似乎就连敢死队员亦难以面对黑门的险恶，临行之前，建立了黑门要塞的几大天区的皇帝们也都在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明环境凶险，即使现在退出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还有......
    种种迹象表明，在这里，大家需要面对一个危险的敌人，一个无形的、不能被提起的、极度危险的敌人，这个敌人可能比断裂带更加危险，危险到前无古人的地步。
    事实也确实如此。
    黑门要塞的安全生活规程已经变成了一本厚厚的书，数千亿年里，无以数计的诡异意外被人们用血与泪制作的墨水写成了安全条款。这些看得见的注意事项和看不见的注意事项们，也就是那些被口头相传的“默契”、“隐性规则”们一起，为在黑门要塞内工作的所有人员提供尽可能全面的安全保障。
    在试验员7—47—28973刻意的“误操作”下，被释放出来的74313741963号原型模因很快便被那些凶悍的变异体们摧毁。
    “观测到信息碎片，已经确定是74313741963号模因原型的残骸。”
    “准备开始记录试验情况。”
    当模因约束设备的内胆中只剩下了不多于四且不少于六个ades—r型变异体之后，猛烈的异常状况出现了。
    传感设备输出的结果开始变得躁动，原本相对稳定的各项指标曲线开始疯狂震荡，无数的群、算子和矩阵开始撕咬彼此，就像是正在打架的蛇群一般。
    “开始记录ades—r亚型活动痕迹。”
    通过滤镜，分别站立于六棱柱的不同的面的试验员们可以看到模因约束设备内胆中的实时情况：当内胆中仅有不多于四且不少于六个ades—r型变异体之后，它们在一瞬间就好像被按动了一下暂停键，紧接着，它们开始疯狂地抽搐、颤抖。它们不再攻击彼此并且开始在内胆中乱跑乱撞，就像是要逃离某种危险的天敌一般。
    试验员们静静地等待着，他们并不期待奇迹，而奇迹也并没有降临。
    具有高传染性、强穿透性与极高自持能力的ades—r也无法面对那无形的敌人。不，不仅是无法面对，在那无形的敌人面前，ades—r可以说毫无招架之力，它们在自己的数量恰好可以引起大敌攻击之后的一瞬间就陷入了被动，它们无法增殖，也无法稳定自身。在几秒种后，所有的ades—r都失去了踪迹。
    “试验结束，记录成果：ades—r无效，观测数据已经备份存档。”
    “确认，试验结束，回收破碎滤镜。”
    “开始收回破碎滤镜，启动击锤——击锤启动失败，无法将滤镜复原至破碎状态！”
    “警报！管制阀门出现异常，内胆中的高污染性信息将在二十七秒后突破内胆约束并出现不可控逆流！”
    “全员注意，按照预定方案撤离本联合办公室！”确认试验设备突发异常之后，位于六棱房间顶端的环形控制室立刻拉响了警报。九人开始向大区救生舱弹射室所在的位置移动，而随着这些全副武装的身影们离去，数层厚重的装甲巨门应声闭合，将突然爆发的异常暂时锁在舱室之内。
    按照之前大区指挥部确定的预案，从出现意外情况的联合办公室中撤离的人员必须乘坐逃生舱离开，逃生舱在被弹出以后会遵循预定飞行路线离开死潮领域，而此时，逃生舱中的人们在确定情况正常后可以经由中层大区的中央竖井返回下层大区。
    “情况不太正常。”试验员7—47—47977的声音让大家停了下来：“根据地图，我们现在应该已经抵达逃生舱弹射室了，但是我们目前还是没有离开试验区。”
    “确实不太对......校对定位系统，正常？再次校对定位系统......您所在的位置无法得到帝国网络服务？！”
    “什么？！”“无法得到帝国网络服务”这句话弹出来的时候，这九个人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挨了一记重锤——自己这是掉到异次元去了？
    “再次校准定位......等等，你们看，在我们的左边就有逃生舱弹射室！”7—47—63289忽然说道，大家循声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果然有一条通道！
    “但是，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通道并不符合黑门要塞的规范要求，那里不应该会有这样一条通道！”
    “......确实如此，我们——等等，那条通道！”
    “怎么了？”
    “一，二，三，四......还有一条边。”
    “我明白了！糟了！”
    “试验员7—47—28973、监督员7—27—741346、监督员7—27—974137，你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把这个情况通知出去！”
    就像是能通懂人的话语一般，在被察觉到不对之后，那条正截面呈正五边形的通道先是融化成了一团粉色的光，紧接着，无以数计的触须从粉光中猛地伸了出来！
    “——走！！”情况明确之后，被命令的三人立刻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里。而面对那些仅仅是看起来就充满恶意的、带有剧毒的触须，留下来断后的六人身上开始凝聚无以数计的影子，这些影子既有从过往牵拉过来的，也有从未来牵拉来的——随着第一、二次增强模式的全部激活，准备好牺牲的人们以自己的所有过去和所有未来为代价增强了自己现在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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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粘软物体拍打硬物发出的沉闷声响与黏液的滋滋声、空间裂痕扩展爆发出的清脆噼啪声和尖锐的呼啸声混杂在一起，由于装甲隔断门封锁了这里，战斗的动静并没有影响到多么广大的范围。
    ......
    “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下层大区指挥部联合宣：请所有生活工作于黑门要塞下层大区的人们注意，无论何时任何人都不应单独持有一整块破碎滤镜。您应当将您产生的所有废料排入死潮领域中。任何废料的留存时长均不得超过一天，无论这些废料是因为何种原因产生。”
    ......
    “黑门要塞下层大区指挥部宣：本大区配备逃生舱弹射室以及直通该区域的逃生舱通道，但是逃生舱并不位于您左边的房间，它们是集束的，被大区统一管理，它们只会出现在大区内部固定的几个位置上。这些位置已经登记于最新的安全生活规程中。无论何时，您不应该相信出现在您左手边的逃生舱或者逃生舱弹射室。同时，请您注意，切勿进入任何一条正截面形状不符合安全规程要求的通道。”
    ......
    “黑门要塞下层大区指挥部宣：本大区内只有人形生物，本大区内没有任何其他样子的生物。如果您看到了其他样子的生物，请使用您可以使用的一切手段让它们无法再被看到。”
    ......
    “黑门要塞下层大区指挥部宣：请不要尝试修复或者进入出现故障的房间或楼层。黑门要塞长久的矗立在死潮领域内并且缺乏后勤保障，要塞内部出现无法修复的房间或楼层是很正常的。切记，请不要尝试进入因为故障而被封锁的房间或楼层，无论你有什么理由。”
    ......
    “......下层大区指挥长79463，请汇报当前下层大区整体情况。”
    “马里恩·惠勒陛下......下层大区......目前所有涉及到异常的楼层与房间均已停止使用。目前，下层大区承担研究职能的能力已经下降至设计值的29.8879%。■号、六号死潮污染引导炮台已经无法使用，在剩下的可以使用的炮台中，保存状况最差的一号引导炮台已经停用……我们的主武器只有四座炮台了。”
    “好的，我知道了。”
    “......陛下，您可能需要尽快重新选择一位下层大区指挥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我当前的情况，但是我认为......我只有一只手臂和一条腿了，我的头......好像已经和我原本是手臂或者腿的肢体一个模样并且一样长了......它们好像跟我手上的指头挺像的，就是长的多，看起来也......挺让人不舒服的。我分不清我的嘴巴在哪里，但是我的肚子上有个洞，还一直在往外流粉色的黏液......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内能有这么多东西......对了陛下，我现在的视野是粉色的......我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沾着一层粉光......陛下您保重。”
    “唉......好的，我知道了。”惠勒切断了通讯。
    伴随着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第457章 黑门要塞(??)核心大区

    挂断通信之后，马里恩·惠勒疲惫地靠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支撑在座椅扶手上的右臂勉强扶住了沉重的头颅，还能在他的脸上生存的神情......只剩下了木然。
    他那原本整洁干练的金色短发现在已经变成了如同线团一般杂乱的长发，这些散乱的长发只会被象征性的绑扎一下以免它们干扰到自己，如同传说中的精灵一般俊美精致的面庞被巨大的压力留下了一道道病态的痕迹。他的眼睛失去了清澈，麻木的眼神深处，有着即使是用最明亮的光都照不到底的深邃与黑暗。
    比起曾经，他身上的衣服除了污渍以外，现在又多出了许多的磨损痕迹，挂在衣服上的饰物除了具有保命功能的那部分得到了相对妥善的维护之外，其余的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丢失的饰物可能是因为死潮污染导致的腐朽而掉落了，也可能是被自己在什么时候给无意间揪掉了，还有可能是在某次战斗中被扯掉了。
    帝国的天区皇帝变成这样一副样子，这对于帝国的绝大部分智慧生命来说恐怕是难以想象的。而会让他们感觉到更加难以想象的，则是这已经是惠勒目前已有的、保存状态最好的衣服，是因为有大区指挥长要向他述职，他才会选择穿上它。
    惠勒所坐的椅子漂浮在球形大厅的中央。球形大厅里漂浮着无以数记的信息窗口，它们以大厅的中点为圆心缓慢地围绕着惠勒旋转。
    许多窗口已经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这意味着窗口中显示的信息正在表明着危险，例如某些舱室已经被损坏到无法继续使用，以及某些指标正在向危险的方向靠近。
    然而，这些闪烁着红光的窗口透露出的信息还并不足以成为压在惠勒心头的压力的主要来源。
    在马里恩·惠勒的脑海中，存储着整个黑门要塞的动态地图，在这八个千亿年的时间里，他亲眼见证了代表损坏的红色是怎样一点一点侵蚀黑门要塞的。
    仍然围绕在惠勒身边的信息窗口......已经很稀少了。黑门要塞在刚刚投入使用时投入工作的信息窗口，到现在的幸存率已经只剩下两成左右。那些损坏的部分......惠勒已经不奢望还能追回它们了。
    “下层大区试验管理部指挥长874317。”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与思考后，惠勒接通了下层大区指挥部。“在二十四小时内启动下层大区总指挥室的清洁系统，务必保证将该房间清理干净——现在你是下层大区指挥长79464，副指挥长在你离任之后将会担任你现在的职位。”
    “......明白，惠勒陛下。”
    “......那么现在——嘶！”挂断通讯后，惠勒准备再看一看自己历年存留下来的、带有疑难问题的卷宗。然而他刚刚努力想试着站起来，一股难以忍受的刺痛与刺痒便从他的脚趾尖一下子蔓延到了脖颈处，这惠勒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被线锯绑住，并且这线锯好像还在被人不断地拉扯。
    “看来......即使接下来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一会了。”在尝试挣扎了几次之后，惠勒最终还是被自己的不适感束缚在了座椅上。他努力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椅子的状态，来让自己的身心能尽可能地得到放松。
    至于那些不适？惠勒早就懒得去管了。
    如果时间再往前倒几千亿年，他或许会好好地检查一下身体。但是现在......这些不适早就成了他的感觉的一部分。
    这些疼痛与刺痒来源于他身上的伤口，而这些伤口......是他在几千亿年间为了净化死潮污染而不间断地接受高强的晶能照射和白物质照射留下来的。
    为了尽可能地躲避那个可怖的巨型模因的追杀，惠勒把自己的工作位设在了黑门要塞的最底层，那里已经十分接近死潮宁静区的边缘，而边界之外不远处就是并未堕化的死潮领域。
    在那片领域中，即使是帝国最强大的深潜探测船也不敢长时间停留。
    然而，自己已经在这里停留了好几个千亿年。
    在这漫长的时间中，核心大区经历了无数次维修。但是防护板可以替换，设备可以更替，而人不能，即使是皇帝级别的个体，他们的自我恢复能力也已经快要被榨干了。
    瘫坐在椅子上、身心俱疲的惠勒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开始不经意的回忆起这接近两万亿年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
    从帝国各处开始汇报“质疑正在被生硬的提出”和“带有恶意的阻止和打闹正在蔓延”的时候起，在远征纪年的初期，自己便隐约察觉到，有不同于死潮的怪异污染正在蔓延。
    从一次并不是太重要的会议中，第一天区的卡文瑞尔陛下似乎提到过，在围攻象限大陆时，他曾经在逐渐崩溃的“九天”之中看到了庞然无比的、不同寻常的图案。而在当时......那个图案还不甚清晰，就像是一只模糊的、畸形的手。
    当那场最后席卷了半个帝国的内战爆发时，第十八天区从不断蔓延的火线中捕捉到了迄今为止最清晰的巨模因结构图。
    而在内战结束之后，整个帝国陷入了跨度超过四千亿年的混乱时期。在那段时间里，国民的生产生活安全得不到保障，不同形态的生命之间开始对立，超凡力量开始被打上各种各样的奇怪标签......对于帝国来说，那是一段臭名昭著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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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对于自己来说，除了明面上的种种含义之外，那段时间帝国混沌不堪的表现在自己眼中还有一层额外的含义：那就是面对巨模因，面对来自未知领域的强敌的入侵时，帝国“发烧”了，帝国在产生抗体，帝国在自发地抵抗，也可能是适应巨模因的入侵。
    但是那还不够......还不够，光靠那些被动的自发抵抗还远远不够，要想抵抗大敌，还需要更加明确、针对性更强的主动手段。
    但是，在针对模因时，还有额外的困难——模因是会增殖会传染的信息，若想要抵抗祂就必须研究它，而研究它......本质上就是在协助祂进一步地扩散。
    在经过短暂但谨慎的商议之后，帝国做出决定，只有一小部分个体能够知晓这一巨型模因的存在。这样做可以使得状态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阶段里。
    巨型模因或许极端强大且可怖，但是根据那个时候的观察数据来看的话，祂那时还没有多么渗入到秩序环境之中。
    这件事意味着，只要秩序环境里没有太多知晓祂的存在，祂就变不出足够多的爪牙来威胁秩序环境的安全。
    但是，只有极少数人能知道巨型模因的存在同样也意味着，针对祂所做出的反制行动很可能得不到帝国大众的支持。
    哪怕是到了现在，巨型模因的性质也仍然不甚清晰。但是作为一个已经坚守了接近两万亿年的研究者，惠勒知道祂的一些性质：
    它与五有关，所有的五都会同祂建立联系。它携带着无尽的浓浓恶意，仅仅是稍微的泄露就足以让帝国生命的情绪失控。祂可以让原本正常的信息结构融化腐烂，变成一滩滩不可名状的烂泥。
    而针对祂的性质，帝国所能做出的反制措施就是避开使用“五”，增加帝国人民的凝聚力，尽可能多的巩固帝国的历史，避免它们被潜移默化的腐蚀掉。而这些措施的具体展开方式就是，在帝国文字中尽可能减少包含“五”这一因子的使用频率，不间断地向积极方面发动大规模的涌现仪式，让学生们走好几遍学习流程，在不间断的学习中巩固帝国的知识和帝国的历史......
    如果帝国的民众知道他们为什么被要求做这些，他们或许不会埋怨什么，但是现实情况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麻烦透顶的事情，只是他们必须去做。
    长此以往，矛盾会开始逐渐激化，帝国生命拥有足够多的理智和冷静，也有足够的耐心，但是无论大家的耐心有多么多，大家的素质有多么高，这一切也都是经不起不间断的“挥霍”的。
    惠勒知道，在一个“正常人”看来，自己的要求已经可持续性的挥霍整个帝国的耐心挥霍了上万亿年。但是没有办法，他不能把巨模因的事情说出去，但是自己做的这一切却是必须做的，除非自己灰飞烟灭，否则自己绝对不会让出半步。
    这是无解的冲突，无尽的死循环......
    疼......
    惠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陷在座椅中的他缩紧身体，抵抗着从身体上的伤痕处持续袭来的不适感。死潮的污染和超凡力量的净化在这亿万年间不断争夺着惠勒的身体的主导权，这持续不断的争夺在惠勒的身体上留下了大量看起来称得上是“妖艳”的金红色纹路。
    这些纹路是死潮污染带来的黑红花纹留下的烙印，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是惠勒身上的这些伤痕跟战场中那些结晶化的巨大空间裂痕一样，它们的本质都是信息结构在经过无数次破坏与修复之后形成的畸形。
    “希望另外那几个天区的笨蛋有认真听我的话，希望他们在非议中坚持了下来，让帝国舰队拥有了跟打阵地战一样强的打快速机动战的能力......希望外面还没有太糟，希望当时做出决定来到这里的大家不会觉得我欺骗了他们......”
    敢于来到黑门要塞的每一位生命都是英雄，都是值得帝国骄傲的战士，只是......这些战士抵抗的敌人并不是巨模因，而是后者在世间形成的异状与影响。
    如果把话说的更直接、更绝情一些的话......那就是真正在同巨型恶意元模因作战的个体只有数量稀少的首席学者、天区部长和天区皇帝，而这些个体针对巨型模因的研究引起了巨型模因的注意与反制，这会不可避免地导致大量异象的出现，大多数的战士们只是在帮他们尽可能的抵挡异象、拖延时间罢了。
    研究与记录模因之间的互动的试验员们付出了更多的努力，但是也只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而已，他们得到的成果在其他的领域或许很有用，但是这些成果目前不能用来抵抗大敌。
    从结果来看，以黑门要塞为核心的这一系列反击计划失败了，黑门要塞没有找到能有效对抗巨模因的手段，而随着时间的逐渐推移，要塞内的工作人员的死亡率节节上升——因为大家开始普遍的注意到异常现象。
    在真实出现的无数异常现象之后，任何辩解或者欺骗都是苍白无力的。如果异象仍然能够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那么用黑门要塞在死潮领域内、死潮的污染会扭曲和污染环境这个理由或许还能将问题遮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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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要塞各处都普遍注意到，有明显异于死潮污染的破坏正在频繁发生，那么死潮这个挡箭牌即使再万能也是用不下去的。
    工作人员逐渐察觉到异常现象背后可能有着非比寻常的源头，而这份察觉也会吸引巨模因的注意力，然后，巨模因的外壳就会针对那些察觉到异常的人们。巨模因可能会用这层带毒的外壳直接杀死他们，也有可能会用某种方式吞噬他们。
    249年前，黑门要塞上层大区三号环带的3125号节点和下层大区的第255层彻底失去了联系。从那一刻开始，尝试以另一种方式打入敌人内部进行反击的队伍宣告失败。
    适应与共存在一开始就是行不通的——在大约一万亿年前的时候，巨模因离秩序的距离要比现在远得多。但是。仅仅是因为帝国在规范标准中大量的使用了含有5的安全系数这一点被当做了跳板，巨模因的力量就让半个帝国陷入了长久的战火。
    而在战火结束之后，帝国用了四千亿年才勉强做到了“免疫”，实现这一免疫的前提还是祂没有再进行“主动出手”。
    毫无疑问，帝国不可能和这样的东西共存。
    利用模因对抗模因的做法也是行不通的——在这段时间里，来到这里的第十八天区的试验人员与研究人员们以研究模因和分析信息互动的细节情况作为“掩护”，在这一名义的庇护下“招募”了大量的烈性模因和逆模因，这些被“招募”来的信息体之中，有很多对于帝国生命来说都是剧毒的。
    然而，它们却全都在5和粉光面前败下阵来。不要说打个有来有回，几乎所有的它们到最后甚至连尸体都剩不下。
    最后只剩下一条路——武力。
    经过长久的观察，黑门要塞的上层大区记录了巨量的数据，将这亿万年的异常爆发点连接起来，就已经能在虚空中勾勒出那骇然巨怪的模糊身影。如果黑门要塞的观测办法没有原则性的错误，那么这一成果可以帮助帝国大致确认巨型恶意元模因的降临时间和降临地点。
    但是武力真的......会有用吗？
    粉色的光，这样的光在Σ的象限大陆上出现过，也在所有涉及到巨型恶意元模因污染的地方出现过。
    象限大陆发射出的粉光……据说并没有对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两位陛下下杀手，但是仅仅是擦过造成的损害，就已经使得帝国险些全灭。
    那只是一发而已。
    即使拼命往后退，退到最理想最乐观的可能性那里，退到底来说的话……即使那时的帝国发生的链式链式崩溃是由Σ的武器末日—创世的造成的，而粉光仅仅是作为“破甲弹头”用来攻破防御……那么就连帝国最强大的实体的防御都能被如此轻松的撕开，那么剩下的那些东西……它们加起来有可能挡住粉光超过一秒吗？
    在身体的疼痛、灵魂的疲惫与精神的沉重的三重压力下，半昏迷状态的马里恩·惠勒终于沉沉地睡去。然而，他半睡半醒时纷乱的回忆并没有因为他的休息而消散。相反，它们化作狂乱的梦境，钻进了惠勒意识的更深处。
    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有一颗蓝绿色的星球，那颗星球正在围绕着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恒星运转。
    那颗星球正在面临着同帝国一样的命运，一样的敌人正在从域外降临，在它降临之前，它所导致的异状就已经在星球的表面掀起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事件。而那颗星球上的大部分人们却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甚至......没有多少人发现这些异状。
    不......有人发现过，当然有人发现过，只是当那些人发现这个正在降临的无形敌人的时候......他们，还有他们的家人和朋友都会被杀死。所以，几乎没人知道这可怖的大敌即将降临。
    是的，几乎。
    有几个人知道大敌正在降临，但是除去瑟缩在一间不到两百平米的收容室里定期的查看那令人作呕的拓扑图案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还有些许希望——虚无缥缈的希望，一个线索已经断绝的收容间中藏有技术和设备，他们可以尝试制造一台虚构扩大器，这台机器或许可以摧毁那正在降临的大敌。
    在梦魇即将侵入现实的节骨眼上，他们可以选择制造虚构扩大器。
    这需要八年时间，他们需要建造一间比当前的庇护所大几亿倍的实验室，为此，他们将需要调集全世界所有的资源和所有的力量。他们的要求会得到满足，全世界都不会为此而眨一下眼睛。但是......要怎样才能保证大家在修造时不察觉它的用途？就像是在制造登月飞船时，没有一个人知道月亮是什么——谁能保证没有人问“月亮是什么”或者“这艘飞船将会被用来作什么”？！
    在噩梦的纠缠中，惠勒紧闭的双眼逐渐渗出泪光，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庞划下。
    这场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梦境中的惠勒自己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一场梦，还是某个星球正在进行中的真实事情。甚至......马里恩·惠勒甚至开始猜想，虽然看起来并不一样，但是自己有没有可能......也曾经出现在自己的梦所展现的世界中？毕竟，那梦中的领头人也叫wheele。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条件要比梦中的环境更加优渥。但是，现实似乎却比梦境更加糟糕——在这里，他拿不出一样有可能对付那个隐藏在虚空中的大敌的武器了。
    但是......认输？
    那不可能！
    智慧生物在出生时并不都含着金钥匙，也并不是所有的智慧生物都是从天堂一般的家中诞生的。
    面对险恶的环境，面对可怖的天灾，面对未知的恐惧.，面对强敌的入侵......无论被怎样蹂躏，在自己的印象里，还没有哪个种族真的百分之百的、毫无保留的屈服过！
    同天灾战斗，同人祸战斗，同外敌战斗，同未知战斗......奋起抵抗是智慧的本能！
    梦境中，有一间小小的哨站矗立在虚无之中，站在哨站平台上的wheele已经启动了那颗能够拖延世界末日的炸弹。惠勒的眼神不经意地擦过虚无中那块唯一有可能吸引自己注意力的亮色。此时的他忽然发现，梦中的wheele看了自己一眼——他很确定，梦中的她并不是迷惘的看向这里，作为自己的梦中的角色，wheele知道，这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看她。
    “现在，还不能放弃......”

 第458章 短剧与警钟

    第458章 “短剧与警钟”
    还不能放弃。
    是的，还不能，现在还不能放弃。
    围绕主权枢纽的三道巨大环带仍然维持着运转，形状如同音叉一般的货物存储—转换区还在接收从临渊之舟中运来的物资，轨道系统仍然有运输车和押运员在工作，研究模因的试验员们仍然守候在一台台收容设备面前，炮手们仍然静候在炮台周围，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作战命令......
    最后的时刻还远未到来，甚至即使是那个时刻来了，帝国输了，抵抗与反击也不会彻底消失！
    运输船队仍然在向黑门要塞输出物资，三道大环仍然在监听虚空中的异动，标记异动出现的位点，剩下的四座死潮污染引导炮台仍然在在攻击那些想要钻进宁静区的死潮怪物。
    还没输。
    建立黑门要塞的初衷已经无法实现，这不假。
    但是自己还没输，黑门要塞还没输，帝国还没输！
    从梦中惊醒的惠勒望了望自己周围的环境，自己的周围并没有出现什么明显的变化，似乎又有几个窗口变成了红色，不过那无关紧要。
    他抹了一把脸，擦去脸上的所有泪痕。
    在他左手边的扶手上，放着一本最新的《安全生活规程》。惠勒注意到，那本厚厚的书似乎多了些异常，他伸手将它拿起来，几滴黏糊糊的液体随之从书页间滴落。
    “......”惠勒没有说话，他直接翻开了书。
    *……◇《◆》、你不用注意这一条目，也不需要在乎这份规程，或者是你所看到的一切——是的，当然了，没有人会在意的。它们太硬太干涩了，啃食它们是累且毫无趣味的。
    ■%◇【？】、您不应该多想，多想多想多想多想多想，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黑门要塞为什么要矗立在死潮里？有什么研究非这里不可呢？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
    Θ”＃%■■◆《Λ》、打架斗殴是被允许的，打架斗殴是被禁止的。不得谩骂你的同事、你所使用的设备和工具和你的日程安排。您应当充分向您周围的同事们倾泻你的一切不满和所有的恶意，只有挑出所有的毛病并且把它们清理干净之后，你才会感觉到舒服，周围的一切才有可能进步，不是吗？任何谈判与解释都应该被消灭，它们只是在尝试掩盖问题，不是吗？
    ?@◆■Θ……∮《？？》、是的，死潮会污染时间，会损毁时间的连续性，会隔绝物体间原本的时间联系。所以你们才要敲钟，才要动不动的定时敲钟——但是那有什么用呢？谁会在意那些漫长且毫无趣味的时间？什么？里面的内容？丢了就丢了，是第五块干粮也是最后一块干粮喂饱了你，前面的？它们有没有并不重要，说不定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不，我是说，你管它们做什么？
    ∮⊙◇《◆》%、不要相信锚，这里有很多的时间但是只有很少甚少的世界，你总不会怀疑这一点吧？在这种情况下，能指望锚做些什么呢？你不会还相信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能通过锚来帮你吧？粉色的光是温暖的，是爱你的，是充满恶意的，是想要杀死你的。去拥抱粉色的光，不要相信锚，要相信锚，锚扔歪了非但无法固定，反而还会陷得更深，不要相信锚，你就是自己的锚。相信现实，不要相信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爱抚他们那五根修长的手指，伏在祂的腹部，听听祂的话语……
    ？■Θ??◆——、一万亿年？哈，当时肯来这里，你们的决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一万亿年？不要说一万亿年，就算是百万亿年、千万亿年，该打也得打，该耗也得耗，我的人生价值可不是为了给帝国制造麻烦和能量砖头！”惠勒没有过多的理睬书中出现的怪异条目。他直截了当的把那些受到污染的书页全都撕了下来，并将那些字迹模糊扭曲的纸页扔进了垃圾回收点。
    “......为了避开那些与巨模因有关的因子，安全生活规程中序号与5有关的条目都没有写重要注意事项，它们一开始的内容应该不是这样......”惠勒回忆了一下自己还能记得住的、以前的版本。
    在以前的版本里，填充这些条目的内容应该是一些有趣的段子或者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故事。但是现在，这些条目之中有很多都已经被乱码和奇怪的话语所占据。
    不过......巨模因是怎么形成这些看起来混乱，但是整体上仍然具有明确的诱导性的语句的？想到这一点，惠勒皱了皱眉头。
    这些段落是有可能是巨模因腐蚀原有的信息之后直接打碎重组拼出来的，也有可能是那些被祂吞噬的战士转化成了它的爪牙。至于到底是那种情况，惠勒也不知道，在无法验证的情况下，这种事情只能靠猜。
    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会让未来多增加一部分风险。
    通过核心大区自带的观测系统，惠勒已经确认，那个装着被污染了的书页的废物箱已经离开了死潮宁静区。在那道无形的屏障之外，烈性的死潮污染会很快分解箱子，还有箱子中的所有废料。看着宁静区边缘的涟漪逐渐恢复平静，惠勒的双拳下意识地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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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污染的段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逻辑，还有相当强大的蛊惑能力。这表明巨模因很有可能已经对帝国的信息体系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巨模因对帝国的了解程度越深，祂侵蚀帝国的速度就会越快，帝国的弱点就会更多的暴露在祂的面前。
    必须对此有所警惕。
    惠勒打算写一份述职报告，一份不再套用模板的、能够尽可能多的讲明当前的情况的述职报告。
    但是，写这样的报告是有危险的，惠勒对此再熟悉不过。作为领导以模因研究为主的天区的皇帝，他当然知道模因传播的种种规律。任何形式的明确记载，任何形式的明示暗示都有可能会吸引巨模因的注意力。
    为了尽可能减弱这份报告在巨模因“眼中”的吸引力，自己必须尽可能的将这份报告写的支离破碎晦涩难懂。并且，这份报告还要尽可能做到“让读者自己从中谜面中脑补出其中的谜底”，而自己却又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写的程度......
    总而言之，这份述职报告的写作宗旨是：
    “你这哪里叫暗示，你这明示的都够清楚了吧？”
    “并不，我什么都没写，我什么都没说。你脑补出来的东西无论是什么那都是你脑补的，与我无关。”
    作为专门研究模因传播与信息交互的天区统治者，对惠勒来说，做到这一点那是轻车熟路。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导致读者尽失导致信息最终发布出去，他倒是并不担心。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不会担心完全没有人来看自己的故事——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智慧生命多种多样，这其中总会有一些个体会对那些蕴含着信息量但却晦涩玄奥的故事感兴趣。
    而现在是在非正常情况下，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本来这份当成报告来写的故事就不是谁都能随便看的。这份报告有特定的第一位读者，一个跟自己有无声的默契的人——他喜欢故事，会阅读和解析故事，自己隐藏的线索和分隔开来的谜面无论埋的多深他都能找得出来。同时，他也有足够的权限等级，有能力接触到这份晦涩的述职报告。
    ——叙事奇点。
    ......
    “有点痒。”
    克里兹吸了吸自己的鼻子，心里暗说着应该是又有人在念叨他了。虽然并不知道鼻子痒痒和有人惦记自己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但是从自己捕捉到的故事来看，在十好几个千亿年里，人们似乎都挺接受这一点的。既然大家都乐此不疲，那么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条设定。
    “克里兹主席，我们已经越过最后一个预定目标。请问舰队是否返回？”一个声音在克里兹的脑海中响起，仅仅是这一句话语，就让克里兹想到了一个一丝不苟不怒自威的人，连带想起的，还有与那个人有关的一大堆大事小事。
    没有经过帝国系统的身份识别，克里兹就想到了他的近卫舰队司令，还有与他有关的、写出来估计可以当起居注用的无数细节。
    “...返回，但是预定航线要进行修改，将第47、48、49预设坐标点设定偏移量增大37%，我们需要避开虚空航道管制区域。”
    “明白。”
    “......”切断通信之后，克里兹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他的工作上。
    广大的世界分布图在他的面前铺展开来，不计其数的世界枝干飘散在虚空各处。它们就像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绒毛团簇一般，其无以数计的脉络末端在虚空中微微浮动着。它们之与虚空，就像银河之与宇宙。只不过比起银河，世界枝干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复杂度上都要大出太多太多。
    一系列被重点标记出的航标出现在图中，它们标记着舰队前进的路径。克里兹注意到，有三个点正在改变自己的位置。在它们的牵拉下，航线中间的一段避开了一个在图上显得十分突兀的大空洞。
    克里兹知道，黑门秩序场就隐藏在那个大空洞的核心部位。
    舰队在虚空中跳跃着。
    在这个过程中，克里兹也没有让自己的座舰闲下来。在他的命令下，经过千挑万选之后才确定蓝本，舰体又经过了特别定做的“清明圣座”稍微改变了舰体内部的信息流动，将更多的超凡力量送到了厚重宽阔的外环带上。
    在那里，有二十座全力全开的顶级虚空巡天雷达正在遵循着克里兹的意志行动，它们以扇区为单位不断地扫过分布在世界枝干中的活跃热点，将帝国远郊的最新故事收录入库。
    “......情况不是太好啊。”随着座舰转入自动模式，克里兹开始腾出力量分析舰队在这次远航中摘录到的故事。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有两个正在发展的趋势和一件大事让他感到不安。
    从大约一千亿年前开始，帝国就开始悄然流行各类与五这一因子有关的饰品，例如五边形、变形的手掌还有各式各样的五芒星等等。一千亿年过去了，使用这种饰品、并且试图让这些图案不再局限于饰品的趋势愈演愈烈。
    最早，人们只是会在衣服上别一颗五芒星或者是在身体的某处画上一个这样的花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演，遵循这些图案的东西越来越多——街景、建筑、城市布局、主星抛出的星冕的形状、星座、星系......越来越多的东西开始遵循这种怪异的五辐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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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近的这次巡回航行中，他甚至发现在一些世界脉络的末端，有人开始暗戳戳的修改世界的排列，让世界们在虚空中表现出五芒星的样子。
    这些事件被标记在帝国的虚空地图中，整个帝国有大片大片的区域已经被这样的标记所污染。甚至在克里兹看来，如果他开始尝试勾勒出这些标记所覆盖的区域的话，他很有可能会得到一个五边形和一个内接于五边形的五角星......
    不能再深究下去了。叙事奇点摇了摇头，尽可能的甩开了这些念头。
    目前，帝国的网络仍然能比较全面的监控帝国和给国民们提供所需的服务，整个帝国也并未出现真正意义上“失控”一级的严重情况。这让克里兹多多少少感觉到一丝安慰。
    但是就在这安慰之后，还有新的担忧——究竟有多少人只是受到了影响，又有多少人的内在已经被彻底渗透到烂掉了？如果这一切在某个时间节点里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么它们可能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影响？帝国目前准的的方案能不能有效的应对这些情况？帝国的考虑是否全面？目前已经准备好的部分，在帝国尚未考虑到的漏洞被炸出来时能提供多少代偿？
    这一次，帝国到底会面对怎样的敌人，面对怎样的严峻情况，帝国做的准备有多少用甚至到底有没有用——没人敢给出定论。
    “......唉。”
    克里兹知道，是巨模因造成了这些影响。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巨型恶意元模因离秩序世界更近了不少。借此，它可以释放出更多的影响，让帝国的生命们被潜移默化地污染侵蚀......
    然而，无论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急，自己也没办法去警告大家，这些问题也很难去查证去落实——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去警告大家，发出警告也好，落实情况也好，查证问题也好......这些行为都等于在向大家广而告之巨模因存在的这一事实。
    在不知道巨模因存在的情况下，未知是阻断信息传播最好的屏障，而一旦这层屏障被挑破，只要有一个人额外知道了巨模因的存在，那层由未知建立起来的帷幕就会被瞬间撕破，巨模因将会感染整个帝国的智慧生命们。这样的后果是不可被接受的。
    克里兹想起了一些凡人为了娱乐所拍摄的“动画”中的一些镜头：如果动画中的角色因为没有注意脚下而走到了悬空处，不必担心，只要没人提醒他，只要他不朝下看，他就可以无视规律从而维持悬空状态。如果这时有人示意他注意脚下，那么他瞬间就会跌入脚下的深渊中。
    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想起来都很可笑，然而，现在的绝大部分帝国生命......就像是这群已经走在悬空处却浑然不知脚下已经没有东西支撑他们的动画角色。
    克里兹不能去提醒他们注意脚下，没有人现在可以去提醒他们注意脚下。
    同时，面对帝国广大生命们针对部分帝国皇帝产生的严重不满与愤怒，包括克里兹在内，也没人能出面去解释民众所质疑的无数个“为什么”。
    “......”克里兹摇了摇头，问题还不止如此。
    如果把与五有关的图案发展的速度正在加快这一趋势概括为“不能阻止”的话，那么部分帝国皇帝正在遭受越来越尖锐的攻击的趋势或许可以概括为“无法安慰”。
    “反对第四十四天区轮值皇帝伊斯塔娜和第四十四天区轮值皇帝霍普金斯的思潮正在变得更加尖锐。”
    如果说，第十八天区的惠勒陛下在帝国和民众眼中是一位烦人精，帝国的机构与部门、干部与民众对他的感情主要是厌烦的话，那么第四十四天区的这两位陛下在帝国和民众眼中就是两位冷血杀手，帝国的机构与部门、干部与民众对他的感情主要是——想让他们下台，甚至想杀了他们。
    原因无他——他们的研究是不被帝国生命和明面上的帝国法律所接受的。
    作为精通意识领域的巨擘，第四十四天区对意识的研究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直走在帝国的最前沿，然而自从那两位皇帝开始决定不断地牺牲帝国民众的生命来获取自己所需的研究成果之后，第四十四天区就开始变得每况愈下。
    因为这两位皇帝的行为，大批民众修改了自己识别码中的天区号，不再归属于第四十四天区。同时，他们在帝国全境各处不断地宣传这两位皇帝的行为，这引发了数次针对他们的、声势浩大的抗议。
    而在寻常的民众充满不满民怨沸腾的同时，位于帝国权限水平中上层的大量专家学者也对他们的研究方式提出了十分尖锐的质疑——这些学者认为，那两位皇帝对于自己的受试者的行为与其说是进行试验，倒不如说更像是在对受试者进行恶趣味的摧残。
    只有知道巨模因的个体才能了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与之前相同的原因，巨型恶意元模因不可被公开，这两位皇帝则有了跟之前一样的结果——就像没有人能强行阻止与五有关的图案越来越泛滥这件事一样，也没有人能强行阻止向他们袭来的反对、谴责和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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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想到这里，克里兹摇了摇头。
    之前的两个发展趋势可以形容成是两幕短剧，这两幕短剧让克里兹感到无言以对。
    然而接下来的这件事，则在克里兹的心中敲响了“战争即将来临”的警钟：
    不久之前，星明皇帝维多维尔和星明皇帝维斯瑞凡发布了皇帝命令，修改了帝国国徽中剑的图案，而名义是“遵循大众的建议，对不协调的剑的图案进行修改。”
    这件事听起来很正常，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在过去的十几个千亿年里，针对国徽中的那把剑的样式，帝国民众们进行了许多次广泛的大讨论，每天都有一大堆修改建议被汇聚到帝国的管理层那里。
    在呼声足够高、条件足够合适之后，帝国的管理者们就会切实的调整那把剑的样子。帝国管理者们遵从大众的喜好和实时的局势修改国徽图案，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是克里兹知道其中的一个隐情：帝国国徽中剑的形制与帝国未来的战争动向有关。
    帝国国徽中的剑的形制无论怎么变化，它都会遵循一条没有被公开的规律：剑身与剑柄必然会呈现出相对于剑来说的“协调感”或者“不协调感”。
    这种感觉是二元对立的，是不会含糊的。
    如果剑的形制看起来不协调，那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帝国的态度是相对缓和的，帝国不会发动太多的战争，在各个方面也不会显得过于强势、过于有攻击性。
    如果剑的形制看起来协调，那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帝国的态度将会十分强硬，帝国可能会发动规模浩大的战争，帝国将会转入强势，将会表现出强大的攻击性。
    对于精通象征性的学者和知道这其中的隐情的人们来说，这一次更换图案则是一件毫无悬念的重大事件。
    不久之前，帝国国徽中的剑看起来还是不协调的，那把剑的剑身与剑柄看起来就像是单手剑的剑柄搭配了双手剑的剑身。
    这种搭配旨在体现“武器并不称手”，而不称手的武器是不适合用来攻击别人的。
    而如果国徽中的剑看起来十分协调的话，那就意味着帝国需要称手的武器。
    这也更进一步的意味着......
    战争即将到来。
    在这一次更改国徽图案时，帝国换上了最协调的长剑。

 第459章 地下室中的皇帝会议

    第459章 地下室中的皇帝会议
    如果考虑到象征性影响的最大化应用，按照有关的研究结果推算，帝国与巨型恶意元模因之间的正面对抗......距离现在已经不会太远了。
    修改国徽图案带来的象征性扰动对于单个个体来说并不明显，但是对于整个帝国来说，国徽象征意义的变化带来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
    被名为沉默的帷幕笼罩的克里兹舰队正在高速接近虚空烈阳。在返回的途中，克里兹的座舰一直在协助克里兹捕捉虚空中游离的信息。伴随着一道道扇形扫描波的释放与吸收，潜藏在虚空中的故事碎片正在被克里兹回收并重新拼接。
    这其中包括了一些看起来极其晦涩并且毫无中心思想的怪异语段，它们本身似乎是一个个谜题，但是谜面之中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推导谜底的线索。同时，它们语病连连，前言不搭后语，为了体现一样东西的特殊性，一个两个字的词语甚至能配得上长达千字的从句。文段上下的逻辑性也堪称悲惨，段落之间完全看不出任何承接关系......
    总而言之，这些古怪的谜题似乎就是随意抛洒出来的垃圾，出这些谜题的人似乎并不期待有人会来解谜，甚至......他可能不希望有人来看自己的作品。
    它们被收入克里兹的座舰之后，克里兹立刻查询了它们的活动轨迹和抛射源头。
    在确定了这些“谜题”的种种细节以后，克里兹微悬的内心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完成了在这次巡回航行中需要完成的所有任务。
    这些宛如谜题的文段来自黑门秩序场。
    ......
    “不乐观啊……”
    在前往烈阳深处的会议室的行程里，克里兹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从黑门要塞中传递出的信息表明，以马里恩·惠勒为核心的、甘愿为了帝国的存续而承受痛苦甚至献出生命的帝国死士们没有找到可以反制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办法。
    “阻隔秩序环境与死潮领域之间的隔离层也同样难以完全屏蔽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污染，死潮目前对巨型恶意元模因的作用效果还不能确定。还有，帝国目前能够驾驭的最烈性的攻击模因和逆模因亦无法在其侵蚀下存活......”
    攥在自己手中存储这些信息的存储晶体几乎没有重量，但是对于克里兹来说，现在的它可以说是重若万钧。从下方吹来的微风原本应该不会带来什么感觉，但是现在，那些微风就像是刀子一般，划过克里兹的身体和内心。
    克里兹知道，扩张军备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帝国是一个庞然大物，可以说，帝国仅用一只手就可以把当前已知的所有其他文明一把抓起来吊打之。在这样的前提下，帝国的一举一动无论怎样轻微都会牵动其他所有文明的神经。
    随意的大规模扩充武装力量必然会引起其他文明的警觉与反对。虽然帝国并不惧怕其他的文明会从武力和实力的地位出发来反对帝国，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帝国之外的文明就对帝国毫无反制措施——例如，他们可以宣传帝国的外交政策是虚伪的，帝国对其他文明的承认和帮助是有条件的、有阴谋的等等。
    一直以来，得不到认可，渴望能同周围的人交流，渴望能有一群能够陪伴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友......帝国一直有着这方面的情结追求。
    上一次因为被否认而引发的崩溃和大爆发已经是烙印在帝国生命内心与灵魂深处的痛，这些痛楚直到今天也并未完全消解。因此，帝国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外交圈与文明网络被随便摧毁。
    而除了理念上的追求外，帝国在不能让其他文明随意脱离自己所建立的文明圈这一点上，还有更加直接的理由：帝国需要维护自己所建立的死潮稳定性阴影。
    为了维持这道阴影的稳定与坚固，维持疆域内的文明全面化、多样化发展是必须的条件之一。如果帝国文明圈中的子文明背离帝国，那么帝国的死潮稳定性阴影的强度就会出现可以观测到的下降，这同样被帝国所不允。
    帝国的周遭文明在制约帝国的变强，而逼迫帝国变强的，是无法言说的域外大敌。这对难以调和的矛盾卡在帝国的面前，让帝国只能在狭窄的道路甚至是夹缝中小心翼翼地走完战备之路。
    克里兹没有直接参与过谈判，但是克里兹见识过那堆在谈判之后签下的条约、框架谅解备忘录、双边合作协定还有契约等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卷宗。为了能让帝国在武备总量的后面多加出那么多个零，帝国的谈判人员们付出了他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保守估计，在这近万亿年的时间里，那些谈判人员喷出的“口水”至少能淹掉十个宇宙。
    “咕隆——”一声轻微的碰撞声传来，与此同时，克里兹感觉到运输轿厢传来了一阵不易察觉的轻微摇晃。
    到底层了。
    ......
    “都放开讲吧，在这里没什么好隐瞒的。”面对沉默的众人，维多维尔发声打破了会议室中那死一般的寂静。
    这里的一切硬件设施并没有发生什么显著的变化。仍然是灰白色装修一成不变的狭窄会议室，仍然是那张并不宽裕的环形桌子。只不过，这一次会议室里不再只有几个人，而是有几十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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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参加会议的，几乎就是一套帝国轮值皇帝的固定班子。
    克里兹注意到，同最开始的计划相比，实际参与会议的人选好像不太一样。比如第一天区的卡文瑞尔原本并不在与会名单中，但是他现在正坐在会议桌前。原本的会议协议规定一个天区只派遣一位皇帝/轮值皇帝参与这次会议，然而第四十四天区的那两位轮值皇帝现在却都在这里。
    “我先说吧。”克里兹率先发言。“我得到了来自马里恩·惠勒陛下的可靠信息，黑门要塞并未完成预定目标。帝国无法找到能够遏制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其他模因或者逆模因。同时，来自黑门要塞的日志文件和工作记录表明了巨型恶意元模因污染性的强大——即使是死潮污染也无法直接清除巨型恶意元模因所造成的影响。”
    克里兹注意到，当自己把话说完后，整个会议室中所有与会人员的脸色几乎是同时变得难看起来。
    “......明白了。”维斯瑞凡点了点头，“下一位，请继续。”
    “......我们已经将可以增强的武装全都增强到了极致。”第十七天区皇帝轮值安德烈、第三十三天区皇帝莫维拉、第三十五天区和第四十一天区皇帝卡加等几乎所有偏重武装建设的天区的皇帝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可以作为机动战中的临时阵地单位的“三垣分界”与“四象长歌”两类虚空要塞经过加急量产后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基数。根据试验所得的结果，它们将会被编组，以三座“三垣分界”要塞与四座“四象长歌”要塞为一组，为七芒星阵型排列。在战时，它们可以作为机动舰队的补充基地与临时的维护地点。”
    “帝国全境所有军用舰船已经全部维护升级至最新状态。”
    “帝国已经于远征纪年1 977 000 000 000年开始停止制造新的生命，当前帝国全境范围内已经不存在持有第四级权限的帝国生命。”
    “帝国机动舰队已经完成一切训练。”
    “目前，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已经完成普及。该算法允许我们的舰船在虚空中航行时以任何秩序场所形成的世界邻域为依托，从世界邻域边界的微分流形中整合出恰当的不变量并将有关映射恰当的投射于下一世界邻域。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的普及，意味着帝国舰队的机动速度和机动连续性将得到很大的提升。”
    “在此之前，光圆秩序上同调的作用被称作是“可以利用本算法可以进行计算的前置条件进行实体化并铺就与秩序场内部，进而抹去某些不必要的缺口和不完美环境，这能使得原本不协变的秩序场可以通过增减其中的表征参数和细节，进而实现类似于在虚空中进行连续航行的效果。”目前，在进一步深化研究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后，帝国对此算法的作用描述进行了修订：”
    “在一定的范围以内，帝国舰队可以不再以虚空航行的姿态进行运作。利用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帝国战舰可以在虚空中以低一级的模式进行航行。也就是说，搭载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的舰船在不跨越象限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将虚空环境视作寻常的时空结构，并以在正常时空中航行的方式航行于虚空。舰船将不必再进行间断式的跳跃航行，在此范围内也不必再注意同象限内信息偏移差，这将大大降低战舰主机的演算压力。”
    “已经综合了帝国近八千亿年以来所有的世界屏障钻探队所获取的钻探数据。对相关数据进行综合分析后我们已经确定，世界屏障内部的信息结构存在不均匀沉淀。这些不均匀沉淀共同指向的虚空坐标与黑门要塞所给出的预测结果之间差距并不大。”
    “帝国广播系统运转良好，帝国全境范围内应急系统损坏率位于可接受范围。”
    “帝国所有场源均已装备沾染逆模因的阿洛阿尔太阳炸药。”
    ““思维铁幕”已经准备完毕。该思维结构重组方式将会临时接管帝国生命的一切行动，当思维铁幕完全启动以后，在其影响范围内的生命将组成格式塔，为开战之后的统一指挥提供更进一层保障。”
    “紧急撤退航线已经规划完成。但是根据现有猜测，我们所能抵达的最远紧急撤离点亦无法脱离其影响范围。”
    “重要枢纽备份已经完成，相关保全措施符合《星明帝国无限制抗挤兑理念指导书—jd—1 870 000 000 000 000》所做要求。”
    “星明帝国五天座、观察者议会势力已经在帝国全境范围内缩减。目前，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时可能产生的影响的范围正在进一步确定中。一旦该范围得到确定，位于该影响范围内的所有世界将按规定有序进入世界末日状态......”
    在帝国的皇帝们不间断地讨论着接下来需要执行的一项项行动时，克里兹坐在旁边静静地倾听着他们所说的一切。
    帝国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想精确的协调这个庞然大物的动向是困难的。
    克里兹的任务，是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写出了一个名为星明帝国的故事。而在写出这样的故事之前，他需要较为全面的了解“主角”应该是怎样的。
    目前，皇帝们的会议正在为自己补充这个故事尚且欠缺的部分拼图。
    ......
    “克里兹，还有两位皇帝陛下，请你们等一下。”
    当会议结束，与会人员纷纷离开的时候，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卡文瑞尔忽然留住了同样打算离开的叙事奇点。
    “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第460章 异状迭起

    第460章 异状迭起
    “我需要......再交代一些事情。”
    一边说着，卡文瑞尔一边摘下了自己的手套，并且把高高的衣领折了下来。
    此时，卡文瑞尔不再掩饰自己现在的样貌。
    他的颈部、脸部还有双手都已经被诡异的坏疽所侵占。在那些部位，原本正常的身体组织已经消失不见，粉色的溃脓和令人作呕的黏胶正在从坏疽形成的伤口中涌出，并且在顺着身体向下滴落。
    “......没有解决办法了吗？”望着卡文瑞尔那血肉模糊的手掌，维多维尔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询问。
    “没有了。”卡文瑞尔摇摇头，即使这动作很轻微，也仍然有两团黏液被因此被卡文瑞尔甩在了桌子上。
    “我曾经直接看见了巨模因，祂的样子曾经出现在Σ象限大陆所开启的“九天”之中。我受到的侵蚀和感染是全方位的......”卡文瑞尔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整个帝国融化成一锅粥的时候，我明明同样也融化在这锅粥里，但是我却看见了巨模因的轮廓。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彻底暴露在巨模因的影响与污染下了......”
    “......卡文瑞尔，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帮忙做些什么吗？我们可以考虑——”
    “不用，真的不用......没有用的，也没必要，如果我真的需要帮忙的话，这接近两万亿年的时间里我随时都可以向你们开口......真的不用了，两位陛下。”维斯瑞凡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卡文瑞尔有些艰难地抬起手，礼貌地拒绝了维斯瑞凡的建议。
    “至少......我现在没有什么遗憾的。经过大家的通力合作，现在轮值皇帝制度已经趋于成熟了。目前，帝国已经能做到在平时更换天区统治者而不引起局势动荡，无论哪个轮值皇帝在职，天区的生产生活工作都能有序进行。甚至......即使全帝国三分之二的管理层个体都阵亡了，帝国也仍然可以满状态维持运转......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
    卡文瑞尔一边说着，一边从口中再次吐出了不少黏液，黏液中还夹杂着不少细碎的金色颗粒物和金色片状物——那可能是他原本的“身体组织”。“之前我提出这一方案的时候，你们还都感觉到奇怪呢。算了，不说这个了。叙事奇点......达沃克斯·克里兹。”
    “是我，陛下。”克里兹点了点头，“您想要讲一些怎样的故事呢？”
    “一些......域外的故事，不过不用担心，污染不会随着我的话语传播出去的。我还能依靠自己剩下的部分中和那倒霉东西造成的影响。”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卡文瑞尔还是给自己施加了更多的隔离屏蔽措施。
    与此同时，克里兹的身上也多出了几层护盾和一道暗淡的光膜——一部分由叙事奇点自己的力量撑起，还有一部分来自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二人的远程投射。
    “首先，我必须说一下与虚资讯有关的东西......它关乎到我们的未来，这未来或许是在很久远的以后。但是我们完全有可能走到那各时候，所以我必须先说明白——陛下们，还有叙事奇点，你们一定要重视Σ文明曾经的架桥行动，重视“架桥”。”
    “我目前也说不清楚这其中的细节，也还并不清楚为什么感性猜测会告诉我这一点很重要......我做过很多次梦，我梦见云从天上掉下来，云裹挟着风暴从天上砸下来，我梦见天空掉落下来，而大地在痉挛，在震动。最后洪水褪去，蒸汽重新形成了云层，但是大地已经完全崩溃......”
    “你们一定要记住......虚资讯......虽然它能引导未来的研究方向，研究它的性质有利于帝国在一定阶段内发展和进步......但是你们一定一定不能忘记，它本质上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过度依赖它，必要的时候，就反抗......”
    说着说着，克里兹开始变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他正在变得越来越激动：“我知道我讲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说......陛下，五不知道我说过的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我希望你们一定一定要牢记，哪怕是当成一个毫无意义的教条，也不要让这些话埋没在历史中。真的......有些时候事到临头才想起来找解决办法的话，那就已经太晚了。”
    “放心吧。”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盯着卡文瑞尔的眼睛，在后者的注视下，他们坚定地点头确认道：“我们记住了。”
    “嗯......克里兹......你是要为帝国续写故事，对吧？如果现有的书都烧毁了的话......”卡文瑞尔又看向克里兹。
    “你记得......引导好故事，告诉大家对虚空和秩序的理解不要太保守，不要因为推测超出当前的常理就否定推测的正确性......秩序很广阔，虚空更广阔......秩序也不过是那无限汪洋中的一小片岛屿，而我们呢？我们，甚至是Σ又能算得上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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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文瑞尔陛下？”克里兹皱了皱眉头，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卡文瑞尔这个角色正在猛烈地震荡着。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蹦床上一颗沾满黏液的弹球一般，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弹出去”。
    “......现在的天空有九层，那又有谁能规定，第九层天空的极限就是万事万物的顶端呢......啊......哎嘿嘿，一定要记住啊......发展的路还很长，我们只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别把自己想象的多高明，我们接触不到的东西还多着，还多着......”
    “卡文瑞尔？！”
    “我没事，我没事......”卡文瑞尔艰难地摆了摆手。“我需要先休息一下......几位，我的所有话语都发自心底，你们不能不当回事，只要你们能记住我说的，哪怕只是记住......我知道，没有益处的坚持终究没办法走得太长，但是总要保留一些坚持和奉献......不要让我们的后辈在未来责怪我们短视和狭隘......”
    说完，卡文瑞尔便迅速戴上了手套，将衣领重新竖起并拉紧了披风上的风帽，在剩下的几人的注视下急匆匆地离开了。
    卡文瑞尔离开后，会议最后的焦点转移到了第四十四天区的两位皇帝身上。
    “反涌现仪式遭到了强烈的质疑。现在，在不撕破当前局势的前提下，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你们卸除压力了。”维多维尔拍了拍霍普金斯的肩膀。“——请再坚持一下。”
    “当然，陛下，我们会坚持下去......”霍普金斯下意识地点点头。
    在对话中，克里兹注意到，现在两人的状态与自己进行上一次巡回航行时相比已经差了很多很多。长久以来的噩梦纠缠和巨大的压力在他们二人的身体各处都留下了明显的痕迹。霍普金斯看起来勉强还好，至少他看起来还算是处于“疲态”而不是“病态”。
    但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伊斯塔娜......如果不是知道她同样有着强大的超凡身躯和帝国皇帝级别的全方位保护，克里兹甚至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拥有一头瀑布般的银白长发的天区皇帝级个体有可能真的会在下一秒因为一阵微风而倒下，如同一个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的垂危凡人。
    “......焚书协议即将拟定完毕。根据目前的实验结果来看，我们计划创造的实体可以有效地保护游离的混乱意识。等到适用于这一实体的......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和非存在性独立变换群矩阵......全部调试完毕之后......这一实体就可以进入战备状态。”伊斯塔娜一边拼力说着，一边拼力维持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我们......保证我们的所作所为。”
    “嗯。”
    “维斯瑞凡陛下，能请您再讲一次......那个故事吗？就是......”伊斯塔娜回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请求的后半段话是什么。“就是......主题是关于“英雄”、“凶手”和“匕首”的那一个。”
    “好......从前，有一个陷入严重危机的世界，因为危机，那个世界即将毁灭。而在那个世界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被他触及的人会被转移到一个鸟语花香自然美好的新世界，而在原本的世界中，这个人将会死去。这个拥有异能的人了解世界即将覆灭，所以他在在同末日赛跑，他想要尽可能的把更多的人送往安全平和的新世界生活......”
    “在这两个世界里，这个人的形象截然不同。在旧世界里，他被视为疯子、杀人凶手、怪物和公敌......而在新世界，他被视为摆渡人、先驱和英雄......”
    “那么......维斯瑞凡陛下，您觉得......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会融合在我们身上吗？”
    “我相信——会的。”
    ......
    “klhd543151——麻烦你再去修一下塔的信号转接设备和信号放大设备——它们又出故障了——”
    “又出故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才来这里三年，结果我却已经修了七百二十五次塔了！你们可真是给我面子啊，生怕我得不到锻炼是吧？！”
    “不是我们搞的——我们也没办法啊——”
    “少来，不是你们搞的那是谁搞的？虚空中有那么多虚空天极塔在工作，我还没听说过有哪根塔三天两头出故障出成这样的！”
    在某座虚空天极塔的主操控室里，塔的主管与维修机师又开始了一轮新的维修扯皮。
    “真是麻烦，在你这里我一年能干过去好几百万年的活，偏偏这座塔每次都是接收设备和放大设备坏，坏的一点新意都没有。”拗不过主管的klhd543151摇了摇头，他随手打了个响指，一层厚重的防护装备便整齐地穿戴在了他的身上。
    “好，我再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这次我还不能让这破设备连续工作超过一年的话我就不下来了。另外主管，您能别摆弄您那些奇怪的五角饰品了吗？它们都在往下掉渣渣哎！”
    站在交通升降梯轿厢里的klhd543151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不知道这位奇怪的主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开始觉醒这么奇怪的爱好的，而且这位主管最近似乎对他的爱好开始更进一步的上头了——之前他只是会偶尔佩戴五芒星标志而已。
    虽然在自己看来，那些饰品颜色粉粉的多少有些奇怪，但是考虑到帝国的文化丰富多元兼容并包，喜欢这种东西并不算是什么值得令人惊讶的点。
    但是最近，那位主管的行动开始变得越来越夸张——五芒星，五边形等等大量的饰物被他挂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不说，他还把衣服上的纹饰也改成了一只看起来十分怪异的手，那只手的五根手指均匀的分布在掌心周围，并且那些手指都长且扭曲的太过分了些。
    并且，随着饰物的增多，klhd543151开始发现，操控中心的地面上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碎屑和黏液，它们好像都是从主管的那些饰品上掉下来的。
    “掉渣吗？我没注意过哎，不过说实话，我真的觉得五辐对称很好看，特别好看！klhd543151，你真的不要一枚五芒星勋章吗？这东西跟之前的奖励勋章作用是一样的，帝国认可这些东西——”
    “不要。”见主管居然还想让自己也戴上那些古怪的饰物，klhd543151直接拉下了开关，将轿厢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升降机的通道贯通天极塔的各个位置。理论上，乘坐升降机就可以抵达天极塔的所有工位。不过，出于安全考虑，升降机的运行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道厚重的装甲隔断门，只有在升降机经过时隔断门才会打开，一旦升降机越过对应的位置后，门就会瞬间闭锁，将通道重新切断。
    “咕隆——咕隆——”一阵阵轻微的回响不时地钻进klhd543151的感知。klhd543151很喜欢这种由合金材料发出来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控制室的时候总感觉主管和其他几个操作员的脚步声很奇怪，就像是在用湿黏的物体拍打地面一样。
    同时，那些从饰品上掉下来的碎渣也很奇怪，乍一眼看上去的话，它们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只要盯着它们的时间稍微长一些的话，自己就会感觉到晕眩，很多与感觉有关的传感器都会传回怪异的数据。
    并且，那些黏液好像还会融化视线和扰乱意识——已经不止一次了，明明是自己想要看看那些若隐若现的黏液，但是到了最后，情况却会被改变：那些黏液会扭曲占据自己的目光，那些黏液会用自己的放出去的目光来看自己......
    情况越来越怪了。
    klhd543151再次拉动开关打开了轿厢，有两道圆弧形的金色拱券交叉在自己的头顶上，拱券稳稳地支撑着巨大的爪镶基座，基座中镶嵌的“宝石”正在向“上”投射出通天贯地的金色光柱——那就是虚空天极塔的功能中枢。
    “检查故障原因......见鬼，又是有过大的瞬时信息触发了设备的熔断机制？还有，检测到具有高污染性的危险信息，为保证通讯安全，天极塔部分功能被紧急停推......怎么三天两头出这样的故障？”
    一块防护板在接收到指令后自动打开，klhd543151得以查看天极塔在自动状态下记录的工作日志和工作细节。而他查到的结果让他感觉到......
    硬了，拳头硬了。
    “这座塔负责的区域大小和繁华程度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啊......不对，这塔的冗余可是遵循了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的，要想让它进入过载状态需要的瞬间信息量比平均信息量可是要大出十好几个数量级的......”
    klhd543151开始检查工程日志。
    工程日志文件不同于可以在主控室内可以进行直接调阅的内容日志文件，工程日志文件的主要内容是记录塔内的不同设备在接收—发送信息时输出的工作参数，这些参数可以反映出塔的工作状态有何变化。
    在这些工程日志文件中，klhd543151发现，会导致设备异常的信息流被粉色的符号标记了出来。
    然而，至少在自己的认知里，帝国是不使用粉色的。至少在不久之前，帝国还没有大规模的使用粉色......
    很显然，情况不太对。

 第461章 山雨欲来

    但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klhd543151仔细想了想，但是除了多出来了黏液和粉色之外，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变化。要说真的有什么东西不对的话，那就是自己眼前的这根天极塔故障的的确是太多了些。
    “......设备自检完成，重新启动成功，那就先这样吧......”klhd543151回忆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到底哪里不对。虽然天极塔频繁地发出警报确实很奇怪，但是信息粘粘的，滑滑的，又细腻又多，还有可能会活化过来又变形又四处乱看，所以天极塔不不不愿意理它们应该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走路的时候确实应该注意一点，毕竟不应该有黏液才对，而那些黏液要是会盯着自己看那就更不对了——得回去把主管和其他的操作员打一顿才行......
    在确认天极塔重新恢复工作之后，klhd543151原路回到了升降机的交通井道处。
    “奇怪，升降机的门怎么打不开了？”klhd543151感应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动门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毫无反应。他并没有在意太多，在多次尝试未果以后，他直接铆足了劲一拳轰了上去，将升降梯的自动门直接破成两扇。
    “嗯，粉光......嗯，升降梯里面的装饰什么时候也被主管他们换成这副打扮了？这可不太行......等等，升降梯是五边形的.......我记得升降梯不是圆形的吗？门怎么被打成两扇了？弧形......弧形能恰好裂开吗？奇怪，这地面上怎么有缝隙啊？合着这地板还是拼起来的？我数数，这是......五个齿还是六个齿啊？嘿嘿，嘴巴，是嘴巴，嘿嘿嘿......”
    ......
    “各线再次汇报情况。”
    在虚空烈阳上，这道命令正在以固定的频率被发出。
    “网络信息检测工作组进行回馈。”
    “有关于五、第五、五芒星、五角、唤醒、降临等词语的出现频率仍然呈现出加速上升的趋势。目前，帝国网络中开始流传版本不尽相同的“安全规则”。这些安全规则中的部分条目存在共通之处，例如超过七成的安全规则里提到过“不要走进形状为五边形的通道或房间”，还有超过六成的安全规则提到过避免接触“粉色”。”
    “帝国全境范围内的医疗服务系统与医院访问量均出现激增，出现频率最高的求诊问题主要围绕在“嘴部异位如何处理”、“肢体出现形状与性质上的变异应当如何处理”、“周围的人出现意识模糊或者忽然性情大变的情况该如何处理”以及“面对黏液时会感觉到周围的一切在融化应当如何处理”等主题上。”
    “部分虚空天极塔出现频繁故障与主动离线等状况。检测确认，这些天极塔所在位置的虚空坐标在跨越象限时呈现出明显的关联趋势。”
    “星明帝国五天座、观察者议会联合工作组进行回馈。”
    “在许多凡人文明中观测到异常的信仰波动，新增的信仰均指向某个具有“五”这一特性的不明实体。”
    “已经对帝国周围未经加固的凡人世界进行处理，具体的处理办法为利用资讯演化年时间变换算法更改凡俗世界在我们眼中的时间前进方式。目前，经过这一做法处理的世界以及这些世界内的一切事物均已走向它们的自然终结。以生活在接受处理的世界中生命的视角来看，他们与他们的世界一起平淡的度过了自己的一生。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些世界以及世界内部的一切事物均在一年的时间里走向了消亡与消散。”
    “对于发展程度较高并且情况较为稳定的凡人文明和智慧群体，我们将遵照协定给予他们可靠的设备与物资，这些物资将被投放至预定的交接地点。我们已经向有关的文明和智慧群体传达了所有可以说明的、他们可能需要面对的危险状况。在这之后，这些文明和智慧群体所在的世界屏障将被单向封闭。若无许可，外来信息将无法穿过这些世界的世界屏障。”
    “武装力量联合工作组进行回馈。”
    “第三次帝国武装力量总调动已经完成，帝国舰队调整为阶段性梯次作战战阵。虚空要塞群已经全部处于待命状态。”
    “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与非存在独立性变换算法已经确定实装到位。所有作战单位已经可以以在秩序时空内航行的方式在虚空中航行。各型舰船在此条件下的最大自由活动半径已经标注。”
    “所有攻击算法与增强炮火用脚本已经完成全部互通计算。”
    “后勤力量联合工作组进行回馈。”
    “战争用后勤资源准备充足，帝国网络已经得到稳定与加固，所有储备资源将在战争爆发时全部开放使用，后勤力量将尽最大努力确保无限制抗挤兑理念不失效。”
    “已经将所有重要信息进行备份，重要信息包括重要历史纪录、重要资料、重要数据、重要理念、重要思想、重要纲要。重要信息的保存设备位于帝国全境。我们有把握做到：即使帝国网络的网络结构和接入节点即使有97%被彻底摧毁，帝国网络剩下的部分仍然能完整地保留一套重要信息，并且这一套重要信息可以被以任意形式调动使用。”
    “所有“历史锚定点”均可立即投入使用。”
    “肃反特科进行回馈。”
    “肃反特科已经在无信者中筛选最为可靠的个体形成肃反小组，肃反小组将在帝国全境范围内重点标记疑似与明确遭受严重污染的基层、中层管理人员与重要设备的管理人员。在战争爆发之前，肃反小组将持续监视此类可能会造成重大影响或重大破坏的个体。一旦其出现异常动作，肃反小组将会处决目标。”
    “特科为在重大情况、危急情况下临时设立的部门。待局势恢复稳定后，该特科将依照皇帝命令或帝国民意所向而选择保留改组或者撤销。”
    “全民统战工作组进行回馈。”
    “全民统战工作组由无信者组成，被选入全民统战工作组的个体无论生命形式为何，他们均未表现出任何对特定数字的兴趣。如果需要进行大规模的反入侵作战，全民统战工作组将团结自己周围仍然拥有自我意识的帝国生命并形成临时战斗小组，全民统战工作组组员将指导临时战斗小组并组织反击。”
    “广播系统进行回馈。”
    “帝国广播系统已经向帝国全境广播如下号召：所有帝国公民非必要不出行，居家生活时注意锁紧通道出入口，不推荐访问带有宗教性、仪式性引导的网站，不要接受别人给你的、来路不明的饰品，尤其是该饰品带有统一的显著特征时......”
    ......
    克里兹的舰队离开了虚空烈阳，此时，他所在的舰队正在按照以烈阳为中点的螺线轨道，在虚空中航行。
    在航行的过程中，克里兹将会继续补全信息，为他之后可能需要写的、名为“星明帝国”的故事继续缺失的板块。同时，舰队将会逐渐远离帝国的核心区域，而一旦出现任何重大变故，克里兹舰队就能立刻沿切向或者法向迅速离开帝国疆域。
    “有大量的异常事件开始集中爆发了，出现形似手掌或者海星的怪物、有人走入五边形的通道后被吞噬或者被扭曲的情况最为常见......”伴随着虚空巡天雷达扫过一个个扇区，扇区中的热点被克里兹尽数收入眼底。
    在收录这些故事的时候，数千亿年前，当自己的权限等级猛然跃升的时候，帝国的许多天区皇帝就曾经多次告诫过自己，让自己重视权限急剧提升带来的巨大变化。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曾经听到过的“越想要爱“人”这个抽象整体，就越难爱其中的具体的人”这句话，正淋漓尽致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不再是这句话的读者，而是这句话的亲历者。
    在自己的舰队逐渐远离帝国核心区的过程中，不时有战舰抛出一个个细微的光点，那些光点不会跟随秩序场一起跳跃，在舰队离开之后，它们会被虚空毁灭。
    这些光点的前身，是甘愿为了保护大部队行动而奉献出自己生命的死士。他们被安置在网络结构的最外侧，以消耗自己为代价抵抗巨模因那已经快要无处不在的入侵。这样的死士有很多很多，他们可以以任意形式出现在帝国的每个角落。
    帝国的管理者们专门不爱他们吗？或者说......他们不是人？他们被帝国的管理者们排除在外了？
    并不是。
    正是因为帝国的管理者们爱帝国的生命们，他们爱着生命的整体，所以他们才需要一些愿意牺牲自己的个体付出崇高的牺牲，为宏观上连成一体的更大目标开……路……
    想到这里，克里兹摇了摇头。
    虽然还无法用技术手段完全确定出来，但是经过研究后，一个假设开始从越来越多的方面逐渐得到证实：秩序的边缘或许拥有一层看不见的帷幕，帝国不知道这层帷幕的性质、不知道这层帷幕的位置......帝国对它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但是有一些现实的内容却明明白白地正在影响着当下——这层理论中的“帷幕”正在阻挡巨模因的入侵。
    毫无疑问，这层帷幕不是毫无漏洞的，巨模因的影响力仍然可以渗透到帷幕之下。但是由于有着帷幕的阻挡，在侵入的过程中，它必须将自己的力量聚合到一处，才能实现突破帷幕的效率最大化，这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收笼祂的力量，使得它最终不至于遍布虚空各处。
    同时，在钻穿帷幕的过程中，为了尽可能增强与帷幕的互动并钻穿这层屏障，它在下意识中就需要不断地逼迫自己，让自己能够逐渐与帷幕同质化——这就使得它将会逐渐转化为可以被理解和接触的形式，换言之，在突破帷幕出现在秩序环境中以后，帝国的炮火是打得到祂的。
    在付出部分个体的牺牲之后，帝国武装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的代价将回到可以被容忍的范围内。
    如果帝国的管理者们向所有人告知巨模因的存在，那么或许人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提高自己的防御意识和防御能力。
    但是，随着巨模因被彻底的广而告之，人们在知晓祂的同时，祂也会反过来利用这层知晓，将人们转化成无以数计的“入侵靶点”，这些靶点将大大加速它入侵的过程。同时这样做可能导致帷幕形成更多的破损，那么它很有可能就不再需要只从一点侵入——它有可能会从“整装”变成“散装”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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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样的情况真的出现了，那对于任何智慧生命来说都将会是一场浩劫......
    克里兹摇了摇头，对于他来说，目前的素材基本上足够了。
    接下来，他需要学习一下如何保护自己。
    他打开了一份来自维多维尔的资料，在那份资料中，存储着许多最新开发的、可以精确操控超凡资讯的控制脚本。
    这些脚本可以实装到所有的战舰上，用以改变战舰输出的炮火的形式。
    这些脚本，他也可以学。
    舰内的灯光闪动了几下。
    克里兹注意到，有一群明显不是帝国生命的异样怪物正在快速向自己这里移动。这些怪物并不完全都是战舰之前的乘员变异形成的，其中有一些似乎是......凭空生出来的。
    看来......帷幕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会被突破了。
    克里兹向左拧了拧身子，扭动到极限的右拳伴随着他的转体狠狠地轰在了他背后的空间中。
    一圈圈如同涟漪一般的裂缝从他的背后爆发开来，狭长的裂痕以他的拳头为中心呈放射状向四周扩散，这些裂纹看起来威力无比，但是在接触到舱壁等实体的一瞬间，它们却像影子一般钻了进去，没有同飞船结构产生任何交互。
    而在那些涌现出怪物的舱室里，伴随着空间被一圈圈如同波纹一般的空间裂口撕开，两条长满荆棘的白色藤蔓从裂缝中猛然窜了出来，它们一路疯狂地延伸，利用充满尖刺的身体狠狠地挤压扭曲着那些躯干上长着五根细长且扭曲的手指的怪物。当这张天罗地网延伸到位后，网的身上一瞬间张开了无数只眼睛，炽热的超凡力量从眼睛的瞳孔中喷出。怪物在流光中嘶嚎了几声之后，身躯便被烧焦成了一堆堆灰烬。
    “第一，把所有的废弃物都扔进虚空里。”克里兹大声命令道，“第二，所有的船，都要把灯光拨得再更亮一些！”

 第462章 降临

    第462章 降临
    “——把灯都拨得再亮一些！灯光可以稳定现实！”
    aoufh76790一枪打碎了一个还趴在地上蠕动的怪物尸体。此时的他，正在指挥着仍然处于茫然无知之中的帝国群众们重新建立防线。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帝国各处都像是中邪了一样。先是一大批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堆会掉渣子出黏液的五芒星饰品，然后又是一大批人天天在自己身上画五边形，没过多久，这些人就发展到天天开派对的程度。他们还会不厌其烦的去干扰他们的邻居，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将越来越多的人卷入到这场怪异的旋涡中。
    然后现在，有人搞诡异的仪式搞到疯魔，有人干脆就直接变成了怪物，这些着了魔一般的家伙浑身都散发着浓浓的恶意和怪诞感。
    他们很难被直视，无论是多么锐利的目光盯上去似乎都会滑落，在理性模块无法给出确切的各项指标的数据的同时，感性上传来的回馈很恶心也很难形容——就像是用力地想要抓住某种布满黏液的、湿湿滑滑的东西一般，无论怎么抓，它们都会溜走。而在这里，“它们”是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怪物，去抓“它们”的手则是自己的目光。
    “注意不要被伤到，如果受伤，请立刻将受伤的部位连同相对应的灵魂结构全部切割！这种伤无法依靠自我恢复能力完成修复！请负责侦查的人员注意，你所负责的区域如若出现异常请立刻进行报告！！不必在意那是不是幻觉！！现在已有确切情报表明，这些怪物可以凭空出现！请确保周围通道畅通，如有需要再进行封闭！”
    “后方出现大量怪物，准备投掷白物质炸药，kjsbd7463147，注意封锁隔断门！”
    “盯紧空间中的异常波动即可！我们所在的主通道不与任何功能性管道相连接！这里不存在其它入侵途径！”
    在aoufh76790的注视下，两发弹头中包裹着白物质的飞雷从隔断门与地面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伴随着轻微的碰撞声与一系列机械活动的声音，隔断门的密封条开始启动并彻底封死那本就已经基本上不存在的缝隙。
    门关上以后，无论门的那一边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我们需要向第三十三层移动。不要使用空间跃迁能力，激活你可以控制的所有装备，时刻注意走廊空间和舱壁，如果出现异常的空间波动或者有异常的图形就立刻将其摧毁，白物质武器为最优先选择！”
    说话间，几枚处于待命状态的护身飞雷从aoufh76790的脑洞中钻出，它们在走廊的顶端爆开，形成了两轮小小的白色太阳。
    “队长，行动观测仪表明通往三十三层的主通道内出现大量怪物。我们需要使用备用路线。”
    “走二号副通道！动作快！”
    aoufh76790迅速规划好路线，同时，他开始激活带有阿洛阿尔白物质太阳炸药弹头的导弹——在他的左手边出现了一条形状为正五边形的走廊。
    几声轻微但尖锐的爆鸣声响起，扫过走廊的白物质辐射让小队身上的晶能护盾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在带队的过程中，aoufh76790总感觉自己就好像陷进了沼泽一般，自己有力使不出，周围的一切，包括周围的人，包括空间本身......一切似乎都变得十分粘稠，都在阻碍着自己的行动。
    “应该忘记了什么东西，应该还有后备方案，应该不是什么都没做的，应该——应该——应该——应该什么！？”
    “队长！出现意外情况！”突然出现的惊叫拉回了aoufh76790险些失控的意识。他看向被重点标记出的异常点，一瞬间，他也愣住了：
    刚刚，有一只形如海星的怪物出现在了队伍前进的方向上，这只怪物已经被来自某个队员的炮火击穿。然而，怪物的身体虽然被撕裂了，但是从它的身体中迸溅出来的粉色光芒却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四散飞溅，而是直接停留在了半空中！
    “我们已经使用了白物质武器，但是这些粉光仍然存在，白物质爆炸没有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当心！立刻趴下！”一股来自心底的恐惧感忽然袭来，下意识喊出的命令让全队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紧贴在地面上，这一句简单的命令让大家错开了忽然飞过来的粉色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等到aoufh76790抬起头来才发现，之前的那只怪物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而那些粉光之前似乎是从队伍的头顶上越过......
    顺着记忆中粉光逃窜的方向望去，aoufh76790赫然看到，之前那道被自己关闭的隔断门上出现了几个小孔，而顺着小孔的路径看去，他一路直接看到了外面的星空——那些粉光一路烧穿了所有的隔断门和防护装甲！
    “紧急情况，观测到大量不明粉色光芒从帝国全境内各处开始剥离，请注意，避开粉光的前进路径！粉光正在汇聚，即刻起，全帝国进入最高战斗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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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播从耳畔扫过。刚开头时，广播中的话语还很清晰，但是越往后，这些话就越像是从天边之外的无尽虚空中传出。
    aoufh76790感觉到，有无数张图片，无数幅画面正在向着自己压来。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记忆开始疯狂地涌入脑海，转瞬之间便已经形成了厚重的沉积层。自己曾经学习过的一切、看到过的一切正在迅速拼合，形成一张张严谨的规划图。
    曾经，自己学习过如何在蛮荒危险的原始环境中生存、如何在狭窄的城市废墟中同怪物作战、如何在扭曲的现实中找到稳定的道路，如何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打造可以护身的设备与武器，如何在浩渺的空间中同具有极高机动性的敌人作战，如何在未知的精神污染袭来时保护自己的心智......
    这些就像是被自己刻意雪藏一般的知识，现在如同泉涌。它们在自己的脑海中拼接出了一个深邃的计划，一个帝国默默准备了两万亿年的对抗计划。
    此时此刻，所有的文字，所有的图表都好像是在咆哮。它们也同士兵一般，向着已经纠缠了帝国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大敌发出了反击的宣告。
    然而，在反击宣告响起的同时，隐藏在帝国历史深处的、来自大敌的触须也开始做出回应，这些触须的形式千奇百怪——它们是被堵在喉咙里没有被说完的话语，它们是莫名其妙的毛骨悚然和不安，它们是空虚怪异的感觉，它们是对失去的时间感到的莫名紧迫。
    它们是语言中的错误，是知识中的疏漏，是词语上的冗余晦涩，是语句中的混乱，是无数没有得到解答的细枝末节和古怪问题，是粉光，是神经质的动作和话语，是没有止境的怀疑与担忧......无以数计的它们从帝国的最深处浮起，面对这些“虫豸”们的宣言，它们发出了令人作呕的回馈与耻笑。
    “全员，遵照预定计划——”刚准备重新下达命令整顿队伍的aoufh76790却发现，刚刚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步调一致”的。
    自己身边的人们并没有都像他一样。有一些人还在迷惘中徘徊着，而少数的人则痛苦地跪在了地上，他们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身体，在猛烈的挣扎中发出一声又一声非人的嚎叫。
    “糟了！”一瞬间清醒过来的aoufh76790立刻向那些开始变异的“人”发射了飞雷。当耀眼的白色光团猛然炸开的时候，aoufh76790赫然发现，那些“人”的衣服和人类外貌已经只是一层干枯的皮囊。
    它们的内在……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怪物——没有头部及四肢，一张巨大的嘴巴硬生生地撕开了腹部，五根巨大且扭曲的手指替换了头和肢体，它们都一样长......
    ......
    粉光开始析出，无以数计的它们离开了原本的“宿主”。它们划过厚重的装甲，撞开仿佛在燃烧的护盾，它们无视前进路径上的一切阻碍疯狂地前进着。时空，时空深处的混沌法则，世界屏障，世界邻域，虚空......它们疯狂地前进着，穿过它们面前的一切，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们。
    留守于黑门秩序场附近的追魂之舟接走了奄奄一息的战士们，幸存下来的他们已经形同非人。在黑门要塞那现在已经由残骸和迷宫组成的混乱复合体中，来自数个天区的战士们前仆后继，他们用自己的身躯和意志筑成了一道摧不垮炸不塌的壁垒，同大敌形成的无数异象战斗了不计其数的岁月。
    当接收到那道战斗命令的时候，战士们知道，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冲破了帷幕的阻碍，它将真正地出现在当前的秩序环境中。
    马里恩·惠勒被搀扶着强行站立在追魂之舟的舰尾外板上。他抬头望向正在变得模糊的黑门要塞上层大区。自己上一次这样看到要塞的全貌时，要塞还并未建造完毕。但是它那光洁的外表和宏伟的身躯已经给自己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再看去，要塞上已经多出了无数道伤口，围绕主权枢纽运作的三道环带因为不间断地被摧毁带有“5”这一编号的结构，现在它们已经走到了碎裂的边缘。
    在这些已经腐朽的古老建筑附近，无数团粉光正在融化要塞最后的主结构和装甲。它们就像是受到了召唤一般，朝着一个相同的方向加速前进，无视着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阻碍。
    看到这些在离去之前还要再对对黑门要塞施加一次摧残的怪异粉光窜入虚空之中，惠勒呕出一口如同长针一般的晶体碎渣，仿佛要将身体由内向外再由外向内撕开的剧烈疼痛让他再也难以站起来。然而，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却感到畅快无比。
    粉光们汇聚的方向最终指向一个点，而这个点，同上层大区最后测算的虚空坐标点已经几乎重合在一起。
    “......”
    面对着不断从身旁擦过的危险粉光，卡文瑞尔却没有半点在意。他静静地坐在他给自己留下的无人角落中，此时的他正在看着自己，看着自己浑身各处都开始融化，看着自己的身体开始被从“人”的基础上拔出，看着自己开始变成噩梦中的样子，看着粉色的怪异黏液撕碎自己原本的身躯，并且将它们的碎片拼合成一个个令人作呕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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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尽管身体被扭曲到了足够将一个星明帝国天区皇帝杀死几万亿次的程度，他的理智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癫狂与怨毒充斥着他的新的身体，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不知道为什么，他仍然保留着自己曾经的记忆。在这份“崭新”的、被异物彻底替换之后形成的逻辑里，他看到了“自己”，还有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
    “呵......”
    ......
    “伍德，历史锚定点们遭受的压力正在增大，粉光正在搅动我们曾经打下的锚点！”维斯瑞凡缩紧了自己的秩序场和星冕结构。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一颗失控的彗星一般在虚空中辗转腾挪。在她的眼睛里，风场中，被粉色的光划出的涟漪正在迅速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汹涌污浊的怒海狂涛。
    无以数计的粉色光团在世界中和虚空中横冲直撞，这些无坚不摧的“炮弹”逼迫帝国的设施们不得不在近乎疯狂的上下翻飞中躲避。幸运的是，这些“炮弹”的轨迹是绝对的直线，虽然......它们如同暴雨降下时的雨点一般密集，但是在一场暴雨中躲过所有只会走直线的雨点，这对于帝国造物当前所拥有的机动性来说并不算困难。
    但是，这也使得帝国“近乎一切造物均拥有机动规避能力”的情报摆在了巨模因的面前，它们或许本可以支持一次攻击或组织一次防御。
    “莉尔，做好准备！”
    在虚空中，不断进行大幅度机动飞行的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两座帝国总旗舰躲开了无数颗从身边擦过的炮弹。在提防这些危险且性质诡异的粉光的同时，维多维尔也在注意着粉光汇聚的终点——经过帝国多个部门的猜测与模拟验算后，帝国预定的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位置与祂实际的降临位置几乎没有差别。
    在那个点处，帝国在亿万年间已经部署了无以数计的烈性爆炸物。同时，帝国在两个万亿年里建设的火力基站们开始响应号召，所有还能做出反应的它们全都将自己的瞄具指向了那里。
    来自身后的粉色光芒正在迅速减少，网络中回荡的哀嚎声也开始变得稀疏。看起来，巨型恶意元模因与帝国之间的边界将会逐渐变得分明。
    只是，维多维尔有一点没理解——那些粉光……它们究竟是凭借什么，才能无视帝国制造的装甲和护盾，无视世界屏障，无视一切阻碍，在面对任何障碍时都能毫无保留的将它们击穿？
    虚空中，粉色的光团们从各个地方汇聚到一起。它们就像是打开虚掩的门扇时，从房间中漏出的灯光可以为来客照明一般。粉光汇聚到一起，就像是照亮了那大敌踏进秩序这间屋子时需要卖出的最后一步路。
    “呜呜哇嗷嗷嗷嗷——”
    骇人的尖锐嘶嚎“声”在虚空中猛然炸响。
    “——开火！！！”

 第463章 无法攻破

    第463章 无法攻破
    无数的粉色光芒脱离了它们的宿主，在虚空中汇聚。
    这些“宿主”涵盖了信息可以构造出的一切事物，凡俗的，超凡的，实际的，虚无的，当下的过往的......
    粉光可以侵染一切，可以融化一切。
    粉色的光芒不仅仅从帝国的生命与造物中离析出来，它们同时也正在从帝国的历史迭代中析出，从档案与卷宗的字里行间中析出，从文件与记录那隐晦的错漏与语病中析出......
    它们汇聚到虚空之中，并迅速编织成一张光怪陆离无可名状的粉色“天网”。这天网如同欢迎宾客的长毯，又如无坚不摧的利刃。它们就这样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中，即使没有秩序场的庇护，它们也全无变暗消散的趋势。
    在那由五边形与六边形密铺拉成的天网中央，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终于从虚无中现身。
    在这一瞬间，无数堆放在祂与网之间的缝隙中的“颗粒”被引燃了。
    汹涌的三色光芒被从破碎的颗粒中释放出来，突如其来的变化扰乱了那只如同畸形巨手的怪物。紧接着，在祂的视野里，自己身下的一开始迅速汇聚起点点星光，那星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密集，直到汇聚成一堵近乎实际的墙壁......
    这堵由纯粹的超凡炮火堆砌起来的墙壁狠狠地撞击在天网上，爆发出了足以在虚空中短暂闪亮的璀璨光华。
    “呜呜哇嗷嗷嗷嗷——！！”
    ......
    “检测到超凡资讯回馈！预先埋设的“虚空暗雷”已经成功引爆，引爆率高于70%！第一轮齐射命中目标！”
    “尽快过滤干扰，继续监控目标所在的区域！”在了解到第一波次攻击已经成功击中目标后，维多维尔并不敢放松警惕。
    目标很有可能能够扛过这轮齐射的攻击，它也可能会在混乱的环境中抓住间隙逃跑或者释放某些不易被察觉的污染。这是帝国未曾面对过的敌人，对于这样陌生且危险的大敌，任何的疏忽大意都有可能带来无比致命的后果。
    对于攻击的效果，包括维多维尔在内，能够参与指挥这次战争的人们都认为这第一次攻击或许无法一次性的摧毁敌人，但是至少，这次攻击应该可以给巨型恶意元模因造成相对明显的创伤，或者至少能够明显地削弱它的一项或者几项能力。
    毕竟，第一波次的攻击包含了帝国在上万亿年的时间里制造的巨量烈性爆炸物、十分之一的帝国舰队不遗余力的齐射和虚空要塞群们的集中轰击。而上一次场面盛大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帝国正在围攻Σ的象限大陆——
    “陛下！指挥们！目标毫发无损，重复，目标毫发无损！！”突然回传的侦查报告犹如一声炸雷，为帝国的整个指挥系统短暂地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再次确认！重复，再次确认！”听到这样的消息，维多维尔的眼睛一瞬间瞪得滚圆，震惊两个字所代表的表情在维多维尔的脸上汇聚，仿佛就在下一秒时，这两个字就能从维多维尔的脸上凝结成实体，然后铛铛铛的砸在地上。
    “观测无误，目标毫发无损！重复，观测无误，目标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这......”
    面对这样一个结果，大家一时间感觉到难以接受——除了象限大陆和理论中处于鼎盛时期全力全开的决战旗舰队可能能够抗下之外，这种程度的攻击绝对能够一轮抬走帝国曾经见到过的任何实体。然而，眼前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它不仅扛下了这次齐射，并且......毫发无损？
    “立刻准备第二次攻击！所有七芒星阵改变输出模式，三垣分界虚空要塞与四象长歌虚空要塞将主武器设置为无限导流模式！”在下达命令的同时，维多维尔也同步开始准备自己的主武器。总旗舰周围的信息开始被来自总旗舰的力量约束，它们被强制合拢，围绕在总旗舰附近并形成了如同漏斗一般的结构。
    “预定第二波次进入统一攻击倒计时，倒计时六秒！”
    在命令下达的一瞬间，总旗舰内浩瀚无垠超凡能量池同刚刚形成的“漏斗”直接连接起来。
    汹涌澎湃的超凡力量发现了新的溢流方向，它们开始疯狂地扩张着自己的疆域，暴烈的白物质与玄奥的奥术力量涌进了漏斗狭窄的管道之中。管道在与崩溃的对抗中拼力支撑着超凡资讯的脉动，同时，管道开始从如同灭世洪水一般涌出的超凡资讯中汲取力量加固自我。很快，它们赫然便从漏斗扩大成了泄洪通道——一座与无尽汪洋相连、可以将汪洋中无穷无尽的浪潮定向释放的泄洪通道。
    与此同时，这样的“泄洪通道”也已经在三垣分界要塞的三把尖刀上空与四象长歌要塞的四座丰碑中央同步形成。
    “开火！！！”
    洪流涌过堤坝，向着低矮的平原倾泻过去。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发射出的巨大光柱穿过了秩序场的边界，同普通的炮火不同，它们不再需要有信标在目标处提供引导。
    现在，它们遵循着维多维尔的意志在虚空中前进着，在自我生成的交错秩序场中不断地跨越由世界邻域所形成的捷径航向虚空中的目标。与此同行的，还有来自七芒星阵的要塞们按照类似的方式制造出的超凡炮火。
    这是一种崭新又古老的信息操控方式，对于维多维尔自己和整个帝国来说都是如此——国家点火装置在轰击概率闪电链时使用这种方式投射信息流，虽然它们最终投射出的信息流之中包含的具体生效模式截然不同，但是它们是以相同的方式被“扔出去”的。
    Σ的末日—创世系统投射海量信息时遵照的基础理念恐怕也是如此。
    它们走完了这段虚空路径，在目标的附近同战舰们投射出的常规炮火合流并再一次正面击中了刚刚进入这里，现在的状态仍然可以用“大梦初醒”来形容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实体。
    绚丽玄奥的符文组和无以数计的脚本效果被随之展开，这些被埋藏在超凡火力中的“后续效果”们收集了超凡炮火第一次主动攻击之后溅射出的残存资源。作为碎片，它们难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持续杀伤目标，但是如果能有脚本辅助，那么这些没有得到充分利用的资源将得到再次利用，它们可以无尽地追杀还未被摧毁的目标，直到完成任务或者自身也走向枯竭——
    “观测无误，目标毫发无损！重复，观测无误，目标毫发无损！！”
    “观测无误，攻击目标未受损！重复，观测无误，攻击目标未受损！！”
    负责在复杂环境下进行先导观测的侦察部队在第一时间迅速传回观测结果，并且很快，这一结果得到了辅助监测部队的证实。
    凭借着看得更远的眼睛，虚空要塞们很快也看到了被淹没在星明帝国的炮火中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它没有受伤的迹象。
    无论是简单粗暴的直接冲击，还是后续生成的大量复杂效果，它们似乎全都被挡在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之外。无论帝国的炮火看起来多么绚烂多么强大多么阵势逼人，它们的需要发挥出的效果却根本就是消失在了巨型恶意元模因附近的虚空中，而没有接近过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一分一毫！
    “检测到炮火效果正在消失！注意——做好抗精神冲击准备！”
    光华散去，由五边形与六边形密铺形成的天罗地网开始节节崩裂，那些破碎之后掉落出去的粉色光芒看起来就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这些游离的粉光没有飘荡太久便被它们的本体吸收。
    在一切的干扰与遮蔽全部消失以后，巨型恶意元模因，这个已经影响帝国超过两万亿年但却几乎未曾被提及过的大敌的真实身影终于出现在帝国的面前。
    曾经在黑门要塞内部和虚空烈阳深处的会议室里出现过的图案，如今已经在虚空中以实体的形式出现。
    与曾经的用来研究的结构图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在“抻拉展开”之后，它的本体拥有着五辐对称的特征。它的中心部分是一个由无以数计的光纹拼接出来的巨大五边形结构，在这个五边形上的每个顶点处，都有一根长的不可思议的、如同手指一般的触腕，触腕上分布着无数排列整齐但是看不清楚的纹路，无法确定那些纹路的形状究竟是圆形还是五边形。
    在它中央的巨大五边形主体部分的正中间处，存在着一个怪异的“五边形”缺口，那是它的嘴巴。此时，那张不知道拥有五颗牙齿还是六颗牙齿的巨大嘴巴已经完全张开，就像是在为什么东西积蓄力量一般。
    “呜呜——呜哇嗷嗷嗷嗷嗷嗷——！！”
    比之前更加尖锐凄厉的嘶嚎在虚空中回荡着，这怪异的嘶嚎在虚空中似乎都拥有着实际的力量。在嚎叫声的冲击下，部分舰队与要塞的护盾外侧开始出现斑驳狂乱的光影。
    仅仅是注视那些光影，比钢铁还要坚毅的意志就会开始逐渐软化，仅仅是观察那些光影，再深刻的记忆都将溶解。那些光影牵拉着理性开始偏向感性，再从感性向臆想和谵妄更进一步的偏移直至理性彻底崩溃。
    那些光影，就像是被摧毁理智后陷入疯狂的人拼命挣扎时，他们那扭曲的身体被摇曳的烛火投射在斑驳墙壁上的影子。它们在带来无尽的恐怖与折磨时，又引动思想在灾难中滑坡，而崩塌的思想若无外力援助，它就会掉入无底的漩涡，在一层一层的螺旋纹路中陷入疯狂的最深处。
    “国士无双！”
    维多维尔将召唤出的长剑用力顿在自己脚下的“地面”上，强大的超凡脉冲扫过正在陷入混乱的帝国舰队。而在获得清醒的瞬间，后者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受到污染的舰船被外力强制接管，被污染的护盾在失控之前得到了关闭，从而避免了一场舰队需要同自己的护盾作战的闹剧。
    “刚刚那是——”
    “维多维尔陛下，初步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外侧存在分形护盾！它能不断地分解弱化任何形式的攻击，直到其彻底不再构成威胁！”
    “强度？厚度？破坏阈值？”维多维尔立刻追问道。
    “无限！”
    一个令人绝望的回答在维多维尔的脑海中响起。
    “维多维尔陛下，我们已经确定，无法利用计算无限大与超凡资讯的高位阶特性抵消这层分形护盾！这层分形护盾的厚度为真正意义上的无限大！”
    “...了解了。”
    维多维尔锁紧了眉头。
    “第三波次攻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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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令被下达后，无数蛰伏于帝国深处的巨兽一瞬间掀掉了自己的全部伪装——那是宛若繁星的国家点火装置。
    每一头这样的金属巨兽都拥有着无以数计的触手，这些触手连接着无以数计的无尽之海，这些被应用于超级旗舰甚至是虚空要塞的强大动力炉此时正在被这些庞然大物疯狂地榨取能量。
    无数从末梢流向中枢的能量脉流在巨兽的导能管网中奔腾着，它们被填入巨兽的炮膛。它们被不断地填塞进去、填塞进去。
    巨大的压力想要冲破约束结构的封锁，而约束结构则利用这压力让自己变得愈来愈坚固，愈来愈能抵抗这狂暴的能量浪潮。一圈圈符文组套在重锥一般的主发射器前，这些环排列形成严整的队列，确保它们的圆心位于同一直线上。当约束结构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地提高自己的抗性时，符文组最终全部固定到位。
    “点火！！”
    一声令下，无数道白光从猛然激射出去。
    它们的矛头并没有直接锁定虚空中那闪烁着粉色光芒的大敌本身，而是锁定了大敌周围的数个概率闪电链核心。白光猛然轰击这些虚空中虚无缥缈的游龙带来了巨大的振动，创世纪的浪潮即将从那些遭受轰击的引爆点处汹涌而出，然而......
    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那些偏航的“火种”，还是即将爆发的创世纪浪潮，它们似乎都在一瞬间被巨模因以不知名的力量死死地吸住了。
    在它们猛烈砸向巨模因的本体的过程中，一层又一层由五边形铺就的怪异护盾将它们无限的分割开来。强大的信息洪流转瞬之间便碎裂成涓涓细流，涓涓细流再碎裂成微风......很快，它们就不再具备任何攻击性，微风最终也彻底碎裂，消失在虚空的滚滚乱流之中。
    “呜呜哇嗷嗷嗷嗷——！！”
    刺耳且摄魂的可怖嘶嚎再一次回荡在虚空之中。
    “陛下，我们检测了偏航信息的行动轨迹。可以确认，就在刚刚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形成秩序场，并且这一秩序场形成的世界邻域范围十分巨大！”
    “秩序场？！它撑起秩序场了？”
    听到这一消息之后，维多维尔忽然陷入了思考。
    如果巨型恶意元模因形成了秩序场的话，这是否意味着它还在转变自己的形态？这是否可以认为，它在显出形体以后，从之前的“遗世独立”逐渐开始遵循秩序的规律？如果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它在未来有可能会因为不断变得适应这里的环境而变得可以被帝国理解，或者说，会衰弱下去？！
    如果祂撑起秩序场，那就意味着祂有更多的方面开始符合当前秩序环境之中的规律。等到探明祂的攻击方式之后，如果条件合适，或许自己或者烈阳可以在舰队的掩护下逐渐接近祂，在可以触及的范围内，用叙事轰炸来引导第四次总攻击......？！
    没等这束忽然乍现的灵光带来更多的想法，一股面对致命危机时才会爆发的恶寒忽然笼罩了维多维尔的身体和灵魂。
    “所有搭载有生力量的战阵解散！所有组成单位按序规避！重复，所有搭载有生力量的战阵迅速解散！！所有组成单位按序规避！”
    维多维尔知道这股恶寒象征着将会有怎样的危机出现。他立刻以自己能够做到的最快速度向正在围攻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帝国武装力量发出了疏散命令。
    在维多维尔的认知里，这道命令已然在与能够裁决帝国无数生命的死神赛跑。
    与此同时，高悬在舰队天穹之上的巨模因已然彻底展开，那五根细长且扭曲的手指此时已经全部伸直，位于主体中央处的巨口也已经完全张开，粉色的光凭空生成并迅速凝聚在这只怪异的大手的掌心与指尖处，形成无比致密且明亮的光团。
    “预测攻击路径......攻击波次预计为五，为六，为五，为六为五为六为五为六——”
    “莉尔！三十五天区！莫维拉！立刻规避，重复，立刻规避！”
    “咻————”
    伴随着尖锐且极其连贯的声音，五道粉色的光从巨型恶意元模因所在的秩序场内钻出。
    “那是——！！”
    其中提到的嘶嚎声类似于eva剧场版：序中雷天使的声音。

 第464章 粉色的死光

    第464章 粉色的死光
    “那是——！！”
    死去的光！！
    曾经的那一幕幕场景一下子推挤开了自己其他的记忆，站在了最前面。
    那时......粉色的光撕开自己的身体，撕开烈阳的防护层，一切防御手段均告失效。如此绝望的场景再一次出现，眼前的一切猛地敲击着自己的灵魂，事情明明已经过去了万亿年之久，但是心中恐惧的烙印似乎是昨天才刚刚烫下的。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然而，维多维尔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同——眼前这五道粉光前进的速度似乎并不快，对于帝国舰队的机动能力来说......它们看起来甚至有些慢慢悠悠？
    “陛下，已经确定巨型恶意元模因发出的攻击的前进路径，一束指向您，一束向发动第二波次攻击的舰队中规模最大的遥控战舰群发动，两束目前尚未确定它们指向的目标，一束将会擦过七芒星阵要塞群所在的阵地。”
    “了解。”
    维多维尔躲开了正在射向自己的粉色光柱。他依稀记得，在曾经面对Σ象限大陆发射出的“死去的光”时，自己是慢动作的那一方。而现在，与那时别无二致的死光却成了自己眼中的慢动作......
    “象限大陆是怎么做到发射出“死去的光”的？”维多维尔再一次拾起了这个问题，“以后需要好好再检查一下，究竟是巨模因早就已经污染了象限大陆，还是象限大陆“借用”了那时还未降临的巨模因投射下来的力量——嗯？！！”
    维多维尔忽然感觉到，总旗舰开始被来自身后的巨大力量拽住。这股力量非常强横，就像是自己在开着宇宙飞船前进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死命地拉扯着自己，将自己拉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回事？！”维多维尔赫然一惊，他猛的发现，自己的秩序场在虚空中产生的扰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与身后那道粉光的世界邻域死死粘在了一起！
    此前，这股吸力是促进舰船泊入世界的自然保障，但是现在，它已然成为死亡与毁灭伸出的巨手！
    “所有单位将秩序场强度调整至最低但不要关闭秩序场！重复，所有单位将秩序场强度调整至最低但不要关闭秩序场！！用护盾与装甲抵抗可能的虚空侵袭！！各部各单位迅速协调本措施，重复，迅速协调——”
    维多维尔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同周围的作战单位取得联系，不仅仅是自己......就连自己所说的话语，自己发出的通讯信息也都因为这股巨大的吸力而出现了严重的偏航。
    在巨大的干扰下，网络中出现了一个形似事件视界的巨大凹陷，陷入事件视界中的信息就像是陷入了沼泽一般，不要说传递出去，它们的所有行动都在干扰的猛烈拉扯下近乎失控！！
    “糟了！！”
    信息已经发不出去了，只能希望其他的指挥官们能够尽快地认识到当前的具体情况并准备好应对措施。虽然帝国准备了大量应对紧急情况的预案和措施，但是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识别出当前的情况做出具体的决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去应对，这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发射出的所有信息全部被吸向身后无法传出，维多维尔只能开足动力先离开这里。
    就像是从深厚粘稠的淤泥中拔出双脚，又像是顶着足以荡涤万物的狂风，为了离开这片死亡漩涡，强大的帝国总旗舰第一次将如此多的能量注入动力系统。
    在抵抗迎面吹来的巨大信息流时，总旗舰的舰首堆积起来的资讯墙垒如同在总旗舰的舰首安装上了两顶巨大的璀璨华盖，而这华盖在加速收拢的过程中则被总旗舰上的自洽法则装甲狠狠地切割开来。
    四道白热的强光从总旗舰的翼尖处拉出并逐渐向舰首的位置蔓延，那是破裂的信息结构剧烈崩溃时释放出的强大扰动。随着总旗舰的不断加速，裂痕开始加速向舰首所在的装甲缺口处伸展。当四对白光最终合拢成两道时，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终于在漩涡中撕开了足够让自己离开的巨大裂缝。
    而当维多维尔穿越裂缝时，正常环境与裂缝处交叉掩映的可怖场景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看见，有无以数计的战舰和虚空要塞没有来得及离开粉色死光的波及范围，它们未能逃离这巨大的牵引力。要塞与战舰被拉入死光之中转瞬之间便没了影子，不要说残骸，就连一点点残骸的碎片都找不到，它们就像是掉入熔岩之中的细碎冰块，还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响就消失在了毁灭之中。
    而当看到那两束没有目标的粉光时，维多维尔的眼神凝固了——那两束死光并没有打歪，它们指向了位于帝国此前划定出的最大危险区之外的世界枝干，指向了帝国的居住区！
    粉色的光在虚空中前进着，它不紧不慢地划过无垠的黑暗，不紧不慢地突破了帝国武装力量用无数哨站建立起来的虚空封锁网，并不紧不慢地流向挡在它面前的世界枝干们。
    它是如此的明亮，就像是有一把利器正在划刻名为“虚空”的底片，它是如此的诡异，诡异到能在虚空中看到一根连续的光柱，一条明显的直线，而不是一系列彼此之间仍然存在着距离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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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色的光柱并没有命中世界枝干，而是擦过了它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接下来的毁灭会因为这小小的误差而打折扣。
    粉光扫过的瞬间，大量的世界枝干便陷入了巨大的“引力旋涡”，就像是一团绒毛在一瞬间被猛烈的暴风扫过一般，连接在世界枝干上的无数世界脉络从原本放松飘动的绒毛状态被迅速牵拉成一根根绷紧的直线。
    强大的外力瞬间便唤醒了世界脉络一览座与世界枝干天顶座们的防卫机制，庇护世界的巨型设施爆发出一大片流光溢彩的信息浪涌。这些信息浪涌迅速流过世界枝干中的无数绒毛，在暴风中形成壁垒，抵抗着无比霸道的巨大力量。
    世界枝干们就像是一颗颗被定在虚空中的彗星，枝干的主干顶在迎面吹来的巨大风暴面前，如迎着恒星的彗核。无以数计的世界脉络形成的彗尾则在自保的前提下拼力保护着彼此，而随着粉色的光继续深入，这一诡异的“静止画面”正被越来越多的世界枝干所表现。
    然而，这样的僵持状态却只是短暂地维持了一小会——就像是承受不住巨大的外力一般，拼力抵抗迎面吹来的风暴的“彗核们”率先支离破碎。
    在失去了世界枝干天顶座的协调与保护之后，残存的世界枝干一览座们再也无力拉住自己已经维系了亿万年之久的巨大世界结构。
    从无数彗核上掉落下来的世界脉络被拉断，断裂的碎块则在被巨大的外力持续地撕扯着。
    它们被拉的越来越长、越来越细碎、越来越狰狞。
    它们最终化作一场场残酷的流星雨，生活在其中的生命、生命所依赖的环境还有生命们临死前最后的反击全部化为流星雨中的细碎光点，在一次次空前猛烈的跌落过程中落入粉光的深渊。
    “该死！！”看着战火再一次燃烧在帝国的疆域中，无数生命还有他们的家园就这样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维多维尔恨不得立刻能直接把那形似海星的巨怪生吞活剥！！
    “陛下！我们捕捉到了粉光在虚空中前进时的秩序场结构！粉光的秩序场......”
    “粉光的秩序场怎么了？”
    “粉光的秩序场没有交错改变的痕迹！粉光不是依靠交变秩序场在虚空中跳跃前进的！粉光的秩序场是均匀的！”
    随着通信的恢复，遍布在各处的帝国武装力量终于能够重新开始交换情报。维多维尔看到了一系列从各个角度捕捉到的粉光秩序场—世界邻域模型图，同自己以无限导流的形式使用主武器时会形成交错变化的秩序场和世界邻域不同，包裹在粉光以外的秩序场和世界邻域是平直的、均匀的。无论维多维尔怎么分析，他都无法找到这些衍生结构的断口和波动。
    “均匀......连续——！！”一直疑惑粉光为什么能拥有如此夸张的性质的维多维尔此时终于找到了那颗他需要的灵感火花。
    粉光......它是连续的。
    这就意味着组成它的最小基本单位是绝对无限小的点！它们对于粉光，就像是一个实数对于数轴。而其中的一个点所拥有的总信息量......就像在数轴上寻找一个无理数时所需的数字总位数一样，也就是......
    无限大！！
    粉光中的每一个无限小的点，都拥有着等同于一个完整的世界的信息量！
    而一条粉色光柱的拥有的点的总量是……
    阿列夫一！
    这是帝国当前绝对不可能用可控的技术干涉到分毫的不可数无限大！
    一切的问题都有解释了——为什么无论帝国再怎么严密设防，粉光最后却几乎无处不在，为什么粉光能穿透所有的护盾和装甲且将其视若无物，为什么这道粉光拥有连续的秩序场，并且它能够拥有那么强大的世界邻域，其拉力大到足以轻易拉塌庞大的帝国舰队和世界枝干......
    因为它远远超越了帝国曾经见识过的一切！
    它的信息总量大的离奇，即使是无限广阔、拥有无限信息维与无限空间维的世界在它面前亦不过是沧海一粟！
    世界内部的信息复杂度，则同世界所拥有的秩序场和世界邻域的强度有着非常明确的关联，世界内部越复杂，这个世界所拥有的秩序场强度和世界邻域强度就越高，所以，它拥有帝国从未记录到过的强大世界邻域，而世界邻域之间会彼此融合与粘连的特性，则赋予了它能够吸引虚空中的秩序世界的强大引力。
    同时，它的细节要比帝国所能做到的最高水平还要超出不知道多少——它用另一种方式塑造了与当前的研究截然不同的“微观”，它内部的每一个点都被无限大的信息量塑造，这意味着它可以细微到所有意义上的无限小并且仍然精确可控！
    帝国的护盾和装甲对于凡俗世界来说坚不可摧密不透风，但是在这粉光的面前，帝国引以为傲的一切防护措施只不过是一张张用纸糊成的筛网，还是网眼大的能让网的含量趋向于零，剩下的全是筛孔的筛网！
    维多维尔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紧接着是维斯瑞凡，阿洛阿尔，莫维拉，三十五天区......很快，所有的帝国皇帝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帝国武装力量的各大分部的总指挥们也都变得很难看，帝国武装力量的各级指挥官与学者们的脸色也同样都变得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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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仗怎么打？哪怕把整个帝国连成一条线，这一道粉光都能给整个帝国来回串不知道多少次珠子并且连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零头的.......都不会有任何损失！
    “......预测巨模因攻击逻辑！”
    “目前尚未确定巨模因存在稳定的攻击逻辑，依照本次攻击进行推测，巨模因会更优先的选择信息量较为巨大的目标进行攻击，而在被选定的目标里，巨模因可能会优先破坏曾经攻击过祂的目标。”
    “除七芒星阵外，所有阵列彻底解散！所有战舰将秩序场强度调整至最低，当确定自己已经成为攻击目标时，立刻以你作战单位可以达到的最大速度，沿作战你单位与巨模因之间连线的法线方向逃离！在不违背上述命令与作战单位紧急操作规程的前提下，所有作战单位自由行动！”
    “呜呜哇嗷嗷嗷嗷——！！”
    高昂凄惨的嘶嚎再一次回荡在虚空中，当嘶嚎结束之后，所有的粉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又迅速的消失殆尽。只有两处巨大且光洁的缺口还能够证明，曾经有破坏力极其强大的东西在这里留下了毁灭的痕迹。
    经由巨模因的嘶嚎释放出的、性质诡谲的“音波”在虚空中迅速地扩散着，它们扫过帝国的战舰和虚空要塞，扫过帝国那已经被彻底撕开的虚空禁制，扫过战场外原本情况原本已经逐渐被平息的无数世界枝干。
    “祂要干什么？！”
    “伍德，我收到了总量巨大的警报！”维斯瑞凡的声音出现在了维多维尔的脑海中：“帝国全境各处均开始出现来源不明的大量怪物！”
    “只能希望......”维多维尔重新盯住了虚空中正在缓慢游移的巨模因，“只能希望我们曾经的准备有用了。第一、第二批待命舰队听命，协助帝国生命们保护家园！”

 第465章 抵抗，怪物，手

    第465章 抵抗，怪物，手
    接到命令之后，一直围绕在帝国的外层疆域中等候命令的预备舰队们立刻开始了对帝国全境各处的志愿活动。
    感谢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在这两万亿年里，帝国拥有了足够多的世界、足够大的疆域，这让帝国拥有了不至于被一击秒杀的底气。
    感谢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在这两万亿年里，国民们拥有了足够多的物资、足够多的设备，这让帝国拥有了敢于践行任何计划的底蕴。
    总数量比帝国所拥有的世界还要多的战舰们纷纷组成战斗小队洒向帝国全境内的无数世界，很快便有零星的战斗报告被汇报了上来：已经与部分怪物接战，这些怪物并不具备过强的超凡属性与超凡能力，它们可以被击败。
    在更进一步地验明了这些报告的真实性与准确性之后，帝国的指挥官们稍稍松了一口气。目前看来，至少是在短时间里，自己的家还不至于毁在这些“偷渡”进去的战火的焚烧之下。
    很快，又有新的战报传来——这些支援舰队在与那些并未撤离的本地武装力量配合后，由他们组成的武装力量已经足够稳定战况。确保帝国在宏观上并不会立即失控之后，这些身负重任的指挥官们便将自己几乎所有的注意力全部转回到了“大敌”本身。
    无论如何，得尽量想些办法，不能让巨型恶意元模因在随便攻击帝国的疆土了。
    站在这里同祂奋斗的帝国同胞们在选择参军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终将牺牲生命的觉悟。但是那些并未选择这条道路的生命，他们没有这样的觉悟与义务，他们也完全不应该就这样逝去。
    存在性富集信标、存在性偏转信标、虚数虚空阱、死潮之门、诱导信标、烈日信标、定向涌现仪式、真实欺骗投影......一种又一种蕴含着无数帝国尖端技术的信息战诱敌方式被投入战场。面对行动变幻莫测的大敌，负责指挥战斗的指挥官们和他们的智囊团穷尽了他们所有的技艺、记忆和灵感，用上了他们能利用的一切。
    为了吸引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注意力，使其不再随便向帝国疆域内投射那些恐怖的粉色光芒，负责指挥战斗的指挥官们和他们的智囊团穷尽他们所有的技艺、记忆和灵感，用上了他们能利用的一切。然而，在巨型恶意元模因那绝对碾压的体量面前，一切的巧妙战术与高明技术均锋芒不再。
    曾经的它们无往不利，但是在粉色的光面前，它们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被稀里糊涂的忽视或者毁灭。
    “或许......”在尝试完最后的技术性做法以后，指挥官们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彼此。
    “只有让我们亲自成为拖延时间的诱饵这一条路了。”
    ......
    虚空烈阳。
    浩渺无垠的广阔白海上，漂浮着两座突兀的巨大锥体。
    这些形似金字塔的巨大锥体通体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在它们那晶莹剔透的结构外表面上浮动着无以数计的字符和纹路，这些字符和花纹从金字塔的底端直达尖顶并在那里汇聚。而在这些纹路汇聚的顶点之上，有一颗看起来格外明亮的“小太阳”。
    它们是无限信息导流塔，是可以将烈阳的超凡能量充分地投射出去的强大装置，是帝国的“末日—创世”。
    此刻，身处烈阳深处的维斯瑞凡正在亲自操作它们。借助蔓延于帝国内外的烈阳风场，维斯瑞凡可以轻松地检索到帝国境内的明显异动。
    又有一团庞大的阴影出现了。
    维斯瑞凡很快便捕捉到了这团阴影的行动轨迹，在她的命令下，金字塔周围的日光和星冕开始扭曲，它们沿着金字塔的外表面向上流动并汇聚于塔尖之上的小太阳中。得到了补充的小太阳瞬间膨胀开来，而在它膨胀的同时，一系列的脚本效果也随着维斯瑞凡的意志注入到这团能量这种。
    “目标位置、目标动向均已确定......”
    交织变换的时空搭接在“小太阳”的上方，它们的出现就像是在为阳光搭建桥梁一般。维斯瑞凡锐利的目光为那团占据自己视野的阴影套上了最后的死亡光环。遵循着无声的命令，璀璨的烈阳光芒一瞬间激射出去，包含于其中的各类脚本和既定程序开始发挥作用，进一步地校准这根由太阳投出的长矛的航向。
    不断变化的秩序场如同电磁场一般不断地延伸着，它们开辟出无数道桥梁来为这道庞大的能量导航。前方的目标很快就出现了，这个怪物察觉到了刺眼的阳光正在靠近，它想要抵御，但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根长矛贯穿了它，在没入那头丑陋的怪物的身体的一瞬间，阳光便化作无以数计的锐利刀锋并同时向无限多个方向爆裂开来。巨大的怪物转瞬之间便被立即肢解，而那些剩余的残块则掉入了熊熊燃烧的白色烈焰中，片刻之间便彻底失去了踪影。
    依靠着这种强大的点杀能力，维斯瑞凡在战场中能够直接攻击那些有可能对世界枝干或者世界枝干天顶座造成威胁的、罕见的庞大怪物。遗憾的是，帝国目前的技术只能做到这一点，像Σ文明那样将无限导流和叙事打击融合起来并且还能快速展开的使用方式......对于帝国来说仍然遥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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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维斯瑞凡集中注意力点杀那些最具威胁性的目标的同时，她的潜意识和她的近卫舰队们则在拼命地清除那些不断接近烈阳的小型目标。此时的烈阳表面已经不再是翻腾着日珥和星冕的恒星火海，而是长出了无以数计的触手。
    这些触手狂乱地挥舞着，它们只是轻轻一摇，身上便裂出亿万道大大小小的裂口，不计其数的眼睛从裂口中挤出，一团团的它们向着天空中不断逼近的怪物洪峰爆发出愤怒的火光。这些火光巧妙地绕过天空中紧密排列的烈阳近卫舰队并飞临秩序场的边境，在那里，它们同战舰投射出的炮火们一起，猛烈地焚烧着不断侵入秩序场的衍生怪物，就像是有巨大的刷子在不断地扫除正在入侵的淤泥。
    而这样扫除污泥的场景，也同时上演在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遍布在世界枝干天顶座与世界脉络一览座周围的宏伟炮台不断爆发出无声的怒吼，炮火裹挟着导弹们和各式各样的场一遍又一遍地扫除从虚空和秩序结构边缘处侵入的污浊泥浆。在世界脉络之中，在世界的内部，星网正在进行着有规律的震颤，每一次颤动，能够增强时空稳定性的强大力场就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增强。它们平抑着时空结构的扭曲，铲平因为无可名状的引力而翻卷起来的时空螺旋。
    作为主权枢纽的世界回路始终座指挥者世界内的一切行动，每当入侵的锋矢出现，主权枢纽就会将矛头指向锋矢。从星河中激射出的巨大实体炮火将会在行进过程中不断融合，并利用共振形成范围更大的洪流巨柱。它们不间断地扫过遥远的天顶，在不断压下的泥泞中切割出一道又一道深可即底的大裂谷。
    当星河们再向外输出火力时，星河本身也正在被淡淡的光晕所笼罩，这些光晕可能是白色的、金色的或者紫色的。它们就像星云一般，不过这次出现的星云的原因不再是流血与冲突，而是保卫与抵抗。
    部署于各个星球的近地轨道与地面的固定火力全部指向天空，它们的炮口朝向朝地面坠落的怪物们，以各种超凡资讯驱动的超凡火力从地面升入太空，如同一场场下反了的暴雨。
    有时，数量可怖的怪物如同太空中飘来的阴云，它们会短暂地撕破轨道火力和地面火力拉起的交叉防线。在它们撕破防线出现空挡的间隙，一个个身影就会从它们的身后显形——待命的舰队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支援，将那团企图玷污地面的淤泥烧干净。
    然而，情况在恶化。
    那些怪物不仅是无中生有，而且它们的产生源头还在不断地渗透——最开始，它们直接从虚空中诞生，它们会侵袭虚空中世界分布最密集的“明亮区域”。然后，这些怪物开始在世界屏障的边缘生成，它们可以直接侵入世界屏障内部的时空，再往后，它们可以直接绕过世界屏障的屏蔽，从世界内的时空结构体中直接诞生。最后，它们甚至开始无视护盾的封锁，直接出现在被护盾严密封锁的物体——例如要塞和战舰的舱室内部。
    “这与天震结晶的出现方式完全一样......”维斯瑞凡神情严肃地看完了自己的团队整理出的紧急情况报告。
    在她的面前，摆着一大堆亿万年来世界屏障钻探队从无数不同的世界屏障上挖来的“芯状样本”，这些样本是世界的“沉积岩”，能够反应世界在漫长的时间中接收过的、来自虚空各方的扰动。利用这些古老的样本同最新的样本做对比很容易就能发现，有虚资讯正在快速在世界屏障上形成沉积。
    这些忽然出现并且导致大量怪物出现的虚资讯很有可能是那些突然消失的粉光转化来的，但是目前没有决定性证据证明这一点，并且，现在证明来不及并且没有必要。
    “紧急通告——按照预定方案，虚空烈阳将进入超级渐近巨星分支。”
    “是，维斯瑞凡陛下。虚空烈阳广播中枢组向所有世界枝干天顶座进行广播，虚空烈阳即将进入超级渐近巨星支，请所有管理单位协助调整您所管理的世界以应对本情况——”
    “维斯瑞凡陛下，前线确认巨型恶意元模因再次发射出五道“死去的光”，其中有一道指向您！”
    “第一命令，所有位于攻击范围内的世界枝干全部紧急撤离，遵循紧急情况下大型世界结构迁移规程执行！”
    “第二命令，所有舰队将自身秩序场同烈阳进行融合，三十秒后开始跳跃！”
    ......
    战火在世界之间与群星之中爆发后不久，原本安全的地面城市与星球的内部也开始有怪物出现。在这场覆盖了所有的尺度的对抗战争同时爆发以后，大到各式各样的要塞群和舰队群，小到几个甚至一个个体，所有级别的战斗力量都已参与到了这场战斗之中。
    战车在宽阔的街道与高大建筑物的外墙上奔驰着，半球形状的自由主炮在开进的途中疯狂地扫射着地面上那些正在爬向固定炮台的怪物。经由建筑物变化而来的、庞大而缓慢的移动基地在平原上同无以数计的怪物们周旋着，成千上万颗导弹不间断地从移动基地附近生成的空间门中钻出，它们绕开密集的火力网，在空中炸出一条又一条密集的火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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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号城市第十六扇区情况危急，请求紧急支援！”
    “批准紧急支援，支援火力以导弹形式投射！”
    一声令下，投射导弹的空间门改变了原始的方向与位置。为了尽可能快速地将支援送达目的地，移动基地调用了更多的演算资源，顶着那些怪物造成的巨大干扰直接将传送门开在了那一扇区的正上方。无数的金箭从半空中落下，在密集的建筑群中绽放出大团大团的半球形光芒。
    光芒扫过，那些面目可憎形体狰狞的怪物被瞬间蒸发，而紧邻爆炸中心的帝国建筑群的护盾却对此并没有反应，这些导弹造成的毁伤效果并不针对友方的建筑，因此它们直接就被“绕过”了。
    “好了，接下来就是三号城市最大也最重要的那个大麻烦了......”开动移动基地驾驶员注意了一下全景显示：在城市的中央，一个巨大的、浑身流着脓液的阴影正在逼近位于市中心处的“博爱之城。”
    全高达到数百千米的巨大“博爱之城”那恢弘的气势在逐渐逼近的阴影压迫下荡然无存，即使是位于城市顶部的半球形极点处的人们也无法与那只可怖的巨型怪物对视。按理来说，博爱之城本应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怪物，但是刚刚忽然出现的众多巨影吸引了城市主炮的火力，市中心的巨大建筑现在已经进入了缓冲阶段，它目前已经无法只依靠自己的力量抵抗侵入的怪物了。
    “博爱之城”需要支援，需要更加强有力的支援。
    这道支援来自天空。
    一堵白金色的光幕转瞬间落下，这层光幕隔绝了巨兽的阴影，等到光幕重新升起之后，那张即将啃向博爱之城顶端的半球体主结构的巨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空中，越过层层叠叠的密集火力网，人们依稀可以看到一大片舰影，那是部署于深太空轨道上的舰队。有细碎的淡金色晶体正在从天空中洒落，那是刚刚的“强力支援”留下来的痕迹。
    “仅仅是三号城市，那就已经是第六头危害等级接近或者超越城市的巨兽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疯了？”
    移动基地内的系统在不间断地刷新战况，出现在这颗星球上的、被摧毁的怪物均会被记录。足以对这颗星球造成威胁并且打算把这颗星球当成目标的两头怪物已经被主星的日灼长墙击毁，而地面上现在已经多出了十座巨型山峰和七百二十五座“小山包”，它们原本属于威胁水平相对低一些的“小型怪物”，而现在它们已经变成了正在缓慢蒸发的尸体。
    至于真正的小型怪物，用于记录它们的计数器正在疯狂地刷新着。并且，基数牌新增的位数已经达到了四个，并且即将达到第五个。
    战火似乎短暂地进入了平和阶段，从上一次巨型恶意元模因发出嘶嚎、怪物开始成群结队的爬满大地与天空之后，炮火抹消怪物的速度已经同怪物生成的速度对等。到了这时，大家才有机会好好地看一下正在与自己疯狂战斗的怪物们究竟是一副什么样子。
    最小的怪物，与平常的人的大小是相似的。它们长有五根细长扭曲的、拥有五个指节的手指般的怪异肢体，肢体上是某种半透明的外壳，无数细小的斑点和凸起遍布于外壳的外侧。
    它们没有眼睛，能称作是“躯干”的部位依稀呈现出拉长的五边形的样子，在这个五边形的中间，有一张从比例上来说相当巨大的嘴，嘴里布满了细密“牙齿”，这些牙齿的数量似乎是相对固定的，都是能被五整除的值。
    而更大的怪物们——在它们大到能威胁整颗星球的安全之前，它们普遍具有类似于鳄的首部、形似鱿但要粗壮得多的躯干，一对小到与它们的体积并不相称的螯枝和八条长满了吸盘的触腕。
    它们的身上覆盖着鳞片，鳞片的复杂度随着怪物的体型增大而变得复杂，在那些能威胁环形城市的怪物们身上，有着类似于重瓣花朵般纠缠在一起的巨大鳞片团块。同时，在那些怪物们的身上，可以很容易的发现明显的颜色差异——最小的它们通体为青灰色，而那些倒在地上足以变成山脉的大家伙们，它们的身上混杂着粉色、紫色、蓝色等艳丽且怪异的色彩。
    至于那些飘荡在星空中的大家伙们......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背负着火山的巨大海星，无以数计的不规则疣状凸起覆盖在它们的外皮上。
    “目前已经开始归纳已经出现的怪物的类型并总结其特征和弱点，接下来我们将会把这些内容制订成册并分发到国民手中。请所有人继续维持当前的状态，如无必要，请您不要离开您的居所。如果遭遇危险，您可以随时向在您附近的武装力量请求支援或救援......”
    广播响起，从广播中传出的话语给突遭战火的人们带去了些许的慰藉。
    “请大家注意，不要将怪物的尸体留在您的居所内，请尽快将它们清除出您所在的密闭房屋，它们可能——”
    “呜呜哇嗷嗷嗷嗷——！！”
    广播被突然打断，震耳欲聋的高昂尖啸直接刺破世界屏障轰击在每个人的脑海中。
    当嘶嚎声撕破星空的瞬间，无以数计的怪物，无论是活着的，还是已经死去的，它们都在一瞬间释放出了无形的冲击。
    这些冲击深入理智，深入意识，钻入灵魂的深处。
    人们眼中的画面开始解体，层层叠叠的怪异光晕开始从所有事物的边缘不断分化剥离下来。事物本身的颜色分裂解体了，无以数计的碎裂色块覆盖了事物原本的像，色块在碰撞，在分解。很快地，所有东西的边界都化掉了。

 第466章 绯色之鸟

    第466章 绯色之鸟
    “呜呜哇嗷嗷嗷嗷——！！”
    高昂凄厉的嘶嚎在虚空中炸响，在时空中炸响，在人们的心灵与意识中炸响。
    无可名状的浪潮突破了心灵的防线，腐化了意识的壁垒。它们涌入帝国生命的体内，将无以数计的灵魂夺去，而那些承载灵魂的躯壳则被占据，这些躯壳开始长出触手和疣状凸起，黏液撕破它们身上原本附着的衣服或者装甲，滴滴答答地流到了地上，腐蚀出一片片密密麻麻令人作呕的小孔。
    “应对最危急情况紧急方案——清除方案投入使用！”
    “应对最危急情况紧急方案——格式塔方案投入使用！”
    “应对最危急情况紧急方案——幻海永宁方案投入使用！”
    “应对最危急情况紧急方案——唤醒绯色之鸟！”
    在那刺耳的嘶嚎猛然撞进自己内心的同时，维多维尔知道，帝国和星明众生当前所面临的危险已经大到必须燃烧底牌来与之抗衡。“
    亿万年来，弥散在帝国撑起的一切秩序时空中、蛰伏在所有的帝国实形生命内心深处、活跃于所有帝国设备内外的无数场生命们响应了皇帝的号召，回应了自己的命运——布设在它们，已经被逆模因感染的阿洛阿尔太阳炸药被引爆，无数团虚无的光猛烈的爆发出来并横扫帝国占据的一切时空结构。
    这些虚无的光从未存在并且确实如此。世界是正常的，刺耳的嘶嚎并没有扎进来，它们被逆模因们阻断了传播的本能。在突破这层封锁之前，它们被逆模因们关在了能自我守秘的保险箱里，它们已经无法被察觉，它们无法对外表现自己。
    而当场生命们牺牲自己暂时遏制了正在帝国的疆土与帝国的网络中迅速扩散的、无可名状的烈性腐蚀时，一系列来自进化之树的命令开始沿着权限金字塔俯冲直下。
    虫族皇帝莫维拉平时应用于虫族的管理方式目前已经覆盖了整个帝国权限体系，庞大的权限金字塔被转换成了一座坚固的格式塔，被并入这座巨型格式塔的帝国生命们自身的意识陷入了沉睡，最强大的皇帝们暂时控制了帝国绝大部分生命的行动。
    至少，目前来看，这一点可以帮助帝国获得更多的时间——那嘶吼声还不至于摧毁或者篡改皇帝们的心灵与意识，而帝国不缺皇帝级个体，即使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死光一次能杀死五个帝国皇帝，祂也需要打几十轮齐射才有可能让在这种模式下的帝国终止反击。而伴随着格式塔最高层的解体，下层的顶尖结构将成为顶层并继续指挥作战，直到“全体撤离”的意义大于继续同巨型恶意元模因打下去。
    只是，这些方法对并未被替换掉内在的帝国生命有效，但是对于那些只剩下一副变异的躯壳的怪物们来说，这些方法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经历了短暂的停滞之后，那些浑身淌满黏液，似乎能融化看向自己的目光的恶心怪物开始冲锋并摧毁自己面前的一切。
    这样的冲锋可能出现在最狭窄的角落与巷道中，可能出现在封闭的房间与宽阔的走廊中，可能出现在建筑、战舰、星球、天空等等一切地方。只是，这些浑身散发出的气息透露着无可名状的腐败与扭曲的异类们并没能伤害到它们想要攻击的目标——一道道缠绕着紫色花纹的传送门在它们蠕动前进时猛然张开，让它们全部掉入了螺旋的迷宫之中。
    操控这些传送门的主人位于帝国的核心疆域——炽源心海，第二十九天区的皇帝，过去的十几个千亿年里，这位皇帝陛下几乎一直在做“懒洋洋地趴着”这一件事情。然而此时此刻，这片亿万年间几乎永远海不扬波的奥术汪洋已经掀起一阵阵滔天巨浪。
    在心海的控制之下，帝国各处只要能有奥术存在，那里就能张开一道道缠绕着玄奥复杂的花纹的传送门，突然出现的传送门会将跌入其中的怪物送往即使是这些异类也难以离开的囚笼。
    那副囚笼混杂着包括且不限于存在之网、螺旋世界迷阵和幻境封锁等项目所蕴含的原理，帝国的无数学者们用了亿万年来打造这副自己掉进去都无法离开的囚笼，就是为了可能出现的这一刻。
    一张张底牌被抽出并点燃，火光的映照之下，局势再一次恢复了平衡。
    “情况暂时恢复正常。”在看到更多的反击炮火重新亮起之后，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在帝国的内部，有一个明亮的白色光点，那个光点十分显眼，甚至于即使维多维尔位于帝国接近边疆的地方，他也能清晰的看到那颗又大又亮的星星。虚空中的白星正在不时喷发出一圈圈暗淡的云雾，这些在虚空中仍然勉勉强强模糊可见的稀薄云雾不断地扩散，每当它们扫过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屏障上就会积累一层特殊的、显眼的沉淀。
    虚空烈阳已经进入超级渐近巨星支，迅速膨胀的烈阳外层正在吹出猛烈的脉动风。在过去的十数个千亿年里，虚空烈阳每隔一千亿年就会进入一次超级渐近巨星状态。每当烈阳进入这一分支，帝国就将遭受来自皇帝亲自引动的天灾侵袭，无数大大小小的天震会带走许多生命。但是现在，这原本的天灾已经成为了抵抗巨型恶意元模因释放出的污染与扭曲的最好屏障。
    “呜呜哇嗷嗷嗷嗷——！！”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嚎叫声，巨型恶意元模因那像极了手指的巨大触手尖端再次开始聚拢连续平滑的粉色死光。
    “呜呜哇哇——哇嗷嗷嗷——！！”
    “攻击路径测算完成，五道死光中有两道指向七芒星阵，两道指向帝国的世界枝干群，还有一道指向虚空烈阳！”
    维多维尔回头看向帝国即将遭受攻击的部分。
    侦测到虚空中的世界邻域急剧变化的世界枝干群们启动了应急预案，这些之前完全舒展开的绒毛在很短的时间里缩紧了所有的世界脉络，在世界枝干天顶座的协调之下，一条条世界枝干们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团团能够在虚空中漂浮的绒毛。它们错开了死光的锋矢，迎着那充满着毁灭性的风暴拼死逃离了自己身后的巨大拉力。
    此时，相比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现在知晓了巨型恶意元模因攻击手段的帝国已经可以针对祂的行动启动有效的抵御措施，伤亡扩散的速度开始逐渐下降。同时，在见识了多次粉光的攻击之后，正在前线作战的武装力量指挥中枢已经确定了粉光的部分性质：
    粉光由不可数无限多的、无限小但却蕴含无限多的信息的点组成，它是连续的。在虚空中行进时，它可以形成包裹自身的强大秩序场，而这层秩序场会在虚空中形成范围巨大的世界邻域，进入这层世界邻域的其他秩序体会被吸引。
    从原理上来说，这与虚空中的舰船在逐渐接近目标地点时被目标地点拉过去是一样的，只是，目前帝国没有任何造物可以正面抵抗粉光的轰击，因此一旦被其吸入就无法避免毁灭的到来。
    在这一基础上，粉光并没有明显的叙事打击能力，目前来看也并不会传播带有巨大危险性的污染——这也就意味着，粉光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造成明确的杀伤，只要能够及时的躲开这些“慢慢悠悠”但又“无可阻挡”的锋矢，粉光所带来的毁灭就不会波及到自己。
    “看来，巨型恶意元模因所发射出的粉光与Σ象限大陆曾经发射出的“死去的光”具有相同的性质。不知道Σ是怎样将控制这种粉光的。同时，现在也解释不了为什么那道“死去的光”并不具有强大的“虚空吸力”......”
    “——不，这些问题当下并不重要！”
    在观察与思考的过程，维多维尔感觉自己有点走神，他尽可能地关闭了自己负责这一方面内容的思维线程，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当前的环境中。
    无数零散的火力正在持续攻击虚空中的大敌，形式繁多的超凡信息流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效果猛地轰击在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护盾上。一片片盛大的爆发不时从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外侧绽放，然而，无论这些炮火蕴含着怎样可怖的效果，它们绽放出的光华是怎么璀璨怎么夸张，它们却都被那层无限厚度的分形护盾挡在外侧，没有一丝一毫能深入护盾内，对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造成影响。
    一束交错变化的秩序场出现在维多维尔的感知里，这束秩序场来自帝国的内部。
    这束强光来自于虚空烈阳。
    由阳光编织而成的长矛猛地撞上了巨型恶意元模因外侧的分形护盾，一大片凌乱的、说不清是五边形还是六边形的花纹从虚无中浮现，阳光在撞上这些由凌乱的花纹彼此搭接形成的护盾之后会被分流散开，而散开之后的阳光会撞上更加细小的花纹进而被更深一步地分流引导，这一过程无限的持续下去，直到每一束最细微的阳光均不再具有一丝一毫的攻击力。
    哇哇——嗷嗷嗷——！！”
    ......
    第四十四天区，“巢都”。
    第四十四天区有些特殊——与其说它是天区，说它是一个特大型的综合研究基地恐怕更为合适。
    这座综合研究基地曾经辉煌过，在最鼎盛的年代里，它所拥有的疆域一度扩大到一整条世界脉络。然而现在，“巢都”与陪伴着巢都漂浮了几千亿年的炮台们就是这个天区剩下的一切了。
    曾经生活在这个天区的人们不是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家园，就是已经死去。
    除了那些正在疯狂反击侵入的怪物的自动火力们，这里已经完全成为一座死城。
    “巢都”是第四十四天区的首都。它的样子就像是一座巢，一座用巨大的构件堆砌起来的、形似鸟窝的巨巢。
    无数漆黑扭曲的枝杈与巨大的石块共同组成了巢穴的外墙，而在巢的中央，则安放着一颗巨大的蛋——一颗一边相对尖锐，一边相对圆润的蛋。这颗蛋有着光滑的外壳，只不过，同巢穴的漆黑、同帝国的白紫金三原色都格格不入的是，这颗蛋的外壳是红色的。
    在这颗巨大的蛋的内部，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卷宗，它们已经被堆成了一座锥体的山峰。如果是从最外侧的山脚下往山峰的峰顶看的话，依稀可以看到有纸质的书本，有皮革材质的卷轴，有已经摔碎了的透明板材，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头。
    这些散落在山脚下以及构成山脚的材料都有着一处共同点：它们都被撒上了某种红色的液体，而在这些液体形成污斑周围，还有无数行歪歪扭扭的文字和狰狞的眼纹。这些文字之中的绝大部分是类似于“绯红的鸟儿啊，即将展翅”、“它在意识里，它在意识里，不要回应不要寻找不要放”、“快制止，失败，走，制止，不要停止飞”这样语焉不详的短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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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些眼纹......看起来则会令人感到不安，其中的一些依稀可以辨认出来是用笔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画上的，而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用肢体强行抠出来的。
    在这座山的山脚下，有两个小小的人影。
    “走吧。”霍普金斯向后伸出一只手。
    “......嗯。”站在他身后的伊斯塔娜握住了这只手。
    二人开始艰难地朝着山顶攀登。
    这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毕竟堆砌这座山峰的“山石”并没有进行过密铺处理和填缝处理，整座山峰的暗处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洞穴和空腔，有时看似坚固的“阶梯”踩上去就才会垮塌，将默默前行的两人绊倒。不过，他们只是互相搀扶着将对方拉起，然后继续走向山峰的顶端。
    在跨越这一层层凌乱的台阶的过程中，他们就好像是在跨越第四十四天区的整部历史。
    “痛......很痛——不，不要阅读它！不要写下它，忘记，快去忘记，不要给别的人说，不要让别的人看到！”
    “有一片幻境，一片休谟指数混乱的幻境......那幻境是红色的，但是什么东西都是真的，有风，有草地，有树......都是红的，天空是红的云也是红的，在那里我能飞，能飞，但是只能很小心，因为会有红色的鸟出现，巨大的鸟，红色的鸟，它会捕食我们，我们的防御是无效的，我们只能写下这一切，但是写下这一切就代表着传染的扩散，一时的解脱不能换来一世的灾难，不，不能写，不，不要......”
    “它会吃意识，重复，它会吃意识！意识是灵魂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我们的“自我”的源泉！我们绝对不能放走它！我们绝对不能失败！”
    互相扶持的两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山脚，他们找到了一条相对稳定的山脊。脚下的山路仍然崎岖不平，已经快要筋疲力尽的二人凭借着自己的信念继续向上攀登。
    而在他们的身后，第四十四天区与绯色之鸟第一次接触时的种种景象似乎还在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录载体与语焉不详的文献之间跳跃着。无论是人们在实验的过程中无意识的狂乱挣扎起来并拼命写出记录着绯色之鸟异常性质的话语，还是他们在苏醒之前拼命想向外界传达自己所看到的危险......一切仍然历历在目。
    “......我们找到了进去的路径，但是我们不能确定那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说不清楚那里到底是一片幻境还是一个与我们当前的认知都截然不同的世界。我们的探测器飞不到外面，或者说，我们的探测器识别不了那里的空间坐标。一切都是红色的，休谟指数是混乱的，但是在我们周围，现实是相对稳定的。”
    “我们可以飞行——很奇怪，我们很想这样做，虽然我们拥有空间跃迁能力，但是飞行是美好的，我们渴望飞行，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都是可以触摸的，但是好像只有在这里才能摸到，外面没有反应。只是......这里的天空太红了，云也太红了，没有人见过这样的世界......”
    “它会吃掉我们！不要飞！飞得更快些！离开这里！快走！”
    “这里到底是哪？！”
    一些仍然亮着的全息屏幕，一些还没有碎裂的终端设备里偶尔还会流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数据和画面，这些已经十分具有年代感的画面时不时地就会杵在正在登山的两人的面前，对此，他们会在稍微的沉默之后选择绕路而行。
    而当这对登山者的身影绕过那些仍在喋喋不休的画面和记录之后，这些内容就会像活过来一般盯着登山者的背影看。在那些已经被甩在身后的画面中，进入那片被红色所笼罩的领域的人们虽然感受到了那里的异常，但是却仍在尽自己所能写下一份又一份记录。但是在记录写完之后，他们的眼睛就会直勾勾的盯着外面——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应该什么都看不到才对。
    “在我们的意识里！红色的旷野与红色的鸟儿都在我们的意识里！”
    “怎么可能？我们的意识里哪有这样的一片区域？我们怎么可能在亿万年里对意识中如此庞大的缺口丝毫不知？！”
    “那是被红现实撕出的裂口！是会被我们下意识地无视的边缘区域！”
    “什么！？红现实？？”
    “啊啊...”
    “伊斯塔娜，你怎么样？！”霍普金斯感觉到自己身后那股原本一直相对稳定的拉力突然想一侧歪倒，他连忙转过头来询问道。
    “没事，没事，只是踩空而已......”伊斯塔娜艰难地摇了摇头，她拉住霍普金斯的手臂，拼力支撑着将陷入坑洞中的腿拔出。
    “快走吧，山顶还有一段距离......”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结束了。两人在无言中彼此扣紧了对方那只被自己握住的手，他们继续向上攀登着，在一条条山脊之间，他们的脚步缓慢但坚定。在这一步步的登山途中，他们正在跨过第四十四天区数千亿年的漫漫岁月。
    “它被击落了，但是我们损失惨重。”
    “是啊，这里可是大家的意识领域，我们把战舰开进这里，在帝国生命们的意识里同它战斗......这怎么可能会没有损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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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现实撕出的裂口很难处理，我们只能慢慢封堵它，必须尽快把它处理掉，谁知道在这片休谟指数都乱了的区域里，它会不会再复活或者转生成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
    “......什么？好的，我知道了。”
    “指挥官，出什么问题了？”
    “皇帝陛下们命令我们不得销毁绯色之鸟。”
    “什么？”
    巨蛋的蛋壳传来几声空灵的震颤音，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某些沉重的巨大物体被掀起然后又重重地砸在地上而形成的沉闷碰撞声。
    这些从蛋壳外传来的异响让正在登山的两人默默地加紧了自己的脚步。
    “......克里兹主席，这些内容确认无误吗？”
    “是的，两位陛下，这些信息来自黑门要塞的核心大区。”
    “......好的，我们知道了。”
    “......怎么办？为了杀死这只怪鸟，我们斩去了它的头颅，熔毁了它的脉络，把它焚烧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现在，我们却需要依靠它？”
    “没有办法。对于意识，我们的设备太同质化了。我们需要一种称得上是异类的保全手段做后手，这不是单纯依靠发展技术就能做到的。”
    “......无论如何，它需要意识才能发展和成长，但是我们去哪里搞到那么多意识？虽然整个帝国里愿意奉献出自己的一切的个体不在少数，但是同我们所需要的量相比，那也还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只能先这样做——用愿意奉献的死士们的意志重新搭建起它的脉络与骨架，剩下的血肉部分......等到我们找到能逆转的办法之后，我们只能先使用权限来做一些分外之事了......伊斯塔娜，你也知道，我们不能将它的存在广而告之，除非我们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我确定它已经被我们控制。否则，在更大的灾难爆发之前，我们自己的意识就会先被摧垮......”
    峰顶已经逐渐可以看见了，这座由无数形式不同的卷宗堆积成的山峰记录了曾经的一切，它们同时也是封印，在逐渐堆积起来的过程中，无数道支离破碎的封印将绯红的领域与世界阻挡在大家的潜意识之外，确保帝国的生命们意外再次唤醒这只鸟儿的概率低到无限接近不可能。
    他们站在了山顶，站在了一本最厚最大的书上。厚重的大书的封面上画着无数只好像正在眨动的眼纹，这些眼纹正在盯着这两位突然出现的登山者。
    “霍普金斯......”
    “嗯？”
    “你说......”伊斯塔娜小声地问道，“在这一切都结束之后......我们会被认为是刽子手，还是摆渡人？”
    “那就交由历史来评判吧，我们可能会在这两个身份之间反复横跳也说不定呢......毕竟你想想，外面的景观都变了多少次了，第四十四天区刚刚组建的时候，帝国流行的建筑刚刚从大方盒子变成高塔，回头又变成了仿生树，现在又流行每个环形城市都整个建筑风格大杂烩，然后再在市中心插个博爱之城......之后的事，谁说得请呢？”
    “是啊......”
    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在又一次走过了曾经跨过的数千亿年后，到了这时，无论说什么都会显得多余。
    晶能烈焰从巨蛋的下层开始焚烧这堆积攒了数千亿年之久的卷宗和材料，在接触这些材料的时候，火焰一下子就会从金色变成红色。
    红色的火一点一点地舔舐着更加靠上的书卷和简牍，伴随着火焰的蔓延，焚书协议正在得到履行，这道长久以来用破碎维系的封印正在被逐渐打开。
    绯红的鸟儿啊，它仍能振翅飞翔。
    书写帝国的人儿啊，是什么阻碍了你释放笔尖下的锋芒？

 第467章 怪物，五，幻梦

    第467章 怪物，五，幻梦
    从秩序场内外凭空出现的无数怪物形成了混沌的潮流，这些潮流正在撼动“巢都”最后的根基。
    周围的火力基站正在被一个一个的摧毁，大批怪物已经侵入了“巢都”所在的秩序世界。
    无数自动炮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此时的它们已经完全放弃了炮火的精确毁伤能力，改用范围攻击模式来尽可能地拖延这些怪物们前进的脚步。从动力炉内部输出的超凡力量以阿洛阿尔太阳炸药的形式被投射，能同时照亮所有方向与所有维度的强光无数次的点亮与熄灭，一轮轮短暂但无比耀眼的太阳不断地在正在蠕动的淤泥海洋中撕出一道道裂谷与缺口，然而这些伤痕很快就会被合拢，如同无事发生。
    防线正在被一圈一圈地压缩，而在自动炮台们拼力对付正在从外界向内入侵的怪物潮流时，又开始有新的怪物会直接绕过护盾生成在它们的内部，这些怪物引起了警戒系统的注意，位于主要炮塔内部的哨戒炮在主炮塔为数不多的几条通道内拉起了密不透风的天网，但是这样的防御已然是在垂死挣扎。
    那些怪物们一旦生成就会大肆破坏周围的一切，并且即使被灭杀，从它们体内流出的黏液和它们的尸骸本身也能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严重的影响。炮台装甲结构被腐蚀，即使是超越凡俗规则限制的材料，此时也正在被烧蚀出越来越多的孔洞，这些孔洞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扩大，最后大到足够破坏炮塔本身。
    炮台哑火了，怪兽们疯狂地越过了它曾经打出的防线，从它那正在迅速变得残破的身躯上踩踏了过去。
    一座炮台在蠕动的淤泥中沉没了，然后是第二座、第三座、第一百座、第一千座、第一百万座、第一千万座......
    防线被撕破了，“内应”被唤醒了。
    许多似人非人的影子从波动的空间中走了出来，它们的突然出现给负责镇守这里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带来了大量的错误警示，主权枢纽开始尝试抹去它们，但是它们就像是洇湿纸面会导致字迹失真一样洇湿了时空，融化了世界回路始终座针对它们所做出的一切操作。
    这些“人影”的头与手臂跟腿一样长，它们以五辐对称的方式生长在倒五边形的躯干上。无可名状的念头与想法流转在这些“人”们混沌的脑海之中，它们张开位于躯干中央的大嘴，发出一阵呕哑嘲哳的怪声，便有形如海星的巨兽直接撞开沿路的一切，狠狠地撞在了搭建起巢都外层结构的“枝杈”上。
    由漆黑的材料制作而成的庞大枝杈被掀翻震飞，它们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的隆隆巨响撼动了矗立在巢穴内部的巨蛋。形如海星的巨大怪物驱动着自己黏腻的身体挤开搭建起巢穴的构件，向红色巨蛋发出了不应存在于秩序世界中的嘶吼，这些嘶吼声就像是异物一般卡住了时空结构的正常运转，在法则层面上出现冲突的时空结构体开始碎裂，形似蛛网的裂纹扩散开来，它们从五个方向同时出现并向着巨蛋蔓延。
    ——滋滋，噼啪，噼啪！
    一系列轻微的碎裂声突然出现，蛋壳的内部燃烧的红色光焰骤然熄灭，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像是按下暂停键一般暂时制止了淤泥海洋的蠕动。而在这个间隙里，一团被光焰包裹的绯红色实体冲破了蛋壳的约束。
    在最后仅存的宁静太空中，实体猛然炸裂开来。
    绯红之鸟从意识形成的领域中脱离，它以实体的形式出现在了现实世界中。
    这里的休谟指数是稳定的，这里没有数不尽的轮回与疯狂，这里不会再产生包含着痛苦与撕裂感的记忆碎片。
    绯红的巨鸟挥动了几下翅膀。
    没有问题，在不被意识所主宰的现实时空中，绯红色的鸟儿仍然可以展翅翱翔。
    几乎将整个世界内的所有时空全部侵吞挤占、如同淤泥一般的怪物们发现了这个异类，它们向这个异类发动了攻击。
    混乱的暴雨泼洒在“巢都”那已经残破不堪的残骸上，泼洒在绯红色的鸟儿的羽毛上。然而，这些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凝聚形成的暴雨在接触到那些绯红色的羽毛的一瞬间就直接蒸发了。
    鸟儿抬起头望向四周，无尽的怪物形成的海洋已经吞没了自己脚下的最后一块还算坚实的地面，淤泥正在蠕动着上涌，准备开始吞噬自己的尾羽和脚爪。短暂地迷惘在鸟儿的眼眸中跳动了几次，随着记忆开始得到理清，鸟儿重新想起了当前的情况。
    翅膀猛地扇动，将怪物们对自己发出的攻击全部弹开，绯红色巨鸟的双眸中燃起了绯红色的火光，这火光中蕴含着对敌人破坏帝国而产生的仇恨，蕴含着数千亿年的之久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的畅快，也蕴含着无数大梦初醒时爆发出的震惊。
    它张开嘴巴，一团红色的空泡在鸟儿的喙前聚拢。
    淤泥形成的海洋感受到了威胁，它伸出无数条触手缠向那只绯红色的怪鸟。
    然而，已经晚了。
    空泡猛然炸开，绯红的强光洒向所有的方向，它以无限大的速度传播，转瞬之间便覆盖了世界屏障内已经摇摇欲坠的时空。
    在红光的笼罩之下，一切都开始稀释蒸发，就像是细小的冰晶们掉入到烈焰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样。怪物们厚重的皮囊、庞大的躯体和混沌的性质都无法抵抗红光的照射。这些怪物无论是小到体型与人无异，还是大到能吞噬最庞大的星体，在红光的照射之下，它们全部开始融化。
    不同于怪物所造成的、会使得帝国造物腐烂变软成一滩烂泥或者一滩黏液的“融化”。红光所造成的融化更像是“稀释”与“分散”——一如那些曾经浸泡在红现实中逐渐冷漠与疯狂的天区管理者的灵魂们。
    红色的光在整个世界中闪耀，汹涌而来的怪物们在红光的普照下掉落出无数团灰烬，升起无数片烟云。污泥们被铲除干净，只剩下千疮百孔但仍旧不失恢弘的残垣断壁，它们在红光下默默地诉说着这里曾经存在过的壮丽。
    鸟儿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它没有在这里长久停留。红光散尽之后，它没有同那些再次涌进这里的怪物纠缠，它挥动双翼撞开了世界屏障，头也不回地飞进了虚空之中。
    新的怪物浪潮还没有能力阻挡这只它们眼中的怪鸟，在那些能飞跃虚空的海星巨怪出现在这里之前，它们只能目送鸟儿离开这里，它们转过身子，向着世界的尽头，向着仍在波动的世界屏障发出充满敌意与不甘的吼叫。
    “第一次增强模式激活。”
    突然出现的广播吸引了怪物们的注意力，其中的一些体型与帝国的“人”无异的怪物开始对此若有所思，这个词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过，在哪里被使用过，但是......是在哪里呢？
    “第二次增强模式激活。”
    “确认，本世界内已经不存在帝国生命。第四十四天区已经沦陷。”
    一些怪物再一次张牙舞爪地扑向发出广播的源头，扑向这片世界中无以数计的断壁残垣，而有一些怪物则陷入了犹豫与迟疑中，它们似乎是在思索这些广播中文字的确切含义。
    “执行最终指令——自毁。自毁方式：阿洛阿尔式全维度起爆。很荣幸为您服务，本次服役结束。”
    散落在第四十四天区首府世界内部和首府世界周围的无数残骸释点亮了自我，它们释放出了它们的最后一道光。
    ......
    “维多维尔陛下，观测到第四十四天区已经自毁。”
    “观测到“绯红尾迹”，尾迹沿预定方向前进。确认“绯色之鸟”已经成功唤醒。”
    “嗯。”在确认这一消息之后，维多维尔暂时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是所有计划里不确定性最大的一个了。在无法公开、无法多方论证甚至无法进行实际试验的情况下让一个复杂的计划一次性成功，赌这样小的概率跟莽撞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幸运的是，目前看来计划是成功的。
    依照预案，绯色之鸟将在巨型恶意元模因发射粉光之前，将可能来不及撤离的人们的意识接走。如果可以的话，鸟儿还可以把身体已经变异但是灵魂和意识还没有被侵蚀的“帝国生命”的意识接走——
    “维多维尔陛下，巨型恶意元模因出现异动！！”
    “？！”维多维尔将目光从正在虚空中盘旋的鸟儿身上离开，他赫然发现，虚空中，那只如同巨大的怪手一般的巨型恶意元模因此时将五根触须全部聚集到了掌心处——就像是要握紧拳头一样。
    “它要干什么？！”
    “呜——哇嗷——哇嗷嗷嗷——————！！！”
    震耳欲聋的嘶嚎再一次弥漫在虚空之中，不同于以往，这一次就连维多维尔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开始刺痛，各个传感器开始输出大量不稳定的数据，一大片纷乱扭曲的污渍与乱码从眼前划过。
    从那片被污渍腐蚀出的孔洞中，维多维尔感觉自己隐隐约约看见了一只拥有五个完整的角的庞然巨物，一只仅靠一个完整的角所投射下来的阴影就能让整个帝国永远失去阳光的、庞然无边的身影。
    不……或许远远不止是帝国……
    祂是那样的完整。
    祂是那样的......神圣。
    祂是那样的......
    维多维尔再也找不出有什么词句还能形容那亦真亦幻的景象。躁动的休谟指数不断地提醒着自己情况的异常，但是看着那一串串泄洪般涌出的警报，维多维尔却感觉它们同自己似乎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自己不能很好的感觉到它们，而它们似乎也不能很清晰的传过来......等等，伍德斯特·维多维尔？！伍德？！这也算吗？！
    “陛下！突发紧急情况！整个帝国内所有识别码或序号带有非正常数字的个体全部遭遇精神污染！”正当维多维尔猛然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之后，他发现自己恰好没有错过最致命的这条警告信息——
    警告信息中的内容表明，整个帝国所有跟“五”沾边的东西全部开始了暴走！！
    唯一识别码中带有数字5，名字中带有字符五，序号或者编号能被5整除......一切与五有关的东西全部都开始变得不可名状起来！
    “陛下，这里是xs4028，达沃克斯·克里兹！我注意到异常情况——所有序号为五的历史锚定点正在被依次拔除！历史正在陷入混乱！！”
    从遥远的虚空深处传来的紧急通讯让维多维尔获得了短暂的镇静和绝望。
    这仗......该怎么打......？还能怎么打？？
    帝国的一切都开始陷入混乱与嘈杂。
    唯一识别编码中带有数字5与第五个字母的人开始撕裂自己的灵魂，以零和五结尾的楼层和房间开始涌出无以数计的触手和令人作呕的怪味，第五幢建筑、第五颗星球、第五条银河，第五个世界，第五条世界脉络，第五号世界枝干，第五天区，第五年，第五个纪元，第五件事，第五章节，第五个可以被五整除的段落......
    笼罩在粉光照耀下的“5”们开始融化。强大的存在或许还能通过调用无限制抗挤兑资源用“换血”的方式勉强维持自己，而强度较低的个体则已经难以维持自我，他们的意识开始昏睡沉沦，而剩下的躯壳则开始了不稳定的畸变，这畸变刚开始时并不迅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变异就像是滚雪球一般，开始在帝国各处的“5”中不断蔓延。
    “遵守协议，将航向调转为“撤离法线”方向，离开帝国！”在用数道白光劈开出现异常的护卫舰和自己的近卫士兵之后，克里兹向着已经被抛落到舰队后方的残骸施以短暂但充满敬意的礼节，随后，叙事奇点让自己的近卫舰队调转了航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帝国的边界线，向虚空的深处开去。
    ……
    在帝国古老的第一天区内，在一个狭窄的世界的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帝国最古老的皇帝之一正静静地趴在地上。
    这具“身体”曾经有一个叫斯特修斯·卡文瑞尔的名字，但是现在，这个名字连同他的身体已经被彻底腐蚀。
    他的躯干、四肢和头颅已经全无半点人类躯体的样子，现在的他与其说是人类，倒更不如说是一只大小与帝国的人体类似的......五角星？
    外界的骚乱同样波及到了这个世界，所有编号与序号与“五”相关的存在全都陷入了疯狂，而仍旧正常的人们则仍在拼命——他们现在不仅要抵抗无处不在的怪物，抵抗时空中越来越厚重的敌意和无可名状的扭曲，现在又要小心自己身边那些随时可能彻底失控发疯的、曾经的同胞。
    绝望的氛围笼罩了每一处战场——概念与理念是杀不死的，这不是用更大的当量或者是更强的火力就能解决的问题。无论你拥有多么强大的舰队，掌握了多少尖端的技术，但是到最后，敌人甚至能从你的编号与你的经历中释放出来......无论多么强大的力量，在概念与理念极致延伸的情况下最终都会被侵占。
    这力量......反而会成为概念与理念降临于世的跳板和武器......
    “卡文瑞尔”陷入了梦境。
    在梦里，他......或者说，现在是“祂”看到了一系列宏大怪诞的场景。
    他看到有巨大的云团想要接近一张无限广大的膜，但是这张膜似乎具有极其强大的排斥力，随着云团越发接近这张膜，云团就越会变成锥形，就越会被剥离和压缩......
    当如同针尖一般的云团底部最后接触到膜时，针尖将留在膜上，而之前的“云锥”则会猛地碎裂开来，化成大团大团的雾气下沉到膜的周围。
    广阔无垠的膜上已经出现了一层雾霭，这片雾霭还不算浓厚，但是，它似乎是不会散去的。不会散开的雾霭恐怕会逐渐聚集起来，并且会堆积的越来越多，雾会越来越厚重......
    在这张无限广大、无限宽大的“膜”的上方，克里兹看到了一片广阔到无可名状、深邃到无以言表的怪异天空。
    而在那无限高远的天空之下，这片雾霭正在缓慢地流动着。在大多数地方，这些雾霭没有丝毫的规律，它们只是混乱的涌动着，并且在彼此碰撞融合时刻画出一幅又一幅“画作”，这些画作复杂到了无可言表的程度，无论其中多么细微多么渺小的部分，截取出来都会有着无限的细节，都可以再支持一次这样的截取与微分......直到永远。
    而在其中几处小小的角落里，那些雾霭似乎受到了外力的影响，它们开始按照一定的韵律，朝着一定的方向流动，并且开始“沉淀”出相对固定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吗......”
    “卡洛斯特啊，曾经在你选择殒命断裂带的时候……你的心里又在想些什么呢……”

 第468章 崩裂，绝望，突变

    第468章 崩裂，绝望，突变
    “原来是这样，没错，我说的没错......就是这样，虚资讯不是什么好东西。短时间里有用，但是积累的多了，要想再拨开这层雾那就麻烦了，那就麻烦了......”
    平摊在地上的“卡文瑞尔”嘟嘟囔囔地说着自己在“梦”里的所见所感，不过虽然他感觉自己已经尽可能准确地表露了一切，但是实际上，“祂”所说出的话语只是一堆根本没有人听懂的、十分混乱的梦呓罢了。同时，这里也没有人来听他说话，如果有的话，在听清楚这具无以名状的身体到底在说什么之前，听者可能会率先陷入疯狂。
    “不行，不行，一定要尽可能的留下一些显眼的痕迹，要显眼一些......不能轻易被磨灭......”
    “卡文瑞尔”开始移动他那异化的肢体，利用肢端析出的、能腐蚀超凡材料的怪异黏液，开始试着在地板上刻下字迹，只要这颗星球能留存下来，只要这个世界没有直接毁灭，只要帝国还能有以后......这些字迹就不会消失。
    “卡文瑞尔”并不知道自己实际都刻了些什么东西，他认为自己应该已经写出了自己想写的一切，但是他又隐隐约约地感觉，自己刻下的那些字符似乎跟印象里的笔顺和形态不太一样......只要自己意思到了或许就好了吧。
    一笔一画之间，扭曲狰狞的纹路被刻在了装甲板上。
    “呜——哇嗷——哇嗷嗷嗷——————！！！”
    震耳欲聋的嘶嚎声突然传来，把趴伏在地上刻字的“卡文瑞尔”吓得猛然颤抖了几下。在梦境里，他发现雾气似乎出现了不正常的流动，那些虚资讯正在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所控制，虚资讯正在加速向下渗透，渗透一切包含着与“五”有关的东西。
    生命也好，设备也罢，甚至包括典籍、记忆和历史，一切都在虚资讯形成的风暴中被疯狂地篡改着内在的一切。
    历史的长河中，有一排排巨柱，这些巨柱对应着无以数记的时间节点——对于帝国来说最值得被记住的事情发生时确切的时间节点。
    巨柱被从这些时间节点砸下，它们是起到锚固作用的长桩，它们的形式多种多样，可以是从未来向过往所说的话语，可以是一段历史的补丁，可以是大规模的宏观调整，也可以是一堆又一堆被特别记录的对话和日常行为......
    这些长桩被一直打入到帝国最久远的历史深处，用以在冲击到来时帮助帝国稳定历史，使帝国的历史不被外来的影响篡改和污染。但是现在，这些长桩在巨大的外力撕扯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它们撑不住了。
    在绝大多数帝国生命并不知晓的领域里，数以千万计算的历史锚定点崩裂开来，这些贯穿帝国古今的长桩被硬生生地拉扯绷断。
    在它们寿命的最后一刻，这些蕴含着重大意义的长桩奏响了它们最后的绝唱——敷设于其中的代偿信息被尽数释放，它们如同镇静剂一般被释放到帝国的历史中，强迫正在变得越发躁动的帝国历史线与无数历史迭代层重新稳定下来。
    但是，这只能起到一时的效果，这些锚定点承受不住外力首先被破坏之后，剩下的节点会重新排序，而新的序列中同样会包含着第五号、第十号、第十五号等序号，拥有这些会优先吸引污染的序号的锚定点将会在下一次的扰动下率先崩溃。
    然后是再下一批、再再下一批......直到最后剩下的锚定点们在巨大外力的破坏下无法再支撑下去，在一瞬间里全部都被摧毁，这不断传播不断破坏的过程才会最终停止。
    “不行啊......这可不行啊......”
    趴在地上的“卡文瑞尔”喃喃道，“这可不行，得想个办法......”
    ......
    “第一批历史锚定点引爆！第二批历史锚定点引爆！第三批历史锚定点引爆！稳定代偿系统压力正在增大，帝国备用资源消耗总量正在迅速增大！”
    “后备存储资源总量危险！无限制抗挤兑等级下降至低级！资源消耗速度正在加快！”
    “所有可以被五整除的安全倍数，所有序号与五相关的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及资源存储仓库出现异常，判断相关设施及理念已经无法继续使用！！”
    “帝国历史深处的信息出现震荡与崩溃！快速检测相关区域——已经定位污染点！数量......特别巨大！”
    “虚空烈阳稳定能力下降！”
    “检测到特殊的世界末日反应——检索完毕，观察者议会治下文明开始崩溃，所有序号可以被五整除的文明、所有文明的第五个世界均已毁灭。星明帝国不存在名为“星明帝国五天座”的部门，星明帝国五天座不存在，九天中不存在第五层天空。”
    在帝国的总旗舰中，摇摇晃晃的维多维尔勉强稳定住了自己那正在发出吱吱怪声的名字，来自帝国各处的告警信息如同雪崩一般无限的在他面前刷新，仿佛永远都不会有终止的那一刻。
    看着这些在自己面前疯狂刷新的、来自帝国各处的警报信息，维多维尔知道，帝国曾经制订过的所有计划都已经滑落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这些能递送给自己的消息......已经是经过了层层筛选与过滤了。而那些处于不同权限级的其他帝国管理者......他们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只多不少的。
    即使以马里恩·惠勒为首的皇帝们顶着巨大的压力砍掉了几乎所有直接包含“5”的系数，但是又有谁能想到，如果有367倍的安全冗余，在这367倍中的第5、10、15、20、25......一直到365所对应的部分，它们也同样会变成跳板呢？
    又有谁能想到，所有能够被五整除的序号也不能被使用呢？只要帝国还需要排序，第五、第十、第十五这样的编号就会是必然存在的，这一点没有例外。
    现在看来，帝国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没有组织大规模的分散性撤离，在必要的时候停止了生命阵列输出新生们的进程，以及尽可能的避免帝国的生命们互相认识彼此。
    在虚空中，那拥有五个完整的角的、似真似幻的庞然大物投下的阴影无边无际。毫无疑问，即使是最强大的虚点跳跃船，在这两万亿年里也跑不出阴影遮蔽的范围。而终止新的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阻止亲情、友情与记忆让人们在帝国这个大家庭中形成更加坚固的小团体......是为了不在帝国中造就“充满苦难的一代”。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没有让帝国疆域内的世界枝干和世界脉络们再分散一些，让它们的机动性能再强一些……
    就连历史记录中的矛盾点，人们过往的争论和彼此之间的别扭，乃至是记述错误的语句和段落都能招致污染，砸下的历史锚定点就像是被收割的作物一般，此时在疯狂地折断......还能做什么？
    “呜呜——哇——哇嗷嗷嗷嗷——！！”
    一连串最高等级的告警信息忽然挤到了最前面，将其他的内容全都挤到了后面，在这些警报中，维多维尔赫然发现，巨型恶意元模因在同时发射五道死光的同时——祂从被认为是祂的“口部”的位置发射出了第五第六第五第六第五第六第五第六......第θ''道光！！
    原本，第五的后面应该就是第六，五与六之间没有缺少一个完整的整数，这一点在此之前得到了广泛的认同——至少，没有这个整数的系统用起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而过去的理论中，虽然也曾存在过类似的东西，但是它们毕竟是理论，是存在于虚无缥缈的模拟环境中随时可以销毁的、人为制造的短暂错误，它们并不真正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现实世界的万事万物并不需要遵循θ''所制订的规则。
    但是现在，第五与第六之前多出了一个整数，多出了一个不知名的序号。
    它不是五，也不是六，也不是某种五六之间暂时无法缓解的矛盾或者是带有歧义性质的临时数字——它完全是在现有的一切规律之外强行横插了一脚！
    为了抵抗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整个帝国的一切现在全都在疯狂燃烧在过去的万亿年间攒下的巨量耗材，而存储耗材的一切仓库本身也在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出现故障或者干脆消失！
    这种极端的处理方式无异于划开自己身体的所有脉络任凭“鲜血”流出，在疯狂放血的同时，又从血库中拼命输血来维持生命，而在这一过程中，就连血库自己也在依靠不断地疯狂放血和疯狂输血才能维持短暂的稳定！
    就在刚刚，巨型恶意元模因再次发生了变化。在帝国武装力量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下，巨型恶意元模因将第五与第六之间名为θ''的缺失的整数彻底拉进了不支持它存在的现实之中。而在这一个“数字”出现之后，之前那道只存在于警报之中但不存在于现实之中的致命光芒终于得以现身，甚至......
    那道光可以扫射！！
    成片的七芒星阵和处于游击状态的舰队在粉光的轰击之下完全消失，连一点点痕迹都没能留下。
    巨模因的每一次攻击，都能直接抹掉成片成片的帝国造物，虽然它并不具备叙事轰炸能力，粉色的光不会在击中目标后产生失控的链式破坏，但是......有没有这一部分能力，区别已经不大了。
    帝国各部开始出现清晰可见的战损，代表伤亡的部分正在疯狂蚕食着仅剩的、还能称得上是“完整”和“健康”的部分。
    面前，是无可抵御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和损失惨重的帝国武装力量，背后，是在混乱与黏液中燃起战火走向腐败的整个帝国，抬头，那似真似幻硕大无朋的五角仍然完整且......神圣。
    已经没有太多的事情值得顾虑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维多维尔却感觉到自己的思维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异常清晰起来，就好像是有许多长久以来一直存在但是始终被压抑的灵感在此时尽数挣脱了束缚一般。
    维多维尔开始快速地思考起来。
    巨型恶意元模因发射出的粉光是连续的，这相当于有不可数无限多的世界稠密的排列在一起，作为粉色的光发射源，巨型恶意元模因自身的总信息量必定是在阿列夫一势，甚至是阿列夫一势之上的，否则它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操控并发射这些粉光。
    这也就意味着，帝国必须用总信息量处于同样的势的东西来攻击祂，那样的攻击才能真真正正算得上是有效的攻击。
    那么......哪里有总信息量处于或者可能处于阿列夫一势的东西呢？
    维多维尔首先想到了死潮，但是实验已经证明，死潮污染目前似乎对巨型恶意元模因能起到的作用还并不明显，不知道是因为巨型恶意元模因对死潮有抗性，还是目前使用的死潮之门来不及将足量的污染引导到巨型恶意元模因上。
    维多维尔感觉自己的思维此时异常活跃——他很快就否定了进一步利用死潮来攻击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可能性，要想做到正面消耗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话，保守估计那条断裂带需要开的跟巨模因一样大才行，而在那之前，帝国早就完蛋了。
    那么......虚空呢？虚空可以满足一切要求。
    然而现在也不行——目前的帝国技术还不足以让帝国能够操控虚空的分毫。
    虽然在进入近乎自毁的极限超载状态下，战舰的炮火会逐渐变得跟虚空一样黑，但是那并不是虚空，那是“虚空能”。
    虽然只差一个字，但是两者千差万别，同时，虚空能炮火在杀伤力急剧升高的同时也会多出巨量的附加限制：炮火将无法加载脚本，炮火只能轴向射击，炮火的射程与可操控性都极其有限.......
    且先不说性质充满了不确定性的虚空能能不能对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护盾以及它的本体生效，就算是有效果，让帝国舰队紧贴巨模因发射这样的炮火......还不如让舰队全部自爆来的实际。
    还有别的办法吗？
    虚资讯？或许可以，但是来不及。
    虚资讯操作属于投机取巧，借力打力，与通过建立信息导管来从无限大的信息海洋中抽取信息的方式性质相同。
    它绝对算不上是精确可控的技术——催动虚资讯发生相对定向的变化需要规模庞大内容繁杂的涌现仪式。并且，如果想要最后得到相对稳定的输出结果，这样的涌现仪式需要持续很长时间——至少几百亿年，多则几千亿年也不是不可能。
    同时，这样规模的涌现仪式在达到设计目的之前，它的中间活动必然会导致大量的副产物出现，运气好的话，帝国可能会多几位想多尼尔这样的“涌现生命”，而运气不好的话......第一次大断裂带之后爆发的“涌现怪物”就有可能成批的出现在帝国内部。
    这也是帝国不敢随便发动超大规模涌现仪式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得尽快想出办法，要是情况再这样继续下去，帝国还有没有下一个一百天都不好说。
    “......还有什么可行的途径吗？如果没有的话，或许帝国真的会在这里画上句号。”
    “陛下！第一天区出现异动——有粉色的光！！”
    “？！”维多维尔定睛看向第一天区的“方向”——有一道粉色的光正在向着这里飞来，同巨型恶意元模因本身和由它所发射的粉光一样，这道光也呈现出了无视虚空象限制约的能力！！
    “那是什么？是谁？是......卡文瑞尔？他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他要干什么？”

 第469章 箭，荆棘，黑雾，囊泡

    第469章 箭，荆棘，黑雾，囊泡
    “他要干什么？！”
    当那道粉光从帝国第一天区的腹地中射出时，目睹了这一幕的人们第一时间感到的是震惊与绝望，但是在从那束粉光释放出的信号中察觉到了来自第一天区轮值皇帝卡文瑞尔的识别波动之后，人们的绝望变成了惊愕。
    “......卡文瑞尔展开了灵魂星舰。”维多维尔知道卡文瑞尔早已被巨型恶意元模因感染的情况，在迅速恢复冷静之后，他立刻检测了粉光的最前端——在那里，他发现了卡文瑞尔的灵魂星舰，但是那艘灵魂星舰已经完全无法对应得上自己印象里的样子了。
    那艘灵魂星舰呈现出五辐对称的模样，它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一只巨大的、如同海星一般的怪兽。
    在看到这一步之后，维多维尔没有再深入下去，他也不敢贸然跟现在的“卡文瑞尔”建立联系——虽然现在那艘灵魂星舰和星舰拉出的尾迹中还没有明显的世界邻域痕迹，但是不能排除那些东西也是阿列夫一势起步的东西，如果确实是那样的话，那“卡文瑞尔”说句话抛给自己的信息量恐怕就够让自己再上演一次烈阳坠毁了。
    在众人面前，那艘已经严重变异的灵魂星舰慢悠悠地飞了过去。连带着，一阵强大的“风”吹了过来。
    “怎么会“有风”？”维多维尔愣了一下。“等等，卡文瑞尔是想以身试验吗？”
    灵魂星舰没有理会任何人，它开始缓慢地加速，并将自己的航向径直指向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所在之处。
    在飞行途中，被灵魂星舰不断释放又回收的粉光就像是在虚空中形成了一张巨大的“拖网”，这张拖网兜住了风，兜住了虚空中无处不在的虚资讯，这些被拖带的东西跟随着粉色的灵魂星舰一起逐渐加速，不断地缩短着自己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之间的距离。
    巨型恶意元模因并没有对这一团粉光做出攻击行为，它就好像是在等待收回一坨自己刚投射出去的力量一般等待着“卡文瑞尔”的到来。
    战场陷入了短暂而怪异的沉默，而沉默持续到了“卡文瑞尔”撞击到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护盾之前。
    直到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所剩无几，巨型恶意元模因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情况不对，它的五根如同手指一般的巨大触手疯狂地甩动起来，同时，它的口中开始凝聚出一团粉光，准备正面摧毁这团早已有了异心的“自己的力量”。
    但是祂没来得及在口中将那团粉光凝聚成形，“卡文瑞尔”便拉动着刚刚卷起的虚资讯“狂风”一起狠狠地撞上了这只正在虚空中张牙舞爪的巨大怪手。
    粉光撞上了能无限散射信息流的第五分形盾，因为同源，异化的卡文瑞尔拥有着同粉光一样的性质。他所引导的粉光贯穿了第五分形护盾，在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上撞出诡异的幻象——在外面的人看来，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似乎被烧熔了一部分，然而，没等这样的场景给大家带来任何欢欣与鼓舞，幻想便戛然消失，
    巨型恶意元模因完好无损。
    “哇————————嗷————————！！！！”
    高昂凄厉的嘶嚎再一次回荡在虚空中，然而这次嘶嚎并没有给维多维尔等人带来多么明显的精神压力。它听起来......更像是巨型恶意元模因因为剧痛而爆发出的......“惨叫”。
    那束粉光消失在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身边之后，检测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残存观察组很快就注意到，包裹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的第五分形盾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修复合拢了，但是拥有完整护盾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却并没有立刻稳定下来。反之，它先是开始轻微地左摇右晃，并且很快就变得如同浪涛间颠簸的小舟一般，在虚空中以可以被帝国的观测设备察觉到的幅度震颤起来。
    “全员，准备抵抗冲击！！”当巨型恶意元模因开始疯狂的挣扎之后，它那不断扭动的触手不停地进行着抽搐和拍打，虚空中的虚资讯再次被搅动，形成了不断向周围扩散的混乱“涡流”。
    在这样的涡流中，即便是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样的强大单位，也成为了风暴下不断沉浮的孤舟，虚资讯环境在短时间里的极速扭曲直接影响到了虚空坐标的计算和虚空引擎的定位能力，大量胡乱的传送和碰撞伴随着涡流的扩散而出现。
    许多战舰和要塞被虚空中的乱流吹离了自己的锚点，它们或者失踪，或者彼此之间狠狠地撞在一起，发出令时空结构都会感觉到牙酸的尖锐巨响。而剩下的，则还在自己落锚的原位置，同涡流与颠簸进行着正面的对抗。
    在猛烈的颠簸中，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什么叫天旋地转。虽然奥术王座的内部没有可供参照的固定景物，但是在船体被不断地晃动的情况下，不适感还是转化成了成堆混乱的虚空坐标转换数据从自己的脑海中冒了出来——那是什么？？！！！
    维多维尔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高的速度向自己飞来，有可能是位于自己身后的、无穷无尽的奥术海洋在这亿万年里形成的某个凝结核忽然被晃得松动了，也可能是在刚刚的混乱之中，这片海洋里忽然形成了某种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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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在维多维尔打算躲开之前，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对那样东西有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自己的动作也因迟疑而慢了一步。
    当！！！
    那件东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维多维尔的头上——那是一个黑色的柜子。
    “这是......什么东西？”
    当认清砸中自己脑袋的物品之后，维多维尔先是感觉到了疑惑——这个黑乎乎的、形状极其规则的黑色长方体不像是能在奥术海洋中自然形成的东西，而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也并不指向奥术王座中的能量海洋，它出现在这里应该有别的原因......
    维多维尔下意识地伸手去触摸黑色长方体的外壳，与光滑冰凉的触感一同传来的，还有一段段破碎不堪的语句：“识别中......权限不稳定，检索权限归属......缺失，再次检查，发现漏洞......”
    似乎是等了好一会，维多维尔才等到那个巨大的黑色长方体说出自己的名字。而直到黑色长方体打开展现出其内容物之后，维多维尔才勉勉强强找回了一点与这件东西有关的记忆。
    一排排黑色的、箭镞带有四个夸张的翼的箭矢整齐地静置在黑色长方体内部的凹槽中。
    它们是信息湮灭导弹！
    这个黑色长方体的来源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次意外的战斗，它是在战斗中被回收的，并且......当时自己和维斯瑞凡都认为它应该有着某种非常重要的用途。但是之后......自己似乎就对它没有更多的印象了。
    这不应该，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没有检查记录，况且它一直被自己随身携带，自己不应该会对它感到陌生......
    目前看来，可能的解释并不多——要么就是这个东西感染了逆模因，要么就是有外力在破坏自己对它的记忆。
    现在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而至于是谁施加了这样的外力——答案恐怕是显而易见的。
    巨型恶意元模因。
    维多维尔小心地使用力场抽出其中的一枚导弹，这些信息湮灭导弹并不算多么巨大，对于维多维尔的身体来说，它们最多只能算是比例夸张了些的长矛。
    在弹体的中部，维多维尔找到了标志性的红色Σ徽记，不过这些徽记十分异常——帝国以前也捕捉到过许多信息湮灭导弹的活动痕迹，根据那些资料提供的信息来看，绝大部分的信息湮灭导弹弹体上绘制的是Σ符号，而不是完整的徽记。
    自己手中的这些信息湮灭导弹或许很特殊......但是会特殊在哪里呢？
    滋滋咔咔——
    维多维尔忽然听到一阵类似于晶体颗粒碰撞所发出的声音，声音来源于自己手中那枚被封装力场托举起来的导弹，在导弹的四个“箭翼”上赫然出现了几圈黑色的荆棘，荆棘同导弹的外壳黏合在一起，就好像荆棘并不是刚出现的，而是本应就与导弹浑然一体。
    ......
    维多维尔尽自己所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思考了当前的情况。
    他匹配好了一把数学率秘钥，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道笼罩着透光的薄膜的传送门，这道传送门的外端连接着总旗舰的秩序场——离虚空只剩下一步之遥。
    如果这些导弹的确有特殊的用途，那毫无疑问，现在就是它们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刻了。
    在同导弹沟通好自己需要它去打击的目标之后，维多维尔把这根黑色的、箭头上缠绕着荆棘的黑箭扔了出去，就像是掷出一根投枪。而在这根投枪被掷出的一瞬间，一道以它为中心的巨大区域被维多维尔标记了出来。
    “所有位于此范围内的帝国单位立刻撤离，可以使用一切手段，不惜一切代价，立刻离开！”在发布命令的同时，承载总旗舰的秩序场边界开始生成一连串极其繁杂，看起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扭曲的模型——那代表着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的启动。
    黑箭出现在总旗舰的秩序场中，它拉出一串残影，以极快的速度钻出了秩序空间，在虚空中撑起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哇——嗷嗷嗷嗷！！！！”
    突然炸响的嚎叫声再一次撼动了总旗舰，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那两片巨大的外骨骼已经发出了吱吱格格即将崩断的声音，无数传感器再一次传来了大量的告警信息：巨型恶意元模因几乎在虚空中扭作一团，祂的每一根触手都扭曲成了极度夸张的样子，就像是在承受着把一根手指掰成3125截一般的痛苦。
    突然，巨型恶意元模因猛地绷直了身子，五根细长的“手指”在一瞬间绷的直直的，随后，它将五根触手一齐指向了那枚正在虚空中高速飞行的信息湮灭导弹！
    θ''道粉色的光一并激发出来，它们一齐指向了在宏大的战场中没有任何起眼之处的、只包裹了一枚小小的导弹的秩序场。
    风暴迎面而来，自己的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吸力，在维多维尔努力控制住总旗舰的航行状态的过程中，他看见了自己身后不可思议的一幕：
    在θ''道粉光的集中轰击下，在稠密的、不可数无限多的粉色光点的骤然轰击下，那片不甚明亮的秩序场和被包裹在其中的那枚信息湮灭导弹自然是全部粉身碎骨，但是那θ''道粉光——那些稠密的、致密的、无论从中取下多么小的一块也同样有着无穷大的信息量，有着等同于不可数无限多个世界所拥有的总信息量的粉光却在粉碎那枚导弹之后戛然止步，未能再前进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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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导弹被粉碎的地方，维多维尔探查到了一块“缺失的黑暗”，一团团黑雾从支离破碎的秩序场中泄露出来，而正是这团黑雾拦下并彻底吞噬了势不可挡的粉色光芒，θ''道粉光全部陷入了黑雾之中，没有一点幸存的残渣脱离黑雾的包裹。
    “......都看到了吗？”
    “是的，陛下，我们看到了。”望着这超出理解且不可思议的场景，帝国的管理者和帝国武装力量的指挥官们同样陷入了震惊，同时他们也很快就明白，这可能是最后一条可行的、能救下帝国的道路了。
    “改变战术——帝国各部武装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协助信息湮灭导弹接近巨型恶意元模因！”
    “呜呜哇——哇嗷嗷嗷嗷——！！！！”
    再一次的，维多维尔感觉自己如同陷入怒海狂涛的一叶小舟，包括总旗舰在内，帝国的无数战争载具和要塞再一次开始了剧烈的颠簸和摇晃，为了抵抗从虚空中涌向秩序场的不明浪潮，帝国的战争机器们不得不将多层护盾直接与秩序场叠加在一起。
    “？！！”猛烈的危机感裹挟着大量的警报瞬间在维多维尔面前炸开，他赫然看见，在自己的“前方”，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将祂的口部对准了自己，而五只手指的指尖也全部指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嗷————！！”
    五道六道五道六道五道六道θ''团粉色的光在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指尖和口部凝聚起来，而在维多维尔的眼中，这些致密的光团只是在稍微放大了一些，他没有看到线性的光柱——所有的死光全都是直接瞄准自己的！！
    “糟了！！”见到如此规模的阵势，维多维尔立刻就意识到，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目前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了。但是，就在他准备进行虚点跳跃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似乎被“定”在了原地，用于沟通另一坐标的双轭通道此时似乎也陷入了滑腻的黏液之中，再也无法为最后的所定和计算定鼎。
    巨大的吸力直接从自己的面前袭来，背后则是迅速开始将自己向前推的狂风，虚空中的环境开始急剧变异，光圆秩序上同调已经无法找寻到当前情况下可以通用的微分流形，此时，这一算法已然失效。
    粉光已经接近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此时的帝国总旗舰就像是正在从极近的轨道掠过烈日的行星，在刺眼又柔和的粉色光团前，两片小小的黑色阴影显得异常显眼。
    “没办法了......”维多维尔的眉头锁紧了数次，他猛地从身后的黑色长方体中拉出了数颗信息湮灭导弹，七支黑色的长矛拉拽着一连串暗淡的残影，如同一串正在生长的荆棘一般裹在了总旗舰的秩序场外侧。
    巨大的引力将自己的全身疯狂地挤压，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所有部分都像是要被压碎一般，粉色的光已经占据了自己的所有视野。此时此刻，自己已经再无退路。
    七声沉闷的爆炸声响起，视野中的所有光芒全部消失，滚滚浓云从虚无中显现，它们将自己紧紧地裹在其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
    “陛下！”“伍德！”
    黑雾遮断了所有可行的通讯信道，此时的帝国已经与总旗舰失去了联系。
    θ''道粉色的光猛地撞上了弥漫在虚空中的黑雾，它们同样止步不前，没能再向黑雾的深处推进半分。
    烈阳上，维斯瑞凡的双拳数次握紧，但是最终，除了继续增强自己的脉动风之外，她没有采取更多的行动。
    毕竟，自己现在是一颗货真价实的“太阳”，如果没有自己在超级渐近巨星状态下吹出的强大脉动风，巨型恶意元模因挑起的虚资讯浪潮可能早就已经涌入了帝国内部——在目前无数怪物横行、几乎所有与五沾了边的东西全部陷入暴动的前提下，帝国的主权设施们对主权世界的掌控能力已经大大下降，现在的帝国几乎就是在靠燃烧亿万年间积攒下来的、目前还能用的无限制抗挤兑资源硬挺。
    如果再让那样的风暴吹进来，帝国恐怕在很短的时间里就会被撕碎一大半。
    “目前......还能有什么办法？”
    维斯瑞凡发现，现在的自己......似乎真的开始绝望了。
    眼前，有半个帝国已经在腐蚀和战火中接近崩溃，而如果将这些世界所在的位置全部在地图中标记出来并将它们连接起来，一个拥有五个角的怪诞形状已经开始逐渐成型。
    而在帝国的远方，那只可怖的巨兽正在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力量，尽管那粉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维斯瑞凡能感觉到，那可怖的粉光正在变得越来越强，看起来巨型恶意元模因大有用蛮力强行打穿那团黑色云雾的意思......
    帝国目前的力量本根不足以抵抗祂。
    但是......还能有谁，还能有什么东西能来帮帮帝国吗？
    就在这时，维斯瑞凡发现，整个帝国的虚空地图又开始了一轮新的“染色”，无以数计的告警信息叠加在帝国的各处疆域上，为已经被糅成一团的帝国又加了一份“色彩”。
    “这次......又是什么？”
    “维斯瑞凡陛下！开始在帝国全境范围内发现大量黑色囊泡！！”
    “囊泡？！”

 第470章 坚持，竭力，松动

    第470章 坚持，竭力，松动
    “囊泡？！”
    当那些光滑的黑色圆球的样子出现在维斯瑞凡面前时，她终于按捺不住一拳锤在了砸在了自己面前本应空无一物的时空结构中，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就像扩散的水波那样迅速蔓延出去，在烈阳的表面上掀起了一阵临时性的能量风暴。
    “近卫舰队准备接受投送！”
    维斯瑞凡迅速平息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绪，她开始调动还能调用的武装力量前去支援。Σ造物的性能至今仍然远在帝国之上，但是双方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再是不可弥补的。只要帝国的战争兵器们能够占据数量优势并且拥有得当的战术，帝国的防线就不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而被直接压垮......
    但是......这些Σ舰队似乎......不是冲着帝国来的？
    这一次，囊泡的数量非比寻常，在帝国各处都发现了这样的囊泡。但是在如此史无前例的情况出现时，帝国当前的伤亡情况却并没有显著攀升，维斯瑞凡同帝国此前仍然能联系得上的世界仍然保持着联系，没有更多的呼号在自己的风场中炸响......
    “维斯瑞凡陛下，从囊泡中出现的Σ战舰与设施并未将帝国造物作为主要攻击目标！”就在维斯瑞凡察觉到问题之后不久，一轮新的集中报告也被送到了虚空烈阳，其中包含的大量采集自当地的主权枢纽的信息更进一步的验证了维斯瑞凡的感知的正确性。
    当那些超越时空维度限制的囊泡炸裂解体之后，暴露在秩序时空中的Σ舰队几乎是在瞬间就镀上了一层散发着腐败气息的阴影，黑红色的二维花纹沿着表面的装甲迅速扩散开来，将那些Σ造物原本透露着庄重与肃穆的黑红色涂装完全改换了一副模样。
    它们现世之后胡乱地向四周投射了一些混乱的能量，这其中有一部分给帝国的基础设施和部署在其附近的守备舰队造成了一定的损伤，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它们的行动并没有针对帝国造物。而在原地“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散发着死潮气息的Σ造物将矛头指向了——正在肆虐的怪物们。
    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在帝国的疆界内，Σ和巨型恶意元模因及其衍生物，这两个帝国在明里暗里几乎对着死磕了一辈子的敌人彼此之间展开了一场盛大却讽刺的“战争表演秀”。
    Σ的战舰群和要塞群开始疯狂轰炸那些爬满大地和天空甚至是星空的怪物群，它们将那些曾经令帝国深感恐惧的武器用出了像是在使用艺术品一般的优雅。
    从这些Σ造物现身的那一刻起，遍布各处的巨型恶意元模因衍生怪物便注意到了这些不速之客，但是怪物们或快就“发现”，它们只能胡乱地四处乱飞，那些正在泛起红光的不速之客......自己似乎很难对它们产生明确的敌意，更不要说去攻击那些从黑泡泡里冒出来的怪东西，或者是对那些怪东西有所戒备了。
    毛绒球一般的红色光团在时空中被定位，它们规整的排列在已经被搅动了一次又一次的太空中，一颗毛球开始发出“鸣响”，这些鸣响随着传递被周围的毛绒球体们捕捉并迅速放大，这张红色天罗地网的笼罩之下，位于晦暗风暴中的Σ战舰们启动了虚资讯投影迭代过程，无以数计的残影不间断地嵌套在旋涡下的每一个作战单位身上。
    灼热明亮的红色长矛仿佛拥有着足以看穿整个星空的智慧，它们在衍生物形成的大军之间飞速穿插，宛如游龙一般将成千上万个怪物串在了一起。这些尖锐的笔痕在时空中划刻出无数道带有几千个凌厉锐角的折线。当划下折线的笔触离开纸面时......
    折线爆炸了。
    能同时点亮无数个方向的炽热红光猛然炸开，无数围绕在折线拐点处的衍生怪物被炸成了碎片。遭受如此重大的损伤之后，开始有怪物拼命拗着自己的“脖颈”将一团团不红不紫的邪光喷向正在游走着黑色闪电的旋涡天幕。只是，它们刚刚喷出这些东西，自身便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它们成为了不知位于何处的黑暗穹窿的目标。
    至于那些邪光也没有被浪费——它们冲向旋涡天幕之下的Σ舰队，然而就在这些光团正要触摸到那些看起来毫无防备的边缘舰队的的时候，一道道传送门忽然在出现在这些光的前进路径上，邪光们撞进了传送门，传送门随之应声崩开。
    但是，分裂的传送门并没有失效，它们变成了一系列复杂的图案，在被拉远到极限时迅速回弹并重新合并，混入了红与黑的邪光被从那道传送门中吐出，它们就像是拨回去的弹球一般，在怪物们中间猛然炸开。
    “......时间轴破碎割裂，新月射线，暗星力场，同源于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敌意驱散，阿洛阿尔式爆炸......”看着这些不断刷新传回的报告，看着这些在帝国各处不断刷新的“战火汇演”，维斯瑞凡一时间感觉有点迷惘——自己在做什么？它们是谁？它们在帝国的疆域上干什么？我该打谁？谁在打我？谁在打谁......？？
    “呜哇——哇嗷——————”
    巨型恶意元模因再一次发出了哭嚎般的嘶鸣声，而它上一次发出这样的“吼叫”时，维多维尔刚刚发射了第一枚信息湮灭导弹，莫非——
    “......莉尔，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攻击目标转移了！发生什么事了？！”
    维多维尔的信号重新出现在了帝国的通讯网里，他身边的黑雾已经散开。
    在他重新能联系上外界的的第一时刻，他就注意到了情况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已经扭作一团在虚空中疯狂挣扎着，一束用交变秩序场开路的、在虚空中疾行的红光正在靠近祂——那红光是末日—创世！！那是Σ决战旗舰级别的造物才会承载的装备！！
    “我去它——”当看到那束红光时，维多维尔差点把自己的一口牙齿咬个粉碎——先是巨模因，现在Σ舰队又来，Σ舰队里还有决战旗舰！这是有什么东西铁了心要让帝国毁灭吗？！
    “伍德？你没事就好！”维斯瑞凡的话语让维多维尔把终于绷不住将要脱口说出的脏话咽了回去：“帝国全境范围内出现囊泡，囊泡的数量巨大且包裹Σ造物，但是目前看来......Σ造物并未将我们作为主要的攻击目标！！它们在攻击巨型恶意元模因衍生物！！”
    “......啊？”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他感觉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过于戏剧化，但是面对来自维斯瑞凡和帝国各地的实况转播和情况汇总，无论情况看起来有多离奇他也必须得强迫自己相信了。
    “巨型恶意元模因转移目标......”维多维尔思考了一下，望着虚空中那只发着粉光的巨手正在狂乱地扭动着自己的手指，身旁黑色的长方体正在隐约透露出刺骨的寒凉......
    对于Σ造物来说，信息湮灭导弹是标准配置！！
    那巨模因看到几发信息湮灭导弹就能发狂成那副德行，要是在几发的“几”后面一下子加上至少十几二十来个零......
    它不疯都说不过去！！
    “呜呜哇嗷嗷嗷嗷——！！”
    虚空中，猛烈挣扎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就好像要抓取某样东西一般，将那如同一只扭曲的手一般的身体像爪一样勾了起来，θ''团粉光迅速从掌心上的巨口和五根手指的指尖处迅速凝聚成型。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嚎，θ''团粉光毫无延迟地激射出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间便直接像热刀切黄油一般，将整个帝国的疆域一劈为二。
    “呜哇——哇哇哇哇————嗷嗷嗷嗷——！！”
    “刚刚......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一下子蒙了：“祂的攻击速度怎么一下子提升了这么多？
    “伍德！最新情况——Σ舰队开始撤离我们的世界，它们好像注意到真正的目标了！！”
    大量的新频率开始从紧邻帝国世界的虚空中生成，就像是有一层崭新的群星从旧的星海深处浮起一般。
    “不太对......看起来Σ战舰是打算组网......”看到那些裹挟着死潮、探测反馈并不稳定的新秩序场的边界正在变得模糊，维多维尔从自己的记忆深处翻出了自己对这些场景的认识：
    Σ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不仅能在世界的内部使用，在虚空中，这种场同样可以使用。
    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可以把不同的秩序场利用类似于世界邻域的东西“粘”在一起，形成比单一的秩序场或者单一的世界要复杂得多的混合结构。在对抗断裂带或者是同其他文明进行战斗时，这种场可以使得Σ舰队获得更稳固的阵地并加快舰队内的信息交换速度，但是面对巨型恶意元模因那瞄谁谁死的粉光.....
    “这里是星明皇帝维多维尔，发布紧急命令，把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已知性质和已知弱点全部用明码进行广播！重复，把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已知性质和已知弱点全部用明码进行广播！”
    总信息量至少达到阿列夫一势的粉光，范围巨大的世界邻域，其所产生的、可以在虚空生效的“引力”大到足够拉塌世界枝干，憎恶信息湮灭导弹，对特殊的数字概念有着强大的污染与干涉能力，疑似可以对精神进行特攻的嚎叫，其攻击无视当前的所有偏转技术......
    这些内容被还能使用的广播站尽数发射出去，虚空天极塔和节点三叉戟们共同发动了这次声势浩大的广播，寂静无声的虚空在这样的扰动的不间断干涉下也终于变得无比嘈杂，就像是正在高声广播的大喇叭下，嘈杂的人群正在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广播的内容并未进行过任何加密，但是没有人敢保证这份广播发出去究竟会收获什么效果。
    不过，很短的时间之后，那有着结阵趋势的Σ舰队便迅速分离散开，它们组成了一支支规模很小的舰队，如同星星点点的毒蜂一般向着巨型恶意元模因蛰去。
    “巨型恶意元模因......它也同样是Σ的敌人啊。”
    情况终于稍有缓和。
    维多维尔之前一直是木然的，在下意识地做出决定和下达命令。借着这个稍微平静的机会，他从那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并迅速开始思考当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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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过去曾经提出过的假设和推测在此时此刻逐渐浮现出来，它们之间原本若有若无的联系现在也开始逐渐变得清晰可辨。
    “哇哇哇——嗷嗷嗷嗷！！”
    粉色的光再次从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口中和指尖处凝聚，无可阻挡的重锤再一次从更高的势中猛然砸下。
    而自下向上迎接这θ''记重锤的，是无数黑箭组成的暴雨。
    无数团黑雾在粉色光芒正在前进的路径上猛然炸开，光滑的粉光也因此被“啃”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缺口，但是这些缺口相对于完整的θ''道光来说还不值一提，这些黑雾可以削弱粉光，但不足以拦截它。
    粉光从零散的Σ舰队之间的空隙中穿过，在等同于不可数无限多个世界叠加在一起的巨大信息量的加持下，包裹粉光的强大世界邻域强度已经高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此时，粉光外的世界邻域已经化成了范围可怖的巨大旋涡，位于旋涡之内的秩序场们无一例外地滑入了毁灭的深渊。
    Σ的技术比帝国的技术要高明，两万多亿年前的Σ文明造物即使放到现在也仍能压帝国的同等级造物一头，然而Σ和帝国之间的技术虽然存在代差，但是两者之间没有级差——在粉光面前，无论是帝国和Σ恐怕至少都要差一个势，技术的高明可以拉开代差，但是级差......这已经不是技术可以弥补的了的了。
    幸存下来的Σ舰队群再一次增大了舰队之间的“虚空距离”，现在如果不说明这些零零散散的秩序场是“一支联合舰队”的话，乍一眼看去，不了解情况的旁观者已经完全看不出这些在虚空中稀稀落落的星点之间还会有什么联系了。
    Σ的战舰们降低了秩序场的强度并更进一步的加快了它们的航速，它们化为一根根锋矢，在无声中越过已经伤痕累累的帝国武装力量，义无反顾的向着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冲了上去。
    “所有帝国武装力量——攻击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
    在下完命令之后，维多维尔掂了掂自己手中的那杆黑色的“长矛”。
    希望......
    此时此刻，这个词似乎又不再是那么的虚无缥缈了。

 第471章 陨落

    第471章 陨落
    Σ舰队正在靠近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
    由那些黑红色战舰撑起的秩序场虽然看起来零零散散，但是实际上，这些秩序场彼此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密，它们之间交换信息也相当迅速。
    无数秩序场不断拉近它们与巨型恶意元模因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在虚空中拉起一张恢恢天网，网正在不断收紧，让大敌无路可逃。
    巨模因的动作正在变得慌乱。
    “呜哇哇——嗷嗷嗷嗷！！”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划破虚空，粉色粘稠的光从巨模因的口部与触手尖端激射出来。粉色的光冲向虚空中正在不断拉紧的恢恢天网，但是它们似乎并没有对那天网的网眼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Σ舰队正在不断锁紧包围圈，没有丝毫的耽搁。
    维多维尔发现，巨模因的攻击速度与攻击频率正在明显加快。
    从自己忘记信息湮灭导弹的存在，到自己发射信息湮灭导弹后巨型恶意元模因对自己发疯般的持续攻击，再到现在被Σ舰队包围时出现的种种异常表现......
    在记录下越来越多与此有关的信息之后，一个大胆的假设逐渐在维多维尔的脑海中成型：巨型恶意元模因在害怕信息湮灭导弹，更准确的说......恐怕是在害怕信息湮灭导弹的弹头中的“装药”。
    “哇哇——嗷嗷嗷！”
    无数如同水纹一般的波动出现在秩序场的边界处，维多维尔注意到，有大量的超大型巨模因衍生体开始向自己靠近。
    两对天极轴分别向总旗舰的上方与下方延展，无以数计的符文组缠绕在这两对通天贯地的夺目光柱上。在维多维尔的视线里，正在不断侵入秩序场的怪物们已经变成了等待引燃一场烈火的火绒。
    天极轴蕴含的巨量能量猛然爆发开来，叙事攻击的力量猛然击中了最接近总旗舰的那些巨兽，毁灭的链式反应从这一点开始迅速蔓延开来。超凡资讯以巨兽之间的“联系”作为自己扩散的跳板，在无尽的兽潮中掀起了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转瞬之间，总旗舰的秩序场便恢复到了平静的状态。
    “……奇怪，叙事攻击的实际效果比在计划和推演中得到的预估效果要好得多……”在多次确认自己真的一把火烧光了所有打算同自己肉搏的巨模因衍生体之后，维多维尔感觉到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叙事攻击的确会造成链式破坏，传递破坏的链条就是目标与目标之间的联系，联系越坚固，叙事破坏就能传递的越多......但是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它们好像直接一点就着了，就像是对此完全没有防御力一样......”
    正在维多维尔对此感到疑惑的时候，火力侦测雷达发出了新的警告：一发末日—创世正在快速穿越虚空，而轨迹预测计算机推算，那一发末日—创世所指向的目标......是那些正在阻碍Σ舰队接近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的怪物们。
    借助总旗舰自带的观测设备和遍布在周围的虚空中的大量帝国观测站，维多维尔可以清晰地看到巨模因周围的情况。分散开来的Σ战舰正在不断撕碎侵入其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巨模因衍生体，但是在那些衍生体不断地阻挡下，即使是Σ的战舰们看起来也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它们推进的速度正在减慢，就像是被围绕在它们周围的黑色泥泞死死黏住了一样。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感觉到了深深的惊讶与震撼。
    黑红色的光柱划破虚空，绕过正在逐步收紧的天网中的节点并钻入了由巨模因衍生体形成的黑潮。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剧烈的爆炸便引爆了整片黑潮，此时的黑潮就像是已经即将快要烧起来的可燃物，就等着最后一颗前来将这一切引爆的火星。而那发末日—创世......已经完全超越了“火星”的范畴。
    “你们都看到了吗？”
    “是的，我们都看到了。”维多维尔的问题很快就得到了回应，所有此时还保有自由意志与理智的帝国皇帝与帝国武装力量的指挥者们全都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一发带有叙事攻击能力的末日—创世引发了规模超越想象的连锁反应，这连锁反应几乎是一瞬间就将那道包裹在巨模因外围的“生物防线”烧了个一干二净。
    “巨型恶意元模因害怕信息湮灭导弹的弹头，同时还害怕叙事攻击......”即使相隔甚远，维多维尔也能感觉到从通讯信道的那一边传来的严肃感。
    “看来，巨型恶意元模因在逐渐降临的过程中有意腐化了我们对这些内容的记忆......否则，我们不会在反击计划里把叙事攻击的比重降到那么低的水平。”维斯瑞凡严肃道。
    “确实如此......这样想来的话，整个帝国在这两万亿年的时间里，对于叙事攻击的关注程度一直在逐渐下降，但是我们应该没有理由做出这样的修改......”
    “我们还让克里兹在开战前尽可能远离帝国......”
    “不知道这些命令里，真的是为了合理的部分有多少，受到巨型恶意元模因污染，在有意无意中逐渐排斥并疏远有能力发动叙事攻击的力量的部分，又会有多少......”
    “......这些以后再说。”
    “陛下！观测到已经有部分Σ战舰发射的信息湮灭导弹击中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盾——我们能够确认，第五分形盾被击破，重复，第五分形盾被击破！！”
    这条爆发性的消息彻底终止了皇帝们对于之前的情况的讨论，一系列画面经过检疫过滤之后被传送到了帝国武装力量当前的指挥中枢里。
    在这些画面之中，人们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随着距离已经足够近，有大量的Σ战舰开始投射各种型号的信息湮灭导弹，无数信息湮灭导弹如同暴雨一般砸向巨型恶意元模因表面的第五分形盾，而在黑雾爆开的瞬间，那些能无限细分下去的、带有大量异常特性的五边形们就像是被泡烂一般，直接就消失在了黑雾中。
    “嗷————！！”
    这一次，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叫声”已经从嘶嚎变成了真正的惨叫。
    祂不住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和那五根如同手指一般的触手，在发现Σ的战舰们已经离自己足够近的时候，祂直接开始用自己的身躯和肢体攻击那些黑红相间的战舰。然而，虽然那些战舰相比于巨模因庞大且稠密的躯体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是每当那些形同手指的巨大触手扫过一小片秩序场，巨模因的身体就会出现一次发疯般的痉挛与抽搐。
    在被摧毁之前，Σ的单位会在自己所在的秩序场中引爆大量的信息湮灭导弹，而这些信息湮灭导弹形成的黑雾不仅可以直接蚀穿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盾，还可以直接烧毁它的“血肉”。
    从帝国检测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观察站中回传的图像里，帝国的指挥者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在巨模因的外壳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如同环形山一般的伤口。而这层外壳......之前就连“卡文瑞尔”的直击都无法攻破其分毫！
    一定要让这些信息湮灭导弹直接击中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
    维多维尔迅速同周围的数座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和仍然完好的七芒星阵要塞群建立了临时的加强联系，这些虚空要塞给出了它们所在位置的精确虚空坐标。在拿到这些信息之后，维多维尔打开了数道支持跨界传送的传送门。
    在将已经启动的信息湮灭导弹送进这些传送门的同时，他再次从身后的黑色导弹发射模块中取出了七枚导弹并直接引导了它们的发射。
    刻画着完整的Σ文明的徽记的黑箭拖拽着一连串残影离开了秩序场，它们如同最精锐的小型战舰，在虚空中以极快的速度绕过战场上的一切阻碍，直奔目标而去。
    “呜哇——哇嗷嗷嗷！！！”在抛出黑箭之后，维多维尔发现，巨型恶意元模因再一次将注意力聚焦到了自己的身上，祂的五根触手直接碾过了Σ战舰们制造出的黑雾群，无视那些深入其“血肉”的恐怖伤痕并直接指向了自己。
    “糟了！！”维多维尔看了看身后——信息湮灭导弹的剩余量已经跌破了50%。
    “必须想办法让这些导弹能直接攻击到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否则再这样浪费下去......”总旗舰没有办法，他不得不再次下意识地取出七枚黑箭并让它们在自己的秩序场内引爆，黑雾开始在秩序场内扩散并逐渐将自己的舰体包裹起来。幸运的是，这些信息湮灭导弹的黑雾同样可以调整指向性，否则自己可能会先被黑雾拆掉......
    “嗯？”
    在黑雾闭合之前，维多维尔接收到了一份报告，帝国已经追溯到了末日—创世的发射源，那艘发射末日创世的决战旗舰之前就位于帝国的疆域内，准确来说的话——是在巨模因那次发疯般的攻击撕开的大裂缝附近！
    “......”维多维尔想说什么，但是现在，他不得不考虑借助一下决战旗舰的末日—创世了。
    三颗微小的泡沫从总旗舰的秩序场上脱离下来，它们凭借着自己的强大虚空引擎，开始向预定的位置高速前进，而那些位置处于决战旗舰所发射出的末日—创世需要经过的路径里。
    黑雾彻底闭合了，而在黑雾完全闭合之前的最后一刻，熟悉的尖锐啸叫再一次透过黑雾的缝隙撞进了维多维尔的脑海中。
    随后，一切的声响，一切的波动都不复存在，自己的周围好像变成了一片绝对意义上的黑暗虚无，除了黑暗，周围一无所有。
    维多维尔知道，在这片极端的宁静之外，最极端的喧闹正在沸腾，巨型恶意元模因肯定在发疯般地向自己倾泻粉色的光，不知道这一次祂会死磕多久......
    信息湮灭导弹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无法解决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话......
    “嗯？”
    周围的黑雾突然开始散去，而在黑雾散去之后，自己最先接收到的外界信息是震耳欲聋惨绝人寰的尖锐哀嚎，然而很快，哀嚎便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维多维尔惊讶地发现，那个在虚空地图中一直呈现出五边形连接五根手指的样子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它的秩序场正在迅速萎缩！
    “陛下，确认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被击中！重复，确认巨型恶意元模因本体被击中！”
    无数的实况记录和战报涌现到自己面前，这其中还夹杂着相当数量的欢呼和庆贺。
    帝国观测站捕捉到的画面显示，带有叙事轰炸能力的末日—创世炸开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第五分形盾，在这之后不久，黑色的、形似荆棘的花纹便从破口处迅速张开，这些黑色的荆棘如同绑绳一般，在很短的时间里将巨型恶意元模因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维多维尔看不出那荆棘状的花纹究竟类似于影子还是某种未知的实体，那性质怪异的花纹死死地缠住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每一处结构并且越勒越深，在这一过程中，巨型恶意元模因似乎有过数次剧烈的挣扎，但是这些挣扎全部都被那些黑色的荆棘吞噬化解掉了，就连那粉色的光，在黑色的荆棘面前，似乎都弱小的如同一簇烛火。
    “荆棘......七枚......信息湮灭导弹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维多维尔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
    然而他没来得及细想下去，他便看到，巨型恶意元模因躯干中央的口和五根触手的末端同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就像是有人用无形的长钉把它钉死在了虚空中一般。
    在微弱的抽搐之后，巨模因彻底停止了挣扎，祂的身体迅速开始变得松垮起来，一团团看起来包裹着碎屑和灰尘的喷流开始从祂那令人作呕的外壳表面喷出。包裹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秩序场开始迅速萎缩。虚空中，那原本比世界枝干还要明亮耀眼无数倍的，形似一只畸形的手套的秩序场变得干瘪并失去了形状，并最终彻底消失了。
    维多维尔抬头望向无尽高远的虚空深处。
    虚空黑暗宁静，现在的虚空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清澈。
    一种雾气终于散开的感觉涌上了维多维尔的心头，这位古老的星明皇帝感觉到，两万多亿年以来，自己的头脑第一次变得这样清晰。
    ......
    在管道内，在大地上，在星空中，在群星之间，在秩序场的内外......
    那好像永远都打不完的怪物们开始迅速崩溃消散。
    是的，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了。
    但是到了这一步，事情还没有结束。
    ——Σ。

 第472章 血与雪，长路终尽

    第472章 血与雪，长路终尽
    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了。
    遍布帝国各处的巨模因衍生体开始同步崩溃消散，它们用这样的方式，将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的消息比用帝国广播更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帝国。
    爬满管道的每一面墙壁的扭曲怪物们，还有在大地上蜿蜒曲折的衍生体黑潮都开始蒸发，就像是烈日之下稀薄的冰晶逐渐化作水雾并最终彻底消散。
    从各式移动载具和固定式的火力基站中反应过来的人们尝试着望向天空，他们自己的意识已经注意到，在近地防卫舰队和“博爱之城”们的后方，正在陨落的巨兽尸骸如同被撤下的布景一般跌下了地平线。
    无数辉煌明亮的“彗尾”突然延伸出来，这些突然出现的彗星很快变亮又很快地解体消散，那是在太空的巨模因衍生体失去活性以后，被由超凡能量组成的恒星喷出的恒星风吹散时留下的痕迹。
    已经被成百上千条晶体瘢痕裹住的星系核们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在它们逐渐冷却下来的过程中，即将将它们捏碎的、如同巨手一般的衍生体浪潮正在迅速崩溃。
    世界回路始终座停止了针对世界屏障的操作，因为世界屏障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那些堆积在秩序时空与虚空边界的嘈杂噪点全都消失了。
    分布于帝国各处的虚空检测设备们的数据开始恢复平稳，这意味着不久之前横扫帝国的汹涌虚资讯浪潮正在逐渐平息。
    “......胜利了？结束了？！”
    衍生体们的残骸分崩离析后，满天星斗洒下的星光照亮了无以数计的时空。
    人们忽然发现，在自己的印象中，在过去的两万亿年岁月里，头顶上的星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澈过。
    看起来，似乎是结束了。
    虽然从行动上，自己的躯体仍然还因为格式塔的关系而受到控制，但是意识已经恢复自由这一点，或许能够说明情况已经大为好转。
    现在，只需要等待帝国的官方广播来证实这件事，然后就可以——
    “最高级告警信息，从囊泡中出现的Σ单位已向我方发起了攻击！全帝国维持最高战斗状态！重复，全帝国维持最高战斗状态！”
    “什么？”
    帝国的官方广播响起了，不过从广播中放出的内容并不是胜利宣言，而是尖锐刺耳的警报。
    ......
    “迅速整合舰队与虚空要塞，沿当前的帝国疆域边界线布设多重防线！注意，象限约束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战斗，请所有参战人员立刻修正相应认识！”
    “召回叙事奇点！”
    “已经确认Σ主力部队所在位置，推算可能的进攻路径——防线布设范围已经确定，实际布防范围扩大为理论值的三倍！”
    “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开始检索帝国全境——杂波已过滤，缩小搜索范围，重新扫描......确认部分Σ造物仍然处于帝国境内，它们的主要活动区域已经确定！”
    “陛下，我们破解了Σ舰队之间的部分通讯内容，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分析数据表明这些从这些通讯中传递出来的主要情感是悔和恨——后者所占的比例超过九成！！”
    “恨......”维多维尔反复咀嚼着这个词，“Σ的造物这一次出现的规模这么大......它们的实际情况很有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帷幕外面吧？说起来，帷幕存不存在，帷幕性质如何恐怕还并不能完全确定......还有，它们到底哪来的这样多的恨意？已经两万亿年了，这样的时间跨度也不够耗去这些恨意吗......”
    “维多维尔陛下！绯色之鸟出现异常动作！”
    “绯色之鸟目前在大裂缝......糟了——那艘决战旗舰！！”
    维多维尔猛然一惊，在他刚刚陷入思考的时候，一种怪异的矛盾感就在自己的脑内挥之不去——他应该去针对某个更具体的目标，而不是在这里守着防线，仍然坚守在这里的指挥官们是可以信任的，可是自己该去针对谁呢？那个具体的目标......为什么自己要针对它？为什么要将Σ的决战旗舰当做敌人呢？
    “通过割裂对方对自己产生的敌意，使得自己无法被当做【敌人】......这是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之一的目标端生效系统，帝国代号为【指令源】......”维多维尔迅速开始计算虚点坐标，与此同时，他根据当前的情况进行了一系列推测。
    目前位于帝国境内的Σ决战旗舰应该是一艘装备了“指令源”的决战旗舰。相比于装备另外两种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决战旗舰，这一型相对来说或许并不那么难以对付。
    但是无论如何，那也是一艘决战旗舰，一艘出自Σ文明之手的顶级战舰！
    经过更多的信息对照，维多维尔现在更进一步的确认，这些从囊泡中出现的Σ造物身上的死潮污染都很活跃，就像是才被污染没多久似的。如果决战旗舰都是在相同的时间被污染的话......这些Σ造物就像是刚刚被死潮污染之后就被冻结起来，直到两万亿年以后的今天，它们才刚刚解冻一样。
    “已经确定决战旗舰所在位置......虚点坐标计算完成——启动跳跃！”
    一声轻微的嗡鸣后，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从它们原来所在的位置上消失了。
    ......
    浓密昏暗的云团在扩散，黑色的闪电自旋涡的深处发出，它们在云海中疯狂地游走蔓延。
    黑色的闪电每一次熄灭之后，它所经过的路径都会被嵌下无以数计的暗点，这些暗点似乎是钉在了时空之中，钉进了这片秩序结构的底层一般难以撼动。暗点们正在呼吸，它们按照一定的规则，遵循着神秘的韵律拨动着，这些波动彼此叠加在一起，并被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不间断地放大。
    无以数计的基准稳定点如同星空的负片。
    它们每闪动一次，这里的空间就会变得更加坚固更加刚硬。
    它们每闪动一次，这里的规则就会变得越发协变越发稳定。
    它们每闪动一次，绯红的巨鸟就会变得越发难以挥动翅膀。
    这里的一切变得粘滞且混乱，鸟儿每前进一分，每扇动一次翅膀都会有鲜红的光芒从它的羽毛上滴落，这些鲜红的光芒掉入包裹鸟儿的云团之后会将云团腐蚀出一个庞大的孔洞，鸟儿以此才能得到些许喘息的机会。但是用不了多久，云团就会再一次涌上前来，并且会变得比上一次更加厚重、更加浓密。
    黑色的箭在自己的身边不断地爆炸，一团团诡异的黑雾不断地阻挡在自己逃离的路径上。只要身体有些许的部分接触到这些黑雾，钻心般的疼痛就会传遍整个身体。曾经惯用的防御手段似乎全部失去了效力，就连那可以稀释一切的红光，似乎也无法照进这些黑雾的内部。
    由黑红的光芒凝聚而成的在追踪自己，亿万簇灼热的闪电正在穿过黑雾即将把自己笼罩，千百万颗光团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在形而上与形而下之间，无形的刀锋即将砍向自己的表现与自己的实际内在之间的联系......
    鸟儿停止了前进，它转头望向身后，在它的眼眸中，位于旋涡天幕最中央的决战旗舰如同一只充满了恨意与怨毒的眼睛，那枚在帝国的知识体系里被描绘得形象十分复杂的徽记，现在正位于眼睛的瞳孔位置，并死死地盯着自己。
    一团红光凝聚在绯色之鸟的嘴边，红色的光团如同一颗小太阳。然而，这颗红色的太阳并不温暖，正相反，如果越靠近它，就越会感觉到空虚、寂寞和冰冷。
    迎着那些已经将自己团团包围起来的攻击，鸟儿在喙前点燃的红色太阳猛然爆发了。
    绯红色的强光同时向所有的方向延展，决战旗舰发射出的种种攻击被红光包了起来，它们开始迅速稀释消散，原本凝重的它们，就像是滴入大海的点点墨水，很快就被大海稀释到了无影无踪的程度。
    然而，这强光并没有蔓延出多长的距离，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已经记住了这种带强烈的稀释性质的光团。如同心脏跳动时催动血脉运转一般，无以数计的信息基准稳定点们以决战旗舰为起点开始不断传递共鸣，层层叠叠的共鸣叠加起来，每一个点，每一片云上仿佛都嵌套了不计其数的影子。
    红光在云团中前进着，但是它们如同陷入了泥淖一般，很快就失去了动力与锋芒。
    “呜——嗡~~”
    听到这类似聚能设备，但其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仇恨的“尖啸声”再一次响起，绯色之鸟再一次竭尽全力打起精神。它猛然张开双翼，原本光辉灿烂的尾羽一节一节的断裂粉碎，它们化为鲜艳的红色流光融入鸟喙前凝聚出的红色太阳。
    绯色的巨鸟双眼中映照出决战旗舰的影像，在它的双眼中并没有畏惧，只有坚毅。
    “嗷————！！”
    两道红色的光几乎在同一时刻激发，裹挟着无限的信息量的末日—创世迎头撞进了绯色巨鸟展开的红现实中，在这片稀薄到足以稀释万事万物的存在属性的怪异现实里，末日—创世的力量也开始逐渐削弱，一层层晶体碎片从黑红色光柱的最外层被剥离下来，这些碎裂的晶体散入红现实中并被迅速蒸发吹散。
    但是......做到这样的水平还不够。
    黑红色的光芒击穿了红现实的阻碍，巨鸟的身体被正面贯穿，一蓬血腥绚烂的雾从巨鸟的背部猛然爆发出来，巨鸟的鲜血洒向云团的深处。在被固化之前，这些温热凝实的红光泼洒在晦暗的云团之中，造成了一场短暂的“血雨”。
    “还......还不行......不能......倒下......”
    巨鸟咳出几团已经开始散发出死潮的腐败气味的“血液”。它知道，自己的体内存储着大量帝国生命的意识，这些意识是自己从虚空各处接回来的，自己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意识接回去，把它们重新安放到完整的生命躯体中，让这些生命能够继续自己的故事。
    如果在这里倒下，那这些事情就完成不了了......
    “呜——嗡~~”
    刺耳的尖啸声再一次回荡在云团和闪电之中，决战旗舰的舰首处再一次出现了一团混沌的超凡能量。绯红的巨鸟感觉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被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看来，这一次，那艘决战旗舰要痛下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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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嗷————！！”
    鸟儿拼尽了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绯红的现实笼罩了无边无际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云团被暂时驱散，就连那些深深钉进秩序的基底的黑色稳定点们都被成片的拔了出来。在这片绯红的现实中，求生的意志与无以数计的意识们的鼓励催动着鸟儿再一次奋力挥动翅膀。
    庞大的巨鸟再一次飞了起来，它最后一次卯足了力气，尝试冲破云团，冲向云团外的无尽虚空。
    然而，它找不到这片混乱的时空的边界到底在哪里，它也找不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身后，并不属于自己的黑红色光芒带来的杀意与压迫力正在迅速放大。
    然而，就末日—创世距离自己已经很近的时候，杀意与压迫感全都消失了。
    精疲力竭的鸟儿无力的抬起头来，它赫然发现，两座呈现出飞翼形状的巨舰出现在自己前方，一道暗淡的光膜将自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那发打向自己的末日—创世正是被这层暗淡的光膜拦了下来。
    绯色之鸟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它并没有来得及说出任何话语，身体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大片淡金色的地面上。
    ......
    “还不能......倒下。”
    周围的景色被纯粹的红色所覆盖，无边无际的大地与天空中，只剩下了最纯粹的绯红。
    这是一片由意识组成的领域，这片领域由两个人共同创造。而现在，创造它的两个人正搀扶着彼此，在这片领域中唯一的道路上踉踉跄跄地前行着。
    浓密的乌云遮盖了天空，然而这乌云虽然厚重，但是却也仍然无法阻挡天空中的殷红透过云层投射到大地上。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洒下，这是红色的雪花，如同鸟儿被鲜血侵染的羽毛一般。
    原本就崎岖不平的道路上现在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这使得身受重伤的两人面前的路愈发的难走了。
    霍普金斯搀扶着伊斯塔娜，一瘸一拐地踏过已经被红色的雪覆盖住的路面。
    在他们的身上，伤口已经严重到了令人骇然的程度——二人的胸腹部都被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不时有混合着淡金色碎片的红光从伤口中大块大块的溢出并摔碎在地上。
    “......招募死士？进行试验？两位陛下，我们并不反对您们进行这些试验，但是我们需要向您们两位告知，帝国并不鼓励用生命来进行试验......”
    “......什么？需要更多的个体？还需要更高权限级的个体？两位陛下，你们的要求可不好满足啊，帝国皇帝虽然可以下达这样的命令，但是您们必须考虑后果，如果一意孤行的话，您们的行为就会影响帝国涌现仪式的效果......”
    “两位陛下，已经够了！您们不能再以牺牲寻常国民的生命为代价来进行这些高度危险的意识实验！你们必须终止这样的试验！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您们有没有难言之隐？有的话请您们最好快点说出来！如果您们再不向公众交代清楚真相的话，您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国民是有权力也有力量清算您们的！请您们不要再玩弄大家的意识了！”
    “......暴君！试验狂！疯子！”
    “.....从前，有一个陷入严重危机的世界，因为危机，那个世界即将毁灭。而在那个世界的人群中，有一个人拥有异乎寻常的能力。被他触及的人会被转移到一个鸟语花香自然美好的新世界，而在原本的世界中，这个人将会死去。这个拥有异能的人了解世界即将覆灭，所以他在在同末日赛跑，他想要尽可能的把更多的人送往安全平和的新世界生活......”
    “在这两个世界里，这个人的形象截然不同。在旧世界里，他被视为疯子、杀人凶手、怪物和公敌......而在新世界，他被视为摆渡人、先驱和英雄......”
    原本被深埋在记忆中的碎片，此时却在脑海中舞动着，它们彼此相接，连成长长的书卷与画卷。从收容绯色之鸟的尸体，再到开始对其进行试验，进而前进到为了完成目标而开始在明面上“不择手段”，最后几乎不得不以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事为最后的安慰，在孤寂中准备好焚书协议的最后部分......
    这段路，好长啊......
    ......
    在决策纪年结束之后的远征纪年里，仍然残存的红现实一度被压缩到了很小的水平，但是现在，在这两人的意识里，红现实造就的领域已经无比广阔无比高远。
    “啊......”身负重伤的伊斯塔娜再也没有力气挪动自己的脚步，她的曾经如同瀑布般的银发已经有一半被末日—创世削去，而剩下的部分则同自己的血污混合并板结在了一起。被烧焦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了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上，每走一步路，那些熔融的部位就会再将自己身体上的伤口撕裂一次——她坚持不住了。
    “伊斯塔娜——”察觉到背上的感觉突然变化的霍普金斯猛地回头，而他自己也因为这股力量而把自己摔倒在地。他奋力撑起身子，在颤抖中爬向已经无言地陪着自己坚持了数千亿年的伴侣。当他的手握住她那已经瘦弱到病态的手时，千亿年来所有的记忆此时此刻仿佛平摊在了自己面前。
    从天区成立，到集结力量绞杀这只从意识与红现实中诞生的鸟儿，再到为了更加长久的计划而开始尝试操控绯色之鸟的躯体，跨过需要用一个空洞的故事来自我安慰的孤独岁月，最后以这样的一副姿态倒在这里......
    “伊斯塔娜，伊斯塔娜......”霍普金斯尝试呼唤她，但是她却不会再回应自己了。
    “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霍普金斯用尽自己身体的力量，将伊斯塔娜已经失去活性的“躯体”揽进怀里，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覆盖在他们的身上。在雪花的遮盖下，他们的伤痕、泪痕与血痕都将会被逐渐覆盖，自己将会消失，知道与这里的一切彻底融合，然后再在这片领域的消散中被抹掉自己最后的痕迹......
    “但是，那些意识......大家的意识们还在这里，暂时还不行......必须要有安全的新容器接过大家的意识，否则努力就白费了，不行，还不能在这里放弃......还不能......”
    鲜红的雪花从厚重的云层中洒下，积雪开始逐渐掩埋这两人留下的一切痕迹。在冰冷的领域里，霍普金斯的呢喃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也变得越来越稀疏。
    “......这里，会有声音吗？”
    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霍普金斯勉强撑开眼睛，他感觉到自己听到了一些轻微的轰鸣声，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随着这声音由远及近并且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才猛然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轻轻转了转头。
    血色的天空下，云层被撕开了数道足以称得上是“开天”的巨大裂口。在那些裂口中，有数座舰身为菱形的巨大舰船正在缓缓下降，在那些菱形舰船的中心处，存在着巨大的十字形凸起。
    而在它们身后，还有更多形状类似的舰影正在靠近这里。
    霍普金斯认识那些舰影，它们是帝国三大方舟之一的“追魂之舟”。
    “好，好啊......”
    看到那些正在逐渐降落的巨舰之后，霍普金斯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他同这场雪景，这片领域真正地融合在了一起。

 第473章 再一次，同源碰撞

    第473章 再一次，同源碰撞
    “陛下，存储于绯色之鸟内的意识已经安全转移，所有意识均保存完好。星明帝国第四十四天区的两位皇帝均已确定死亡。”
    “......好，我知道了。”
    维多维尔挂断了通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只正在狠狠地盯着自己的怨毒巨眼上。
    “现在，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国士无双”被维多维尔再度开启，总旗舰的状态进入全盛阶段，指令源、不灭长墙和边界线系统遵照维多维尔定下的权重次第展开，此时的帝国总旗舰，其作战能力已经等同于一个标准的决战旗舰功能枝。
    在防御系统全部展开的瞬间，维多维尔就注意到，决战旗舰投射到“不灭长墙”上的火力一下子稀疏了不少。
    “战场基本情况已经确定，圣音礼赞虚空要塞准备投射存在之网与虚无之矛，虚空跳跃信标即将展开，后续部队按照预定顺序进入战场并结成战阵——嗯？！”
    维多维尔还没有把命令下达完成，自己的面前便出现了新的情况——位于旋涡天幕风眼位置的决战旗舰直接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决战旗舰已消失，决战旗舰已消失！撤销相关行动，重复，撤销相关行动！”
    维多维尔立刻对作战进行了调整，“前线部队严密监视Σ舰队的情况，一旦发现无法遏制的敌意衰弱等情况立刻直接向我汇报！当前处于待命状态的虚空巡天雷达全部激活，以Σ舰队的所在区域为第一优先区，以帝国全境为第二优先区，开始搜索Σ决战旗舰！”
    “莉尔，你现在能寻找风场中的异常点吗？”
    “抱歉，伍德，现在恐怕不行。”从通讯中传过来的消息来看，维斯瑞凡当前似乎已经陷入了疲惫：“维持超级渐近巨星状态需要消耗的力量非常大，现在的我恐怕做不到独立追查决战旗舰的下落......不过伍德，我可以让你有能力在风场中检索目标。”
    “好，我知道了。”
    维多维尔将自己的主武器转换为无限导流模式，装备于奥术王座的星阵之终和装备于虚空矩阵的神圣意志开始了迅猛的充能过程。
    尽管释放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源头已经消失，但是失去控制的旋涡天幕仍在旋转着，不时有闪电从旋涡的中心处爆发出来，在闪电游过一团团浓云的同时，它们会锚下大量的信息基准稳定点。
    这片似乎有生命的云团早就已经注意到了自己体内的“异类”，现在，它们正在加速向这里靠拢。
    维多维尔可不想让它们干扰自己，更不想让这团充满危险的乌云飘荡在帝国境内。
    充能很快得以完成，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外壳上开始浮现出浓密厚重的光。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仍然不断向维多维尔靠拢，不过它们的行动只进行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
    帝国的总旗舰迸发出强大的脉冲，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发出的光芒一瞬间照亮了这片秩序空间内的所有维度与每一寸角落。两艘总旗舰以互不干涉的相位运作，不间断地使用强大的超凡能量冲刷这片被遗留下来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失去了来自源头的补充之后，乌云和旋涡天幕被尽数冲散，此前深入时空基底的黑色长钉也被维多维尔尽数拔出。
    伴随着秩序场的彻底破灭，黑暗澄澈的虚空涌了进来，它们很快就吞噬了从维多维尔的照射下暂时幸存的黑云剩余的部分。
    感觉到了异样的温暖后，维多维尔接收到了来自烈阳的阳光，维斯瑞凡将自己的一部分感官通过帝国设备的中继传递给维多维尔，让他能用虚空烈阳才能使用的方式，去搜索这片笼罩着帝国广大疆域的风场，看看其中有哪些地方存在着异样。
    虚空烈阳看待虚空的方式被同步给维多维尔，维多维尔依靠自己的传感器和自带的虚空巡天雷达同样能扫描相当大范围的虚空，但是如果将范围扩大到整个帝国，那么光靠总旗舰自己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维多维尔眼眸深处的光与维斯瑞凡完成了同步，广阔的帝国疆域被分解成二十六张立体的照片围绕在自己的身边。
    总旗舰开始以巡天的方式找寻照片中的异常点，作为航标的大型信标和作为交通要道的枢纽世界被率先扫过。在维多维尔的主要视线扫过帝国的一片片疆域的过程中，无以数计的辅助设备正在以那些被重点标记出来的节点为中心，继续扩大搜索的范围。
    “找到了！”
    “陛下！确认异常位置！”来自帝国巡天部队的报告在维多维尔锁定目标后不久也被同步送达，两者之间的观测差距很小，从这样远的距离上看，两个结果已经可以被认定是“同一个坐标”——那个坐标并不与Σ舰队的主力部队所在的位置重合，它位于帝国内地。
    “奇怪......决战旗舰为什么没有去找大部队？”面对这样的结果，维多维尔同时感觉到了欣喜与忧虑——欣喜是因为决战旗舰没有同大部队会合，在当前的战况下，这场战争暂时还不会陷入胶着状态。而忧虑则是因为，这艘行为怪异的决战旗舰极有可能会对帝国的生命和造物造成二次破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主权设施请注意，我是星明皇帝维多维尔，请所有主权设施将世界的秩序场强度调整为不稳定波动状态以降低被定位或锁定的可能性！”
    “莉尔，增强风场强度与指向性，避免跳跃坐标被泄露！”
    “虚点跳跃计算开始，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开始载入，总旗舰压缩对外表征，开始准备跳跃，火力预载入程度已达到最大化......”
    “虚点跳跃计算完成。”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晃动，帝国总旗舰在一瞬间里跨越了帝国的广阔疆域。
    ......
    察觉到周围的虚空中存在异动的决战旗舰放弃了针对帝国世界的轰炸，它再一次开始准备进行虚点跳跃，然而在它成功逃离当前的坐标之前，追逐它的那一对黑翼已经出现在了距离它并不远的地方。
    在那对黑翼出现的瞬间，突然出现的秩序场便笼罩了决战旗舰的坐标，由于两片秩序场彼此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近，由它们产生的世界邻域迅速共鸣并短暂地打开了一道类似于天然的世界之门的通道。借此瞬间，黑翼将两束攻击打向了即将再次消失的决战旗舰。这两束攻击的强度并不高，它们的直击都没能在自洽法则装甲上留下半点新的花纹。
    但是，有这两次成功接触的攻击之后，维多维尔已经让自己同那艘形影单只的决战旗舰建立了联系——这就意味着，即使它再次进行虚点跳跃，自己也能凭着这些多出的联系更快的找寻到自己的目标下一次将会出现在哪里。
    一场以帝国的整个疆域为场地的追逐战拉开了序幕，虚点跳跃结束时出现的微小波动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以这些微小的波动为点，可以在帝国的疆域内画出两条近乎重合的狂乱折线。
    每跳跃一次，两根折线重合所需的时间间距就会缩短一次。
    每跳跃一次，维多维尔就会将帝国的疆域图再看一次。强大的计算推演能力确保了帝国的总旗舰有能力对帝国进行巡天探测。经历巨大变故后变动的帝国疆域正在被维多维尔重新熟记，有稳定存在的信标作为参照物，同时还有来自帝国其他部分的力量不间断地协助，帝国的总旗舰已经十分靠近仍在不断跳跃的Σ决战旗舰。
    在每一次起跳追击决战旗舰之前，维多维尔没有忘记在上一个虚空坐标处扔下正磅白物质舰载炸弹。在自己起跳之后，白物质炸弹中装填的大量烈性装药将会抹去跳跃的痕迹。这样做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这些位点变成可能存在的Σ“后备舰队”的侵入点。
    “陛下，Σ舰队主力已经被压制。”
    “陛下，已经击穿Σ舰队外围防御体系，存在性偏转信标、相位异化遮罩、敌意覆盖系统、假目标生成系统等欺骗性信息均已被剪除。”
    “总攻已经开始。”
    “陛下，克里兹舰队已经返回。叙事奇点报告，在帝国的边境警戒范围内尚未发现其他Σ舰队可能存在的证据。同时，叙事奇点称当前故事线稳定，未发现该决战旗舰带有额外的、向虚空深处延伸的隐藏故事，推测Σ舰队还有隐藏兵力的可能性极低。”
    在一次又一次的跳跃中，维多维尔接收到了帝国武装力量正在逐步压制Σ舰队的报告。
    对于能否胜利，维多维尔并未怀疑，阻击Σ舰队的是帝国武装力量的绝对主力，这些主力本来是用来对付巨型恶意元模因而准备的。即使遭受重创，它们也仍然足够强大。
    Σ的造物虽然仍比帝国的同水平造物先进一代甚至是几代，但是当前的帝国武装力量握有绝对的体量优势并且是本土作战，Σ舰队的技术优势已经不足以拉平两者之间的力量差距。而现在，叙事奇点又基本排除了这些Σ舰队藏有后手的可能性。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帝国取得最终的胜利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
    这一波如此大规模的Σ舰队是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的。它们之前在哪里？它们到底是从哪来的？它们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如果它们是打算继续遵照Σ文明的“遗志”来冶炼帝国的话，它们一开始明显更对巨型恶意元模因“感兴趣”，而且从它们有意大量使用信息湮灭导弹这一点来看，它们似乎由于巨型恶意元模因的现身才会来到这里。
    但是既然它们针对巨型恶意元模因，它们之后又为何并不对帝国抱有哪怕丝毫的友善？
    为什么Σ舰队内部的通讯内容充满着恨意？
    为什么它们出现的时候会携带死潮污染？
    为什么这些理应在两万多亿年前就应该灭亡的存在，现在会携带着新鲜的死潮污染出现？这样的Σ造物还存不存在？
    如果这样的东西仍然广泛存在，它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如果这样的东西只是个例，那么导致这些个例出现的原因又是什么？
    ......
    无以数计的问题萦绕在维多维尔的脑海中，但是越想这些问题，他就越发现自己恐怕无法从那艘决战旗舰的身上得到答案——单独行动和感染死潮这两点所添加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这些不确定因素已经可以让所有的推测找不到可以稳定立足的根据。
    当维多维尔最后一次使用常规方式攻击决战旗舰后，他与决战旗舰之间的联系已经足够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准备进行叙事攻击，虚空巡天雷达开始广播观测结果，准备引导远程火力投送——”正当维多维尔开始为自己的总攻行动做准备时，周围的虚空环境却一下子褪去了。
    异样的、仿佛是用亿万双眼睛射出的目光搭建起来的秩序时空已经将自己包住，而在不远的地方，那艘之前一直在进行着不间断的虚点跳跃的Σ决战旗舰，此时却安静的悬停着，就像是在“等待”着自己。
    “嗯？”
    维多维尔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这艘行动方式难以解释的决战旗舰让他感觉到心里有些没底。他第一时间展开其他防御系统，并且准备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帝国已经做好的准备里还有哪些可以被看做是漏洞的地方。
    然而没等他细想下去，眼前决战旗舰的身影便突然消失了，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被笼罩在秩序场内的整片时空也碎裂开来，就像是一面被打成碎片的大镜子一样。
    两道明亮的黑红色光芒猛然轰击在名为“不灭长墙”的暗淡光膜上，维多维尔注意到，这两道光芒的原点并不与决战旗舰之前的位置相重合。
    “它这是......要打机动战？”
    如同镜子一般支离破碎的时空结构深处再次出现了两道凝实厚重的黑红色光芒，末日—创世再一次撞上了帝国总旗舰的防御。维多维尔发现，尽管精确的源头暂时难以追溯，但是自己可以确定这一次末日—创世的发射地点再一次出现了改变。那艘Σ决战旗舰正在这片混乱的时空结构中高速机动，看起来，它目前如果有“打算”的话，它应该是想要与自己打一场“高机动作战”了。
    应该如何判断这艘决战旗舰的状态？
    维多维尔再次对这个问题产生了疑虑——决战旗舰当前的选择可以说是恰当的，因为如果它打算同整个帝国进行硬碰硬的阵地战的话，在整个帝国的全部火力轰炸之下，它恐怕抵抗不了多久。这样的高机动作战是最能延长它的存活时间的办法，但是它又是怎样做出这一条选择的？是因为它还有相当程度的智慧，还是恰好蒙中了那个最好的解决办法，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其他可能的“隐情”？
    自己无法对此妄下结论，在当前决战旗舰级的Σ造物仍然迷雾重重的情况下，任何主观臆断都有可能影响整个帝国对它们的研判，同样也可能会扭曲缠绕在它以及可能存在的“它们”身上的故事线......必须小心求证所有的假设。
    紫色与白金色的光芒再一次流动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外表面上，伴随着超凡力量的释放，强光蔓延开来，打碎了那些能无限反射折射光影的“时空镜片”。时空镜片很快就再一次布满了整片空间，但是这一次，维多维尔已经捕捉到了产生这些时空碎片的源头。
    “找到——”维多维尔下意识地准备将庞大的能量导入星阵之终与神圣意志，然而此时，他却忽然发现一股巨大的冲力猛然碰撞在不灭长墙上，这股冲力带来的“隔空震动”甚至直接撼动了总旗舰本身。
    在刚刚，Σ的决战旗舰狠狠地撞在了不灭长墙上并再一次迅速消失。与此同时，有无数团围绕自己的、如同眼睛一般的Σ徽记猛然张开。毁灭性的黑红色光芒从眼纹中迸发，猛烈的信息洪流已经给自己带来了不容忽视的压力。
    帝国总旗舰迅速协调了自己的能量流动，那些在阵地战中才会用到的增幅设备或被泄压，或者被转入了较低功率的运行状态，需要用于高机动作战的设备组则被次第激活。
    由纯粹的超凡力量凝聚成的“刀刃”从两艘总旗舰的舰首向翼尖处流去，这规则、锋利无比的刀刃一直延伸到翼尖之外数亿千米之外的地方，才骤然转化为滚滚喷吐的光芒。
    “陛下，需要进场支援吗？目前帝国武装力量已有能力——”
    “不，这里接下来的战斗并不适合帝国舰队直接参与。所有有余力的帝国战舰与虚空要塞注意监控包裹战场的秩序屏障待命即可！”
    “——是......确认，陛下，帝国舰队将——滋滋——待命——”
    “干扰......”
    维多维尔皱了皱眉，伴随着剧烈的闪动，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猛然撕碎了正在逐渐将整道不灭长墙裹缠的时空，末日—创世再次从眼纹中倾泻而出，它们笔直的发射轨迹被扭曲，红光如同游龙一般在支离破碎的时空中游走着，尝试寻找已经消失的目标，但是最终，它们还是消散在了无数片镜子的反射与折射之下。
    混沌的时空中，被黑红色花纹包裹，拥有一块向后突出的尾板的Σ飞翼飞速越过无数飘荡在它身边的碎片，它似乎猛然察觉到了什么，在一次瞬时跳跃之后，它的轨迹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缺口，而它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被两把灼热的利刃瞬间切割，而利刃已经不见踪影，那里只留下了深邃的割痕。
    “呜——嗡——”
    黑红色的信息洪流从无尽跃升方程制造出的可怖汪洋中汹涌而出，在进入重重叠叠的时空之后，它们的轨迹开始弯曲，一束打碎了镜面并开始出现同步消耗，而另一束则最终消失在了空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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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邃到近乎为黑的紫色出现在飞翼前进的路径附近，猛烈的奥术光芒转瞬之间化为一场暴雨猛然倾泻而来。
    面对这些如同刀尖一般的雨滴，飞翼直接迎了上去，它灵活地在暴雨中辗转腾挪，以快到惊人的速度划出了一道充满了锐角和间断点的凌厉折线。两艘黑色的巨舰此时猛然从决战旗舰身边擦过，而决战旗舰所酝酿的黑红色光芒，则恰好与紫与金的刀刃尖端喷出的光芒彻底抵消。
    黑红色的箭雨瞬间释放，由混沌的强大能量凝结成的箭以无限快的速度奔向了自己被设定的终点——它们击碎了躲藏在如同镜子碎片一般不稳定的时空结构中的黑色球体。
    炽热的白色太阳猛然炸响，由这些灼热的节点形成的巨树再一次撕开了遍布时空各处的碎片。白金色的能量长河借助这些太阳们的掩护，从最明亮的角落中迅速分裂成成千上万条支流猛然冲下，许多支流击碎了决战旗舰，而更多的支流则包裹成一幅牢笼，将空落落的碎片时空拘禁其中——需要被囚禁的目标早已不见了踪影。
    “目标在哪里？”维多维尔明白，刚刚被击碎的只是带有目标真实存在意义的残影，而真实的目标早已躲开，他挥动双手，无以数计的时空截面图就像是铺开的卡牌一般顺着他手臂的挥动蔓延出去。总旗舰的眼睛迅速扫过这些时空切片，目标的身影同时出现在了多张时空切片中。而同时，又有多道黑红色的光柱向自己袭来，它们同样从不同的时空切片中射出。
    三道杂乱无章的凌厉折线在不连贯中缝起了所有的时空，黑红色的光流与紫色的群星猛然湮灭，白金色的长河被黑与红分割成无数支流，炽热的太阳延伸之后，细碎密集的紫色闪电在镜面之间不断弹跳扩散，它们紧紧咬住带有死潮污染的不连贯折线却最终狠狠地击中了自己。
    巨大的闭环将奥术闪电完全封死在狭窄的空间中，这被超凡力量加成弯曲过的强大囚牢看见了自己的影像，真实与虚假之间的隔阂不复存在，这座囚笼被完全挖去，就像是从不曾存在过。
    无数只黑红色的眼纹张开，它们盯住那对正在迅速远离的身影，它们指引着末日创世的投射，黑红的光如同可以被眼神挥动的长矛，它们即将撞上目标却扑了个空，在猛然转身的同时，交错的利刃从虚无中伸出，将这些锋锐的长矛切成了无法再被利用的碎块。
    错乱的时空比例中弥漫起紫色的雾霭，游离于镜面之间的奥术能量再一次在强大的外力作用下被扭曲召唤，它们形成了一道稳定的巨门，这巨门暂时隐去了所有的镜片。
    奥术王座在虚空矩阵的周围迅速盘旋着，锋利的紫色刀刃不断挑开那些冲向虚空矩阵的恶意。奥术闪电从奥术王座的舰体表面迅速分裂增殖，它们扎向正在接近的黑点，让无数团黑雾出现在了细碎缭乱的光影之间。
    由虚空矩阵伸出的天极轴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极限，无以数计的符文再也无法压制其中躁动的超凡资讯，叙事打击以虚空矩阵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接触到这白光的时空结构如同被烈火点燃的引火火绒一般迅速燃烧起来。时空的切片之间失去了隔离与阻碍，维多维尔迅速锁定了这片秩序场内的时空边界。
    “边界结构锁定......算法迭代层数提高，剩余演算力开始用于压缩当前时空边界！”
    伴随着这些碎片时空的熔毁，维多维尔捕捉到了相对清晰的决战旗舰残影——覆盖在它的表面上的花纹似乎更加狰狞与鲜亮，同时，原本应当光滑均匀的自洽法则装甲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不知道它们是决战旗舰其他可能的防御手段还是缺口。
    形如飞翼的Σ决战旗舰再一次捕捉到了时空中紫光与白金光芒的光源，末日—创世再一次被聚拢，但是它们被投射出去之后并没有朝向预定的目标，而是遵循更加基础的脚本指令猛然转向自己，黑翼立刻猛然逆转航向并再次中断了轨迹，它躲开了紫色的刀锋，而白金的利刃则堪堪从距离自己翼尖很近的地方掠过。
    一团规模空前的混沌能量凝聚在高速飞行的决战旗舰舰首处，它的出现撕破了时空结构的基础，无数条黑色的事件视界开始延伸，决战旗舰毫不费力地顶着这些事件视界高速飞行着，如同一颗异样的彗星。
    混沌的能量团块中猛然激射出几十道分支，事件视界本身也开始被切断，散落的它们形成了秩序中的漏洞——黑空间。
    末日—创世投射出的攻击分支以巡天的方式运作，这些黑红色的光柱以比过滤还要细致的程度，一丝不苟地扫过这片已经开始出现结晶疤痕的不稳定时空。
    在巡天的过程中，决战旗舰注意到，这里的边界正在被逐渐压缩，它们的演算力更加强大，它们正在逐渐缩减自己的活动范围！
    几十道分支逐渐被压缩成十几道，进而被压缩成几道，这最终的几道黑红色光芒最终合并为两束，它们刻画着癫狂散乱的笔画，死死地咬住正在上下翻飞的两个目标——但是，它们很滑，很难彻底捉住，这种滑腻的、难以抓住的感觉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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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是很熟悉。
    这里......已经不是Σ的疆域了吗？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猛然击中了决战旗舰与决战旗舰的“内在”。
    架桥行动或许失败了，猛烈反震的乱海不知道将文明带去了什么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无处宣泄的恨意。
    在巨大的波动之后，“自己”与曾经的些许伙伴似乎短暂的离开了那里，茫然与混沌中，文明已经察觉其端倪但始终无法追查到行踪的大敌已经出现。但是那时，“自己”似乎只是下意识地进行了攻击。而在那大敌碎裂陨落之后......恍惚之间才赫然发现，曾经的文明似乎已经不复存在，而不认识的种族出现在了这片疆域上！！
    激烈的交火仍在进行着，凌厉的飞行轨迹之间不时爆发出足够点亮正片混乱失控的灼热光芒，不时有迷航的超凡力量不得不引爆自己，在时空中掀起一波波超越维度限制的浪涌。
    有隔阂，有断口在，那两座黑色的巨大飞船从未在“自己”的记忆里出现过，自己不熟悉它们，它们也并不熟悉自己。但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交火与碰撞之中，一股来自同源的“感觉”开始逐渐涌现。
    死潮污染下，“自己”或许并不理智，但是这从感性与理性，甚至是从某些神性才能赋予的感官中同时流露出的变化告诉自己，这同源或许经过了层层加密与层层封锁，但是终究有一些痕迹是遮盖不住的。它们的确不再归属于强大的Σ，许多手段隔离阻断了这层关系。
    但是它们之间......有着别样深刻的渊源。
    那么......这渊源是从何而来呢？
    镌刻着血红的Σ文明徽记的黑色甲壳之下，在那片沸腾着怨恨与愤怒的海洋之中，一些不解与疑惑开始升腾起来。
    交火仍在继续，并且烈度丝毫不减。
    经历了之前的战斗之后，决战旗舰对自己当前的对手已经有了相对全面的研判分析。
    自己的对手应该同自己类似，其基础为全面型的作战平台。
    对手装备世界坐标定义引擎、虚点跳跃引擎等符合Σ标准的“高机动”引擎。
    对手同样拥有等级极高的自洽法则装甲，拥有功能类似于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防御体系，但是性能比Σ的标准略低，运作方式似乎也有不同。
    对手应该装备了大量的泛概念、强法则级的信息操控设备，但是它们未在本场战斗中充分展现。
    对手的攻击系统应该已经具备了以“被赋予”的方式初步使用无限的超凡信息的能力，但是这些攻击系统的整合程度相对偏低......
    自己的对手应该是Σ战舰，它们使用的技术与自己的文明十分相似。
    但是，自己的对手使用的许多东西内部，却多少蕴含着并不与自己的文明完全相同的理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等，这里到底是哪里？
    现在又是......什么时候了？！
    ......
    时空结构体的边界正在被加速压缩。
    拥有紫色与白金色花纹的两艘巨舰以无限大的航速不断地围绕时空结构体的边界飞行着，这两艘巨舰的外表覆盖着一层厚重凝实的锋芒，那是直接用处于无限导流工作状态的主武器塑造出的锋利刀刃。
    凭借着这两把锋利的“刀”，这两艘船即使面对已经被决战旗舰加固的时空结构也不会被阻碍分毫。炽热的白光从刀锋处不断向后流去，那是遭到破坏后已经无法被操控的超凡力量和时空碎片。在秩序时空与虚空的边界处，借助着时空边缘的约束性，黑色的巨翼在进行着一连串的“打水漂”动作。每一次“打水漂”之后，时空边缘漾起“水纹”的地方就会拉动周围的时空边缘，迫使它们更进一步地向内部皱缩。
    无以数计的黑红色长枪从时空结构体的内部激射而出，其中有一些在行进过程中轨迹逐渐变弯，它们瞄准了正在时空边缘飞驰的总旗舰并死死咬上了它们，而剩下的长枪们则径直冲向了这片秩序场的尽头处。
    这些黑红色的长枪一路上撕开所有阻挡在它们面前的阻碍，即使已经被超凡力量进行过许多次强有力的加固，这里的时空结构也再难以承受三艘这样规模的战舰在它的内部无休止的战斗。
    在末日—创世形成的黑红色长枪前进的过程中，许多事件视界逐渐堆叠，形成了一团狰狞扭曲的肿瘤，不计其数的时空奇点在长枪的轨迹附近生成，但是这些足以让普通的秩序宇宙颠覆不知道多少次的时空呻吟未能阻挡这些毁灭性的洪流分毫，只是打了一个照面，这些异样的时空结节就全部被扫成了晶体碎片。
    许多长枪打在了秩序场的边界上，它们粉身碎骨后猛然炸开的巨大花火显露着一种透露着惨烈的异样美。而有一些则最终完全突破了叠加在秩序场边界上的封锁，这些突破封锁的长枪进入了虚空。
    无数条裂口自时空结构体的边缘张开，白金色的灼热光芒猛然涌出裂缝，它们径直冲向当前正在以固定的轨迹运转的决战旗舰，但是在紧邻决战旗舰的外装甲板时，无数嵌套着玄奥复杂的花纹的图案忽然出现，这些图案之下似乎有一张张深不见底的大嘴已经做好了准备，它们把这些白金色的灼热光芒尽数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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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案被拆散，但是就像有一根拉力无限大的弹簧猛然拉住正在散开的图案一般，被拆成两部分的图案开始迅速回弹，它们很快便重新合一，那灼热的白金色光流再次从中喷出，不过它们这次的目标，是它们之前的发射者！
    这里的时空被白金色的放射状强光点亮成一片刺眼的惨白，这些蕴含着可怖的信息量的强大炮击即将击中它们一开始的投射者，然而，那两艘发射这些攻击的巨舰却早已不在原位置。它们在光雨中拉出一连串模糊的残影，宛若繁星的巨型黑色球体被抛进这些蕴含着野蛮的力量的光流中。
    黑色的球体们被迅速烧穿引爆，存储于其中的巨量白物质全部以白物质辐射的方式疯狂释放出来，在这些白物质辐射的活化下，那些白金色光芒中密度极高的白物质开始展现它们的本质属性。所有从虚数虚空阱中被“反射”的晶能—白物质洪流彻底炸开，疯狂的剩余信息失控地扫过这片时空结构体中的所有细节。
    ......
    交战异常猛烈，但是决战旗舰仍然回收到了最新的观测数据。
    现在的年份是......？！！
    虚空中的虚资讯变化程度以及虚空扰动力的衰退程度共同表明了一件事：至少已经有两万亿年的时间过去了。并且，在至少两万亿年前，那个曾经在虚空中无比耀眼的凡人之王就已经轰然陨落了。
    而那陨落的时间则指向......虚空长桥在“自己”的印象里崩溃的瞬间。
    怎么会是这样？
    分出两杈的红光再次从决战旗舰船首处漂浮的血红色恒星中钻出，这一次，它们死死咬住了正在迅速压缩时空边界的“两个对手”。
    怎么会这样......
    从无尽的喧嚣、虚无、愤怒与悔恨中真正清醒过来之后，曾经的家园已成故国，世界依旧，但是其中承载的万事万物均已不复曾经。
    “......oσμηp??”
    冶炼。
    什么？
    寄居于决战旗舰内保有些微理性的碎片似乎听到了什么——这些内容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第三道黑红色的信息流从决战旗舰舰首之外的“太阳”中钻出，它的运作相位完全不同于另外两道光。
    一些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信息碎片被第三道光从历史迭代的地层深处挖出。
    焦虑，担忧，失控，砝码计划，砝码造物，割裂，放逐，虚空长城，反向传承，冶炼......
    这些细碎凌乱的词逐渐拼凑成一系列模糊但是已有逻辑的“动画”。
    “......”
    决战旗舰忽然僵住了，它的一切行动都停止，如同被死死卡住。
    而在它忽然“卡住”之后不久，凌厉的刀光便将决战旗舰罩了起来——伤痕终于出现在了那层厚重的自洽法则装甲上。
    是吗，原来是这样......那么如此，这里的一切也算是......计划成功的表现啊......
    仅仅是在这短暂的迟疑之间，时空的边界就已经被压缩到了让这里的三艘舰船能够容身都已经不够宽阔的水平。
    决战旗舰舰首处的恒星再一次点亮，此时的这颗太阳，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庄重肃穆，其中蕴含的力量也比曾经的任何一次投射都要厚重，都要坚定。
    看来，还需要再多交代一些事情，无论如何，经过冶炼的精钢现在已经出炉了，但是有一些事情......如果没有经人提点，真相的到来可能就会晚太多。这里离神族很远，神的目光或许不一定来得及看向这里......
    上天极与下天极已经出现，这里的时空秩向已经被“对手”彻底控制，自己正位于新的秩向坐标的原点，以自己为出发点，无论是向上还是向下，都是增长的正坐标。
    这个模型很好，很适合展示一些东西。
    两个庞大的舰影忽然出现在两个天极点所在的位置上，毁灭性的力量已经蓄势待发。
    星阵之终与神圣意志的力量被毫无保留的投射出去，两束凝实厚重的光芒猛然对上了从原点发射出的末日创世，三股力量激烈交锋，将这里剩余的一切疯狂地搅动起来。
    而在这最后的狭窄之地里，维多维尔忽然发现，自己以决战旗舰所在的位置作为坐标原点建立了坐标系，而在当前的坐标系下，自己所朝向的平面忽然如同一片海洋一般波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
    帝国总旗舰的武器出力仍在不断增强，末日—创世所喷吐出的红光正在变得羸弱，大团大团混杂的能量从猛烈的交锋中抛洒出去，它们撞在了那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波动起来的平面上，就像是石块入睡一般砸出了大片的涟漪。
    每当有能量团块撞在那张平面上时，那张平面就压出一系列黑红色的环状条纹。而如果能量团块消失，环形条纹也会随之消失，如果能量团块获得了补充，那些环状纹路就会变得更密更多。
    维多维尔严肃地注视着当前的战场，那片正在波动的平面仍在变化，并且有着某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虚空矩阵与奥术王座正在进一步地从两边向位于原点处的决战旗舰压下，黑红色正在被一点一点的啃食，如同败退。
    突然地，末日—创世的强度再一次达到了难以置信的水平，黑红色一下子就将紫色与白金色顶了回去，而与此同时，维多维尔发现，黑红色的海啸猛然从决战旗舰所凝聚出的那颗太阳里爆发出来，它在一瞬间扫过整张平面，让上面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
    维多维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防御上，但是末日—创世的突然增强并没有持续太久，这颗黑红的太阳再次衰弱下来。
    自己投射出的炮火被分别弹开了一部分，这两部分就像是碰巧般地撞在了那张平面上的同一个坐标点处，经受了巨大压力的秩向定义出现了破损，平面被戳穿了一个孔洞。
    随着原本封闭的平面被戳穿，孔洞完全形成之后，大团大团的雾气汇聚到了那里，并且以被戳穿的孔洞为“桥梁”进而开始了疯狂的对流，而随着对流的不断增强，一直在搅动原点平面的黑红海洋也迅速恢复了平静。
    末日—创世停止了运作。
    两座总旗舰顶着位于舰首处的锋利刀刃，一上一下狠狠地同决战旗舰撞在了一起。为了尽快解决战斗，维多维尔放开了所有限制，让撞击产生的效果能够达到最大化。
    在刀锋无数次的亮起更加疯狂的辉光之后，两把利刃终于深深地刺入决战旗舰的自洽法则装甲。星阵之终与神圣意志再一次爆发出可以达到的最强力量，将毁灭性的炮火全部打进了决战旗舰的装甲裂口中。
    毁灭性的黑红色光芒猛然爆起，在联合夹击之下，Σ的决战旗舰被炸成两截。
    污浊的云团从决战旗舰断裂后产生的断口中滚滚涌出，维多维尔知道，决战期间内部蕴含的信息足够多，这里很可能形成一条新的断裂带。
    他再次猛然挥动双手，成百上千艘无人的ac—xm—13先导级超级信标引导舰被他扔在了这片已经十分狭窄的空间残骸中。总旗舰将出力转移到了动力系统，一次迅猛的跳跃之后，自己的身边已是无尽的虚空，而那个孕育着断裂带的危险的“种子”已经被抛到了自己的身后。
    “刀刃”瞬间消散，信息被汇聚，蕴含着无限的超凡信息的汪洋已经与外界连接在了一起。与此同时，种子的内部爆发出了强大的导航信号，“先导”级的火力引导信标在虚空中熠熠生辉，这已经足够用于锁定目标。
    “开火！！”
    维多维尔一声令下。
    在一对交错变化的秩序场中，来自总旗舰的意志与所有正在听从总旗舰命令的火力汇聚在一起，它们涌入那颗危险的种子内部，以决战旗舰的残骸和那些正在孕育着断裂带的污染物为引线，将那里剩下的一切全部送入了毁灭的最高潮。
    盛大的爆炸猛然撕开黑暗的虚空，璀璨的光芒在帝国内部点亮，它是如此的辉煌，就像是帝国境内出现了第二个烈阳。
    当一切最终消散之后，维多维尔谨慎的用自己的设备、用虚空巡天雷达，用维斯瑞凡的风场将这里扫视了一次又一次。
    他没有发现任何残骸。
    理应同源的造物彼此之间的碰撞结束了。

 第474章 翻页，以及救援

    第474章 翻页，以及救援
    炮火在怒啸，战线正在一步步前进，不久之前建立起来的壁垒阵线，此时正在逐步收紧，它们已经变成了帝国舰队围剿敌人的包围圈。
    随着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最终陨落，它所带来的诡异污染和负面影响都开始迅速消散。而在这些负面影响全部消失之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帝国释放自己的力量了。
    在同巨型恶意元模因战斗的时候，所有唯一识别码中带有5，或者是编码中的数字部分可以被5整除的帝国生命全都在污染的侵蚀下苦苦挣扎。而不断扩散的污染也同样作用在了序号上——第五个字母、第五个符号、第五位士兵、第五只小队、第五个部门、第五支舰队、还有第五倍的安全冗余，第五天区、第五个理念、第五条规则......这一切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陷入疯狂。
    现如今，这些影响终于消失，在这些影响下经受了痛苦折磨之后幸存下来的个体，还有为了抵御这些受到污染的同胞而不得不分出精力以防背刺的其他后备队们，他们都已经不再需要提防可能来自背后的攻击。
    帝国积攒的力量终于可以完整地释放出来了，释放力量的载体们不会再感觉到不适与迷乱，不会再有变异的同胞阻碍自己的行动。
    只是......曾经准备用来对抗可能来自于秩序之外的大敌的武备，最终却还是用在了秩序之内的“敌人”身上。
    第三十五天区已经将自己超过一半的躯体模块开到了最前线，这些帝国最强大的作战平台此时正在带领帝国的武装力量不断地蚕食着Σ舰队外围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
    作为帝国最特殊的“个体”之一，第三十五天区在过去过于激进的试验中将整个天区所有的生命完全熔铸成了一体。这个经历过试验失控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之后出现的融合生命便是新的“第三十五天区”。由于其特殊的来历和特殊的组成方式，第三十五天区这一“灵魂”有着无限的拓展空间，它也因此有了近乎无限的作战潜力。
    随着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崩溃消散，困扰第三十五天区的“五因子失控”现象也随之消失。在反击Σ舰队的时候，这些规模比世界枝干天顶座还要庞大的移动战略要塞已然成为了整条虚空防线中最亮眼的存在。
    辉煌明亮的金红色光柱点亮了这些要塞以及包围在要塞周围的舰队，当注视这些要塞以及要塞周围的单位时，无论如何努力地尝试盯住原本的目标，目光最终都会落到那些金红色的光柱上。它们是阵地级的存在性富集信标，作为更加庞大沉稳的作战单位，这些要塞可以做到比阵地核心旗舰更高的水平。一根光柱，就足够为整组舰队吸引火力。
    比战舰所装备的武备要大上十几号的巨型武器矩阵在广阔的阵地上喷吐着火舌，这些强大的超凡洪流直接跨越由自身张开的世界之门，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的边缘猛然涌出，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冲走那些亵渎的云团和黑色的信息基准稳定点。
    比战舰还要庞大的火力导引弹在虚空中撑起坚固的秩序场，裹挟着无以数计的攻击直接撞入黑暗的云海，将云海撕出一条条可怖的大裂缝，闪电从云团的深处伸展开来，但是在它们锚下更多的信息基准稳定点之前，它们便会被这些外来的巨力撕扯的七零八落。
    在这些巨型要塞的前方，在已经迫近Σ战舰群的联合护盾的位置，有成千上万只“钻头”正在迅速钻破已经出现大块的残缺的云顶，在因为巨型恶意元模因而导致的强大污染结束之后，来自第三十四天区的智慧战舰们联合矩阵生命一起，带领帝国舰队率先发起反攻。
    在这一股股攻击力量不断深入的过程中，大量的先导级引导舰开始在无数的护卫子机的协助下向孔洞的边缘继续开凿新的裂口，就像是在主根深深扎入土壤时，侧根也在凶猛掘进一样。
    包围在先导级附近的护卫子机和傀儡虫们很快就被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一层一层的刮去了，但是在这些似乎拥有生命的晦暗浓云触及到先导级之前，先导级的火力导引信标便已经在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内四处绽放。
    远方的虚空中，有无数星点次第亮起。
    圣音礼赞、三垣分立与四象长歌们投射出的强大火力跨越黑暗深邃的虚空天堑，不稳定的世界之门猛然在浓云的深处张开，从中闯出的火力掀起一阵阵无形的冲击波，这片不断活动的浓云再一次被吹散，而在Σ舰队的外层防护被逐步剪除之后，它们的联合护盾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包围圈被再一次压缩，随着Σ舰队的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逐渐被帝国的舰队压制，许多处于锋矢节点的帝国作战单位直接将自己产生的世界邻域与Σ舰队的世界邻域贴合在一起，从而可以让自己投射出的炮火可以直接轰击目标，不用再通过世界之门这个额外的环节。
    承载着第三十五天区融合意志的庞大要塞群调整了自己的火力途径，往往只能在固定设施上看到的超重型火力现在就像是不需要消耗资源一般的铺设在要塞群各处，在接到命令之后，它们调整了自身所能提供的末端修正信息，以确保这些白色与金色的长矛能够砸穿厚重云雾下污浊的Σ联合护盾。
    “各单位注意，紧急情况通报，我是克里兹，Σ舰队出现相位活动异常化，我方舰队第三十三、第三十九锋矢节点将遭受高强度集中攻击，请迅速采取有效措施！请迅速采取有效措施！”
    等到克里兹刚刚说完，那些在她眼中团在一起的异常故事线便尽数展开，黑红色的天幕自虚空中升起又落下，在贴近帝国舰队时，这些效果不一看似混杂的信息流迅速编组列阵，以极其刁钻的方式将将擦过了悬浮于联合护盾之外的存在性富集信标和存在性偏转信标。
    这些漏过外层防御网的支流们在帝国防线的联合护盾附近引爆，其所产生的后续效果大部分被分流，但是仍然有剩余的部分彻底绕过了那些强大的辅助防御措施，进而在联合护盾上掀起一阵阵汹涌的波涛。
    “以白物质为最优先装药，第五百六十六次导弹齐射三分钟后开始，请注意指挥系统中的公布的火力导引弹信号！所有拥有远程火力投射能力的战舰注意，请校对当前所使用的维度表，六分钟后校对完毕，以舰队组为单位，自由选择相关维度区间作为主要攻击窗口！维度区间已经给出，重复，维度区间已经给出！”
    无数微小的传送门从战舰群们的周围展开，携带暴烈的白物质团块的各式导弹被战舰们利用数学率秘钥从密闭的舰体内投出，在发射之前，它们的发动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传送门展开的一瞬间，这些身形轻盈的精灵们便直奔目标而去，闪烁着白金光芒的精灵们每一次短暂的跳跃造成的扰动都很轻微，就像是少女的脚尖在水面上轻轻点出水纹。只不过，这些精灵们是致命的。
    在这些光点前进的过程中，无数团黑雾在它们的中间张开，由黑箭组成的箭雨从四面八方压下，大团的黑色云雾将无以数计的“精灵”掐灭在了这些难以理喻的黑空间之中。
    而即便如此，仍有大量来自帝国的导弹穿越了重重叠叠的防线，它们在Σ的联合护盾上猛然爆炸，白物质光芒在安普斯强击长矛们的照射下开始发挥恐怖的拆解能力，这能力在无限多个维度上同时生效，而这些本应饱满的白物质光芒们却不约而同的缺失了一部分，将这些缺失的部分彼此连接起来，Σ舰队的联合护盾的边界也就随之勾勒而出。
    几乎是在这些毁灭性的白物质光芒开始发挥其全维度的拆解效应的同时，将火力集中于部分维度的帝国战舰开始交错投射火力，大量强度极高的炮火被约束在了特定的维度窗口中。这样接连交错的火力投射模式将逼迫Σ舰队不得不一直将护盾维持在很高的水平上，而这会加速死潮污染在Σ舰队的内部流动扩散。
    “嗯？”克里兹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帝国内部的一处坐标，虚空烈阳并不在那里，而那里现在发出的“光”似乎在与烈阳争辉。
    “决战旗舰已经击毁，重复，决战旗舰已经击毁！”
    “那么现在......仅剩下这里的问题了。”在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再也无法压抑的激动感开始迅速在帝国的网络中激荡。
    “——一鼓作气，拿下它们！！”
    防线再一次开始压缩，如同正在持续发力准备完全握紧的拳头。
    一团团如同蛛网的裂痕开始沿着Σ舰队的护盾迅速蔓延，克里兹这个强大的单体也在欢呼与鼓舞中暂时忘却了之前攒下的疲惫。
    此时的他，在震击中砸出一团团不断蔓延的裂纹的同时，甚至已经有余力开始考虑类似于“要不要在自己的名字里加个‘索尔’或者‘纽盖特’这样的中间缀名来表现风格”之类的问题。
    一阵“吱吱隆隆”的“声音”从防线的背后传来，帝国的世界枝干正在发生变化，那些原本多少有些蜷曲的、看起来显得多少有些慵懒的绒毛们此时已经排列的十分规则，帝国的世界枝干们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只只名副其实的“巨手”——而巨手们的手心处，浩瀚磅礴的信息海洋正在加速汇聚。
    “波及范围已经确定，所有位于波及范围内的作战单位按序后撤，虚空封锁任务交由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群，重复，虚空封锁任务交由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群！”
    在听闻这一消息之后，已经接触甚至开始突破Σ联合护盾的各部主力立刻开始有序撤出。
    而有一些战士和作战单位则停留在了原地——有一部分的“它们”是作战工具或者自毁单位，它们即将发出自己最后也是最明亮的一道光芒，而还有一部分的“他们”已经太累，或者是在种种事件中受到了太重太重的伤，这个世界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足够大的吸引力支持他们存在下去。
    “所有主力作战队伍已经撤离波及范围，重复，所有主力作战队伍已经撤离波及范围！”
    “联合护盾已经击破，击破区间已经确定，相关区域已经锁定——”
    “......——开火！！”
    刺眼的光从世界枝干天顶座的尖端喷出，它们跨越一系列不稳定的临时世界之门，狠狠地撞击在Σ舰队最后的防御之中。
    这是第一波次，随后是第二波次、第三波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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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作战单位增强防御，注意提防Σ舰队可能进行的垂死反扑！”
    在一层层护盾迅速共鸣成一系列比迷宫还要复杂的护盾阵列的同时，一切似乎都变慢了。
    一波又一波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的流光浪潮慢慢前进着，它们撞在那些残破的联合护盾组和秩序修正广域融合场中，Σ舰队最后的防御体系在这压倒性的巨大优势火力面前最终被彻底摧垮，由强光化成的长矛扎向已经被黑红色花纹完全裹缠起来的无数Σ单位。
    在无比明亮的光海照耀下，这些给帝国留下了无比深刻和惨痛的记忆的强大作战单位成片的成为光海中的剪影，剪影开始喷射出一团团的浓烟和迷雾，并在纷纷扬扬的碎块云中走向解体，走向最终消亡的命运。
    光海散去了，战场中没有留下任何残骸。随着虚空将失去约束的超凡资讯分解吞噬之后，不久之前还嘈杂喧嚣战火纷飞的战场此时却宁静的不可思议，就好像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一般从未在现实世界发生。只有那些细致庞杂的作战记录作为铁证，表明着战争确实存在过，并且战争现在已经结束。
    结束了。
    此时此刻，大家的心里如释重负，而在如释重负后终于开始释放的情绪碰撞之间，历史的旧页已经被悄然翻过。
    “帝国舰队、帝国武装力量各机动部队听令！立刻开展救援行动——范围，帝国全境！！”
    “是！！”
    “接受命令！！”
    “执行命令！！”

 第475章 总结会议(一)

    第475章 总结会议（一）
    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了，而作为意外插曲的Σ舰队也最终被尽数歼灭，战争结束了。
    在战争结束之后，原本行走于战场的强大战争机器们改变了自己的角色，它们摇身一变，成为了拯救帝国生命与帝国造物的方舟。
    帝国的生命不可不说坚韧，帝国所做的无数准备不可不说全面，帝国储备的资源不可不说充沛，然而在面对像巨型恶意元模因这样前所未见的域外大敌时，这些准备仍然不足以保证一切都能安然无虞。
    有许多生命和世界在战争中陨落，而在幸存下来的部分里，他们受到的损伤已经超过了自救互救可以弥补的阈值。他们需要外来的、更加强有力的帮助。
    而这些外来的、更加强有力的帮助，将会由帝国的军队来提供。
    在对抗外敌的战争中，他们守护着帝国。而在拯救帝国生命与造物的战争中，他们也同样守护着帝国。
    在命令下达之后，他们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他们也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这些事情。
    在帝国舰队散成满天星火洒向位于帝国各处的“伤口”时，帝国各天区的皇帝和其他高级管理者们已经聚在了一起。
    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被摧毁了，这一点无可置疑。作战时保存下来的记录清楚地记载着巨型恶意元模因和由祂而生的无数怪物崩溃解体的场景。巨型恶意元模因带来的所有污染效应也已经消失，五不再具有融化意识的效应，包含五这一因子的数字和文段不再失控，历史记录中所有的粉光与模糊的字段一瞬间全部显现出来，除了模糊之外，它们不再具有腐蚀性......
    帝国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巨型恶意元模因还存在，以帝国当前所能达到的高度，帝国无法质疑这件事情。
    巨型恶意元模因虽然已经陨落，但是祂所带来的问题还有许多并没有解决。
    在重新恢复平静的虚空烈阳上，针对这些遗留下来的问题而进行的总结会议已经开始。
    “首先，我希望大家在不失谨慎思考的前提下积极发言。”维多维尔首先讲道。“对于目前的帝国来说，这些问题或许还不能解决。但是毫无疑问，这些问题非常重要，它们之中的任何一条都将会对帝国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维多维尔说话的过程中，一系列问题被投射到大家的脑海中：
    一、帷幕是什么？帷幕如何运作？帷幕为什么会存在？
    二、下落的雾与世界的诞生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关系？下落的雾这一意象与死潮之间是否可能存在关联？
    三、Σ的造物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些Σ文明的造物现在位于哪里？它们当前的状态是怎样的？Σ决战旗舰最后的行动是否想要表现出什么？如果是，那么应该如何解读Σ决战旗舰的行动的含义？
    四、对于无限及其集合的势，帝国是否在发展的过程中有意的无视了它们？
    是否需要对数字概念做出额外的提防？
    “大家可以针对其中的某个具体问题提出看法，也可以表达自己对一整个条目或者多个条目的见解，它们彼此之间有很大的可能是互相关联的。”维多维尔说道。
    “那么接下来，进入自由发言阶段。”
    “首先，我想要阐明一点——我们目前还并未真正观测到帷幕的确切实体，但是通过目前已经观测到的各种现象，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它是切实存在的。”惠勒最先说道，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副精神样貌，之前的邋遢与颓废已经一扫而光。
    “黑门要塞持续超过八千亿年的不间断观测表明，巨型恶意元模因造成的影响呈现出阶梯性上涨的趋势。在观察的过程中，我们对比了大量与信息侵入有关的模型，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最终得到的结论如下：”
    “当外来的信息侵入一个处于封闭或半封闭状态的环境时，如果此环境被一均质/由内向外逐渐削弱的隔离式防护层或者斥性防护层保护时，位于环境内的信息接收器将接收到类似的、呈阶梯性上涨的影响曲线。而在实际的事件爆发时，从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本体周围观测到了虚资讯环境的剧烈变化，这符合“当侵入过程突破临界时，侵入体的衍生物伴将随主体泄出”的共识。”
    “如果“帷幕”已经完全确定存在，那么，我们对于超凡资讯的旧有观点将会受到很大的冲击，同时，我们也需要进一步的完善对于曾经的“三位阶”理论的看法。”在惠勒讲完之后，第七天区的轮值皇帝伊卡利姆开始了他的发言。
    “超凡资讯的衰变极有可能也是由这层“帷幕”导致的。超凡资讯和世界极有可能都是虚空中的某些东西入侵帷幕之后，在帷幕之下形成的最终产物。”
    “而在当前，“帷幕”被认为可能拥有均匀以及由内向外强度逐渐减弱这两种状态——如果能更进一步的证明这一点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更好地解释为什么超凡资讯无论性质几何却均处于同一位阶，为什么世界无论偏差如何巨大却均处于同一位阶了。进一步的，我们对于位阶和三位阶划分等内容也可以做出更加完善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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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如果不能更进一步的观测到帷幕的实际结构，确定帷幕的相关性质，我们就不能确定这些理论是否具有完全的普适性。”第四十二天区的轮值皇帝沐晨说道。
    “克里兹主席在进行虚空观测时捕捉到了“衰变”与创世纪活动之间的明确关系，在这之后，帝国使用改进的观测方法确定了这种现象的真实性和普遍性。但是这些例子只能表明世界诞生的过程不能证伪帷幕论与三位阶的位阶论，但是同样也不能证明。”
    “观测帷幕本身、测定帷幕具体结构与具体组建方式的难度恐怕相当大，如果一定要如此严谨对待的话，这些发现很有可能无法转化成为可以被帝国使用的理论成果。”第十四天区的场生命一号和第三十四天区的不灭圣权号这两位特殊的天区皇帝对此表达了一定的担忧。
    “帷幕绝对不简单，克里兹主席都找不到恰当的标注方式来说明为什么他会认为引发创世纪活动的雾团是“自上向下”砸下来的，这就说明帷幕已经无法用寻常的超维度方式来描述。”
    “同时，如果我们确定世界和超凡资讯的确是经由帷幕阻挡，进而经历衰变之后才形成的话，那么我们首先就可以确定，寻找帷幕的难度很高——至少是绝不亚于找到将死潮领域和秩序完全隔开的那道隔断墙到底在哪的难度。并且，帷幕可能会更加难找。”
    “更难找？”维多维尔看向一号场生命的核心和不灭圣权号的舰体意识投影：“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第一、如果上述内容均成立，那么在世界屏障的裂口处应当是存在帷幕的，但是我们并未观测到过世界屏障的裂口处存在能让虚空衰变的“切实的构造”。同我们无法在进入死潮之门时确认坐标一样，这两个情况的高度一致性决定了寻找帷幕的难度至少等于寻找“死潮隔断墙”。”
    “第二，包括克里兹主席在内，亿万年来没人能说清楚、能确切的观测到那些雾气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漏进来的。叙事的方式无法探查帷幕所在，我们少了很多的模糊探测手段。”
    “第三，这一点大家其实都知道，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们对于超凡资讯的具体衰变方式和具体源头的描述其实是十分笼统模糊的。如果我们要加入这些内容的话，那么我们就必须对我们此前描述模糊的暧昧部分做出更加清晰的解释，这会给整个帝国带来巨大的变动，我们不能不考虑这些情况可能造成的影响。”
    “......确实如此。”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这些新的发现目前只会影响构造理论，对于已经明确的发现性结果，它们的影响并不大。”克里兹进一步梳理了缠绕在他面前的复杂故事线，“总结就是，我们通过观察与研究已有的事物得出的结论将不会受到颠覆性的影响。因为它们是客观实在，不会因为我们换了一个角度去理解和观察它们，它们就消失了。”
    “举例来说的话，对于死潮——目前相对公认的看法仍然是“秩序的反面”。而在之前，死潮曾被帝国怀疑是一处存储着巨量的、带有强烈污染和删除能力的逆模因的模因池，死潮也曾经被部分学者猜测是否是秩序在运作过程中逐渐剥落出的残渣聚集到一起而形成......”
    “再过去，我们对死潮的理解多种多样，在未来，帝国对于死潮的理解可能还会改变。但是死潮带有高污染性和高传染性，死潮在秩序世界中的明确表现是遭受其污染的存在表面会出现不稳定的黑红色二维花纹，死潮内部可能会出现“死潮生物”等等，这些现象并不会随着我们对死潮的理解出现改变而消失。对于已经明确的发现性结果，它们的影响并不大，不会影响已有成果的实际使用。”
    “新的发现目前判断不会干涉现有的涌现体系和涌现仪式。”第十六天区的轮值皇帝薇拉说道。
    “说到死潮，我认为我在同Σ决战旗舰进行交战时看到的景象可能会影响帝国对死潮的理解。”维多维尔将自己简化后的模型再一次展示给了大家：“可以看到，由我所发射出的超凡信息之中，被末日—创世弹开的部分团块在掉落到包含原点的那张平面上之后，会“砸出”一圈圈的黑红色花纹。而这些黑红色花纹很明显是决战旗舰用末日—创世可以营造出来的......我猜测，这些景象是否是在向我们说明Σ文明曾经是如何理解死潮与秩序世界之间的关系？”
    “看起来......像是逐渐扩散的应力。”
    “什么？”
    “我是说，那些黑红色的同心圆花纹很像是物体受到外来的物体接触挤压之后，产生的应力在其内部扩散的场景。”艾森德尔看着那些花纹，神色严肃地说道。“而如果再考虑到可以导致创世纪的“雾气”是自上往下砸的，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死潮也可能是某种东西产生的应力？而着这里的“某种东西”可以是......世界？或者一切的秩序环境本身？”
    艾森德尔说完之后，会议现场陷入了寂静，不过这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第三十七天区的轮值皇帝夜笠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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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就像刚刚克里兹主席所说的那样，对死潮的理解的改变并不影响我们与死潮之间的接触和战争。艾森德尔的新猜测刚听起来确实令人感到担忧，但是帝国过往的多种对于死潮的理解方式与新的猜测是存在共同点的，而这一共同点就是“死潮能够彻底的、完全的摧毁所有秩序世界”。”
    “所以，我们暂时不用太关注这个新猜测本身。我认为更值得我们担心的，是维多维尔陛下之后看到的场景。如果我们的理解没有出现错误的话，那个场景看起来......就像是死潮在一瞬间全面爆发了一样。”
    “是的，全面爆发——并且决战旗舰似乎在暗示我们是因为“秩序太多了”才会导致这样的爆发。”维多维尔的神色有些凝重。“而再后面的的一幕......那个被戳穿的孔洞似乎在暗示着Σ文明的“桥”。”
    “所以......Σ文明曾经认为如果虚空中的秩序积攒的太多，会导致所有的死潮污染在一瞬间里全都爆发出来？所以它们才会牟足劲去架设那座“虚空桥”吗？如果确实如此的话，那么我们或许也将不得不考虑架桥的情况......”
    “但是帝国对桥一无所知啊？就算我们真的需要这座桥，我们也根本无从下手......”
    “暂且安静一下，各位，不要激动。”多尼尔让大家先平静下来。“这些内容目前还只是猜测，大家还不必直接在这些还不确定是不是空中楼阁的信息里构造未来。”
    “并且......目前来看，即使上述所有猜测都成立，我们暂时应该也没有必要为“死潮污染总爆发”而感到担忧。”阿洛阿尔随后补充道，“巨型恶意元模因的降临至少带来了总量为阿列夫一所在的势的信息集合，但是死潮却并未出现太过明显的变化。而虚资讯的波动带来了——”
    “等等！”维多维尔忽然想到了什么，“虚资讯......说起来，包裹着Σ的造物的“囊泡”都是在虚资讯出现猛烈波动的时候出现的吧？大断裂带，叙事奇点，巨型恶意元模因......它们都会对虚资讯环境造成猛烈的扰动，而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报过Σ文明的造物的囊泡才会现身——那么，Σ文明还有相当庞大的力量处于帷幕之外？！”
    “如果确实是这样，那么我们恐怕需要考虑再次进行无上限的军事扩张了......”谈到这一点，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维多维尔发现，比起能让帝国武装力量胜算归零的巨型恶意元模因，在说到没那么强大的Σ舰队的时候大家似乎反而更加在意，不知道是不是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强大已经让大家没有了确切实感的缘故。
    “但是，它们似乎并不是单纯的位于帷幕之外这么简单。”维多维尔继续着自己的回忆。
    “在叙事奇点成熟时，Σ造物随之降临，但是它们却在那时送来了一箱十分特殊的信息湮灭导弹，并且在货物送达之后直接选择了自毁。而最近的这次......这些Σ造物身上的死潮污染都还十分的......“新鲜”，看起来更像是感染之后不久，完全不像是已经放了两万多亿年的样子。”
    “决战旗舰感染死潮......如果Σ文明没有额外建造决战旗舰的话，那么所有的决战旗舰应该都是在同一时间里被感染的......但是，对于死潮污染物的受侵染连续观测记录和历史记录都表明，刚刚感染死潮之后的技术造物应该陷入很混乱的状态才对，它们不应该有能力参加这样一场战斗，更不要说做出各种战术动作了......”
    “总之......继续增强帝国武装力量的大方向并没有错，我们目前的技术仍然比不上Σ，我们只能依靠本地作战和数量优势——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并且，当前的情况也有利于我们进行规模相对较大的军事扩张。”
    “就是星明帝国五天座需要重建，那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那么......关于数字概念的问题呢？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维多维尔的目光扫了一圈。
    “嗯......”
    “这一点的话......”
    “陛下，我认为我们还做不到对这样的事情采取有效的措施。”
    “……大家都认同这一观点吗？”
    “……是的，陛下。”
    “好吧。”维多维尔有些无奈的说道，“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探讨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了......”
    “更加实际的问题？”阿洛阿尔把这句话小声重复了几遍，他总感觉似乎有什么需要讨论的东西被遗漏了，但是到底是什么被遗漏了呢......
    “那么，我们需要修改一些曾经为了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才制定的国策，来让帝国能在之后的时间里得到更好的发展。”
    没能等到阿洛阿尔想到到底遗漏了什么，新的话题就开始了。

 第476章 总结会议(二)

    第476章 总结会议（二）
    “为了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帝国在很久之前就制订了大量的针对性政策。但是现在，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崩溃解体，祂所造成的影响也已经随之消散。在这一前提下，我们应当对相关的针对性政策做出调整，以便让帝国在未来能够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首先，在帝国情况完全恢复稳定之后，我们会重新启动生命阵列，继续培育出新的生命，这一点大家是否有意见？”
    “没有。”
    “无。”
    “没有意见。”
    “同意。”
    “那么接下来的议题是，教育模式的改动问题。”
    “大家都知道，在我们曾经的设想中，我们认为我们可能需要与巨型恶意元模因这个对手对抗非常长的时间，我们可能需要打一场相当持久的、需要面对各种复杂情况的战争。所以，我们把大量的战争教学融合进了当前的教育模式中，大家认为，当前的教育模式是否有必要继续保留下去？”
    “维多维尔陛下，我认为内容可以选择保留，毕竟没人能保证帝国在这之后就不会遭遇那样的战争，但是我认为模式可以更改。即在高级教育初期设置较长的固定教育阶段，在这一教育阶段里集中向学生们以相对固定的方式传授知识。在此基础上，将之前的赶课、拖课等包含着考验的教学阶段取消掉。可以改为有规划的集中培训。”
    对于这个问题，薇拉第一个给出了回应。“陛下，我们以往采用的教学方式是为了避免学生们在失去了帝国技术支援的情况下就无法学习无法生活的情况出现。作为一种应对可能出现的危机而使用的教育模式，这一模式从本质上背离了便捷和快速，也同发展趋势和群众的广泛诉求相背离。”
    “即使现在大家已经知晓过去因为巨型恶意元模因所导致的污染而不得不隐瞒的隐情，这一模式本质上的缺陷也还是不会被大家完全认同的。长此以往的话，这种教学模式会积累负面情绪，不利于教育工作地长期稳定开展。”
    “嗯。”维多维尔点点头，“还有需要补充的点吗？”
    “维多维尔陛下，我们觉得有必要修改一些内容，我们当前的教学大纲需要调整。”第二天区的轮值皇帝奥术生命lv和第六天区的轮值皇帝场33号共同提出了修改意见。
    “在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之前，为了避免巨模因泄露出的污染通过教育和知识伤害其他人，帝国的教育体系所教授的知识都需要经过成百上千个环节的不断审核才能获准进入教材，而这些教材又会有好几千万甚至好几亿年的更迭时差，这就使得帝国的学生在学校学习到的知识过于笼统且落后。”
    “在学生们实际进入工作单位之后，他们会察觉到自己所学的知识与帝国当前实际在使用的知识是存在着一定的层次差的，这会导致帝国的新生力量流动速度降低。我们认为，应当更进一步的开放学生们在校学习阶段可以接触到的知识的上限，从而逐渐缩小或者打破学习与直接应用之间出现的“沟壑”。”
    “好的。”维多维尔点点头，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陛下，帝国的建设方式或许应当做出改变，应当适当的减轻世界内与世界脉络、世界枝干内的建筑群碎片化分布的情况。”
    “建筑群碎片化分布？”维多维尔看向了提出这个问题的第十一天区轮值皇帝熙和舞衣。
    “是的，为了应对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时可能引发的长时间恶性战争，帝国在建设世界的时候力求环境多样化、全面化。在一个世界里，从荒芜星球到原始生态圈再到各级别的城市群都能找得到。而这样的碎片化也出现在世界脉络和世界枝干中，虽然从更大的尺度上来说，世界的分布并没有那么散乱，但是彼此交错重叠的现象仍然相当严重。”
    “对于这一情况，我们的修改方针是，让不同的功能区得到一定水平的集中和归并，不再让世界以及世界内的建筑和设施分布的过于散乱无章。”
    维多维尔点了点头，“那么，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维多维尔陛下，关于国民精神领域全面发展的问题......”
    ......
    “还有别的问题吗？”维多维尔看了看与会的众人，大家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暂时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了。
    “那么，我们需要共同决定一下个体之间是否应该记住彼此、个体之间是否应当获得孕育后代的权利的问题了。”维多维尔双手托着下巴说道。
    “......维多维尔陛下，您跟维斯瑞凡陛下是怎么看待这些方面的问题的？”
    “果然是又热又烫的山芋吗......”看见问题在提出之后又被抛回给了自己，维多维尔在心中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与维斯瑞凡的看法是，个体之间可以记住彼此，个体之间也可以根据彼此之间的喜好自愿组建一定规模的小型集体，但是这些小型集体会受到明确的限制，并且任何个体不应获得孕育抚养后代的资格，除去部分形式的特殊生命族群可以在帝国的监管下自行抚养教育子代个体，其余的所有新生命的培育抚养均应继续由直属于帝国的机构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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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来自外界的强力扰动，帝国的所有生命理论上是不会衰老的，帝国的生命拥有着无限的寿命。无限的寿命意味着只要愿意，总会有人能最终达到帝国权限级的顶峰。而如果友情、亲情等感性因素开始过多的渗入帝国的权限体系的话，那么这些居于高位的个体将向权限低于自己的个体提供便捷途径这样的事情将很难得到避免。如果这其中再加入血脉上的联系的话，渗入的速度恐怕会大大加快，严重程度也会变得更高。”
    “同时还有，如果我们允许或者鼓励人们彼此之间自由组建伴侣关系或者伙伴关系，或者更进一步，允许私人制造抚养自带生命的话，那么我们实际上也可以认为是允许了在帝国的权限系统内部也能同样存在这些东西。如果这些东西渗入帝国的权限体系，那么它们早晚会威胁到帝国权限体系的安全与公正，我们必须尽量避免这些情况出现。”
    “如果我们对此不加限制，那么在足够长的时间以后，帝国的内部很有可能出现大型团体、大型家族或者以各种名义组建起来的大型联合会劫持甚至垄断帝国权利的情况。我们必须提前想好可能出现的危机，并且尽可能的对此做出预防。在这一点上，有许多文明的经历已经给我们上过课了。”
    “……我不否认在更遥远的未来这些改变可能会变成必要的。但是至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我们可以允许这样的情况在小范围里可控的出现，但是我们绝不能让这样的苗头蔓延开来。”
    “嗯......”
    “确实如此，维多维尔陛下，我认同这些说法。”第三天区的轮值皇帝翟卡希尔点了点头，“信息世界中的万事万物虽然都具有稳定自身属性一直延续下去的自持性，但是万事万物同样也都具有逐渐让自己稳定的趋势——对于智慧生命来说，逐步趋向自我稳定的明面表现在很多时候可以说成是“堕落”。智慧生命必须付出额外的力量才能抵抗这种走向“堕落”的趋势。”
    “维持帝国权限体系、维持帝国生命的健康流动周转是保证帝国稳定存续的重要举措。目前，帝国权限体系基本上能够保证每个个体都在经历了足够的考验之后才会获得对应的权限，在此基础上，他们自己的能力足以担起对应的权限等级需要担负的责任。而经历过最高水平的权限权限跳跃式提拔的个体......，在包括所有的意外事故和不得已事件的情况下，整个帝国加起来应该也不超过十位吧。”
    “如果在权限晋升的途中出现了利用友情和亲情，或者是熟悉等感情因素搭建起的便捷道路......那么接下来，这些快捷的道路会被大家以合乎帝国法规的方式迅速占满。而再想要恢复回去......就不简单了。”
    “翟卡希尔这一点说的不错。”薇拉点了点头，“帝国的管理机构运作高效，拥有极高水平的公信力，而帝国民众拥有极高的知识水平素养，能够在关键时刻进行高效的动员，这与帝国长期有效的教育还有民众、管理机构的共同努力密不可分，但是正确积极的氛围也是十分关键的。”
    “目前的涌现仪式能够做到在过去的情况下提供积极向上的推动力。但是如果环境突然改变的话，现有的涌现仪式很有可能会不再适用于新的环境。而涌现仪式与涌现效应效果降低甚至失效都是小事，一旦涌现效应被“污染”了，那么问题就大了——涌现仪式需要长时间的稳定运作才能看到稳定的效果，这也就意味着等到我们发现问题之后，问题本身很有可能已经很严重了。”
    “所以维多维尔陛下，我的意见是，从我的角度来看，我不反对帝国在这些方面做出调整，但是这样的调整必须逐级试点并且“隔离”足够长的时间。”
    “维多维尔陛下，如果帝国在大方向上不支持，或者说不鼓励在这些方向上进行较大幅度的变化的话，我不会表示反对。”奥术生命iv向维多维尔质询道，“但是如果我们放弃这些改变，那么帝国也会随之受到实际的损失，这些缺失的好处可以在相当短的时间里见到成果，而现在帝国遭受重创正亟待恢复，我们必须先要保证帝国能挺过这一关。”
    “所以，如果您与维斯瑞凡陛下均持此态度的话，我不会表示反对，但是我希望您们能给出对应的“补充方案”。”
    “当然，这一点我们在这之前也考虑过，也同许多高阶的研究者对话交流过。”维多维尔看向奥术生命iv并认真的回答道。
    “关于子代问题，在保持阻止私人培育子代生命的同时，帝国将会调整旧有的灵魂信息海结构，在保证稳定安全的基础上逐步加入经过时间与生命考验的“优质模因”。这可以让帝国的初始生命拥有更高的发展空间，并且，这将是普遍的提升，而不会局限于个体。”
    “在未来，任何经过时间考验和生命考验的优质模因都可以加入灵魂信息海，帝国生命的优秀因子可以已这样的方式直接普及至全民，并且随着时间的积累而不断得到积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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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在实施这样的办法的初期进行试点时，即使出现帝国的基础生命水平不等的情况，后天更多的资源补充也可以保证让绝大多数个体之间不会表现出明显的差异。在这一方面，帝国不会出现让大家“患不均”的情况。”
    “至于说感情方面和组建伴侣关系的方面，其实帝国的主要方向是逐步放开——即使是在巨型恶意元模因战役之前，帝国内都没有出现小型团体彻底绝迹和伴侣绝迹的情况，在更加宽松的战役后时代又怎么会出现呢？”
    “在远征纪年的中后期到巨型恶意元模因战役之前，伴侣关系基本上只能在天区轮值皇帝和皇帝之间确定，一方面是因为我们豁免了“遗忘效应”，另一方面是，皇帝作为明确的独立个体，他的行为可以明确边界并且受到监管。”
    “位于其他权限级的个体则难以明确其行为的影响边界，所以我们必须谨慎。随着时间的发展，根据帝国的实际情况逐步放开可以建立伴侣关系的范围。甚至可以考虑在足够合适的情况下放开对感性因素的管制——毕竟，谁都希望大家能得到全面的发展，能够让自我的全面发展进步与社会的全面发展进步完全合一，但是这需要更多的努力。”
    “......如此，那我就没有多余的意见了。”奥术生命iv最后又再次补充问道，“此前的因地制宜思路和稳定渐进推进思路仍然适用于现在？”
    “当然。”
    “我没有问题了。”
    “还有其他的问题吗？”维多维尔再一次向所有的与会者们询问道。
    “没有，陛下。”
    “没有。”
    “那么，散会。”
    看着一个个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维多维尔的心中感觉到了些许的怅然和迷惘。
    在远征纪年已经过去的近两万亿年时间里，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前面指引着自己，那就是积蓄力量击败巨型恶意元模因。但是随着这个目标的消失，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将从“为了击败巨型恶意元模因而发展”重新变回“为了帝国万众的幸福、为了帝国的进步而发展”，而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是很擅长于面对这个目标。
    毫无疑问，自己的许多观点或许是“守旧的”，并且自己在这一点上旗帜鲜明。维多维尔知道这些，他也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被欢迎和敬重，这一次自己的决定肯定多少还会在这个方面上再推自己一把。
    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这份“守旧”会彻底变成帝国发展的阻碍，不知道自己还能与帝国同行多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彻底的从帝国发展的最前线完全消失？
    一束白色的阳光从地下伸出，并且悄悄地缠在了维多维尔的手上。
    ......
    “维多维尔陛下，维斯瑞凡陛下，我们已经获得了卡文瑞尔陛下留下的全部个人遗物。但是很遗憾，这其中有很多物品严重损毁，推测这些物体的损毁是巨型恶意元模因释放出的污染导致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维多维尔挂断了通讯，看着一份份开掘记录，他沉默了许久。
    在巨型恶意元模因战役之中，帝国有多位天区轮值皇帝进入了永远的长眠。而其中的大部分人什么都没留下。
    在阵亡之前，他们都激活了全部的两次增强模式，第一次增强模式会烧掉自己的所有过往，第二次增强模式则会牺牲掉自己的所有未来——当两次增强模式全部激活之后，这个个体实际上就是一个在当前暂时强大，但是却已经没有历史也没有未来的超新星了。
    随着爆发的结束，超新星的光将会迅速黯淡下去，直到彻底消失。
    遭受腐蚀的卡文瑞尔没有启动增强模式，所以他才得以保留下来一些东西。
    “老朋友......又少了啊。”
    “走吧，伍德。”一只手拍了拍维多维尔的肩膀。
    “嗯？莉尔，时间到了吗？”
    “是啊，到了我们需要接受“清算”的时候了。”

 第477章 清算制度

    第477章 清算制度
    “嗯……清算啊……”
    维多维尔点了点头，随后便站起身来跟着维斯瑞凡离开了之前所在的平台。
    帝国的一切正在逐渐恢复，在确认巨型恶意元模因完全陨落之后，帝国为了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而启动的诸多应急预案也被随之终止。
    在帝国各处，帝国官方部队的搜救工作与民间的自救互救工作均已步入正轨。在格式塔控制被撤去之后，身体与意志均恢复自由的帝国民众们终于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有在战争爆发之前更加长远的时间里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了。
    在过去的时间里，帝国曾经面对过数个强大可怖的大敌，这些大敌因为自身性质特殊故而无法将它们无法向民众广而告之。为了对抗它们，帝国的少部分个体一直在以类似于谜语人的方式制定计划和发布命令。在经过一系列的操作之后，最终的结果是，帝国胜利了，帝国的一切得到了延续。
    是的，帝国胜利了，这一结果摆在大家的面前不可否认，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但是......
    在取得胜利的过程中，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帝国的决策者们为了争取胜利采用了过激的手段，通过动用自己的权限暂时绕过了帝国的法律，伤害了许多帝国民众的生命，这也是铁一般的事实。
    为了应对非同一般的敌人而动用皇帝权利使用强硬或者过激的手段，这没有问题。而在问题解决之后，对使用了这些手段的皇帝或者其他帝国决策者进行清算，这同样没有问题。
    帝国的皇帝和各级决策者名义上确如他们的头衔所示，但是实际上，他们要做的，是为帝国的整体安全和健康发展负责，还有为帝国的人民幸福和安居乐业负责。帝国的管理者和决策者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做出过激的决定，但是如果有朝一日问题得到解决，那么他们也都必须为自己做出过的决定付出相应的代价，无论在他们做出这些决定时怀有多么崇高的目的，有着多么无懈可击的理由。
    星明帝国不是少数人的私人财产或者雇佣军团，帝国应当是帝国的无数生命能够安居乐业的家园。清算制度的意义也在于此——帝国的性质是星明各族生命安居乐业的家园，而如果想要长久的保持这一点，帝国的的管理者们就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责任、权利和义务。在管理帝国、执行自上向下的管理时，他们也必须受到来自帝国人民的、自下向上的监督与肃正。
    历史的教训已经多次阐明，大家的帝国才是完整的帝国，几个皇帝或者一小群人单独控制的帝国......说得好听些或许可以算作是文明的残骸或者残部，而说得难听些......实际上就是围绕在那剩下的“一小撮人”周围的流浪团体或者雇佣军。无论它们强大还是衰弱，它们都已经远离帝国的准线。
    当然，以现在的标准，用现在的观点评判过去的许多时刻......那么毫无疑问，过去的很多历史时刻对于帝国来说是黑暗的，清算或许已经不够用来处理那时统治者们的所作所为，而跨越了那些时代的统治者更不应该活到现在。
    只是，一切终究是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或许站在那个时候......那时的他们也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用现在的标准评判过去的事情并不合适，时代最终是在进步的。现在，帝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发展，帝国拥有了极其丰沛的资源，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于过去，而现在的历史环境与发展现状也对所有人和所有事物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至于清算结束之后，遭到清算的帝国管理者们又能做些什么来进行弥补？他们又会遭到什么惩罚？
    最常用的弥补方式就是扩大自己的无限制抗挤兑资源生产总量，还有在一定时间内做出一定总量的成绩——无论是研究也好、开疆也好或者御敌也罢。这些遭到清算的管理者们必须在自己主导的行动下取得能够被公众认可的成果，直到这些成果可以抵偿自己造成的【总损失】。
    至于惩罚？除了依法剥夺部分名号或者行事权力之外，最常用、也最有效的惩罚手段就是噩梦——会让帝国的皇帝们直面自己的恐惧、直面无数让他们难以接受或者不可接受的场景的噩梦。
    无论弥补手段如何，无论惩罚措施怎样，让这一切能成体系的规则运转起来的最重要的因素，是帝国的民众和帝国的管理者们都拥有足够多的智慧和理性，还有足够多的担当和底线。民众们知道什么样的惩罚是有意义的，惩罚与泄愤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他们不会用无上限的泄愤来评判管理者们的所作所为，而帝国的管理者们也不会选择无穷无尽的逃避与文字游戏来躲过自己应当接受的惩戒——只有双方共同信任，共同配合，体系也好，规则也罢，这一切才能有效并且高效的运转起来，而不至于变成一纸纸被束之高阁的空文。
    而智慧与理智，担当与负责......这恐怕是帝国所拥有的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了。
    ......
    “还好，绝大部分内容都处于预想范围以内......说实话，在这之前，我真的没有对第四十四天区的那两位的名字还能刻入帝国纪念碑这件事抱有希望......”维多维尔的欣慰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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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色之鸟的骨架部分由帝国死士的意识搭建，而之后的血肉部分......是由那些“受试者”搭建的。在追魂之舟抵达之前，霍普金斯和伊斯塔娜的坚持救下了很多帝国生命的意识，这其中也同样包括那些受试者的......这为他们加了不少分。”
    “莉尔，还好吧？”维多维尔注意到，维斯瑞凡说话时仍然是有气无力的。
    “还好......只是还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维持超级渐近巨星的状态是非常累的，更别说之前为了躲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攻击我还跳跃了多少次......唉。”维斯瑞凡微微叹了口气，“这一次......真惨啊。”
    “是啊，这应该是帝国到目前为止规模最大的有生力量损失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直接的污染腐化，巨型恶意元模因衍生体的入侵，粉光的直击和间接效应，还有之后的Σ舰队......”说起这个，维多维尔同样叹了一口气。在他面前飘着的显示屏上，一系列被注销的文明和智慧种族清单正在快速加载，而这份表格的表头，则写着一个令人震撼的标题：
    第四次虚空文明大灭绝——大死亡事件遇难者名册。
    “观察者议会治下的文明遭遇重大打击，我们之前给绝大部分文明预备的资源并不足以让它们挺过这样的战争。而后来巨型恶意元模因更是直接隔四个毙掉一个隔五个毙掉一个无限循环......难以想象，星明帝国五天座居然直接就被抹掉了......再想重建这些部分需要耗费的时间精力可不少啊。”
    “不过现在......咱们不缺时间和精力。”
    “是啊，这是最大的好消息。”

 第478章 一艘搜救船(一):迷航

    第478章 一艘搜救船（一）：迷航
    转化为搜救队伍的帝国舰队正在虚空的残骸中逡巡着。
    在不久之前的战斗中，巨型恶意元模因数次向帝国境内发射出粉色的光，这些连续的粉光会在相当大的范围内形成可以引起强大的“虚空引力”的世界邻域。在这些世界邻域形成的强大外力拉扯之下，有许多世界枝干即使并未被粉色的光直击甚至离粉光本身相当远，它们也同样遭到了毁灭性的破坏。
    但是，这些破坏并不是绝对的，许多处于临界区域的帝国世界枝干并没有被粉光造成的影响直接“擦除”干净，有大量的世界并未被那毁灭性的粉光卷入。
    这些作为“残骸”的世界的情况状态多种多样，情况较为良好的残骸世界仍然拥有动力，并且世界屏障的状态仍然良好。情况次之的世界暂时失去动力，无法在虚空中进行有效的移位但是仍能保证世界屏障的良好。而情况较差的世界，它们的世界屏障往往已经出现了状况，虚空开始向世界的内部倒灌并摧毁世界内的秩序时空，而这样的世界被列为搜救的重点区域，需要帝国舰队仔细搜救、小心行事。
    世界屏障的破碎，不仅意味着虚空倒灌已经开始侵蚀世界的内部，在这样的情况下，它还意味着世界内会有相当规模的信息缺失，就像是世界被连皮带肉撤下一大块一样。
    而这里的“皮”就是世界屏障，而“肉”就是构成世界内在的种种信息。世界被撕下大块的血肉并不只是被剜去一片空间或者一些星星那么简单。它的缺损是全维度的，破坏和断裂将会以任意形式发生在任何层面上。
    对于帝国来说，如果帝国的世界出现了这样的破坏而未能被世界回路始终座等主权设施带第一时间修正，那就意味着包括世界回路始终座在内的整个世界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损毁。这个世界已经是一艘漏水的船，随时都有进一步“下沉”甚至是“倾覆”的风险，需要尽快将其中的有生力量转移出来并安顿至它处。
    至少，在找到世界残骸中的幸存者之后只需要把他们带走即可，不需要给予他们太多规劝，安抚他们也并不需要多么长的时间——由于帝国的过往政策所致，帝国的生命以四海为家，他们不会摁准某个星球、某个星系或者某个世界才是他们的家，让他们挪动脚步并不费力。
    同时，由于帝国的生命们在过去极少记住彼此，他们不需要脱离已有的关系网，也不需要尝试融入新的关系网——他们只需要完成自己下意识地活动，就可以轻松适应新的生活、融入新的环境。
    至于那些支离破碎的世界残骸？
    只要等到后续的工程船收走其中还有回收价值的设备或造物之后，把剩下的部分炸成碎片，让虚空把它们分解干净就可以了。在这个方面，帝国从来不吝啬。
    ......
    在某个已经破损的世界残骸内，一艘帝国舰队的真理级战斗母舰正在缓慢扫视着已经不再完整的星海。
    这艘舰船内部的大部分区域此时处于稳定的非活化状态，坚固的舱壁在舰体内划分出了数个拥有实体的舱室。在这些舱室中，有成千上万个排列整齐的治疗舱分布于宽阔的通道两侧。而在这些治疗舱内处于休眠状态的人们，躯体和灵魂大多已经出现了较为严重的损伤。
    在帝国的官方救援队伍抵达之前，残骸世界中的幸存者们大多已经完成了自救互救。而对于他们在当前情况下无力施救的个体，他们会尽可能的做好标记表明受困者的存在。而这样的个体就是帝国舰队的主要搜救目标。
    通常情况下，无法被帝国的其他生命用寻常手段救出来的个体受困的情况可能会相当复杂——例如过于虚弱或身体出现严重损毁以至于外界人员不能将其定位，或者其所在的位置的建筑出现严重的故障，无法用预先编入的手动解体方式拆除等。对待这样的个体，无论是搜索还是施救都需要格外小心。
    而在这些固定的舱室之外，舰体的内部结构则仍然处于全部活化的状态，设备不再拥有实体，而是以一团团流光的性质表现出来。而操作员们同样把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思维化作流光，同这些设备不间断地进行着没有延迟的交互。
    “舰长，所有插件运行状况均良好，生命搜索雷达与探地雷达运作正常，生命治疗舱工作状况正常。”
    “已经完成对当前工作段的搜索，舰船即将进入下一工作段，开始划分扫描扇区......”
    “再次核对秩序时空边界，虚空倒灌速度已经得到抑制，舰船当前所在位置安全！”
    真理级战斗母舰缓慢地前进着，同时，数道看不见的扫描波不断地从舰体当中发射出来，它们会扫过太空中漂浮着的空间建筑和星球并直接将其贯穿。而当探地雷达完成透视之后，生命搜索雷达就能轻松地从层层叠叠的厚重装甲和护盾包裹下找寻到最微弱的生命信号。
    在一个工作段中，一束扫描波所画出的扇区就足够扫描整个银河中所有的天体。而在不间断的扫描过程中，整个工作段所形成的天球面会逐渐被这一个个扇区密铺起来。而每一个天球被拼完之后，战舰就会前往工作段并继续重复这样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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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长，探地雷达表明，在本次扫描的三个扇区中共计出现一百五十七个无法被透视的阴影点。已经针对阴影类型作出分析，所有的阴影点均为相关区域的防护装甲出现组成故障所致。”
    “使用主炮切割阴影。”在对情况进行分析之后，jehfs4314舰长下达了命令。
    “确认命令，主炮装填！”
    舰首部位的护盾外侧，一颗小小的金色太阳迅速凝聚成光滑的球体，它同缓慢前进的战舰维持着完全的同步，就像是有一根不存在的杆将这颗小太阳与战舰绑定在一起一样。
    “已经锁定所有阴影点，舰体运动状态计算完成，同步完成。”
    “发射。”
    命令被下达，漂浮在舰首前方的金色小太阳同时发射出了一百五十七道直径不足半米的纤细光柱。这些纤细的光柱跨越时空，没有延迟的贯穿了挡在阴影点之前的所有阻碍并正面与阴影点发生了接触。
    “舰长，已经确认一百五十七个阴影点的形成原因均为相关区域的防护材料性质出现变异，一百五十七处装甲坏点处的防护装甲以及被它们包裹的内部空间均已经不再响应从外界输入的指令。我们无法通过指令使它们直接解体或者绕过它们。”
    “开始切割。”
    “确认命令，主炮加载控制脚本，开始切割已损坏装甲。”
    同损坏点接触的金色晶能光芒原本就只是像一束从很远的地方照射过来的灯光一般，但是在控制脚本加载之后，炮火中蕴含的晶能立刻就像拥有了智慧一般开始进行复杂的动作，灯光的内部似乎长出了细密的利齿，它们开始温柔但坚定不移的锉动着坚固的装甲外表面。
    在它们的快速锉动之下，一层层剥落下来的碎屑被扬弃到了旁边的角落之中，厚重的装甲板和装甲缝隙之间夹杂着大块晶体很快便被完全钻穿。而在这些形成阴影的东西被破开之后，外界终于能照亮这些阴森的角落了。
    “舰长，统计完毕。一百五十七个阴影点中，有九十三处因粉光造成的扰动而损坏，十九处出现了严重的腐蚀痕迹，四十五处被从内部人为闭锁。所有阴影点内均未发现帝国生命或者尸骸。本情况已经记入工作日志。”
    “知道了。”jehfs4314变成的光团闪烁了几下。
    舰船继续扫描着，随着一个个扇区被处理完毕，所有扇区加起来已经足够铺满整个工作段的天球面了。
    “本工作段完成，舰船即将前往下一工作段。开始划分扫描扇区——嗯？”jehfs4314忽然感觉，铺展在自己面前的星空忽然变得有些模糊，看起来就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十分稀薄的雾气一般。
    “警报！检测到天震发生！”
    几乎是同时，警报便填满了整艘舰船。
    “天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情况，舰船与船内的成员们迅速做出了回应，整艘舰船的各级护盾均以最快的速度升起，而在护盾与护盾的间隔里，大量的广播信标被均匀的铺展开来，它们开始不间断地释放能够占据大量信息频段的复杂信号，以期尽量将天震发生时涌过来的虚资讯尽可能阻挡在健体之外。
    “汇报临时医疗舱段情况！”
    “临时医疗舱段当前情况稳定，所有个人治疗舱均已激活全部防御系统，在部分个人治疗舱外部防护结构上发现有少量天震结晶析出，天震结晶未深入到治疗舱内环境。”
    “警报，确认天震发生，天真震源位于22—39—168734369号世界枝干，扩散范围22—39—168734369—986543—76431—165343至22—39—168734369—986543—76431—165364，目前影响范围正在继续扩大中。”
    在所在的世界遭到天震影响之后不久，jehfs4314便受到了来自帝国网络的官方天震警报。这样看来，这里被摧毁的通讯系统正在已相当快的速度恢复。
    “好端端的，在这周围怎么会有天震？”jehfs4314开始更进一步的调整舰船的状态，同时，担心和疑惑也开始从他的内心中升起。
    作为一种会带来灾难的自然现象，天震对于帝国而言并不是什么陌生的东西。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天震就有些奇怪了——它位于当前本舰所在的世界附近的虚空中，而那一带......应该是一片虚无才对。
    需要有什么东西来提供初始的推动力，天震才有可能爆发——但是现在，天震的震源处是一片虚空，周围并未发生大规模的世界末日活动，也没有其他能够搅动虚资讯的东西出现在那一带——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给天震提供震动所需的“能量”？！
    同时，天震的本质是虚资讯快速向秩序世界内涌入并且迅速衰变结晶。帝国现有的防御体系对于这种现象造成的影响防御能力并不强，天震结晶是有可能渗入到舰体和设施的内部的。
    正常情况下，帝国生命的躯体有很强的恢复力和再生能力，就算肚子里真的被插上一堆晶体恢复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毕竟现在......船里还有一船的重伤员，已经受到严重伤害的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强的耐受能力来抵抗这些可能的外力影响了。而那些被困在已经瘫痪的残骸设备中受到重伤的生命们......时间越长，他们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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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天震还没结束？什么？”jehfs4314忽然接收到了更加紧急的消息——天真震源和天震造成的影响开始进一步地扩大，自己本来预计这场天震只是一场最多波及数十个到数百个世界的小型天震，但是现在来看......这场天震恐怕已经能影响世界脉络上的一整条小型支脉了！
    “向全舰发出通告，我是舰长，本舰当前所在的环境已经不允许搜救行动继续进行，我们将撤离至安全区域，搜救行动将在天震结束之后继续进行！”
    命令下达后，飞船开始在jehfs4314的控制下迅速调整姿态，同时，临时的世界之门开始逐渐在舰体周围聚拢，为了尽可能确保安全，jehfs4314准备让舰船直接前往距离这里最遥远的安全点。
    “怎么回事？！”jehfs4314忽然发现，舰体的姿态稳定器开始输出一系列迅速跳动的数据，这些数据正在迅速增大，描绘它们的变化的曲线也开始上扬的越来越疯狂——这意味着舰体周围的环境正在剧烈晃动着，而舰船的姿态稳定器可以维持舰船的动作不受外界干扰。
    如果外界的晃动持续增强辖区的话，这些稳定器就有可能受到损坏，舰船本身将会开始晃动，而如果这样的晃动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开始超越舰船内置的稳定器的处理极限的话......
    滋滋——啪——吱啦！！
    舰船开始猛烈的震动起来，此时此刻，这艘真理级战斗母舰如同一叶漂浮于怒海狂涛之中的孤舟一般无力。
    随着太空中传来了一阵阵被撕裂的声音，一道喷吐着混乱的能量，无数混杂模糊的色块沸腾翻涌的巨大空间裂口突然出现在了这艘真理级的附近，并将其完全吞噬掉了。
    “全员准备抵抗冲击！！”在被吸入的瞬间，jehfs4314放开了所有的安全限制，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猛烈的振动还是瞬间席卷了整艘舰船。
    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虚无中袭来，眼前的金色光海开始迅速收窄并且变得昏暗，一道道实体的墙壁开始分割逐渐变得模糊的视野。
    “糟了，舰船开始退出活化状态了，虚空信息差正在撕裂我们，要是护盾在被毁坏的话那就没救了......”
    一阵空灵沉闷的声音传来，战舰就好像是落在了一张巨大的鼓面上，大鼓被这突然出现的重锤敲响，鼓声开始四处回荡。
    “这里是......那里？”
    勉强扛过之前的冲击的舰员们迅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想要了解当前的情况，但是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接入帝国的网络，同时，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则是一片完全陌生的星空。

 第479章 一艘搜救船(二):遇袭

    第479章 一艘搜救船（二）：遇袭
    一片完全陌生的星空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舰体装甲结构保持完整，部分装甲板出现不稳定回馈，导能管网出现较大程度的损伤，主动力系统已经停止运作，部分资料文件无法访问，无法与帝国网络取得联系......目前没有收到舰员受伤的汇报......确认医疗舱状况良好，储备资源已经开始被调用，储备资源严重受损。”
    在舰船的终于重新恢复稳定之后，从刚刚的猛烈冲击中恢复过来的舰员们立刻对舰船的情况和舰船所在的环境展开了调查。
    “这片星空所在的世界有极大的可能没有被帝国观察记录过。”
    “已经确认秩序时空边界......晶能信号在边界处折返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屏障有很强的隔离禁制，目前还不清楚禁制的具体性质和形成原因......”
    “无法同外界取得联系。”
    “无法确定当前世界的虚空坐标！常规分析方式无效！”
    “司炉，动力系统能恢复吗？”在舰员们正在忙碌的同时，jehfs4314注意到，舰船当前的动力系统已经出现了严重的故障，连接反应炉的导能管网有许多地方直接出现了严重的丢失情况。现在舰船还能运转完全是在依靠存储在舰体内部的晶能块。
    “舰长，空间通道反应炉在短时间内无法完全恢复，本舰携带的所有修复蓝图均在动力炉舱段出现严重的损坏，本舰的基础工业设施与自动修复系统出现严重故障，目前的高效手段均无法恢复已经损坏的管网，如果没有外力支援，我们可能需要话费五十年的时间来让这艘战舰自行修复。”
    “损坏的程度这么严重......”jehfs4314的神色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司炉，如果我要求战舰剩余的储备资源能够支撑战舰能够维持至少一百年的低功率巡航状态，并且同时需要使用这些储备资源投入对战舰的紧急修复。在这样的要求之下，我们现有的储备资源为战舰提供的能源输出量可以达到正常状态的多少？”jehfs4314询问道。
    “40%，空间通道反应炉在经过紧急修复后也可以提供部分动力。经过紧急修复之后的空间通道反应炉的输出值预计可以恢复至正常工作状态输出值的20%，如果启动应对反超形而上环境的供能系统的话，战舰的动力输出值预计可以恢复至正常状态下的70%。”
    “各个系统还能使用超载状态吗？”
    “......可以。”肯定的回答传了过来，不过jehfs4314听得出来，自己的司炉给出这个答案恐怕是进行了一番思想斗争的。
    “但是，在这样的条件下，要想让这些受损严重的设备爆发出它们在正常状态下能达到的超载出力......这些设备预计最多只能使用四次，并且每超载一次都会带来更多的损坏。”
    “好的，我知道了。”
    通信被挂断了。
    “到底是怎么才能搞成这样，这到底是越过了多远的距离......”
    作为这艘真理级战舰的司炉，hwdaw7431觉得当前的情况真的是不可思议——他知道真理级的这个“船壳”虽然很古老，但是帝国对于这个船壳“内在”的升级可是从来都没断过的。真理级从来都没有老旧过，仅仅是经历了一次因为空间骤闪导致的被动跨世界航行......就能让它坏成这样？
    但是无论再怎么难以置信，现实是必须要接受的。
    hwdaw7431让舰船的部分能源流入了舰船的空间通道反应炉，在这些晶能的补充之下，部分受损并不严重的管网开始缓慢修复自身。在尝试了几次，确定彻底断裂的导能管网在没有引导图纸和充沛的能源下自动回复能够达到的速度之后，hwdaw7431切断了部分能源通路，确保目前已经十分宝贵的储备能源不会再流到那些“无底洞”之中。
    “啧......无法连接帝国网络之后真的是很麻烦。”在确定自己完全不可能联系得上自己的随身储物空间之后，hwdaw7431只能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脑洞，从脑洞中把启动多元变量动力系统的钥匙拿了出来。
    “搅动变量之剑，说的那么玄乎，本质上不就是一根摇把嘛......”hwdaw7431把“钥匙”插入“锁孔”，将外面的把手上可以旋转的部分拧到底。在确定自己手中的这根摇把上所有的多元变量刷都已经完全张开之后，司炉开始用尽全力尝试推动着根已经变得十分沉重的摇把。
    刚开始，摇把十分沉重，hwdaw7431即使使出自己最大的力量也只能让它稍微转动分毫，但是只要摇把开始转动，它就将开始带动舰船内部的一系列变量转子产出能源，当被带动的转子数量足够多，系统就将进入自动工作状态，不再需要外力的帮助。
    在hwdaw7431奋力摇动摇把的同时，飞船的外侧装甲板上开始逐渐伸出一系列的“机翼”和“挂架”，这些伸出船外的辅助构造上安置着相对于船体外观来说相当大的螺旋桨。第一个螺旋桨转动起来并开始提供能量，其余的所有螺旋桨得到了足够的能量补充之后，也都次第进入工作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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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螺旋桨的转速不断增加，混杂着细碎的光芒的锥形旋转体出现在了螺旋桨附近并包裹住了螺旋桨的每个桨叶——这是多元变量刷完全启动后的标志性现象。
    “多元变量动力系统启动成功......毕竟是备用的动力系统，只能应急用，它目前还没法跟主动力系统相提并论......什么时候这玩意儿的尺寸能缩到一个桨叶也就几米长，但是也能提供这样的效果，那就好了。”
    正在自言自语的hwdaw7431忽然想到了欧西亚级和伊如西亚级，那两型专门用来应对反超形而上环境的阵地核心旗舰是帝国战舰中的另类，这套动力系统在它们那里是被作为主动力系统来使用的。
    这两型巨舰拥有类似螺旋桨的巨大多元变量刷，这些螺旋桨的桨叶长度达到上百万千米，并且以同轴反桨的方式组装。当这些巨大的螺旋桨转动起来之后，这些舰船的周围会出现相当大的危险区，误入其中将等同于在蓄势待发的大炮炮膛里冲浪......
    不得不说，虽然它们看起来显得有些粗鲁和原始，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们也真的挺带感的。
    ......
    “仍然无法弄清楚这里的位置，也仍然无法同帝国取得联系吗？”
    “是的舰长。我们已经尝试了目前能使用的所有办法，无论是扫描波还是实体的探测器均无法突破时空结构体的封锁禁制。我们无法同这里的世界屏障取得联系，也无法从外界对这里进行有效的观测。而这里的宇宙本底辐射十分特殊，在帝国目前已知的二十六虚空象限中没有哪个象限的内部会生成带有这样的宇宙本底辐射的世界......”
    “所以，我们目前位于一个陌生的世界，而这个陌生的世界可能位于一个还没有帝国发现的象限，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被外力改造过。”jehfs4314推测道。“而目前来看，是后一种情况的可能性要远大于前一种情况。”
    “是的，舰长，我们的舰船使用超凡材料打造，无论世界内的宇宙常数如何规律如何，我们的船都这些差异保有强大的抗性，世界内的差异不可能把飞船损坏成这样。并且，导致飞船来到此处的原因......经过分析之后很可能是一次空间骤闪，正常的空间骤闪几乎不可能吸走一艘战斗母舰这样大的信息体，而正常的空间骤闪更不可能导致跨越象限的穿越......”
    “那么结论就只有这次空间骤闪是不正常的了。而可以对空间骤闪造成影响的因素只有两个，虚资讯环境和空间骤闪所对接的世界的性质，帝国的世界大家都知根知底，而这个世界......很有可能经过了某种形式未知但是手笔很大的改造。只有这样，它才能产生强度大到足够把我们所在的战舰从帝国的世界中吸出来的世界邻域......”
    “我们目前对这个宇宙了解到哪一步了？”jehfs4314询问道。
    “已经测定了部分宇宙常数，确定了这里的维度展开方式，我们已经校正了这里的单位时间和帝国的主轴时间之间的换算关系。但是更多的情况我们暂时还无法确定，这个世界可能被强大的外力改造过，为了尽可能的保证安全，目前我们还没有使用更加激烈的探测手段。”
    “距离我们最近的“恒星”只有......三光年？这太近了。”jehfs4314扫了一眼星图，心中又对这个陌生古怪的世界多了几分警惕，“能遮蔽战舰的隐形遮罩系统还需要多久才能修好？”
    “还需要一小时。”
    “......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等这么长的时间，只是一颗“恒星”，但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它却离我们却这么近......它给我的感觉很不好。”jehfs4314摇了摇头，“使用翘曲空间泡航行模式，寻找附近最近的空洞点，我们先离开这里。”
    “警告，无法以当前工作模式抓取现有时空结构，翘曲空间泡航行模式无法运作。”
    “当前工作模式……无法抓取时空结构？！”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警告，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涌上了人们的心头。
    “常规航行方式目前是否可以投入使用？”
    “舰长，仅仅是使用的话并没有问题。但是目前舰船的自动自我修复还远远没有完成，如果启动常规航行方式的话，破损的管网会向外泄露劣化的晶能残渣，这不符合帝国的隐藏法律，同时......如果这里真的存在还没有被我们探测到的强大力量的话，那么我们使用常规动力航行只会更快的暴露......”
    “舰长！有情况！在距离我们十万星明公里处出现大量异常空间活动！”
    “什么？将护盾强度提升至警戒值，将情况同步给我！”
    jehfs4314眨了一下眼睛，舰体外的情况分毫不差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深处，不知从何而来且身份不明的舰队出现在本舰舰首所指的方向，距离本舰约十万星明公里，这已经是紧紧贴在一起的距离。
    “不明身份的战舰数量为一千二百，队形为40x30的长方形竖向队列，目前并未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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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hfs4314仔细地扫视着这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明战舰，它们通体漆黑，舰身的主体大致为长方体，线条刚硬。
    如果自己没有认错这些舰船的各个部分的话，这些舰船从左侧面和右侧面两处分别向外延伸出了三座对于主体来说相当大的圆台，圆台的顶端被黑色的半球形穹顶包裹着，那或许是这些战舰的炮台，从里面的管道、线路还有舱室分布情况来看，这些炮台似乎是光束武器，用类似正反物质湮灭的方式供能，不过那些管道和线路是三相放置的......
    “等等，线路和管道？”
    等记录到这里时，大家才猛然意识到——目前的探测手段可以直接探测到那些战舰的内部，那些战舰没有超维度的防御手段！
    “舰长，轨迹追踪失败，我们无法确定它们的出发地点在哪！”
    “无法确认？这不应该啊？！”jehfs4314正在飞快地过滤着当前逐渐增多的信息，一些有用的情况被他截取出来放在了舰内的网络中，“你们看，这些战舰的水平并不高，它们不应该拥有能让我们的反追踪手段失效的防御措施......！！它们舰体内部的能量流动正在改变......它们想要使用舰炮了！所有人员！进入作战位置！”
    “向它们投射明码交流信号！”
    “......医务官，把所有在治疗舱中休眠的个体唤醒！动员状态比较好的个体，让他们准备好协防医疗舱！”
    “......是！”
    在医务官闪现到医疗舱的同时，这艘真理级开始着手尝试与这些陌生的战舰进行沟通，一系列符合这个宇宙的时空规则的几何图形被投射到那支舰队的面前，这些几何图形在变化中不断进行着符合规则的互动，这样做能够表明自己是“有智慧”并且“懂得本宇宙的规则”的。无论接收这些信息的那一方是抱有善意还是恶意，这样做至少能让它们知道自己是可以沟通的存在。
    “它们没有停止向舰炮充能的过程......”
    “舰长，那些炮塔炮不是这些在战舰的主武器，它们的主武器是位于舰体内部的轴炮！能量正在向轴炮内流动！”
    “拦截到它们的部分通信记录——它们没有沟通意向！他们准备直接将我们摧毁！”
    “护盾强度增加至作战值！”
    “嗡——”
    几千道灼热的光束跨越了十万公里的距离，在真理级战斗母舰的护盾上打出了一系列微弱的涟漪。
    “确认本舰遭到攻击！重复，确认本舰遭到攻击！情况已经记录并完成备份！”
    “向它们发送第一次警告信息！开始破译该种族的交流方式！”

 第480章 一艘搜救船(三):交火

    第480章 一艘搜救船（三）：交火
    投射在未知舰队面前的那一系列几何图形消失了。
    新的图案被金色的画笔绘制出来，它们在黑暗的幕布上跳动着，那些线条勾勒出的图案，是组成敌方舰队的战舰的形状！
    那一千两百艘战舰仍然在向空间中那个唯一的金色异类疯狂地倾泻着炮火，灼热的高能光束疯狂地轰击着形如巨型种子的金色战舰，在它的护盾上不间断地打出一层又一层细微的涟漪。
    “破译是否完成？”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战舰如此凶狠的火力攻势，jehfs4314感觉自己有些发懵，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这支古怪的舰队要如此疯狂地攻击自己，是帝国之前规定的打“第一个招呼”的方式不适用于这里的文明，又或者自己所在的这艘船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毕竟，贸然开火可要有个理由。当自己掉进这个世界的时候，这艘真理级可没有对这里的任何实体表达过敌意。如果这支舰队所属的文明不知道帝国，它们就这样决定向一个未知的文明的造物发起成建制的攻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如果它们知道帝国......那它们可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了。
    “舰长，破译已经完成，但是在操作这些战舰的生命们......”
    “怎么了？”
    “它们只是一直在疯狂地强调和重复着意思都很相近的话语，内容大概是突破牢笼，杀死狱卒之类的。这些内容具有非常强的指向性，而这些指向性并不指向我们。”
    “什么？”
    “舰长，已经分析出引导这支舰队的传送门的性质——传送门释放出的辐射与这片时空内的任何一种自然辐射都不匹配！”
    “舰长，已经结合实际情况分析了该舰队内部的部分个体，结果显示它们并不想在这里逗留，它们想......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然后回去继续进行自己的“大任务”......目前我们无法确定一些词语的指代对象，“狱卒”疑似为某个或某些拥有强大力量的不明生命体。”
    听到这里，jehfs4314在脑海中已经勾勒出了一幅大致的图景：这些舰队所属的文明或许正在进行着某场声势浩大且意义深远的战争，而自己和座舰出现在这里完全是个意外，这支黑乎乎的舰队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扫除自己，扫除忽然出现在这里的这个“意外”的！
    估计这些船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它们的“幕后文明”觉得派出这样的一支舰队已经足够处理掉这艘作为“意外”的真理级了吧......这种心态很像是“赶快完成这些杂七杂八的零碎活继续去忙正事吧，我还忙着呢，要紧的正事不干来干这些杂货真是扫兴......”
    “开什么玩笑！！”看着一堆堆精确的量化数据逐渐拟合出具体的感情和心态之后，jehfs4314直接呆住了。
    此刻，在金色战舰的护盾之外，成千上万的高能光束仍在不断地冲刷着这层看起来并不厚重的晶能屏障，同时，大家还注意到有一些大型的实体正在从那些黑色战舰的身上脱离并加速朝自己冲来——它们似乎是装载着烈性破坏物的鱼雷。
    不过，无论那些黑色战舰如何倾泻火力，无论在这片并不广阔的狭小太空中交织起的光网有多么致密多么璀璨，屹立在炮火中间的那副金色图画却始终没有被波及到。无论那些灼热的光束怎样贯穿画中的线条，这些线条都始终不会出现任何计划以外的波动。
    而这幅画并不复杂——这幅简单的画画出了双方的轮廓，阵势明显更大的那一方正在攻击弱者，而弱者在等待了些许之后，在一瞬间里就让拥有庄严阵势的舰队化成了零碎混乱的星云。
    “第一次警告无效，已经记录。”
    ......
    “很抱歉将大家唤醒，也很抱歉需要让目前身负重伤的你们参与作战。”
    在医疗舱内，soichsa434正在向面前的人们介绍当前的情况。这些人刚刚被从治疗舱中唤醒，他们的身体与灵魂还存在着相当明显的残缺。
    “本舰因为一次异样的空间骤闪而来到了当前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目前我们无法离开这个世界，也无法同帝国取得联系。就在刚才，本舰遭到了不明舰队的攻击，舰长判断本舰可能有被侵入的危险，因此他下令唤醒大家。舰长希望大家能帮助守卫医疗舱所在的舱段的安全。”
    在医务官soichsa434的话音落下之后，人群中传出了切切察察的低语声，低语声很快就变大了一些，隐约有向小规模的骚动转化的趋势，不过这样的趋势并没有持续下去，在一阵嘈杂之后，人群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好的，医务官，告诉我们，我们具体应该怎么做？”
    “谢谢各位的理解与配合，那么，首先大家需要武装起来，但是目前本舰已经无法连接到帝国网络，所以大家将无法从自己的随身储物空间中拿取物资，这些物资接下来会有专门的负责人负责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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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舰长，已经完成动员。目前本舰医疗舱段的通道防御力量已经得到了加强。”
    “好，我知道了。”
    “舰长，第二次警告无效，有268枚鱼雷正在接近本舰，预计将在一秒后接触。”
    “记录下来。”jehfs4314平静地说道。
    鱼雷们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击中了金色战舰的护盾和螺旋桨们，数百团火球一瞬间亮起，将它们的目标包裹在了幽蓝色的等离子烈焰中。
    “舰长，第三次警告无效。”
    “记录下来。”jehfs4314盯着那些正在逐渐逼近自己的黑色战舰，在看到那三次警告无效的详细报告之后，他不由得摇了摇头。
    “开始攻击！！”
    话音落下，早已做好准备的战舰操作员们便操控战舰开始了反击。一层无形的力场包住了正在围攻帝国战舰的黑色舰队，在确认没有漏网之鱼以后，这层立场开始迅速收拢。在察觉到异常之后，有许多黑色战舰开始启动自己的姿态调节引擎想要修正战舰越发倾斜的姿态，但是它们的努力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很快，严整壮观的长方形舰队阵列便在力场的作用下被挤压成了一团，那些黑色战舰之间已经没有丝毫空隙，那些战舰和它们发射出的鱼雷紧紧地挤在一起。力场的强度继续增大，很快，那些填塞在战舰之间的鱼雷就率先发生了爆炸，幽蓝色的明亮火球被束缚在立场内部，同那些战舰的推进器喷出的烈焰一起，炙烤着被封印在力场中的帝国的敌人们。
    更多的火球猛然炸裂开来，在立场的挤压之下，那些战舰之中有一些已经无法抵抗巨大的外力，在经历了一系列肯定会令人感到牙酸的应力应变呻吟之后，它们的装甲和舰体主要结构开始变形，动力炉和弹药库被破坏之后爆发出的巨大火球在力场的内部蔓延。这些危险的火舌加速了毁灭的扩散，一艘艘战舰次第陷入烈焰的灼烧，不过在数秒钟之后，就连这些烈焰本身也开始受到力场边界的挤压。
    力场更快地压下去，压下去，原本还依稀呈现出长方体形状的残骸很快就被压缩的彻底失去了形状，那些舰船原本拥有的刚硬线条也随着立场范围的不断缩小而被彻底压成了光滑的全反射镜面。力场的边界不断缩小，最终，边界的直径被固定在了两毫米上。
    而在缩到这样小的范围之后，力场的边界转瞬之间便扩展到了数百万公里，而力场中的力也在一瞬间反转了自己的指向。这瞬间破坏了那颗只有在巨大的压力下才能稳定存在的光滑小球，它猛地炸裂开来，变成了一片稀薄的星云飘散在这数百万公里的冰冷太空之中。
    “舰长！发现传送门反应！有更多的战舰正在陆续脱离传送门！”
    “......它们到底要干什么？它们是否与之前的战舰一致？”
    “一致，这些战舰属于同一型号，但是存在细微差异，估计是不同的批次或者不同的特化型。操纵战舰的智慧生命确定为同一种族，它们的状态高度一致，这些战舰的乘员也在不断地重复着类似于“冲破囚牢，杀死狱卒”的话语！相关的文本已经记录，已经完成各处细节的分析对照，确认这些战舰为同一类型，属于同一文明！”
    “......它们疯了？”在十几秒之后，望着太空中多出来的几团星云，jehfs4314感觉到有些迷惑，他再一次检查了航行日志还有自己的行为记录，这些记录表明自己没有在错误的时机下达过攻击命令，自己也没有对外表现过敌意......
    为什么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战舰会疯狂地攻击自己的座舰，并且它们为什么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挡在重大任务面前的杂活”？
    然而，jehfs4314没能思考出任何的结果——在他的想法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时，一大片混乱的杂波瞬间铺满了自己眼前的雷达屏幕，那是如同太空潮水一般密密麻麻的无人机，而在这些危险的蜂群之间还夹杂着几个身躯庞大的阴影，那或许是“蜂巢”的所在地。
    “发送明码信号，尝试建立交流......发送告警信息，仍然按照帝国规则，循环播放三次。”
    “舰长，送这些无人机过来的传送门与之前的传送门性质相同。在无人机群后方再次发现传送门的活动痕迹，从那些传送门中出现的单位类似哨戒炮台......尝试建立交流并且发送告警信息吗？”
    “再一再二，再三已是底线......”
    jehfs4314认真地回答道，“如若在三次警告之后仍然无效，本舰将对所有从同样性质的传送门中出现的单位发动无差别攻击，如果出现以其它方式进入本舰作战区域的敌人，若记录到的入场方式超过三种，则本舰将对所有对本舰怀有敌意的单位发动无差别攻击！”
    在这条命令传遍全舰的时候，这艘形似种子的金色战舰也将对应的内容投影在了星空之中，在这次的广播里，操作员们撤去了部分针对晶能的限制，以确保这些内容可以被广播到整个时空结构体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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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两次......三次......记录下来。”
    “已经记录完毕。”
    “司炉，我要求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战舰的动力系统能提供持续稳定的输出。”
    “明白。”
    无人机群已经围了上来，它们只要一接触到晶能护盾就会迅速熔毁，但是控制它们的意识似乎完全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损失，更多的无人战机从巢穴里蜂拥而出，如同浪潮一般向着帝国的战舰涌来。而在更加遥远的太空中，那些被形状怪异的盘子托起的尖锐晶体尖端再一次亮起了夺目的光芒。
    “三次了，记录下来。”
    “记录完毕。”
    话音落下，两团小太阳从这艘迷航的真理级战舰的护盾上缓慢地剥离下来，它们先是闪烁了一会，就好像是被控制的灯泡在进行调制一般。而当这两团小太阳最终稳定在了一个相当明亮的状态之后，它们慢慢悠悠地穿过了汹涌而来的无人机浪潮，这些蜂拥而上的巨大金属风暴没有给这两颗小小的、如同绒毛团一般的金色太阳造成任何影响，就好像它们并不存在于同一个世界一般。
    当这两颗太阳飘到了被蜂群团团包围的母巢附近时，它们爆开了。
    金色强光猛然膨胀开来，它几乎在一瞬间里便从直径不到一米膨胀到了直径达到数百公里的大小，母巢被这金色的光芒烧灼殆尽，而在光团的最外侧，无以数计的闪电链如同长鞭一般打入正在翻涌的机群之中。
    第一架无人机发生了爆炸，失控的链式反应开始了疯狂的扩散。无人机潮中出现了两圈不断扩散的金色火环，这火环迅速扫过机群，像一阵清风般无视了同样在它们的前进道路上的真理级战舰。当最后一架无人机的身影也完全消失之后，火环也随之解体，消失无踪。
    在那些炮台发射出的高能光束第三次击中护盾之后，反击的矛头也被对准了它们，在那些被托在盘子上的尖锐水晶第四次迸发出强光的时候，它们发出的强光轨迹在半途中就被完全扭转，这些光束不再指向那艘金色战舰，而是指向了发射自己的炮台。
    强光直接照进了晶体，并且在晶体内部发生了不间断地反射与折射。晶体猛然破碎，迅速扩散的火灾点着了托举着这些晶体的飞行平台，大块大块的残骸被剧烈的爆炸从主体上撕下，从那些恐怖的断口中，烈火正如同载具的鲜血一般猛然喷洒出来。
    “......”
    jehfs4314向这片陌生星空的深处望去，危害帝国战舰与帝国人民安全的敌人暂时消失了，但是遥远太空中正在剧烈颤抖的星光已经表明，有更多的传送门正在打开，会有更多的敌人蜂拥而来......

 第481章 一艘搜救船(四):激战

    第481章 一艘搜救船（四）：激战
    “......动力系统晶能限制解除！”
    “防御系统晶能限制解除！”
    “确认当前环境已经符合约束解除条件，信息战约束章程现已不再适用！”
    面对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迷航至此的真理级战舰进行的反制措施开始不断增强。帝国并不提倡在没有主权设施的世界内使用超凡资讯，那会对世界本身造成严重的影响。但是现在，在帝国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这些规则已经不再完全适用，如果它们开始妨碍帝国生命的安全，那么它们就将会被暂停。
    “舰长，当前晶能护盾消耗值已经高于进行机动消耗值。”
    “......转换作战形式！利用机动动作规避敌方攻击！”在多次告警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以后，jehfs4314已经确认，无论这艘战舰接下来将以怎样的形式进行反击，帝国的法律都将会予以支持。
    金色的战舰开始机动，在细碎的晶能尘雾喷洒在宇宙空间中的同时，这艘船也在太空中迅速地画出了一条死亡的折线——时空也好，那些浩浩荡荡的敌对造物也好，在真理级和帝国生命们的眼中，它们只是最高三秩视野内漂浮的一系列点阵而已。在迅速将点阵连接起来的同时，真理级战舰的信息战设备也开始发挥作用。
    这些设备本身并不是用来发动攻击的，但是它们也不是不能具有这样的功能。在帝国计算设备与各个检测设备的辅助下，目标们的漏洞很快就被找到了——那些看似凶悍实则漏洞百出的战舰只能在数个维度内拥有防护，而一旦再从更高的维度向下，那些战舰就会从封闭的实体直接变成一张毫无设防的扁片。
    对于这些画，原本负责在正面战争时进行各类信息干扰的设备们此时起到了额外的作用，它们操控自己能够调用的晶能对“画作”稍作调整，使得扁平的画中有一些笔画被移动或者篡改。
    例如，将那些战舰中所有的弹药与燃料一股脑的塞入到它们的动力炉之中，然后将那些即将变身大爆炸的动力炉过载并封死它们所有的安全稳定渠道，让不久之后的爆炸会变得更大一些。
    一连串的灼热闪光被金色的战舰甩在自己的身后，死亡曲线在敌阵中蜿蜒前行。然而，无论金色战舰的攻击如何凌厉，这些蜂拥而来的敌人对自己的损失看起来却没有半点在意。
    “舰长，对敌人的初步分析已经完成了，目前已经确定的资料表明，后续进入战场的敌人的技术水平正在逐渐提高。”
    “从通信记录中拦截到的内容是否出现过变化？”
    “没有，分析表明操作这些战舰的智慧生命并不归属于同一种族，但是从已经拦截并破译出的内容来看，所有正在与我们交战的生物均处于类似的状态，它们希望尽快将我们干掉，然后回去继续完成它们的重大任务。”
    “检测有文明生存的天体！”
    “......检测完毕，舰长，在以我舰为中心、半径一百二十六亿光年范围内的宙域中没有发现有生命存在的天体。在部分天体附近检测到中型空间结构，根据已有数据及资料判断，它们最有可能的身份为文明遗迹，未发现其内部存在能量流动。”
    “......对这些文明遗迹施以持续的监视，准备拉动恒星！”
    高速运转的真理级战舰进行了一次瞬时的跳跃，这颗巨大的金色种子一闪身便出现在了距离主战场数万光年的地方，上千亿条晶莹明亮的细线从舰船的护盾外侧伸出。它们跨越太空，将自己的末端伸入恒星的灼热火海中。
    在这些晶莹的细线控制之下，一条河系中的整根巨型旋臂被真理级从不断旋转的星盘中猛然拉裂出来，察觉到自己的目标已经改变了位置的混合编队再一次向真理级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冲锋。
    而回应它们的冲锋的，是上千亿颗已经被压缩到直径不足一米的刺眼小球。在晶能线的牵拉与控制下，这些已经不被当前的法则所支持的怪异恒星没有发生爆炸也没有坍缩，直到它们被真理级塞进了目标们的动力炉和弹药库中。
    “还是没有改观吗？”jehfs4314严肃地询问道。在他的面前，有上千亿颗超新星一齐炸裂开来，明亮的射流指向不同的方向，在这些战舰的残骸之间拉起了一张由高能辐射和高能粒子流织起的致密天网。
    然而，在这天网骤然炸裂闪亮又很快地暗淡消散下去的过程里，就已经有更多的单位开始以不同的方式进入这片宙域，就好像是刚刚的超新星爆发并不是帝国战舰发出的警告，而是在为它们的出现燃放出征的庆祝烟火一般。
    “没有，它们的主要目标仍然是准备将我们干掉。只不过，我们从“可以随手解决的干扰因素”变成了“不能轻易忽视的干扰因素”。”
    “我们是否已经按照帝国法律向它们发送明码信号以及告警信息，并且将这一切全部按照要求进行了归档记录？”
    “所有行动均已执行。”
    “......副武器系统晶能限制解除”jehfs4314严肃地说道。随着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作为舰长，他目前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帝国并不提倡在没有经过主权设备增强的世界中直接使用以超凡能量驱动的武器，这些武器投射出的晶能与整个世界的位阶相同，它们会对世界内的物质、时空、概念和法则造成同步的破坏与杀伤。而这样的破坏与杀伤对宇宙的原生环境和其中的原生生物来说往往是致命的。
    已经称得上是真正的武器级的晶能投射器已经解除了限制，意识沟通系统将舰船的辅助计算阵列与有权调动舰船炮火的人们的意识完全连接在一起。为了尽可能的降低晶能对世界内的时空环境造成的影响，jehfs4314等人做出决定，先让这些武器投射出的信息“伪装成”这个世界内的东西，来攻击那些正在加速冲向自己的目标。
    以自身为单位，周围数万光年的时空结构均被战舰的武器系统圈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舰队疯狂地向着围在中央的金色种子投下攻击，妖艳的光和怪异的波纹几乎将整艘真理级完全包裹了起来，不过被团团包围的战舰并不在意这一点。在注意到绝大部分目标已经进入被圈定的攻击范围之后，潜伏在空间中的游离晶能如同深深嵌入血肉的钩爪一般死死抓住了这片跨越数万光年的宙域。
    猛烈而疯狂的震颤开始了，在真理级的操纵下，能够容纳数个银河的巨大时空结构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团可以被随意揉捏的废纸，空间中的常数也在随着空间扭曲的过程而被真理级的副炮肆意调整，就像是顽劣的孩童正在疯狂地摆弄面前的控制台一般。
    分布于其中的物质在空间的猛烈扭曲下遭到了强大的冲击，它们原本是平直的，但是这些平直的材料现在已经被扭曲成了一系列十分怪诞的形状，这些形状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是现在，它们不仅成片的出现，甚至仍然保留着它们之前的排列组合。
    不过，这些狰狞扭曲的造物并没能稳定地停留太久的时间，它们本身被世界赋予了存在的合理性，同时也继承了世界的基础规律投射在它们身上的投影，它们遵循着这些稳定的法则运作，但是现在，这些继承得来的一切与它们所处的环境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构成这些造物的基本粒子选择了适应当前的情况，而在适应的过程中，一系列的剧烈变动彻底改变了被包裹在异常时空中的一切物质的宏观组成。猛烈的放能过程爆发开来，被揉成一团如同废纸的时空中出现了无数条曲折狂放的光路。
    然而，在这些光路挣扎延伸着想要离开这片宙域之前，时空却又被重新抻开拉平。而这一改变再度影响了那些已经遭受过扭曲的基本粒子，而现在，它们已经没有能力再让自己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一片片诡异的黑色云雾开始四处弥漫，这些濒临崩溃的“黑物质”形成的缥缈黑雾是到目前为止最后一批攻击真理级的敌人留下的残影。
    “注意，检测到时空开始定向流动，舰船适应系统开始启动，协变计算已经展开。”
    jehfs4314原本希望可以直接利用舰体自带的秩向定义功能将这些或许并不利于本舰行动的时空变化直接顶回去，但是考虑到当前战舰的情况，使用秩向定义设备，让周围的时空遵循自己的意志出现明确的方向和排列规律......这无疑是有些奢侈了。
    对此，大家只能退而求其次，让战舰以“物来顺应”的方式去应对正在开始流动的时空浪涌，让战舰在浪花中找到让自己的前进能够变得最顺畅、最省力的那一束。
    “舰长，发现新的目标出现，这些目标疑似使用与整个世界有关的材料打造，已经检测到新的目标可能具有一定程度的超维防护能力，时空攻击极有可能对新的目标无效或者作用甚微。”
    “不再调整副炮的作用形式，让副炮直接使用超凡能量对敌！”
    在开始加速“流动”的时空上游，一系列如同在打水漂一般的密集光点开始加速靠近位于下游的金色战舰。
    在密集的跃迁导弹猛然逼近的时候，金色战舰再次甩出了两颗小太阳，这两团如同毛球一般柔软的金色光芒在掠过那些在空间中不断穿梭的导弹时算准了时机，它们释放出了如同天罗地网一般的叉状闪电，这些闪电的末端准确的击中了正在快速跃迁的导弹，并将它们变成了掺杂着絮与裂痕的晶体碎片。
    而那两团小太阳则不慌不忙的飞到了这些战舰的后方。
    无声的爆炸转瞬即逝，强烈的光芒点亮了时空的上游，两轮金色的巨盘猛然张开，在这金光的灼烧与逼迫之下，那些外壳黝黑光亮的战舰开始长出一丛丛晶簇，这些晶簇扎穿了战舰的外壳并刺入内部结构，而游离于外界的超凡能量则以这些晶簇为导流管道快速渗入舰体的内部。
    很快，跃迁导弹便和发射它们的平台一起，变成了散落在星空中的晶体碎片与尘埃。
    然而，随着这些已经碎裂的劣化晶体被流动的时空冲过下游，出现在帝国战舰之前的敌人再一次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蜂群——而且在蜂群之中，似乎还存在着相当多的大型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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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干什么，接力送死吗？”
    面对这样庞大而又古怪的阵势，所有能看到这些场景的人都感觉到了震惊与不解——自己跟它们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自己已经按照帝国的要求进行过沟通尝试，也三次发布了反击警告，并且......
    这已经是不知道自己发动的第多少次反击了，起码到目前为止，自己所在的这艘真理级发出的攻击造成的效果都是一击必杀，难道已经做到了这样的程度，都还不足以让那个不知道在干什么大事的文明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冷静下来好好谈一谈吗？
    “已经锁定对方集群目标的进攻锋矢！”
    几道金色的光茫从真理级的护盾外侧向前方激射出去，它们同冲在最前方的进攻锋矢正面碰撞。这一次，在真正的晶能火力面前，这些虫群般的敌人即使已经用到了高于基础凡俗的材料，但是在帝国的炮火面前，它们也终究无法坚持的太久。
    这些发射点游离在晶能护盾之上的金色光芒不断地转动着自己的角度，在最有利的位置上猛烈攻击着那些不断凝聚起来、如同尖锥一般的锋矢。而在这些锋利灼热的刀锋不停地搅动着那些“并不安分”的“黄油”时，更多的攻击也开始从舰体的晶能护盾上分化出来打向目标——它们或许是光柱，或许是横扫一切的刀刃，也可能是一路播撒霹雳与破坏的球状闪电。
    “距离正在缩小，敌方不明集群正在尝试包围并接触本舰！”
    一系列告警信息出现在大家面前，如同粘稠的金属浆液一般的密集蜂群此时已经有一部分紧贴到了晶能护盾上，它们开始对晶能护盾施加一系列性质不明的影响，或许是在尝试钻破这层护盾，也可能是在尝试分析。
    更多的发射源开始在晶能护盾的外表面上滚动起来，在如同用粘性球体葱光洁的物体表面粘下灰尘的同时，这些发射源引动的金色长矛在太空中挥舞着，准确地穿刺和劈开一波又一波继续逼近的敌人。
    同时，千百万亿计算的金色长针被真理级通过舰载的计算设备编程、赋值后通过注能实现了实体化。它们被密集的喷射出来，一口一口的啃噬着逐渐迫近的“蜂群”。
    此时此刻，包裹真理级的晶能护盾已然承担起了近防炮和点防御平台的功能。如同暴雨一般的火力被无声的洒向前仆后继的敌人，就像是即将被乌云遮住的太阳正在拼命尝试从云层的缝隙之间多挤出几丝日光。然而即使如此，也仍然无法阻止双方的距离正在被越拉越近。
    “把能量注入护盾，我要求护盾至少能坚持进行两次抛射！”在jehfs4314舰长的命令下，更多的晶能被注入舰船的护盾系统，司炉扳动了能够协调舰体超凡能量流动的控制闸，在截留自动自我修复系统的同时，尽可能保证护盾系统得到的资源足够使用。
    已经被糊上了一层金属浆液的晶能护盾开始发光，伴随着最后的复制命令被输入，真理级切断了对护盾最外层的控制，遵循着最后的命令的护盾外层猛然炸裂向外绽放出去，它同时扫过所有方向，将吸附在护盾上的一切异物全部蒸发，原本的护盾外层，现在俨然转变变成了一次强大的范围性攻击。
    在两次外层剥离战术之后，近防火力与点防火力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再次亮起，在每一次切换之间几乎都没有留下丝毫的窗口期。
    “舰长，有新的情况，这里的河系正在出现受控移动——被认为是遗迹的大型空间建筑出现高能量识别信号......有不明的衍生结构出现！”
    “什么？！”jehfs4314猛然抬头，天空中，那些在时空冲刷下本来应该被拉成一系列长线的河系此时却仍然保持着完整与规则，有许多足以遮蔽整个河系的核心光团的巨大阴影开始缓缓吞噬那些河系中心最明亮的部分，而这些巨大的阴影们似乎正在聚集着庞大的能量——足够威胁真理级的护盾的能量。
    “司炉！护盾进入全载工作状态！通告全舰！主炮晶能限制解除！！”
    话音刚刚落下，来自上千亿个河系的猛烈打击便降临在了真理级的护盾上。一系列绚烂夺目的璀璨光华以这艘金色战舰为原点骤然炸开，暴烈的游离能量一瞬间便在时空流中拉出了长达数十光年的庞杂尾迹。金色的护盾开始迅速灼烧这些企图侵彻护盾内部环境的外来信息流，只是这一次，它终于不复之前那不动如山般的稳定。
    “......各位，授权吧。”
    “同意。”
    “同意。”
    “同意。”
    “已经通过，自此时刻起，本舰不再考虑环境影响条例，本舰不再对本世界的任何后果负有任何责任。”在扛下了这一次来自无数河系核心的突然攻击之后，jehfs4314舰长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艘战舰已经不再需要对这个世界有任何保留了。
    “主炮准备完毕！”
    “攻击路径已经设置，攻击内容已经赋予，加载第三类超形而上脚本，割裂联系：质能转化与其他！”
    “已经执行！”
    在jehfs4314的眼中，这片陌生的星空之中分布的所有河系里，有一些被以特别的方式标记出来，如果按照一定的顺序把它们连接起来的话，它们差不多可以看做是围绕整片星海绕了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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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炮发射！”
    “确认，主炮火力投送开始！”
    命令被下达，在金色战舰的舰首处出现了一颗明亮的金色太阳，这太阳比曾经的任何一团光芒都要明亮都要耀眼。金色的光芒传遍了整个时空结构体，这吸引了更多来自敌军的注意力，不过这些注意力很快就将没什么用了。
    金色的信息洪流被定向投射出去，它很快便贯穿了第一个被选定的河系，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
    晶能光束在星空中划出了一道笔锋犀利的刚硬折线，这条折线贯穿了四百六十三个河系。在触碰到金色洪流的瞬间，被作为目标的河系中的巨炮就会停止运作。然而，这并不是这发主炮的最终后果，致命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每贯穿一个河系，这道金色的光流就会有一部分留在这里，这些留存下来的晶能会在很短的时间里生成一个足够包裹整个星系的场，而在这个场中，以下效果将会被执行：
    一、冻住没有足够密度的物质存在的太空的时间。
    二、将所有恒星的核心遵循的质能转化方程篡改，它的关键部分现在是一座用c来搭建起每一层、共计有c层的幂塔。
    三、加速所有恒星的时间，以数亿倍的程度，加速所有恒星内部的质能转化反应。
    四、影响构成恒星的物质，让它们放出的光与粒子流不再受到任何速度上的限制。
    五、本过程持续一分钟，除需要调整的常数以及需要改变的效果之外，其余所有应该被影响到的常数及规则均以割裂静止的态度对待，不予考虑其任何影响。
    “全员，准备抵抗冲击！司炉，超载全舰护盾防御体系！”jehfs4314以最快的速度下达了命令。而与此同时，被禁锢的时间和被加速的时间也一并回归到了正常的状态。
    白亮笼罩了可以看到的一切。
    当晶能炮火中蕴含的后续效果开始发挥作用之后，被选定为目标的河系立刻就化为了一片炼狱——在所有的恒星内部，失控的反应瞬间便炸毁了整颗恒星的核心，恒星们疯狂地咆哮着，嘶吼着，全力想要撕破外界的桎梏，但是在被冻结的时间面前，即使是这毁天灭地的能量也不得不暂时止步，直至太空中的时间重新开始流淌。
    所有的恒星都在一瞬间发生了比开辟时空还要猛烈的能量释放过程，已经不知道超越了整个宇宙曾经拥有的能级多少倍的巨大爆炸吞噬了星空，毁天灭地的强大能量横扫整片时空结构体的每一个角落。
    时空就像是一张即将被锤破，正在进行最后的死命挣扎的鼓面一般，它正在发出它原本不可能发出的凄惨嚎叫。这嚎叫是如此的凄厉尖锐，以至于即使是在光海的怒海狂涛冲击之下，晶能护盾的消耗负载中也仍然有来自时空底层的尖啸所贡献出的部分。
    根据帝国的律法规定，涉及到毁灭世界内的宏观造物时，应优先选择遵循世界内的法则，选择可以被世界内的法则兼容的方式来执行。所以，真理级战舰的主炮并没有使用晶能在超凡状态下的破坏性质，而是让它转化成了一系列衰变后可以融入世界法则的特殊信息流，这些信息流擦着世界法则的边线，将上百个河系化为能炸毁整片星空的烈性炸药。
    “按这里的时间计算的话，估计这里以后好几百亿年都不会都不会有一颗实体的天体了，不过终有一天这里会冷却，世界会得到保全，未来还有可能有新的——什么？”
    当告警信息如同崩溃一般猛烈的爆发出来时，包括jehfs4314在内，所有关心着战局情况的人们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内心的第一感觉已经是麻木——他们开始感受不到震惊了。
    完全吞噬了整片星空、本应翻涌沸腾成百上千亿年之久的灼热光海在几分钟内就迅速熄灭了。
    在光海熄灭后留下的广阔物质云深处，一个仿佛是披挂着用星空做成的长袍与甲胄的巨人正在逐渐站起身来！
    “what the fffff——”

 第482章 一艘搜救船(五):强敌

    第482章 一艘搜救船（五）：强敌
    白热的流光海洋本应沸腾千百亿年。
    然而，它却在几分钟内就迅速冷却了下来。
    在真理级战舰的战情中心里，大家看到的情景是：一团巨大且庞杂的信号与这个异样的目标一起出现，这些信号将“星空巨人”所在的位置裹了个严严实实。
    从分析结果来看，这些信号类似于世界回路始终座操控世界时发射出的广播信号，但是围绕在目标周围的信号更加庞杂且更加扭曲，这意味着这个身份不明的巨型实体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关系十分密切且复杂，它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要比一般的世界回路始终座对于世界的意义重要得多。
    而在战舰之外，随着宇宙空间迅速冷却变暗，那个庞大的身影也变得越发清晰起来。
    说它是“巨人”似乎并不十分恰当，它的样子并不是很像星明帝国所定义的“人”，它拥有四只手臂和三只形似触腕的腿，四只手上分别握有一根光辉灿烂的长矛。它的头部与其说像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些长有犄角的兽类。在它的背后张有一系列夸张的附属物，看起来就像是用几个被劈开的六边形巨构当做旗杆套上了战旗。
    在它的长袍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十分复杂的七芒星图案。相比于披挂在它身上的长袍和铠甲，它的身体显得有些虚无缥缈，就像是更加凝实厚重的雾气。
    “......这是什么？之前的敌人所说的“狱卒”吗？”jehfs4314立刻询问道。
    “很可能如此，舰长，这个实体与封锁这片时空的屏障存在着密切的联系，如果这片屏障的确与该实体有关的话，它被称作是狱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奇怪，为什么传感器显示的数据表明......”
    “表明什么？”
    “它的“情绪”正在剧烈地波动着，舰长。我们使得它出现了震惊与害怕的“情绪”，并且这情绪相当激烈。”
    “震惊？害怕？对着我们？？”听到这里，jehfs4314感觉到一头雾水——自己好端端的正在开船搜救伤员结果莫名其妙的被吸到了这里，联系不上帝国不说船还坏了个七七八八。在表明了沟通意向的情况下，座舰又被一群搞添油战术的敌人一顿围殴，这艘船上的人们还有这艘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还有，它在害怕什么？
    jehfs4314没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攻击到来的速度比预计的更快。巨人举起了一支长矛，一系列围绕着七芒星图案的复线条与符文出现在那支长矛的尖端，符文与线条催生了点点光芒，那些光芒迅速增大到了可以和恒星比肩。而在这些光以极快的速度亮起的同时，时空结构体中的流向开始倒向那位“巨人”，就像是这里的时空本身都愿意为那巨人助力一般。
    巨人轻轻晃动手中的长矛，七道强光便跨越漫漫太空迅速扑向金色战舰。这些光芒如同利刃，它们一路上切开了事件视界与弯曲时空，在即将接近目标之前，它们被套入了一个临时出现的口袋空间，而管理袋口的绳子则在目标钻进袋子之后飞快地扎紧，让这些看起来已经志在必得的光芒消失在了虚无之中。
    “外来攻击已被虚数虚空阱捕获，确定该攻击并未携带指向性！确定该攻击已经带有超维抗性！根据现有数据推测，这些光束的威力与本舰的副武器系统相当！”
    “糟了，如果它的攻击能达到这样的水平......这艘战舰可就不安全了。”战情中心内，人们提高了对那个身躯如同云雾一般的巨人的重视程度。在正常情况下，真理级副武器即使进行连续的攻击也无法攻破同级舰的护盾，但那是在动力系统和舰体的晶能传输系统都状态良好的情况下。
    现在，战舰的许多系统都受到了严重的损伤，如果这样的攻击能够持续不断......在足够长的时间之后，它或许足够打破战舰已经无法全功率运转的外层护盾。
    “巨人正在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虚数虚空阱开始计算展开位置！”
    经过评估之后，jehfs4314决定不再让战舰进行额外的机动动作。因为当前的空间正在以相当高的速度定向流动，战舰能够维持悬停的状态实际上已经与其在正常状态下进行高速机动无异，众人由此判断，机动动作可能已经无法用于躲避巨人的攻击。
    同时，战情中心已经确定巨人的攻击可以破坏空间，这也就意味着常规的空间影响手段可能已经对巨人无效，与其额外浪费资源，还不如让它们多向有用的地方流一流，只要巨人还不能给自己的攻击附加明确的指向性，那么虚数虚空阱就能产生很好的拦截效果，叙事虚空阱的作用就是专门拦截强度很高但是自身指向性不够“坚定”的攻击，只要能利用好——？？
    “舰长！护盾与舰体部分区域检测到存在性锁定痕迹！！”
    “什么？”
    巨人攻击了两次，它所发射出的十四道光束里，有七支光束被虚数虚空阱吞噬，而还有七支光束则在极其逼近目标的时候突然对目标施加了存在性锁定，这七支突然拥有了目标的光之长矛绕过了虚数虚空阱，它们正面击中了战斗母舰的晶能护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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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开存在属性偏转信标！主炮准备！”jehfs4314的神情十分严肃，仅仅是一次攻击就能看穿虚数虚空阱的性质......这个巨人的危险性可能比大家之前的预想还要高得多......
    “已经对巨人的攻击完成基本解析，巨人的攻击产生作用的方式更接近于帝国理解的魔法术式与仪式，但是巨人组织攻击所用的术式结构与术式的搭建方式十分特殊，晶能护盾无法利用现有的脚本减免攻击造成的效果！”
    “十分特殊？！特殊在哪里？”
    “舰长，引动这些攻击的仪式和术式......从解析得到的构成模型来看，这些仪式和术士更像是理论中的神术！并且，这不是经过二次或者多次学习后习得的次级神术，是自本源发出的神术！！”
    “好啊，这个地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给人带来这么多的“惊喜”啊......”jehfs4314在心里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激烈措词把这个古怪的世界痛斥了无数遍——为什么在救人这么重要的时候自己会遇上这么一堆棘手的破事？！
    “主炮充能完成！”
    “锁定目标！使用所有锁定系统同步进行！”
    “空间坐标锁定系统已经锁定，三秩定位锁定系统已经锁定，扰动原点锁定系统已经锁定，存在属性锁定系统已经锁定......目标已经锁定完成，所有锁定系统工作状态正常！”
    “开火！！”
    大片大片的奇异光彩在真理级战舰的周围和战舰护盾上猛然炸开，大量的符文组与光环从四散的流光中生成，它们一层层一道道地裹缠在真理级的护盾上并且积累的越来越多。然而在它们彻底封锁这艘金色战舰之前，一颗明亮的金色太阳就用强光猛地撕开了它们。这颗太阳一路撕碎企图阻挡它前进的时空结构并飞速接近巨人，并最终猛地撞在了巨人的“胸甲”上。
    太阳猛地炸裂开来，将巨人的身影淹没在了晶能产生的金色光芒中。
    “受到强烈干扰，目标丢失，持续观测中！”
    “——司炉，超载外层护盾！！”
    “——舰长？！是，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hwdaw7431迅速执行了自己的舰长的命令。在包裹这颗金色的巨大种子的护盾强度进一步增高时，悬浮在护盾外的螺旋桨机组也开始提高自己的运转速度。尽管这些螺旋桨的运转速度再加就会影响到舰体自身，但是现在，为了提升防御，那些小问题已经顾不上了！
    暴烈的晶能光芒并没能在巨人的躯体上停留太长的时间，它很快就熄灭了，并且看起来很像是被巨大的外力直接压灭的。
    遭到攻击之后的巨人躯体再次显露了出来，它的胸甲出现了一块相当明显的破损，有一些颜色看起来十分诡异的液体从巨人的“伤口”中猛然喷洒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些液体的时候，人们想到了“血”。
    被晶能主炮击中的巨人身躯缓缓向后倒去，但是这样透露出虚弱的样子并没有持续多长的时间。巨人的身体开始迅速恢复，同时，它开始变得更加巨大，更加实际。它的一只手臂举起那光辉灿烂的、就像是用群星打造的长矛，并且将长矛猛地掷向自己的目标。
    被掷出的长矛划破时空，它击碎了金色战舰设置的替身与投影。它狠狠地扎在了金色战舰的晶能护盾上，就像是带着无可阻挡的使命一般。
    金色的护盾掀起一阵阵定向的浪涌，活跃的晶能开始迅速向这根长矛聚拢并企图将它烧灼殆尽，但是这根长矛却并不能被金色的火焰吞噬。在它的不断作用下，晶能护盾的一部分区域开始变亮，并最终演变成了疯狂的闪烁。
    “啪啦——”清脆尖锐的声音在混沌的太空中炸响，就像是同时摔碎一摞玻璃一般。晶能护盾被这支比舰体还要大得多的巨大长矛彻底击碎，但是在彻底失效之前，残存的护盾起到了最后的作用，它们偏转了这支长矛前进的方向，这使得长矛并没有与战舰正面碰撞，它从战舰的侧面擦过——顺便带走了接近一半的反超形而上动力系统和大约四分之一的舰体结构。
    “封堵所有漏洞，锁定向受损区域输送能源的主管网！”一大片告警信息和报错信息在jehfs4314的脑海中轰然炸开。然而，还没等到自己来得及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警报，致命的攻击就再一次从太空的深处猛然袭来。
    “第一次增强模式启动！”在那可怖的璀璨长矛即将撞上金色战舰已经残缺的舰首时，这道紧急命令回荡在了整艘舰船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第483章 一艘搜救船(六):绝唱

    第483章 一艘搜救船（六）：绝唱
    在巨人的眼中，自己投出的第二支长矛应该足够消灭目标。
    那些金色的战舰太可怕了——即使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万亿年，那曾经如同潮水一般从虚空中袭来的金色战舰，和金色战舰背后那颗熊熊燃烧的白色太阳......它们仍然能唤起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中的恐惧感。
    如果自己能成功的话，那艘金色战舰的残骸将成为不错的样本。λ的大家并不相信这些东西的存在，大家一直想要离开这里，这矛盾至今已经根本没有任何调和的可能性。现如今，自己如果有了确切的证据，那或许可以多多少少的让大家知道一下，自己还有其他的几位并没有说谎......
    剧烈的疼痛感和虚弱感再一次袭来，这一次，感觉的源头来自这个多元宇宙复合体的无数个角落。能够前往多元宇宙复合体的各个地方的枢纽宇宙已经被λ完全占领，λ正在从那里向无以数计的其他多元宇宙和存在位面、口袋空间大举进军，λ准备在所有的宇宙、所有的位面与所有的时空结构体中同步推进战争，加速自己失血的速度......
    λ已经许久没有再次举行血祭仪式，而不久之前，因为第五位守护者突然陷入疯狂而导致的守护者内战已经导致最后剩下的守护者全部死亡。
    在现在只剩下自己的情况下，λ趁此机会准备一举突破多元宇宙复合体和虚空之间的安全禁制，自己恐怕快要顶不住了。这是早晚的事情，这具在匆忙中重塑完毕并“登神”的躯体在一开始就存在着不小的缺陷，七大守护者在这一方面都有着同样的问题，自己退出历史舞台是早晚的事情，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提醒那些新的生命们做好准备，因为世界之外的虚空中真的并不安全......
    “？！”巨人正准备将自己分摊到这个边疆宇宙的力量抽离，突然间，成百上千个金色的圆形传送门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从传送门中迸射出的光线形成了一张致密的天网，自己一瞬间便深深地陷入到了纠缠与封锁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一道极其明亮的金色洪流从遥远的太空中顷刻之间便席卷而来，自己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身体便传来了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巨人的躯体被完全贯穿，骇人的巨大贯通洞口喷洒出了海量的鲜血，巨人的身体向后倒去，但是一切仍然没有结束——有更多的星点从传送门中鱼贯而出，它们死死盯住了巨人的伤口并毫不留情的钻了进去。新一轮的剧烈疼痛猛然袭来，巨人依稀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内部正在形成大块大块的晶体，而在这些晶体的缝隙之间，有无数张长满利齿的嘴正在疯狂地啃噬着这具躯体剩余的血肉。
    “竟然......还没有杀死？”巨人不可思议的望向那团浓雾，在渐渐散开的浓雾之间，那艘金色战舰的躯体已经出现了巨大的缺口，自己最后发动的一击已经差不多把那艘金色战舰的结构削去了四分之一，但是此时此刻，已经遭受重创的金色战舰不仅没有毁于更进一步的连锁反应，它居然还爆发出了如此强力的反击？
    ......
    “发生什么了？”
    一直在真理级战斗母舰的医疗舱段负责守护舰内通道的人们察觉到了不对劲——战舰先是发生了明显的晃动，在这之后不久，他们就看到了堪称奇异的现象：自己身边的所有舱壁上都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看起来十分规则的金色雾气。
    当他们凑近观察这些雾气时，他们赫然发现，这些雾气是照片——是无以数计的照片，这些照片中展现的景象就是自己所在的通道，不过这些照片中的通道似乎并不是当前的样子，这些照片里展现出的无数景象......似乎是这条通道曾经的样子。
    无数的“照片”出现之后，它们先是拉成一条长链然后又急剧收拢，被照片穿过的人们感觉到自己就像在看一本厚厚的翻页连环画。无数张连环画的画纸次第叠加并最终同当前的舰体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这艘舰船的过往。”已经变得十分寂静的舰内通道中传出来几句带着颤音的话语，“这艘船已经启动了第一次增强模式......它以摧毁自己的所有过往为代价，将构成过往的所有信息量叠加至现在，增加舰船现在的战斗能力......”
    “......所以呢？”
    “我们遭遇了很强大的敌人......我们可能需要考虑一种情况。”
    “我们可能......回不了家了。”
    “唉......”在气氛已经沉重到无以言表的战舰战情中心里，神色凝重的jehfs4314看了看周围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都已经在这艘船上服役了不短的时间，但是自己似乎还并没有好好地认识过他们。
    “舰长，已经对残留的巨人力量样本进行了分析，巨人的本体并不在这里，出现在这里的巨人更可能是某种分身或者力量投影。”
    “巨人的本体力量或者巨人的力量总和大概会有多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舰长，很抱歉，我们无法准确估测这一结果。但是根据缠绕在这个巨人身边的大量信息来看......它的单体战斗力非常强大，即使我们的舰船没有任何损坏并且携带所有可以用于战争的改进插件，我们也无法战胜它。”
    “巨人的力量存在进一步增强的可能性。按照已经记录的数据计算，第一次增强模式能够提供的信息量即使按照最理想的状态进行调配，估计也只能非常勉强地抵挡巨人投掷出的第三支长矛。在这之后......我们将无计可施。”
    “......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了。”在分析完与巨人有关的一切情报之后，jehfs4314严肃地说道。“目前仍然无法建立通讯吗？”
    “是的，舰长。我们当前无法突破从这里进入虚空的禁制。”
    “我们还剩下多少可以使用的救生舱？”
    “足够让所有人逃逸成功。但是舰长，我们无法确定救生舱在这种情况下弹出之后还能保证人们的安全，在救生舱弹射之后，舰船必定会启动第二次增强模式，而那个巨人，还有正在对抗巨人的文明也极有可能继续对这里施加扰动。同时，我们无法排除它们对这些救生舱采取针对性行动的可能性——我们也无法确定帝国会在多久之后发现我们。”
    “......我知道了。”jehfs4314点了点头，在一番思索之后，他接通了舰内的广播系统：“请全体舰员与登舰人员注意，这里是舰长，现在发送全舰广播，目前，我们——”
    “舰长！巨人的力量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它向我们投掷出第三支长矛了！”
    “轰！！”
    几乎是在警报传来的同时，撼动整艘舰船的巨大轰鸣声传遍了整艘舰船，金色战舰的舰首与光辉灿烂的巨大长矛正面撞在了一起，两个强大的信息聚合体猛烈向对方施加压力与猛烈抵抗的过程释放出了可怖的信息浪涌，原本包裹在舰体周围的稀薄星云被瞬间吹散，一个直径达到数十万星明光年的空泡猛然出现在云海之中。
    长矛不断地前进着，金色战舰不得不逼迫自己榨出最后一丝余量用来应对当前的情况。然而，随着第一次增强模式带来的信息量在抵抗的过程中最终耗尽，真理级的护盾和装甲再一次被长矛击穿。
    这一次，长矛带走了舰体剩余结构的二分之一，还带走了整套多元变量动力系统。
    “战舰主结构损毁超过60%，多元变量动力系统已经停推，全舰导能管网受损超过70%，战舰紧急工作效能低下，已经无法在当前状况下继续使用！”
    “舰长，长矛在我舰附近裂解后形成了强大的约束力场，紧急分析认为该约束力场有极强的信息屏蔽作用，逃生舱无法投放！”
    jehfs4314把所有的损坏报告和告警信息全部推开，在他的脑海中只保留下了用于分析当前情况的进程界面。在那些界面中，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层虚无但致密无比的网已经将舰船牢牢地包裹住。
    只要稍一注意，自己的目光就能通过战情中心顶端的破洞看到外面的情况——混沌太空的景象仍然可以被自己看到，但是自己只能通过分析外界流入的信息来看到太空。如果自己想要主动去看的话，自己只能看到一张正在不断波动的天罗地网，还有从网眼里反射回来的无数个自己的面孔。自己的目光，或者说自己为了确定外界的情况而释放出的信息波动被尽数拦截并反射了回来。
    “让所有剩余的舰员去医疗舱段！调整文明主轴时间与本地时间的换算关系！将基本刻调整到当前可以达到的最小化！”jehfs4314动用紧急舰长权限允许了第二次增强模式的激活。望着已经大开天棚的战情中心，jehfs4314缓缓地低下了头——这艘船，还有这里的一切已经没救了。
    “走，去医疗舱段！”在向舰船进行最后的致意之后，jehfs4314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战情中心。
    在医疗舱段中，所有还能行动的人们手拉手站成了一个圆环，这个圆环将所有正在工作的医疗舱围在里面。
    “......很抱歉，没能将大家安全送回家。”
    “但是，我们可以避免让更多的人无法回家的情况再度发生。”
    说话间，人们开始将互相握在一起的手臂举起。在这个过程中，人们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比起之前已经变得连贯但缓慢。同话语相比，这些需要躯体实际移动的动作似乎在变得细滑连贯的同时，也一并被放慢了。
    “天佑星芒！”
    一系列清脆的声响传来，就像是有无数个镜框同时掉在地上并被摔得粉碎。
    未来是怎样的？
    没有人可以完全笃定。
    “愿不落！”
    “无限的可能性”或许终究还是有些夸张了。
    但是对于帝国的生命们来说，说他们拥有广阔的未来，这句话并不过分。
    他们可以去做许多事情，他们可以去探索边界之外的深远虚空，他们可以去研究新锐前沿的缥缈知识，他们可以攀上权限的金字塔，成为一位影响深远的帝国管理者，也可以选择在有限的时空中安逸的生活下去，并最终在某个时刻打定主意告别这个世界......
    “照四方！”
    这些可能性化为熊熊燃烧的薪柴，它们被从长远的未来中抽离，无以数计的可能性支离破碎，它们汇聚于现在，为这团已经难以被称作是舰船的残骸瞬间注入了无比澎湃的动力。
    庞大的信息量汇聚成为一体，它们突破了外在的封锁，白色与金色的超凡力量交织在一起，它们在这混沌的太空中骤然爆发，释放出无比明亮的光芒。
    这道光不仅仅出现在太空中。在纷乱庞杂的故事线、在黑暗冰冷的无尽虚空中，它也如同超新星一般耀眼明亮。

 第484章 古怪的对峙

    第484章 古怪的对峙
    在真理级战舰释放出的最后一道亮光突破牢笼并且在虚空中亮起的一瞬间，帝国的许多虚空巡天雷达便纷纷注意到了这次意义非同一般的信息爆发。
    “维多维尔陛下，已经确定失踪搜救船的模糊位置，正在进行多雷达系统联合探测，该艘战舰的精确坐标将很快得以确定！”
    “正在对目标区域进行详细分析…….陛下，检测到目标位置的虚空范围内存在一极度复杂的复合世界，该世界的内部复杂程度可能已经远超世界枝干！”
    “陛下，对此前发生的一系列震源不明的天震现象进行的分析已经有成果了——这些规模相对较小的天震的“震源”为世界邻域的相互摩擦！我们推测正是这些摩擦导致了该战舰的失踪，世界邻域的摩擦导致了空间骤闪的发生，而空间骤闪恰好可以建立天然的跨世界传送门。如果位于门两边的世界差距悬殊，那么拥有更强大的世界邻域的世界就可以将一些信息体直接通过这道天然传送门“吸”过去。”
    “这样看来，该复合世界拥有异常复杂的结构，只有它内部的结构足够复杂足够庞大，它才能拥有强度高到这种程度的世界邻域…….但是在此之前我们一直没有发现这个复合体。”
    “是的，维多维尔陛下，该世界复合体的边界屏障拥有非常强大的信息屏蔽能力，它它阻挡了世界内的信息向外释放，也在相当的程度上干扰了世界邻域。它的世界邻域与虚空的本底活动十分相似，这使得我们无法对此目标进行精确的定位。”
    “因此，即使克里兹主席和维斯瑞凡陛下提到过在那一片虚空中有模糊的信息活动和大量异常的故事线，我们却始终无法发现造成这一切的源头到底在哪。”
    “现在我们知道了。”维多维尔微微叹了口气，“那艘战舰已经激活了第二次增强模式，如果不进行刻意的保留的话，我们对它的记忆很快就会衰减到只剩下一个编号的程度…….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克里兹，莉尔，来算一卦？”
    “…….带队去，但是别贸然开火。”维斯瑞凡直截了当地说道，“它们和我们双方…….彼此之间可以看做是在茫茫大漠中发现的绿洲。”
    “——另外，伍德！我这不是算卦！算卦跟用合理续写故事推测未来可能性这俩不是一回事！你要是算卦的话去找那些精通概率分析与调控的奥术师们去！”
    “好好好——那么克里兹，你的建议呢？”
    “陛下，在发现这个复合世界之后，我理解了之前一些没看懂的故事线…….居住于这个世界内的文明——准确来说应该是那“些”文明之中的一部分与帝国有着很深的渊源，这份渊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决策纪年。如果能够处理得当的话，我们或许将会拥有一些非同一般的朋友。陛下，我现在能解析出来的故事就是这些了。继续深入分析需要更多的时间，那将会导致分析出来的内容失去时效性。”
    “好，我知道了。”维多维尔挂断了通讯。
    “渊源？决策纪年？估计很有可能到最后发现双方之间已经是一笔烂账，希望最好不要因为这笔烂账闹出大动静来，现在这个状态的帝国已经太经得起折腾了…….”
    暗自念叨了两句之后，维多维尔增强了自己的秩序场并且发布了舰队集结命令，位于帝国各处的无数零散分布的战舰遵循命令开始向这里集结。
    在集结的过程中，零散的战舰在各等级的集结点处迅速组建成标准的矩阵或者块，而这些可以组成更大舰队的单位在同超级旗舰或者阵地核心旗舰等超级单位完成并组之后，合并完成的更高级单位在集结过程中又继续着类似的拼装与组合过程。无数的星星点点先是拼接成溪流，溪流再汇聚成更宽广的大河。
    到最后，当它们抵达目的地时，气势恢宏的庞大舰队已经完全成型。
    “这里是总旗舰，请各单位注意，舰队时钟系统开始进行分级同步，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进行跳跃，跳跃顺序为旗舰级信标先导引导船—阵地核心旗舰/超级旗舰/阵地要塞级单位—舰队领舰/舰队辅助舰—战斗母舰/无畏舰。在跳跃过程中总旗舰将进行辅助计算，总旗舰将在舰队跳跃完毕后进场。”
    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开始组织自己的演算资源，规模空前的虚空通道在海量资讯的砌筑下得以迅速成型。在时钟系统指向第一个时间节点的时候，无以数计的先导级战舰率先去往了门的另一边。
    …….
    巨人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他看到超越时空与法则的刺眼光芒在这片已经被彻底绞碎的混沌太空中炸裂开来。本能使得他从不同的时空结构体中召唤了大量的力量来帮助这具躯体抵挡那刺眼的光，但是在召唤力量的同时，巨人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被从各个不同的时空结构体中拔除——在过去的两万亿年里，λ所做的准备比自己注意到的要多得多！！
    看起来，λ准备趁机将自己的力量全部逼进这里，然后在这里将自己和七位守护者曾经设下的禁制一起毁掉！
    “太阴”、“太阳”、“斗姆”、“归墟”…….感受着原本与自己同源的生命们正在开动着这些庞大的战争机器，带领着可以无数次的颠覆星海的传染性浪潮不断地切断时空结构体与自己身体的感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疲惫感终于从自己回收的力量中完全爆发了出来。
    “…….”
    看来，自己已经是时候退场了，自己已经不再被这个时代，被这些新的生命所容忍。亿万年来，有无数生命在血祭中为七位守护者流尽了鲜血，有无数的文明和无数的种族在企图窥探秩序之外的领域的秘密时最终被七位守护者拦下，有无数的文明和种族又在这座名副其实的囚笼中走过自己的一生，它们或许原本可以拥抱更加广阔的领域，但是它们最终的结果，却是在一事无成中走向了衰亡…….
    现在，或许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约仑穆·勒上，这位最后的世界守护者晃动手中的长矛，他解除了以太海的屏蔽作用，让所有的时空结构体都能看到这处超越了时空与法则限制的刺眼辉光。
    必须让所有生命知道自己并没有撒谎。在这之后，无论大家做出怎样的决定都没有关系。但是自己必须要让大家知道…….数万亿年之前，摧毁了拥有极其强大的发展能力、自身也已经发展到了相当高的水平的第一代文明的强大敌人是切实存在的。
    那些敌人从足以点亮虚空的炽烈阳光中袭来，紫色与金色混杂在一起的大敌如同烈火一般在虚空中迅速蔓延，大敌的战争潜力极其强大，大敌的行动没有明确的逻辑，它们只要破坏与扩张。在那时候的大敌面前，彻底的躲藏起来或许可以挣得一线生机，如果有文明或者是智慧体正面暴露在大敌的面前话，那它们就再也没有生还的机会了。
    自己不知道那虚空中的大敌现在会是怎样的状态，大敌现在又会摆出一副怎样的态度。不过，担心已经没有用了。从那艘金色战舰的行动来看，它们很有可能并没有改变自己的暴烈，λ恐怕需要与那些暴烈的敌人发生大规模的正面碰撞…….
    这一切是λ自己的选择。
    随着自己的想法最终得到了自己内心的承认与接受，约仑穆·勒上开始主动调集自己分布在世界各处的力量。
    守护者的无数个身影迅速合并唯一，注意到了这道不同寻常的辉光的拉姆达也也同时开始向这片遥远偏僻的边疆宇宙投送兵力——对于这些模因生命来说，这样的光芒前所未见。
    无以数计的空间门在太空中张开，从中缓缓展现出身影的庞大战争机器释放出透着血味的冰冷寒光，在那些战争机器厚重的装甲上，铭刻着λ文明的徽记——在同心的三重圆环中，一个永远指向上方的^符号代表着文明永恒的进步和不屈。
    约仑穆·勒上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长矛。在这些长矛的矛尖处，有无以数计的明亮闪光正在凝聚成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它们将会被自己以100%的强度洒向聚集而来的λ舰队，而这一次，也将是这些“勒上神术”发出的最后一次光亮。
    “？！”
    约仑穆·勒上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压迫感，他的目光从已经占据了近乎半个太空的λ舰队身上移开。那艘金色战舰所创造出的刺眼光芒已经熄灭了，但是那堆遍布着晶体碎屑的“余烬”不仅没有继续冷却，相反，它们好像还变热了——
    突然间，这片太空中最后的宁静被打破，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有新的力量强行闯进这片时空之中。
    约仑穆·勒上只来得及看到了那些闯入者的模糊轮廓——它们的主体似乎是一大块晶莹剔透的晶体，而在晶体的“腰部”则围着一圈看起来有些杂乱的、材质类似合金的环带。在他看清更多的细节之前，这些晶体“爆发”了。
    通天贯地的紫色光柱从晶体中形成，它们贯穿了太空，贯穿了时空结构，贯穿了世界屏障的边界，它们在虚空中熠熠生辉。
    紧接着，无以数计的、由群星组成的矩阵在一瞬间铺满了整片太空。它们的到来直接撕碎了这片时空结构体原本的边界，无限延展的混沌之中，这样标致的浩瀚矩阵一直延伸到了无尽的远方。
    约仑穆·勒上愣住了，而准备将他彻底终结的λ舰队也愣住了。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场景，他们忘记了行动，凭白的允许了第三方力量在自己的面前毫无损失的展开了一切部署。突然出现的舰队是强大的，但是自己没必要攻击它们，这些金色战舰是安全的……
    不，不对，这并不对！
    感性在潜意识中疯狂地咆哮着，向理智的部分通告危险的来临，但是无论理智如何分析，浩如烟海的数据中也找不出自己要把那些突然闯进来的战舰看作是敌人的缘由。这些战舰是突然出现的，这些战舰有着极其强大的组织度和强大的破坏力，它们是危险的，它们不应该被认为是敌人……
    可怕的死循环开始了。
    最终，在两艘分别闪耀着紫色与白金色光芒的威严巨舰现身以后，紫色的光柱群们随之熄灭。
    此时此刻，这里的一切都陷入到了一片古怪的宁静之中。一时间里，没有哪一方知道现在究竟谁在端着枪，更不知道这把连存不存在都不好说的枪现在在指向谁。

 第485章 跨越亿万岁月的交流

    第485章 跨越亿万岁月的交流
    这片时空结构体原本的气氛已是紧张到双方剑拔弩张，决定生死的最终战争一触即发。然而现在，这里却被古怪的宁静所笼罩。
    “维多维尔陛下，余烬回收作业完毕，确定失踪的搜救船已经损失，该搜救船激活了全部的两次增强模式。”
    “收到，继续待命。”
    驾驶着总旗舰的维多维尔与星明帝国的庞大舰队完成了防御体系的构造，在这一系列防御体系的保护下，来自帝国的力量可以很安全的扫视整个世界。
    在进场的一瞬间，维多维尔就对那两股正在对峙的力量进行了分析，而分析的结果是，巨人和舰队都拥有相当强大的实力，但是它们还不足以抗衡帝国的武装力量。同时，叙事分析表明它们的故事目前已经局限在这个世界内部，它们没有进入虚空。
    情况是可控的。
    在进一步确定了这些细节之后，维多维尔和帝国舰队开始静静地等待，等待局势的变化。
    同预料的一样，面对突然闯入的庞大外来力量，巨人和准备围杀巨人的舰队在很短的时间里就陷入大乱。
    维多维尔注意到，那个巨人的目光在帝国舰队和另一支舰队之间来回游移了许多次，他数次抬起自己的四只手臂然后又垂下，长矛的矛尖指向空旷的远方。而那片由与帝国舰队完全不同的战舰构建起来的强大战阵内部则瞬间炸出了一系列信息浪涌。
    从拦截到的信息片段来看，引发那些信息浪涌的是一系列规模巨大、程度激烈的讨论。
    趁此机会，维多维尔命令舰队中经过改造的镇星级战斗要塞开始分析巨人和舰队的情况，他准备好好看一看，这份最早能追溯到帝国的决策纪年、跨越亿万岁月的“渊源”到底是怎么来的。
    接到命令之后，舰队中的镇星要塞们开始行动，在星球被挖出的巨大凹槽中，拥有广阔的弧面天线的虚空巡天雷达开始缓缓转动，它们将故事焦点对准了另一堵正在与自己遥相对峙的长城。
    为了确保能够尽快获得最有用的信息，故事焦点被直接投射到了这里最深的历史之中，虚空巡天雷达开始快速过滤这些信息中最有用的部分。经过筛选后被认定有用的那部分信息经过调制与检疫之后，被呈递到了维多维尔与众多舰队指挥官的面前。
    “......果然是一笔烂账......真头疼。”看到一份份不断传来的简短报告，维多维尔感觉自己现在一个头三个大：这里的一切最早来源于一个共同的“初代文明”，这个初代文明在帝国的决策纪年前期以相当迅猛的势头发展并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但是在初代文明处于鼎盛时期的时候，帝国的突然失控与斗转星移仪式的发动硬生生掐断了这个已经相当强大的文明的发展之路——这是前提。
    在注意到帝国失控的扩张行动开始之后，初代文明相当果断地选择了撤离，并且它们不知道以怎样的方式，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远离了帝国。它们最终选择的新落脚点离帝国很远很远——至少是在帝国决策纪年大扩张的过程中所达到的极远线之外。
    在新的落脚点处，它们似乎本打算重新开始发展，但是由于某些目前帝国还看不清楚的原因，初代文明最终似乎分成了“两支”，而出现在帝国舰队面前的舰队和巨人，就是这两个不同的初代文明分支发展到今天所呈现的样子。
    “要想在短时间里获得足够多的信息还是有些困难，看来它们的水平真的不算低了，要不然的话这么强大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一照应该能直接把目标上下两万亿年的历史全读完才对。不过，这些信息目前已经够用，接下来就得看看它们的态度如何了......”
    维多维尔注意到围绕在对方的舰队周围的信息浪涌正在逐渐减退，看来对方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消除分歧统一意见，时间差不多了。
    维多维尔操控总旗舰，在双方之间的广阔空间中投射出了一幅幅巨大的图案，这些图案与之前由那艘真理级舰船所投射出的图案一致，那是一系列符合这个宇宙当前的时空规则的几何图形，这些几何图形在变化中不断进行着符合规则的互动——这样可以表明自己是“有智慧的”，同时也是“可沟通的”。
    在发出信号的同时，包括维多维尔在内的一众位于帝国权限顶峰的人们心中也都暗暗地浮现出一丝紧张——大家都在等待对方做出选择。
    “嗯？”维多维尔最先捕捉到了对方传来的信号，他下意识地做好了受击准备和反击手段，但是那些信号之中并没有蕴含着多么强烈的攻击意味——这些信号最终也变成了一系投射在空间中的几何图形，它们也在进行着符合本地时空规则的变化，不过与帝国投射出去的图案不同的是，这些新的图案恰好可以与帝国发送的信号“匹配”在一起，形成可以拼合的更大的图案。
    “呼......”看到这一点后，维多维尔舒了一口气——它们的确准备与帝国沟通，从这些图案所表现出的种种含义里，维多维尔能够确定，它们的意图是相对明确且纯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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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长久以来的观察与尝试性的交流中，帝国在这方面得到的一个结论是，如果想要介入一个另外的文明实体，那么介入的时机最好是在对方遇到突发事件且仅靠它们自身的力量无法处理的时候。并且，这样的突发事件越严重，选择此时作为介入的时机就“越好”。
    虽然帝国的介入无论如何都会对该文明实体产生无比深远的重大影响，但是帝国积累的大量数据表明，越是在这样的时候介入，帝国介入这件事对该文明所造成的扭曲就越轻。而现在，不知道这个结论会不会在这里再一次的被证明。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那都是之后的事情。
    沟通交流的局面已经被打开，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不是自己的了，与文明沟通的任务需要交给帝国的外交工作者们，而帝国舰队只需要保证局面不会失控就可以了。
    ......
    “说起来，我曾经多多少少的以为你还是准备亲自上的，我是指去跟那个强大的文明确定外交关系。”在虚空烈阳上，维斯瑞凡盯着维多维尔稍带戏谑地说道。
    “......我倒是有一点想亲自去的，毕竟有一票外交人员和学者当后盾的话，我也不至于说错话。而且作为帝国的领头老大之一，我的扰动能力可就只比你弱，如果我能搞好这次会议的话，肯定对帝国能有更深远的好影响，万事开头难嘛，帝国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高水平还能好好说话的文明”
    “......但是毕竟，这帝国不是格式塔，专门的事有专门的人处理，再加上整个帝国现在还在为巨型恶意元模因造成的破坏善后，我去专门折腾这样的事情，就多少显得有些分不清楚轻重了。”
    “我又没在夸你，真要是往留下好的扰动的那个方面考虑的话，那还不如我去。”维斯瑞凡白了维多维尔一眼。
    “你可不能去，它们要是知道当年那颗点亮了大片虚空的太阳现在整了个化身坐在它们面前，它们非得当场解体不可。”维多维尔耸了耸肩。
    “说起来，谈到哪一步了？”维斯瑞凡站起身来放松了一下自己长期以来因为连轴转而绷紧的精神，“最近的这段时间里往那边增派的人手不少吧？”
    “是，因为“λ”文明的最高主体是一群模因生命，而它们的广泛主体是基于实际物质演变而来的实体生命，这给交流的扩大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不过目前问题都在解决的过程中了。”
    “λ......又是一个以字母作为名字的文明，而且这个字母似乎也可以在Σ文明的“象限神文”中找到......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巨型恶意元模因真是罪大恶极。”维斯瑞凡吐槽道，“说不定没有那东西的话，咱们老早之前就能把咱们自己的万象表意能力搞出来......”
    “算了吧，要技术基础的。”维多维尔调出了一系列被呈递给自己的报告，“目前的情况都在这里，不过莉尔，我感觉巨型恶意元模因打完之后你以可见的速度变得轻松活跃了啊......”
    “啊，那不然呢？总不能继续板着脸吧，要是再那样持续下去，我这太阳风迟早得带毒了。”维斯瑞凡用“脑力”接过了那一摞一摞的报告。
    “让我看一下，λ（拉姆达）文明联合体，该文明共有三个相对明显的阶层划分，第一层次就是λ最核心的那些模因生命，第二层是一系列已经发展到相当高水平的文明，这些文明是构成λ联合体实体的主要部分，这些文明接受模因生命的控制，而第三阶层主要由正在发展中的文明构成，它们尚处于发展的过程中，为文明联合体提供多样的可能......”
    “构成第三阶层的这些文明......它们比较类似于观察者议会和星明帝国五天座治下的文明吧？”维斯瑞凡快速地扫视着一份份报告。
    “礼节与文化内涵，交流的主要方式，交流的主要风格......这些内容已经签订了备忘录并且经过检疫留下副本进行封存了，所有的措施遵循帝国规范和信息保全协议，这很好。说起来，模因生命意味着这些生命直接就是产生智慧的信息，这种现象真的挺罕见的......不知道那些实体文明算不算是λ的最高主体们接触现实世界的载体和代言人？算了，这一点不能乱猜，看专业人士们之后的沟通结果吧。”
    “说起来......这里的报告怎么主要都来自λ文明联合体？巨人当时不是也发送了沟通信号吗？”
    “......约仑穆·勒上，第七位守护者，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么多。”维多维尔摇了摇头，“祂的情况很差，对于我们派出的所有外交人员，祂似乎都抱有相当强的抵触情绪。同时，祂还一直在“流血”。”
    “流血？”维斯瑞凡皱了皱眉头。
    “是的。”

 第486章 定论

    第486章 定论
    “......流血？这个说法真奇怪。”维斯瑞凡找到了对应这一部分内容的报告，在看了好几遍之后，面对那些复杂且晦涩的信息运作模型，她也不得不承认，除了“流血”之外，似乎没有更加恰当的、可以描述当前巨人状态的方式了。
    “似乎是先天原因导致的，或者说，从这个或者“这些”巨人成型的时候开始，这一缺陷就已经存在于它们的体内了。”维斯瑞凡指点着那些由虚空巡天雷达扫描出的信息结构说道，“没有很明确的遭受篡改的痕迹，应该不是后天原因导致的。这些巨人的确与我们在很久之前存在过一些联系，但是这些联系已经减弱到了很模糊的程度。需要更多的补充信息才能得到更加准确的结论。”
    “以及......巨人和λ之间，或许真的很难共存。”维斯瑞凡指了指巨人体内的一系列靶点：“巨人的血液在不断地流失，而巨人流失的血液要想进行补充的话，就只能依靠其他生命的血液，或者是作用类似于血液的等价物，而将其他物种的血液递送给巨人的方式，就是进行血祭，频繁的血祭......”
    “......我想，我们应该准备起来。”在停顿了一会之后，维斯瑞凡忽然说道，“准备解决巨人的问题。”
    “就像解决克里兹那时候遇到的问题一样，先提前做好准备？”维多维尔确认道，“不过，这样做就需要更高的保密等级——毕竟这些信息并不是通过正常的外交途径获得的。”
    “所以只是先做准备。如果后续的情况有利于我们的这一想法，那么我们的准备就可以发挥作用，如果事情并没有向我们预料的方向发展，那么这一部分准备也可以转为它用......希望这些准备最后能发挥作用，不然在虚空中找一个跟咱们不一样，并且还能说得上话的存在......这不是那么简单的。”
    ......
    很多年以后，当后辈们评价星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之间建交这件事时，他们会将这件事这样形容：
    在茫茫大漠中，两片几乎孤立的绿洲派出的使者发现了对方的存在。生活在两片彼此完全隔绝的绿洲中的生命们起初仍然对对方抱有猜忌，但是很快，对文明与文化的追求与认同便打破了双方之间的隔阂。
    茫茫虚空的绝大部分都被黑暗与冷寂所笼罩，即使其中间或升起文明的花火，绝大部分的火花在来不及旺盛的燃烧之前就会熄灭。在无尽的黑暗中找寻到正在追求共同的目标的存在时，这份发自智慧生命心底、发自秩序存在本源的喜悦与认同，又怎会被表层的肤浅猜疑所遮蔽？
    不过，就像往常一样，当足够留下巨大影响的事件逐渐转变成“历史”之后，后世的智慧生命们谈起这些事情时，他们更愿意用戏谑、调侃的态度来面对这一系列事件。他们更愿意理解那些事件的粗略框架，而不愿意更加深入地去探讨整件事情中所有的细节与这件事情的复杂性——正如这次文明之间的“谈判”，它的复杂与尖锐要远远超过所有被广泛传诵的版本对它的描述。
    当双方确定彼此可以进行复杂的沟通、可以理解由对方发来的复杂信息之后，双方的谈判在开始扩大的同时，也随之进入了拉锯战和胶着期。
    在初步交流逐渐深化的过程中，双方彼此之间暴露的问题开始逐渐增多，在一轮轮的会谈过程中，双方也开始不断地试探对手的势力虚实、推测对手的实力上限。
    在这一阶段里，帝国在边境一线部署了大量照向λ文明所在的复合世界的虚空巡天雷达，克里兹亲自读取故事焦点获得的内容。从这些虚空巡天雷达中得到的信息表明，λ文明联合体所在的复合世界无论是强度还是可拓展能力都非常高，其下限就已经远远超越帝国一般的世界枝干。
    同时，在他的帮助下，帝国也确定了一些关于λ文明的更加准确的情况——λ文明虽然还没有真正的开始跨越世界，但是经历过复合世界内的无数特殊构造的考研之后，λ的信息操控技术相当成熟，这个文明一旦做到接触虚空，掌握虚空航行技术可以说得上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同时，λ文明现在的战争硬实力也不容小觑，根据虚空巡天雷达的探测结果，λ文明目前所处的阶段类似帝国备战巨型恶意元模因的阶段类似，现在的它们手中握有相当强大的力量，多种情况下的战棋推演表明，维多维尔领导的舰队倘若与λ文明正面开战，那么这支舰队连同总旗舰最多也仅能做到在战斗中“占优”，而无法形成碾压态势。
    如果战争持续的时间足够长的话，帝国将面临一场可怖的拉锯作战。
    虽然在没有触及虚空的情况下，λ没有办法通过它们所在的世界最外层的世界屏障窥探帝国内部的秘密，但是从虚空巡天雷达拦截到的结果来看，它们在这方面进行的尝试并不比帝国少：
    初期前去会见λ文明的“外交官”们出现了情况不明的模因感染，而他们的防御系统并没有生效，世界复合体内出现过数次规模巨大的信息爆发，其威力大到能影响这个庞杂巨大的复合世界的世界邻域，这极有可能是λ在试验并且尝试复制帝国舰队制造出的信息波动和超凡资讯的特殊性质......
    当双方对彼此的了解还处于初级阶段，还不够深入不够广泛时，因为各种各样的信息差而导致的误会曾经数次险些导致擦枪走火，双方甚至一度准备开始正式的战争。但是在逐渐确定彼此的实力之后，战争一旦爆发，双方的损失将远大于谈判和合作的这一观点立刻被双方共同承认。
    在再度回到谈判桌上之后，双方开始尝试谋求深化交流的具体路径，在当前基础上更深一步地了解双方的文明文化被认为是可以接受的方式。在确定了这一理念之后，双方开始了一些“额外的”交流，用外人看来可以算得上是“说闲话”的方式逐渐熟悉彼此。
    在这样的交谈中，帝国方面暂时回避了部分可能会引起λ文明反感的部分，并且将这些部分逐渐分流到“下一次”。而λ似乎也保持着类似的默契，这样的默契被一直保持了下去，直到双方认为谈判更深更尖锐的内容的条件已经达到。
    ......
    “情况还好吧？”通话中的维斯瑞凡话语中带着的关切让维多维尔的内心感到温暖和宁静。
    “还好，新的断裂带规模并不算太过巨大，只是这条断裂带移动的速度太快并且过于接近黑门秩序场，所以我亲自上比较好，毕竟黑门秩序场和黑门目前是唯一的，它要是被破坏了，那帝国的损失就太重了。”在凯旋的路上，维多维尔确定黑门秩序场黑黑门状况仍然良好之后终于放下心来。“对了莉尔，你那边呢？现在谈判进行到哪一步了？”
    “目前仍在进行中，不过差不多已经到了敲定细节的阶段了，一些主要的条款在远征期间得到了确定，不过这些条款在皇帝议会最终确定的底线之上，所以伍德你不用对此太过担心。”
    “提供虚空航行资料、公布帝国部分边界段的虚空航路图并确定为双边控制的桥接窗口，双边武备情况沟通与部分内容明晰化，情报共享永久伙伴文明待遇，资源贸易永久最惠文明待遇，进行持续的资源赔偿、将事件正式写入国家历史档案，对发动战争正面真诚地表示歉意......”
    维多维尔把这些最后拟定的各项条款一条一条的看了过去，“虽然理性告诉我这些要求换做是我我也会去提出，但是现在作为接受要求的一方看起来，一时间感觉还是有些怪，毕竟在这两万亿年左右的时间里，能做到一口气提出这么多要求，并且帝国还必须要正面对待和处理的文明或者秩序实体......以前还真是不多。”
    “嗨，这些内容都已经是过滤好了才能进入到讨论里面的——我这么说吧，在λ文明还在拟定内部草案的时候，可是有观点说要把我这颗太阳灭掉的。”
    “它们敢！”
    “别激动伍德——本来它们也就没打算真这么做，这样的观点一提出来直接就被λ文明内部自行掐灭了，咱们知道这些情况可是多少使用了规格外的手段。毕竟虚空巡天雷达这种东西和世界线存储库一样，这样的设备可不是什么文明都拥有的。”
    “......嗯。”
    “怎么了？伍德？有什么事就说吧。”
    “就是......怎么说呢，感觉稍微有点怪。”
    “啊？怎么又怪了？”维斯瑞凡来了兴趣，她随手就将自己案前的和脑海中的大量不重要的工作文件移走，腾出了一块各种意义上都挺广阔的“空间”同维多维尔聊起了天，“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就是说啊......”维多维尔这次又犹豫了一小会，“这一次的会谈进展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快速了。如果这样的谈判出现在帝国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之前，那么会谈会有很大的可能被彻底搅黄，或者是会有一大批文明对帝国产生不满，要求改签协议的。而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带来的巨大影响重创了观察者议会和前星明帝国五天座治下的文明群体，趁着这些文明群体遭受重创忙于自我恢复，帝国才能专心跟λ进行这么大规模的会谈......”
    “......我们曾经说过要守护，但是现在，我们仍然在利用破坏与毁灭所带来的机会。”许久之后，维多维尔才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完。
    “......你问心有愧吗？”维斯瑞凡询问道，“你觉得......你，或者在你的领导之下，帝国可以做得更好，可以比现在好很多，可以在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时有一个好得多的局面？”
    “或许......不行。”
    “那就交给虚空和秩序吧，至于咱们......”维斯瑞凡也叹了口气，“始终都有需要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问题，这样的情况说预料到了想到了是一方面，实际做的时候可能真的无法顾及周全......作为虚空中的沧海一粟，咱们能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嗯......”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039年，一份被双方认可的条约最终被拟定出来。
    在双方代表的见证之下，这份条约被双方共同签订。同时，星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之间的建交与谅解备忘录也最终得到了双方的承认。

 第487章 更深层次的沟通

    第487章 更深层次的沟通
    协议签订以后，帝国边境中原本十分冷寂的一段区域以相当快的速度活跃了起来。
    这里的世界分布出现了改变，虚空天极塔和虚空导航信标等大型设施的身影也开始出现在了这片原本并不繁华的边疆区域。大量的舰船从这里驶过，有些舰船运载着帝国遵照协议赔偿给λ文明的物资，有些舰船搭载着前往λ文明的外交人员和交流考察团，还有一些舰船则悄悄地消失在了虚空帝国边界之外的无尽虚空之中。它们静悄悄地潜伏下来，在黑暗中注视着λ文明所在的庞大复合世界。
    λ所在的复合世界帝国此前未曾见过，这样的复杂结构意味着其内部孕育出罕见情况的可能性要远比正常的世界高。这是危险与机会伴随在一起的情况，在帝国埋伏了大量潜伏舰应对可能存在的危险的同时，入驻其中的帝国代表团也在λ文明的允许之下参观了世界内部的部分时空结构以及λ造物。
    而对等的，帝国也允许了来自λ文明的代表团乘坐可以在虚空中航行的舰船穿越世界之门，并且初步地接触了真正的超凡资讯。
    在开始进行文化交流的同时，出于戒备心理，双方划定了严格的参观边界并严格地执行了不越过边界的协定。而在有限的参观空间内，双方都或多或少地参观了对方的大型战争兵器——作为表明武力的最好办法之一，双方也都默许了这样的行为，因为双方已经确定，让战争的代价远大于何谈是将双方固定到谈判桌上的有效做法之一。
    在帝国与λ文明之间的交流逐渐展开并深入的过程中，并未在“第五灾难”里覆灭的、逐渐缓过劲来的文明们注意到了帝国那“不正常”的活动。
    不过，帝国在之前为了应对巨型恶意元模因而不得不进行的大扩军中吃够了以往的协议的苦头，所有的从业人员都已经深刻地记住了找漏洞钻空子以及拉扯推脱的必要性。所以在帝国与λ文明签订条约和种种协议的时候，帝国的外交人员往协议条约里附加了一大堆保密条款。
    这些保密条款对于帝国和λ两边来说并没有十分明显的约束作用，但是一旦有其他文明来追问这些事情，帝国只需要回一句无可奉告即可。
    至于你说帝国跟你签的协议内部的条件不好？你想要改协议？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们需要先问一句，这些信息你们是从哪知道的？你们又是通过什么手段保存下来的？
    一般来说，在问完这两个问题之后，帝国就只剩下两个结果都会很舒服的选择——要么在清除对方的记忆之后，双方当做无事发生，要么就是前去问责一下问题的“源头”了。责问往往需要挥舞大棒而，挥舞大棒这件事，帝国还是相当擅长的。
    在双方履行协议的过程中，还发生了一些比较意外的“插曲”——根据协议，帝国需要正式承认自己在两万亿年之前犯下的战争罪行并且进行真诚深刻的致歉，并且需要将这一部分内容正式写入帝国历史之中。这些都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细则里，λ需要帝国将这件事铭刻在一个永恒的纪念物中，而这样的纪念物......
    帝国只有一个足够分量足够条件。而这纪念物是一座纪念碑，一座由世界枝干天顶座经过特殊改造建成的纪念碑——它在虚空烈阳上。
    面对这颗足够照亮虚空的太阳，λ似乎一下子就把巨人所散布的、已经被它们厌恶透顶的教义全都拿起来了。
    毫无疑问，这又导致了一系列口水大战的发生。不过这次，λ最终退让出了更多的部分
    帝国在“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些史料。在那些史料中，帝国揭示了虚空烈阳每千亿年一次的超级渐近巨星大爆发，那样的大爆发所带来的扰动相当巨大。即使是远离帝国的世界，只要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帝国的世界屏障钻探队就能够从那些世界的世界屏障中发现明显的痕迹。
    不知道λ文明的退让，是不是因为它们发现了烈阳的超级渐近巨星活动具有明确的周期性，而烈阳的活动周期与它们所在的世界内定期发生的某种大规模变动的周期是......比较一致的？
    不过，随着谈判的深入，这些问题最终还是在绕过无数个惊险刺激的弯道之后得到了相对来说能让双方都接受的解决办法。
    ......
    “最近，帝国跟λ文明已经开始进行了一些层次相对深入的探讨，伍德你留意过这些内容吗？”在虚空烈阳上那并不宽敞的、占地可能不超过三百平的“皇宫”里，维斯瑞凡越过堆在自己的案前的好几摞报告堆，向正在休息的维多维尔询问道。
    “嗯......没有太关心呢，这段时间黑门秩序场那边还是不太安定，我主要在处理那边的事情，关于会谈这些一般由功能性天区负责的事情......我就没有关注太多。”维多维尔坐直了身子，“怎么，在这方面咱们又遇到什么新的问题了吗？”
    “那倒没有，我是想说在我看来，帝国与λ文明之间的沟通深化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这才没几年时间，双方就已经敢于进行思想上与文化上的交流了。”说着，维斯瑞凡将几份卷宗传送给了维多维尔：“这些是我挑选的，我觉得比较有意义的几份，你也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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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看......”维多维尔挑选了其中的一份，“关于文明发展的阶段性探讨......都已经谈到这个方面的内容了？这么快？”维多维尔瞪了瞪眼睛，“这可不简单啊。”
    “要不然我干嘛专门提这个呢。”维斯瑞凡摊手道。
    “......λ文明的学者赞同帝国代表团提出的康米共兴阶段与渐进发展阶段交替出现的观点。在这一点上，双方达成了共识，康米共兴阶段与渐进发展阶段会在文明发展至一个健康且相对理想的阶段之后交替出现。其中，康米共兴阶段主要出现于文明的平静时期，而这样的时期也可以看做是文明的底蕴积累时期......”
    “在这段时间里，文明的主要特征是整体拥有非常强大的生产能力，资源与财富可以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来并且对于整个文明社会来说异常丰富，国家与阶级会在这一阶段里完全消亡，文明的所有个体掌握整个文明的所有发展资料，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需求来获得对应的资源。”
    同时，在这一阶段里，文明的个体数量将长期维持在一个相对固定的值附近，所有的个体均能让自己的躯体与智慧得到自由全面的发展，所有的个体都将拥有全面的高素质，个体的发展进步将与社会的发展进步完成有机统一......在这种情况下，负责处理日常公共事务的部门仍然存在，但其性质已经改变......”
    “而渐进发展阶段则有所不同，它会在文明积攒了足够的底蕴、已经有能力开始向下一个更高的资源利用水平进发时出现。它看起来就像是会走一段回头路一般——在这一阶段里，国家与阶级将会重新出现，但是其性质已经不同于实现康米共兴阶段之前的同名实体，伴随着同时出现的矛盾也不会同之前一样尖锐。”
    “随着国家与阶级的再度出现，它们会作为“牵引力来源”，这些实体将有能力调集整个文明之中的绝大部分资源用于突破某个或者某些关键的目标。这一阶段还包括部分其他特征，例如文明内部的个体数量将会再次开始出现扬升的趋势，个体的日常生活水平会普遍下跌，部分社会矛盾需要引起重视，如果能够较为顺利地完成突破，那么文明将在这一阶段结束之后再次进入康米共兴阶段。”
    “......如果出现的意外情况严重到文明已经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扭转局势，那么该文明将会从渐进发展阶段碎裂并跌落，其后果无法进行准确的预测......”
    “双方认为，在进入虚空，面对虚空中可能出现的各类现象时，文明需要拥有较为强力的领导，需要拥有付出与牺牲的准备。这意味着虚空中的文明将长期处于渐进发展阶段，而由于资源已经不会再被限制，所以在虚空中发展的文明所在的渐进发展阶段将带有更多的康米共兴阶段特征......可以啊，现在都聊到这个了，那进展不得不说是真的迅速。”
    “嗯......还有这个。”维多维尔翻开了第二份报告：“λ文明认为智慧生命需要保证自己拥有足够的欲望和感性内容，在这一方面，λ方面比帝国更甚，它们认为智慧生命应当保有的感性方面与欲望方面的内容要比帝国方面所认为的多得多？”
    “......这一点倒也不算是过于难以理解。欲望是智慧生命在某一方面有所追求的具体表现，感性则是智慧生命们面对外界刺激时会做出的最直接的反应。它们适度的存在会促进和加速智慧生命所在文明的发展。”
    维多维尔捏了捏下巴，“不过λ文明方面在这些内容上进行了如此多的着重强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λ文明的最高模因生命的关系，模因生命直接就是以信息态的方式存在和活动的，它们直接一步就跳进了万事万物的本源层面，或许是因为这种生命与寻常生命之间的差距过大，在λ文明建设的过程中这些差距导致了很多灾难性的后果，所以它们才会如此着重的强调这些......”
    在翻完第二份报告之后，他随手翻开了第三份报告，与前两份报告不同的是，这一份报告主要记录的“对话”更多的集中在了技术方面。
    “λ文明没有对我们的无限生产能力感到惊讶，在整套资讯—实体塑造技术中，它们最感兴趣的部分是帝国从虚空中获取超凡资讯的能力，还有超凡资讯的种种特性......这一点倒是不算奇怪，如果λ没有相当高水平的无限制生产能力，那么它们也就不可能现在还能跟帝国一板一眼的搞谈判搞外交了......”
    “λ文明同样在信息操控的领域有相当高的建树。不过与帝国不同的是，它们获取资源的源头是整个复合世界的世界屏障，它们通过固定的抽取世界屏障中的资讯来进行使用。而抽取的方法......这很像是帝国利用计算无限大的方式控制晶能生成特种效果的逆向过程啊......哦，原来如此，怪不得λ的战舰性质是那样的。”
    “嗯？哪样的？”维斯瑞凡抬起头来问道，“帝国和λ还没有公开彼此的装备细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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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没有公开，但是我之前看到过λ战舰的样子并且跟帝国的技术人员提到过——λ的战舰有着类似于Σ自洽法则装甲的信息反应，目前咱们知道的，最高等级的洽法则装甲是用巨量的世界之心合成的，自洽法则装甲看起来就是一大团完全不透明的阴影，λ的“战舰”多少有些透明，但是同样厚重。”
    “那结论是什么？”维斯瑞凡追问道。
    “λ是在利用一大堆宇宙来造战舰，类似于把宇宙压缩到极限，制作成奇点或者奇环，把这些奇点奇环组合成宇宙之后再压缩成奇点或者奇环......循环往复，然后最后再用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超材料制造它们的战舰，而它们的加工过程正是我们对于计算无穷大的逆向应用。”
    维多维尔解释道，“基本上就是这样，所以对于超凡资讯来说，它们透明是因为其位阶并不超凡，无法对超凡资讯形成抗性，但是它们拥有足够庞大的信息量，所以它们看起来厚重异常。同时，在这一迭代过程中，用这种方法打造的超材料内部的组成结构会十分复杂，所以它们虽然没有可以减免超凡资讯作用效果的超凡抗性，但是它们却仍然对超凡炮火有良好的抵抗能力。”
    “这倒是还真的挺有意思的。”维斯瑞凡捋了捋挡在自己眼前的一撮头发，“那么......”
    “维斯瑞凡陛下，维多维尔陛下，出现意外情况，约仑穆·勒上的状态开始加速恶化。”
    “怎么回事？”

 第488章 无法拯救

    第488章 无法拯救
    “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λ文明联合体已经彻底终止了所有文明的血祭仪式。自两方建交以来，约仑穆·勒上的流血速度开始加快，疑似是因为λ文明所在的复合世界的世界屏障封锁被解除导致的。具体情况我们还无法确定，目前有关人员正在与λ文明联合体就这件事进行沟通。”
    “所以，λ文明的诉求是什么？”维斯瑞凡追问道。
    “λ的最高模因生命们希望我们可以帮忙治疗这位守护者......嗯，至少是让这位守护者不再不停的流血，不再需要大量的生命不停地进行血祭才能维生。”
    “......先把情况全部都弄清楚，然后具体再谈这件事能不能做。”维斯瑞凡回应道，“另外，提醒在λ那边与λ交涉的帝国外交人员，帝国还不足以做到隔着繁杂的多重世界屏障和虚空进行那么高精度的信息操作。如果它们确定需要我们在这件事情上提供帮助，那么帝国可能需要在λ的疆域内——准确的来说是在那位巨人的附近修建巨型的通讯设施和信息操控设备，这个情况一定要说清楚。”
    “是，明白了，维斯瑞凡陛下。”
    “......λ文明想要拯救那个巨人？”等到通讯结束之后，维多维尔感觉自己多少有点惊讶，毕竟自己之前带着舰队进场的时候，λ文明和巨人之间很明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估计自己那天要是不出现在那里的话，λ和巨人两方可能真的会有一方被另一方完全打死......
    光从这件事上看的话，真就是有矛盾的两方友好需要一个可以共同当做敌人的第三方呗？
    “确实如此。嗯......说实话，它们真要提这个要求的话咱们也没法拒绝，真要是按照有关程度来排序的话，那个巨人恐怕比λ文明更有资格向我们要赔偿......总之，先看看它们怎么说，然后咱们再做决定吧。”
    ......
    又是一轮轮艰辛的附加谈判，等到这些附加谈判全部落实到实际的协议上之后，帝国开始在建设的方面发力，在很短的时间里，大量增强的中继信号塔被运抵前线，帝国开始建造一条几乎是在虚空中拥有实体的高精度、大带宽通讯链路。
    借助这条链路，帝国可以在不违反协议的情况下，将帝国最高精尖的信息操控技术投射到帝国不便直接前往的地方。这条链路的终点位于λ文明所在的复合世界内的一个十分偏僻的边缘宇宙中，如果用更加官方的话来说的话——这条链路的终点位于第二海特斯世内部的一个边缘角落之中。
    “第二海特斯世，也可称作第二世代，第一海特斯世在亿万年前被毁灭，白昼下熊熊燃烧的三色火焰是摧毁第一海特斯世的元凶......”
    “第一海特斯世被毁之后，从中出逃的生命们逃入了世界之外的黑暗虚无，在黑暗虚无中，来自旧世界的生命们漂泊流浪了许久。在这一阶段里，虚无中零星的黑色孤岛层对旧世界的生命们提供了些许帮助。”
    “当从旧世界里飘出的航船再也无法前进之后，来自第一海特斯世的生灵们发现，无论它们怎样穷极自己的思维与视线望向远方，远方仍然会有无穷无尽的时空结构等待探索。它们因此认为，这里就是它们的新的家园的位置所在......”
    “如何创世成为了新的难题。最终，流浪的旧世界生灵们给出的答案是，绝大部分的它们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引燃物，为新的创世纪活动创造条件。”
    “同时，在创造世界的过程中，旧世界的生灵们选择保留了自己的部分生命特征，所有的生命特征一并被交给经由选择后挑选出的七个个体。在创造世界的过程中，这七个个体同样受到了创世纪时带来的巨大信息扰动影响，它们“飞升登神”，并且以守护者的姿态出现，保卫着第二海特斯世的安全......”
    “在守护者们战斗的过程中，被撒布到世界各处的生命特征们开始萌芽——这就是后来遍布第二海特斯世的生命们最早的种子。但是由于这些种子的出现打破了世界原本的状态，守护者们开始日渐疲惫，它们发现自己的血液在流失，这会导致守护者无法再在世界的各处进行战斗、守护世界的安全。为了保证守护者能够长久地存在下去，各个文明圈最有智慧的个体们提出了“血祭”的倡议......”
    “思......我说怎么有一段时间里λ文明向我们要赔偿的时候能把理由清单开的那么长那么多，它们就直接把那些原始教义转变成凭证了？”维多维尔半脸黑线地把手中的报告扔到一边。
    平心而论，这确实有些不爽，不过维多维尔当然知道，这只是一时的不爽而已。真要比不爽的话，λ、七个守护者巨人和第一海特斯世的λ“先祖”们肯定比自己的不爽更多。
    毕竟......当年整个帝国一声惨嚎之后，迅速扩张的战火向外烧了几百亿年的时间，真的要怪的话，追本溯源也是帝国的责任更大。而λ能够允许帝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接近λ的许多关键内容，也是因为帝国的谈判人员以λ文明“击毁帝国搜救船”为谈判筹码争取来的。并且，事件之后λ也是针对这件事爽快的给出了道歉和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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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统治者，自己肯定不能放任自己所管理的文明和组成文明的同胞们利益受损，但是面对需要承担的责任，也要大大方方的去承担，只有把这些事情妥善的处理好，帝国才能真正实践自己的理念，才能不带着一众怨言和争议长久地前进，但是......
    “但是具体到这件事情上还是有点不爽。”维多维尔再一次小声地嘟囔道，估计这一部分感情是从自己最私人的部分中冒出来的，多为一个看似还有人身，实际上内在已经不知道复杂成了什么样的怪异个体，维多维尔估计，自己的这种感想多少还得持续一会......
    算了，这些感觉和想法要是这么乐意出现的话，那就让它们念叨去吧，至于它们都念叨了些什么，那无所谓有参考价值就听，没参考价值扔一边就行。
    “向所有试验监督者们进行汇报，所有设备均已调试完毕，通讯链路即将开始进行整体运作测试，测试完毕之后，帝国方面对约仑穆·勒上的情况调查即将开始。”
    维多维尔进行了回应，这一回应表明此监督者在线，并且该名监督者已经对即将展开的行动开始进行正式的监督。
    在确定所有的监督者均已做好准备之后，由星明帝国和λ文明联合体共同建造的虚空通讯链路开始进行整体测试与稳定性测试。帝国开始用向通讯链路中发送信号，这些信号经由帝国方面的端口输入之后，在一台台中继设备之间得到检疫、净化、过滤和增强并被不断地向之后的节点传递。
    信号流入第二海特斯世的世界屏障，帝国设备的身影随之消失不见，λ文明的设备开始发挥作用，它们承担了剩下的任务。
    来自帝国的、使用超凡资讯调制的信号在这些设备的内部会被拦截并解析，而解析之后的信号会经由λ文明联合体的设备进行重新的调制并被送往最终的目的地——约仑穆·勒上所在的“病床宇宙”。
    在信号转换时，λ文明联合体与帝国负责这一部分内容的专业人员已经拟定出了一部临时的翻译对照库，这部对照库可以有效的转换双方所要交流的信息。在拟定这部翻译库的同时，双方校准了彼此所要表述的信息含义，以确保翻译库中的内容不会导致更深层次的误解。
    同时，最终的操作端是由λ的技术与设备所建造，以保证帝国不会因为设备问题而引发更深层次的矛盾。在实际的操作中，帝国的操作员们即使额外混杂了恶意，也会因为无法通过翻译和无法被λ设备“理解”而不会被相应。双方用了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将规避风险和避免误解这两件事做到了极致。
    “信号传递确认无误，开始进行设备耐久性测试。”
    “耐久性测试完成，帝国方面所有设备工作状态正常，λ文明方面已经传来反馈信息，所有设备均处于稳定工作状态，需要直接承受超凡资讯影响的相关设备损耗程度均处于预期以下。”
    “链路工作状态稳定，可以开始进行“手术”。”
    接下来，帝国的数百位“外科医生”从测试人员们的手中接过了操作设备的控制权。
    这些“外科医生”们的实际身份是帝国的世界研究员们，这些帝国生命精通于处理世界可能出现的问题。根据双方的共同研判，所谓的“七位守护者飞升登神”很有可能是在创世纪的过程中，这七个个体占据或者转化成了整个第二海特斯世的世界之心的另外一种说法。
    如果确实如此，那事情或许就会好处理得多，世界内部的各种结构、世界屏障和世界之心彼此之间确实都有着紧密的关联，但是在强大外力的介入下，这些关联并非绝对不可修改或者打破。
    例如，如果主权枢纽设备有着足够强大的信息演算能力，它可以尝试直接利用自己的演算能力强行覆盖掉世界之心对世界内部结构的一部分影响。而世界之心在那之后就会与世界出现一定程度的“解绑”，在解绑之后，世界之心就可以作为一种资源被采集和利用——Σ文明很有可能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找到了足够的制造自洽法则装甲的材料。
    如果这些化身为守护者的“旧世界遗民”也能够用这样的方式剥离掉特殊性的话，那么它们就有可能得到进一步的恢复——世界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单个世界如此，这样复杂庞大的世界复合结构那就更不用说了。问题肯定不少，但是如果详细分析的话，或许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分析问题的过程中，帝国的操作员们小心地操控着自己面前的设备，他们的每一个操作在经过链路到达终点之后都会变成作用在巨人身躯上的具体操作。一道道操作指令被下达，它们跨过链路，指挥着λ文明设计制造的信息探针在巨人的身体内外徘徊盘旋。
    一段段切片呈递在双方学者们的面前，而这些切片所呈现出的问题却让双方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大家都把问题想复杂了。
    巨人并不是因为吸收了世界之心才会出现流血的问题的，祂的情况推翻了帝国之前给出的推测结果——巨人会流血，纯粹是因为，祂的身体从“登神”的一开始就出现了非常严重的缺陷，祂体内的“血液”，从一开始就在一个根本不密封的容器中！
    与λ文明联合体有关的文段部分由第二海托世神话修改和在演绎得来，相关文段遵3.0协议。
    本文纯属虚构，文中所提及的一切行为均禁止模仿，如若无视警告，造成任何后果作者概不负责。

 第489章 人像

    第489章 “人像”
    “很抱歉，我们救不了祂。”帝国方的学者们在许久的沉默之后率先打破了僵局。
    “祂的流血无法止住并不是因为祂的身体出现了无法愈合的伤口，也不是说某种外界因素导致了祂的身体出现异常，而是这些守护者们在“登神”的过程中，祂们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缺陷，这些缺陷打破了守护者们身体的封闭性，所以祂们的“流血”才无法停止。”
    “我们曾经认为是世界之心依附在了这些守护者们的身上进而导致守护者们的躯体出现了异常，但是现在来看，我们之前的猜测并不正确。约仑穆·勒上的本身还有围绕在祂周围的信息流都表明着，祂的问题是有失误的塑造了身体结构，要想改变这一问题靠治疗是没有用的，因为祂并没有出现“病变”，所以就算我们完全将祂的躯体同你们的第二海特斯世“解绑”也是没用的。”
    “......这个结果很遗憾，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根据我们最近的调查结果来看，情况的确是这样的。”在更久的沉默之后，λ方面做出了回应。
    “对此，我们有一些不解......”看着面前跳动的文字，帝国的学者们在得到许可之后将他们的疑问发了过去，“那七位守护者应该称得上是你们的神明吧？但是你们对祂们的状况......似乎并不是十分了解，而且你们对祂们的抵触感也很强。”
    “......七位“守护者”可以算是我们的神，但是现在的我们并不信仰祂们。甚至比起祂们，我们更想称那些实体为它们。”又过了好一会，才又有信息通过链路中的重重安保措施传递过来。
    “众生对于七位守护者的信仰从众生脱离原始与蒙昧之后就开始了，这样的信仰以很快的速度形成体系进而形成宗教，以奥托坦拉为首的七圣信仰体系在很早之前就已经跨越了星空，它甚至还跨过了以太海，跨过了时空结构体之间的不连续边界，传播到了第二海特斯世的每个角落。”
    “这些信仰最早就已经包含了部分要求众生向神明进行血祭的教义，众神在星海之中抵挡域外可能出现的灾祸，而祂们的身体会在战斗的过程中不断地流失血液，众神在平日里守护生命，为生命降下力量与祝福，但是众神也需要众生的反哺——也就是进行血祭。”
    “信仰七圣的信众需要向自己的神明提供血液。如果没有血液的话，与血液作用类似的、可以起到维生功能的其他身体组织也可以。”
    “......难以想象，我们也曾经有过信仰——永远悬挂在正确的方向上的勾晨星就是我们曾经有的信仰，但是那已经是非常非常久远的历史了。我们现在虽然保留了与之有关的名号，但是我们只是将这一切作为精神寄托来看待，所以我们或许无法很快地理解你们的感受。”帝国的学者们进行了回应，“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以七圣为核心的信仰体系应该是出现过多次衰败的。”
    “你们说的没错——围绕祂们的信仰的第一次衰败来源于第一圣莫桑拉·勒上的死亡。祂的死亡原因已经难以考证，我们所能找到的资料更多的表明了当时的文明所受到的影响：近乎十分之一的勒上神术直接崩溃，当时的神术体系和建立在神术技术上的许多神术文明几乎是在一夜之间衰败了。”
    “幸存下来的文明在抓紧补救的同时也随之意识到，“勒上”们并不永恒，而建立在勒上神术体系上的国家和文明是不够稳固的。这些思潮从星星点点的趋势开始发展并得到了大量的回应——这是第一次信仰衰败。”
    “第二次信仰衰败是严重的，大约在第二海特斯世建立后四千亿年到六千亿年之间——当时，第二海特斯世的枢纽宇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从那个缺口中有有源源不断的怪物涌现出来，并且不时还会有形式怪异的黑红花纹出现，现在来看，那应该就是你们所说的“死潮”。那道缺口被称作“虚无刻”。当时的守护者们肩负起了抵抗虚无入侵者的责任，而祂们所教授的神术也开始被用于对抗虚无入侵。”
    “在你们看来，到目前为止，这本应导致七圣信仰的扩张与繁盛，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头——在两千亿年的持续战斗中，第三圣艾诺丁·勒上战死，勒上神术体系再一次出现崩坏。同时，由于战况吃紧，各个文明中的教会对于血祭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越来越严格。在这之前，血祭几乎不会导致伤亡，但是在这一阶段之后，在血祭中直接被放空血液导致死亡的例子却变得随处可见——这个过程持续了千亿年。”
    “没有哪个文明能接受这样的行为，并且这些血液并不能通过工业化生产的方式成批量的制造，它们必须来自生命自身，并且还得是“自然产生的”。不能用任何可以增加血液的手段去玷污这些血液......”
    从字里行间，帝国的学者们感受到了这些文段背后的组织者心中的激愤，眼前的文字正在迅速刷新出来，来自λ文明联合体的生命以这么快的速度说出这样多的话，即使是在过去最激烈的谈判里，这种场景都是不多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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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量鲜活的生命死于献祭，如果不是虚无刻最后终于被成功地堵上了，恐怕七圣信仰的崩溃会再提早好几千亿年。在封住虚无刻之后，文明们对这些守护者的信仰程度飞速跌落——对于你们来说这应该很好理解，信仰总得需要能换来一些好处，力量，祝福，或者可以进行精神寄托......但是现在，信仰已经提供不了好处了。”
    “不过，由于守护者们仍然有功绩存在，并且以奥托坦拉为主干分化出来的其他以七圣为供奉对象的教会仍然抱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所以对于七圣的信仰只是从主流变成了非主流但是并没有绝迹。”
    “这些信仰更多的出现在了各个文明发展程度不高的地方，或者是出现在本身就不发达的原始文明之中——那里总有许许多多思想偏激，或者是急切的需要一些可以寄托精神的个体存在。”
    “同时，虚无刻封堵完成之后，守护者们对血液的需求出现了明显的降低。”
    “所以，即使是信众少了很多，各处教会所掌控的疆域加起来也足够供养还活着的守护者们。至于说“文明世界”之外的部分么，在不发达的地方，千百万亿的生命就算直接蒸发，它们也可能来不及发声，自然也就很难被及时地发现了。”
    “......我们能理解这一点。”
    “你们能理解那是最好——第三次信仰衰败直接导致了所有以七圣为信仰的宗教体系的迅速崩溃。那是在第二海特斯世诞生一万一千亿到一万两千亿年左右的时候，而那段时间也是当前的“λ文明联合体”真正形成的时候。而导致这一次信仰衰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们发现了这些守护者们在世界屏障上设下了禁制，祂们不允许我们探索世界之外的领域。”
    “而祂们的理由，就是世界之外的虚无中存在着你们所说的死潮，还有你们。”
    “这之后的故事你们应该能推断出来——没经历过你们的“决策纪年大扩张”的新生文明们肯定不理解也不会相信这些内容。
    勒上们成为了狱卒，第二海特斯世也变成了囚牢。”
    “λ以最高模因生命为纽带统合了大量文明，我们用剩下的每一个亿年不断地积攒力量，在不久之前第五圣失控内战的时候，我们发动了反击，准备将这所谓的七圣彻底抹掉，而就在这时，你们出现了。”
    “平日里，祂们绝大多数时候都守在枢纽宇宙，因为祂们声称一旦枢纽宇宙遭遇危机，所有其他的时空结构体都会受到严重的威胁。而那里是禁区，就算我们想去也去不了，这是我们不了解祂们的直接原因，而根本原因就是我们不再尊其为神明，也不再信仰祂们，信仰不是在一夜之间崩塌的，信仰的崩塌持续了很长的时间，而在这很长的很长的时间里，祂们可以发生许多变化，而不再关注这些变化的我们自然也就不会去掌握与祂们有关的新的情况。”
    “所以，在很长时间的时间里，除了想要干掉他们之外，我们不想去了解关于祂们的任何内容。在你们出现之后，我们承认我们之前错误的认识了这些守护者的目的，所以我们希望可以给予仅剩的祂一定的帮助。”
    “但是λ文明的大家也不欠祂们什么，即使曾经欠过什么，足够灌满无数天体的海洋的鲜血也早就偿尽了所有的亏欠，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也就仅此罢了。”
    “......”在听完这一切之后，双方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之中。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拯救祂吗？”过了许久之后，λ那边才再一次发出了询问。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继续给祂输血，当然，这个办法你们肯定接受不了。想要改变祂的身体构造需要的是近距离的大刀阔斧——除非你们允许我们开进去一支工程舰队，否则我们也做不到这一点。目前最为可行，就是把祂的灵魂导入到新的躯体中，当然，这得看你们的意愿。”
    “抽取出灵魂？”
    “是的，我们的研究认为，灵魂是维持一个独立的信息体保持自我并且延续下去的所有需要——我为什么是我？一个个体能够回答这一问题的部分就是它的灵魂。”
    “当然，这是最广义的灵魂，狭义的灵魂由自我和智慧等多个维度的信息拟合而成。根据你们提供的资料以及我们对约仑穆·了尚德观察，我们判断祂拥有狭义灵魂，而祂自然也就可以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的存在得以延续，祂还是祂，这一点不会变。”帝国的学者们给出了回答之后，便静静地等待这群仍然陌生的智慧们做出选择。
    “......我们能做什么？”λ文明的那一边发来的新的问题。
    “提供躯体——非赔偿物的东西，按照我们之前的协议目前我们还运不进去，并且我们的造物相性也不怎么与祂匹配。所以最好由你方来制造安置祂的灵魂的新躯体。按照目前的情况估算的话......两千万具躯体足够了。”
    “两千万具？！”
    “是啊，我们的检测结果是这样的，约仑穆·勒上之前的力量一直是分散的，直到最近才强制的聚合起来，它们仍然呈现出分散的趋势。如果把祂所有的力量和灵魂强行塞入一个躯体，那么那个躯体要比祂现在的这个更坚韧才行——目前可能来不及了吧？”
    “......知道了。”
    在双方拟定了最初的方案之后，后续的会谈很快就将焦点问题转移到了其中的部分具体细节上。
    帝国提出了更多的技术要求，而作为主要的设备提供者，λ文明方面担负起了几乎所有的造物任务——无以数计的信息探针和增强的传输设备被从各式工厂中被推出生产线，两千万具躯体在很短的时间内被打造出来，它们陈列于已经几乎没有生命反应的约仑穆·勒上的古老躯体附近。
    如同群星一般的信息探针和信息中继器密集且整齐的排列在这些新造的躯体们的上空，等待着将那正在衰亡的古老灵魂移入新的躯体之中。
    等到需要帝国的学者们负责控制其中的具体细节的时候，λ文明方面已经在短短几天之内将所有需要准备的物资整齐地码放在了第七位守护者的“遗体”附近，如同群蚁排衙。
    人像身披长袍，右手握有一杆长枪，长枪上挂着一面λ声明“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才能飘荡”的旗帜，左手则指向虚无缥缈的远方。如果用星明的标准单位来衡量的话，这些人像的人身部分高度为一百千米，而全高为一百二十千米。所有的人像都以某种质感类似合金的材料打造，它们的表面并不光滑，类似合金质感的表面透露出的光泽厚重深沉，让人想起沉积了亿万年之久的矿脉。
    “开始确定个体灵魂边界......确认意识边界，确认智慧边界，确认故事边界......分析完毕，已经整合灵魂结构，现在开始进行逐次传输。”
    命令在经过固定的延迟之后得到了执行。在λ文明联合体的诸多生灵见证之下，这个充满争议的“守护者”被困在躯体内部的灵魂正在摆脱这具古旧的躯体，它们被中继设备吸引并传导，最终被递送至λ文明所制造的新躯体中。
    几次微弱的颤抖之后，第一尊人像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490章 【重返黑门】

    第490章 【重返黑门】
    苏醒过来的人像看了看自己曾经的躯体，看了看架设在星空中的巨大灵魂传输阵列，又看了看太空中由自己的两千万具新躯体组成的庞大矩阵，祂知道，自己的称呼可能正在由“祂”变成“它们”。
    “......我都看见了，我也都知道，我也都理解。”古铜色的人像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接下来的话题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很抱歉，来自星明帝国的代表们，这些内容暂时不便于向你们告知，我们将暂时切断与你们的通讯连接，在其他的频道上，我们将继续保持联系。”
    在双方最后确定这套用于传输灵魂的设备可以稳定工作之后，帝国方面尊重λ文明的选择，切断了相关的通讯连接线路。
    ......
    “陛下，您确定您能坚持下去吗？”
    “不然呢？这都快到了，你再问我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必要吗？”
    “......按照帝国的死潮污染隔离安全规范——”
    “好了好了，那份规范还是我出力制订的。这次我就在外面看看，不凑到跟前了还不行？”
    “您早说这句话不就好了吗？”
    “嘶——我之前可是在那里面待了快一万亿年！喂！喂？！啧，还是疼......”
    惠勒刚想对私自挂断自己通讯的卫戍舰队司令表示不满，从全身各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痒感”便把他直接摁回到了自己的座椅上。
    痛痒来自他身上的伤口，这些伤口是惠勒驻扎在黑门要塞核心大区时被死潮污染一点一点凿出来的。之前由于自己一直专注于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这些伤痕带来的疼痛便一直被自己放在了相对次要的位置。现在，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陨落，已经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还能来帮助自己忽视这些已经钻进身体最深处的痛痒了。
    在他的皇帝服饰下，那原本遵循帝国审美的肌肤上被死潮污染纹上了古怪且妖艳的花纹，经历过晶能和白物质的净化照射之后，它们变成了白金色。虽然它们已经不再带有污染性，也不会再继续破坏惠勒的躯体，但是这些由死潮刻画出来的纹路，恐怕在短时间里是无法消去的。
    即使自己已经经历过重重净化，死潮污染带来的影响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逐渐消散。
    目的地逐渐的近了，虚空中的舰队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继续前往目的地，在接近目的地所在的秩序场之后，舰队很快就下沉到了秩序世界中，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部分舰队中的接大部分舰船是工程舰。而另一部分则直接结成规模庞大的战阵停在了虚空中。
    战阵的中心，一艘明显不同于常规版本的特装型“清明圣座”正在接受着周围舰队的拱卫——这是第十八天区的皇帝马里恩·惠勒的座舰。
    在巨型恶意元模因终于陨落之后，帝国力量重新回到了黑门秩序场，回到了这片曾经是帝国对抗无形大敌的第一线战场的地方。
    无声的战争在这里达到了真正的战火爆发之前的最高潮。近万亿年的持续交锋使得坐落于此的黑门要塞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在巨型恶意元模因影响还在的时候，祂的污染将这里完全渗透，整座要塞的结构都被祂那无可名状的力量腐蚀的千疮百孔。
    现如今，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被摧毁，祂的力量、祂曾经造成的影响都随着祂的陨落而消散。失去了巨模因的腐化与侵蚀之后，矗立在死潮之门中，孤独地走过了亿万岁月的巨大要塞终于夺回了它原本的面目——一副已经被严重的扭曲和破坏、狰狞可怖到难以言表的面目。
    上层大区的三道环带已经碎裂成了千百块不连续的弧，黑门要塞建立之后的前中期，位于上层大区的人们只需要关闭出现异常的舱段就可以保证安全，但是随着巨型恶意元模因的逐渐下沉和临近，安全措施不得不从关闭改成了炸毁。
    中层大区的数千万条轨道中出现了大量被扭曲的线路，它们以五为周期不断地重复着，许多看起来已经被遗弃了许久的古旧轨道列车横七竖八地躺在那些狰狞扭曲的轨道上，它们似乎在哀嚎，但是这哀嚎可能是在很多个千亿年之前响起的，到了现在，无论这些轨道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它们都已经逝去了。
    越深入，要塞残骸所表现出的情形就越糟糕。
    侦察机捕捉到的画面表明，黑门要塞的下层大区从外观上来看就已经残破不堪。要知道，黑门要塞矗立在黑门之中，而黑门无论再怎么惰性、再怎么安全，它终究是一座死潮之门，它的内部仍然弥漫着死潮污染。在死潮污染中，一层完整的防护体系或许不能保证无虞，但是至少可以保证相对的安全。在这样的环境里，一套防护体系中出现一个破口就已经是十分严重的问题，而此时......
    整个下层大区的破损位点何止千万？
    侦察机进一步接近黑门要塞最为庞大的主体结构，在将无数张画面拼接起来之后，人们注意到，下层大区原本拥有七座死潮污染引导炮台，它们是黑门要塞的保命武器，然而现在，只有四座炮台还能算是看得到痕迹，另外的三座炮台则早就已经失踪，留下了参差嶙峋的断口，孤零零地指向黑门的安全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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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界勘测取得成果的同时，位于要塞内部的工程团队却遇到了大麻烦。
    无以数计的扭曲痕迹将要塞原本规划严整的交通通道绞成了一团乱麻，为了保证勘测的顺利进行，工程队尝试了无数种办法，然而，中层大区内几乎所有的材料都已经被彻底腐烂，它们几乎不再遵循任何本应迅速响应的指令。
    不得已，在获得许可之后，工程队员们只能不断地使用舰炮和大量的白物质炸药对畸形的舱壁和门扇进行轮番爆破，才强行打开了一条通往下层大区和核心大区的临时通道。
    “天哪......难以想象，曾经决定进驻黑门要塞的帝国生命们......大家究竟是怎么样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生活了几千亿年的？”
    最后一扇早已经被扭曲成类似于海星的形状的隔离门终于被炸开，下层大区真实的内部景象暴露在了大家面前，尽管外部勘测取得的结果已经让围观的大家有了初步的心理准备，但是真实的景象仍然是过于骇人。
    要塞内部原本规整的结构已经彻底荡然无存，畸形的几何规则占据了要塞内部的每一处空间。
    所有的通道和设施看起来都像是先被融化然后又叠加在一起，在它们因为穿模而疯狂地抽搐碰撞了千万亿次之后，再将所有的一切冻住最后再扔进大漩涡里绞碎后制造出来的。而从大漩涡中，工程队员们找到了一些看起来显得十分细小的触手和狰狞扭曲的肢体……它们可能曾经是帝国的生命的躯体。
    即使设施内部的环境已经如此糟糕，工程队员们也仍然注意到，已经被彻底搅乱的下层大区中也还均匀分布着一些明显的、十分异样且散发着令人作呕腐烂痕迹——它们是序号可以被五整除的房间、通道和楼层所在的位置。
    “不敢想象……那些不小心进入这些区域的前辈们……它们到底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至于核心大区......
    核心大区只剩下一小块残骸还在，那是马里恩·惠勒曾经坐镇指挥要塞运作的舱室。在这间舱室之外，所有的部分都已经难觅踪影。
    “……不要紧的。”
    当大家的内心都因为要塞早到的破坏如此严重，以及惊异于曾经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们究竟是怎样熬过那可怖的漫漫长夜时，那些曾经在这里奋战过的黑门老兵们，他们的内心此时却是轻松的。
    “要塞毁了，可以重建。”
    “但是，从这里流出的不屈不挠的精神是永存的。”
    马里恩·惠勒的话语声从他的清明圣座内传出，这些话语被中继设备放大后广播至黑门秩序场的每一个角落。
    “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陨落，新的黑门要塞将会在废墟之上得到重建。它将会被交给真正需要它的人们。”
    “曾经的我们心中都留有遗憾，因为这里拥有着绝佳的环境，这是帝国所拥有的唯一一处惰性死潮之门，但是这里却并不是一处学术的天堂。”
    “黑门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被从地图上抹掉了，在那段时间里，它不属于研究死潮的学者们。”
    在马里恩·惠勒发表讲话的同时，许多恢弘的身影从虚空中沉入了黑门秩序场附近的锚地待命。
    它们是临渊之舟，它们搭载着足够再建设一座新的黑门要塞、还能让这座新的要塞面对死潮仍能屹立亿万年所需的所有材料。
    这一幕同数千亿年前的那一幕已经十分相似，但有所不同的是，黑门秩序场现在已经不再被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和无可名状的恐惧所笼罩。虽然从死潮之门中喷洒出的恶意仍然存在，但是对于帝国来说，这些恶意已经再是危险到不可触碰的。甚至......它还透露着些许亲切。
    第一批来到这里的帝国帝国方舟们十分朴素，除了本底的材料颜色和帝国徽记之外，它们没有任何多余的额外装饰。
    而现在，在过去了几千亿年之后，当规模如此巨大的方舟舰队再一次出现在这里之后，这些舰船的舰身上已经被刻上了华丽且绚烂的纹路。
    虽然这些纹路的本质作用还是为了增强舰船的性能，但是现在看来，它们也很像是胜利者故地巡游时身上所披的华美战袍。
    “现在，我们会将它返还。希望这里可以发挥它原本可以发挥的作用，希望这片独一无二的死潮领域可以成为研究死潮的学术天堂。”
    “现在，帝国没有输给巨模因，以后，帝国也不会输给死潮！重返黑门，只是我们重新走在这场不屈的抵抗中的第一步！”
    ......
    “......我们所控制的躯体并未感觉到过于明显的不适。”
    “那么，恭喜你们，你们对死潮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抗性，这应该是你们已经在研究信息的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之后所获得的附加成果，有这样一层抗性存在，对于你们的文明未来探索虚空至关重要。”
    “好的，感谢二位星明帝国皇帝的说明。”
    “......所以，您，或者您们究竟有什么事呢？我想，如此紧急的最高元首会谈应该不是被用来交流这些......并不是太过重要的事情的吧？”
    面对λ文明的最高模因生命们的喋喋不休，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越来越感到这次会谈似乎有些奇怪——在之前帝国协助λ文明联合体将约仑穆·勒上的灵魂转移至新的躯体之后不久，λ文明联合体的最高统治者们忽然有了想要同帝国进行同等对话的请求。
    帝国方面没有怠慢这件事情，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位帝国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同λ文明最顶层的模因生命们进行了这次会议，但是在会议中，λ的最高模因生命们似乎一直有些......闪烁其词，它们谈了很多话题，说了很多东西，但是这些内容在帝国方面的两人看来似乎是......无足轻重的。
    “那么，两位星明帝国的皇帝，请问我们是否已经能够向帝国表明我们的诚意了呢？”
    “当然。”面对由λ文明的最高存在发过来的、这样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问题，总旗舰和烈阳不约而同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既然我们已经向帝国表明了我们的诚意，那么我们希望两位能代表整个帝国告诉我们——”
    “贵方为什么要联合我们？或者说，贵方为什么要联合和保护虚空中的诸多文明？”

 第491章 启程，航向远方

    第491章 启程，航向远方
    “为什么要联合文明？为什么我们要去保护虚空中的诸多文明？”维斯瑞凡把问题重复了一次。
    “这就是你们最希望得到答案的问题吗？”
    “是的，星明帝国的皇帝，之前我们所透露的信息已经暴露出了在我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能够暴露的弱点，这是我们所能表达出的诚意的极限。我们希望我们的问题也能得到贵方最有诚意的真实答案。”
    “能告诉我们为什么你们对我们的方案抱有如此的怀疑吗？”维斯瑞凡问道。
    “因为在我们看来，你们这样做是全无必要的。”λ方面的最高模因生命们很快就给出了答复。与此同时，维斯瑞凡和维多维尔两人注意到，画面中那明显是傀儡的载体生命开始变得激动起来，而被传递过来信息也开始变得更加“尖锐”——这是λ文明的最高模因生命表达急切的方式。
    “你们完全没有必要联合其他的文明，你们也没有必要保证那些发展程度参差不齐的文明的安全，在我们看来，你们的这些做法全无必要——文明多样性并不是你们保护这些生命的理由，你们可以自行塑造新的生命，在如此多的样本之下，你们只需要随意混合一些属性，调整一些参数，你们就能做出许多新的种族，这些新的种族将继承你们的完善，继承你们的水平。”
    “而你们所保护、所联合的文明，恐怕它们就算拼尽全力，它们之中的绝大部分的最高上限恐怕也不可能触及到你们亲手制造出来的种族的最低下限。即使你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样本来制造更为完善的生命，你们也没有必要主动付出代价去维护这些文明——在我们看来，你们的做法几乎是在进行单纯的奉献，在我们的认知里，这样的奉献如果没有切实的利益，光是在坚持某种理念的话，它是不可能持续如此漫长的时间的。”
    “......果然还是需要一些更具有实质收获的缘由作为基础吗.....？”
    维斯瑞凡沉吟了一会说道，“那么，如果我们的答复是，保护这些文明有助于帝国对抗死潮呢？”
    “对抗死潮？你们是想说你们培养那些文明，然后最终让它们来为你们作战？这个说法并不能让我们信服。”面对维斯瑞凡的解释，λ的最高模因生命们很快就给出了否定的态度。
    “我们的部队曾经同你们作战过，你们的舰船武力十分强大，并且可以进行形式多种多样的火力输出。你们驱动设备时使用的强大能量性质怪异，一般的生命绝无直接驾驭它的可能性。”
    “如果你们的答复是：想要依靠培养足够强大的仆从军来帮助你们作战的话，那么我们认为这是极其难以接受的。”
    “在与你们的外交代表进行正式的会谈之前，我们根据我们的情况进行了兵棋推演，而在与你们进行正式的沟通之后，我们依照沟通得到的结果巩固了我们的部分猜测。”
    “你们拥有强大的武力与强大的生产力，你们可以让你们的绝大部分作战舰船在很短的时间里从零开始到塞满一个庞大的宇宙。你们掌控着强大的超凡力量，这样的超凡力量需要非常长的时间与非常厚的技术底蕴才能进行高效的利用。在这样的基础上，我们认为，你们亲自组建兵力投入战争需要的代价要远比选取仆从文明代替你们参加战争需要的代价小。”
    “对于你们来说，花时间改造和升级你们的仆从文明中那些个体的脆弱身体并且为它们量身打造适合的武器，这恐怕要比你们开动生产线印刷蓝图要耗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同时，如果你们会去强迫这些远弱于你们的种族，强迫它们进行程度巨大的改造来适应你们的作战要求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认为你们在说谎，这样做违背了你们给出的说法。”
    “当然，我们的猜测也可能并不正确，而我们的猜测不正确的前提就是，你们确实在这一方面的道路上舍近求远。但是从目前我们已经掌握的资料来看，贵方恐怕并没有做过这些可能有害的“额外”的事情。”
    “至于说我们为什么要根据这些由我们推测得到的信息进行推演......这恐怕不需要把话讲的太明白吧，在谈判和互相试探的过程里，发展到你我这样的层次的文明总是有办法可以得到一点额外的信息的。”
    “我们进行兵棋推演得到的最终结果是，如果我们双方真的爆发全面战争，λ或许可以凭借已有的底蕴和部分双方之间的信息差取得暂时的优势或者维持一段时间的势均力敌，但是只要战争持续下去，我们将必然会失败。我们的话已至此，所以星明帝国的两位皇帝，我们希望你们的回答能够让我们感受到诚意。”
    “我们并没有开玩笑。”维斯瑞凡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了起来，与此同时，她所操控的“傀儡”向λ的模因生命们展示的表情也一并严肃起来。“我们这样做的确是在对抗死潮，不过方法与你们所设想的不同。”
    一边说着，维斯瑞凡一边向与会的另一方展示了帝国目前所用的死潮稳定性阴影模型。
    “你们拥有对死潮的抗性，你们正面迎战过死潮，你们曾经组织力量对抗虚无刻，虚无刻释放出的污染和花纹没有摧毁你们的世界，也没有摧毁你们，这就是最好的例子。在那长久的抗争之中，想必你们也记下了对抗死潮污染的方式。但是这里帝国需要声明一点，死潮远比你们想象的更加复杂。”
    “在这里，我们只介绍最简单的部分。”
    “简而言之，秩序文明可以对死潮污染产生压制力，在一定的范围内，随着文明的力量不断变得更加强大，文明的疆域变得越发广阔，文明对死潮形成的压制力也将随之提升和扩散。”
    “但是在超过这个范围之后，单一文明对死潮压制力的扩散速度与提升速度将放缓——换言之，在超过此范围之后，单一的文明就算把自己的势力扩张的再快，让实力提升的再快，这一文明对于死潮的压制力的增强幅度也会变得的越来越小，直到趋于停滞。”
    “但是，如果在这样的时候，这一文明能够与其他不同的文明真正的联合起来的话，那么这个新加入的文明即使很弱小，整个联合体对于死潮的压制力也会出现相当幅度的增强例如，打个比方——如果两个文明的强度分别为1和0.0000001，而这两个文明如果能够真正的取得合作、联合起来和谐共存，那么这个文明联合体对死潮的压制力强度将不是它们的加和1.0000001，而是1.05甚至1.1。”
    “所以，我们要保证我们能与虚空中的其他文明和谐共存，只有这样，帝国对于死潮的抵抗力才能获得最大化，如若帝国不这样做，那么帝国因死潮而出现的损失会比现在高得多——远高于因为维护与帮助这些文明而受到的“损失”。另外，我们已经用试验进行了严格的测试，“其他文明”是不能使用技术手段冒充的。”
    “这就是帝国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要联合和保护虚空中的诸多文明的原因。”在演示完成之后，维斯瑞凡郑重地向屏幕另一边的λ最高统治者们说道。
    “如果你们想听帝国出于利益的目的而决定长久的把这些事情做下去的话，那这就是了。”
    “......我们能感觉到这个回答中的诚意，这个答案可以让我们信服——请允许我们向你们致意，星明帝国的皇帝陛下。”在许久的沉默之后，两人才再一次接收到了来自λ文明联合体发来的信息。
    ......
    在某条位于帝国边疆的世界枝干末端的一个世界的内部，有一艘停泊在港口中的舰船已经完成了出航之前所需要的所有检查。现在，它正静静地停泊在港口中，等待着最后的起航许可命令。
    这艘船的体量相当庞大，它的长轴长度超过了一亿四千万千米，已经足以同许多的阵地核心旗舰相媲美。它的主体是一对拼合在一起的巨大直角梯形翼，在翼面的上下各有一层与主体结构形状相同但是尺寸偏小的辅助仓房，这使得这艘船看起来都少有点像是夹心饼，只不过它的心要比两边所加的饼要大和厚重不少。
    相比于帝国的其他舰船，这艘舰船外表上的花纹要简洁不少，花纹的主体部分除了位于中心位置的帝国国徽之外，向两侧延伸的就只有寥寥几道锐利纤长的楔形纹路。除了这些写在帝国规范中的必要部分之外，这艘舰船的外表几乎再无其他的衍生物或者装饰痕迹。
    同它的外表一样简单的部分还有它的操控室和检修走廊。但是在这相对的简单部分之外，这艘船的内部拥有着帝国战舰中冗余最多、备份最多的供能体系。它拥有三套动力系统，无论是晶能还是奥术都可以为这艘特别的舰船提供能量。除此之外，在这艘船的尾部还存在着八座装备着巨大同轴反桨螺旋桨的超级多元变量引擎——它们可以用变量在任意环境下为舰船提供能量。
    这艘舰船拥有着帝国最全套的动力系统，但是在诸多引擎之中，最为核心的部分是虚点跳跃引擎——这是一艘虚点跳跃船，一艘“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
    到目前为止，这艘船是最新型号中最为崭新的一艘。对这一型舰船的设计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帝国的诸多部门和无数研究者在成百上千亿年的时间尺度下最终敲定了这一级舰船的全部设计。
    “伟大征程”级所拥有的舱室有着许多的特殊属性——相比于帝国随处可见的那些可以活化、支持无延迟无上限的意识交互的舱室，这里的舱室完全不能进行一丝一毫的活化，这里全部由实体材料建造。同时，除了所有的医疗兼休息室之外，这艘船的其他任何舱室和走廊都显得十分狭窄。
    以飞行控制室来说的话，这里的飞行控制室为圆形，其内部的空间仅仅只能给这三人提供相对宽裕的座位。三位飞行员所坐的位置同他们背后的墙壁紧密地连接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而操作终端则被摆在操作位的前面，但是这些终端并不是独立的设备，它们被镶嵌在一根没有孔洞与空隙的、占据了整个圆形房间中心的圆柱之中。
    与飞行控制室并列的其他的功能性舱室大抵也是如此，只不过由于职能不同，其他功能性舱室核心柱上的操作终端也有着不一样的功能。
    在其他的功能性舱室中，司炉们面对的终端可以监控和操作整艘舰船的能量流动和动力系统，操作员们面对的终端可以监控和调用全船所有的功能性设备，而监督者们面对的终端，则可以监督和明确舰船各个舱室、系统和所有舰员的当前状态与安全情况。
    如果......一定要说这艘船的内在与帝国的其他造物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大概就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明亮且简洁的，所有的舱室、所有的走廊全部灯火通明，没有阴暗的角落，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管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型与众不同的船。在功能最多、性能最强的情况下，这艘舰船几乎把一切能简化的东西都简化到了极致。这样一艘庞大的舰船仅仅需要十二人即可开动并进行全套的维护——三名飞行员，三名司炉，三名操作员和三名监督者即可让这艘舰船几乎永远航行下去，这是帝国目前可以做到的极致。
    当这样一艘用无数人的心血打造而成的舰船终于面世时，它被欢呼围绕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在欢呼声中，人们很快便发现，落寞感也随之悄然袭来——这艘船吸收了帝国技术几乎全部的精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样的船很有可能就是这一支舰船发展树形图上的最高点了。
    ““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06号起航前检查已经完毕，等待起航指令！”
    “世界内环境稳定，周围虚空环境稳定，确认符合起航条件，允许“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06号起航！”
    获得起航许可之后，港口停泊位中约束舰船的众多设备缓缓打开，巨大的舰船悄无声息地启动了，它开始逐渐加速，行驶至太空的尽头，行驶至世界的尽头。光亮逐渐从船身周围褪去了，当离开世界屏障之后，包裹舰船的就只有一层暗淡的光芒，那是舰船秩序场的边界，边界之外，则是一片黑暗。
    “舰船动力系统运作正常！”
    “舰船操控系统运作正常！”
    “舰船各工作设备均在线，所有呼叫均可得到回馈，所有设备进行回馈所需的响应时间符合规范标准。”
    “舰船状态良好，开始执行第一次虚点跳跃！”

 第492章 星火长链

    第492章 星火长链
    “指令已经确认，开始执行虚点跳跃计算程序！”
    确认指令后，飞行控制室内的三名飞行员输入了相对应的指令，他们很快就确定了06号虚点跳跃船第一次跳跃的终点坐标。
    两根无形的庞大“触手”从舰体的内部延伸出去，它们一直向远方伸出，直至伸入到秩序与虚空的夹缝之中。
    在那里，秩序的强度会减弱许多，伸入到那样的区域中的“虚空触手”也能借助制约的缺失而被推出更长的距离。
    在一个远离当前虚空坐标的地方，两根“虚空触手”开始重新接近彼此，它们搭接在一起，原本附着在触手上的“虚数坐标”在经历了一系列计算处理之后得到实化。
    遥远的虚空信标点亮了，与此同时，从虚空远方点亮的信标联动着舰船对应的计算设备和跨世界跳跃设备，一道庞大的世界之门瞬间张开。驶入这道门的一瞬间，虚点跳跃船便迁移到了自己计算出的终点位置，没有更多的中间过程。
    第一次虚点跳跃结束后，稳稳地悬停在虚空中的虚点跳跃船按照有关的帝国规范做出的要求，开始执行一系列自检流程。
    “舰船动力系统运作正常！”
    “舰船操控系统运作正常！”
    “舰船各工作设备状态正常，所有呼叫均可得到回馈，所有设备进行回馈所需的响应时间符合规范标准。”
    “确认，虚点跳跃船06号在进行第一次虚点跳跃后未受损，将在之后的行动中依照有关规范与规程增加或降低自检频率。06号继续航行，航路方案为遵循原计划。”确认舰船各部状态均稳定之后，三位监督者向舰船内的其他舰员发布了通告。
    “飞行控制室收到。”
    收到指令之后，飞行控制室内的三名飞行员开始重复已经可以循环执行的操作，虚点跳跃船继续向虚空的深处移动，远离帝国的秩序边疆。
    从第一次跳跃的终点回头望去，舰船出发时的世界枝干如同天罗地网，一眼看不到尽头。从第二次跳跃的终点回头望去，舰船出发时的世界枝干如同通天贯地的虚空巨墙。当舰船跳跃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之后，世界枝干仍然宏伟，但是它已经能被虚点跳跃船上的人们看清楚全貌。
    而在这之后，这一整条世界枝干开始从雷达得到的侦测图像中缩小，它开始成为背景的一部分，开始融入到整个帝国的广阔版图结构之中。随着舰船的继续跳跃，帝国本身的反馈开始变得不再那么清晰，一层薄薄的雾逐渐覆盖在雷达投射出的影像之中。
    “跳跃次数已达九次，开始设立中继站并对舰船进行例行检查！”
    接收到命令之后，飞行员们停下了舰船，而在这一阶段，三位操作者们开始了他们的工作。舰船的扫描系统不再注意背后的帝国和周围的虚空，它们将注意力转向了舰身附近。
    “开始追踪，找寻概率闪电链并确定闪电链主要流向......已经确定概率闪电链主要流向，正在寻找引燃靶点......靶点确认，投放世界奇点。”
    一枚体型比许多小型战舰还要庞大的“导弹”被06号虚点跳跃船投放出来，这枚导弹启动了自己的引擎并离开了虚点跳跃船自身的秩序场。它在虚空中前进着，一路前往被标记出来的虚空坐标。
    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黑暗、冰冷且空无一物。但是在导弹飞抵目标并打开弹头的一瞬间，变化却陡然出现。
    第一次的辉光有些暗淡，它只是创世纪的先兆，第二次创世辉闪最为明亮，它打破了虚空的冰冷与寂静，猛烈的爆炸在虚空中吹出了一个泡泡，在这泡泡的外表接触到虚空而冷却凝固的同时，它的内在却还在高速地演化改变。
    虚点跳跃船改变了这个新生的世界与舰船本身之间的时间相对流速，让世界内部的时空环境能够在以虚点跳跃船来看的几秒钟内演化至相对稳定的阶段。
    为了避免这些世界的内部自然演化出智慧生命，在设计制造这些世界奇点时，帝国有意让制造者们把世界屏障内部的时空环境设置的极端偏激，这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奇点引爆后诞生的世界是死亡世界。
    而世界内部的时空常数与法则规律被局限在世界的内部，它们是世界本身不完整的子集，它们并不能影响到使用超凡能量驱动、用超凡材料构筑的帝国造物和帝国生命们。
    确定新生的世界内部趋于稳定之后，飞翼形状的虚点跳跃船开始接受这个新生的世界产生的世界邻域的牵引，随着两个秩序场不断地拉近彼此，在双方的距离小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像是两个泡泡粘在一起一般，两片彼此并不相连的秩序场突然出现了一片粘接区。粘接区在受控的情况下逐渐增大，直至让两个虚空中的泡泡彻底合并为一——舰船沉入秩序场，进入到了世界的内部。
    “投放主权枢纽，投放基础工业模块，设置自动生产模式，确定例行沟通方式......设置完毕。投放者署名：3—2—10—hdjh3246、6—2—10—iyrqf463、7—2—10—fqfih4653，监督者署名2—2—11—aksh1331、2—2—11—gudjd1317、3—2—11—cjka7304。署名完毕，已经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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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虚点跳跃行动不同于帝国内部那日常交通性质的虚空航行。帝国用了漫长的时间不断扩建和完善帝国内部的交通网，让可以支持虚空航行的造物遍及每个世界的每个角落，让跨越虚空成为每一个人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虽然帝国在这方面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是这不意味着虚空航行就变成了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在帝国疆域之外，在没有那宛若繁星的虚空导航信标和世界之门网络的蛮荒虚空中，虚空航行仍然充满了危险——信息偏移差、断裂带、从虚空中自发出现的大型涌现生物或者死潮生物乃至陌生的文明都有可能成给虚点跳跃船造成危险。
    为了尽可能地将航行过程中收集到的资料传回帝国，同时也是为了尽可能的留下一些相对明确的航路，虚点跳跃船每进行十次左右的跳跃之后就需要在虚空中制造出一个世界用来当做道标。
    作为道标的世界内外会有完善的主权设施、相对强大的武装和十分强力的特种虚空信标。同时，这些世界本身也会拥有相当强大的机动能力，这些机动能力足够让它们避开前行的断裂带或者是游荡在虚空中的不明生命的侵袭。
    按理来说，虚点跳跃航行并不是在不久之前才开始的，虽然以往的行动存在诸多缺陷，但是在时间的堆砌下，帝国原本拥有许多已经延伸到极其遥远的虚空中的成熟虚空航路，但是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出现生生掐断了这些原本已经相当完整的航线，这些航线以五为周期断裂成了无数截，有相当多的航道道标被巨模因卷起的风暴直接吹散无迹可寻。
    不得已，在竭力尝试恢复与这些航道的联系的同时，帝国下令让这些超级虚点跳跃船从帝国边疆出发，从零开始重新铺筑那些能够前往遥远的虚空深处的航路——如果在此过程中，这些新船能联系上那些丢失在虚空中的灯塔那固然幸运，如果联系不上，那就只能把这条路再走一遍了。
    操作员们忙于设置新的世界内部的种种细节，此时的监督者们也并未闲着，他们在监控其他人的健康状况的同时，也在监视着整艘舰船的安全状况。
    虚空航行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在帝国境内的时候，这些意外爆发的可能性极低，但是对于这些正在远离帝国疆域的虚点跳跃船来说，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远，遭受意外的可能性会以爆炸般的速度提高——没有人能保证在下一次跳跃的过程中，舰船本身会不会因为擦碰了虚空中的某些信息浪潮而在舰体内部生成一堆极其危险的怪物。
    因为这样的情况存在，所以必须保证有人能时刻保持对整艘舰船的监控，并且一旦出现情况，他们要在第一时间里采取措施。
    这样的责任十分重大，因此能够成为监督者并担负起这样的责任，成为虚点跳跃船实质上的“舰长”的帝国生命都是老兵中的老兵。
    2—10级的老兵就足以令帝国的其他生命们一听到便肃然起敬，而这些以老兵身份取得2—11级权限个体，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目前的尽头。
    “航道节点设定完毕，所有模块已经开始正常工作，判断推离条件已经符合，准许舰船离开。”监督者们下达了新的指令，飞行员们让这艘悬停在秩序世界内部的舰船再次动了起来，它缓慢地“上浮”，如同被吐出的囊泡一般离开了刚刚创生的秩序世界。
    在它们的身后，在那个新生的世界附近，一道“通天贯地”的辉煌光柱照亮了虚空，那是强力的特种虚空信标，它将会像航路上的灯塔一般，指引这条航路上未来可能经过的所有航船。飞行员们开始确定下一次虚点跳跃的终点坐标，它们身后那座能在虚空中熠熠生辉的灯塔，同样也是06号舰船向更遥远的地方航行的参照物之一。
    然而很快，这座灯塔的灯火在06号虚点跳跃船的船员们眼中就减弱成了一从相对明亮的烛火，烛火继续衰减，很快就变成了一颗星火，而在星火也变得极其微弱、几乎快要变成虚空背景的时候，新的明亮灯火又在璀璨的创世纪爆发之后点亮。而新的灯火也将随着舰船的远去而逐渐变得暗淡，而在前方的航路之中，很快又会有一颗这样的新星被点亮......
    一条由这样的星火光辉缀连起来的长链在虚空中不断延展，它就像是一根没有尽头的曲线，指向永不可及的虚空尽头。

 第493章 休息与前行

    第493章 休息与前行
    由点点星火串成的长链向帝国疆域以外的虚空深处蜿蜒前行，作为引导航线的“飞针”，虚点跳跃船每一次在航路上接上一段新的部分，就意味着它离自己的家园和港湾又远了一步。
    名为伟大征程的舰船在帝国探索遥远虚空的伟大征程中前进着。
    “检测到密集世界集群出现，未发现超凡资讯反应，推测该世界集群为自然生成，06号虚点跳跃船将绕过这一区域，在这一区域内加密航线道标，加密系数为三——每进行三次跳跃后制造一道标世界。”
    每一次，当虚点跳跃船遇到问题时，船员们选择解决问题的思路这一过程最为关键，只要思路确定了，接下来的问题，就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按按钮”就可以了。
    宽阔的巨大飞翼稍微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就像是一只小小的鸟儿避开自己面前的风暴云团一般绕过了挡在自己面前密集的世界集群，在飞翼的身后，一段折线中稍微细密的部分让折线本身拐了一个小小的弯，绕过障碍物后，折线又回到了它原本的方向上。
    “发现一独立的高速秩序场，判断世界邻域类型——确定该秩序场属于一世界在末日之后抛射出的残骸，在世界邻域中检测到了明确的死潮反应，再次检测，确认这一正在高速飞行的秩序场内包含着某个世界发生末日之后迸射出的碎片，该世界碎片带有明显的死潮反应，该世界碎片已被死潮高度腐化。”
    “监督者命令，摧毁该世界碎片。”
    “操作组已经收到该命令。”
    一枚体积比许多小型战舰还要庞大的巨型飞弹被注入了充沛的能量，数学率秘钥激活了它所在的独立弹药舱与外界环境的联系，巨大的导弹从虚点跳跃船的舰体内钻了出去。
    在母舰雷达的引导下，它很快就找到了虚空中的目标，那是一个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游荡的秩序场。
    作为目标的秩序场看起来极其不规则，包裹在秩序场外的世界邻域中似乎会不时出现一丛丛羽状的雾，这些雾应当是濒临崩溃的秩序场正在向外界喷射的信息流。
    出现这种现象，意味着秩序场中包裹的信息体已经被死潮高度腐化，它正在从自己被烧蚀出的伤口中喷射出自己的“血液”。
    如果不进行及时的处理的话，这些碎块会有很小的几率发生变异，世界碎块内部残存的求生本能可能能够学会从周围的伤口中汲取溃脓一般令人作呕的创世纪力量，这将导致它们膨胀壮大，进而演变成虚空中危险的断裂带。
    飞弹在紧贴秩序场边缘的位置引爆了，金色的光芒在苟延残喘的世界碎块上撕出了一道无法愈合的巨大裂口，秩序场也被撕破，虚空开始流向这块碎片，并以相当快的速度开始啃噬碎片的基础存在。很快，这个可能威胁航道安全的不安定因素就从虚点跳跃船的视线里完全消散了。
    “7164号飞弹已被使用，使用这一飞弹的每一步骤均在监督之下进行。本舰监督者已经将此事计入航行日志。”
    “在前方部分世界中发现晶能使用痕迹，推测附近可能存在“种子文明”，此类种子文明可能由帝国先前派出的虚点跳跃船发展而来。”
    “绕过相关区域，增大单次跳跃跨度，尽可能避免我方道标世界被发现。”
    “明白。”
    虚点跳跃船再次稍微调整了自己的航迹，一个大的多的弧线从虚空中的偏远文明周围掠过，文明被绕了过去。而这一段航路上的道标世界彼此之间也变得更加遥远更加稀疏，即使瞪大眼睛认真寻找，下一个道标也已经模糊昏暗到几乎不可被见到。
    虚点跳跃所打开的虚空航线上道标世界的密度，帝国的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只会在少数几个地方失效，而这里就是会让帝国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失效的地点之一。
    这些世界不宜过于密集，除了对帝国的设施可见之外，对于虚空中的其他实体或者文明则万不可显眼招摇。
    道标世界所在的虚点航线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仍然是帝国的疆域，但是这里已经离帝国十分遥远，帝国的武力虽然强大，但是也无法确保能有足够的舰队和固定式武装力量，能像保护本土那样保护遥远虚空中的每一个世界。
    诚然，帝国的边疆在以这些虚点航路为基础向虚空中加速扩张，但是比起虚点跳跃船的脚步来说，那还是太慢太慢了。如果想让帝国将虚点航线上的所有道标世界变得跟帝国的本土世界一样安全，那恐怕即使压榨干净所有的无限制抗挤兑底蕴，帝国也做不到这一点。
    在此基础上，这些世界将保护自己的方式转为了隐藏与规避。它们彼此之间联系稀疏，只能用十分刁钻的方式才能从极不起眼的角落中找寻到它们的痕迹。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在一个世界被发现的同时，整条航线都被随之拽出......
    在帝国的疆域之外，虚空中的一切将不再安全。这里虽然仍然可以检测到烈阳释放出的恒星风，但是帝国的手已经伸不到这样遥远的地方，对于帝国的生命们和帝国的造物们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蛮荒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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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帝国还无法管理的区域中，秩序将不再那么“井然有序”，在这样的地方，无论是“丢失”一些什么东西，还是有一艘或者一些船“失事”那都是很常见的事情，即使是最强大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也找寻不到如此稀薄的故事线索，抵赖与死不认账在这里变得轻而易举。
    作为蕴含着高明技术的造物，帝国的任何造物流落到此都有可能成为一块块“肥肉”，而觊觎这些“肥肉”的可能往往还是这里的文明——从它们自己的角度出发，它们没有错，但是对于帝国的造物来说，这些问题不得不防。甚至有些时候，防范同样生自秩序的其他智慧文明比防范死潮甚至断裂带更加麻烦。
    藏好自己的位置，清理自己的痕迹。在帝国的力量延伸到这样的地方之前，低调自保是最好的选择。茫茫荒漠之间的“文明绿洲”仍然存在，但那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罢了。
    虚点跳跃船无声地前行着，一个又一个道标在它的身后亮起，一条条帝国划定的范围线正在被舰船越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艘舰船走过的“伟大征程”已经越过了帝国超深虚空勘测船队安全到达的安全极限。
    再往前，就是对于帝国来说已然再度蛮荒的未知虚空了。前方的路只有更前期的虚点跳跃船走过，但是对于过去的无数虚点跳跃船来说，来到这里已经不算简单，决定继续向前者已经不易。继续远航者大多已经永远迷失在了茫茫虚空之中，他们留给帝国的航路图见证了他们曾经的英勇。
    然而，巨型恶意元模因引发的巨大灾难摧毁了这些航道，也摧毁了大量的历史锚定点，帝国在灾难中丢失了许多信息，这些历史中也有一部分被乱流卷走。对于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这些后辈们来说，曾经存在的路已经消失，自己需要走出一条新的路才行。
    “舰船于此处进行停留，进行深度维护，确定已有道标世界的工作状况并检测航路上的信息传输系统是否可用。”
    “命令已经收到。”
    足以创造世界的奇点乘坐着体型巨大的飞弹从飞翼型战舰的躯体内钻出，创世纪的两次辉闪短暂地点亮了周围的虚空。就像之前一样，飞翼沉入到了世界的内部，不过这一次，06号虚点跳跃船不会只在这里稍作停留，而是会停留相对较长的一段时间。
    抛出工业模块，制造主权枢纽、虚空信标和自卫武器这些是常规操作。在这里，虚点跳跃船开需要完成一些特别的作业。
    在司炉们检查舰船的动力系统、确定舰船地舰体结构与能量网络运转正常的同时，飞行员、操作员与监督者们会将到目前为止的航行情况发回帝国，这份情况汇总中将包括有所有的道标世界建造完成时的虚空坐标，全套的航行日志，全套的设备使用日志以及其他一切大家觉得值得写入的信息。当这一切被封装打包好之后，它们会被塞进当前世界内的广播设备，然后“一跳一跳”地回到帝国的本土。
    这需要等待，甚至可以说，在以后的航行中，人们会把越来越多的时间花在这件事情上。现在，从这里向帝国本土发出信息然后得到回信，短可能需要十几年，长的话或许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不过没关系，处于寂寥深空之中的船员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103年。
    “有回应了！有回应了！大家都来看！”
    “什么啊？”听到gudjd1317这突如其来的呼喊，iyrqf463停下了自己手中正在逗无人机玩的活计，oyiof79846不再检查飞船的走廊与管道，uoga4051也不再用手中的世界分布图玩连连看，大家全都聚集到了主会议室，在监督者们的展示下，主会议室屏幕中正在逐渐浮现出一串串文字：
    “《星明帝国—λ文明联合体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已经于标准时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189年正式签订，该条约的签订意味着帝国与λ文明在加深友好互通、开展深化合作的道路上更进一步......”
    “由星明帝国历史学部牵头、多部门共同合作编撰的《星明帝国历史文献关键词出现频率详考》预计将在一千年后出版发行，编纂本文的主要目的在于分析帝国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里，使用的关键词与该阶段帝国主要的取得成就的研究方向彼此之间的印证关系。”
    “同时据了解，编纂该文的历史学部学者们希望可以通过计算某些关键词在文献中的出现频率，以确定该部分历史文献是否存在着滥用关键词的问题。这些学者认为，在过去，在帝国技术体系还不完善的时候，取得重大成果容易导致帝国全科学者在本不涉及的方面滥用与该成果有关的关键词，从而影响后世学者的判断与认识，这一问题需要尽快得到纠正......”
    ““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07号、08号将在十年之内竣工，预计在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293年之前，所有用于制造“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的特种船台将全部建设/改造完毕。帝国计划该型虚点跳跃船将在七百年时间内总共制造十五万艘，此为第一批次，关于何时建造第二批次同型号虚点跳跃船的研讨会正在进行中......”
    ......
    “好啊，看到帝国跟λ签订了合作条约，我这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在确认帝国没有跟λ正面开战之后，gudjd1317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没有我很感兴趣的新闻......”fqfih4653将传过来的内容浏览了好几遍，“不过也挺有意思的，离开帝国之前，我平时还真是没太在意到帝国每时每刻都会发生这么多事情。等到到了这里，想到这些新闻只是帝国发生的无数事情的冰山一角......不管经历了多少次惊讶，再次感觉到这一点时都会觉得很有趣。”
    “好了，老伙计们，我们的休假结束了，该走了！”
    监督者们下达了新的起航指令，在这里的停留只是无尽长路中一次短暂的休息而已。
    “已经完成全部自检，全舰状况良好，所有设备运转正常！”
    “指令已经确认，开始执行虚点跳跃计算程序！”
    当身躯庞大的宽广飞翼离开这最后驻足的道标之后，伴随着一次强劲的跳跃，巨舰的身影消失在了无垠的黑暗大洋之中。

 第494章 时间悄然流逝

    第494章 时间悄然流逝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303年，帝国已经批准了第二批“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的建造计划。不过，第二批“伟大征程”级将与第一批存在相对明确的差别。第一批“伟大征程”级主要用于科学考察及开辟虚空航路，第二批“伟大征程”级将作为引导船与维护船使用。因此，第二批该型号的舰船将会在原本的基础上进行一定程度的修改......”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5 387年，星明帝国第十八天区与第三十四天区、第四十天区的分割重组已经完成，新组建的天区将取代已经确定被彻底毁灭的原第四十四天区，原第四十四天区所有可以追溯的故事均以最高存储规格保留记录。”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6 298年，《星明帝国历史文献关键词出现频率详考》正式出版发行，在编纂出版这部资料的同时，克里兹主席和历史学部研究员们发现有许多词汇出现了较为明显的时代特征。
    “跃升纪年时，“奥卡姆剃刀”、“叙事”、“真理”等词为高频关键词，决策纪年时，“非理性”、“形而上”、“割裂”“超形而上”等词为高频关键词，远征纪年前四千亿年时，“混乱”、“无限制抗挤兑”等词为高频关键词。远征纪年第四道十二个千亿年时，“无可名状”、“腐化”、“整合”、“虚资讯”、“语义分歧”、“发展”等词为高频关键词......”
    “出版发行《详考》的目的在于，希望帝国的所有权限级个体均能对这一问题有较为清晰的认识，从而在之后的学习中学会在阅读参考文献时，能够有能力自行排除这些带有特殊时代背景的“高频关键词”带来的影响，以免它们干扰到帝国之后的发展......”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36 571年，新黑门要塞竣工并通过帝国安全验收，新黑门要塞的主要职能为星明帝国死潮污染专项研究中心，星明帝国死潮领域工程建设专项研究中心，星明帝国高危险模因研究中心，星明帝国信息保存与信息交互专项研究国家试验室。”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742 746年，星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在虚空中成功举办了第一次联合军事演习，本次军事演习的主旨在于虚空追踪、目标处理及信号识别。双方在演习过程中达成了诸多共识。”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17 802 508年，λ文明联合体决定将第二海特斯世内的部分处于第三阶层的文明接入至星明帝国五天座及观察者议会的管理系统下。此举意味着，λ文明联合体与帝国已经开始了全方位的沟通交流，这是文明互信的具体表现。下一步，双方将谋求签署更多能够保证双方安全的协定......”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21 053 011年，第6895次例行远征即将开始，本次远征的主要目的为破坏可能对帝国本土造成危害的死潮断裂带及死潮断裂带前体。”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21 053 011年，新四十四天区对人工稳定打开死潮之门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该研究发现，在经过定向改造的世界内打开的死潮之门可以留存更长的时间，这一研究有助于帝国在未来构造更加完善的死潮领域考察体系与死潮预警体系......”
    ......
    “我们需要再好好校对一次我们的设备了，我们所记录的世界坐标已经完成联立，这些世界坐标连成的线表明，我们目前的前进方向相比于预定的方向已经出现了较为明显的偏差。”
    “第7、第633、第764、第64311虚空导航参数与修正参数出现位数丢失，该现象足以导致最终拟合出的结果出现明显误差，正在联系备用数据库......数据已经修正。”
    “首次激活备用数据库的时间比我们预计的时间要早了至少三千年......飞行员们，在接下来的一万年中尽可能避免过激的操作，以免舰船冗余资源损失速度过快。”
    “飞行员收到。”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761 987 315年，帝国计划成立第四十五天区，第四十五天区成立的初衷为吸纳其他天区发展已经显得臃肿的多余部分，第一、第二、第七、第九、第十九、第二十六天区已经完成相关机构与部门的分割，新的天区将在五十年内组建完毕......”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800 000 063年，世界屏障钻探队从帝国疆域外的许多世界集团中取回的世界屏障信息沉积样本有了新的重大发现。从这些世界屏障样本中，部分学者们注意到了以前没有观察到过的暗色沉积，而具有这些暗色沉积的世界屏障样本所属的世界可能十分接近帝国曾经记录过的部分断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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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950 530 261年，帝国对新的断裂带活动进行了严密的观察与监控，已经确认以下事实：没有超凡资讯填充的世界周围如若爆发大规模死潮活动，则该世界的世界屏障将会留下特殊的暗色沉积，此类暗色沉积的出现本质上说明世界之间的共鸣现象导致了死潮污染的传播。”
    “这类暗色沉积目前来看不会导致死潮污染扩散，但是它们仍然带有污染活性，它们可能导致世界屏障原本的沉积层出现缺损。目前，根据其性质，有关部门的学者准备将这一类实体命名为“暗色环”，将这些实体大规模出现的事件命名为“暗色环事件”。根据惯例，“暗色环事件”作为伴随性事件，它将拥有与主断裂带活动相同的名称前缀，例如“沭古断裂带”事件形成的、位于不同世界屏障中的暗色沉积将被统一命名为“沭古暗色环”事件......”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7 950 530 307年，多部门召开联合会议，对“为何先前未曾发现暗色环沉积”这一问题进行了追溯性研究，以下因素是导致该现象发现较晚的主要原因。
    “一、世界屏障钻探队成立的时间较晚并且长期以研究帝国境内的世界为主，帝国的所有世界均被超凡资讯笼罩，暗色沉积难以生成。”
    “二、暗色沉积具有存在时限，同时，断裂带的爆发可能会大批量的摧毁没有设防的寻常世界，这使得帝国实际可以获得的样本总量远远少于可能存在过的样本总量。”
    “三”
    “四”
    “五、帝国对于被断裂带污染的世界主要采取的行动是将其破坏以免死潮污染更进一步地传染扩散，这一行动本身导致了大量样本被破坏。”
    “操作员，第三条和第四条的内容呢？”面对传来的消息中的空白，三位见多识广的监督者开始浮现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第三、四条之中的内容丢失了，但是我们无法确定这一部分数据是从哪里开始丢失的，我们已经反复查询过条线路上我们可以在可以接受的时间里查询到的所有节点，但是每一个节点向此传递的原始数据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缺损，我们很有可能即将越过还能保证正确沟通的距离极限。”
    “所以呢？”
    “所以......以后我们与帝国本土之间的信息传递效率可能会越来越低，同时，无论是我们发回帝国的信息还是帝国发送给我们的信息都会有越来越大的可能出现缺损，并且这缺损会在我们之后的航行中逐渐变得越来越严重，这是虚空信息偏移差带来的结果，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们可能无力逆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了啊......”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9 071 794 461年，星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联合研制的第一代高兼容性世界之门开始在部分试点区域投入试验性运营阶段，这一类世界之门的特点是拥有极高的向下兼容能力，可以保证绝大部分没有超凡抗性的凡俗产物安全通过。”
    “试运营阶段，该型世界之门表现良好，但是最为明显的问题是，帝国的主权枢纽无法对不同的凡俗物质给予足够快速的响应，因此部分凡俗物质跨越世界之门后无法离开世界之门周围的独立保护区域，否则这些物质就会因为法则冲突或者超凡侵蚀而崩溃。目前，更加高明和全面的兼容算法实装势在必行......”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9 397 896 533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9 641 905 578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1 999 974 688 978年、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00 000 131 210年......”
    “这些是怎么回事？只有年份打头？没有更多的后续内容吗？这些条目附带的所有信息都丢失了？”
    “不，监督者，一条信息信息出现部分丢失的情况目前仍然不多见，这是连续的四条信息，这四条间隔时间已经并不短暂的信息如果全都丢失的话......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同时，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表明这些信息存在明显的缺失。”
    “那为什么要传这些只有年份的信息过来？道标世界形成的通讯链路应该会被拿来传递一些更重要的信息才对吧......？等等！gudjd1317你看！2 000 000 131 210年！远征纪年的第二个万亿年！帝国最为长久的稳定秩序时代的第二个万亿年！”
    “啊——啊？原来如此！”被提醒到这步程度之后，作为监督者的gudjd1317才注意到，远征纪年打头的数字已经从1变成了2。
    “咱们没注意到所以没氛围，也可能顺便就把这事给忘了......相比现在帝国的本土那边应该会很热闹吧。说起来，想起上一次万亿年大庆时的盛况......总感觉好像离现在并不远呐。”
    “那么......咱们在下一个世界里休息一下，放几天假庆贺一下吧！”
    “好哎！”

 第495章 碎裂的文段与模糊的认识

    第495章 碎裂的文段与模糊的认识
    06号虚点跳跃船在一个新生的世界内暂时停了下来，舰船上的舰员们准备在这里放松一段时间，同时以他们自己喜欢的方式来渡过这难得的一万亿年庆祝盛典。
    在已经启动的舱室中，他们挑选了其中一间状况最好的联合会议室，然后穿上了自己最庄重的军礼服，戴上了自己所有的功勋奖章。在一张巨大的圆桌子上，摆满了用能量砖头临时合成出来的各类美食、乐器和书籍。
    就在这样一个简陋但却不失温馨的会议室里，06号虚点跳跃船上的人们用自己的方式来庆祝帝国最漫长的秩序纪年的第二个万亿年。
    “嘿，我跟你们说啊，之前大大小小的仗——我哪场没去打过！无论是去攻击断裂带，还是去打虚空中偶然出现的大怪物还是别的什么的，我可是都一场不落的参——加了！”cjka7304一边咔滋咔滋地咀嚼着用高纯度晶能和高纯度奥术捏出来的“果酱面包”，一边指点着自己的军功章述说着自己的战功——
    “啧！出发之前没下载味觉感受数据包！这下好了，只能自己用传感器来编味道了，这种款式的面包是啥味的啊？”
    “你那个真的能叫面包吗？”aksh1331奇怪的看着cjka7304手中黑漆漆的“面包”和白亮的有些刺眼的“果酱”：“算了，就算你那能把一个小星系撕开的东西真的能叫面包，它的味道也肯定不是寻常的面包味道，我看那，你这款式，大概是类星体味的吧？”
    “都打过？老大你别开玩笑——帝国有不少战争可都是有好几个同步进行的战场，后期有些战争还分化了，你难不成还真分身过去了？在高烈度战争中使用任何分身手段可都是违法——”
    “噫——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吹嘘一下，吹嘘一下怎么了？！”
    “大着舌头干嘛，你又不会喝醉......”
    “不过，要是环境能允许的话，能体会一下微醺应该也不错吧......对了，你们几位也都讲讲，都讲讲，咱们这一群都是老家伙了，没什么讲不得的，不管帝国那边现在怎样了，对于咱们来说，现在就是最值得高兴的时候，都别板着脸了！”
    “行行行，你们是监督者，你们是船上的老大——听你们的！”
    “那个谁，hdjh3246对吧——你不是说过自己研究过一点音律吗——借着这个机会，能否请你演奏几支曲子呢？”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接下邀请后，hdjh3246从桌子上那一堆看起来奇怪的物品中拿出来了一部怪莫怪样的乐器，然后将乐器抱在怀里演唱起来。
    “嗯——旋律不错，不过这曲子一听就是卡格拉派的，在序号前十的天区里这个流派太多了，来点......优卡901派的你会吗？”
    “有点难......不过我试试吧！”
    “哈——举杯！祝帝国两万亿年秩序安康——！！”
    对于帝国来说，两万亿年大庆已经是十几万年之前的事情。但是对于这群漂泊在外的远征者们来说，没有关系，只要他们乐于庆祝，那就随时可以庆祝这一点，毕竟过节，特别是对于这种需要对帝国有发自心底的自豪感与认同感的节日来说，积极的氛围要远比机械性的准时和仪式本身重要。
    “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是帝国舰船中排的上号的大块头，但是在这里，这艘恢弘的巨舰也不过只是瀚海昊苍中的毫末，就在这毫末之中，十二个身跨帝国历史的老兵们用自己的方式庆祝了自己认为值得庆祝的节日。
    在这可以尽情释放心中的情感的庆祝活动结束之后，船员们向帝国发送了自己的祝福，然后继续把船开上了前方的征途，而对于自己留下的信息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传回到帝国......已经没有人敢于打下包票了。
    这个世界已经离帝国太远太远，即使是在运气最好的情况下，来自帝国的信息也需要经过数亿年的周转才有可能抵达这里，而只要在往返过程中稍有差错，周转的周期就有可能变成十数亿年甚至更久。
    导致如此严重的传递延迟出现的原因有很多，在来到此地之前，06号虚点跳跃船在它已经跨越的伟大征程中留下了无以数计的道标。
    这些道标世界彼此之间相隔遥远，无论是虚点跳跃船发回帝国的信息，还是帝国发向虚点跳跃船的信息，它们都需要跨越每一个道标才能在链路上继续传递，无以数计的道标决定了信息需要经过多次中继，需要经过很多次设备处理，在这无数次的处理中，硬性的基础延迟就会叠加起来，变得越来越可观、越来越庞大。
    不过，这些硬性延迟还不足以让帝国的造物都需要面临如此低下的通讯效率，在拖长信息往返时间的所有因素中，最关键的那一个还是——虚空信息差。
    在帝国的疆域中，虚空信息差带来的影响被极大的削弱了——星明帝国的领土所在的范围属于旧Σ文明，而旧Σ文明的信息扰动力本身就使得虚空环境变的稳定，可以说，星明帝国虽然偏僻，但是帝国建立在了一块足够稳定的基本盘上。
    加之，在这后来的两万多亿年的时间里，虚空烈阳和大量的世界枝干等一系列强大的“场源”一直在对虚空环境施加相对稳定的影响，这就使得帝国所在虚空中的环境变化越来越均匀。
    虚空信息差在均匀的环境下虽然仍然存在，但是它已经变得可以被足够高明的算法抵消掉。因此，在帝国境内生活的人们可以自由自在地进行跨世界的旅行，在稳定的环境与用超凡材料构造的躯体加持之下，虚空信息差带来的影响几乎可以不用被考虑。
    但是在这样遥远的地方，在帝国的痕迹几乎已经完全消失的地方，虚空信息差带来的影响就不能被忽视了。而在虚空信息差导致的强大扭曲之下，这些形同异端的孤零零的信息很容易被扭曲，而最容易被扭曲的部分就是它的“时间”。
    在受到秩序文明扰动力相对较弱、本身环境还相对混沌的虚空中，信息的演化方向和演化频率都是极不稳定的，它们如同互相搅动的漩涡一般在惊涛骇浪中沉浮，而帝国的信息要想跨越所有的道标，它们就不得不飞跃虚空。而在飞跃虚空的过程中，虚空的不稳定环境会对它们形成自然而然的干扰。
    作为怒海狂涛中弱势的水花，这些信息在跨越骇浪的时候必须顺应潮流才不至于被彻底破坏掉，这样就一位和，它们必须顺应虚空中不断变动的、并不稳定的时间流速做出相对应的改变。
    帝国的造物遵循着时间永远前进的准则，即使一样事物看起来像是在往过去回溯，是在经历时间的倒流。
    如果以变动作为衡量的基准来判断的话，即使这件事物表面上看起来回到了它的初始状态，它也是先从初始变动到最终，再从最终变动到初始的——时间仍然前进了，这一点是肯定的。
    在遵循这一基础前提的情况下，帝国的造物，例如那些需要穿越虚空的信息流，它们就在通过不断变动自己前进的步伐和步频——也就是时间前进的快慢来顺应虚空中的变化。
    然而在实际上，由于帝国日常所使用的超凡资讯的变动频率已经达到了极限——满足推动宏观动作所需的变量的情况下可以抵达的极限。因此，这些信息流只能通过放慢自己的方式来“顺应潮流”。每一次顺应，这些做为纽带传递双方见闻的信息流就会被拖慢一阵子。
    而在无数次的顺应之中，那些信息流——那些怒海狂涛中颠簸的小舟自然会比它在风平浪静甚至顺风顺水时的航行速度慢很多。
    除非什么时候帝国能够将自己的疆域伸展到这里，并且能让这里变得与帝国的任何疆土一样秩序恒定，这些问题才有可能得到解决。
    否则，随着舰船越发的远离帝国，这些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这是虚空的力量，是来源于无尽广阔的自然的宏大伟力。
    在这里，秩序生命那引以为傲的技术早就已经失去了不可一世的傲气与锋芒。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00 972 697 764年，第四十五天区宣告成立，其作用为接纳从已经显得臃肿的天区之中拆解出来的组成部分。”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03 164 743 059年，多元世界综合兼容算法的试验性版本已经上线，该版本旨在解决凡俗文明在跨世界航行时可能遇到的法则冲突与物质崩溃问题。在这一算法上线之后，来自不同世界的物质在经过演算处理之后都能兼容于同一世界中，并且彼此可以进行正常交互。”
    “但是，有一些问题需要重点提防——新算法与各大主权设施内正在使用的保全算法目前无法兼容，因此一旦某个世界因为崩溃而需要主权枢纽进行重启，那么该世界内所有曾经参与过跨世界贸易的文明都有可能受到重启的影响而发生大规模倒退”
    “由于算法还不兼容，重启的部分目前还无法涉及到到从本世界外的其他世界流入的、需要综合兼容算法保全维护的存在。重启世界时，这一部分存在将被视作删除，如若有任何文明在此类存在上发展，则可认为世界重启将抽走这些文明的大量发展基石......”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17 761 896 016年，死潮的人工开门技术和秩序—死潮定位技术有了新的突破......”
    “新的突破，然后呢？总不会真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吧？”
    “传到这里的就只有这样的一句话了。”
    “嗯......往后可能会越来越艰难吧......从这么早的时候开始信息就已经丢失的这么严重了......往后通讯还能不能正常维持恐怕都不好说......”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27 787 843 324年......涌现仪式与逆涌现仪式新应用方式......小范围......增强......”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73 493 557 889年......定期远征进行重大改革，决定将周期改为五亿年......死潮活动......效率拟合......更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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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86 532 106 810年......对于时间、世界末日、扰动影响等内容开始重新研究......未解之谜的数量正在减少，远征纪年前中期的可以留给学生的“思考题”正在被改变......历史学部......继续研究与分析中。”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095 934 731 056年......重新研究超凡能量与九天的应对关系与安置关系，对于形而上、超形而上与严苛现实问题的新理解正在建立......”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108 966 087 743年......死潮高活跃，第二海特斯世结构......决定成立联合军队......接管......”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278 966 087 743年，观察者议会与星明帝国五天座回归至正常工作状态，在帝国皇帝议会与λ文明联合体的最高模因生命们的共同批准下，决定动员拥有跨世界文明中已经可能触及死潮灾难的文明组建联合防卫军，联合防卫军视作此类文明的独立后备力量，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将提供部分技术支援，联合防卫军将在死潮灾难出现时保卫文明的疆土。任何情况下，此部武装力量不得涉及任何文明内战......”
    ......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351 005 413 607年，新的天区......52天区......轮值皇帝......”
    ......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497 509 746 056年，伟大征程06......回传信息质量不佳......解析......航路......”
    “能分析出来丢失的内容是什么吗？”
    “很遗憾，监督者们，我们做不到这一点，我们的船上的虚空巡天雷达无法解析如此稀薄的故事线索。”
    “嘶——”
    ......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561 946 013 433年，60天区......模因泛滥......65天区……轮值皇帝从待命名单中……”
    ......
    ......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763 000 010 106年，已平息......防御加固......基础......生命革新......初始植入有重大改变......新天区成立……82天区轮值皇帝与天区主要功能……”
    ......
    ......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92 ■79 13■■■■年......”
    “......怎么全是乱码？这是......哪一年？”
    “不知道......传过来的信息很模糊......分析不出来，但是应该又过了一段时间了，距离上次我们收到清晰的信息到现在......中间陆续收到过很多次来自帝国的信息，但是都是杂音，然后还有一些似乎是错过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休眠过程中应该是一直有人值班才对的。”
    “......不，不太对，应该不是我们的人员上的问题，可能是舱室之间有误报。现在我们有九成以上的备用舱室已经处于激活状态，它们在通过互相传递彼此还拥有的信息来维持整体的完整，这有可能使得一些以前已经被处理过的信息被其他舱室的备用系统当做新的信息再次记录了......咱们船上的时钟系统和咱们自己的时钟系统呢？”
    “挺早之前就没法用了......大概是十七次还是十六次完全性休眠之前吧，时钟系统信息丢失的太严重了，舰船的时钟系统很多东西都识别不了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至于说咱们体内的那些......你好好想想，那些用在紧急时刻的小玩意儿没办法提供多高的准数的。”
    “啊，确实是这样......”

 第496章 不适

    第496章 不适
    “......坦白来说，我认为我们当前的状态不是很好。”
    “cjka7304，你应该放开点说，不是“不是很好”而是“很不好”才对。”oyiof79846直言道。
    “舰船现在的晶能动力炉和奥术动力炉输出功率已经达不到满载状态的百分之十了，多元变量动力系统状态稍微好一点，但是也已经有四座多元变量引擎的螺旋桨永久的损坏了，而我们......我们已经无法进行自我修复了，信息丢失的太严重。如果这一路上我们没能下载到帝国那边发送的那几个补丁数据包，咱们可能早就彻底迷航或者崩溃在虚空中了。另外......hdjh3246的身体应该已经很难恢复了吧？休眠前他的身体已经有一半是透明的了。”
    “......对，司炉，你说的没错，事实情况确实如此。”作为监督者之一的cjka7304沉默了一会之后才继续问道：“我们......还能航行多远？”
    “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足够好，当前的我们处于一片相对稳定的虚空区间里，我们能使用常规的虚空航行方式再前进一段距离的话，那么我们可能目前就还不算是航行到我们可以触及到的尽头。，但是这段距离......我们的尽头距离我么现在的位置可能会非常非常近。”
    “并且，是在我们运气足够好的情况下，我们才有可能继续前进。”
    oyiof79846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他的强调能产生怎样的结果。
    “如果运气不好，常规的虚空引擎可能启动一会我们就被卷到虚空乱流中去了。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对所有的问题的综合考虑......监督者，等下一次大家都苏醒的时候开个会吧，我们或许需要承认，我们的力量已经在这里抵达了尽头，往后的一切只能凭运气来确定了。”
    “我会考虑的，谢谢，你去忙吧。”
    等到将oyiof79846打发走之后，cjka7304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该不该承认秩序的力量已经走到了它可以走到的尽头，以后的部分只能随波逐流了呢？
    挺久之前的时候，舰体内和人体内的时钟系统就已经宣告崩溃了，失去了度量时间的标尺之后，不稳定的体感使得时间已经难以被精准测定，但是根据部分还可以使用的数据估算，自己脚下的这艘船已经在这条伟大征程上跋涉了至少八千亿年。
    相比于航行的前中期，这次远航的中后期再到现在......已是乏善可陈。
    随着舰船逐渐远离帝国，无论是从帝国发来的信息还是向帝国发去的信息都已经断断续续，联系已经难以维系。
    随着舰船逐渐远离帝国，舰船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安全，在虚点跳跃结束的时候，舰船内出现不稳定的虚资讯跌落形成的异物已经变得越来越常见。这些异物没有生命还好，有生命的话，它们的危险性会直线攀升，如果它们再带有感染性的话......
    随着舰船逐渐远离帝国，虚空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强大影响已经无法弥补，每一次虚点跳跃都会带来损伤，损伤会随着虚点跳跃次数的累积变得越发严重，它们早已蔓延到了冗余资源和安全措施之中，06号船当前的情况已经岌岌可危不容乐观。
    随着舰船逐渐远离帝国，离开家园的浮萍受到的损伤已经累加到了相当深刻的水平，休眠和自动自我恢复在航程的中后段已经变成常态，而休眠时间也从几天开始迅速扩展成为几年、几十、几百、几千几万、百千万年，甚至在航程的后期，以几十甚至近百亿年为单位的休眠修复周期都已经不再罕见。
    每一次苏醒之后，状态好到足够继续航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现在，效率问题早已不用讨论，更关键更主要的问题是——还能有新的进展吗？舰船还能继续再前进一些吗？
    从决定走上这艘超级虚点跳跃船的一刻，船上的人们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没有人考虑过是不是还能活下去，返航之类的话题早就不在自己的考虑之列。
    至于说可以在家园的港口中披挂荣誉接受欢迎……那是幻想。
    但是，在这即将赴死的最后阶段，大家仍然有权选择以怎样的姿态迎来自己的死亡。
    cjka7304自己无权做这个决定，即使是三位监督者一起，他们也没有权利直接决定这件事，这件事需要大家的共同商讨，需要达成一个能被船上的所有人普遍认同的共识。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8 ■9■ 13■■■■年。
    “怎么一觉醒来全都变成乱码了......或者......现在的帝国是不是还用远征纪年这个年号都无法完全确定了？”刚苏醒的另外两位监督者望着会议室里的计时器发愣道，“现在时间的扭曲已经如此严重，无法考证这件事已经到了如此不可逆转的程度了吗？”
    “是的，我舰已经很久没能收取到来自帝国的精确信息了。”cjka7304正色道。
    “大家听我说——本舰的状态已经十分糟糕，我们已经无力按照既定的正常方式继续向远方航行了。同时，由于失去了与帝国的稳定沟通，我们也无法得到来自帝国方面的命令或者支援。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大家共同为自己的将来，也可以说是以何种姿态赴死这件事做出一个可以被大家都认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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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各位休眠的时候，我们已经将本舰当前的所有资料整理集合起来了，各位可以自行查阅相关情况。”
    “.....动力系统仍然可以运转，我们仍然有动力可以继续前进......”
    “舰体的各功能设备的机能损失已经超过了99%，还能使用的库存......仅够再制造一到两个道标世界。如果我们继续远航，那么我们就会永远与帝国失去联络。”
    “但是如果我们不走的话，现在我们停在这里也做不成多少事情，咱们的身体和舰体都已经坏的七七八八，再有大的冲击......情况恐怕就不会多乐观了吧？”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次苏醒之后感觉很不舒服？”fqfih4653忽然问道。
    “我觉得有点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就是有点冷，别的还好......”hdjh3246上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和周围，“不过也确实有点奇怪，为什么我会觉得冷......你的感觉呢？”
    “很空虚，很......失落，就感觉像是失去了什么东西一样，提不起兴趣。”fqfih4653努力地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积极一些，但是他的努力失败了，“我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感觉的，但是我曾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理由的感到失落过......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么，其他人呢？”监督者们向其他所有的与会人员发出了询问，“你们可有类似，或者其他的不适感？”
    “......感觉到有些发冷吧，由内向外的冷，不是很舒服，但是我也说不清楚这种不适感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了。我的身体工作日志空了很多块出去，我也说不清楚情况了。”
    “空虚，无聊，感觉没有什么斗志。哎......好像是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适啊，这些类型的不适到底是从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啊？”
    “还有别的问题吗？”
    “基本上类似吧，我是感觉到发冷。”
    “差不多，我没有感觉到更多的不适了。”
    “我也是......”
    “啧，检测器扫不出来有任何问题......没有发现新的畸变位置，没有办法确定可以被明确判定的病变。”cjka7304用保存状态最好的检测器感到不适的人和整个房间扫描了好几遍，但是无论采用何种方式读取环境中的数据，这些数据中也并未出现更多的可以被判定为是“异常”的部分。
    “......很抱歉，但是你们的不适感只能以话语和直觉感知的角度记录在案，目前我们找不到可以佐证这些的实际性数据。”
    “......算了，不要紧，还不至于影响到我们进行思考和行动。”hdjh3246摆了摆手，“我们还是先谈更重要的事情吧，目前我们可以的选择都还有哪些？”
    “可以的选择也不太多了，或者说，我们就剩下两个选择了。”cjka7304说道。
    “第一，我们继续使用虚点跳跃航行，目前我们还可以制造出两个世界，不过可能只有一个世界还能算得上是可堪使用的道标世界，在这之后，我们将会进入完全的迷航状态。第二，我们使用常规的虚空引擎航行，如果我们的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们可能会再相对安全且平稳地前进一段距离，但是如果我们运气不好......那么我们会直接进入完全的迷航状态。”
    “......那就是说.....本质上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我们只是选择最后一段航程的航行方式，对吧？”
    “确实如此。”
    “那么我支持第一种方式——不过需要制造一个空白世界用来当做当前的锚点稳定下一次的跳跃。”vbkd4637说道。
    “根据我的飞行经验来看的话，在这里，虚点航行和使用常规引擎进行虚空航行从危险性上来说已经没有更大的变化。而常规虚空引擎需要在相对稳定的环境中才能发挥做大的作用，在这里使用常规虚空引擎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乱流直接卷走，到了这里，我不希望让运气来主宰我们最后的一段道路。”
    “我们支持他的看法。”另外两位飞行员随机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们......我们对虚空航行的了解有限，不过我们认同vbkd4637所说的一句话，我们也不希望让运气来主宰我们最后的一段道路。”
    “......好，那么，遵从飞行员们的意见，我们再建造一个世界，并且以这个世界为锚点，继续使用虚点跳跃前行，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各自返回岗位！操作员待命！”
    “是！！”
    “封装奇点！飞弹发射！”

 第497章 猛烈震动

    第497章 猛烈震动
    身躯庞大的飞弹从飞翼的内部钻出，与它最初的样子相比，现在的它外壳已经失去了光泽，它的引擎也不再健康，它在发射时和航行过程中本应寂静无声，但是现在，它却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正在搜索概率闪电链高活跃点......对比，过滤......初步目标选定，二次筛查启动，最终目标选定，正在引导飞弹......”
    与之前不同，在这片极度危险、不确定性极高的陌生虚空环境中，虚空引擎的使用已经变成了一件随时可能导致迷航的危险事情。为了尽可能保证不再有不必要的损失，虚点跳跃船的操作员们将搜索范围缩小到了舰体周围，缩小到了几乎同06号舰船当前的撑起的秩序场紧贴在一起的位置。
    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样狭窄的范围里，仍然有一些稍微明亮的概率富集区域，这些区域虽然活性仍然很低，但是它们之中蕴含的变化已经足够让奇点苏醒。
    “司炉，启动多元变量引擎。”在新的世界屏障即将张开之前，监督者们下达了补充的命令，“同时，解除多元变量螺旋桨的干扰限制器，我们需要用变量风暴来为舰船提供额外的防护。”
    “了解。”
    在舰体的后方，存在着八座沿长轴分布的多元变量引擎，它们外接着巨大的同轴反桨螺旋桨，有四具螺旋桨已经完全损毁无法再进行修复，而剩下的四具则在接收到司炉们的指令之后开始缓慢旋转起来。
    “隆——隆——隆——”一阵阵沉闷的声响伴随着桨叶的转动响起，就像是在敲打一面无形的巨鼓一般。螺旋桨不断加速，而敲击声也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尖锐，直至几乎连接起来，变成了没有间歇没有止息的狂暴嘶鸣。
    作为监督者和操作者的六人紧张地注视着自己面前那已经为数不多还能用的仪器，遍布舰船的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显示，舰船的秩序场在刚刚已经遭到了第一次冲击，这意味着第一次创世辉闪已经亮起，而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创世辉闪，它是整个世界从诞生到灭亡的过程中最为暴烈和辉煌的阶段之一。
    同时，它也将对虚点跳跃船造成程度最高的影响。
    “准备迎接冲击！”
    命令被以最快的速度发布了出去，猛烈的信息风暴随即出来，它吹散了包裹06号舰船的秩序场，形同实体的猛烈风墙从所有维度一并扫过，由四座巨型同轴反桨螺旋桨搅动形成的变量风暴抵消了风墙的一部分力量，但是风墙中没能被撞散的创世力量仍然让整艘舰船晃动了起来。
    “这船......真是老了。”在发现船身上已经布满了缺陷与补丁的装甲层里又出现了几处规模相当大的扭曲之后，cjka7304不由得发出了轻微的叹息声。
    在以往，在这艘船在状态完好的时候，不要说用变量风暴来削弱创世纪时带来的冲击，哪怕是这艘船不开护盾只用装甲，千百次创世纪活动哪怕压缩起来直击，那也最多也就是给外壳刮花的份，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么窝囊？
    “等等，这个世界的情况不是很对！”当虚点跳跃船跌入世界内部之后，世界内的场景让船上的人们严肃了起来。
    这片世界的内部并没有形成秩序规则的时空结构，而快速的检查表明，这个世界的内部除了底层协议的结构可以确认出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之外，其他本来应该生成的结构......一样都没有！
    “奇怪，这个世界生成之后没有向我们预计的方向冷却，它似乎就卡在了冷却之前的状态......等等，有敌意反应！来源是......整个世界！？”
    当舰上的警报系统开始发出告警时，状态不佳的人们暂时陷入了迷惘，但是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问题在哪——舰体之外的那些滚滚黑云就像是有生命一般！那些黑云正在拼命冲向战舰，想要将战舰这个世界中的异类剔除出去！
    “原始混沌......啧，以咱们现在的这个状态，咱们似乎没办法好好处理它了。司炉，咱们还有没有剩余的无限制抗挤兑资源？”
    “......还有一些已经劣化的，需要用它们做什么事情吗？”
    “操作员们，抛弃部分已经无法使用的废弃设备，司炉注意同步抛弃劣化资源，在抛弃前，将该类事物的自毁方式设置为阿洛阿尔全维度起爆。”来自监督者的命令在动力控制室和操作室中展现开来。
    “我们不能在这里留一个“祸害”。”
    “明白了。”
    在舰体外部，四具仍然还能转动的同轴反桨螺旋桨正在呼啸着，它们搅动起来的变量风暴保护着位于“风眼”之中的06号虚点跳跃船，这股风暴从舰船开始向外延伸的范围足足有数百光年，而在这并不稳定的边界之外，浓厚的乌云正在一次又一次疯狂地撞击着出现在它体内的异常旋涡，想要将这旋涡吞噬同化。
    然而，这团遍布整个世界的黑暗浓云很快就“注意到”，那个旋涡似乎正在......移动？
    旋涡走了！但是那个旋涡似乎丢下了什么东西——那也是异物，异物会引起不适，有不适就要消除掉！消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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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浓云疯狂且喧嚣，它没有寻常意义上的智慧，也不会懂得世界、晶能、设备或者是别的杂七杂八的概念，它只是在遵从着本能行事要消除体内的异物，然而在它能够对那些异物采取更多的动作之前，那些异物爆炸了。
    超维的光芒以无限快的速度传播，在一瞬间里，整个世界的每个角落都看到了那团从浓云深处爆发出来的强烈闪光，在这些璀璨的光芒照射与侵蚀之下，黑色浓云的大片结构被照射成了纷纷扬扬的晶体颗粒。
    黑云愤怒了，无声的咆哮在混沌的时空中回荡，但是这咆哮并没能持续太久，一股股刺穿灵魂的含义便席卷了浓云的每一寸感知——什么？那是什么？
    它想要阻止这股恶寒扩散，但是越想去阻止，那股恶寒就会越发深入的侵蚀云团的每一寸躯体和每一个角落，寒意只会无尽的扩散下去，在自己被彻底吞噬之前，寒意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
    “世界末日程序执行完毕。各项参数均符合帝国规范，为在不稳定条件下确保安全，所有行动均按十倍规格执行。”
    为了确保整个世界能够在虚空倒灌下解体的足够彻底，不会有残存的大型碎块化为浓云的“芽孢外壳”，飞翼战舰在世界屏障的边缘处强行启动虚空引擎，在不至于跌入虚空的地方，用虚空航迹将整个世界的世界屏障大卸八块。
    随着虚空的加速倒灌，碎裂世界仅存的痕迹以相当快的速度蒸发散去，就像烈日之下迅速升华的冰晶一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世界碎块已经消失，探测系统可以扫描的范围内已经不存在实体。”
    “当前坐标修正已经完成，依照当前结果准备启动虚点跳跃，开始执行。”
    命令发出，带有虚数的两道触手再一次如同打水漂一般，从秩序与虚无的夹缝中掠过。到目前为止，没人说得清楚这道夹缝的确切位置在哪，它可能就在世界屏障外的不远处，也可能要远离任何一个世界，远在无尽虚空的某个尽头之处，也有可能就在身边，遍布于每个角落......
    触手逐渐伸向目标，加载于触手中的控制信息开始协调两根触手中的虚数部分，让它们能够“实数化”并正常返回到秩序环境。
    随着触手重新跌落回秩序并融合在一起，传送门与信标的扰动被虚点跳跃船已经残损不堪的雷达察觉到。此时的虚点跳跃船，就像是一匹已经垂垂暮年并且伤病累累的战马，它站在从未见过但广阔无垠的世界中，想要奋力完成自己最后的驰骋。
    飞行员的指令控制着舰船的身姿，庞大的舰身稳稳地穿越了世界之门。
    这样的航行还要再来数次，等到这艘船真正砸下自己用于制造道标世界的最后一个奇点之后，它就会走到它功能的尽头，而在与最后一个道标世界失去联系之后，它将完成自己的使命，这艘船，还有这艘船上的所有人，大家最终都会安息在名为虚空的坟茔里。
    “虚点跳跃完成，开始进行下一次跳跃，坐标开始计算......？？怎么回事？？？”
    正在第不知道多少个备用的飞行控制室内操作舰船的飞行员们忽然发现，摆在自己面前的计算结果不知为何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令人作呕的乱码，这些乱码狂躁地跳动着，就像是在与什么东西进行着猛烈的对抗一般。
    “监督者，我们遇到了严重的情况——”
    话刚说到一般，整艘舰船便猛烈的震动起来，庞大的虚点跳跃船姿态几乎完全失控，就像是一颗在死潮腐蚀之下抽风的天体一般在仅剩的秩序场内狂舞起来！
    “糟了！”飞行员们在第一时间便采取了紧急措施，但是这些紧急措施仅仅只是带来了数秒钟的缓和。
    原因不明的剧烈震动使得所有的姿态控制器和最后可堪使用的动力组全部失控离线，包裹在飞行员周围的安全拘束器在继续硬挺了几秒后也全部宣告熔毁离线。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飞行员们的身体便被狠狠地抛摔在船舱的各个位置，他们几乎变成了一颗颗弹球，在正在被肆意晃动的容器中猛烈的弹动着。
    “糟了......仪器，设备，还有战友！”在频率可以达到一秒钟几百上千次的猛烈碰撞之中，想到自己身边那情况可能并不比自己好的老战友，飞行控制室中的三人下意识地准备启动增强模式来帮助战友们渡过难关，但是现实并没有给他们这样做的机会。
    在身体被剧烈磕碰的同时，恶寒与空虚感一并袭来，这种感觉几乎在一瞬间抽空了帝国最精锐的老兵在几万亿年的时间里锻炼出来的坚韧意志。
    “可恶，不行，不能是现在......”
    已经摔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老兵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但是冰冷钳制住了他们的躯体，空虚禁锢了他的灵魂。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舱室内的一切都被吞噬，而自己的身体，也是接下来即将被吞噬的部分。
    “坚.....持......”
    在虚弱的挤出几个字之后，已经到达极限的躯体无力地瘫倒在了舰船已经坑坑洼洼的地板上。

 第498章 风场边界

    第498章 风场边界
    “......发生了什么？”
    恍惚的意识逐渐从无边无际的混沌中挣脱，一套套传感器和扫描器开始上线，将外界反馈给自己的所有刺激汇总并分析，最终拟合成最直观的感觉。
    身体疼痛且冰冷，灵魂迟钝且麻木。
    周围......似乎是一片黑暗，自己的印象里，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围的环境应该都是明亮的，是灯火通明的，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如此漆黑......怎么回事......等等！！
    有一些零散的画面从自己的意识深处飘起，它们舞动着，从没有规律的胡乱飘摇逐渐串联成一条大概的直线，其中不时有些画面穿插到直线之中，零散的画面逐渐恢复连贯，那些是自己的记忆，而自己的记忆表明，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舰船在猛烈地震动着，就像是被卷入旋涡和风暴中的一片孤叶。过载警报一条接一条的弹出，固定自己的安全拘束装置失去了作用，自己的身体在舱室的内壁间如同弹球一般被狠狠地排上抛下。
    在这剧烈的震动中，自己开始逐渐失去意识，彻底昏迷之前，黑暗从周围袭来，船舱内本应永远明亮的灯火开始迅速熄灭......
    “糟了！飞船的动力组！”oyiof79846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船舱内的照明灯火熄灭意味着舰船的动力系统几乎已经完全停转，而如果这种情况真的已经发生，飞船当前这如此残损不堪......
    虚空侵蚀会要了整艘船还有整艘船上所有人的命的！
    oyiof79846准备去重新启动舰船的多元变量动力系统，在飞船受到冲击之前，那套系统的状态最好，最有可能在冲击中幸存下来，不过......
    当他注意到当前的时间时，他愣住了——自己体内独立的时钟系统出现了新的变化，描述当前时间的字段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乱码。而自己记得很清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应该还有几个字段并没有完全变成乱码才对！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2 ■■8 ■9■ 13■■■■年......没错，之前记录时间的字段还没有完全混乱......舰船保持在这个状态的时间已经超过千年了？”
    作为老兵中的老兵，oyiof79846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的性能，即使自己完全昏迷，即使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能量供给，自己的身体内部也仍然会有一些耗能极低的底层功能维持运作，并且这些有助于帮助自己在恢复意识之后尽快重新认识世界的底层功能能够维持的时间相当长。
    时钟系统就是这样的底层功能之一——它准不准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它在运转。
    这就意味着，自己的昏迷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舰船可能一直处于这样几乎没有动力的状态！
    想到这里，oyiof79846手上的动作变得不再那般急切。
    如果虚空侵蚀已经发生了，那么这艘船在虚空中坚持不了一年就会被完全侵蚀同化掉，一点废墟和碎片都不会留下。而自己既然能好好的站在这，那就说明自己预想的极端情况还并没有发生！
    在检查了自己身边的两位战友，确认了他们目前的状态之后，oyiof79846握紧了手中的摇把。与最开始的样子相比，这跟摇把上已经出现了许多的瑕疵和微小的破损。
    “伙计，再加一次油吧，我们能不能重新见到光明可就要看你的了。”oyiof79846将摇把插入到自己座椅背后墙面上的孔中，然后开始逐渐对其施力。
    随着自己施加的力量不断增大，开始有“吱吱格格”的声音从空洞中传出来，oyiof79846能够感觉到，开始有更多细小的裂纹和扭曲出现在自己手中紧握的柄上，自己手中的钥匙对抗着可以导致其粉身碎骨的力量。
    “再坚持一下，拜托了！”在使尽浑身力气拼命推动摇把的过程中，oyiof79846感觉自己的身体也正在逼近极限，如果以自己目前能使出的最大力量也无法让墙壁中的多元变量齿轮组开始最初的转动的话，那么这艘舰船重启的希望就会变得更加渺茫。
    “......嗯？”正在尝试重启舰船的司炉忽然感觉到自己紧握的手柄有一丝晃动，这一丝晃动很快就扩大成了连续的转动，自己需要提供的力量开始迅速减小，一系列低沉的轰鸣从墙壁的后方传来——多元变量动力系统启动成功了！
    在oyiof79846目前还不能看到的地方，在船尾的部分，那里曾经存在着八座巨大的同轴反桨螺旋桨。现在，八具螺旋桨中有四具已经完全损毁，有两具螺旋桨所有的扇叶都已折断。有一具仍然保存着总共三个扇叶的螺旋桨艰难地晃动了几次之后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而保存情况相对较好的最后一具则充分吸收了齿轮组提供的能源，扇叶长度超过数百万公里的巨大螺旋桨开始重新运转，由时空漩涡演变而来的变量风暴开始裹缠在螺旋桨上，能量开始流动，并逐渐充盈了这艘古旧的舰船体内仍然保持通畅的经络。
    “辛苦了，老伙计——”oyiof79846看到船内已经熄灭了不知道多久的灯火开始重新亮起，作为司炉的他从心底里感觉到了庆幸与慰藉，而就在他准备将那根跟了自己不知道多久的启动钥匙拔出的时候，那把钥匙却应声断裂，化为掉在地上的零散碎块。
    “......”oyiof79846眨了眨眼睛，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
    “......所以，当前的情况是，在我们之前完成最后一次虚点跳跃之后，舰船发生了猛烈的震动，许多设备损坏离线，而大家也都在震动中陷入了昏迷，而我们目前无法确定我们昏迷了多长的时间，当前的情况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监督者，目前我们的舰船停靠在某一个世界中，所以在意外发生舰船动力系统停转的时候，我们没有被虚空侵蚀。我已经查阅了设备使用日志，最后一颗奇点在舰船发生意外的时候被系统自动装入飞弹，以协助舰船紧急避险的名义投放。这道世界屏障应该是因此而出现的。”
    “......目前全舰还能使用的动力来源只有一具多元变量引擎，同时舰上的大部分设备已经损坏......”三位监督者和九位舰船的操作者们相互看了看彼此，他们想要从彼此身上找到一点可以破局的路，但是到目前为止，似乎已经很难有什么新的突破口了。
    “修理舰船已经没有意义了。”监督者之一的gudjd1317严肃地说道，“虚点跳跃导致的信息流失是出现在每个层面上的，修复这样的损伤其难度远大于再造一艘这样的船。单凭现在的我们做不到这一点。但是舰船如果一直维持在这样一个状态，那么我们也只能在这里等下去，等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来临。”
    “导致飞船剧烈震动的原因确定了吗？”
    “还没有，目前航行日志正在修复过程中，我们不知道航行日志所记录的内容能否恢复。我们这三个司炉已经尽可能的勘察了整艘船，虽然舰船的确出现了一些新的损伤，但是这些新的损伤都是虚点跳跃时可能出现的“经典正常损伤”。舰船没有新的被入侵或者被撞击的迹象。”
    “那就奇怪了......此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现象......”gudjd1317神色微变，但是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监督者，有什么新的情况吗？”
    “不，还没有。那么总之，在我们拥抱虚空，跟秩序世界说再见之前，我们先尽力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
    “明白。”
    “是。”
    ......
    “这个世界里的常数......很奇怪啊。”
    “怎么说？”
    “你们看这些——”设备操作员hdjh3246指着自己面前正在跳动的模型向围在他身边的人们解释着：
    “我们在跳跃之前刚刚进行过校准并且记录了相关数据，最后的虚点跳跃过程应该是稳定的，也就是说，我们当前所在的世界内部的环境常数和世界屏障的一些属性读数应该跟之前的数据符合某种线性关系，但是实际上，这两组数据无法用我们已知的任何一种线性关系有效拟合。最新的这组数据，也就是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各项参数都很奇怪，它就像是突然越过了什么一般。”
    “突然越过......周围的虚空中有什么东西是可以突然越过并且可以带来巨大的变化的吗？”
    “更好的结果需要更多的数据做支撑，而目前我们的航行日志还没有恢复，所以暂时还没有更好的结果，至于说虚空中可以越过并且产生明确的巨大变化的“障碍”......先假设是障碍吧，我们目前已知的只有虚空象限或者虚空亚象限......”
    “等等，有消息——fqfih4653修复了一部分航行日志！”说着，hdjh3246立刻将数据同步了过来。
    当看见航行日志中的记录时，人们被用来拟合数据的曲线出现的剧烈扭曲与震荡惊呆了。
    “会是虚空象限或者虚空亚象限吗？”
    “......可能性很低。”三位飞行员相互对视了一下，一并给出了这接近否定的答案。
    “虚空象限或者虚空亚象限的边界的确会隔绝信息的传递，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印象里没有在越过亚象限时会产生剧烈震荡、航行日志会留下如此凌乱的数据的案例。以及最重要的是，目前的航行日志里的数据能够表明我们一直在同一象限里航行，如果我们跨越了虚空象限，航行日志会断开的。”
    “应该没有跨越象限，我们仍然在我们出发时所在的那个象限里。”fqfih4653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他的手上还拿着几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盒子：
    “象限钟仍在运转，只是走得很慢。这表明我们并没有跨越虚空象限，象限钟的核心是一台原始但稳定的小数学率设备，它正常运转，就意味着我们没有离开象限。如果我们跨越了象限或者亚象限，它应该是处于停转的状态。”
    “那么，怎样才会导致我们的舰船出现程度如此严重的震动......”眼看着问题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上，大家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剧烈震动，无法拟合，航行日志记录的数据表明舰船经历了程度很高的扰动......”
    “扰动来自外界，并且是突然出现的，而数据来回摆动说明外界的扰动同样处于波动的状态......”
    “冷，空虚，虚弱......”gudjd1317眉头一次次放松然后又紧锁。
    “我觉得......我可能有答案了。”
    “什么？”在gudjd1317发话的瞬间，其他的十一道目光全部瞄准了他。
    “我们所面对的，是虚空烈阳所吹出的恒星风场与原始虚空环境的边界......”

 第499章 烈阳风顶

    第499章 烈阳风顶
    “我们来到了虚空烈阳所吹出的风场的边界，我们直面了太阳风的风顶。”
    gudjd1317慢慢地说道，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在人们的心中都如同霹雳。
    “烈阳风顶......”
    人们低声喃喃着，咀嚼着这个词语的份量。
    “帝国的学者们认为，这是帝国虚资讯的疆域边界，是帝国理论上的“最远边疆”......它的范围应该会比虚空扰动力所能波及的范围要小......”
    “是的，我认为我们已经来到了这个“最远边疆”所在的位置。”gudjd1317轻轻点了点头。
    “由于帝国从未观测到过类似规模的其他事件，所以帝国的研究人员们使用涌现仪式中形成的虚资讯碰撞与l型恒星这两者的数据组建了联合模型......虚空烈阳会吹出强大的恒星风，这股恒星风就像是逆涌现仪式一般，不断地拆散富集在烈阳周围的虚资讯，同时，这些虚资讯将在风场的引导下定向流动，形成一个以烈阳为中心，可能呈现出放射状的封闭泡......”
    “在泡泡的边缘，虚空烈阳所引导的虚资讯流将与虚空中的原始虚资讯环境产生正面的碰撞，这里会形成一道较为明显的边界，在边界的内部，是对于我们来说还算熟悉的世界，而在边界之外......那就是真正意义上苍茫无涯的黑暗虚空了，同时......也是最后一道“家门”的门外了。”
    “世界的诸多常数在未跨越象限的情况下无法同已知的线性规则拟合，航行日志中出现大规模震荡数据，灵魂感到冰冷，身体感到倦怠......”aksh1331与cjka7304另外两位监督者开始认真地回忆他们曾经探讨过的一切可能情况与意外状况。沉思良久之后，他们看向飞船里的大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符合预期。”
    “......哦？哇呼！那么我们岂不是成了整个帝国走得最远的先行者？啊？至少是先行者之一吧？”uoga4051欢呼道，“这可是值得好好庆祝的大事情啊！”
    “确实，那群满腹经纶的研究员和学者们只能在脑袋里想，在各种设备里模拟这里的环境，他们只能猜测这里的可能性，而我们现在就站在这里，我们亲眼见到了这里的一切！”
    “真的是，好久了啊，至少好几千亿年的时间......真是难以想象烈阳能将恒星风吹出这么远......”
    “毕竟烈阳已经熊熊燃烧了快三万亿年，这其中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吧。”
    “真想好好弄点成果，只可惜设备都坏的差不多了，要是还能有一些强劲一点的设备的话，这里的一切都是宝贵异常的研究素材啊！”
    “设备损坏......”
    说到这个，大家刚刚才提起的一点兴奋感立刻就消散了。
    是啊，设备坏的差不多了。
    帝国知道烈阳风顶已经被发现了吗？自己是第几批找到烈阳风顶的人？如果已经有其他人在自己之前发现了烈阳风顶，那么他们都采取了怎样的措施？他们当时的状态如何？他们有能力对这里展开研究吗？他们有没有取得更多的数据？他们有没有能力传递这些信息？他们是否已经将这些宝贵的资料发往帝国？
    以及，这里，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06号以及待在这艘船上的全体舰员共12人——他们，自己应该怎么做？
    “......还有可能修复生产线或者制造出一个可堪使用的工业模块吗？”cjka7304问道。
    “......基本上不太可能了，首先，我们的动力系统损坏的已经很严重，从基础上我们就很难再进行任何的修复作业。同时，在这漫长的虚空航路中，由于虚空信息差不断地侵蚀我们，整艘船从所有的层面来说都有着严重的信息丢失问题，我们所有的成品和冗余备份都已经彻底用尽或损坏，我们没有足够的参照来制造稳定的新工业模块。”
    “再次......我们已经越过风顶，常规的工业模块能够制造出的通讯设备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的性能很可能不够......”
    “最后，即使我们一切顺利，我们重启了体内的晶能动力炉，重启了这艘船的晶能动力炉和奥术动力炉，然后再研究出适合的工业模块，设计出符合我们的需求的设备然后再把它们制造出来......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这个世界并不稳定，就算我们一切顺利，所有的工作都能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世界屏障也有可能在我们取得有效的成果之前破碎。”
    “嗯......”
    “或许......我们......可能还有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或许能够让我们......把我们需要传达的信息......送到帝国。”gudjd1317再次说道，听起来，他的话几乎与梦呓无异。
    “还有一个办法？”
    船上的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他们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是什么。
    增强模式。
    增强模式。
    增强模式。
    增强模式可以展开两次。
    帝国的任何事物都有已经确定的过往，这些过往的形式多种多样，它们可能是岁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可能是别人对自己的记忆，可能是自己对周围世界与周围环境的记忆，也可能是自己在世间行走时，对秩序世界内的某些事物留下来的影响......
    烧掉它们，将这些信息全部运用于现在，这就是第一次增强模式，这样做可以极大的扩展当前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有能力在紧要关头完成一些自己平时可能已经无法完成的事情。已自己的过往为启动第第一次增强模式的代价烧掉自己的过往之后，那些过去的痕迹固然将随风而逝，但是自己还有未来。
    帝国的任何事物都有丰富多彩、值得憧憬的未来。人们每时每刻都可以从许多条路径中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一条去尝试，去探索。路走错了没关系，没有限制的寿命和用之不竭的资源足够保证自己拥有足够多的试错机会。自己可以在动态的发展中不断地选择自己接下来的行动。
    选择当一位学者，在技术与理论的前沿探索，选择当一名军人，在战场上保家卫国，保卫秩序，选择当一位皇帝，在运筹帷幄中处理帝国的问题，推动帝国的发展，又或者......成为一位远行者，在无法回头的道路上前行，一路抵达最后的终点与尽头......
    烧掉它们，烧掉这些所有的可能性，将这些信息全部运用于现在，这就是第二次增强模式，这样做可以极大的扩展当前的力量，可以让自己有能力在紧要关头完成一些自己平时可能已经无法完成的事情。
    然而，以自己的未来为启动第二次增强模式的代价并烧掉自己的未来之后，未来除了消逝以外，将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现在需要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吗？现在值得选择这样的一条道路吗？
    ......
    “需要。”
    “值得。”
    没有太多的犹豫，这就是最后的答案。
    在舰船情况最好的会议室内，十二个人手拉着手，围绕着会议桌站成了一个圆环。
    “......说起来，这里已经是烈阳的风场之外，咱们要是还用老的祷文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你老糊涂啦，别搞错了，帝国国徽上的图标是虚空烈阳这没错，但是在确定这段祷文的时候，星芒指的不是烈阳，而是我们为什么自称为星明的源头！而那个让我们向往星空间的光芒的最初源头，是“勾晨星”们啊！”
    “啊对，确实，记混了记混了......”
    “嗨，不过你也确实不能说搞错了，毕竟在之前近三万亿年的岁月里，维斯瑞凡陛下的光芒一直庇护着我们，庇护着整个帝国......”
    “好了，开始吧。”
    由十二个人站成的环将彼此拉住的手举起，无以数计的影子和无穷发散的线条凭空浮现，它们不断地嵌套堆叠在当前的环境之中，让这艘已经破旧不堪的老暮舰船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和庞然威力。
    “天佑星芒！”
    “愿不落！”
    “照四方！”
    ......
    星明帝国远征纪年3 000 000 000 054年，虚空烈阳。
    尽管帝国的三万亿年大庆活动已经在4年前结束，但是整个帝国欢欣鼓舞的氛围仍然不减。
    相比于前两个万亿年，帝国的第三个万亿年总体来说要平静许多，虽然这其中也有危险的大事情发生，但是它们终不似它们的“前辈”那般令帝国无力抵抗。
    在过去的第三个万亿年里，帝国进一步拉近了自己与凡人文明之间的关系，高兼容性世界之门与多元世界综合兼容算法的出现与之后的不断完善解决了曾经的困境，凡人们不再需要跨越那般高深的准入壁垒就可以同帝国和λ文明联合体共同建造的秩序体系接触。
    同时，在λ这个逐渐熟悉的伙伴文明的指导下，帝国的外交人员们更进一步的调整了自己的方案，让自己在尽可能对周围的无数凡人文明不产生明显影响的同时，也能将帝国的体系推广延伸开来。
    在过去的第三个万亿年里，巨型恶意元模因的影响已经褪去，帝国失去了那无处不在又令人时刻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枷锁。
    在这一个万亿年里，帝国的一切都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帝国修复了曾经的战争伤痕，在时间的洗练下立住了身板。
    帝国天区的数量从四十四个提升到了八十三个，帝国的疆域向虚空中扩展开来，许多原本位于黑暗虚空中的灯塔，现在已经被保护了起来，变成了一座座记忆与纪念已经远行的先驱的纪念碑。
    而λ文明与帝国，这两个强大的秩序实体也真的如同人们的普遍期盼那般走了过来。
    两个相隔虚空天渊，但是彼此可以说得上话的文明，就如同跨越了漫漫荒漠之后再次见到不一样的文明世界的使者一般相互敬重着彼此。
    尽管在相识的初期，双方的确在提防和窥探着对方。而在文明之间共同生活的漫长过程中，双方也曾因为文化差异或者发展理念不同而陷入过紧张，但是，时间也最终证明了《星明帝国—λ文明联合体睦邻友好合作条约》并不是一纸空文。
    维多维尔躺在自己的床上，那张床在虚空烈阳中那座只有他和维斯瑞凡两个人会住的别墅里。稍微翻身向窗外看去，那座作为纪念碑，其永恒光芒已经闪耀三万亿年的世界枝干天顶座隐隐约约地出现在远方。
    三万亿年以来，被那道光记住的、值得被纪念和永远铭记的名字增加了许多，有来自帝国的，有来自λ的，也有来自其他文明和种族的。
    在看了一眼窗外之后，维多维尔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会议桌，很明显，上面积累的东西还并不多，自己还可以再休息一会然后才开始工作。
    ......三万亿年了，即使是只算远征纪年，也已经三万亿年了，如果再算上之前的岁月的话，帝国的历史比三万亿年更长。
    曾经，对一个问题的解释会牵扯出千百个其他的问题；曾经，一个生涩难懂的词句需要千百个生涩难懂的词句来加以辅佐；曾经，一个基调的确定会招致千百个质疑的声音......
    现在，那样的场景越来越少，它们之中的大部分已经变成了过去式。
    曾经，帝国的人们有过许许多多的担心和思考。在技术发展的同时，大家的担忧也在随之拓展。对于新设备，它们的安全性能如何？对于新技术，它们有没有隐患，如果有，它们是短期的还是长期的？如果没有，这些技术的适用极限在哪里......
    这些问题被许多人提到过，被无数人担心过，但是在这亿万年的时间里，有更多的人在为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懈努力着。这些问题被写成了一本本规范、一本本规程、一封封使用了不同封面的发展说明书，一册册厚重的标准图集并被帝国的大库保存记录下来。
    曾经的无数问题，想要列举它们，仅仅是目录就已经十分漫长，而它们所牵扯到的无数衍生问题则更是浩如烟海。但现如今，问题正在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在这自信建立起来的过程里，帝国曾经有过无数的新星，而这些曾经名震一时的领军人物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褪去光环，最后重新变成“普通人”中的一员。
    他们的群体里，有一些名字和编号能够留在帝国的规范与规程指导中，这些人的名字或许会被大家记住更长的时间，但是它们终究也难以抵挡岁月的冲刷。从帝国建立之前到现在，不要说别人，自己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很多熟悉的名字都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自己的身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属于这些曾经被频繁提起的名字的故事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这些个体或许是因为无法适应时代的变迁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也许是在某场激烈的战斗中阵亡，也可能他们在经历了非常严重的混乱之后不愿意再面对过去，进而选择了改名换姓，至今仍然生存在帝国的某个角落中。也可能，他们并没有死去，只是选择了平静的生活，离开了帝国最具活力的那一部分......
    想想看......有些时候，这一切真的挺像是做梦一样......？？
    忽然间，一连串的紧急报告如同将要扇耳光的巴掌一般杵到了他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维多维尔一骨碌坐起来，在他的面前，那些报告一下子展开，如同幕布一般将自己的视野包了个水泄不通。
    “等等，这些报告的内容是......风场边界？！”维多维尔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莉尔，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报告中说帝国的部分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接收到了来自极其遥远的虚空之外的故事线索，这些故事线索指向的线索是，太阳风的风顶已经在数个地方被观察到，并且似乎还有更多的位点已经被确认，目前可能正在传回帝国的途中。”
    “帝国的最遥远边疆......也开始显现出身影了啊......”维多维尔轻轻地点了几下自己面前的屏幕，一团明亮的光芒出现在画面中，而在画面接近边界的地方，一些细碎的点随着报告内容的融入而点亮。
    “粗略拟合。”维多维尔再次点动屏幕，一张弯曲的曲面开始贯穿画面边界的点，并且在逐渐延伸并包络所有的点的过程中，将位于画面核心位置的明亮光团完全包裹起来——
    曲面最终闭合，形成了一个看起来被拉长了的空泡。
    “这就是......烈阳的太阳风顶所在......”

 第500章 宏伟构想

    第500章 宏伟构想
    烈阳风顶，星明帝国的最遥远疆界。
    在很多个千亿年前，在虚空烈阳点火燃烧之后没多久，它的存在就被预言，然而直到最近，风场的边界才被真正的观测到。
    看起来，许多围绕烈阳风场与烈阳风顶的推测将得出结论，许多围绕烈阳风场与烈阳风顶的争议将被终结。
    “不过......”维多维尔将目前拟合出的粗略风场边界看了一遍又一遍，“风场的确切形状比预计的更为狭长，看来虚空中其他的扰动力源头很有可能也在Σ文明的那一边，它们离帝国更远，帝国就像是位于Σ文明旧疆域本身形成的“阴影”中一般。”
    “以及这样看的话，虚空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影响仍然是不可忽视的，在这之后，需要将更多的研发力量调集到这一方向上才行，如果没有重大突破，即使是帝国制造的舰船再强大，它们也很难真正的远离帝国的本土......”
    在注意到更多的细节之后，维多维尔更进一步地确认了帝国接下来需要面对和解决的问题，同时，他在心中也开始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做出初步的规划。
    维多维尔知道，这些风场边界点肯定不是在相同的时间里被同步注意到的。这些从遥远虚空中传来的信息应该是首先被帝国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接收到，然后再由专门的信息分析人员解析整理之后，最终确认它们归属于同一事件，并且确定事件的部分概况与事件的性质之后再一起提交过来的。
    这也就是说，不同的风场边界点在不同的时间点被注意到。
    但是根据这些报告来看，虽然这些边界点被发现的时间存在先后差别，但是这个差别并不大，基本上就是几百万年到近千万年这样一个预测的范围内——相比于超过一万亿年的总航行时间，数百万年级别的先后差距已经可以说是相当小了。
    然而，在触及到风顶的时间先后差距并不大的同时，开往不同方向的虚点跳跃船走过的“航程”差异却相当巨大。
    虚空烈阳的风场如同一个被极度拉伸的泡泡，风顶距离烈阳的最近距离和最远距离差距大得惊人，然而在航程差距如此巨大的情况下，性能相似的虚点跳跃船抵达风顶的时间差距却这样小？
    目前为止，对这一问题最有力的学说认为，虚空信息差在这其中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虚空信息差，也称作虚空信息偏移差，它的作用是描述虚空中不同的世界之间的“远近距离”。
    虚空信息差所指代的对象曾经就是不同世界之间的虚空坐标差异，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帝国在这方面的研究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加深，有新的内容被发现了。
    所以，这一名称所指代的对象已经扩展。现在，这一名称所指代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之间在虚空中可以被观测到的一切差异。
    “一切差异”包含着存在于世界之间、可以用一系列能够被智慧生命理解的方式表示出来的虚空坐标之间的坐标距离，同样也包含着一些坐标与数据之外的东西。
    在帝国的疆域内部以及疆域周围，“坐标与数据之外”的东西能够产生的影响效应并不强。
    但是，如果在非常远离帝国的地方，在遥远虚空中的航行距离足够长的时候，这些“坐标与数据之外”的东西产生的影响效应将会成为影响虚空航行的最主要因素。
    在这次的事件里，“坐标与数据之外”的东西中最有影响的，应该就是虚空烈阳产生的恒星风。
    就像是一颗位于秩序世界内部、由核聚变提供能量的恒星吹出的恒星风一样，虚空烈阳的恒星风也在同更加遥远的虚资讯流动对抗，在这一过程中，烈阳的风场被拉成了一个狭长的泡泡。
    在烈阳正面对抗来自虚空深处的虚资讯流动的“正面”，虽然有风场保护，但是无孔不入的虚资讯仍然会像暗流一样渗入，它们在这些“方向”上以逆流的形式生效并拖慢虚点跳跃船的脚步。
    这使得往这些“方向”航行的虚点跳跃船们虽然虚空坐标计算并无失误，但是在它们所在虚空坐标参考系相对于帝国的标准来说已经被“压缩”了，它们实际走过的航程也因此而被缩短了。
    在相对于烈阳正面对抗来自虚空深处的虚资讯流动来说的“背面”，渗透进入风场的虚资讯同样形似暗流，但是在这一“方向”上，它们与烈阳的恒星风叠加，在这些“方向”上以顺流的形式生效并推动虚点跳跃船前行。
    这就使得往这些“方向”航行的虚点跳跃船虽然坐标计算并无失误，但是在它们所在虚空坐标参考系相对于帝国的标准来说已经被“拉伸”了，它们实际走过的航程也因此而被拉长了。
    以后，随着更多的数据传来，这些问题将会逐渐拥有更加完善和准确的答案。目前，帝国已经在深远虚空中建立起部分稳定的虚空航路，学者们从活跃于这些航路上的虚点跳跃船队里采集到了在这些方面的数据。这些数据证明了上述学说的正确性，但是在更大的跨度上，这一学说建立起的一切是否还适用仍然有待证明。
    然而......这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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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航行到风场边界位置的虚点跳跃船肯定是少之又少的，并且即使有少数虚点跳跃船能够凭借着自己绝佳的运气和过硬的实力航行到那样的一个位置，那些舰船的舰体状况肯定也已经十分不佳。
    设备全部损坏，冗余全部用完这些问题可能都是最基础的问题，在虚空信息偏移差的不断侵蚀之下，构成那些舰船的信息可能会从任何角度出现任意程度的问题——不排除其中的一些问题可能会比彻底的死亡还要可怕。
    从位于帝国本土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捕获到的线索来看，那些航行到风场边界的虚点跳跃船都启动了自身的两次增强模式才勉强将少量的信息传回。
    而在虚空中航行的航行日志不同于空间航行日志，前者所蕴含的数据量非常大。对于能否有船可以做到传回那些可以对研究起到重要帮助的部分，传回那些记录着航行中后期以及航行末期等阶段的航行数据日志......恐怕不应对这样的可能性抱有期待。
    维多维尔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向那些前行至遥远虚空深处的先驱们致以敬意。然后，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到了“烈阳风顶已被发现”这一事件上。
    “莉尔，你认为现在的情况如何？现在的条件适合实现那个在许久之前就已经被提出来的宏伟构想了吗？”
    “需要更多论证，并且就算开始的条件适合，那项工程也绝非是朝夕就可以完成的。”维斯瑞凡的声音在伍德的脑海中响起，“从我个人的判断出发，我认为，条件已经适合。”

 第501章 虚空长城

    第501章 虚空长城
    虚空中的环境是自然的吗？或者说，虚空中的原始环境跟现在的环境是一样的吗？
    从星明文明初入虚空的那一刻开始，这个问题就开始在一些帝国最古老的生命心中萌芽，而对这个问题的研究也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答案是否定的——虚空中的环境并不自然，虚空曾经的“原始环境”与现在的环境相比会有许许多多的不同之处。
    恐怕，从智慧的火光点亮，从智慧生命能够涉足虚空、虚空能够干涉智慧生命发展成长的那一刻起，智慧生命对虚空环境的反作用就已经开始反作用于虚空和虚空中的环境了。
    在三万多亿年前，Σ文明就留下了联合发展、融合求真的理念扰动和以三为圣数的象征性扰动，在Σ文明之前，某个并不被帝国知晓的强大精灵文明留下的扰动就已经如同沉积层一般被压入历史之中。而恐怕在这之前，引导更多的智慧生命表现为人形的、层次更加深入的扰动就已经遍布虚空各处......
    而现在，烈阳风场同样会影响和扰动帝国所在的虚空中的环境。可以说，从一开始，帝国迈入的虚空，就已经是一片经历过多代强大存在改造过后的虚空了。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在虚空与秩序环境影响与选择智慧生命的同时，智慧生命们也在改造虚空和秩序，使得它们能够更为宜居。尽管这一直是一句带有猜测性质的话语，但是这一条猜测从未被真正推翻过。
    帝国的许多学者都相信这一点——帝国迈入经历过改造过的虚空，实际上就等同于站立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帝国作为跨世界文明开始发展时的虚空环境基础，很可能已经比更多个亿万年前的其他秩序族群们所要面对的虚空环境基础好了太多太多。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更早期的虚空环境就不需要了解了，相反，对于它们的研究是必要且重要的。研究未经扰动的虚空环境有助于帝国了解虚空，了解秩序世界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乃至于更进一步的理解死潮和死潮领域，这在帝国的内部几乎是共识。
    但是，想要研究更早期的、乃至“原始”的虚空环境并不容易，不要说那些似乎可以刻印在世界底层协议中的信息扰动，就连虚空烈阳所吹出的恒星风场，帝国在这之前也从未找到过其边界——找到烈阳的风场边界，可以说是帝国能够在这一方面迈出的第一大步。
    虚空烈阳的风场在庇护帝国的同时，风场也同样覆盖了这里曾经的虚空环境，烈阳的太阳风形成了一层几乎无法被屏蔽或者过滤掉的强大干扰。帝国曾经无数次尝试找寻风场的边界，然而......
    烈阳在点火时，就以强大的信息爆发作为了“它”的第一声啼哭。
    在这之后不久，随着跃升纪年的终结，在Σ决战旗舰队的末日—创世轰击之下，虚空烈阳的外部壳层被整个剥去，它的超新星爆发点亮了黑暗的虚空，而在这之后，烈阳内部暴烈的核心所生成的强大信息更是毫无阻拦地直接向虚空喷发，这一过程持续了超过四百亿年。
    远征纪年里，无声的战斗与帝国的再度复兴几乎同时展开。自第五个千亿年开始，为了模拟巨型恶意元模因可能导致的虚资讯污染，每隔一千亿年，虚空烈阳就将转变为一次超级渐近巨星，在这一阶段里，虚空烈阳的外壳将会有很大的一部分转化为强大的恒星风，这一部分信息会随着烈阳的膨胀而被剥离，进而被吹进虚空的深处。
    这样的事件的每一次爆发，都会有很大的可能使得烈阳的风场边界产生急剧的外扩。这些事件与超过三万亿年的漫长时间一起缔造了烈阳如今那广阔无边的太阳风场，想要找寻它的边界，怎么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呢？
    现在，终于有帝国的造物跨越千难万险触及到了那曾经快要被认为只存在于理论中的边界。这一边界的确定，意味着帝国有许多围绕风场的研究将取得突破，许多对于“假如没有风场，虚空环境将会如何”的问题将得到解答。
    但是取得这些成就的前提是，帝国能真真正正的稳定触及到那条位于遥远虚空之中的边界线，依靠少数幸运的虚点跳跃船是不稳定的，这样不稳定的基础不足以支持帝国开展更大规模的研究。
    不过，想要在那样遥远且危险的虚空中建立起稳定的、足够支持帝国进行大规模研究的基础......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成的事。
    完成这样的建设工程需要消耗总量恐怖的资源，也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同时，如此大规模的建设将会不可避免的牵扯到大量世界枝干的建立与移位。
    世界枝干是由概率闪电链核心引爆时生成的、存在于世界之间的关联辐射来维持的巨型世界结构，从远方看来，它们似乎是一团一团的绒毛，然而这些绒毛之中的每一根细绒都是一连串的世界，它们的移动甚至是颤抖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影响，想要和平顺利的推进这样的工程，在建设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情将无以数计。
    应该说，在不久之前，帝国与λ和其他部分有能力涉足虚空的文明在进行商讨之后达成的共识帮了帝国一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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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过多轮交流峰之后，帝国方面做出决定，不再将世界枝干天顶座本身作为可以用于进攻和扩张的武器，所以世界枝干天顶座的永恒光芒无法再用于进行扩张，这一点使得世界枝干的建设变得不再那样“敏感”从而减去了不少麻烦。
    但是，这一点只是使得宏伟畅想中所描述的工程在开展之后可以相对的少一些麻烦，但是对于工程本身能否开展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同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工程能否开展不是烈阳上的这两位皇帝开口就能说了算的，这项工程的开展需要帝国的同意，而它后续的一系列建设更是需要整个帝国的力量。
    ......
    “现在，帝国的内部还有可能伤及到根本的、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者情况吗？”
    “目前，帝国的内部是稳定的，各天区之间沟通正常，各天区状况良好，所有天区未报告出现重大事故或者重大状况，当前所有天区正在进行的项目均安全稳定。”
    “帝国各形式的生命目前关系融洽、合作良好。帝国当前不存在明确的、由生命形式不同或使用的能量不同而导致的冲突。帝国生命之间存在分歧，但所有分歧均在求同存异、相互理解与相互尊重的基础合作理念下处于可以商议和调和的范畴，帝国生命之间并无无法调和的尖锐矛盾。”
    “帝国网络当前运行状况良好，帝国存储的民生资源与国家安全资源均充足，帝国网络冗余量、帝国网络坚固指数与帝国网络安全程度均符合无限制抗挤兑理念，这些指标均常年维持在帝国安全规范所要求的最高标准的十万亿倍以上。当前帝国网络所有可以提供的服务均可精确至每一个独立个体。”
    “那么现在，帝国的外部还有可能伤及到根本的、无法解决的问题或者情况吗？”
    “目前，帝国的外部是稳定的，帝国虚空航路正在拓展，已经得到稳固的部分并未在其周围的虚空环境中捕捉到需要引起注意的死潮活动、不明实体活动、不明模因活动或未知文明活动的痕迹。帝国的边境稳定，克里兹主席已经确认，部署于帝国边境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接收到的虚空背景杂波正常，未发现帝国边境附近出现异常的活动痕迹。”
    “对这一万亿年以来的死潮活动进行分析后确认，当前的死潮高爆发活动周期为五亿一千万文明主轴资讯年，高爆发活动相对稳定，峰值时期断裂带数量极差为五，处于可预测可抵抗范围内。”
    帝国开始调集更多的工业力量，“伟大征程”级的蓝图出现在了千百万亿座船台中，无以数计的生产线一刻不断地生产着组建这些庞然的虚点跳跃船的每一种配件，它们在极其严苛的环境里被小心地总装成型。
    在不到百年的时间里，这一型帝国最强大的虚点跳跃船从一天出厂一艘的速度逐渐转变为每小时出厂一艘。很快地，这一数值变成了每分钟一艘、每秒一艘甚至是一秒十艘的水平。
    然而，在伟大征程级不断离开船台、整装入列的时候，这些正在开足力量完成任务的船台和生产线的背后，还有千万亿倍的冗余在等待着帝国的命令。
    只要一声令下，帝国强悍的工业底蕴就将展现，帝国的造物将铺展延伸出去，直到星空的尽头。
    “大家是否支持这一项目？大家所管辖的天区是否有态度和能力支持这一项目？如果反对的话，请说明各自的情况和理由。”
    “第七天区支持这一项目，第七天区可以提供足量的研究人员，帮助在项目的进展中分析变动的虚空坐标参考系。”
    “第十四天区支持这一项目，场生命将延伸自己的躯体至每一艘舰船和每一条航路。”
    “第十六天区支持这一项目，可以移动的涌现发生器和逆涌现发生器已经可以进入量产阶段，它们将会为航路的开拓提供更多一层的保障。”
    “第一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第五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第四十六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第三十四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第八十一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第十八天区支持这一项目……”
    并没有什么好拒绝的，或者说，这个宏伟畅想并不是由一个或者几个异想天开的学者或者管理者提出的，它本就来自于帝国的众生，并且在漫长的时间里不断地影响着整个帝国的思潮。只是现在，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是时候将这个宏伟的畅想付诸于实际了。
    帝国向虚空中延伸的航道开始变得活跃，更多的“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穿梭于它们的前辈所踏出的伟大征程途中。无以数计的闪光在道标世界之间跳跃，就像是一张神经网络正在传递最兴奋最激动时那密密麻麻的神经信号。
    “其他文明对此作何表态？”
    “λ文明联合体有意与我们共同建设这一项目，它们的要求是能够共同拥有部分航道的所有权、管理权和控制权。同时，λ文明给出的方案中提出，在该项目接近尾声的时候，将会派遣部分人像至边界处，以守卫的名义。”
    “除λ文明联合体之外，其他文明并未给出对该项目具有建设性或者关键意义的建议或者要求，这些文明的代表要求帝国签下协议，保证这些航道以及未来所建设的后续工程不会影响自己所在的文明未来正常的发展与扩张。”
    “如此，那就没有其它问题了。”
    虚点跳跃船们集结在一起，在帝国的边疆世界中结阵，形成庞大严整的舰队。而在舰队中央，比星系群还要巍峨的金色巨影令伟大征程级的身影变成了明日身边的微弱星芒，它们是临渊之舟，它们承载着总量可观的补给。
    曾经，在帝国数次陷入即将灭亡的绝望边缘时，许多涌现出来的思潮中都会包含有这样的想法：倘若有朝一日能够筑起一座长城，一座能够抵御外来的灾难，一座能向帝国的境内示警的长城，一座跨越虚空所有象限的绝境长城？如果有一座这样的长城存在，那么帝国能不能变得更加安全，能够不再有这样多的生命在灾难面前绝望地挣扎呢？
    这道长城将与帝国的境内维持联系，并以无数的世界丝线作为传讯的通道，无论是来自风场内部的灾害，还是从更加深远黑暗的虚空中袭来的灾难，这道长城都将成为帝国的第一位斥候、第一双眼睛和第一道防线。
    曾经，这个计划遭到过否认，甚至在帝国力量逐渐恢复的时候也遭到过讥讽。
    似乎根本不可能的浩大工程量是这一计划被反对最为主要的原因。
    在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呼声：有人认为这种做法看起来就像是要把文明包裹在一个封闭的乌龟壳里一样，长城将成为文明可以抵达的边界，然后它将成为牢笼，再也出不去——
    看起来安全，实际上却是文明自己了断了自己在未来继续发展与扩张的可能性。
    在帝国每一次开始恢复的时期，这样的声音总会和建造虚空长城的声音一起出现，只是……这对对立存在的声音每一次出现时，它们的大小和影响力都有所不同。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以数计的大事小事一遍遍地洗练着帝国的思潮，并逐渐使得“长城将化为牢笼”的固有偏见被击碎——长城是帝国的结构，也是帝国在虚空中安身立命的工具。工具的使用是为使用者所掌控的，这一点，它与任何工具一样。
    慢慢地，曾经那看起来不切实际的计划开始被研究者们搬上台面，并得到了认真仔细的分析论证。
    最终，他们证明，从理论上来说，这个曾经如同天方夜谭一般的畅想，是可能实现的。这道位于风场边界的绝境长城，是有可能被建起的。而在这天方夜谭般的计划被确定并非不能实现之后，与之有关的研究或许长久以来并没有变成主流，但却从未断绝过。
    同时，在项目方案逐渐成型的过程中，长城的一切疑问也开始得到不断的解决，此前许多的疑问与错漏之处也开始细化。最重要的是，它的建设位置被最终敲定了——一个此前还未被发现，但是其象征意义和实用意义均足够充分的位置：
    烈阳风顶。
    作为一个可行的项目，它于星明帝国远征纪年3 000 000 000 287年被正式批准。八年后，星明帝国在烈阳风顶建设绝境长城的计划，正式迈出了第一步。

 第502章 由点成线

    第502章 由点成线
    想要展开工程，最开始的一步就是要修路。
    帝国需要修出能够直达烈阳风顶的通道，这些通道需要保证它们可以做到让帝国的任何工程船都能安全、高效地通过，将前方所需的任何设备与任何材料安全送达。
    最开始出发的那一批虚点跳跃船作为试验者与开拓者，它们为帝国前往烈阳风顶的航路打下了最初的基础。这些先驱留下的一座座灯塔为帝国日后开拓前往虚空遥远深处的航路提供了莫大的帮助。
    然而，正如它们被派出的目的并不是要建设一条繁华且连续的虚空航路那样，它们所留下的节点航路可以被包括伟大征程级在内的虚点跳跃船们使用，但是这样的通道无法成为帝国舰船前往烈阳风顶的“快速路”。
    并且，由于接近烈阳风顶所在的虚空的末端航路已经离帝国太远，虚空中的信息偏移差能够导致的影响非常巨大，能够到达那里的虚点跳跃船的舰况无一不是恶劣到几乎无法再开动。
    所以，尽管帝国在这万亿年里在不断地尝试改进包括伟大征程级在内的各类虚点跳跃船，并且花费了巨大的力气维持这些先驱走出的宝贵航道，但是这些航道的状况仍然不佳，尤其是航道的后段与末端——那里长久地处于半失联的状态。
    绝大多数的虚空航道只能说是前段与前中段状态尚可，中段之后的部分，像是节点缺失或者航线中断这样的事情几乎随时都会发生。虚空中并不安全，远离帝国的虚空对于帝国来说黑暗且陌生，但是那是因为帝国造物对那里还不够适应，出现在那里的“土著存在”并不会感觉到那里的虚空会有什么奇怪与不适之处，它们可以自由地活动，就像是帝国造物在帝国的疆域附近可以自由地活动一样。
    断裂带，世界级的生物或者是寄宿漂浮物，乃至于可能存在的跨世界文明，它们均有可能威胁到这些远离帝国的虚空航路的安全。尽管构成虚空航路的道标世界足够坚固且足够隐蔽，但是虚空航路非常漫长，组成虚空航路的道标世界数量也是十分巨大的，在巨大的样本环境中，小概率事件出现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同时，因为虚空航路可以大致看做是“串联”的，其中的几个节点出问题，就有可能导致整条虚空航路或者该条虚空航路中的大段路程陷入瘫痪。这一切的问题与情况叠加起来，最后形成的就是“帝国花费了大量的力气去维护虚空航道的完整性与安全性，但是这些行动到目前为止仍然效果不佳”的原因。
    不过，也不应该因此就直接将帝国的行动看做是无用功，向深远黑暗的未知领域开拓前进这件事本身就有足够非凡的意义，这样的事情也会无可避免的导致牺牲，这些都在早就已经认识到、并且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帝国在不间断地维护虚空航路的过程中也采集到了大量数据，这些数据描述了遥远虚空中中陌生环境的概况，这些数据不断地积累起来并被帝国分析和研究，过程很漫长，但是也有大量的成果随着更多来自烈阳风顶的信息传回而出炉。
    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帝国知道了为什么来自烈阳风顶的信息会在一万亿年之后才被传回——由于在远离帝国的地方，虚空中的信息偏移差会急剧增大，剧烈变化的信息偏移差也会加剧舰船的受损程度，这种受损和死潮腐化类似，是全层面的、全方位的，也就是说，所有的冗余和保险措施都会和正在使用的部分一起受损。
    虚点跳跃船远离帝国，在自身的一切资料都在不断缺失的情况下，舰船和舰内的乘员将越来越难以将自己的状态恢复至完好，舰船和舰员都不得不拖着越来越严重的病体远航，这会使得舰船越接近风顶，需要用来维护保养的时间就越多。
    一次次可能会持续几十上百亿年的休眠保养，将整个航行花费的总时间拉成一个可观的数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反过来说，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将第一次需要近万亿年才能完成的航行逐渐压缩成千亿、百亿、十亿年，直至压缩到几千几百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问题被发现了，帝国应对这些问题的能力也在随着研究的进展而不断地增强——帝国可以通过改进秩序场的算法，从而减少虚空信息偏移差对虚点跳跃船带来的侵蚀。帝国可以通过已经固定的数据，定向地改变构成舰船和舰员们的躯体的主材料的性能。甚至，随着帝国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向这里，有朝一日，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能够完全扩展开来，成为虚空航行的新一代主要算法......
    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依靠更加直接的技术进步来取得突破......目前还是不行啊。”看完了手里的报告之后，维多维尔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
    之前为了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帝国好像把技术底蕴压榨的有点多了。在两万亿年前，大批量的新造物和新技术投入应用，虽然那时的帝国看起来辉煌且强大，但是过度投掷技术储备使其转化成实际成果的后果，就是帝国本身变成了一座尖塔——高耸且尖锐。
    而在塔尖上，是没有办法继续搭建新的高塔的。高塔需要坚实、稳定、宽厚的地基基础。帝国必须想办法将自己这座“尖塔”的塔尖和塔身扩展，使得整座尖塔逐渐转变成为一片广阔的高原，然后，帝国才能在这片新的高远的顶端重新建造起新的高塔，并将这一过程不断循环往复。
    第三个万亿年，帝国无以数计的生命所做的一切事情对于帝国的依依，就是使得帝国能够将自己在第二个万亿年里过度削尖拔高的“脑袋”重新拓宽。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情。这需要整个帝国在各个方面都有更加长足的进步，而出现进步与发展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也没关系，远征纪年里......帝国不缺时间。”维多维尔靠在椅子的后背上长出了一口气。在他的面前，帝国的本土疆域如同一枚心核，明亮但细微，而从心核处延伸出去的无数“血管”密集且狭长。在这些“血管”中间，依稀可以看到汩汩涌动的“血流”，那是正在维护航道和正在“修路”的虚点跳跃船们。
    在静静地观看了一会帝国延伸至国境之外的虚空航路图之后，维多维尔将注意力收了回来。在他的桌子上整齐地码放着许多晶板，这些晶板之中封装着大量的文件，帝国将重要文件的精确副本存储于烈阳和总旗舰上并且作为一道安全冗余。自己在没有要紧的公务需要处理的时候，偶尔看看这些备份过来的文件中那些比较新的部分，也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维多维尔轻轻招了招手，一块晶板便从中飞出，并稳稳地落在了维多维尔手中。
    “嗯......这其中的内容是......大家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而预先设定的预案啊......”维多维尔一条条地看过去，《陌生跨世界文明意外接触应急预案》、《大型信息实体拖曳作业安全规程》、《帝国造物隐藏性能临时提升办法（草案）》......
    看起来，自己不需要再多提什么，帝国众们已经能把所有的事情考虑的很周详了。乐观估计，自己估计在已经开始的第四个万亿年里划水摸鱼的时间将会比在第三个万亿年里长出很多......
    ......
    一次性接通如此多的漫长虚空航道是不现实的，即使是将帝国的无限制抗挤兑资源抽干也做不到这一点。
    为了保证工程的稳步进行，引导工程的总师们经过分析研究之后最终采用了分成四阶段的处理方法，即“开通一段、建设一段、维持一段、维系一段”的航道总处理方法。
    在这其中，“开通一段”是最先建设每一条虚空航路中最靠近帝国的那一阶段，而具体的建设做法为大幅度增加航路上的世界密度、增加导航设备、增加安保武装力量以及肃清周围环境。经过处理后，虽然还达不到便民工程的使用标准，但是对于要求没那么高的军队来说，这样的航道已经能够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满足通航要求。
    “建设一段”则对应着虚空航路中稍远一些的部分——最开始远航的虚点跳跃船留下的道标世界十分稀疏。拥有强大虚空远航能力的虚点跳跃船可以识别到虚空中细微的信号，但是除了它们，帝国的绝大部分舰船都还做不到从某一道标世界观察到与之相邻的下一个代表世界。
    为了能让后续的开通过程更加流畅，需要有先行的队伍在这些道标世界之间设置更多的中继世界，以便于帝国的工程舰队能够在之后的施工航段里正常作业。考虑到需要满足安全相关的需求，“建设一段”所涵盖的航道不会太长，因为在这一段虚空航路里，帝国舰队难以快速部署到位。
    “维持一段”对应着虚空航路更加靠后的位置。进入这一段之后，帝国舰队已经没有办法在有效的时间里部署到位。在这里驻扎军力能够取得的收益急剧下降的同时，帝国舰队需要付出的代价在急剧升高。可以说，离开“建设一段”的对外分界线时也离开了帝国秩序与帝国规则所能影响的范围，更加远离帝国的部分已然成为无法地带。
    在无法地带里，即使是目前在已知的文明中已经相当强大的帝国，它所拥有的力量也不得不向自然环境的伟力低头。在这一施工段里，帝国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大量的虚点跳跃船尽可能多的巡视已经存在的道标世界长链以确保其安全。
    如果有道标世界失联，那就安置新的道标取代旧的，如果有不安全的因素正在逼近航道，那就想办法将不安定因素逼退或者调整航道使其绕过不安定因素。维持这一段虚空航路的基础功能，将是所有巡航于这一带的虚点跳跃船最为重要的任务。
    至于“维系一段”......这一段则指向整条长链还没有被前三个施工段顾及到的剩余所有。有且只有由最精锐的敢死队员组成的船员组所开动的最强大的虚点跳跃船才有可能到达这里。他们的任务，是补充这一段航路中已经失联或者已经被摧毁的道标世界，以尽可能的保证不再需要有更多的船进行那万亿年之久的“先驱航行”。
    只有当需要建设、维持和维系的航段全都消失，虚空航路由点成线，可以让帝国的武装舰队和工程船队正常航行之后，这项工程才能进行到规模更为庞大的下一步——由线成面。

 第503章 由线成面

    第503章 由线成面
    无以数计的虚空航道里，血液汩汩流动，更多的创世纪爆炸则正在相邻的道标世界之间不断地炸响。
    道标世界之间的空隙正在被切割和分解，它们就像是大桥的桥墩，而以它们为基础布设的更多的中继世界就像是架设在桥墩之间的大梁，它们足以肩负起快车道的任务，让帝国的舰船能够通过这些世界缀连成的长链，在可以被接受的时间里前往更加遥远的虚空深处。
    不同于它们需要靠隐藏自己的存在来保证安全的时候，现在的一切，都是在正大光明中进行的。在假设大桥的“主梁”的过程里，不仅有帝国舰队的全程保护，甚至，在桥梁附近还出现了“圣音礼赞”、“三垣分立”、“四象长歌”和“暗夜守望”等虚空要塞作为固定的守卫平台。这些武装力量的出现标志着帝国内部秩序的对外延伸，同时也表明了帝国远征风顶的决心。
    在帝国的工程队伍以远征军的姿态活动在远离帝国疆域的虚空航路上时，在这些航道的周围，帝国的队伍也同样没有闲着。部署于航道周围的舰队需要做的事情，是将航道附近的世界、世界碎块或者秩序场残骸等可能干扰航道安全的东西拉离航道。
    构成这些队伍的舰船全部都是拖曳舰，而这些拖曳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掠夺舰。
    这些舰船的“血统”并不“纯粹”，它们的最初设计并不来自于帝国，而是来自于帝国的缴获物。
    曾经有一场战争，那场战争摧毁了一支迎战断裂带的帝国舰队，而正是那场战争催生了以scflg—xm—27欧西亚级反超形而上环境战斗要塞和scflg—xm—28伊如西亚级反超形而上环境战斗要塞为首的、专门针对反超形而上环境的帝国特种舰队。
    不过，帝国在那场战争中的收获还不止如此。
    在那次战争之后，帝国注意到了该文明所遗留的残骸中的“特殊拖曳船”。那些拖曳含有反超形而上环境的世界碎块的舰船经过了专门的设计，它们定向操控信息并且维持其自持性的能力相当强大。而这一能力的存在则意味着，这一型舰船很适合拖曳大型的信息体，并且能够保证被拖曳的信息体不被损坏。
    帝国吸取了这些缴获物中的部分技术理念，然后制造出了可以为自己所用的版本。
    如果是在帝国的内部或者帝国的周围，这一步相对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星明帝国治下的秩序疆域内，世界排列相对密集，世界之间的世界邻域彼此交叠，在这种情况下，由于各向大致均匀的环境稀释了定向出现邻域互动的可能性。所以，在帝国境内出现足以导致非正常的跨世界活动出现的可能性反而很低。
    加之所有的帝国处于帝国掌控之下的世界均配有主权枢纽，主权枢纽不间断地监控着流入流出世界的所有信息，即使那些小概率事件真的出现了，主权枢纽也能将它们及时遣返或者消灭。所以，在帝国境内不必过于在意这一问题。
    但是，在这些远离帝国的虚空航路中，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量的实际观测记录表明，由于更多的受到位于“航道前方”与“航道后方”的世界产生的世界邻域所带来的影响更大，在这些世界周围的世界邻域在固定的方向上叠加起来，这使得沿着航道进行跳跃时变得更加容易，但是同时，这也使得航道的“侧面”均暴露在虚空之中。
    虽然减弱的世界邻域减弱了导致跨世界现象出现的可能性，但是由于这一区域的世界邻域减弱，它们的“设防程度”也会出现相应的降低——这会进而导致外来的、带有世界邻域的信息体对航道的干扰比预期更强。
    所以，必须保证航道周围的相对净空状态，否则，在航道中行驶的舰船很容易被航道周围的大型信息体以“穿越”的方式拉走——这可能会导致帝国造物出现在还未探明的、有智慧存在的世界中导致相关的智慧文明受到影响，也有可能会导致帝国的造物受损......
    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事情无论发生哪一种，都有可能招来十分麻烦的后果。
    ......
    “这一段的航道周围的虚资讯活动较为频繁，未来在航道周围产生自发的创世纪活动的可能性很高，应该对这一段航道设置永久性的保护性套管，套管可以参考在之前施工时包围在航路之外用于保证临时环境稳定的“世界沉管”，但是其中的部分参数需要做出调整，并且需要调整接头部分，保证保护套管不会干扰航路之后的使用......”
    ......
    “这一施工段内的火力防御基站不能完全按照设计图布置，建设环境不一样，如果完全不进行改动的话，你们看，这些火力基站可能会在这一区域互相干扰彼此，这一区域很有可能会形成一片盲区......”
    ......
    “什么？突然发生的连锁反应？虚资讯高度活跃导致失控的创世纪活动和天震？我知道了，把数据马上传给我！你们事前没有进行过勘察吗？之前一切正常？所有频段上均是如此吗？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我会联系其他部门的专家对这件事进行联合分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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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钻探队得到的世界屏障样本里有不止一层的暗色环沉积？好，我知道了！”
    “经过联合分析后决定，在当前的航道上增设一跨象限弯道绕开该象限，以期降低未来可能再次出现的断裂带可能带来的影响。需要进行航道改道的范围已经确定，为避免航道中的舰船迷失，增设跨象限导航信标与额外的引导世界......”
    ......
    在处于第15象限的第852号虚空航道之中，有一个身影格外引人注意——10—2—17—hu3477，他是从帝国的远征纪年初期一直干建设部长干到了现在的老前辈。尽管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作为轮值个体不再承担该位置可能负担的管理事务，但是他对于建设本身的研究却从来没有停止。
    在他主动要求跟随舰队来到远离帝国的危险区域参与建设的时候，人们在担心他的安全的同时，也在敬畏和好奇这位完全说得上是帝国建造领域的老前辈的存在——这位参与编纂了许多帝国规范最初版本的“老先生”亲自参与实际的工程建设活动，会是一幅怎样的场景呢？
    不过很快，人们就发现，这位老前辈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平易近人一些，除去在安排项目或者处理事情时看起来谨慎且严肃，他平常给人的感觉更多的不是威严，而是慈祥。而在工程进展顺利、他因此得以闲下来的时候，他还会给大家讲故事——两个甚至三个万亿年前的故事，他亲眼目睹甚至是亲身经历的故事。
    不过，令人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这位老先生似乎更喜欢往“外”跑，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开通段的最前沿作为自己最主要的工作区域，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长的航道建成通航之后，他就开始选择不断地向更加遥远的地方转移自己的“根据地”，从开通段去到建设段甚至是维护段。而看着这位老先生不断地改变着自己的工作环境，人们逐渐地猜到了他大概在想什么——
    hu3477部长可能真的已经变成一位“老先生”了。
    “......所以，在这条航路的建设工程已经进入到收尾阶段之后，您选择乘上了这艘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去往航道的最远处，是这样吧？”
    “是的，您的推测是正确的。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老了，所以在经过严格的检查之后，我得到了注销自己的权利，但是在这之前，我还想再多了解和见识一些事情。”hu3477认真地回答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操作员提出的问题。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舰船设备操作室内的焦点人物。
    “我已经将自己处理过的所有案例，还有我个人的所有经验编纂归档，这些内容将会经过分拣筛选之后流入到不同阶段的帝国教材里。我已经从我的灵魂中截取出了一部分送到了帝国的未来生命培养部门，那一部分灵魂中......包含着我对建筑建造问题的直觉判定方式。”
    如果这一部分值得被使用的话，那么未来帝国新诞生的生命都将会有新的天生能力——就是预测和规避建筑建设相关方面的问题可能导致的危险的能力。”
    “是这样啊......”听完hu3477语气淡然的临终自白之后，操作室内的操作员们一时间都感觉到氛围似乎有些肃穆。
    “没有关系的，在这一方面不用有任何的拘谨，我早就已经做好所有的准备了。”hu3477说话的语气十分缓和，“年轻人们——不错，你们已经是意志坚定的老兵，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应该仍然可以这么称呼你们吧？放开去做就行了，年轻人富有朝气和活力，帝国的未来掌握在年轻人与新的生命手里，而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是迟早要退场的。”
    “您......”
    “没关系的，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帝国的生命虽然拥有从理论上说可以抵抗时间的流逝的躯体，但是帝国的灵魂和心智还没有完全地做好面对永恒的准备，新老更迭是正常的，也是无可阻挡的。”
    “我来自于一个在你们看来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混乱的时代，那是纪年的最初期，那时的帝国刚刚从毁灭后爬出，一切都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在那个时候，权限系统还没理清，各级管理接近一团乱麻，甚至连唯一灵魂识别码的编组方式都有好几种，并且每一种都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来看的话......帝国最后一次修改唯一灵魂识别码都是在一万多亿年前为了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而临时进行的举措了吧？”
    “是的，现实确实如此。”
    “像我们这些从远征纪年初期就开始活动的老家伙，嗯......还有更老的老家伙，比如我们的很多位皇帝陛下，他们的故事要想深究的话，可能能追溯到帝国建立之前的时候......我们经过了漫长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们站在宏观层面上看到了太多太多，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总是会有一些抹不掉的阴影会存留下来，并且随着时间逐渐扩张......”
    “当然，我不是想说每一位“老者”都会如此，但是大家不能否认的是，在像我们这样的“老家伙”里总会有一些因为心里的阴影淤积太多以至于污染了他的故事，以至于他在面对舒适和轻松的生活时反而会感到手足无措，反而会觉得不适应......到最后，注销自我就成了他们的选择，当然，我现在也是其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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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帝国并没有一直将开拓航线的“伟大征程行动”一直持续下去吗？”
    “因为耗费的资源太多，以及一直维持下去的话，在这些项目里需要付出的精力将会超过帝国的承受能力吗？”
    “嗯......这两条原因都对，但是还有一些我认为更加重要的原因。”hu3477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
    “首先就是，在最开始的那几次伟大征程行动之后，我们失去了天时——最开始的数次伟大征程行动的开始紧邻着对抗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战争的结束。巨型恶意元模因发射出的死光猛烈地搅动了虚空中的虚资讯，使得它们向外流动。在那时远航的话，虚点跳跃船可以借助这些“风”以更快的速度航行到更远的地方。”
    “但是在巨型恶意元模因陨落之后，向外加速吹动的虚资讯以相当快的速度被抚平了。可以极大推进虚点跳跃船前进的天时因素不复存在，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要想再进行类似的远航，虚点跳跃船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比现在大很多。加之最开始的远航已经基本覆盖了帝国此前曾经开拓出的虚空航路，巨型恶意元模因造成的损伤已经得到了修复。”
    “所以帝国在一段时间之后逐渐转入了对航道的维持，而不是始终去派遣舰船开拓这些新的航道。”
    “不过，还有最重要的第二点，这一点也能证明我之前所说的话。”hu3477变得严肃起来。
    “那就是，在数次大规模的远航之后，自愿去驾驶这些注定无法返航的虚点跳跃船的、可以组建“敢死队”的老兵数量已经下跌到了很低的水平——也就是说，我们失去了“人”。”
    “你们应该都知道这其中的自愿是有多么重要，在审查的时候，如果你有丝毫的不自愿，那么你将会被立刻开除。”
    “而在那个时候，第一批驾驶虚点跳跃船远航风场尽头的老兵里，很多能够保证自己的自愿态度就是因为像我说的那样——在正式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之前，他们已经遭受了太多的磨难，他们的内心与灵魂都已经被阴霾占满，已经没有新的空间来迎接战争之后的光明了。”
    “有些人最终选择了这样一条路，有些人或者是渡过了这一阶段，或者是因为责任使之无法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无论如何，对于这些经过自愿而作出的选择，我们都应去尊重，毕竟生老病死都是生命轮回中正常的环节，无论是哪个环节都是重要的，都需要我们去面对——”
    没等到hu3477把话说完，几乎是毫无预兆地，规模庞大的飞翼们，还有同这些形同飞翼的“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连接在一起的巨型货柜舱猛烈地震动起来！
    “姿态稳定器过载！环境稳定器过载！虚空引擎损坏，已经无法正常工作！全舰动力组输出能力降低至设计功率30%，多元变量动力系统中已有四座引擎损坏无法启动！保护设备！保护老先生——”
    “不，不用了，你们的任务更重要，正好，这样剧烈的震动意味着舰船已经接触了风场边界，我已经到了最远的地方了，对吧？”hu3477微微一笑，他站起身来，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做好你们该做的，其他的交给我。”
    在操作员们，还有整艘虚点跳跃船上的所有舰员们，以及其他虚点跳跃船上所有的舰员们都在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在他们的目光中，hu3477的躯体似乎被无以数计的影响和无以数计的线条所包裹，那些影像里所表现出的，是这位老前辈曾经经历过的一帧帧画面，而那些线条所指向的，似乎是这位老前辈未来的其他可能性......
    它们全部收束聚合于现在，将hu4377的身体完全包裹起来。
    下一刻，猛烈的光芒在一瞬间里笼罩了整片秩序场，金色的光芒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那能够撼动虚点跳跃船的猛烈震动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得到了相当程度的减弱，尽管飞翼们内部的姿态稳定器和姿态控制器仍然在发出一系列尖锐疯狂的警报，但是震动已经跌落至危险阈值之下，不会再损坏这些舰船，还有这些舰船在耗费了漫长的时间之后拼力押运至此的设备了。
    光芒散去了，面对恢复平静的秩序场，还有秩序场附近那活动强度完全可以说成是夸张的虚资讯环境，剩下的人们知道，自己需要到达的目的地已经抵达了。
    没有更多的话语，老兵们用沉默和礼节结束了对那位“帝国元老”的追思。
    在这之后，他们释放了自己携带的“货物”。已经充满了扭曲和伤痕的庞大货柜舱猛然解体，货柜舱本身迅速转化了自己的姿态，它们变成了一系列虽然残缺不全但是仍然能够使用的工业模块，而伴随着它们的解体，货柜舱中原本装载的货物也随之现身。
    拥有无以数计的金属触手，其核心部件如同额外加装了一个更加庞大的重锥的破城锤——那是一座国家点火装置，它们被帝国用来制造世界枝干。
    已经展开的工业模块开始大批量地制造最为强悍的动力炉，然而，在国家点火装置那似乎永远无法被满足的触手们贪婪的抽取之下，这些性能强悍的动力炉被一次又一次地榨干。无数从末梢流向中枢的能量脉流在巨兽的导能管网中奔腾着，它们被填入巨兽的炮膛。它们被不断地填塞进去、填塞进去。
    巨大的压力想要冲破约束结构的封锁，而约束结构则利用这压力让自己变得愈来愈坚固，愈来愈能抵抗这狂暴的能量浪潮。
    一圈圈符文组套在重锥一般的主发射器前，这些环排列形成严整的队列，确保它们的圆心位于同一直线上。当约束结构再也无法更进一步地提高自己的抗性时，符文组最终全部固定到位。它们几乎被压缩到了一起，在它们面前“不远”的地方，就是烈阳风场的最边界所在。
    “——放！！”
    此时，是星明帝国远征纪年3 578 351 463 126年。
    在这一年里，第15象限的第852号虚空航道连成一线，而在这条线的外端，一张沿着风场边界展开的网已经在太阳风顶处形成了一张秩序的平面。

 第504章 屏障

    第504章 屏障
    在危险的烈阳风顶处，直接利用国家点火装置轰击风顶中的不稳定环境制造出世界枝干，从而开拓最开始的前进基地，这就是最终被确定可行的解决措施。
    这一措施看起来相当激进。但是，在分析了大量数据之后，帝国的学者们却发现，这实际上是一种相对简单并且十分有效的做法。
    经过长期以来的研究，帝国已经对烈阳风顶的环境有所知晓，在那片极端的虚空之中，虚空原本拥有的虚资讯浪涌与作为外来力量的烈阳恒星风在这里反复争夺着环境的主导权，进而形成了复杂且十分不稳定的本底环境。
    如果烈阳的恒星风一直是相对均匀的，或许这里的环境将不会如此危险和如此复杂。
    但是在此前三万多亿年的时间里，烈阳的活动出现过许多次高峰期，也曾多次陷入低谷，不稳定的太阳风很有可能会在强势的时候将风顶的范围外扩，而在烈阳虚弱的时候，风顶又会被外界的信息活动压缩，然后再在下一次的恒星风强势期中被推动扩张.....
    层层叠叠的乱流构成了整片风顶，这片乱流体现了烈阳与虚空本底环境对这些区域反复争夺主导权的“具体过程”。在主导权的不断易手中，风顶基本上已经在这里形成了动态稳定。同时，乱流本身也成为了帝国的秩序力量跨越这道“最遥远的边界线”时不得不面对的强大阻碍。
    而直接使用国家点火装置轰击这一团叠加在一起的乱流区域，则是一种有力的“泄压”途径，不稳定虚资讯中蕴含的变动在固定至世界内部之后，这里的环境将趋于缓和。
    同时，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帝国涉足该领域为数不多的“有效手段”和“高效手段”。如果采用温和的、谨小慎微的办法，那么从这里抛下的奇点将会有很大的概率被乱流卷到陌生的黑暗虚空中，再也难以找寻到其踪迹。
    更多的航路正在将自己的开通段努力延伸至烈阳风场的尽头。
    每当有一条新的航路延伸至太阳风顶，一顶璀璨恢宏的华盖就会在太阳风形成的无尽穹顶中张开。这些华盖由无以数计的世界构成，它们以近似分形图案延伸的方式向外扩散，将大片的虚空区域划入帝国的“治下”。
    而在世界枝干如同烟火一般猛然炸开的时候，那些曾经为国家点火装置制造出动力源的工业模块们也不会闲着。
    帝国派出的战士们用了一万亿年的时间抵达了烈阳风顶，而帝国的舰队又用了五千多亿年的时间勉强铺平了前往风顶的道路。不同于最开始的困窘时刻，现在，帝国的舰船已经能够保证自己在还能执行任务的前提下抵达这里，并且将前线所需的货物随之安全送达。
    这意味着，在这里，帝国已经可以展现自己的力量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工业力量已经可以在这里展开。
    在这里，在烈阳风顶所在的虚空之处，除了λ文明联合体可以在跟帝国合作的情况下对这片领域窥探一二，其他的文明对此只能望洋兴叹，那些文明知道，自己的手在短时间里是不可能伸到这里的，所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默认了条约在这里制约能力减弱的事实。而这也就意味着，帝国的工业模块所能释放出的生产力将不再被限制。
    在这里，帝国的工业模块以自身为蓝图，源源不断地复制自己。
    这一过程以指数爆炸的方式进行。在自我复制的过程中，大量的工业模块将会从指数膨胀中分流出来，它们将会改变自己的作用，转而开始生产动力炉、某些设备或者大型设备的部件，甚至干脆把自己彼此之间融合在一起，形成更为高等的工业母机和工业单元。并且，在这一过程中，新生的工业单位也会继续进行指数复制，直到扩展其生产能力到可以满足需求的水平。
    世界枝干的规模庞大，由于创造世界的时候无法让创世奇点直接顺带孕育出主权设施，世界枝干将会处于缺少管辖力量的空白状态，但是在这些工业模块指数爆炸的增殖速度面前，这样的空白并不会持续存在太长的时间。
    为了尽可能的保证自己曾经的努力不会随着部分的放纵而付之东流，在这里，帝国仍然会遵守一些自己曾经定下的规则。
    例如，国家点火装置所发射出的信息流仍然会进行特殊的调制，经由它所制造出的世界内部会十分混乱，这种混乱是尽可能的避免有智慧生命出现在其中。如果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帝国会通过修改参考系等方式，让该世界在帝国的眼中加速进入到世界末日的状态，使其中的一切自然终结而不是被外力摧毁。
    再例如，如果这里出现死潮活动，帝国舰队会尽力将其净化，并且按照符合帝国本土的标准将遭受污染的世界妥善处理。帝国不会将被污染的世界碎块或者其他的东西一扔了之，这里虽然被称作是“黑暗虚空”，但是这里的黑暗只是相对于帝国的“眼睛”来说的。
    由于帝国在这里的观测仍然多少会受到限制，所以这里的虚空看起来要比帝国本土所在的虚空区间要阴暗，但是这并不意味这这里的虚空是空无一物的。这里也有很多世界，在这些世界的内部也很有可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智慧文明。如果在这里因为“没有协约范围内的文明进行监管”就随意处置那些危险的残骸，那么那些原本生存在这里的种族就有可能遭受无妄之灾。
    在这里，帝国遵守着自己为自己定下的规则，而对于这里发生的、与帝国并不相干的事情，帝国并没有使用那些通行于帝国本土的条约和协定对这里再加干涉。除了必须要注意的防微杜渐问题，还有另外一条重要的理念在帝国生命的内心深处支持着他们的行动——规则是用来约束自己的，而不是用它们来要求别人。
    ......
    “虽然有思想准备了，不过实际感觉起来......跟预想的情况差别还是挺大的，这里真是太麻烦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什么都得靠手动操作来调整......”看着面前不断点亮然后又熄灭的虚空地图，73—2—3—yorpq7131忍不住抱怨了一下。
    “知足吧，这里的条件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在静静地听完以后，73—2—9—oufqw31910将自己的舰员的抱怨顶了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吐槽一下而已，还不让说了嘛！”yorpq7131使劲揉了揉自己已经积攒了一大堆观测数据的眼睛，然后继续死死地盯住了环绕在自己面前的屏幕。
    这两人就是这艘舰船的全部舰员，他们现在正在一艘救赎级掠夺舰上，这艘掠夺舰的舰身主题呈棱锥状，如同一把粗大宽阔的匕首，舰身的四面上各有一个凸出表面的巨大半球体。在这些半球体的顶端位置，绘制着玄奥繁杂的同心花纹。
    巨大光滑的半球体是掠夺舰的信息牵引器，它们可以说是整座掠夺舰最为重要的核心设备，掠夺舰的掠夺能力正是由它们所赋予的。它们可以形成强大的拖曳场，这种场可以在保证其内部环境的稳定，进而保证即使是需要牵拉由凡俗信息构成的存在，这种设备也同样能胜任这些任务。
    航道建设工程目前已经基本完成，航道周围可能存在的威胁已经在建设过程中被掠夺舰们肃清，而在火力基站和虚空要塞等防御设施落成到位之后，保卫航线的任务将会交给它们。随着工程船队一起缓步前进的掠夺舰们，如今在不断张开的世界枝干边缘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主权设施到位之前，它们需要负责调整世界枝干中扭结起来的世界结构，使得它们在风顶处均匀地铺展开来。
    “啊——这里什么时候才能通航顺畅啊——这么大一艘船才有两个人而且还不能使用之前的无延迟驾驶模式......好麻烦啊！好寂寞啊！”静待了没多久，yorpq7131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舰长你想想，这都什么年代了啊，帝国的第四个万亿年都过了大半了啊！天区号都涨到105了，艺术都能专门组建好几个部门了，对了舰长，你知道吗，帝国皇帝议会已经准备投票决定在第五个万亿年里引导帝国回归共兴阶段了哎！咱们这里的环境却还是跟小聋瞎似的！”
    “知足吧你，要知道，现在能用脑插线进行辅助已经很给力了，那些最早开伟大征程级来这里的人，他们可都是手动操作所有的设备好吗？！这里可是烈阳风顶！”
    oufqw31910已经有点想给自己的操作员一个暴栗了——“还有，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人这么少！别忘了，这里的虚空信息偏移差可是要比帝国区大得多！那可不是单纯靠算法就能补偿过来的！咱们没事，那都是舰体结构在拼了命的帮咱们抗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影响！要是带那么多人，在虚空航行过程中舰体承受不住怎么办？”
    “好好好，我闭嘴，舰长说得对，我就不该跟你怼......？？前面怎么没东西了？舰长，你在好好开船吗？”
    yorpq7131再次“修复”了一下自己已经十分“酸胀”的眼睛——也就是好好揉了揉。他一开始以为自己因为疲惫而多少有些眼花，毕竟在这个就算穿十套衣服还是会从骨子里感到冷的地方确实不太适合长时间工作，但是自己面前的情况......似乎已经超越了“眼花”的范畴。
    自己的眼前变成了一片空白，别说世界了，连半点秩序场碎片都没有。
    “......我在开船啊？嗯？前面这是怎么回事？”oufqw31910也注意到了问题，自己的船似乎停在了虚空中，无法再向前进了。
    一开始，oufqw31910以为是自己设置的目标出现了错误，所以使得舰船秩序场所形成的世界邻域没有与在目标处理论应该存在的世界彼此粘连起来，所以他再次校对了导航设备。但是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面前的虚空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粹的空白，在那片区域中，没有任何其他的秩序场存在。
    “不应该啊？这里应该远远不到我们所巡查的这条世界枝干的边缘才对啊？”在确认自己面前的异常情况确实存在之后，二人一下子就变得严肃起来——自己当前所在的位置距离理论中的世界枝干末端还有一定的距离，自己面前应该有更多的世界才对，凭空抹消掉千百万亿个世界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会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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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对，前面有问题，虚空引擎切换到坐标修正模式也航行不了，那里似乎直接被......屏蔽了？遮断了？！”oufqw31910发现，自己面前的虚空中似乎存在着非常强大的屏障，这种屏障直接把虚空引擎的跳跃能力都给遮断了，虚空引擎传递给自己的回馈是“无法识别的操作指令”——这种情况让他想到了圣音礼赞虚空要塞上装备的存在之网，但是毫无疑问，这里可没有圣音礼赞。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oufqw31910摇了摇头，“即使是跨越此前未被发现的亚象限，它所能造成的屏蔽作用也不可能这么强，难不成.......不会是发现新象限了吧？！”
    想到这里，oufqw31910眼皮跳了好几跳——如果真的在这里发现新的虚空象限的入口，那这可是个炸裂性的发现。帝国立国至今已经行走在了第四个万亿年里，但是迄今为止，帝国从来没有发现过新的虚空象限，如果这里的屏蔽效应真的是因为发现了新的象限，那么带来的影响将是史无前例不可估量的！
    “yorpq7131，本舰进入紧急状态，我们需要去往其它象限的对等位置，来确定这一屏蔽效应的其他可能情况！”
    “好，知道了。”接到命令之后，yorpq7131开始注意协调自己的观察滤镜，以便于在其他的象限中仍然能清楚地观测到虚空中的具体情况。在他修改滤镜的过程中，oufqw31910操作虚空引擎开始改变舰船所在的虚空象限。
    形如巨型匕首的掠夺舰并没有改变自己秩序场的虚空坐标，而是改变了构成秩序场的所有时间—空间—法则元素的具体组成规则。通过这种改变，掠夺舰进入到了这片虚空的另一层“滤镜”当中。伴随着咔哒一声脆响，象限钟原本正在运行的功能节点戛然停转，而另一个功能节点则开始了自己的运转——舰船已经来到了另一个虚空象限。
    “舰长，干扰仍然存在，并且处于相同的位置！”象限转换完成之后，yorpq7131一句话就推翻了二人之前的推测——那道莫名其妙的屏蔽层在新的虚空象限中也出现了，并且根据位置来看的话，屏蔽层应该是“连”起来的！！
    “我感觉......这该不会是智慧文明的手笔吧？” oufqw31910的心中感觉到了不安，他再次指挥舰船跳过了数个虚空象限，但是在他们的面前，虚空中的屏蔽层仍然杵在那里——无形无质，无影无踪但却通天贯地。
    在虚空中设置这样能跨越数个象限、甚至可能是所有象限的大范围屏蔽层，这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
    在自己的认知范围里……至少是在自己参与这个工程的建设之前的时候，λ文明联合体做不到这个程度，甚至帝国可能也没办法做到。
    如果在这里突然出现一个实力强大到能在虚空中设置这种超级屏蔽层的文明，那么这件事的影响将仍然史无前例不可估量，不过毫无疑问，惊讶将会变成惊吓。
    “呃......舰长，我想我有答案了。”yorpq7131的声音有些颤抖，而当他把自己看到的信息同步给oufqw31910舰长之后，两人顿时都捏了一把冷汗——“通知工程指挥部！立刻设置隐形信标，标记危险范围！！”
    在他们面前的虚空中，有一片古怪的秩序场，那片秩序场已经破损的很严重，本应在秩序场中被严密保护的巨大造物已经有大半的躯体直接暴露在了虚空中，就像是从浓云里显露出来的半副骨架。
    但是......即使如此，它似乎并没有受到虚空带来的猛烈侵袭。
    这件规模庞大的设备如同巨伞的伞骨，在伞骨聚合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呈扁球形的枢纽，枢纽的外部似出现了看起来还不算太重的损坏，或许正是那处损坏导致了这片秩序场的暴露。
    而在枢纽暴露出的黑色外装甲板上，一个巨大的、如同巨眼一般的红色Σ徽记分外刺眼。

 第505章 屏障之后

    第505章 屏障之后
    oufqw31910和yorpq7131的猜测没有错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道屏障的确是出自智慧文明之手，一个同帝国有着亿万年孽缘的智慧文明——Σ。
    没有更多的迟疑，在抛下可以标明危险区域存在的隐形信标之后，两人立刻驾驶掠夺舰以最快的速度撤离了现场。而这条爆炸性的消息，也随着掠夺舰的撤离逐级震惊了负责指挥工程进行的所有负责人。在逐级向上传递的过程中，这条爆炸性的消息一路沿着虚空航路中的中继通讯站和通讯船向着帝国的本土前行。
    为了保证这条信息的时效性，成百上千艘虚点跳跃船在严重的动力过载之后不得不进行了退役处理。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里，在烈阳风顶处发现了性质不明的屏障和大型Σ设施的消息就被送抵帝国本土，并且被直接呈递到了皇帝议会面前。
    “......目前看来，位于前线的人们还无法确定Σ文明的造物与虚空屏障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我们还不能确定究竟是“Σ文明制造了这道屏障”还是“Σ文明的造物遭遇了这道虚空屏障的干扰并且被破坏了”。”
    “发现Σ造物和虚空屏障的具体地点已经被标记出来了。从位置上来说的话，发现它们的地点还是比较靠近旧Σ文明所对应的方向的。”
    “从可能与否的程度上来说，Σ文明应该具有建造这种虚空屏障的能力，如果它们也需要面对一些罕见但极端的环境或者情况的话......”
    “从目前的这些资料来看，该Σ造物上似乎存在死潮污染带来的侵蚀。但是仅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确定它的性质具体如何。”
    “应当考虑在帝国朝向该地点的国境线外以及国境线处设置多重防线，防线的强度标准以能够抵御决战旗舰功能枝为准，所设防线应该具有能与决战旗舰队发生正面战争，并且该防线被突破的时间不能短于十五年。且此要求还有一前提，该前提是在没有帝国其他武装力量援助的情况下......”
    “向对应位置的各天区各部门发布预警信息，命令相关区域的所有帝国力量随时做好战斗准备，要确保无限制抗挤兑资源储备充足！”
    “目前，我们需要更多资料，如果没有更加确切更加清楚的情报，我们就无法有效的判断之后的情形。在漫无目的的情况下，无论是为战争做准备还是为其他的可能性做准备，我们需要消耗的资源总量都相当巨大......”
    “不过，谁能够去更进一步的获得这些资料和情报呢，目前的帝国生命基本上对Σ文明的了解恐怕不足以支持他们去处理这样复杂的情况......”
    “嗯......”
    ......
    “我们去吧。”短暂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和维斯瑞凡两人对视了几次，他们的异口同声打破了会议室的平静。
    “什么？两位陛下，你们——”
    “我们对Σ的了解程度足够高，我们跟Σ文明有足够深刻的渊源。以及——我们对信息的控制能力足够高。恐怕目前，在弄清楚虚空中的屏障和突然出现的Σ造物这件事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为合适吧？”
    “......确实如此，如果二位已经做出决定......祝愿您们平安顺利。”说完，在场的一百多位轮值皇帝共同起身，向两人行礼致意。
    ......
    “具体的行动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了，我，维斯瑞凡的一个分身，克里兹，还有λ文明联合体那边的一尊人像——人像中储存着之前λ文明联合体的“第七圣”的灵魂。λ和“七圣”在本纪年之前属于同一文明，该文明曾经在没有得到Σ文明造物的前提下出现了数亿年的迅猛发展，那次迅猛发展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因为该文明同样拦截到了Σ崩溃之后抛出的大量信息流。”
    在第6象限的第1599号虚空航道的“始发站”处，帝国总旗舰已经做好了准备，维多维尔已经完成了对自身所有设备的校对，同时，他已经预先模拟计算了虚空信息偏移差可能带来的影响，以便自己对当地虚空信息偏移差能够有清楚的认识与预先的抵抗。
    “维多维尔陛下，按照在此之前帝国制订的预案，在您启程之后，帝国全部的武装力量与帝国舰队的指挥权将交由皇帝议会统一指挥。帝国各天区、各部门将维持正常运转，如果遇到任何突发事件，有关单位将按照预案或者遵循相关的安全理念行动。”
    “嗯......都没问题。”临行前，维多维尔细细查阅了所有的文件，确定了帝国制订的所有预案和紧急措施——无论是已经得到了长期执行的，还是近来因为这次特殊的大事而临时增补的，它们都没有问题。
    “绑定已经完成。”三次回馈次第传来，这代表着维斯瑞凡的分身、叙事奇点和承载着曾经的“第七圣”的灵魂的人像已经在自己的“体内”固定到位。在当前的情况下，他们的存在性和完整性已经与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两艘船绑定在了一起。在虚点跳跃过程中，他们可能受到的伤害将会优先由舰体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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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祝您们一路顺风。”前来送行的人们整齐地向总旗舰行礼致意，在他们的身后，在这片港口所在的世界，虚空烈阳仍然“清晰可见”，她所吹出的恒星风仍在掠过这个世界的世界屏障，亿万年来始终如此。
    维多维尔看向了位于自己前方的航路，无以数计的道标世界和中继世界从自己所在的“始发站”开始延伸，它们连成长线并指向无尽的虚空深处，看不见它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总旗舰无声地启动了，从它的周围越过的星光因为受到了轻微的扭曲而看起来有些变形。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飞越了这里稀薄而昏暗的星空。它开始上浮，从秩序的泡沫内抽身离开。
    “中继信标与导航道标位置预先计算开始......协变计算开始......”在维多维尔的脑海里，那些隐藏在虚空中的光点很快便被过滤出来，它们如同由星火连缀形成的长链一般，在虚空中清晰可见。一个个进度条在维多维尔的注释下走到了尽头，一连串“完成”的提示从维多维尔眼前划过，他意念微动，庞大的舰船遵循着他的意志，向着航路的另一端开进。
    与帝国的造物不同，帝国的总旗舰有许多设备并不是由帝国制造的，它们是在这两艘总旗舰还是Σ文明的“末日方舟”时，方舟的预设功能在检索了维多维尔的意识与认知之后，以当时的维多维尔作为“星明人”的意识与认知作为基础，然后使用Σ文明的技术，并且按Σ文明的最高标准设计制造出来的。它们可以直接与Σ文明的造物对标，它们的性能至今仍然要比帝国的造物要强悍。
    因此，总旗舰在虚空航路中前进时就像是在“打水漂”一般，连贯且迅捷。
    “......莉尔，还好吗？”在航行过程中，维多维尔悄悄地向维斯瑞凡问道。
    “嗯？你指的是哪方面的好不好？”
    “啊......心灵，心态，还有身体吧......？”
    “......懂了，加上hu3477，还有之前打开这些虚空航路的人们的选择，伍德你在担心我咯？安心，别想太多啦！”维斯瑞凡摆了摆手，“不要心事那么重啊喂！你这到底需要我说几次啊？！”
    “啊是......不过，啊，算了吧，其实都没有什么，感慨罢了。”
    “这才对嘛——多往前看看有什么不好的？以及——说起来这一点，伍德德有些时候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坚定呢，需要美少女用爱的抱抱来帮你温暖一下吗？！”
    “美少女？前后两个字都可以认可，但是中间那个字，我不是很认可。”
    “嘁——不理你了，专心开船，到地方叫我，我去冥想去了。”
    “冥想......啥？”维多维尔有些奇怪有些奇怪地问道。
    “......跟克里兹一起为你，为我们还有整个帝国好好算一卦！算一卦！【算—一—卦】！！！知道了吧？！”话音还未落下，维多维尔就感觉到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身影消失了。
    “......”自己的周围完全恢复了寂静，但是维多维尔的内心却并不平静。
    数十个千亿年来，星明帝国，或者说是星明文明经历了很多很多。
    文明曾经许多次濒临灭亡，但是或许是靠着包括自己在内、甚至是以自己为主的一小撮帝国生命近乎没有下限的求生意志，“文明”无数次在悬崖边上以急转弯的姿态堪堪绕过了灭亡的危机。
    文明也曾许多次遭遇困难，这些困难可能并不致命，但是它们可能会困住帝国前进的脚步，钳住帝国探索的双手，枷住帝国自由的思考与自由的精神......这些困难之中的大部分已经过去，它们成为了文明发展曲线中的低谷和隘口，而有一些......它们留下的印记太深太深，即使事件本身已经过去，它们给帝国造成的影响也已经永远地刻在了帝国的记忆中。
    自我肯定，自我否定，被信任，被背叛，被质疑......它们从来未曾消失，以前现在不会，未来或许同样不会。
    帝国的许多东西都经历过许多次更新迭代，帝国的生命们使用的唯一灵魂识别码曾经经历过升级也经历过替换，无以数计的生命们或者安稳平静地行走至今，或者随着轰轰烈烈的事件成名和陨落，也有可能在平静中走到了被自己所认可的尽头，进而选择了注销自我......
    帝国的思潮变化过许多次，利益、现实、付出、理想等等无数词语碰撞出的火花或许可能在这过程中点起大火，也有可能只是一闪而过就再无踪迹。
    在这其中，变了的是什么，不变的又会是什么？
    “嗯......”
    一切都会改变。
    不变的......或许只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坚持。一切努力均已这句话为中心，一切进步均是在巩固坚持，在追求生命所向。
    周围的虚空正在变冷，维多维尔感觉到，随着自己正在迅速远离帝国区，道标世界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渐减小，道标世界之间的中继站密度也随之迅速上涨——这些做法都是为了尽可能减小信息偏移差造成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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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有些不太配合自己的行动，自己似乎是这里的异类，周围的一切对自己似乎都不顺眼，它们呼啸着从自己的身旁穿过，想要将自己的某些信息拔下，让完整的自己布满空洞才好。
    维多维尔知道，这是信息偏移差开始产生明显的影响时，遍布全舰的各种传感器传回的所有数据经过统一处理之后传递给自己，进而让自己形成的直观感觉。
    自己的一切并不完全符合这片虚空区间的造物规律，自己在快速赶往“屏障”所在的虚空区间的过程，就像是要强行把一根桩打入跟桩身并不相符的孔一样。实际上，这种影响并不会仅仅出现在这里。实际上，在虚空的任何位置与任何角落，信息偏移差都是存在的。
    只是曾经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之下，帝国从来没有好好地品尝过虚空信息偏移差能够造成的强大影响，直到伟大远征计划启动，大批虚点跳跃船开赴帝国边界之外的虚空深处，信息偏移差能够带来的强大影响力才真真正正的出现在帝国面前。
    不过，如果仅仅是自己，恐怕并不会如此不适。
    应该是另外的三位乘客们——为了保证他们自身的完整，维多维尔将他们与总旗舰绑定在一起，让总旗舰为他们扛下了绝大多数的缺失和损伤，可能这就是导致自己感觉到明显不适的原因。
    一系列演算脚本从预装载状态开始工作，更多的演算资源开始流入虚空引擎、虚点跳跃引擎和自洽法则装甲，协助这些在虚空航行过程中最为重要、同时也是受虚空信息偏移差影响最大的设备或者构造维持稳定，同时加速适应与帝国区相比截然不同的虚空环境。
    在总旗舰的高速跳跃过程中，秩序世界与虚空所带来的不同回馈在秩序场的边界处反复切换，它们逐渐变得有些模糊，就像是隔着一层雾去看的循环动画。周围正在继续变冷，当维多维尔回头向后看时，在自己身后，那颗已经熊熊燃烧了三万多亿年的强大“恒星”......此时此刻看起来，她与天幕之上随便抓来的一颗平平无奇的暗淡星星相比，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了。
    ......
    “目前的情况怎样？”
    “我们已经确认，这层在虚空中出现的屏障在目前已知的所有虚空象限中均存在。我们只确认了它的部分边界，这层屏障的范围非常巨大。”
    “被发现的Σ造物有再次活动的痕迹，或者有其他异常表现吗？”
    “我们无法完全确定这一问题，陛下。我们只能确定，该造物在被发现之后没有进行过任何移动，它的秩序场没有向虚空中抛出过任何能够表明它开始活动的信息。但是除去第一艘掠夺舰所捕捉到的部分信息之外，我们并没有再对它进行过抵近监控。”
    “一方面，我们担心我们过于接近它可能会刺激到它。另一方面，我们担心这层屏障可能至今仍在生效，它是为了关住什么东西而存在的，如果我们误触，我们可能无法应对屏障中可能困住的危险存在。”
    “好，我知道了。”在向现场的负责人们了解了相应的情况之后，帝国的总旗舰便带领着队伍，开始向之前掠夺舰扔下的“危险信标”靠近。
    “莉尔，克里兹，你们俩之前算的卦算出来了吗？有什么说法吗？”在接近的过程中，维多维尔启动了虚空巡天雷达，不过此时，虚空巡天雷达不再主动捕捉故事，它转而让那些虚无缥缈的信息波动撞击在自己的天线上，并经过雷达天线的汇聚最终聚焦在一点处，从而形成相对明确的故事。
    利用这种被动的探测方式，总旗舰可以最大程度的减轻Σ建筑本身受到的扰动，降低它因为环境波动而突然做出动作的可能性。虽然烈阳风顶早就在不知道多久之前就掠过了这里，并且很有可能已经在与虚空本底环境争夺主导权的过程中，对那座暴力出来的Σ建筑进行了反复的“揉搓”，自己再做这样一重保险可能确实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但是该做的终究还得做，要不然到时候后悔那可就晚了。
    “算卦......行吧，我得出的结论是，这座Σ建筑是屏障的生成器之一，屏障是Σ文明的产物。还有，屏障里面所包裹的东西会令我们震惊并且收获颇丰......小吉到中吉，就这样。”听到维多维尔问自己怎么“解卦象”，维斯瑞凡脸皮和眼皮都不由得跳了跳。
    “......维多维尔陛下，我所能推测出的结果是，这座建筑与很久之前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灾难有关，灾难平息之后，Σ文明建造了这道屏障，这是这座建筑，以及一系列还没有被我们发现的同级建筑的用途。不过，它们的用途后来似乎发生过改变......很隐匿。对于屏障里面的内容......我并不能确定细节，但是凭借直觉，我大致认同维斯瑞凡陛下的说法。”克里兹缓声回答道。
    “目前，我没有察觉到里面存在致命的危险，我所能看到的故事线倘若进行续写的话，包含着突然出现危险的故事数量很低，相比于总数来说，它们可以忽略不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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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虚空巡天雷达得到的回馈结果是......好，看清楚了。”维多维尔将自己捕捉到的结果整合起来，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个建筑真实的样子——那是......一张有一半已经泡在虚空中的巨大黑色伞骨。
    “伞骨”没有被虚空侵蚀的痕迹，这应该是因为构成它的材料是自洽法则装甲，那东西有着等同于世界屏障的对虚空侵蚀抗性。
    而目前的已经被大家所认可的虚空公理，则决定了没有秩序场的东西掉进虚空之后并不会“乱跑”，它们会“停留”在秩序场最后熄灭时所对应的位置。
    如果周围没有世界等秩序体形成的干扰，那么这些掉进虚空的东西会一直停留在那里，直到它们重新升起秩序场或者被虚空完全吞噬掉——在虚空迷航和舰船失踪等事故在帝国的红封文件中存在了十数个千亿年之后，这些问题才得以确定。
    “有死潮侵蚀的痕迹，这种痕迹并不“新鲜”。这意味着这种死潮侵蚀痕迹应该已经存在了非常长的时间......它有极大的可能性并不来自于“囊泡”。”维多维尔说道。
    “我认同这种看法。”维斯瑞凡也从自己的脑海中调出了大量的资料：“从囊泡中出现的Σ造物要更加光鲜亮丽，它们所携带的死潮污染活性更高，但是此处的Σ建筑......它的污染痕迹并不属于这一类。这应该是一座非常古老的“古建筑”。”
    “以及，它一座等级很高的古建筑，它顶部的Σ徽记已经接近完整。”
    “那么，我们应该可以考虑之后稍微深入的探索——”
    “嗡~~——”
    还没等维多维尔把话说完，一阵怪异的嗡鸣声忽然从虚空中传来。
    几乎是在一瞬间里，克里兹的全身就覆盖上了一层白光，而在他的身后，帝国总旗舰更是直接启动了国士无双和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在场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们注意到了Σ建筑忽然之间发生的变化——它的另一半秩序场也彻底熄灭了。
    完全失去了秩序场的巨型伞骨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般无力的漂浮在虚空中。而随着它的失效，屏障出现了一个可见的孔洞。
    “......我感觉这东西是不是在等我们？”维多维尔确定没有更多的情况发生之后才不由得感叹道，“之前被太阳风碾了不知道多少亿年，我们来这才多点时间这东西就坏透了......事情发生的还真是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是什么？”
    “……那东西的规模，打眼一看的话……不比象限大陆小多少吧？”

 第506章 巨构

    第506章 巨构
    形如伞骨的黑色建筑现在已经彻底损坏了，它仅剩的秩序场完全消失。同时，位于伞骨中部的扁圆形枢纽上、刚刚还十分明亮的Σ徽记也随之暗灭，光亮不复存在。
    伞骨损坏之后，似乎是由它来维持的虚空屏障出现了一块明显的缺口，而通过这道缺口，人们看到了被包裹在屏障之中的东西。
    由于仍然相隔虚空，在当前条件还不足的情况下，屏障中的巨构具体长成什么样子还不得而知，但是从许多可以从其他方向上说明目标性质的被动探测方式表示......它的规模已经足够比肩象限大陆！
    “奇怪，这里看起来没有活动的迹象，但是它的变量活动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克里兹，你看呢？”
    “是的，陛下，确实如此，它规模庞大到令我难以轻易的形容它。但是它没有对周围造成扰动，也没有任何的活动迹象。”克里兹以最快的速度确认了自己能一眼扫清的细节之后背过脸去：
    “Σ文明对信息的控制程度可以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是按照以往的故事留下的线索分析的话，这样庞大的实体如果正在运作的话，那么无论怎么说它都应该会对周围的环境产生扰动......它似乎仍然会扭曲周围的环境，但是它的本体却是一片死寂。”
    “莉尔，克里兹，之前你们算出来的卦现在还算数吗？”
    “……当然。”“是的，陛下，线索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续写下去的故事也同样没有发生变化。”
    “嗯......”维多维尔仔细思考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之后，他在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总旗舰将持续监控古Σ建筑以及屏障裂口附近的虚空以确保安全。同时，总旗舰将派出携带观测设备的舰影，对屏障内的巨型造物以及失效的Σ建筑进行更进一步的考察。”
    在给自己的存在性舰影增加防护屏障和防疫措施的时候，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似乎从自己开始“执掌”星明文明开始到今天，自己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是预料之外、现有预案无法处置且后果未知的。
    有些时候，“这样的事情”最终得到了相对有效的无害化。但是也有很多次......“这样的事情”也最终酿成了严重的后果......啧。
    “已经将本舰虚空巡天雷达与维斯瑞凡和叙事奇点连线，本舰“国士无双”灵魂增幅系统已经确认覆盖至周围所有单位。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运行权重为指令源70%、不灭长墙100%、边界线30%。本舰将对这一区域的所有信息流动进行严密监控，严防可能出现的信息泄露。奥术王座舰影将探查屏障中的不明巨构，虚空矩阵舰影将探查Σ古建筑。”
    维多维尔很快就将部署进行了细化。他深深地呼吸了几次，随后，一紫一金两艘外形同帝国总旗舰一样、但是却是由光芒所打造出的“影子舰船”从总旗舰的本体上剥离了下来。
    金色的舰影逐渐接近了漂浮在虚空中的Σ古建筑。而紫色的舰影则小心翼翼地从虚空屏障上那道刚刚被打开的孔洞中钻了进去，在隔着相当远的距离的基础上远，远地盯着那座屹立于虚空中的巨构。
    在虚空中找寻一个没有秩序场的实体的难度是非常高的，加之自洽法则装甲自身的“隐身性能”非常好，虚空矩阵的舰影不得不在克里兹等人的辅助下，利用综合雷达阵列多搜索了一段时间，才从大致的区间里精确定位了那座伞骨一般的古建筑。
    “莉尔，克里兹，有新的发现吗？”
    “我暂时没有，伍德，我所能推测出的内容仍然是之前的那一部分。”
    “陛下，这座建筑的用途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改变了，它似乎接受过一些额外的改装，这些改装......我猜测是为了能够输入信息而进行的。以及......应该正是这些改装导致了导致了建筑物本身与Σ文明之间的联系增强了，而增强的联系导致了死潮污染侵入了这座建筑。”
    “已经清晰观测到死潮污染痕迹。”在成功接近Σ古建筑之后，虚空矩阵的舰影将这座建筑拉进了自己的秩序场中，它的全貌此时终于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建筑本身的规模已经算得上是非常巨大了，构成建筑的外部材料确认是自洽法则装甲，在“伞柄”本应存在的位置观测到了类似于节点三叉戟的大型延伸结构，推测为广播装置且性能强劲。”在舰影环绕建筑飞行的过程中，维多维尔仔细地将整座古建筑的特征一点点地记录了下来。
    由于帝国在发展的过程中曾经遭受过多次来自强大外力的干涉，所以帝国的造物受到事件影响与时代影响的痕迹非常明显，这就导致了帝国不同时代的造物彼此之间的风格和形制可能都会产生很大的不同。例如，一座大型战舰上的通讯设备在“瞻望”级上可能就是一系列突出舰体的圆弧形鼓包，而在清明圣座上，这些设备可能会被封装在巨大的圆柱体内部......
    在看到帝国的舰船时，如果没有丰富的知识，想要一眼识别出每一艘舰船的各部分功能区大致长什么样子，它们可能会出现在哪里是十分困难的。但是Σ的造物就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它们的造物在许多方面似乎都有相当明确的形制要求。
    例如，Σ的大型通讯节点都会制造成类似三叉戟的形状。它们的飞翼形状、外观大小还有出现在它们身上的Σ徽记是怎样程度的完整性......这些似乎都会受到Σ的“形制要求”影响。
    虽然这些内容的暴露可能导致Σ的造物更容易遭受到“定向打击”，但是现在，在帝国现有的基础上，维多维尔不得不怀疑，在Σ文明处于全盛时期的时候，它们的这些形制要求会不会也是它们造物被进一步强化的一环？这些形制要求中会不会同样带有强大的“毒性”，这些毒性在造物本身受到来自外界的敌意和攻击的时候，会做出强有力的回击？
    然而不管怎么说，那个曾经强大到能令决策纪年末期和现在的星明文明都感到遥不可及的Σ，现在终究是已经化为了过往历史的一部分。
    “......封锁十分严密，已经初步分析了整座建筑的外观与可以探查的内部构造。这座建筑的自洽法则装甲非常完整，推测是伞骨中部的枢纽部分在克里兹所说的“改变用途”的阶段里被推出了屏障。死潮污染带来的腐蚀痕迹只出现在这一部分，并且污染是由外向内侵入的，所以这座建筑被死潮污染渗透的程度很低......”
    维多维尔开始用稍微强力的手段更进一步的窥探整座建筑的内部细节，在这一过程中，他命令在外待命的工程舰队后退并升起所有的护盾。这座Σ古建筑应该是十分特殊的，不同于遭受死潮污染之后情况混乱的那些腐化尸体，这座古建筑很可能保留着部分旧Σ文明的设置，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针对窥探和侦测而设置的强力反制措施。
    “奇怪，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吗？帝国现在都能做到让造物在没有任何能源的情况下仍然可以反制入侵，Σ没理由做不到这个......”
    维多维尔一边监视着自己的舰影，一边瞄向身边严阵以待的维斯瑞凡和叙事奇点，两人再次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没有另外发现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是“危险”或者是“有攻击性”的故事线索。
    同时，总旗舰所装备的所有索敌设备也没有检测到任何受到攻击的回应——虽然自己的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可能相对于Σ的原版设备来说还是不那么完善，但是这套设备至少已经跟象限大陆、决战旗舰功能枝和决战旗舰队对抗过，并且也成功挡下了后者的攻击，没有让其攻击在自己的防御破损之前影响到舰体本身......
    这座Σ古建筑里的技术含量不会高到自己的索敌系统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吧？面对如此的寂静，维多维尔感觉到了些许不安，他开始更进一步的尝试使用更为强力的手段，将自己的“目光”渗入到建筑物的内部——
    建筑内的环境十分单调，黑色光滑的材料构成了通道的每一寸墙壁。通道是圆形的，让人想起了某些自然界原生生物体内的管道构造。所有的通道都没有灯火，建筑物里的环境虽然阴暗，但却并没有让维多维尔感觉到阴森可怖。相反，他感觉到这里的环境中透露着庄重和肃穆。如果有一位旅者来到这里，他或许是敢于在这里睡一觉的。
    一边这样想着，维多维尔一边继续进行着自己的探查。他忽然发现，在伞骨中间的那座枢纽建筑上，在被死潮污染侵蚀出的花纹所环绕的区域中央......那里的穹顶上似乎有一块明显的缺口，那道缺口通过相当薄弱的装甲与这座建筑的主通道相连。主通道现在已经被填满了，大量堆叠起来的管状物占据了通道原本的空间，而那些管状物.....与伞骨背面的巨大节点三叉戟直接相连。
    “直接连接？看来，在克里兹所说的这里的用途开始改变的时候，屏障之外的Σ“人”就从这里向屏障内部传递信息......”维多维尔检查了自己所做的事情的过程还有其中的逻辑，其中没有明显的不妥和严重的漏洞。在确定这些情况之后，他暂停了虚空矩阵这边的继续探查，转而将注意暂时投向了奥术王座那边。
    此时，一直远远地盯着那座虚空巨构的奥术王座舰影开始逐渐拉近自己与那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型造物的距离。奥术王座舰影不断的细化扫描着虚空中巨大的存在属性高峰，这座矗立于虚空中的巨构的全貌在维多维尔等人的眼中也随之逐渐完善起来。
    巨构的主体部分是一个规模非常巨大的扁球体，在扁球体的上下各存在一座狭长高耸的巨大金字塔——它们勾起了维多维尔不好的回忆，自己似乎见过那种金字塔，在曾经对抗象限大陆时。
    他皱了皱眉头，继续巡视着这座规模庞大的虚空巨构。
    在扁球形的主体外围，则均匀的分布着二十六个外形与主体部分基本相同、但是规模更小且更扁的扁球体。二十六这个数字使维多维尔想起了虚空中的二十六个已经确定的虚空象限。
    这些规模更小的半球通过通道与主体相连，而这些通道的形状看起来有些像是“熔岩拉丝”——将两块烧熔的圆石分开时，它们之间彼此形成的黏连部分被保留下来并冷却成为黑曜石玻璃，这就是两者之间的通道给维多维尔的感觉，无论是从形状还是从质感上来说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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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巨构的最外侧，则分布着三条规模巨大的环带，3这个数字对于Σ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所以在Σ文明的很多造物中都可以发现与数字“3”有关的元素。相比于巨构本身的体量来说，环带既不宽阔也不厚重。此时此刻，它们完全停止，就像是一台被按了暂停键的三维陀螺仪一般。
    “巨构本身的完整性非常高，没有检测到明显的破损痕迹，构成大陆的材料为自洽法则装甲，自洽法则装甲的等级与之前的伞骨状建筑，以及Σ的绝大部分旗舰级战舰一致，这种材料被帝国称为“中级自洽法则装甲”。目前，更高级的自洽法则装甲只在决战旗舰和奥术王座、虚空矩阵两舰上被明确存在了。”
    “象限大陆应该是与这座巨构造物使用了一样的材料。如果这一观点无误，那么到目前为止，帝国没有在其他Σ造物上发现明确的更高等级的自洽法则装甲存在的痕迹......”
    “它的内在应该并没有完全死去，在足够接近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感知会受到外来力量的扭曲，原有的方向感会失灵，所有的张量都会被明确的标注出正负要求......这应该是它的自我秩向定义能力还在生效的表现。这座大陆......它的状态跟外面的建筑应该是不一样的。外面的建筑已经陷入了完全的停摆状态，而它......”维多维尔斟酌了一会该怎么形容它的状态。
    “它目前表现出的只有寂静，但这并不是因为它已经死去，它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莉尔，叙事奇点，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有头绪吗？”
    “陛下，我的观点是……利用那座Σ古建筑，将这片巨构造物激活。”沉默了一会之后，克里兹缓声说道。
    “莉尔，你认为呢？”
    “......我认为......可以这样做。”在一段时间更长的沉默之后，带有维斯瑞凡部分意识的身影向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第507章 Σ的遗民

    第507章 Σ的遗民
    “知道了。”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奥术王座的舰影此时被撤回到了屏障的孔洞附近待命，而虚空矩阵的舰影则拖动着那座形如伞骨的Σ古建筑，将它重新归位，并且让伞骨内侧的“节点三叉戟”大致指向了屏障中巨构所在的方向。
    “姿态已经稳定，开始尝试唤醒“伞骨”。”维多维尔小心地控制着虚空矩阵的舰影与Σ建筑的稳定性，并且开始尝试用自己的能量来为这把已经离开大伞的伞骨供能。
    几束微小的金色流光从虚空矩阵的舰影尖端钻出，它们小心翼翼地爬过舰影与古建筑之间的一小段距离，然后轻手轻脚地攀上了那个巨大的红色Σ徽记。
    在那个已经遭受到些许污损的徽记中央，存在着一个明显的“缺口”，而在那个缺口的“下方”，就是这座建筑的主通道——当然，主通道现在无法通行，它被无以数计的管道堵了起来。
    几束晶能光芒在接触到缺口之后，在其外表面上停留了一小段时间就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吸了进去。同时，维多维尔注意到，占据主通道的管道......似乎出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光点。
    “......陛下，那一簇管道，它们似乎是一个充能系统。”就在这时，克里兹忽然说道。
    “......我越来越觉得这一切是故意的了。”维多维尔皱皱眉头，“这里恐怕有很多的事前安排，这里很有可能在等待着我们的到来——或者是跟我们“等价”的存在的到来。”
    影子一般的虚空矩阵号增强了自己输出的晶能的总量。维多维尔小心的控制着这些晶能的指向性，以确保这些超越世间万物的强大能量不会失控损坏这座古老的建筑。
    在金色的河流涌向伞骨上的缺口的同时，总旗舰注意到，那些管道之间的亮光变得比之前显眼了许多，克里兹的猜测应该没错。这座建筑很有可能在它还能正常使用的时候也是以这种方式启动的——外界将需要传达的信息混入能源之中，这样就能保证外界可以掌控一切，它们只需要从外界向内输出信息，而不需要与内部产生任何层面上的信息交换。
    帝国也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一些带有大量高污染性的模因的研究站点。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屏障本身所圈定的范围就是收容区的话，那么这里即使曾经确实关押过某种危险程度极高的东西，那个东西现在应该也已经消失了——或者是逃走了。
    但愿不会是后者。
    随着充能过程的进行，维多维尔逐渐了解了这座古建筑的更多性能——它非常坚固，冗余和抗损坏的能力都非常高，这些特征表明，它应该是Σ专门为了在恶劣环境下遭受暴力使用而设计制造的。
    在确定了这一点以后，虚空矩阵号的舰影再一次将自己的输出增强，金色的光河逐渐演变成为金色的洪流。舰影的输出再一次增强之后，填充了古建筑原本的主通道的管道开始成片的亮起光芒。并且，随着越来越多的晶能不断充入，管道中的光就像正在前进的进度条一般向着节点三叉戟延伸。
    当进度条延伸至节点三叉戟所在的位置的时候，正在注视着这里的情况的人们的精神也随之绷紧。得到了充足的能量之后，指向屏障内的Σ巨构的节点三叉戟被唤醒了。紧接着，一道明亮的金色光芒悄无声息地从三叉戟的尖端迸射出来，并且径直飞向了目标所在的位置。
    “没有检测到会造成破坏的指向性赋值，这束光经过了水平极高的调制，它在跨越虚空航行时自带秩序场......”维斯瑞凡一条一条的罗列着自己的发现，我们跟Σ所用的应该不是同一种超凡能量，而晶能在这里也能使用的话......要么就是它们设备可以兼容其他的超凡力量，要么就是......
    “那些管道类似于我们的多元变量刷，可以将任意变量转化为可以使用的能力。”维多维尔接下了维斯瑞凡的话头。“所有人做好准备，接下来可能会有冲击！”一边说着，他一边将更多的安全措施嵌套在了维斯瑞凡还有刚刚返回舰船的克里兹身上。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忘记那尊沉默寡言、但是似乎一直在对周围的一切表示出好奇之情的“人像”。
    “咕隆——”沉闷的巨响声从虚空中传来。通过奥术王座的舰影所捕捉到内容，维多维尔清楚地看到了那座矗立在虚空中的巨构“解冻”的过程。
    带有强大的世界邻域的秩序场瞬间展开，世界邻域在虚空中形成的“引力”险些将奥术王座的舰影卷进去，暂停键被解除，围绕巨构主体运作的三道巨大黑色环带重新开始旋转。一系列复杂规整的刚硬纹路以金字塔为中心，逐渐蔓延并铺满了巨大的扁球状结构主体。而在这些红色规整的花纹中，一系列完整的Σ文明徽记赫然可见。
    “陛下，这座巨构的管理者正在苏醒，它应该很快就会注意到您的存在。目前看来......这位管理者恐怕是一个来自Σ文明的“人”。”克里兹忽然体型道。
    “嘶——”
    在克里兹提醒自己时候，维多维尔已经感觉到了这一点。在那不知道已经按下了多久的暂停键被接触的一刹那，自己就察觉到有大量的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扫过。那些“注意力”的本质应该是巨构建筑的扫描设备和操控这些扫描设备的“人”的意志。
    它们目前还很混乱，漫无目的，没有焦点。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从奥术王座的舰影那里就传来了十几次被注视的感觉。估计应该是操控者还没有“完全睡醒”。在维持高度戒备的同时，维多维尔打算继续等待一阵子，等待情况的进一步稳定。
    同时，也得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自己可能会被问哪些问题，自己需要面对的这些Σ“人”可能会做出哪些反应，自己能问什么问题，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还有这座设施的火力和防御力如何，帝国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有可能把它给啃掉......
    很奇怪，在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维多维尔莫名奇妙的有了一种恐惧感，尽管自己在思考的事情有许多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但是自己目前的恐惧感......似乎更像是不知道自己成绩如何的晚生，在面对德高望重的前辈时内心所产生的敬畏。
    自己没有等长的时间，散乱的注意力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汇聚起来，并且维多维尔可以确定，“它”已经有了明确的目的性。被Σ的巨型构筑物投射出来的目光先是在奥术王座的舰影上聚焦了一段时间，随后，那束目光盯住了自己。
    “......似乎没有明显的敌意。”在被目光注视的过程中，总旗舰微调了“指令源”的生效强度，那道目光在自己的感知里没有变化。
    指令源作为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前端环节，它的作用就是可以极大的压制敌人对自己产生的敌意——如果那束目光中有敌意的话，即使是微调自己应该也能察觉到那束目光中产生的变化，然而，并没有。那束目光就这样盯住了自己，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信息能够从这里被挖掘出来了。
    紧接着，奥术王座的舰影便接收到了一连串来自巨构建筑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更加确定了一行人之前的推测。
    “......我觉得这里的一切的确是在等“我们”，在等砝码文明的到来。同时，Σ对虚空的影响还真不是盖的。”在解析出那些信息的含义之后，看到它的人们无以不感到惊讶、差异和......无话可说——那些信息中所包含的内容，是一系列正在变动的几何图案！！
    “......咱们之前是从那些凡俗文明那里学来的这一点，现在看来，归根结底的老师还是Σ啊。”维多维尔立刻也发回了一系列几何图案，不过自己所发出的几何图案同接收到的图案相比，是有些许的不同之处的。
    几乎是在一瞬间，奥术王座的舰影就接收到了更多的新信息——只不过，这次来自Σ巨构的信息不再是一系列几何图案，而是大量用图案来表示的数理逻辑！
    “计数，几何，计算，变量......”克里兹和维斯瑞凡也围了过来，跟维多维尔以并开始分析从那座建筑中传来的信息中到底蕴含了哪些内容。
    “一元函数，多元函数，矩阵，散度，旋度，张量，群论......进度够快的。”
    “别说话伍德，这还没统计完呢！”维斯瑞凡拍了维多维尔一下，“群论，博弈论，拓扑，同胚，分形，流形，影射簇，控制论，混沌......”
    “辛几何，上同调，随机矩阵，同调镜像对称，连续统第一定理，连续统第二定理，现实本征计算，信息赋值投射，休谟流形......抱歉，两位陛下，我有些跟不上了。”克里兹很抱歉的摇了摇头，率先选择了退出。
    然而，没过多长时间，就在勉强看懂了存在属性虚数的完全建立过程和整合分解过程之后，帝国的两位皇帝也迅速败下阵来。来自Σ的传讯彻底结束之前，已经有相当的一部分内容他们也完全是看不懂了。它们应该不再是单纯的数理内容，而是把大量的数理理念和哲学观念融合以及对现实的操控等多项内容联立到了一起。
    毫不夸张的说，要想完全弄懂里面的东西，而不是照葫芦画瓢抄个答案就拿去用的话，整个帝国忙活的时长至少得以千亿年为单位计算。
    “......唉，不能说很可怕，只能说是非常可怕。”仍然坚守在这道恐怖的深渊面前的两人对视一眼，“把能看懂的内容所对应的画面发回，看不懂的内容就算了，Σ应该能明白我们的意思。”
    紫色的舰影在经过稍微的准备之后，便将两个帝国皇帝剪裁好的“视频”按照自己接收到的格式投射了回去。在总旗舰这一次将消息发回之后，Σ文明巨构建筑中的意识沉默了长的多的时间。
    正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的担忧程度开始隐隐上涨的时候，那个正在巨构建筑中注视着外界的一切的意识再一次向帝国的总旗舰发来了信息。
    只不过这一次，Σ那一方发来的消息多少有些过于重磅。
    ““它”希望能跟我们......谈一谈？”维多维尔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几字，“它是怎么获得我们的文字和文化并且这么快就熟练运用的这一点暂且不说，看它的意思，它想直接跟咱们谈什么？无论怎么说，这是不是......太急迫了点？等等，还有落款？”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这一条信息最后的落款位置上，那里赫然写着这样的一行星明文字：
    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站长兼本站全体成员，文明守望者，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Σ—48。
    “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密度高到爆炸的信息量呢……”

 第508章 谈话(一)

    第508章 谈话（一）
    事到如今，犹豫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而拒绝......看起来也已经不再是一个有必要去考虑的选项了。
    “克里兹，你带着λ文明的人像暂时离开这里去后防舰队待命，莉尔，你做好随时切断这一分身与本体的联系的准备。帝国已经在对应这一区间的方向上布下防御。”维多维尔沉声道。
    “嗯，知道了。”
    “愿一切顺利，维多维尔陛下。”随着总旗舰解除对自己的保护措施的绑定，浑身闪耀着白光的人形奇点用质感相同的白光将承载着第七圣的灵魂残片的人像包裹起来，并且将它从帝国总旗舰中带离。
    在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操控着帝国的总旗舰的意志又细细地检查了自己的状态。保护精神与意识的多道防线都在正常运转，防疫措施与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联动状态良好，对抗各类冲击的分流措施和阻挡措施均已布置到位，反入侵与反控制的所有脚本均处于保护体系内并且当前已经开始全功率运行......
    能做的一切都做了。维多维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之后，便接受了这封“通话邀请”。
    出现在他为了接起这次通话而设置的“意识投影”面前的，是一片无边的混沌空间。在刚刚进入这片空间的时候，维多维尔看了看四周，他没有发现任何独立于周围混沌的环境的实体，也没有发现那位Σ“人”的身影。
    不过，这样尴尬的等待几乎是瞬间结束了。
    伴随着一个恢弘的庞然阴影从混沌中逐渐显现，这场谈话的另外一方也加入到了对话之中。不过，在看清楚那个身影的一瞬间，维多维尔差点被吓得骂出声来——
    当阴影散去之后，那副恢弘可怖的庞然身躯在维多维尔面前展露无遗。不过，与其说那是身躯的话，倒更不如说那是一个可怖的怪物，它的身躯如同不断翻涌的巨大云团，云团中的每一丝波动都是那样的深邃，仅仅是目光上的稍微接触，维多维尔都感觉自己有可能会被云团中的那些浪涌吞噬。
    数不清的黑红色触手在云团中狂舞，每一根触手上都遍布着复杂的纹路与图案。
    几乎是每时每刻，云团内外都会有无数只眼眶为菱形的巨眼闪过，它们凭空生成，不计其数的目光在与维多维尔对视稍许之后，巨眼就会闭上并完全消失。
    在云团的最深处，维多维尔似乎看到了一系列明亮凝实的核心，它们会不时出地投射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这些图案就像是从无限延伸的射影过程中截取的片段。但是如果想要去细细分析的话，这些图案却又会直接消散，就好像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呃......你好？”面对此情此景，面对这样一个形象怪异的“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维多维尔强忍下了心中的怪异感，尝试同这位Σ“人”打招呼。他并没有得到语言上的回应，不过那位“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似乎将更多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同时，那些目光持续的时间似乎也比原来长了一些——这是它在跟自己打招呼，或者是对自己有兴趣的意思吗？
    “......或许，这个形象会更方便我们之间的谈话。”
    一个低沉浑厚，但是语气听起来很平和的男性声音响起，在维多维尔的面前，那团包裹着无数条触手和无数只眼睛的巨大云团的形象也开始快速地发生变化，它的躯体开始迅速缩小，翻滚的云团、狂舞的触手和明灭的眼纹都开始向内压缩，最终，它们都消失在了一片闪光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类身影。
    “人类形体......因为在这里不太好用，有一段时间我就没有再用过它。”Σ—48挥了挥手，在两人之间召唤出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这应该是符合你所在的文明的文化和习惯的吧？坐吧，需要谈论的内容应该不少——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是的，确实如此。”维多维尔的身影点点头，随后在坐在了摆在他面前的那张座椅上。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大致看清了自己面前的Σ人的新形象：
    标准的人类形体，身材要比自己更加高大魁梧，一身黑红配色的、跟帝国的军装极其相似的衣服显得干练且庄重。黑发、黑瞳，显露出来的皮肤颜色似乎比自己的稍微深一些，同时，在Σ—48的脸上，维多维尔看到了一些细细的皱纹，这些皱纹使得它看起来要比帝国的绝大多数人都更加老成，却又不会让它......或者现在应该说是他？显得苍老。
    “我在这里独自过了很多年......不过，虽然我独自呆在这里，但是我与外界的联系并没有完全中断。所以，我多少掌握了一些这里建成之后的外界的情况与变化。所以，我可能会知道一些会让你感觉到震惊的事情。请相信，我没有敌意。”
    Σ—48说道。“在我还能听到外面的声音的时候，我被告知了外界正在进行的一系列的计划，这其中就包括了砝码计划。我想......你应该是来自星明文明，或者说.....你来自333-x-79776-51274-277a号文明，你所在的文明曾经接种过“控制代码”，而目前的你是砝码造物“末日方舟”的持有者，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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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确实是这样。”在听到这些话语的瞬间，维多维尔的确感觉到了震惊——不过，他很快就转过了这个很小但很急的弯。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来自旧Σ文明的强大智慧体，在数万亿年前的时候，它们恐怕才是这片虚空中的主导力量。实际上，对于砝码计划，对于那些始终无法确定的历史事件，它们应该比自己还要清楚的多才对。
    “那么......“烈阳”呢？据我所知，末日方舟和“烈阳”应该是砝码造物之中的“一套”。”
    “她在镇守我们的整个文明。”
    “啊，是这样。那么，你与她......是目前星明文明的领袖？最高领导者？”
    “最高领导者......？”维多维尔想了想，“大概算是吧，不过在很久之前，这个最高领导者就已经是虚职了，对于整个文明来说，目前的我们......有了我们会更好，不过即使我们消失了，文明也不会停止运转。”
    “啊......那很好。”Σ—48点了点头，维多维尔感觉到，当自己说出这些情况的时候，他好像对自己所说的情况表达了......“满意”？
    “Σ......想来，我们的文明应该已经出大事了吧？”在说到这一点的时候，维多维尔明显的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心中多了一些急切的感觉。
    “负责与我交接信息的人们曾经告诉过我，有很多信息是他们偷偷发出的，当时的天区列王们正在经历剧变，有很多信息被莫名其妙的管制起来，但是他们认为我有必要知道这些——比如砝码计划，比如可能会随着砝码造物一并出现的砝码文明。”
    “......他们告诉我，在非常久远的未来，可能会有这样的文明重新找到这个地方。而如果这样的文明出现的话，那就意味着我们的文明在很久之前就已经遭遇了极其重大的变故。所以，请你如实告诉我外面现在的状况。”
    “......确定吗？”维多维尔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Σ人的双眼，认真地确认道。
    “是的，请告诉我外面的情况。”
    “我所在的文明认为，Σ文明在在三万七千亿年之前的时候，因为“架桥行动”的失败而遭到了极其强大的死潮冲击。并且，在遭遇冲击后不久，Σ文明的智慧可能就已经在死潮污染的侵蚀下消失了。而它们的躯壳存在的时间要更长——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无法确定虚空中是否还存留着没有被发现的古Σ文明遗迹。”
    “也就是说，我的文明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灭亡了吗......”在听到这些话之后，Σ—48沉默了许久，才又缓声说道：
    “我想再确定一些问题，我不确定你所说的“死潮”所指代的东西，希望你能更进一步的描述它的样子。还有，我目前并不确定你们所用的“年”与我们所用的“年”是否是同样的计时方式。我们所使用的年是一种特殊的时间单位，这种时间单位以世界的诞生和灭亡这一过程作为一个刻度。对于没有被操控的世界，无论它内部的时间如何演化，我们都有办法将它内部的时间对应到我们的一年上。我想确认，你所说的“年”是不是带有这样的性质。”
    “我们的年的确带有这样的性质。”维多维尔说道，“我们将其称之为“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之前我所说的“三万七千亿年之前”就是“三万七千亿文明主轴资讯演化年之前”。而死潮......”
    “我们认为它是秩序的反面，它的出现会导致秩序世界被摧毁。在秩序世界中出现的时候，它会张开一座正圆形的二维黑色大门，我们将其称之为死潮之门，死潮在秩序体上蔓延的时候，会出现黑红色的二维花纹。如果有足够多的受到污染的世界聚合在一起，它们就有可能形成规模更大且能存在更长的时间的危险实体，我们将其称之为“断裂带”......”
    “......啊，抱歉，这就够了。“死潮”与我们所说的“乱海”指代着相同的对象。”
    Σ—48缓慢地抬起手打断了维多维尔正在说的话。“看来......那时的我们的确没有在这一方面上做好准备就贸然前进了啊。那么，砝码文明的领袖，能否告诉我，星明文明当前已经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已经做成了哪些事情？”
    “当然，如果有所保留的话，那也没有关系。毕竟我们刚刚相识，我们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就做到完全信任彼此。不过，如果你确实准备有所保留的话，请你尽可能的在描述一些你认为与之平级的东西。我需要通过了解这些内容来确定我可以透露的内容——它们有可能会对你们的文明造成严重的影响。”
    “影响......”维多维尔稍微皱了皱眉头，“仅以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认为这座Σ设施和你的存在这件事对星明文明的影响可能会比其中的具体细节内容更加明显......为了战胜曾经虚空中那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出现的腐化战舰，我们不得不从砝码造物内部的技术极致推演模块中提取了大量的技术。直到现在，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还在为曾经的技术突破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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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那么你自己决定吧。”Σ—48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至少，我能保证我所透露的内容会局限于这次谈话之内，至于在这之后你是否要将这些信息透露出去，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了。”
    “......那么，该从哪里讲起呢......”维多维尔对着自己那浩如烟海的记忆思索了一番，然后开始从中逐渐抽出自己认为值得言说的条目。
    “我们的文明已经能够批量制造名为“世界枝干”的巨型结构。我们通过使用大量信息冲击虚空中的概率闪电链核心来制造虚空中的大尺度造物......”
    “我们的文明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多种超凡资讯，这些超凡资讯超越了凡俗层面的世间万物，它们与世界处于同一位阶。它们可以被操控，可以被赋予不同的指向性从而发挥不同的作用......”
    “我们曾经摧毁过Σ文明的世界枝干以及操控它的中枢设施——很多。我们曾经正面对抗过象限大陆，而大陆最终坠毁于虚空之中。”
    “我们确定世界之间的虚空环境并非空无一物，有“虚资讯”作为填充物弥漫于世界之间，这些虚资讯会对虚空航行造成非常大的影响。同时，它们可以通过一定的手段加以引导和操控，我们将其称之为涌现仪式......”
    “我们已经探寻过死潮领域，我们已经掌握了较为稳定的人工展开死潮之门的技术，我们已经可以组织对死潮领域较大规模的联合探索，并且可以保证前往死潮领域的探索队伍行动一致不被割裂......”
    “我们在一座稳定且惰性的死潮之门中建立了永固的死潮研究设施，这座研究设施自它建立起到现在已经过了至少一万七千亿年......”
    “我们曾经多次迎战断裂带并且取得胜利，针对于不同情况下以不同形式爆发的断裂带，我们已经总结出了相对系统的迎战方式......”
    “我们将诸多技术的成果用于文明内部所有个体的日常生活，文明内部拥有独立自主意识的任何个体都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自己想要走过的道路......”
    维多维尔一件一件的诉说着帝国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对于一些可能触及到国家安全的事情，他没有吐露其中的任何细节。说起成就，他会感觉到自豪，说到Σ的腐化舰队对帝国造成过的种种伤害，他的话语会变得尖锐。说到时间，他的语气会变得平静，说到一些很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现象但是长久以来一直没有任何结果的研究项目，他会体现出苦恼......
    而在他诉说的过程中，坐在另一侧的Σ—048则一直在静静地倾听着。偶尔，他会略微打断一下维多维尔，询问一些词句所指代的对象和那些对象确切的性质。在弄清楚之后，他会示意维多维尔继续下去。
    在当时，由于双方彼此之间都在设置防御和掩盖彼此的细节，所以双方从未察觉过。但是，倘若是能将这些对话发生时双方的一切复刻到两个普通的智慧生命身上，那么很有可能在外人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从性质上可能会很像是已经取得成就但是仍然不够成熟的晚辈，在向经历变故后已经看淡了一切的长辈倾诉自己的经历。
    “对了，先打断一下，我想确认一点——”坐在维多维尔对面的男人忽然询问道：“到目前为止，你们是否接触过神族和......虚空意志？”
    “......神族？虚空意志？！”这两个词一下子就把自己给砸蒙了。“我们未曾同神族或者虚空意志有过接触，我们通过一些信息方面的操控手段以及一些来自你们的文明的资料确认了有“神明”存在，但是大家似乎普遍的都不是很愿意谈到这一部分发现。以及，我们完全不知道虚空意志是什么。”
    “看来你们确实还没有接触过......啊，也对。”Σ—48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座设施所在的位置是Σ远离神族的那一边，而虚空烈阳曾经应该是被安置到了更加遥远的地方。看来神族还没有触及到这里，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我们在三万六千多亿年前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虚空中存在着某种怪异但是还不能被明确探查到的东西。这一条线索上串联的最早的事情是，象限大陆在崩溃坠落之前爆发出了粉色的光。”
    “粉色的光？！不，很抱歉，请继续。”
    “......在我们的新纪年开始的初期，我们就已经察觉到了虚空中有些不正常的情况，主要是一些个体会忽然出现“别扭”，而这些“别扭”的形式可能是提出尖锐的问题，不服从命令或者激化一些暂时还无法缓和、但是已经冷却的矛盾。并且，无论大家闹别扭的形式如何，这些别扭中都蕴含着恶意。”
    “随后，我们察觉到，所有与“五”相关的参数、字符、文字都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很小。从那之后，我们备战了两万亿年，我们在第二个万亿年里正式开始同导致这些现象的实体进行“无声的战争”，而正是这一系列战争导致了那座永固的死潮研究设施的第一次崩溃——它位于这些战争的最前线。”
    “粉色，五边形，五个角，五元素有关，难以言表，会摧毁和融化精神，会导致本来稳定的信息受损甚至被摧毁......是这样吗？”
    维多维尔发现，当说到这个实体时，Σ—48终于不复之前的淡然，在他听到这些信息时，他表现得比追问Σ文明的结局时表现出来的似乎还要激动。
    “是的，祂确实有这些性质。在我们的远征纪年中的第二个万亿年末期，如果用你们文明的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在第七个万亿年的末期。我们击落并杀死了这一实体，我们将其称之为巨型恶意元模因——”
    “谢谢你们。”维多维尔说到一半时，对面的高大男人忽然站起身来，对着维多维尔深深鞠了一躬。“从现在开始，我，这座监控站，以及我所能代表的Σ文明的全部将承认并永远铭记名为“星明帝国”的文明的功绩。”
    “为什么忽然这样？”维多维尔不解得询问道。
    “那要说的东西就多了。”Σ—48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过维多维尔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要比之前严肃了许多。
    “我对外界的状况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接下来，对于任何你们想要了解的内容，我都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509章 谈话(二)

    第509章 谈话（二）
    “我们想要知道的......”维多维尔想要说什么，但是瞬间涌出的千言万语让他感觉到一时之间竟然问不出来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来自Σ文明的人！许多文明悬而未决，甚至被认为可能永远解决不了的问题，都有可能在他这里得到答案！
    维多维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他尽可能快的整理了一下思绪，将自己和文明想要知道的所有内容整理成了一个大概的表格。
    在此之前，包括他和维斯瑞凡在内，也包括克里兹在内，整个帝国没有人能想到，高悬在千万份印着帝国徽记的文件上的标题，如今能变成一个表格，然后在这样的谈话里被一条一条的解决掉。
    “......请首先从神族和虚空意志讲起吧。为什么虚空中会有能够被你们称作是“神明”的存在，祂们的大致情况是怎样的，祂们对其他文明的态度如何——帝国想要了解这些。”这个问题结束了维多维尔的沉默。
    “同时，关于虚空扰动力的细节情况，我也希望能够一并得到答案。我们已经发现了虚空中同时叠加着多种扰动力，但是它们似乎是“分层”的，我们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首先，我得先纠正一个小问题——Σ文明对神族的称呼就是“神族”或者“神”，我们并不会称他们为祂们。对于像是你我这样的文明来说，神族其实就是非常强大的文明，虚空中的顶级文明。他们的确强大，但是相比于巅峰时期的Σ文明来说，即使是单个的神族文明也将黯然失色。我们称他们为神是有另外的原因，而不是因为他们对于我们来说宛若天神。”
    “顶级文明？”维多维尔被注意到了其中的关键词，“这个词该如何理解呢？是虚空中最为强大的文明，还是说......文明的发展是有尽头的呢？”
    “或许是兼而有之，不过在我们来看，前一个因素所占的比重更大一些。”Σ—48回答道。
    “至于说顶级文明的精确定义……我们跟神族曾经达成的共识是，当一个文明能够在虚空中形成自己独到的扰动力时，该文明就能够称得上是顶级文明了。神族文明也是顶级文明，并且他们的历史要比Σ长的多。在Σ文明的先祖出现之前，神族文明就已经是虚空中的强大存在了。”
    “......以及，信息扰动分层的原因也是在此——在Σ达到全盛时期以前，虚空中曾经存在过多代超级文明或者顶级文明。这些强大的存在都在虚空中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当这些文明衰弱或者灭亡之后，它们留下的扰动力并不会立刻就消失，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当然，它们也有可能受到强大外力的冲击，进而被“搅动”——我想，当我们的文明曾经崩溃的时候，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吧。”
    “确实如此，维多维尔点了点头。”
    “说到神族，就不得不提到虚空意志，虚空意志是凡俗生命“登神”的唯一媒介。如果没有虚空意志给出的晋升帮助，像你我这样的凡俗生命就算再强大也无法称之为神——当然，神之所以被称之为神，凡人之所以能够登神，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神族拥有“神性权柄”。而“神性权柄”的有无是区分真神与否的唯一判断标准。而就像我之前所提到的那样，能够给予神性权柄的存在，只有虚空意志。”
    “而虚空意志的本质——很遗憾，我们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我们无法用可以精确量化的方式来说明众神之王到底“是什么”。我们与虚空意志达成的共识是，虚空意志是虚空的化身，他们是虚空秩序的代表。他们的意志，就是可以被我们所理解的“虚空的意志”。”
    “说起他们的特征的话......”Σ—48思考了一会，“我没有亲眼见过他们，不过他们的行事风格曾经在虚空中都是独树一帜的——和善，慵懒，好说话，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如此，不过，据说如果有存在过于挑衅秩序的最低线的话，虚空意志可能会从和善转变为你们的话里所说的“核善”。嗯......Σ文明应该是没有见过他们的这一面的。”
    “核善这个词......听起来好古老啊。”维多维尔想了好久才隐约察觉到这个词应该在怎样的环境下使用。“这个词应该是我们的文明在起源纪年最初期的时候使用的吧？”
    “是的，毕竟外界在向我交接信息的时候，传给我的信息都是对应于“当时的情况”。星明文明当时是正在发展的333-x-79776-51274-277a号文明，而我所接收到的信息自然也就是那个时代的——对于你们来说，这确实是古老的不能再古老的“古语”了。”
    “......有点扯远了。我们之前应该在讨论......啊，应该是将要讨论神族文明对于其他文明的态度问题了。”维多维尔忽然想到，话题似乎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似乎就有点偏离正轨了。
    “神族文明对于其他文明的态度啊......”Σ—48这次好好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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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族文明是爱秩序的，在爱秩序的基础上，他们也爱世人。虽然直到最后一刻，我的文明都没有真正确定过神族摧毁乱海的行动里，他们出于利益的目的做这些事情的比重到底有多少。但是在对抗乱海污染，维护秩序环境正常运转这件事上，神族文明做出的贡献以及他们所付出的牺牲没有人可以指责。”
    “而如果将目光缩小一些的话......神族文明对于任何文明的态度主旨都是开放、包容与合作。说白了，知晓神族的真相之后还想跟神族合作的文明，神族几乎未曾进行过拒绝。不过，在Σ发展兴盛的那个阶段里，除非乱海出口爆发，否则神族文明对明确的单个秩序世界和秩序文明是不会给予过于明确的帮扶和扶持——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溺爱”的。”
    “而如果将目光再缩小一些，缩小到单个的神上的话——单个的神与神族文明存在相似之处。在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因为你与神族文明或者神之间的正式合作而感到担心，神族文明和神是可以信赖的。单个的神会保护和保佑为自己所管辖的世界。即使他们陨落了，他们血脉中的力量也会让这份博爱再发挥一次余热。不过，单个的神也不会对自己所管辖的世界中的具体的文明施以溺爱。”
    “我记得很清楚，在一个被神所创造的世界中，一半的生命为无神论，四成的生命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那位世界的管理者，而只有一成生命知晓神的部分真相，而就算是这剩下的一成生命如果注定将会消亡，那位神也不会出手干涉——这是神族那边的世界中非常常见的事情。”
    “不过，你需要注意，我所说的只是我所知晓的，这或许并不能完全体现神族们的全貌。”Σ—48忽然补充道。“神族文明不唯一，并且单个的神族文明内，神系的数量也是不唯一的。所以，你不可将部分不加思考的对应到神族文明的整体上。”
    “还有，这已经是好几万亿年前的情况了。在这段时间里，神族在这些方面可能已经有了新的变化。或许，在Σ文明因为乱海大爆发崩溃之后，神族会在这些方面所持有的态度会更加缓和，这或许有利于中和乱海污染带来的影响。但是这仅是猜测，现在的具体情况如何，那就不是我所知晓的内容了。”
    “......“真神”会允许自己的造物不信仰自己到这样的程度？”维多维尔感觉到些许的诧异，“我刚才以为，神们所持有的的态度是信仰自由......但是现在来看，这些神似乎还在有意回避自己所创造的智慧生命对自己的信仰？”
    “当然。”Σ—48点了点头，“维持信仰对人来说麻烦，对神来说也同样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用神们自己的话来说，那就你身边无时无刻不会有亿万只正在作响的话筒，而话筒另一边的声音或许仅仅是希望你帮助他找到自己的袜子。在此基础上，知道神的存在，知道神存在的真相，那就更麻烦了。”
    “所以，除了有非常非常严重的意外情况突然爆发，否则那些神是不想让自己为外人所知晓的，尤其是那些刚刚起步的智慧生命们。”
    “......能否请你介绍一下那些真神的“神性权柄”？”维多维尔问道，“我刚刚细想了一下这个词，它的内部应该蕴含着非常可怖的庞大信息量。”
    “确实如此。”Σ—48把自己的椅子朝前拉了拉，此时，他跟维多维尔的讨论不像是两个文明的高级存在，更像是两个学者在交流彼此的观点和经验。
    “神性权柄是一个非常奇妙又充满了秘密的东西，Σ文明曾经从神族那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但是Σ自始至终都没能成功复制出神性权柄。真正的神族权柄只能由虚空生物赋予，这一点应该是古往今来没有谁可以打破的。”
    “神性权柄到底是什么？”维多维尔开始对这四个字感到更加的好奇了。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Σ—48的身子继续往前倾了倾。“神性的本质是虚空意志赋予的信息扰动力。而如果要形容它的话......简单点说吧，神性权柄就是一种权限——操控信息的权限。神性权柄是一把万用钥匙，它可以允许拥有神性的人以更便捷的方式操作任何信息，你们所谓的所有超凡信息同样位居此列。”
    “不过，对于超凡信息来说，神性权柄只能帮助真神个体更好的适应与操作它们，即使是真神个体也无法直接做到随心所欲的命令无尽的超凡能量——由于这些实际上存在的制约，最够高明的技术可以追平甚至超越神的信息控制能力，这就是Σ在巅峰时期比单个神族文明还要强大的原因，在一些方面上，Σ这个集合万族之长的凡人文明要走的比神明更加长远。”
    “但是，神性权柄也有它的强大之处，就像我之前所说的，对于控制超凡信息来说，它是一个相当好的提升辅助。但是对于世界和世间万物而言，拥有神性权柄，就拥有了世界和世间万物绝对的管理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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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个带有正式的真神神性的个体进入某个没有被强力设施，例如被各类世界控制设施控制的世界中，那么这个个体就会自然地成为该世界的世界之心，进而可以随意操控整个世界和世界内部的万事万物。神们可以随意塑造出任何形式的时空结构，淬炼出任意形式的概念与法则。经过神的手打造而成的世界是自洽且坚固的，这样的世界要比“自然诞生的世界”坚固得多。”
    同时，世界万物也将认可管理员的位置——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世界意识的“认主”过程。一旦这一过程完成，任何对于神性个体的攻击都会引发整个世界的反扑。”
    “在被神所操控的世界内部，神可以取得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只要这些东西没有超越位阶和世界的限制。神可以命令任何事相出现或者消失。而对于非神的文明来说，无论多么强大，我们都要受制于世界本身的限制。我们只能使用世间已有的资料。尽管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精进算法、不断提高我们的控制理念来弥补这些差距。但是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有些事情我们是做不到的。”
    “比如......凭空制造出无穷？”维多维尔询问道。
    “确实如此——看来你们也已经接触到了这一点。不错，无穷就不是我们所能直接创造出的东西。神可以直接命令世界内的空间尺度为无限，可以直接命令一个世界的内部出现无限多个维度。但是即使是我们最强大的时候，我们也做不到这一点。”
    “我们可以通过诱导创世奇点来制造这样的世界，可以通过使得超凡能量衰变。或者是使用超凡能量去改造符合我们要求的世界的残片。我们可以用这些“间接”的方式制造出符合要求的世界。但是这些间接的过程中都包括着“衰变”，或者说是“自上向下赋予”。我想......你的文明应该也是如此吧？”
    “确实如此。创世时如此，在世界的内部面对含有无限属性的世间万物时，我们需要大量使用计算无穷大，以及与计算无穷大相关联的算法。”维多维尔点了点头。“那么这样说的话，神与世界和超凡能量都处于同一位阶，同时，神因为神性权柄的存在，进而对世界这种信息聚合体有着更强的控制能力和操作能力？”
    “同一位阶？不不不，并不是这样的。”Σ—48摆了摆手对此表示了否认。“神性权柄并不适合用目前的位阶理论去划分。我们曾经的确认为拥有真神级别的神性的个体从位阶上来说等同于世界和超凡力量，这些个体从实际的表现上来看的确与超凡能量处于同一位阶，但是真实情况并未如此，他们的位阶所在与他们的神性权柄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那么，真实的情况是......？”
    “神性权柄不影响位阶——影响位阶的是实体自身的性质。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神性权柄在本质上是虚空意志由上向下赋予秩序生物的信息扰动力，而它在性质上则是一把钥匙——一把能够解锁对信息进行操控的权限的钥匙。神性权柄由虚空意志交予神族，而神族则可以将这份权柄继续交予其他的存在。所以，如果你们在之后与神族文明接触的话，你们会发现，带有神性的东西可以说是乱七八糟。”
    “听起来......”维多维尔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说法，“神族个体再向外交付这份“扰动力”的时候，限制会变得多起来？”
    “当然会变多了。首先，神性权柄无法由神交给拥有超凡力量的个体或者文明，后者若想获得神性权柄只能依靠虚空意志。神可以向任何凡俗之物或者凡俗生命赋予神性，但是这也是存在着明确的限制的——首先就是神们自己定下的规则，神性是不可肆意赋予或者收回的，无论是赋予还是收回，都有严格的审核流程把关。还有......”
    “绝大部分时候，神族个体留下的神性扰动有可能让被扰动者拥有程度不一的神性，但是这份被稀释之后的神性是无法被称之为是权柄的。被稀释的神性无法被直接用来操作信息，世界意志可能会“考虑到”这些次级的影响，但是祂不会像接纳真神一样接纳和承认这些被稀释后的扰动。”
    “不过，这并不是说这些次级扰动就没什么用了。它们仍然可能会生效，并且这些效果极有可能会对受到了扰动的个体产生深远的影响——然而这里最严重的问题是，这种情况下的神性所带来的影响是非常不可控的，使用者往往不会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以怎样的方式产生效果。”
    “为了尽量降低这些影响，神们往往会把这些个体吸纳到自己的周围，这些个体聚合在一起形成的组织就是神的信仰团体，即宗教。这些宗教团体一方面会尽可能的挡住神力的外泄，避免它们污染尘世的正常活动。另一方面，他们也会作为诸神注视尘世的“眼眸”。在神力所不能及的地方，帮助他们的神明观察和稳定世间的秩序。”
    “听起来，这些“真神”的教会，尤其是知道真神的性质的教会......恐怕会自然而然的带有一些“隐匿”和“排外”的性质吧？”维多维尔皱皱眉头，此时，他的身体在不经意间也更向前倾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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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那些真正的神们呢？权柄对于......他们来说，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真神们啊......我们曾经把真神与世界和超凡力量放在同一个位阶，是因为真神个体拥有与后两者相同或者类似的性质。但是这些性质实际上都是真神个体通过各种各样的发展手段整合而来的力量。这也是我们最终不再将神性放入位阶阶梯和九天的原因。”
    “神们通过钥匙打开了锁，从秩序世界里取得了财富，这和钥匙本身赐予他们财富是不一样的。两者虽然结果一样，但是过程截然不同，不可混为一谈。”说道这里，维多维尔感觉，坐在自己面前的Σ—48似乎充满了感慨。不知道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这位来自已经成为历史的古老文明的“守望者”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真神的变强是必然的，无论这些真神天生就拥有虚空意志的赋予，又或者是来自后天虚空意志的晋升。因为在晋升之后，一个个体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自己原来那个熟悉的环境了，他们将会与世界联系起来，进而与整个世界联系起来。这是虚空意志的希望使然，也是强大者的责任使然。”
    “对于当前的秩序环境来说，乱海从表现上来说仍然是秩序世界最主要的威胁，而在对抗乱海的过程中不断丰富和强化自己，这就是神族的责任与宿命。”
    “责任与宿命......”听到这样的词，维多维尔皱了皱眉。
    “我想，我猜到你在想什么了。对于神们来说，这样的事情会令他们感到悲伤，但这并不是他们的悲哀。”Σ—48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同时，他的语气中似乎也有了更多的委婉。
    “能否告诉我们，死潮污染到底是什么？以及......Σ文明为什么要那样孤注一掷的架桥？Σ文明到底发生了什么？”维多维尔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眼眸。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太大，太大了......”坐在维多维尔对面的男人站起身来，他背对那张小小的会议桌，手扣在背后，凝望着无边无际的混沌。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回过头来看向维多维尔：
    “在回答这一切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你所在的星明文明，是凭什么来划分信息之间的“位阶”的？”

 第510章 谈话(三)

    第510章 谈话（三）
    “位阶的划分？”被问到这个问题时，维多维尔思索良久，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明确划分位阶的确切凭据。我们主要通过研究信息的性质来确定不同位阶的信息应该被怎样使用。但是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位阶的划分，又到底是什么从根本上决定了世界与超凡能量等位阶......我们还没有定论。”
    “......没有定论吗，这倒也是没有太大的问题。”Σ—48微微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
    “在我们的认识里，运用的最为广泛的信息大一统理念是由神族发扬光大的，而神族......他们之中的家伙们要么已经强大了太长的时间，要么从诞生开始就站立在秩序文明的顶端，所以他们的理论......后来怕是多少有些不接地气了。”
    “......是因为这种三位阶分法只是说明了这样分是合理符合现实的，但是完全无法从这些理论本身中找到“为什么”吗？”维多维尔问道。
    “确实如此——你们既然已经接触过象限大陆，那么你们肯定研究过象限大陆的“九天”，并且用“九天”的模式来重新归纳整理过你们的知识体系和研究成果吧？”
    “是这样。在分析了九天的分层方法之后，我们重新依照这一新的分层方法重新排布了我们的知识体系。在实践过程中，我们调整了九天的天空排序，使得它在可以更好的表现出“发展的递进”——这样的改动更加适合我们。”
    “你们应该已经认识到“九天分法”和“三位阶分法”之间的差异了。九天分法可以看出发展进步的痕迹，而三位阶分法更像是直接阐述了当前虚空中的结果，但是它并不会告诉想要了解这其中的细节的人“为什么如此”。”
    “如果你们见过神族的象限级枢纽，以及神族“地上天国仪式”完全展开时的场景的话，你们或许会对两种分法间的差异有更加深刻更加清楚的认识。”
    Σ—48伸手轻轻点了几下桌面周围的空间，展现在维多维尔面前的，是三座中心位于同一直线、叠放在一起的倒立金字塔。这三座倒金字塔由下向上迅速增大，第二座倒金字塔比第一座倒金字塔大出千百倍，而第三座金字塔......似乎干脆就没有底部！！
    “这些类似于金字塔的图像都是自上向下生成的，而Σ的九天则是从下向上......”维多维尔一下子就发现了两者最明显的不同之处。“不过......我目前还没有理解，这些内容与我们之间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你觉得......那三座彼此相连的倒金字塔中间的那两个连接点处......是不是位阶的分界线呢？”Σ—48问道。
    “或许是......但是又能说明什么呢？”
    “你觉得......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挡在那里，才会使得原本已经收紧的“塔尖”在那里重新展开成为下一座金字塔的“塔底”？”
    “如果是的话......”维多维尔想起了什么，“第一个分界线不会是世界屏障吧？”
    “接近，但不完全。”Σ—48略微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最低的凡俗位阶与超凡位阶之间相隔的差距，是一层“自洽完备性”。”
    听到这里，维多维尔倒吸了一口冷气——重磅的内容来了！
    “凡俗之物与超凡之物之间相差的，就是这层完备自洽性，这是到目前为止，第三位阶，也就是凡俗位阶与超凡位阶之间的差距。”
    “世界也好，你们所说的各类超凡能量也好——当它们自身保持在这个位阶的时候，它们自身就可以保证它们能够从所有的角度出发，以合理的方式确定并解释自己的存在。它们的状态依靠自己就能稳定，不需要任何外物的辅助，即使将它们直接扔进虚空里，它们也会以被侵蚀的姿态逐渐消散。而凡俗之物如若暴露在虚空中——它们会直接在一瞬间崩溃，什么都剩不下。”
    说到这里，Σ—48的眼睛看向了维多维尔，“位阶之间只能自上向下，而无法自下向上——你应该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吧？”
    “当然，我们在这个方面已经做过研究，低位阶信息是无法单独依靠自己由下向上突破的，无论怎样都不行。我们的理论认为，如果在理想条件下，可能会有信息量的极限点，在越过该极限点之后，一个单独的集合内的信息即使处于低位阶，它们也会不可避免地“坍缩”成高位阶的信息结构。”
    “只有这样，它们才能继续稳定的存在下去。但是这种理想条件需要打破“单独依靠自己”的前提。”维多维尔陈述道。
    “处于低位阶的信息不能在没有更高位阶的信息的帮助下自下向上突破。利用世界内的存在逐渐合并成更高层次的存在、将已经分化衰变完全的东西重新“烧制”成超凡能量，这种事情自然是存在的。”Σ—48肯定了维多维尔的说法。
    “但是，在这样做的过程中——在“烧制”的过程中，生命们选择的低位阶信息在融合过程中实际上是受到整个世界的法则影响的。换言之，在他们逆向回升信息位阶的时候，是世界本身作为更高位阶的存在，从更高的位置拉动了低位阶信息向高位阶“爬升”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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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超凡能量所在的第二位阶里，我们可以通过对超凡资讯进行一系列操作，使得它们向下衰变，形成一系列凡俗的物质或者构造。在这一过程中，超凡能量原本拥有的“完备自洽性”会被彻底破坏掉。不可逾越的鸿沟也就随之出现了。”
    “而想要维持这种“完备自洽性”的话，对于具有此性质的信息体来说是有要求的——比如，它们必须超过一定的总信息量，必须保留一定的结构——”说到这里，Σ—48把话语的主导权交给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晚生后辈：“能想到什么？”
    “所以，超凡资讯可以用于制造凡俗物质，可以调制出无数种不同的频率进而制造出无数种亚型，但是对它的劣化过程却是有极限的，一旦这一劣化过程超过维持“完备性”的要求底线，那么超凡能量或者超凡能量的产物原本所拥有的超凡性质就会不复存在——世界也是如此，只不过，世界的分割与劣化，同超凡能量分解劣化的表现过程并不一样......？！”
    说到这里，维多维尔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基本正确。不过在这里，神性就又变成了这个问题在一个非常麻烦的变量——神性是可以随意拆分赋予的，从这一点上来说，它并不符合超凡位阶更加普遍的约束规则。但是，它对超凡能量造成的影响是有抗性的，当然，它对任何信息都会具有抗性，凡俗信息同样如此。”
    说到这里，维多维尔感觉到这位来自前文明的“人”再次表现出了无可奈何：
    “我们曾经就这一问题同那些神进行过多次探讨，但是收效甚微。在得到神性权柄的同时，这道权柄赋予获得者抗性和操控信息的能力。而现在，对信息操控的上界就是超凡能量和世界，所以我们一度认为神与世界和超凡力量属于同一位阶。但是神性权柄无法与当前的位阶论协调共存，神性的许多性质与我们目前的理论是相冲突的，难以归纳到一起。”
    “最后的结果，我已经说过了，神性体系被从我们的位阶层次中移除了。不过，这不会影响神性权柄能够产生的效果。就像无论乱海被叫做什么名字，无论它被怎样认为，它会破坏世界摧毁秩序的性质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简单易懂。”维多维尔挠了挠头，对于自己从来没听过也从来没想过的事情，例如跟一帮虚空中真正的“神明”谈笑风生并且对他们表达不满什么的，自己似乎实在是跟不上这些话中的节奏。
    “至于超凡位阶与虚空位阶之间嘛......”Σ—48话锋一转，“你之前提到过的“帷幕”就是这两个位阶的分界层。”
    “啊......啊？”
    “确实如此，你可能会感到惊讶，但是那层“帷幕”的确就是超凡位阶与虚空位阶的分界层。只不过，超凡位阶之上的部分统一都叫虚空位阶，而不是突破了超凡位阶就能直接抵达虚空的终点，这其中还有非常非常巨大的差距。”
    “就像是我们的九天和超凡——我们将第九天外的未知领域统称为至高天外，将凡俗之上帷幕之下的一切统称超凡——我还不清楚你们是如何命名和理解超凡的，你们是根据超凡能量本身的性质来确定超凡的范围，还是根据其他的准则？不过，这不影响什么。我要说的是，帷幕已经处于第九天上。又有谁知道，这至高天外与虚空天顶之间的差距......究竟是有多大呢？”
    “帷幕......它在哪？”维多维尔追问道，直到这时，他才完全确定为什么超凡力量所能构建出的范围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完全被九天系统接纳——相比于九天体系来说，的确是最古老的“三位阶”体系才更适合表述它的存在和性质！
    而除了这些，他很快的也意识到，帝国的许多假说将成为理论，旧有的理论很有可能会被推翻许多——很多东西，比如世界的基础，它们不是自下向上组建，而是自上向下的！包括起源模因在内的诸多创世纪模型和描述都将倒转，那些最基础的东西不是最低的——它们反而在更高的地方！
    如果情况确实如此的话，那么对于微观和存在基础的研究将会受到震动——微观领域的混沌和模糊......那些性质不是因为微观领域确实如此，而是越接近微观领域，信息就被削弱的越明确，而削弱的越多，它们自身的性质就缺失的越严重，等到性质缺失严重到一定程度之后，它们自然而然地就不会有什么稳定的性质了！
    “几乎可以说是无处不在——或者说，它存在于秩序和虚空的夹缝之中。秩序场外，世界屏障外，虚空中......这些地方都被帷幕所笼罩，我想，你们的文明中应该早就有学者提出过这个假说，只是你们的文明在很长的时间里对此都不是很上心，而且你们也缺少一些能够证明这些猜想的手段，对吧？”
    “的确如此，等等，如此说来，Σ文明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吗，这是为什么——”维多维尔想要继续追问这其中的细节，但却被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摆手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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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办法，这恐怕是某些更加宏大的威力在生效在生效，虚空的伟力不希望我们过于急切的研究和阐明一些东西，所以虚空总能利用无数微小的影响最终使得我们在这些方向上的进展不高——这些伟力总是能生效的。”
    “即使我在这里说了，你也会不知不觉的忘掉它，或者把它列为不重要的条目，又或者是缺乏验证手段而最终不得不作罢。还有，我不知道你之后会怎么想，但是我在这里需要提醒你，我所说的也只是我所知道的。”
    “我对它们信誓旦旦，是因为目前没有比它们更好的理论。这些信誓旦旦的话语在未来同样有着被推翻的可能性。就像在研究“九天”的时候，我们曾经把超凡力量、世界、通用的概念与法则等东西放在同一层“天空”当中。”
    “因为那时我们认为事实确实如此，而使用超凡力量所打造的东西，其狭义的性质也的确集中于第七层天空。但是后来，随着研究的拓展我们才发现，超凡领域的宽广远非那时的我们所能企及，我们当时那样做，是因为实际上，被我们归类的是超凡能量和超凡力量的“标准状态”......它们的标准状态从范围上来说是很狭隘的。”
    沉默了一会之后，Σ—48才继续说道：
    “不过，“帷幕”本身还是有很多东西值得一说的。实际上，正是虚空从帷幕那些固定了形状的裂口中向下流入并且衰变，这虚空中才存在着这样那样的世界，而各族文明也做到了开发并且利用各式各样的超凡能量。”
    “而你们，星明文明......没记错的话，你们接触超凡能量是从一个能量漩涡开始的吧？”
    “......确实如此，但是为什么你会知道的如此清楚？！”维多维尔这次好好回想了一下，毕竟那已经是好几万亿年前的事情，无论是自己对这件事的记忆，还是自己对这件事的历史的记忆，自己都把它们放在了很后面的地方，要想把它们检索出来可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虽然对于你们来说时间已经过去了数万亿年，但是对于我来说......恐怕Σ文明的鼎盛之日还在昨天。”说到这里，Σ—48似乎也有些消沉。“在Σ文明的最后时刻里，已经有一些统治者开始注意到情况的不对，这些统治者做了很多准备，而我被授权知晓这些准备。砝码造物与砝码文明就是其中的准备之一，所有可能成为砝码文明的数据都在向我这里发送。而其中，就有你们的星明文明。”
    “而在意外爆发的时候，这座监控站以及封锁监控站的屏障在检测到污染来袭的第一时间就启动了安全进程，这里的一切都不再发生变化——换句话说，这里的时间被冻结了。对于我来说，这三万七千多亿年的时间......只是一瞬。”
    “啊......”
    “现在提这些还不是时候。”Σ—48摇摇头。“我们说到哪了，“帷幕”对吧？之前说过了，帷幕在任何虚空与秩序相接触的地方都是存在的，世界屏障自然也是帷幕存在的地方之一。所以，你们完全没有什么好觉得意外的。以及，也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出现的。”
    “这样想来......“帷幕”本身拥有很强的信息隔绝能力，这一点应该没错吧？”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维多维尔也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继续纠结下去。“提到“帷幕”频率最高的时候就是在巨型恶意元模因战争的前后，那时的我们普遍认为，正是由于帷幕的存在，巨型恶意元模因才需要那样漫长的时间来缓缓渗透，帷幕极大的减缓了巨型恶意元模因侵入当前现实的速度......”
    “不过，这些事情之间的联系......”面对这些画面，维多维尔隐约感觉到它们与自己曾经看到过的一些情景有明确的关系，与帝国一直在进行，但是进度上并不十分顺利的一些关键的研究有明确的关系，但是自己暂时好像还没有察觉到这最后的关键。
    Σ—48此时没有再说什么，他挥手召唤出了另外的画面。画面中，无以数计的泡泡不断从虚无的海洋中出现然后又消失，在这些泡沫中，不时有一些格外亮眼的。
    “这应该是绝大部分文明眼中最为经典的世界—虚空观念，无以数计的世界在虚空中生死明灭，就像是无尽汪洋中的泡沫一般，但是这样的场景，其实还可以换一个角度来看——”
    随着Σ—48的话语，三层彼此平行的平面忽然出现，之前那些代表世界的泡泡，还有能够使得世界看起来更加明亮的超凡能量的样貌被改变了，它们不再呈现出自己最直观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团团流体，漂浮在平面之外的地方，而平面此时则无限的延展着，将原本连续的空间分隔开来。
    “在这改换过视角的画面中，位于最高位置的那一层平面代表着我们之前讨论到的“帷幕”，它区分开了虚空与超凡。而第二层平面......它代表着世界屏障所在的位置，它区分开了超凡与凡俗。”
    “现在，仔细看。”说着，Σ—48晃动手指，将此前被分离出去的、变成一团团流体的世界和超凡能量重新放在了这些平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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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维多维尔注意到，这些流体团块没有被直接放回到它们本来应该存在的位置，它们被Σ—48放在了帷幕的上面，那里应该是目前所认为的“虚空”。
    而在这些流体团块逐渐下沉的过程中，它们与帷幕产生了接触——有一些团块蚀穿了帷幕，它们突破了帷幕的阻碍，进而在帷幕以下，凡俗之上的位置形成了一团团大致平流的、更加凝实的云。而还有一些从帷幕上方穿透帷幕落下的雾状团块则没有被阻止，它们继续跌落，并且在超凡位阶所在的区间之中形成了近似于漏斗状的结构，渐渐地，开始有更多的雾团堆积在了漏斗之中......
    “这是什么？”维多维尔好奇地问道。
    “这是世界的另一副样子。”Σ—48的话音刚刚落下，堆积在漏斗中的云雾便再一次撕破了超凡与凡俗之间的位阶限制，有些刺眼的光芒从漏斗云的内部爆发出来。光亮闪过之后，维多维尔注意到，淤积在漏洞中的雾转变成了一系列实体的小颗粒并且开始加速下降。
    最终，它们与最底层的平面接触。而由那些实体的小颗粒形成的、存在于凡俗位阶中的结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被拿取了一半的罗森桥。，而罗森桥被拦腰斩断的部分此时已经与最底层的平面贴合在了一起，并且形成了一个存在着明确的大小的圆。
    “......看到了吗？”Σ—48问道，“这就是虚空逐渐衰变成凡俗物质的过程。留存于超凡位阶中的云雾就是超凡能量们，而那些漏斗状的云团，它们是世界屏障的另一幅模样。而从漏洞云中继续向下跌落的东西......它们就是世界屏障内千姿百态的尘世。”
    没等维多维尔说什么，Σ—48就再一次召唤了一张平面，不过这张平面似乎要比之前的所有画面都更加凝实。
    “压一压它。”身着黑衣的男子指了指这张平面，示意维多维尔接触它。
    “嗯？它似乎......很有弹性？”维多维尔召唤出了一团手指样子的实体轻轻戳了戳那张平面，发现它有十足的弹性，自己似乎越想把它用力往下压，它就越想弹回去。而当维多维尔把这团实体挪开之后，极具弹性的平面在极短的时间里就恢复了原状。
    “等等，这张平面是——”
    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没有说话，他右手轻轻晃动，将这张极富有弹力的平面同他之前所创造出的画面中最底层的那张平面贴在了一起。
    而在这层弹性极强的平面固定到位，与原本的画面中的最底层平面重合到一起的时候，之前同样贴合在画面底部的、那个有实际大小，代表世界屏障内部的尘世的圆就像维多维尔之前召唤出的手指一般，将这层有弹性的平面向下压出了一截，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天体弯曲时空之后形成的引力井。
    Σ—48此时伸出手，从那层极有弹性的膜的下方向上轻轻拍了一下。于是，被挤压的弹性膜在一瞬间复位，而在它复位的瞬间，存在于它上方的一切——从漏洞云，再到漏洞云中落下的内容物一并消散的干干净净。
    “这就是乱海，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死潮。”Σ—48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因为这样并不能更加直观的体现乱海领域和临界层，所以我会把那层弹性平面替换成一个类似的东西——”
    黑衣男子手指一点，维多维尔注意到，那层弹性膜被转换成了一个看起来有点像是夹心饼一般的东西，三层饼中间夹着两层馅料的那种。在这时候，Σ—48让更多的世界结构出现在了它们所对应的领域中，而这些新出现的世界则对位于最底层的夹心饼造成了更大程度的挤压——
    这一次，夹心饼的“饼”没有变形，但是，它的“夹心”则一下子变得厚了很多。
    “看见那层“夹心”了吗？”Σ—48望着已经呆住、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所创造的模型的维多维尔沉默了许久，才一字一顿地严肃说道：“这就是乱海的本质，这就是乱海领域的所在。”
    “......”维多维尔陷入到了深深地震撼之中，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虚空中，存在着一层这样的结构——它无限广阔，无限宽大，无限宽广，无尽延展。”Σ—48面对着这一系列画面讲述着一切的真相，又像是在讲给维多维尔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一开始，它并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挤压，所以它是平直的。但是，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一结构周围的虚空开始向它流动，并且在经历过多次的衰变与稀释之后，最终与这层膜产生了明显的接触。”
    “而这些接触产生的影响非常巨大——它赋予了接触它的、经历了衰变之后的虚空“存在属性”，而这些存在属性维系着当前虚空中万事万物的存在与稳定。而同时，这些接触也给了膜本身巨大的压力。这些压力无法被直接释放一空，所以它们不断地积累叠加，最终形成了目前这一模型中的那层“夹心”——那就是乱海领域。而那层膜，则位于乱海领域的最中央。”
    “据我所知，在那里，乱海污染将显示出独特的性质——在膜所在的中性层处，乱海污染的强度可以被认为是无限大的，但是这污染强度为无限的污染并不会对到达那个位置的秩序实体造成损伤。而如果继续下潜......乱海污染将会“反向”，在污染强度瞬间从无限值跌落为有限值的同时，那些污染将不会再破坏我们的下潜物......”
    “请等一下，下潜......继续？”维多维尔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词，“这也就是说，对岸......”
    “对岸是存在的，并且跟我们所在的虚空很相似。”Σ—48点了点头，随后，他直接将之前的模型复制了一份，并且将它翻转到了下面——现在，在画面中，死潮，或者说是乱海成为了对称轴。
    “我们的“架桥”就是要打通我们这一岸与对岸之间从未打破过的隔阂，我们需要建立一条通道，一条能通往对岸的通道——这就是“架桥”的含义。它的一端连接本岸，一端将连接到对岸，就是如此。”
    直到现在，维多维尔才完全想清楚当时自己在摧毁那艘决战旗舰之前，它所表示出来的一切都究竟对应着什么，含义是怎样的。同时，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存在属性虚数恐怕也是Σ从对岸的环境中获取的——至少是与对岸有关的内容。
    “......那么，架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星明帝国的总旗舰、星明帝国的皇帝陛下感觉到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有些动摇——这一切自己、还有帝国的无数学者们不是没考虑到过，Σ文明的残骸提供的资料被帝国研究过多次，有许多假说被提了出来，其中，一些呼声不低的假说是接近真相的。而包括自己在内，对于对岸的存在与否以及对对岸的假说......
    自己是了解，并且很是支持其中的一些观点的。
    但是现在，那些仍然是假说、并且之前不久似乎还离帝国很远很远的东西，在这位来自前一代文明的人的述说下，似乎不再那样遥远，甚至可以说有点像是近在咫尺。但是，建造起这样的一座桥，那恐怕意味着将会打破虚空现有的格局——毕竟，这位监控站站长的话语中已经明确说过，两岸之间的隔阂“在此之前从未被打破”。
    无论是帝国最疯狂最能打的决策纪年后期，还是帝国发展最长远，文明最为繁荣灿烂的现在，帝国都未曾想过自己将会使用力量去改变虚空的格局，这样的事情听起来过于天方夜谭，那些浩瀚宏伟的结构等等，就像是对于地上生命来说的繁星，等待研究却终究太过遥远。但是Σ......这个已经逝去的文明霸主，居然想要干出这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自己的第一个念头，是Σ文明打算将力量扩张到对岸，让自己成为虚空中真正意义上的不落霸主，但是这个理由似乎有些过于牵强——Σ文明的确是强大异常，但是它连当前本岸的所有限制都还没有完全突破，急急火火的前往对岸搞扩张，而架桥行动甚至还直接导致文明本身灭亡了，这也太过不合情理......
    维多维尔又推测了几种可能性，但是这些可能性都被他自己否决掉了——Σ文明动辄那么大规模的力量，几乎可以说是孤注一掷的在行动，这个很久以前的虚空霸主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过这些结局，也不可能对此没有千八百万套的预案。想来想去，一个文明有可能拿自己的未来，拿无数生命的存续当“赌注”来做这件事，那就只能说明，这件事有可能导致的后果......会比这些更加严重。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Σ—48让模型持续不断地运行下去，越来越多的世界和超凡信息开始出现在了它们所对应的区间里，开始对位于最中间的膜造成更加明显的影响。这些影响不断累积起来，被堆积的越来越多。
    在模型演示的过程中，维多维尔注意到，其中不时会有一些世界忽然消失，并且有的时候，它们如果一下子消失的足够多，还会伴随着底部的“夹心”释放——这些应该对应着各式各样的死潮之门事件和断裂带事件的爆发。
    然而，无论这些事件怎样爆发，在那张弹性膜周围堆积的压力也仍然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多。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累加的，似乎还有两岸之间的差距......
    “相对于这层膜来说，我们，以及我们所在的整个秩序环境实际上是外来的。在逐渐接近膜的过程中，信息也在不断地遭受衰变和剥离——这可能是膜本身的某种抵抗力在虚空中产生的作用。所以，在实际的研究过程中，就会有一些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越向微观前进，不稳定的程度就会越高。”
    “我不知道你们的理论有多少建立在完全的信息微元堆砌论上，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注意到过这里的问题。随着微观程度的不断加深，信息在被剥去各种属性的同时，它们会越来越不稳定，它们所遵循的规则看起来会越来越离奇，直到最后——到信息微元除了存在就再也没有其他性质的时候，它们已经很混乱，已经很难用它们搭建稳定的理论或者公式。而用宏观手段，反而可以达到一些更加极端的微观。”
    “这么说......”维多维尔想起了帝国的历代教材里，都明确写过希望学生们不要用完全的微元观念去认识世间万物，而巨型恶意元模因的死光似乎也证明了自己面前的人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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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观是模糊的，因为微观本身就在许多的衰变过程中丢失了太多的性质......
    “看来你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如你所见，随着时间的不断延伸，对膜造成压力的“现实存在”就会变得越来越多。同时，在漫长的虚空历史中，两岸的秩序活动与乱海活动很难保证完全同步。两岸之间的压力和乱海领域的反制力会形成差距，并且这个差距会越来越大，两岸之间会因此而逐渐变得不稳定。”
    “对于那张膜来说......它所拥有的猛烈回弹复位倾向也是在不断累积的，如果堆积过量，让它所受到的外力达到了无法承受的临界点......”
    在Σ—48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张被夹在最中间的弹性膜忽然就像是发了疯一般的猛烈抖动起来，所有对于死潮的压制力和隔绝屏障似乎也都在一瞬间失去了作用，积蓄在膜周围的压力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汹涌疯狂的死潮污染如同扫过整张平面的无尽波涛，让之前已经演化出的的一切都在一瞬间里归零，消失的干干净净。
    “乱海领域就会彻底爆发，一切都将被归零，一切都将不复存在。”Σ—48认真地说道，“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不会有任何幸存者。而架桥，就是为了对抗这场将会席卷整个虚空的大灾变，打破一切最终都将被乱海毁灭的定局。”
    “架桥......真的能做到这一点吗？”维多维尔缓了缓自己被巨量信息砸蒙了的理智，他抬起眼睛正视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来自旧Σ文明的人：“请不要误会，我无意否定任何努力，但是对于整个虚空来说，要想通过建造一座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规模那样巨大的灾难，是不是有些——”
    “这是我们的文明与神族文明乃至虚空意志在一起，经过无数轮商讨之后最终才认定的、最有可能解决大灾变的做法。”说到这里，Σ—48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异常坚定：
    “大桥是假设在膜本身的结构上的，它的安全性是得到虚空意志的亲自保证的。同时，当大桥架起之后，桥梁本身可以作为两岸平衡压力的双向泄压阀，这可以在极大的程度上缓解两岸之间的压力不平衡。桥本身或许无法杜绝大灾变的发生，但是它可以极大的削弱大灾变。毁灭——诞生——再毁灭的闭环将被打破，虚空中不间断的轮回也将随之被终结。”
    “闭环？轮回？被终结？”维多维尔再一次被震惊到了：“你是说......这样的事情，也就是虚空大灾变......曾经真的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是的，不止一次。但是具体有过多少次我们就不得而知了。”Σ—48点了点头。
    “大灾变之后，秩序会重启，文明与生命将会重新繁荣，这繁荣将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直到两岸对乱海领域造成的不对等压力大到无法调和。大灾变会再次爆发，彻底将一切都荡平。这被称作是一个“虚空周期”。而其中能让生命稳定存在下去的时间，被称作“虚空纪元”。”
    “我们无法确定我们能追溯到几个纪元之前的遗迹，但是至少......上个纪元的遗迹应该还是有不少留存下来了。”
    “在架桥的时候，激活大桥的启动端必须在一座巨型乱海出口附近被激活，启动端会极大的影响乱海领域，甚至可能会永久的改变它们，让它们变得不再活跃，甚至可能形成一个独立的封闭空间——是不是很熟悉？”
    “这是......——黑门？！”维多维尔一下子就想到了帝国境内那座承载着巨型死潮污染研究设施的古怪死潮之门，它的内部广大且安全，死潮污染在那里会变得十分懒惰，就连最基础的常规护盾都能有效地抵抗相当长的时间......原来它是这么来的？它是如此古老，以至于完全可以说是超越了时间的产物？
    “从性质上来说，黑门的确有可能来自上一纪元，但是，由于Σ的疆域未曾抵达到那里，我们未曾记录过那一区域周围的惰性乱海出口，也没有细究过那一区域的历史。你们的“黑门”有可能来自上一纪元，也有可能来自某个比我们更早的超级文明。”
    “在这一虚空纪元里，虚空的这一岸出现过多个超级文明，这其中可能有多个文明尝试过进行架桥，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文明真正成功过。在架桥失败、启动端崩溃之后，启动端本身足以对乱海领域形成直接的扰动和干涉，惰性的巨型乱海出口将会因此而诞生。由于这种乱海出口存在的时间会非常长，所以我记得......”
    Σ—48皱了皱眉头，“神族那边会将这种乱海出口称作“亘古乱海巨门”。”
    “原来如此，但是，如果说架桥成功之后，桥梁可以作为通道，双向卸除两岸之间的不平衡压力的话......造成两岸之间的压力不对等的最重要的因素是什么？”
    维多维尔叹了口气，跟上节奏让自己身心俱疲。“如果要均衡两岸之间不平衡的压力的话......那么应该也需要两岸之间彼此迁移大量的秩序世界和超凡力量到对岸，并且还需要考虑它们所放置的“位置”......这样才能弥补两岸之间的不平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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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对乱海领域造成压力最主要的部分不是我们，更准确的说——最主要的压力来源不是秩序文明。如果你认为就是文明的存在主导了两岸之间的信息不对等，那你就太高看我们的力量了。在一定区域内，超级文明的确可以造成对应的影响，但是对于整个虚空来说，我们不值一提。”
    “……那是什么造成了如此严重的不平衡？等等——”维多维尔猛然想起了卡文瑞尔在很久很久之前那如同梦呓一般的呢喃，“是......虚资讯？！”
    “确实如此。”Σ—48肯定了这个回答。“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可以有效促进文明的发展，给文明提供更加温和、更加安定的环境。但是从最终的结果上来说，它的确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每一次世界诞生，超凡能量的每一次出现和被利用都会释放出大量虚资讯，至于为什么——”
    Σ—48看了维多维尔一眼：“每一个世界在诞生之前都是不确定的，每一个世界理论上都有难以想象的无穷可能性。每一个世界都有可能孕育出像星明这样的超级文明，甚至孕育出新的Σ，但是这些可能并没有出现，每一个世界都在本分的运作着，从诞生到消亡。其中不排除有些世界通过世界线或者时间线的分裂迭代占据了更多的可能性。但是它们相比于全部的可能性来说，终究是少之又少。”
    “而那些超凡力量同样如此。每一团可以被利用的超凡能量都有无限的可能性，它们可以被用来完成几乎所有的事情。但是绝大部分情况下，超凡力量在一次、二次、三次等等利用之后，就会被抛弃，反正动力炉会源源不断的提供更加新鲜的超凡能量。而虚空中更是如此——世界在诞生和消亡的过程中，还有断裂带在膨胀和消亡的过程中，都会有大量的超凡能量诞生却被弃之不用......”
    “那么，每一个世界丢失的所有可能性，还有所有超凡能量没有实现的可能性......它们会去哪里呢？”
    Σ—48停顿了一会。但是这一次，维多维尔只是稍微细想了一下，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它们全部都转化为虚资讯，飘荡在了虚空之中！
    怪不得巨型恶意元模因降临的时候，它发射出了几十上百道拥有不可数无限多个蕴含着无穷信息的点的死光，周围的死潮活动却并没有瞬间失控！如果造成死潮领域淤积扩散的最主要源头是这样的虚资讯，那么......死光本身虽然仍然可怖到无解，但是相对于全部的虚资讯来说......它们就已经不再那样夸张和超越了。
    “击穿乱海领域形成的隔阂，让两岸的虚资讯能够通过桥梁自由流动，这一过程可以极大的缓解两岸之间的不平衡，从而削弱虚空大灾变的强度——这就是为什么要架桥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本岸中包括神族在内的诸多文明会一直在尝试着架桥的原因。它是出路，目前来说......是唯一的破局之路。”
    等到维多维尔从震撼中清醒过来之后，Σ—48才继续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整。
    “我们的文明准备了砝码造物，准备了包括砝码计划在内的一系列文明传承计划。其目的不仅在于希望我们的文明果实得以传承，同时，我们也在履行太初协议——当先行者倒下，他的躯体将会化作后辈前进的营养，让后辈能够及时的顶上去。架桥的意志就在超级文明和顶级文明之间代代相传，直到现在。”
    “......Σ在决定架桥之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维多维尔严肃地看着Σ—48，一字一顿地询问道。
    “Σ文明在架桥的时候非常急切，整个文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在名为无尽永恒空间的世界中展开了架桥行动。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在获得这两艘末日方舟的时候，方舟中的信息库表明，Σ对文明远疆的控制力衰弱到近乎为零。绝大多数的载具和绝大多数的设施恐怕布置在了无尽永恒空间......大灾变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快要发生了吗？”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它牵扯到的内容有很多，而这其中有很多都牵扯到Σ文明的历史。”Σ—48看向维多维尔：“你能接受这些内容吗？”
    “我洗耳恭听。”
    “那好吧。”这一次，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监控站站长，Σ文明跨越了亿万岁月的遗民，Σ—48深深地长叹了一口气，从他坚毅的面容里，维多维尔也看出了他因为文明的逝去而感到的哀伤。他重新做了下来，挥手把之前创造出的所有演示模型都拨到了一边。
    “故事要从我所在的文明的......四万九千亿年左右开始说起。在那个时候，Σ这个由许多种族联合起来形成的文明联盟已经问鼎虚空，我们的强大体现在方方面面——技术，理念，武力，疆域，生活......那时的Σ无比强大，不仅仅是其他文明，就连真神在我们的辉煌与锋芒面前也要选择退让。那时，我们甚至可以在某些领域上直接同虚空意志进行商讨和沟通，甚至制订协议与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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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我们开始尝试向一系列最为极端的方向探索。为了完成这些目标，我们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制造了第一超限试验场——也就是这里被毁灭之前的模样。在这里，我们想要探索秩序的极限可能出现在哪里，所以我们和虚空意志共同进行了一场模拟实验——在这场模拟实验中，我们在无限接近真实的环境里见证了广义连续统的第一序列。而这，应该说就是整个Σ文明走向疯狂的开端。”
    “......抱歉，“见证”广义连续统第一序列？”维多维尔对此表示了疑惑。
    “是的，见证——亲眼所见，在第一超限试验场里面。”Σ—48点了点头。“你们的文明应该探讨过时间的连续与片面这些方面的问题吧？”
    “探讨过。我们的结论是，如果一样信息体由自己主导自己的发展与变化，那么它就是在同一屏幕上的动画，如果是由时间来主导信息体的发展与变化，那么信息体看起来就会像是翻页连环画。”
    “我们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把“翻页连环画”做到了最极端的水平——我们彻底冻结了接受试验的信息体自己的演变能力，转而将它们全部都交给了“时间”。”
    “在这场试验中，第零刻时会有一个信息体。第一刻时，这个信息体会在抵达下一刻的时候，发散出无数种可能性。第二刻时，位于第零刻的信息体会再次向外释放出一个位于第一刻时样式的信息体，以及它所发散出的所有可能，而之前位于第一刻的、已经发散出无限可能的信息体，它所有的可能性之间会经历全排列，直到穷尽用那无限的元素能够排列出的所有集合......”
    “可数无限的所有序型......阿列夫一？！”
    “是的，我们在第一超限试验场中见证了这些无穷基数的样貌。由于第一超限试验场十分特殊，那里没有实际意义上的真假之分，所以这些无穷基数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幻影，我们也无法确定。但是第一超限试验场中的结果，在不久之后就使得我们的许多同胞感到了焦虑。”
    “因为它们太大了、太遥不可及了、太久远了。Σ文明引以为傲的技术和力量，相比于那些可以存在的伟力来说，什么都算不上——这是焦虑的最初来源。而在这些情绪出现之后不久，Σ文明就开始将担忧的矛头指向了众神。”
    “当时，有思潮在认为，众神在对自己的实力加以遮掩，在对虚空中的所有智慧们加以欺骗。因为当时，我们认为神族的权柄以及他们的力量，是足够他们在短时间内扬升到一种我们无法企及的层次的。这些思潮当时相对于整个文明来说还很弱小，并且当时的文明拥有着足够的积极和安宁，所以，这些思潮总能被平息下来......直到我们找回了一块碎片。一块带有七个角的、黑色的碎片。”
    “最开始，我们以为我们只是寻得了一块性质十分特异，以至于没有先例的古怪产物。但是当我们准备试验它的性质的时候，当时文明中的许多预言者就像是疯魔了一般。没记错的话，当时我们穷尽了我们的技术能力，我们只从他们的嘴里撬出了一点点内容——”
    Σ—48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似乎下一句话需要付出巨大的勇气才能说出一般。
    “何故五惧于七？”
    “——五因叙事而惧于七。”
    “七......”维多维尔的眉头一瞬间锁紧了，“难道七也是......”
    “不知道。当时的我们正准备检测那块碎片的性质，但是那块碎片却在我们与其进行正式交互之前消失了。我们找寻了我们能找的一切角落，问了我们所能找到的每一个同胞，我们一无所获。”
    “而当时，整个虚空中除了我们自己的生命之外，就只有虚空意志能出入第一超限试验场。这进一步导致了我们对虚空意志和对神族的猜疑和忌惮。”
    “现在想来，情况或许不是那样。而且，即使是虚空意志出的手，也必然有他的道理，虚空意志在以不同于任何秩序生命的视角注视着整个虚空，或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也有力所不及、话不可言的时候。但是在当时，冷静正在逐渐变成奢望，带有强烈的恶意和攻击性的思绪的不断叠加，使得我们没有在这些事情上有过良好的沟通。”
    “碎片消失之后，它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的侵蚀还在，我们研究了这种侵蚀的性质，在确定其大致可控之后，我们利用这些侵蚀痕迹以及我们更进一步批量制造的“量产货”建造了武器和防御，它们的最终成果就是信息湮灭导弹和信息黑体护盾——我想，你应该都见过它们。”
    “......是的。”
    “随着时间来到第五个万亿年，焦虑与紧张的情绪开始失控的在整个文明当中蔓延。当时有一些意识到这些问题的顶点型实体们一度制订了各种应对措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措施在逐渐失效——现在想来，或许是那块碎片，也可能是第五个万亿年的特殊性吸引了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视线。它作为挑拨离间的存在，加速了整个文明的思潮的腐化。”
    “但是就在当时，可以导致我们的思潮失控的内部问题也开始层出不穷。”
    “之前已经说过，Σ文明是许多强大的智慧种族融合起来一起前进的集体，这个集体随着焦虑与担忧的加深开始从内部出现裂痕。这些裂痕虽然不至于直接致命，但是它们使得文明的内部出现了更多的碰撞和矛盾，这加速了整个文明的思潮转向充满暴戾和疯狂的过程。”
    “而在第五个万亿年里，随着越来越多的决战旗舰建造完毕，Σ文明的武力开始更进一层，但是文明本身却似乎难以再取得切实的发展。为了找寻突破口，文明当时一方面大大加速了深潜计划推进的进度。另一方面，我们的文明当时开始尝试用另一种可能来寻求突破——”
    “利用超限试验场的条件，将信息在实际的环境中无限的迭代下去，我们希望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虚空的性质开始显现，我们想要知道，进而做到。”
    “尝试失败了。”维多维尔说道。
    “是的，否则这座监控站就不会在这里了。”Σ—48再次发出了长叹。“文明集结了相当顶尖的一批力量，在没有虚空意志从旁帮忙的情况下启动了这一迭代过程。刚开始一切顺利，但是随着迭代速度的不断加快，以及当时文明内部大量平行结果开始涌现，看起来就像是要向下一阶段突破的时候，意外降临了。”
    “野蛮，原始，暴戾与恶意降临了第一超限试验场，它们摧毁了试验场原本的一切性质，将整个试验场中的一切全部污染。先进的技术与理念在这些可怖的力量面前失去了作用，发展开始倒退，一切就像是要被打回古代，打回蒙昧和无知——这次事件被我们成为“深红降临”。”
    “为了平息这件事，我们调集了当时所有的武装力量和所有的思潮力量，这其中包括当时已经完成建造的所有决战旗舰和所有象限大陆——我们用所有可以想到的手段，从所有的领域全部出动，对这个地方进行了持续时间超过百亿年毫无间歇的超高强度轰炸，将一切从残骸化为焦土，从焦土化为尘埃，从尘埃化为虚无......”
    “我们最终炸毁了这里的一切，甚至包括Σ当时在这里的所有影响力。然而，之后的这里仍然不太平。”
    “为了尽快让这里恢复，这座监控站开始被建造，所有在这里诞生的世界都被收入其中。我们拼尽全力加速这些世界的演化，并且在这里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耗尽这里的不稳定变量。同时，因为想要避免这里可能存在的隐含污染再次扩散，Σ建造了虚空屏障，将这里同外界隔绝开来。”
    “自那之后，我就驻守在这里。我不再参与外界的任何事情，而只是作为一个倾听者，听取着外界向这里单向传递的信息。而就是从那时起，随着时间的过去，我开始清晰的感觉到，外面正在以相当快的速度变得不安、激进和疯狂。与神族决裂，同虚空意志断绝往来……”
    “甚至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我的文明崩溃之前，这个集体已经开始以武力攻击来威胁神族，逼迫他们不得踏入Σ的疆域半步......唉......”
    “我想，这恐怕是许多事件和巧合叠加在一起才导致的结果。我所听到的消息是，第一超限试验场崩溃之后，以后的合作项目都被中止了。”
    “同时，架桥的行动也受到了阻碍，据说是在切断与神界的联系之前，神族那边派了许多使者前来商谈“两岸共同架桥”的问题，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放弃单边架桥的行动……”
    “但是，当时我们在外的同胞已经被自己的内心逼到忍无可忍。甚至从我听到的消息里面，有研究结果认为新一轮的虚空大灾变即将爆发，乱海领域中出现了不稳定的活动——在外面的同胞来看，或许，如果不孤注一掷，他们可能就永远不会有退路和前路了。”
    “我所接收到的消息开始变得越来越少，格式也开始从正式的联盟文件逐渐变成了一封封像是告密信的东西。并且，其中的内容有越来越多的部分是向我透露的秘密计划，例如砝码计划和对太初协议的执行尝试，以及部分统治者尝试逆转这种思潮所做的努力。但是那些努力应该是......全都失败了吧。”
    “在进过简单的考察，确定对岸的桥接锚点和大概的两岸映射关系之后，正式的架桥行动未经考证，未经实测，就开始轰轰烈烈的在第二超限试验场，也就是无尽永恒空间中开始了。而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已经能把剩下的部分和自己的历史接起来了。”
    “这是一场灾难，对发展的焦虑、对未知的猜忌、对长者的不信任和自负、对未来的担忧、对自己的自大和狂妄，以及被巨型恶意元模因干扰和污染......这些因素叠加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而最终导致的灾难。”

 第511章 抉择

    第511章 抉择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了。”这一次，Σ—48沉默了许久。
    “当然，我肯定保证不了我所说的就是事情的全部。毕竟当时的我只能通过外界送进来的信息来推测外面的情况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我所说的内容相比于实际来说可能会缺少很多细节。但是对于你们来说，这些信息应该已经够用了。”
    “嗯......”维多维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还有一部分思绪沉浸在眼前的这位来自亿万年前的Σ文明的人所讲述的故事中。这些故事和自己的经历一样的离奇和震撼——在这里的一切发生之前，谁能知道帝国会以这样的方式了解到了亿万年前的古老文明发生和经历过的事情？
    “你，以及你所在的文明还想要了解些什么吗？”
    “......假如，我是说假如——”维多维尔斟酌着自己的字句，“假如说Σ没有被这些因素干扰，没有急于架桥，又或者......没有在架桥失败导致的死潮爆发中被灾难摧毁，那么Σ文明对自己之后的发展曾经有过哪些计划？”
    “之后的发展计划？”Σ—48挥手打散了之前所创造出的所有模拟画面，让这张小小的会议桌的上空重新变得空旷和干净起来
    “我们曾经有过很多规模宏大野心勃勃的未来计划。”
    “比如说，我们曾经打算整合虚空中目前已有的二十六个虚空象限——啊，如果现在发现了新的象限的话那另说，将象限之间的差异完全消除掉——至少是在我们的文明疆域境内做到这一点。”
    “比如说，我们曾经准备释放自己的所有生产能力，将决战旗舰级别的造物普及到个人，每个人都会拥有一艘决战旗舰，或者换一种说法——每个人都将拥有如同决战旗舰般强大的躯体，以及等同于天区统治者的智慧。Σ曾经计划通过这种方式来再次完全实现每个个体的自由与解放，实现每个种族与每一位公民的共兴繁荣......”
    “比如说，我们曾经计划过向广义连续统第一序列的一号节点扬升——通过某种方式，我们希望制造出某种等势于最小的无可数无限集合的实体，而如果这种实体能被量产，进而能够被普及到整个文明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做到让让文明中的任何一个个体，在保证他们的体型不至于失控的前提下与整个文明等势。”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我们就可以将整个文明储藏于任何一个个体的躯体内，真正的做到“一就是一切”。”
    “你们已经造出了希尔伯特旅馆？！”维多维尔猛地惊讶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想到，那个东西其实星明文明境内也有——世界线存储库！！
    “可数无限的等势利用？做到了，但是我们所做到的程度还很不完善，很难进行有效的利用。而且，我们做到这一点是依赖了世界的特性罢了。而就在你面前，就在这座监控站上，我们就利用了无数无限的等势性质，你所看到的那些与监控站主体相连的附属结构内部就具有这样的性质。”
    “曾经，我们就是用这些附属结构中的特殊环境来承载“深红降临”事件平息之后这里出现的大量世界内部的生命的。你没有见到过那样的情况，所以你可能难以想象，当时的这里，整条世界枝干的生灭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用常规手段的话，那么我们可能需要额外再拼上小半个文明的力量，才能将这里的善后问题处理好。”
    “不过，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可数无限等势利用带来的问题非常明显——它本质上就跟我们当前的现实世界环境没什么差别，要想很好的使用这样的环境同样需要拥有声明与调用无限的能力，而当时的我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站点最为强力的善后工作......我们还是求到了虚空意志的帮助，我们将所有寄存于附属结构中的世界向下“压印”了一层。”
    “压印？”又是一个没被自己了解过的词汇。
    “差不多就是把现实存在的东西压入由现实的人所写的故事中这样的程度，你们应该也能这样做，也这么做过。只不过，那时的我们是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与许可之下，把这里曾经存在过的世界全都压入了低一些的叙事结构中——至少，我们能像是作者写作故事一样来控制这些被存储起来的世界内的故事了。”
    “这一操作过程并不是单纯的依靠通过抽离世界的信息量来做到，嗯......很麻烦，有些过程只有虚空意志才能做到，其中涉及到的转换......在那么大的规模上，至少当年的Σ单靠自己应该也是做不到的。”
    “总之，在做了这件事之后，我们就可以通过类似于写故事的方式，在比自己层级低一些的环境中有效的声明和调用无穷大，这有效的控制了周围的环境，并且做到了让这里的一切不稳定活动在五百亿年的时间里完全走向了终结。所以，就建造目的来说，这座监控站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而没有拆除外面的虚空屏障，则是因为当时的外部环境已经不再安定，一切都在走向疯狂，所以我和当时在外面还算理智的人共同作出了这一决定。”
    “我倒是觉得......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刚刚的话在经过稍微思考之后才让维多维尔感觉到后怕，“能把无以数计的世界枝干进行压印操作......任谁都会担忧虚空意志和虚空意志周围的神族吧？即使他们的态度再和平，拥有能做到让顶级文明都力所不能及的事情的能力......没人会对此完全放心吧？”
    “关于这一点，实际上反而不用过度担心。”Σ—48认真地回答道。
    “虚空意志跟虚空的性质是一样的，在促进秩序环境稳定存在的同时，他们也跟虚空一样，具有非常非常极端的惰性，想邀请他们认真的干点事情可不简单。同时，据我所知......虚空意志似乎也在受到帷幕等屏障的阻碍，他们有很大的可能无法随心所欲地发挥力量——也有可能是，他们随意使用自己的能力所造成的代价，在他们自己看来也是不可接受的......”
    “总而言之，他们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就这么说吧，虚空意志也会“死”。虽然这种死亡只是身体消散掉，对他们来说可能也就类似于睡了一觉，但是这足够说明，他们没有那么强大。”
    “......嗯。”维多维尔跟着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自己和维斯瑞凡曾经向许多帝国皇帝提出过的那个假设，正是虚空的极端惰性保证了秩序文明能够在其中稳定存续并且繁荣昌盛。如果说这种极端的惰性会被影响甚至会被打破的话......
    似乎也不对，这件事情似乎离自己和自己的文明似乎太远、太超纲了些，就像是要问原始人，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太阳砸在他们的脑袋上，他们会怎么预防和补救一般。
    “之前你已经说过，星明文明还没有接触到神族，但是我认为，你们迟早会接触到他们，并且这一刻的到来可能不会太过久远......我认为，现在你们就需要开始考虑一下，在接触到神族文明之后星明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你们需要进行什么准备了——至少，在这一纪元里，这件事是必要的。”
    “......为什么？”维多维尔感觉到有些不解，“神族文明会强制我们执行他们的律法条款，或者是会强行兼并我们吗？”
    “倒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说到这里，Σ—48扶额沉思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我们在架桥时需要用到一件必要的东西——虚空大桥的“启动端”。我们的深潜船从临界层找到了一些可能是来自于上个虚空纪元的数据库，从那些数据库中，我们找到了启动端的一部分蓝图，还有一些留言，而那些留言中说，即使是架桥成功，也只有虚空意志注视过的世界可以在大灾变中幸存。”
    “换言之......即使本纪元的架桥行动成功了，秩序文明也必须依靠虚空意志的庇护，才能在大灾变中幸存下来。当然，对于超级文明来说，不依赖世界屏障，仅依靠秩序场独立在虚空中坚持一段时间也是不成问题的。但是这样的的代价终究是大了些。”
    “怎么感觉......”在听完了这一切之后，维多维尔脑海中对神族和虚空意志的认识已经变得十分复杂，“神族文明真的是虚空的......唉，那如果没有神族文明，没有虚空意志的注视和庇护，那无尽虚空中的其他文明会怎样？”
    “弱一些的文明会在削弱的大灾变中被毁灭，而强一些的，或许可以依靠自己建立的秩序场坚持到新的纪元到来，坚持到世界再度开始诞生。”说起这一点，Σ—48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更为沉重了一些。
    “不过，从我了解到的部分来看，神们也已经尽可能的好好利用了他们的一切优越条件——之前我们已经提到了他们不断远征虚空的乱海污染以及与各个文明都积极合作的事情。他们的远征和合作同样有尽可能的扩大庇护范围的意图在里面。神族远征军的每一次扩张都会将大量的虚空区间纳入治下，这些虚空区间应该已经可以看做是虚空意志的庇护范围。他们......真的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
    “那么，Σ是不是同样......”
    “Σ在架桥之前同样进行了大规模的扩张。当时，为了尽可能的保证已知的秩序不被颠覆，外面的人们急匆匆的将大量世界和虚空区间纳入文明疆域，甚至是把一堆很久之前就退役封存的老古董都翻出去用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几个问题。”维多维尔忽然问道，“如果说我们必将会与神族接触......我们会先遇到谁？还有，如果说神族必定会与我们产生接触......那么这是否说明，神族远征军会将旧Σ文明的疆域全部吞下？”
    “接触谁我也无法确定，这里属于曾经的“偏远地区”。外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无法确定两个神族顶级文明的远征军到底那一支会先打到这里，也有可能是他们一起打到这里——在灾难发生之前，据我所知两大神族还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但是Σ却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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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一方面来说，两大神族彼此相距十分遥远，接触不同神族的实际上是Σ文明当中不同的天区，我们的天区之间联系并不是那样的紧密，所以神族在与Σ建立外交关系以及共同行动的过程中，两支神族之间几乎没有从空间上会面的可能性。”
    “还有......我们总要为自己的文明考量，我们或许可以保证自己在面对单支神族时保持优势，但是如果两支神族彼此知晓的话，那么对于Σ来说，这同样也是挑战。”
    “所以，我们不希望由我们主动地帮助两支神族“见面”。虚空意志似乎具有天生亲和彼此的性质。在神王的影响下，神族文明彼此之间敌对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如果他们彼此知晓，那么两个顶级文明就有可能会逐渐融合成一个更加强力的庞然大物——对此，我们不得不有所顾虑。”
    “至于说吞并......那是必然的事情，Σ崩溃之后必然导致乱海污染广泛存在，即使是从清除乱海污染这一点上来说，旧Σ的废土也必须被秩序清洗不止一遍。”
    “以及，我之前提到过的太初协议也约定了所有文明彼此之间都会这样做，架桥是虚空本岸所有种族，甚至是同时影响虚空两岸一切智慧与一切文明的大事。虽然漫长的时间可以冲淡这其中的急迫感，但是必须要有文明知道这一切、执行这一切。而这样做同时也是保证了被毁掉的超级文明能够得到更多的传承——反向传承，砝码文明的传承理念应该也是如此。”
    “反向传承......我们的文明因此被摧毁了很多次。”维多维尔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变的锐利了起来。
    “我很抱歉，也很遗憾。”Σ—48庄重地说道。“对于Σ曾经造成的一切灾难和事物，我代表我所能代表的部分向星明文明深表歉意，但是我是“多功能实体”而不是“全功能实体”，我无法代表我的文明说出这些话。”
    “既然说到了未来......在未来，你会做些什么？”维多维尔继续追问道。
    “......Σ文明已经灭亡，虽然我仅是在通过你的转述了解外面的情况，但是我的能力告诉我你并没有隐藏太多。同时，从重新激活这里的不是我们所用的超凡力量，从我发现你并不是曾经的Σ文明之中的一员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了这一点。”
    Σ—48认真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外来者说道，“文明不是一个符号，一堆载具或者是一片疆域，Σ已经灭亡了。而你们是Σ文明光芒的继承者。一个已死之人没有必要去剥夺一个继承者继续前行的能力的任何必要。”
    “至于说我确切的未来到底会怎样......很遗憾，我现在无法告诉你。在乱海污染冲击这道屏障的时候，我在内部是通过冻结整座监控站的一切信息活动来抵御污染的冲击的。所以，对于我来说，外面或许已经过了很久，但是Σ的毁灭......几乎就是前一天。我需要时间来让自己接受这一切，我也需要时间才能想清楚，接下来我能做些什么。”
    “......当然，几段对话肯定不可能就这样让我们彼此之间建立信任。尤其是我们还代表着彼此的文明，我们也同样需要更多的时间。”Σ—48站起身来，与此同时，周围的混沌开始逐渐消散。
    “还有更多的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接下来的一切......就该交给时间了。”
    “......我没有更多的事情了。”维多维尔摇摇头，“但是或许还有一个实体可能需要与你会面。据我所知，这一实体曾经来自的文明......似乎是在没有砝码造物的前提下，通过吸收Σ崩溃时抛出的信息实现了自己的高速发展——这似乎跟砝码造物在Σ崩溃时发生的事情一样。”
    “是吗......那么把他请来谈一谈吧。”说到这里，Σ—48脸上的表情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点意外的神情。“如果说不依赖砝码造物的吸附能力就做到了这件事......那确实是很有趣的事情。”
    ......
    “克里兹？把“人像”带回，Σ巨构中的控制者想要同他见一见。”在脱离了对话的状态之后，维多维尔经过了一大堆检疫程序和审查程序之后，才跟自己的属下成功地建立了联系。
    “都发生了什么？你们......又都谈了些什么？”看着十分疲惫的维多维尔，维斯瑞凡关切地询问道。
    “......很多。”维多维尔轻轻摇摇头，“一时半会恐怕无法说清。总之，那座巨构和巨构中的文明遗民暂时应该不会对我们和帝国抱有明确的敌意。而我们和他......我们双方都需要做出抉择，决定我们未来将要选择的路......”
    “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512章 守卫

    第512章 守卫
    “Σ建筑中有一个仍然存活的Σ个体，目前推测该个体在旧Σ文明的地位与持有的权限不会低。这是一座由Σ文明直接制造的监控站，这座监控站曾经用来监测这里可能爆发的危机。但是根据该个体的说法，危机已经解除......”
    “它们的文明在架桥之前发生了很多事情，而这座监控站......似乎在之后转而被用来对文明的自救方案进行备案......”
    “我们曾经从一些可能是从未来砸下的锚定点中知晓了神的存在，但是在此之前，那一切都是无凭无据的空话。而现在，我们已经正式了解到，虚空中是存在神的，被Σ文明的个体称作是“真正的神”，这些神应该是以超级文明甚至是顶级文明的姿态在虚空中活动，而神的文明似乎被某种“虚空意志”所引导......”
    “目前有大量的信息，我们对于整个虚空和一切的认识可能面临革新......”
    ......
    “......事情就是这样。”
    在人像与Σ—48的会谈结束之后，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开始沿原路返回帝国区，而在返回的途中，维多维尔向帝国的另一位皇帝细细讲述了自己所听所见的一切。
    “震撼，震撼，难以想象。”在听完维多维尔的讲述之后，虚空烈阳的意志化身沉默了许久才给出了回应。
    “在离开之前，我把一些与Σ相关的资料，包括最早从这两艘船还是末日方舟时的数据库中得到的架桥记，、我们与Σ腐化舰队的一些作战记录，还有我们迎战巨型恶意元模因的记录交给了他。不过有些奇怪的是，他似乎对那些囊泡的出现感到很不解。”维多维尔摇了摇头，“他认为，囊泡和囊泡中的Σ造物是不应该出现，或者干脆一点说——它们是不应该存在的。”
    “不排除“他”并不了解可以导致囊泡出现的计划的可能性。”在听到维多维尔的提到的情况时，维斯瑞凡也是心里一惊。
    “Σ文明的规模非常大，而且你自己也听见了，Σ内部或许并不像是我们之前一直认为的那样，是绝对的铁板一块，他们的每个天区可能对彼此都有所保留，而如果是在远离这座试验场的天区尝试“自救”的行动导致了部分Σ造物去到了帷幕之外，或者是因为其他的意外因素导致了囊泡的生成......这些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
    维斯瑞凡分析道，“但是无论如何，既然这位真正的Σ人，他对囊泡的生成都表示怀疑和否认......我们必须对囊泡投入更多的精力，设置更多的警戒措施。”
    “是啊。”维多维尔点了点头。“对了，那位“监控站站长”还提到过一点，就是“虚空意志”似乎在避免任何秩序文明过快的研究无穷大的声明和利用，不过，他们所使用的办法是纯粹的潜移默化，在逐渐逐渐中消磨智慧在这一领域研究和前进的动力与兴趣，似乎就连Σ文明也无法从这一点中脱出......”
    “......那就是咱们力所能及之外的事情了。”维斯瑞凡抱着手，右手托在下巴上思索了许久。“就像虚空是“懒惰的”一样。我们或许暂时无力扭转这些情况，想来也是，自从巨型恶意元模因出现，以及帷幕被大致确认以后，这已经又过了一万五千多亿年了，但是帝国在这些方面始终没有太多的建树......不过也能理解。”
    “......能理解这一点倒是没问题，我也觉得确实可以理解。”
    维多维尔不由得回想起了之前Σ—48所说的话，在见证广义连续统的节点出现时，即使是在“真假无法区分”的环境之中，这些节点所带来的冲击......也很可能就是将Σ文明逼向无尽的焦虑和疯狂的第一波“推力”的来源。而如果在知道研究这一方面的内容会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的话，虚空意志或许就不会开这条口子......但是虚空意志真的不知道吗？
    还是说......虚空意志知道，但是不阻止，或者没法阻止？
    “算了。”维多维尔摇了摇头，虚空中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理所当然的。更何况，现在自己所了解的内容都是出自Σ—48的一面之词，直接就这样听信的话，那未免对自己和对帝国都太不负责任。
    “什么算了？”维斯瑞凡歪了歪头。
    “没什么。”维多维尔摆摆手，“我是觉得，之后的事情才是麻烦事。”
    “之后的事情......确实很麻烦。”说起这一点，维斯瑞凡也是眉头紧锁。“我和克里兹来回翻了好几次了，这一段的帝国......故事线挺乱的，众说纷纭，什么观点什么思潮都有。应该说，这一段纷乱错杂最终会重归平息，但是平息之后造成的影响都有哪些......那就真的不太好说了。”
    “虚空中出现了跟Σ文明有直接联系并且非常强大的古老建筑，仍然存活的Σ人出现，这些信息可以带来相当巨大的冲击。”维多维尔严肃地说道。
    “自远征纪年以来，帝国内部实际上存在的、灵魂与意识还能追溯到决策纪年或者决策纪年之前的人已经不多了，但是他们大都身居高位——比如你我，还有一些编号靠前的天区的老牌统治者和部门管理者......这个群体可能对Σ的敌对和警戒......很可能多少已经刻在了灵魂里。而越往后建立的新天区和新的天区统治者......他们可能会对此更加接纳和包容一些，这势必会引发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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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还有那些虽然目前还没露面，但是我们或早或晚都必须接触的“神明”们......帝国持何种态度面对他们也是很大的问题。虽然说整个帝国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在思考这些情况出现的可能性，但是这种情况真的出现，并且我们可以选择的方向实际上很窄的话......肯定会有观念上的冲突爆发的。”
    “那么......伍德，你是怎么想的？”
    “我啊......”维多维尔眨了眨眼睛，他回头看向维斯瑞凡认真地说道：“仅以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来说的话，我认为，跟那些早晚都会见面甚至需要接受其庇护的“神族文明”合作，甚至推进到更深层次的关系......这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现在是不是帝国最强大的时刻或许还有待商榷，但是毫无疑问，现在是整个帝国，整个星明文明最为繁荣的时刻......我必须对现在的帝国，现在的帝国众生负起责任。无论如何......不能再逃避了。如果能有一个不至于招致反噬的、足够稳定的盟友，我不会选择拒绝。”
    “总会有人更愿意强调未来可能存在的、更高层次的成功。对于当下，他们总会认为放弃了未来的可能性，乃至付出千百万代生命的牺牲是值得的。当下的一切总会成为牺牲品......但是，如果就连当下都保不住的话，真到那样的时候，又有多少的力量会理智冷静到情愿奉献自己的一切来为是不是存在都确定不了的未来去铺一条虚无的道路呢？”
    “我已经体会过这样的情况许多次了，并且，我就是那个抛弃当下，用无数生命去换取未来可能的辉煌的人。至少到了现在，我不想再去进行这样的交换了。”
    “......唉。”维斯瑞凡看着维多维尔，此时......如果要再在这个话题上进行下去的话，那好像无论如何都不合适了。
    “后续还有什么部署吗？通讯和安全保障之类的措施，都到位？”
    “到位。现在，整个帝国应该已经在小半段国境线上建立了多重防线，整个帝国至少有总数十亿分之一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在盯着这片虚空的动静。在周围的这几条虚空航路上，都会有加强的虚点跳跃船队进行不间断的巡逻。过不了太长的时间，这里周围的通讯延迟就能进一步下降至少一个数量级。”
    “嗯......”维斯瑞凡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目前来看，自己也找不出什么很好的话题了。她转身看向身后，现在克里兹正在休息，在进行了超高强度的情况分析之后还要面对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影响，即使是他超凡的躯体也会感觉到疲惫。
    而至于那尊人像......他从返程开始就一直在沉思，跟他似乎并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说，既然连话题都没有，那跟他......就更不可能有什么能让维多维尔能感觉到轻松一些的话题可以聊了。
    ......
    第十九象限，星明帝国太阳长城—阳明关。
    随着从帝国的内部区域前往烈阳风顶的虚空航路被逐渐打通，依托这些航路而最先开始建造的长城“烽火台”节点已经成型。这些“烽火台”就像是基础的参考点一样，它们的存在，指引着长城“城墙”的延伸和扩张。
    理想状态下，帝国的太阳长城将环绕并包裹烈阳吹出的整个太阳风场。实际上，这或许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也有可能是需要“永远”才能完成的任务。但是那无所谓，现在还不需要重点考虑那些。
    在最先建造成型的“烽火台”节点中，会有强大的预警兵力被部署，他们的任务，是检测城墙之外的深远虚空中的动向。
    这些烽火台中，虚空巡天雷达阵列是标配，但是有些时候，这些世界中也会出现一尊“人像”。这些人像中寄存着来自第二海特斯世的第七位守护者约仑穆·勒上的一部分灵魂，曾经的守护者，现在重新站立在了遥远的边疆之中，为背后的文明群体继续执行着守卫这道最遥远的边疆的任务。
    这一尊人像所在的位置极为特殊——它所在的节点距离太阳是最近的。
    这个节点位于烈阳风顶的一处“最低矮处”，这意味着，这个节点所在的位置与烈阳所在的位置的虚空信息偏移差是最小的。如果这一节点被突破，那么在烈阳风场所主导的虚空环境被适应之后，这些地方就有可能成为从外界涌现出的、带有敌意的存在进攻帝国区的“高速路”。
    因此，在所有象限的“阳明关”节点处，帝国和λ文明联合体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这里锚下了相对来说数量巨大的要塞世界，并且在这些要塞世界中部署了最好的通讯设备和规模庞大的兵力，把守这些虚空中无形的“关隘”。所以，当这尊人像来到这里之后，他发现，这里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荒凉。
    偶尔，会有λ文明的战舰会搭载着一些“老相识”前来看望自己。对于自己的处境，约仑穆·勒上十分清楚，自己曾经并不是一个能够被曾经的文明接纳的守护者或者是神明，这些λ“人”和信息们能前来看望自己已经是不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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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没关系，至少λ现在能稳定的走下去，虚空中那些危险的金色敌人现在也已经变得可以交流和合作，这已经足够好。
    在平时，除了工作，听那些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们的谈话就是自己最有意思的事情。这里的绝大部分时候都很无聊——这里的突发情况只是偶然，而绝大部分时候，这里的大家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虚无。为数不多的亮色，就是周围远离自己的其他虚空站点，还有自己背后那若隐若现的微弱日光。
    由于这里远离文明的核心疆域，所以繁荣世界的信息能传到这里的少之又少。而能送抵这里的信息，几乎就只剩下命令和规章条款，而那些东西在绝大部分情况下跟自己没有关系。
    对于自己来说，从那些路过自己身边的军人的闲聊中了解到文明世界所发生的事情，这几乎是自己现在与文明世界唯有的联系了。
    从“某某区域爆发断裂带，联合舰队遵循命令前往拦截”到“帝国远征纪年三万五千亿年庆典”，从“帝国基础型战斗母舰全面换装升级”到“星明帝国—λ文明联合体【安宁36】联合军演”......总会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最近，自己注意到，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那些穿着紫金色衣袍或者白金色军装的人们似乎变得有些紧张，而他们所讨论的内容里，也多出了许多以前似乎没怎么被提到过的词语，例如“神”、“西格玛”、“虚空建筑物”、“远古文明”和“接洽”等等......

 第513章 从边界看

    第513章 从边界看
    最近，传到这里的消息似乎开始变多了。而人们在讨论这些信息的时候，似乎也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好像是谈到了古文明的问题，很久之前的古文明？”
    “神明？神族？神族文明？要怎么面对？采取什么态度？已经引发了十分激烈的讨论？”
    “古老设施可能将在一千年内逐渐解除自身的屏蔽和封锁？帝国可能将会考虑与监控站进行更加正式且深入的接触和交流？”
    从飘进自己耳朵的谈话里，寄居在人像中的约仑穆·勒上的这一部分灵魂整理出了一个大致的事件框架：在一段时间之前，从“太阳长城”的一处施工地点里发展了一道离奇的大屏障，屏障所包裹的虚空区间中存在着一个等级非常高、规模非常大的巨型古文明造物，而那个造物中似乎还有“古人”存活。
    在那之后，帝国和λ似乎跟那位古人进行了短暂的初次交涉，而得到的信息乍一听似乎也没什么，可能也就是能把大家之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完全钉死的程度？？！！
    “神明？虚空中真正的神？接触？如何相处？可能的情景会是怎样的......？？”
    随着自己开始尝试更加深入的了解这其中的问题，人像中的灵魂很快就发现，一切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而随着人像之间的通信网络进一步的开通，在得知自己的其中一尊“分身”见到了那座古文明建筑中的“人”，并且同他交流过很久之前的事情之后，人像开始庆幸自己的脸不会有表情，如果有表情的话，那么自己肯定会变得看起来比谁都夸张，进而变成整个世界中最靓丽的景......
    “然而，在这么大的事情面前，两个文明居然都没有出现内乱，仅仅是讨论变得剧烈起来了而已......”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记忆，约仑穆·勒上可是知道这一点的，一条或者几条极富冲击性、可能导致智慧生命被颠覆世界观的信息可是无比猛烈的毒药。这种毒药可以让智慧族群“大病”许久，甚至会让它们干脆一病不起——之前可没少出过这样的事情。
    而现在，帝国和λ都只是在争论和探讨这些事情，除了激烈了一些之外，目前看来一切都还是稳定的，这里的工程仍在照常进行，人们仍在按照正常的频率进行着交接班。
    而从他们谈话中流出的信息里，一些情况被进一步知晓——这些涉及到古文明和“神族”的信息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被广播出去的，按照他们的计时方式，这些信息从只能被少部分人研判到被广而告之供人们争论分析，这其中至少已经过了好几千年的时间。而据说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两个文明调动了相当规模的资源建立了漫长的防线用以保证安全......
    “只有伟大的文明才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在发出由衷的赞叹的同时，人像中的灵魂也开始逐渐意识到，围绕在自己耳边的讨论声里，纷杂多样的声音似乎正在减少，有相对精炼且简洁的“主流声音”开始从争鸣中被提炼出来，而在之后的时间里，这些主流声音似乎也在尝试兼并着彼此。
    随着这种趋势不断地持续下去，之前人们的紧张也褪去了很多。人们能以相当快的速度，在相当高的程度上和平的讨论彼此的观点，在能够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这些观点的同时，大家似乎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所坚持的观点——直到所有的论据确实已经不再站在自己这边为止，直到理智告诉自己，自己真的应该放弃曾经的观点为止......
    这一切很难想象。虽然此前“自己”们多多少少的有所耳闻，但是在出来当守卫“站岗”之前，大部分的人像都被λ长久的封存于角落之中。道听途说的信息和固有的偏见让“自己”们难以相信外界的一切。而现在......一切算是都亲眼见到了。
    听说，在λ和帝国之间的外交关系趋于稳定之后，双方拥有了在虚空中行动的一条共同宗旨，这条宗旨据说是来自星明文明中一句非常非常古老但却很有道理的话语：“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值得感到庆幸，值得感到高兴，星明和λ，据说还有更多的参与到合作中的其他智慧群体......大家现在都在让自己的朋友变多，而不是让自己的身边出现更多的敌人。
    ......
    作为守卫，自己在太阳长城中的任务，就是监视长城内外的虚空是否存在异常。在这里，技术确实重要，但是敏锐的直觉也同样重要。而后者，也是自己能够出现在“阳明关”这样重要的节点里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在一开始的时候，由于技术难以兼容，自己真的只能完全依靠直觉，去大致的猜测虚空中的环境哪里是正常的，哪里可能有情况，然后再将这些问题转交给操控虚空巡天雷达的人们去仔细检查。这这种转着弯的配合在一开始的效率非常低下，以至于导致了数次大小事故的发生。
    不过，随着λ、人像们和帝国之间的相互配合，在不违背彼此能够接受的底线和不伤害彼此的文化属性的前提下，更多的技术产物开始被制造出来并逐渐地发挥作用。
    人像之间的心灵网络被建起，以便于人像之间不同的约仑穆·勒上灵魂们相互沟通。而适用于人像的虚空坐标编译器、背景回波翻译器和跨世界滤镜在被制造出来并成功应用于之后，之前充满坎坷的沟通很快就变得顺利起来。
    ......
    “死潮领域深潜试验取得突破性进展，新锐深潜船的极限潜深较以往的极限记录增加7%。目前已经确定，死潮领域内部的环境是“分层”的，死潮领域的上层区域十分不稳定，经常会有污染烈度剧烈变动的“浪涌”与“乱流”出现。而在“下层区域”时，死潮领域的环境将会处于相对平稳的状态，但是死潮污染的浓度会迅速增长，侵蚀能力急剧增强......”
    ......
    “包围Σ古建筑的虚空屏障开始部分解除，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将开始逐渐与λ文明联合体和星明帝国建立“有限的”沟通交流......”
    ......
    “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站长Σ—48提出，可以在“协议允许的范围内”指导文明联合体的深潜研究与深潜作业，并且提供部分与此有关的资料。同时，Σ—48建议从现在开始准备架桥需要的“桥墩”。据悉，该桥墩需要在一片平稳且宁静的虚空区间中建设，并且在建设过程中需要大量被死潮侵染扭曲的世界......”
    ......
    “联合勘察报告的结果已经确定，由星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主导的死潮稳定性阴影强度再一次提高......”
    自己的职务是守卫，自己的职责是观测虚空，确认虚空中是否有异常的信息活动。
    这并不需要自己每时每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世界之外的黑暗。在固定的监测频率内监测虚空中的环境，虚空中可能袭击长城的危险就不会被遗漏。而在观测之余，自己也喜欢看看周围的环境，看看还有“人气”的地方的情景。
    在阳明关的“外侧”的虚空中，有几个世界在太阳长城这一段区域的“城墙”逐渐完善之后被建造了出来，那些世界对周围的影响力很弱，影响范围似乎也小很多。透过世界屏障看去，那些世界的内部没有星空，也没有这样那样的繁杂设施。除了必要的主权设备之外，那几个世界之除去一片一片相对完整的大地之外，已再无他物。
    乍一眼看去，大地上是有生命存在的，但是倘若细细品味就会发现，拥有着生机的大地却无法带给人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感觉，正相反，站在大地上的人们会感觉到肃杀与萧瑟。
    因为，这些世界是“墓园”，是生命们纪念自己身边逝去的人时的场所。
    太阳长城位于虚空烈阳吹出的太阳风的风顶，这里是帝国的最遥远边界线。同时，这里也是“自然环境”相对来说最恶劣的地方。乱流，迷航，虚资讯风暴等现象至今仍然在长城的“城墙”之外徘徊，这里的人们在出征时，他们要面对的是整个帝国伤亡率最高的地方之一。而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城各处似乎都开始有了这种纪念逝者的行为......
    不，不太对。人像在与自己的灵魂的其他部分沟通之后，站立于阳明关中的人像取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这种纪念逝者的行为并不全是因为环境因素，而是......自己背后的文明世界......正在变得“放松”。
    在更早之前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听到过相关的内容——进入第四个万亿年之后，文明世界似乎就一直在为社会状态的再度调整做准备，将文明的整体发展情况从渐进发展阶段改出并进入共兴阶段。而在共兴阶段里，所有生命的自由理念与自由意志都可以得到充分的行使与完全的展开。在这种环境里，只要不违背为大家所认可的公序，那么一切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而像这些纪念活动，也自然就可以以更加明确的形式出现并且能够得到更多的支持，进而可以展开在这偏远的“文明尽头”了。在此之前，古老文明的造物出现和神明可能存在于虚空的消息的确对自己身后的文明造成了冲击，但是那也仅仅是思想与认识上的冲击而已。看起来，大家的生活未曾被搅乱，而那些冲击......它们带来的影响也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在注意到这些之后，人像有事没事的就会向着这些“墓园世界”多看两眼。在刚开始的时候，似乎只有自己熟识的生命——来自“星明帝国”和“λ文明联合体”的“人”会来这里纪念他们的朋友与战友。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自己并不认识的面孔出现在墓园的大地上。
    那些生命应该是来自于不久之前才发现的文明，它们的家园世界......应该不会离太阳长城所在的地方太远。

 第514章 无声与警报

    第514章 无声与警报
    在有紧急情况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将会进入临战状态。而如若无事发生，那么这里除了冷清了不少......别的地方同文明世界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城墙”周围似乎在变得逐渐热闹起来。
    作为太阳长城在第十五象限的“阳明关”段的守卫，太阳长城安全监控措施中的一环，承载着约仑穆·勒上部分灵魂的人像持有足够的权限，他有权也有能力在不进行干涉的前提下观察长城周围的世界，不过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对于长城周围增减了哪些文明，又有哪些智慧群体被发现了或者消失了，只需要看一眼节点周围的那几个墓园世界中又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一切就都一清二楚了。
    最近，五号和七号墓园世界似乎多出了一些浮空的岛屿，那些岛屿上同样也有类似的墓园，但是去不同的浮岛上扫墓的“人”似乎是完全错开的，它们谁都不会接触到彼此。无论是在墓园世界内，还是要进出世界屏障，只会前往不同的浮岛上扫墓的生命们彼此之间就好像存在着无形的屏障。
    如果不是因为生命形态的根本矛盾导致它们彼此之间不能见面的话，那么剩下的原因几乎就只有两条了——它们所来自的文明之间可能正处于紧张状态，或者已经爆发了战争。
    而想要判断之后的情况，只需要看看它们以后会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墓园区域里。如果会，那么这就意味着它们来自的文明彼此之间的对抗已经平息。而如果其中一方或者各方都被转移到了无差别的公共墓园区，那就代表着对应的文明很有可能已经消亡，只有自己背后的文明力量能来为这些虚空中的智慧“善后”了。
    对于星明，对于λ来说，像这样的“永恒的离别”不过就是无尽天空中的一颗亮点，它亮过，灭了。仅此而已。
    但是有一点可以改变，有了这些墓园，那些消逝的流星可以多增加一个环节：亮过，灭了，来过。
    去往墓园中的帝国生命或者λ生命会纪念自己的战友、朋友或者是家人。除此之外，他们也会不时地去看看那些已经化为过往的文明的墓碑。不过，相比于他们那十分简洁的扫墓流程，来自其他文明的生命......往往会准备一些更加繁杂的活动。并且，随着世界之门在这里建起，许多发展水平相对较低的文明也可以跨越世界来到这里，它们的出现，为冷寂的太阳长城增加了一些生机与活力。
    “不得不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每一次开始工作和结束工作的时候，时钟上的变化和脑海中的一幕幕记忆都会让人像中的守护者感觉到些许的感慨——虽然之前在第二海特斯世的时候，自己看到过很多很多比这里繁荣得多的场景，见识过无数形形色色的文明，但是那时的自己似乎总是不能感觉到些许的轻松。
    但是现在，在这个极度偏远的地方，自己却能感受得到曾经难以接触的轻松与快乐。
    在长城逐渐稳定、条件能够允许的下限变得更低之后，墓园世界甚至出现了繁荣的景象。除去那些埋葬文明和种族的地方之外，更多的区域被开辟出来，这些新的区域容许现存的智慧文明将一些值得纪念的个体也葬在这里。因此，前来扫墓的生命们开始变得络绎不绝，而形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丰富。
    在注视着那些墓园世界的时候，人像有时候会注意到，有些墓碑上似乎会飘着一些暗淡稀薄的影子，这些影子同它们之前的样貌似乎有几分相似，而当有人来到这些墓碑的面前时，这些虚无缥缈的影子会温和的注视着访客。
    如果访客是自己所认识的个体，这些灵魂一般的身影还会同它们进行一些“互动”——大多数情况下，那些稀薄的身影会安抚来访者，但是因为存在的形式已经截然不同，它们不能触碰到彼此。
    不过，无法接触这一点并不能影响关心与爱护，它们可以超越时空。
    人像注意到，那些漂浮在墓碑上的身影更愿意看到来访者的“笑容”，而不是悲伤和愁苦。
    ......是啊，站在前面的人倒下了，这些人的躯体为后者铺就了前进的道路。如果走上了这新的道路之后，后辈们仍然没有快乐，没有笑容，没有幸福，那么这些前进的道路到底又是为了什么而铺就呢？
    至少现在，自己可以庆幸自己的后辈们拥有笑容也拥有幸福。
    人像将目光从周围的世界内移开，转而望向了长城周围广阔而辽远的虚空。
    在太阳长城的城墙内，通过滤镜，自己能够看见在一团团暗淡的雾气中，有一颗与众不同的明亮光点在闪动——那就是虚空烈阳，缔造烈阳风顶的力量源头。难以想象，从这里看去，遥远虚空中那样一个微小的光点，其影响范围却能抵达如此遥远的地方，甚至在未来，城墙还有进一步向远方扩展延伸的可能性。
    在太阳长城的外侧，透过滤镜，自己可以看到十分遥远的虚空深处。在城墙之外的地方，世界似乎要比城墙内要稀疏不少，不知道是因为城墙外的虚空鲜有强大文明的干涉，还是因为墙外的虚空曾经被可以导致“世界落幕”的可怖力量席卷，而在那之后，这片区域本应存在的生机与活力至今仍未恢复？
    那好像不是目前的自己应该头疼的事情。作为守卫，自己的任务就是监测周围的虚空，保证没有危险正在靠近太阳长城。
    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
    是啊，岁月静好，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最近，与战争，特别是与大断裂带对抗相关的信息少了很多，这或许是他们宣传的“死潮稳定性阴影”进一步扩张增强的缘故。断裂带的减少，意味着有更少的世界被卷入到世界落幕等这样的烈性灾难之中，同时也就意味着，有更多的秩序生命和文明能够在那些虚空的泡沫中“安然度过”自己的一生。
    最近，内容激烈的新闻少了很多。居住在繁华区域的人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时期，这或许就是自己曾经听说过的“共兴阶段”。在之前的时候，核心区的文明们就已经有从“渐进发展阶段”向“共兴阶段”过渡的趋势。虽然Σ文明的古老造物和虚空中神秘的“神族文明”引发了一段时间的思潮碰撞，但是这暂时的激流终究还是比不过时代的大潮。
    最近，更多的捷报开始向固定的领域集中，而其中就包括死潮深潜这一领域。λ也拥有了自己的深潜船和可以在死潮领域内部署的小型哨站，而相对来说仍然处于主导位置的星明帝国深潜船则更是在不断地突破深潜的极限。虽然这些成就似乎还不足以让深潜领域的最前沿抵达那个被期待的目标，但是它们的出现仍然足够振奋人心。
    最近......
    ......
    是啊，一切都很安宁，一切都在变好。
    很安静，没有秩序与非秩序之间的战火，秩序文明之间的纷争似乎也不再尖锐......
    这里的人们按部就班的工作着，分析，记录，复核，存档，交接班......一切就好像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环，只需要在这个环中循环就好，不需要再在意别的任何事情了。
    虚空中很安静，没有战火，也没有危险，城墙仍然在延伸，城墙外偶尔会有创世纪的闪光，但是大部分时候，除了那几个已经十分眼熟的泡泡还漂浮在那里之外，虚空都是十分安静的。
    很安全，也很安静。虚空的深处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值得注意和值得汇报的事情。似乎就连自己身边的虚空巡天雷达，它的活动也减弱了不少——就好像是在对虚空中缺少故事、一切都变得乏善可陈抗议一般。
    只是......
    在可以休息的时候，人像偶尔也会感觉到似乎少了点什么，但是自己一直捕捉不到灵感来告诉自己真相——到底少了些什么呢？
    虚空中很安静，虚空中没有值得注意的故事，虚空是黑暗的，虚空中没有危险。
    要不要高速别的人像呢？似乎没有必要，自己没有必要去打扰任何人。虚空深处是宁静的，虚空中是安全的，没有任何故事爆发，没有任何危险的事情需要记录和上报。
    真的没有，人像也不是没有请周围的工作人员帮助自己检查滤镜，滤镜的功能一切正常，滤镜中展现的场景就是虚空中真正的样子。
    虚空深处是宁静的，太阳长城的城墙附近有更多的世界和更明显的繁荣，而更远的地方，世界会变得稀疏，而更远的深处，在风场之外更遥远的地方，是安静的，空旷的，是一潭死水。
    是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
    一潭死水？
    等等，一潭死水？！
    猛然间，人像忽然想起了到底为什么自己之前会一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不对，但是自己却始终找不到“不对”的地方到底是在哪......
    就在这诡异的安静，虚空深处的彻底平静，如同死水一般的平静！
    虚空之中，应当存在着如同背景一般的虚资讯活动才对！它们嘈杂，它们混乱，但是至少至少，它们应该存在！但是现在，虚空深处，本该存在的幕布却消失了，那么——这道幕布去哪里了！？
    太阳长城之外只有一片死寂！
    等等......
    虚空巡天雷达没有记录到信息活动，自己的视野开始变暗，耳边本来应该能体现出秩序文明的生机与繁荣的声音正在消散，那这意味着，这些本来应该存在的信息被忽视了，而在被忽视之后，大家也都下意识地承认了这种忽视。忽视导致了记录的丢失，而记录的本质是信息。
    虚空中，出现了能导致信息丢失的存在，而能够导致如此大规模的信息丢失的东西，目前只有......
    断裂带那被死潮腐蚀之后的世界邻域！
    猛然惊醒的人像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臂，食指直直地指向自己面前，指向世界之外的虚空，指向本应嘈杂的虚空深处。与此同时，一直被他的右手扶住的、如同雕塑的金色旗帜，此刻的质感就好像一下子转变成了丝绸。似有无形的暴风从人像的正前方吹来，吹的金色的旗帜鼓起，在虚无的空间中猎猎飘扬！
    就在这一瞬间，位于自己身旁的虚空巡天雷达也好像被惊醒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刺耳的警报猛然鸣响它们回荡在节点之间，回荡在第十九象限的太阳长城城墙内外。警报尖锐而疯狂，预示着虚空深处那无形无质但正在迫近的灾难与疯狂。

 第515章 毁灭宣告

    第515章 毁灭宣告
    沿着太阳长城的城墙，仿佛在昭示着末日即将降临的警报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蔓延开来。在跨越虚空的长城内外回荡。警报尖锐刺耳，就像是某种积攒了许久的压力最终达到了临界点，此时终于爆发了一般。
    毫无疑问，太阳长城已经被断裂带那带毒的“外壳”所笼罩。这里的信息正在大量丢失，虚空中本应存在的背景活动现在不复存在，这些都是断裂带活动的铁证。
    接下来，就应该是确定断裂带规模与前进速度、分析断裂带的形式，确定它的影响范围，然后决定应该是派遣舰队前往镇压，还是是通过远程炮火来破坏断裂带的外壳了。人像们虽然基本上不会直接参与作战，但是这么多年了，哪怕是从闲聊里听，自己都该把那一套流程听会了。
    只是......有点奇怪。
    这次警报波及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面对这不同寻常的情景，人像感觉到了紧张。
    太阳长城预警过断裂带的爆发，很多次。
    但是在以往，无论情况多么严峻，响起警报的都只是一小段城墙而已。但是这一次......拉响警报的区域似乎大的有些不可思议。
    同时，人像也注意到，这一次，向外派出的不再是舰队，城墙上的火力基站也没有虚空中倾泻炮火。甚至相反，有一些看起来更像是科考船和侦察船的单位飞到了城墙之外。
    “这是......怎么了？”
    ......
    “第五百一十七小队，前进中。”
    太阳长城外的虚空之中，三艘最新的“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正在逐渐拉远自己与长城城墙之间的距离。
    它们彼此间的间距几乎拉到了极限，如果再远一些的话，烈阳风场之外更加混乱的虚空环境就会彻底遮断舰队内的通讯。此时，它们正在向虚空中出现“黑障”的方向前进，帝国需要更加确切的资料，来判断那堵矗立在虚空中的黑暗屏障......到底是什么。
    “与目标的间距当前已经缩减至一跳位内，虚点跳跃引擎暂停使用，改用常规虚空引擎完成最后航行。多元变量系统启动，将变量风暴影响范围设置成与舰船护盾相重叠。”在接近“黑障”可能所在的虚空区间时，这支小舰队的指挥官命令三艘伟大征程级做好了防护死潮污染与随时进行机动规避的准备。
    从性能上来说，这些崭新的“伟大征程”级同它们最古老的统计前辈们相比并没有提升太多。漫长的时间以来，对于“伟大征程”级的后续型号的改动主要体现在了增强它们的续航能力和改善操控系统等方面。
    现在，这些新型号的伟大征程级更能抵抗虚空信息偏移差带来的冲击，同时，它们的控制台也开始贴近帝国寻常的舰船，即采用了没有实体机械设备的、可以让操作者的意识与舰船操作系统直连的无延迟控制台，这可以使得舰船的操作难度有很大程度的降低。
    接到命令之后，包裹三艘舰船的秩序场边缘开始出现大团的阴影，这些阴影从飞翼状的舰体周围流过。看起来就像是这些舰船并不是在虚空中航行，而是在大气中航行，周围正在掠过机翼的阴影是大气中翻滚的云团一般。
    “三号船遭遇到微弱乱流，舰船航行姿态正在修正......修正成功，偏差处于可接受范围内，修正航向，继续前进。”
    “确认。”
    “二号船检测到存在三个原生世界，已经略过，飞船航迹未对这些世界造成干扰。”
    “确认。”
    在这样简短的对话中，三艘飞翼形状的虚点跳跃船继续向更深的虚空中前进。由于这里已经远离太阳风顶，虚空烈阳的光芒照耀不到这里，在这样的环境里航行，寒冷和疲惫会加速船员们的精神损耗。
    二号船的飞行官此时正泡在紫色的“奥术汪洋”中。在他的面前，舰船可探测范围内的一切都被呈现在了一个广阔的“半球体”之中。这个半球体与他的意识直接连接，无论是他想要操作舰船，还是舰船需要把外界的情况告诉自己的舰长，在这套操作系统中都不会有任何延迟产生。
    半球体没有显示任何东西，这说明前方的虚空中仍然是一片虚无，此前，自己还能找到一些稀稀落落的原生世界，但是现在......怎么什么都没了？
    尽管有越来越多的证据能够表明，黑障的性质正如大家对它最开始的猜测那般，但是那样的猜测过于骇人听闻，太难以被人们接受。
    “咔啦啦——轰，轰隆——”
    “......什么？”“雷声”炸响的同时，二号船的飞行官看到，有一道红色的霹雳从探测半球中闪过。但是，虚空中怎么会有霹雳，又怎么会有雷鸣声？
    “二号船联系一号船与三号船，二号船呼叫一号船与三号船，请确认异常现象存在：雷鸣声、不连续的叉状光路，识别颜色为红色，存在死潮反应。”
    “一号船确认。”
    “三号船确认，接收到雷鸣声，观测到不连续的叉状光路，识别颜色：红色。”
    “看来不是幻觉。”二号船的舰长在确认情况之后将这次目击事件写入了航行日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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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区域观测难度增大。”
    “全舰队继续前进。”
    “确认。”
    “咔啦啦啦——轰隆——”又是一阵古怪的雷鸣声炸响了，伴随着雷声一并出现的，还有几条巨大的红色带状光路，它们如同穿梭在云层之中见首不见尾的游龙。同之前观测到的异象相比，这一次，带状的光路要明亮的多，这似乎表明，虚点跳跃船们即将抵达导致光路和雷声出现的源头。
    飞行官们死死地盯住自己面前的探测半球，他们已经在意识中准备好了之后的一系列机动命令。三艘舰船继续向前方航行，从舰身周围吹过的乱流强度也变得越来越高，一系列隐隐约约的红色光纹在探测半球的边缘处闪过，宛如幽灵一般行踪难觅。在飞船的前方，大团的信息乱流中似乎出现了一些如同斑块的薄弱处。越过这些薄弱处，或许将意味着舰船将抵达有效的观测位置——
    “哦不！”
    “该死！”
    “咔啦啦轰隆隆隆——”
    无穷无尽的雷鸣打断了飞行官们的咒骂。几乎是在捕捉到这些关键性证据的一瞬间，三座虚点跳跃船便完成了瞬间转向。此时，它们解除了所有的安全限制，它们现在的目标只有一个——返回城墙！返回城墙！返回城墙！！
    在它们的身后，无以数计的劈裂闪电在虚空与世界屏障的边缘处游走着。每一道闪电的亮起，都代表着一系列激烈的法则冲突爆发开来。如同血肉墙壁一般的世界屏障正在鼓动着，它们让人想起了恒星表面那一团一蛋的等离子浪涌，但是这里的浪涌不会播撒光河热，只会带来无尽的污染和死亡。
    虚空中，有无数的频率正在被这道性质怪异的、仿佛被撑开到极限，已经稀薄的难以为继的世界屏障吞噬。原本，世界屏障作为保护内部脆弱的环境不被虚空吞噬的壁垒，它应当稳定且坚固，但是现在，它们就像是已然发生了癌变一般，在腐烂和发狂中向外扩散。
    黑红色的光在屏障内令人作呕的空间中闪耀跳跃，翻滚的云层代表着真相与稳定早已荡然无存，一切都被笼罩在迷雾之下。血红色劈裂的闪电穿越无尽蔓延的裂隙，无以数计的它们盈满恶意，在支离破碎的现实中疯狂地轰鸣着。
    世界屏障产生了坏死，坏死进而发展到变成坏疽，已经出现了坏疽的躯体无法被治愈，世界屏障腐烂了。
    已经腐烂的屏障在虚空中被撕出了无数条狰狞的巨大伤口，但是这些伤口没有导致虚空倒灌的发生。相反，它们正在疯狂地从虚空中汲取着创世纪的可怖能量，这些能量在被抽入裂口之后转化为狂暴和恶意。黑红色的花纹死死嵌入到早已变成残骸的永恒时空中，同正在步步紧逼的神明与凡人列王们进行着最后的拼死反抗。
    ......
    “已经连线分布于帝国各处和太阳长城各处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阵列组已经对虚空中的黑障区进行了分析。当前条件下，过往的断裂带强度估算公式中已经有部分协调系数不再适用。但是可以肯定，“黑障”由断裂带导致。”
    “已经接收到部分成功返回太阳长城的探测小队所获得的观测记录。观测记录表明，有部分深入的小队捕捉到了实际的图像，图像表明，导致黑障出现的实体外观特征，与断裂带的屏障外观特征相吻合。”
    “......从未有过，星明帝国的皇帝，无论是神族，还是我们的Σ——至少从神族文明诞生到现在，没有记录表明虚空中曾经出现过规模如此巨大的断裂带。但是，目前你们的观察记录已经能够证明这一实体的本质是断裂带，那么我也不能否定这一点。”
    “......那里曾经存在过你们的某些造物，或者你们在那里进行过某些试验吗？”
    “......距离Σ文明崩溃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四万亿年，即使是有我们的造物在最开始的乱海反震中得以幸存，它们也几乎不可能挺过这四万亿年的漫长时光。而且，在遭遇乱海反震之后，所有的飘荡在虚空中的实体都有可能发生移位。我也无法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飘到了那个区域。我会尽全力检查我所掌握的所有资料，但是这一过程牵扯到的信息量非常巨大，完成它需要时间。”
    “知道了。”
    ......
    “......真是没想到，大家才过上真正的好日子没多久，虚空居然又会给我们开一个这样恶劣的玩笑......”靠坐在椅子上的维多维尔眉头紧锁，已经紧紧握拳的右手多次想要砸下，但是最终，他克制住了内心中的这股怒火。
    “已经通知到各级管理部门了吗？”
    “已经通知到了，包括λ文明联合体、观察者议会和星明帝国五天座在内，所有消息均已收到。撤离行动正在有序进行中，所有无限制抗挤兑资源已经被全部调动用来制造临渊之舟和家园之舟的舰体，人民安全守备军将会随同撤离队伍一起行动。”
    “......发送正式通告吧。”沉默了许久之后，维多维尔站起身来。而在他的面前，在一张大的有些夸张的桌子周围，则整齐地围坐着三百一十五人——这是星明帝国到目前为止全部的一百一十三个天区中所有的当值皇帝和轮值皇帝，其中有一些身影是虚拟的，一些生命形式特殊的个体无法以本体参加会议。但是毫无疑问，现在，大家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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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帝国各处，生命开始撤离这片家园。
    一栋栋楼宇和高塔开始失去活力，繁杂的交通网不再缠绕在行星之上。天体间的大型无延迟传送站开始逐个关闭，星系之间的定位信标开始将频率收窄。伴随着无数光点的流出，一个接一个的世界就好像正在失去灵魂。
    原本繁华的贸易空港被封闭，满载着货物的运输船开始从这些规模庞大的枢纽中撤离，枢纽已经发布了通告——因为“无可阻挡的外力”影响，所有的贸易枢纽都会被关闭，所有需要输入必需货品的文明彼此之间需要提前做好准备。就在这些运输船远离空港的过程里，如同巨型雪花一般的空港建筑已经开始关闭自身的常规灯火，取而代之的，是一系列平时几乎不会使用的危险灯光。
    行走的凡人们望着人去楼空的圣所和殿堂陷入了沉思，教宗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信仰会说让自己和大家“好好活下去”这样的话。平日里紧锁的“神之仓库”打开了，武器被绑定在了最虔诚者们的身体和灵魂之中。“神明”们似乎连遗嘱都立下了，就好像祂们已经永远都不打算再回来了一般。
    此前，大家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慌神的高层企图从拥有预言能力的个体那里得到一些警示或者说明，但是从预言者口中吐出的，只有结结巴巴的“神战”、“大敌”、“抵抗”等字样。法球摔碎在地上，映照出各种各样的场景，其中投影出的绝大部分画面都映照出严整的“神之军阵”。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一股股超出自己预想的庞然力量......它们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去送死一样。
    充斥着悲凉的风在帝国疆域的各处吹动，而随着这股蕴含着无尽悲哀的风席卷一条又一条世界枝干的，还有一份简短的公告，这份公告是由维多维尔、维斯瑞凡两人共同宣读的。
    “三个月前，太阳长城发现虚空中突然出现了性质不明的黑障。而现在，黑障的性质已经探明。”
    “黑障的本质，是断裂带的世界邻域。”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的全部观测记录，我们可以确定，形成黑障的，是一条史无前例的巨型断裂带。帝国各部门已经对目标进行了联合测算，测算的结果表明，该断裂带的规模异常庞大。目前，它正在向帝国所在的区域前进，倘若它与帝国疆域相撞，包括太阳长城在内，帝国的全境都将被吞噬。”
    “目前，撤离行动已经展开且正在有序进行中，请所有收听到本宣告的生命遵从管理人员的安排，帝国管理机构将保证不落下一人。”
    “星明帝国管理机构、星明帝国皇帝议会、星明帝国全体武装力量将行使职责到最后一刻。”
    感谢远瞳大大的推荐与肯定！

 第516章 反击行动

    第516章 反击行动
    撤离行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随着一艘艘临渊之舟和家园之舟起航，不久之前还生机勃勃的无数世界现在开始变得冷寂。不过，这些冷寂的世界还没有死去。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消失之后，群星深处那些狰狞的战争机器开始展露面目，行星的地盘开始张开，埋藏在地下的火力基站与天线不再需要隐藏，而那些恒星则鼓动着自身的影响，它们互相将彼此联系起来，结成一张张坚固的网，这些网进一步配合世界回路始终座与场生命的躯体，将一个个世界的所有角落全都巩固到了帝国可以达到的极限水平。
    是的，正在逼近太阳长城、正在靠近帝国疆域的断裂带规模史无前例。
    在朝向Σ文明故土的方向上的整段太阳长城面前都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这意味着，这座出现在第十九象限的断裂带的本体可能比整个帝国还要广阔。而规模达到如此夸张的程度的断裂带......将以往用于估算断裂带内部污染浓度的公式代入这里，得到的结果令人疯狂。
    它内部的死潮污染浓度极高。从信息丢失的范围不只局限于第十九象限这一点就能说明，它的污染很可能已经可以烧穿象限之间的阻碍，烧穿帝国网络中的任何防护措施。如果它正面与帝国相撞的话，帝国疆域内的所有秩序世界都会被卷入到毁灭与疯狂之中——毫无疑问，帝国会因此而被毁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帝国不会尝试反击——从第一次被赶出家园到现在，帝国面对的强敌多了去了。如果强敌能让帝国一无所有，那么反过来说，还有什么是值得害怕的呢？
    哪怕是被毁灭，帝国的武装力量也得从那条该死的断裂带身上咬下足够多的“血肉”，也得拉着这些令人作呕的腐败结构一起回归虚空才行！
    “陛下们，共同防御协调已经完成。已经对λ文明联合体治下、星明帝国五天座治下、观察者议会治下的所有世界进行调整：”
    “对于仅观察且并未设置任何控制设施的自然世界，将通过改变它们与文明主轴之间的时间对应关系的方式发挥主轴最大效果，此类世界将在一年以内因自然演化而发生世界末日。”
    “对于已经设置基础控制设施但未经过超凡强化的世界，将给予该世界内部分与我们有合作的文明武备及安全设施并进驻安全官员。在正面战争开始之后，这些世界与帝国的联系将被切断，安全官员在职权范围内有责任指导这些文明怎样使用帝国设备。在安全官员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经由商议后可从内部激活主权设施的世界末日功能。”
    “对于有能力加入联合军队的文明，帝国与λ文明联合体将根据协议派出武装力量协助防御。我们已经明确，这些武装力量只能用于对抗死潮污染。”
    “在尽可能降低世界内部环境变化的前提下，帝国将移动这些世界，将它们尽可能的移动到远离战场的那一侧。”
    “以上，汇报完毕。”
    “已经确认。”
    “......我们需要反击。”在看完当前撤离行动的阶段性报告、确认以临渊之舟和家园之舟为核心的舰队正在有序撤向太阳长城远离黑障的“那一面”之后，之前一直沉默的维多维尔正色道。
    “在当前的基础上，我们将会构建三道防线。”维多维尔将整个帝国的“地图”投射到了与会人员的感觉里，在整张地图中，有三层被标记出来的明亮线条：
    “第一道防线位于太阳长城，第二道防线将依托于部分并未抵达烈阳风顶的虚空航路的终点站建立，第三道防线位于帝国实际疆域的边界。在这三道防线中，第一道与第三道防线将最为坚固同时也最为重要。第二道防线将主要起到沟通与联络作用。在这三道虚空防线之间，我们将会设置大量的烈性白物质炸药——就像我们曾经对付巨型恶意元模因时一样。”
    “虚空烈阳将在目标断裂带接触太阳长城前进入超级渐进巨星分支，”维斯瑞凡补充道。
    “接下来，请大家畅所欲言，补充其中所需的细节。”当展示完情况大略之后，维多维尔便把会议的话题主导权交给了大家。
    “这一次，设置烈性爆炸物时不需要隐藏。相反，我们需要把它们设置的尽可能显眼，以便于吸引断裂带的“注意”。这样，它们可以更加精确的打击到操控断裂带腐化屏障的“意识们”。这些烈性爆炸物需要具有能够被遥控起爆的功能，包裹它们的秩序场必须带有导航信标，如果帝国能够幸存，在需要拆除它们时，这些信标能够为我们的后续工作提供便利......”
    “在进行正式的火力投射之前，应当进行充分的安全检测，以免断裂带中的死潮污染从我们的炮火或者观察视线中回流。不同于之前获取观测记录的过程，在进行火力投射时，我们需要同断裂带本身建立更加坚固、稳定且长久的联系，而这些联系可能会成为死潮污染逆流的途径，必须严加防御。”
    “如果安全检测通过，则应当在前线设置心灵检测信标与意志检测信标，这些信标将由第二天区和第九十五天区的资深心灵检测师与意志读取师进行控制，以便于我们确定主导断裂带屏障延伸的主意识在哪里......”
    “可以考虑在前线战场布置逆涌现仪式，通过此方式增加断裂带内部获取创世纪能量的困难程度，以便于加速摧毁断裂带已经存在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
    “主要火力点中，应存在以“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为依托制造的火力点，该建筑的末日—创世对于帝国仍然有相当的威胁性，我们必须对站点建筑和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Σ—48的动向加以关注。”
    ......
    这次会议并不漫长，几乎是在会议进行的同时，随着一条条建议被敲定确认，它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便在外界得到了执行。
    “圣音礼赞”等虚空要塞开始通过高速航路直抵太阳长城，与之相伴的，还有无以数计的虚空天极塔。它们被大量部署在各条高速通道上，为后续帝国将要进行的规模更大的调动提供支持。
    在许多世界脉络的末端，一些世界切断了与世界脉络一览座之间的联系，这些世界级别的实体，现如今也像是战舰一样，在虚空中开动起来。
    在许多个千亿年里，无限制抗挤兑理念影响着帝国的每个角落，而无数被生产出来的资源除了作为储备用来应急之外，它们还有另外一条被消耗的途径，那就是对帝国的一切设施进行不间断地维护和升级。这使得就算是群星，就算是世界，它们也已经能全副武装地在虚空中跋涉。
    这些防御能力极强的重装堡垒世界将通过那些可以直抵太阳长城的信息高速公路前往第一条防线。它们将作为砖石，进一步填充还未完善的太阳长城。在作为火力输出点的同时，它们作为未定的世界，也可以为受损的载具提供维护和虚空引擎校正服务。
    不过，它们最重要的作用还是协助圣音礼赞要塞封锁从城墙之外侵入烈阳风场的道路。利用重重封锁措施，帝国希望能够最大程度的将战场固定在太阳长城之外的地方。
    断裂带在逐渐接近帝国所在的虚空区域，这没有问题。但是根据后来调查得到的发现，帝国可以确定一点：从太阳长城开始出现信息丢失的现象起，到信息丢失的现象被完全注意到，这其中相隔的时间相当长。
    这说明，那道在虚空中规模大到能直接从一个象限的程度上吞噬所有帝国领土，其内部的污染浓烈到可能能够烧穿一切防护措施巨大断裂带，它实际的前进速度......可能并不“快”。
    这给了帝国展开所有部署的机会，通过种种不计代价的方式，帝国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将大批战争机器运到了太阳长城的城墙之上。
    “你们的效率很高，你们所做的一切已经很好了。”在依托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建立起的火力点处，Σ—48向维多维尔表达了赞许。
    “......有发现吗？”维多维尔问道。
    “有一些线索，但是对当前的情况来说可能没有什么用处。”画面中的Σ—48摊开双手，向维多维尔表示了无奈。维多维尔注意到，在这个身躯魁梧的高大男子背后，有成千上万条正在狂舞的触须——它们是之前Σ—48提到过的，用于输入输出信息的“信息触角”。此时，它们正在一团团如同淤泥的黑色物质中飞速的穿插摆动着。
    “我找到了一些老项目，其中有一些可能涉及到大规模的死潮活动，但是这些老项目之中的绝大部分在后来已经被Σ自行终止了。”
    “在我看来，这些项目应该不会导致规模大到这种程度的巨型断裂带出现。如果确实是这些项目导致了巨型断裂带出现的话......那么很遗憾，我没有办法。因为它们的发展已经处于意外，我们的文明不会允许自己的造物形成这么大规模的乱海聚合体。如果我们的造物导致了这样的情况，那么它一定是发生了连我们都预料不到的事情。”
    “那么，你的意见？”维多维尔进一步询问道。
    “目前，我在怀疑......”Σ—48的人类躯体皱了皱眉头，“导致那道巨型断裂带的源头，可能是......第二超限试验场，无尽永恒空间。”
    “你们架桥的地方？”
    “对，第二超限试验场是到目前为止，我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解释，因为只有涉及到第二超限试验场的架桥行动处于可控范围之外，并且在架桥失败，乱海猛烈反震的时候，第二超限试验场直接遭遇了乱海污染最严重的冲击。如果维系它的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平衡足够稳定的话，它是有可能存在这么长的时间的。”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是“最有可能”的解释，而不是确定的解释呢？”
    “坐标——我并不知道第二超限试验场的虚空坐标。”Σ—48解释道。
    “这么大规模的断裂带，它对周围的环境造成的扭曲可能比推测的更严重。它的“本体”到底延展到了多大的程度，它的源头到底在哪，这些问题几乎都不可能得到答案。”
    “同时，我之前说过了，架桥行动是匆匆开始的，而在架桥之前，两岸的桥墩要校对彼此的位置，确保两个启动端可以联系到位。第二超限试验场很有可能进行过多次移位，甚至是跨象限的移位，我无法确定第二超限试验场最后被移动到了哪里。再加上，四万亿年的时间......足够让它被虚空乱流推出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了。”
    “嗯......我知道了。”维多维尔点点头，不过他没有切断通讯。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的文明曾经Σ文明的腐化舰队打了很多很多年的仗，在远征纪年的第二个万亿年中，我们仍然与从囊泡中诞生的Σ舰队交战过数次。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将Σ归入“相对敌对”的范围里。但是现在，我们却站在一起，以近乎零距离的姿态共同对抗断裂带。”
    “乱海面前，所有的秩序存在都是天然的盟友。”Σ—48淡淡的说道。
    “维多维尔陛下，维斯瑞凡陛下，预定需要极近距离观测断裂带屏障动向的所有ac—xm—13先导级信标引导舰均已就位。”
    “开始进行不同火力投射情况下的安全检测！”

 第517章 安全试验

    第517章 安全试验
    接到命令之后，位于第十九象限“阳明关”的无人舰队开始执行它们的任务。
    一艘被用来取代旧式真理级战斗母舰的“锋芒”级离开了战斗队列，它进入到了一个单独的秩序场中。在这片秩序场内，有许多用于辅助舰船计算与锁定信标的临时设备，这些设备组的作用，是暂时提升这艘“锋芒”级的部分性能，使得它能够捕捉到抵近断裂带边缘的“先导”级点亮的火力引导信标。
    为了尽可能的保证安全，这里的测试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并且，测试会从单一的炮火开始，一直扩展到无数武器共同使用的大杂烩。
    因为，在对抗这条规模大到可以说是离奇的断裂带的过程中，有的可能不只是成群舰队有规律的齐射和末日武器的狂轰滥炸，还有可能会有断裂带逼近到眼前时，无数零散单位无用但拼命的垂死反击。
    每一次攻击，本质上都是信息体之间交换一部分信息的过程。而有信息交换，就意味着死潮污染可能会以此为跳板传播出去。帝国必须测试不同种类的攻击作用于断裂带时的反应，以免在之后的战斗中，让本来用于劈砍敌人的长剑伤害到自己。
    在几乎要与断裂带的外部屏障贴合在一起的地方，一艘先导级慢慢地靠了上去。它小心翼翼的从沸腾的断裂带边界和无数的劈裂闪电中找寻到了一段相对平静的地方，并且在那里激活了自己的火力引导信标。
    这样做的时候，这艘先导级已经做好了被摧毁的准备——激活信标同样可能引起断裂带外壳的注意，进而导致死潮污染扩散或者是断裂带屏障扩张过来吞噬自己。不过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没有发生，信标在断裂带的壳层外闪耀着，它没有被死潮污染。
    “熔断节点工作正常，污染缓冲带当前状态正常，开始进行测试！”锋芒级战斗母舰捕捉到了位于虚空深处的信号，信号有些微弱，但是已经足够让舰船锁定目标。
    一颗金色的小太阳出现在了舰首前方，主炮已经准备完毕。就在舰船的超时空火力通道建立、传送门打开的瞬间，光芒从小太阳中迸发出来。
    金色的光芒跨过传送门，它遵循着火力引导信标的指示，同断裂带那令人作呕的狰狞外壳猛地撞在一起。
    炮击结束后，正在关注着这艘锋芒级战斗母舰的人们陷入了沉默，大家都在等待着这艘船的后续变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黑红色的花纹出现在秩序场内，熔断节点没有触发，秩序场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警报传出。
    “已经超出最长潜伏时间！单舰炮击行为及近距离点亮信标行为均确认安全！”这一结果被公布出去，引发了正在关注这场试验的人们的一阵欢呼。
    很快，后续的安全检测试验也随之展开，参与试验的火力投射源也逐渐从战斗母舰升级到了舰队旗舰和超级旗舰，甚至是需要依托多个世界充当基座才能使用的超级火力基站。它们被一束一束地打入断裂带的外壳，巨大的信息冲击在已经腐坏的世界屏障上肆虐，猛烈的波动使得正在近距离观察情况的先导级们就像是风暴中的小舟一般晃动摇摆。
    但是，无论这些炮火有多么猛烈，无论作用在那道屏障上的信息冲击产生的效果怎样绚烂的深刻，都没有丝毫的死潮污染从炮火的直击中逆流出来。
    “如果，连末日—创世这样的攻击都不会导致污染逆流的话......那么我们针对断裂带进行的轰炸行动就不会再有任何顾忌了。”维多维尔对着画面中的Σ—48说道。
    “......你们能就这样轻易的允许这台装置启动吗？”
    “......乱海面前，所有的秩序存在都是天然的盟友。当然，这话由我们来说的话，乱海得换成死潮。”
    Σ—48没有再说什么，他此时不再继续保持人类形态的躯体，而是展开了他的本体。云团开始从虚无中浮现并迅速开始膨胀。庞大且浓密的黑色云团中蕴含着无数的波动，数不清的黑红色触手在云团中狂舞。带有复杂光纹的触手拂过云团，伴随着无数只菱形的巨大眼纹睁开又闭合......
    Σ—48重新展开考虑名为“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的本体，那些狂舞的触手遵循着他的意志，很快便爬满了监控站的每个角落。触手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信息交互触角，它们与监控站中的无数控制终端连接在一起。Σ—48的意识与自己脚下的巨型建筑的演算能力完全合并，形成了一个暂时的整体。
    在监控站外的维多维尔察觉到了变化的发生，之前虽然规模庞大但是边界仍然可见的监控站本体似乎一下子无限的延展看来，而环绕在巨构主体附近的那二十六个次级站点也不再呈现出之前的样子，它们现在出现在遥远的黑色大地尽头，如同一颗颗将要从大地向天空滴落的巨大液滴。
    同时，本来在大陆的上下两面都存在的末日—创世输出装置似乎也重叠在了一起，它们合并成为了一座耸立在大地中央的狭长金字塔。
    红色的烈日升起了，而随着烈日的升起，九道闪耀着刺眼光芒的、紧紧缠绕在金字塔身上的光环开始跳动的越来越剧烈。
    创生与湮灭之间，无数的波动与涟漪在震荡，它们看似些微无形，但是每一次波动的规模，都足以让一切振动起来。在它们之上，无数的微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进行着繁杂的交互，这些交互带来了更加繁杂、更加多样的景观。而在这无以数计多种多样的景观深处，有更多的规则和协议在对这里的一切予以支撑。
    世界的底层，也可能是主导世界基本性质的最高准则之外，更加深邃的团块彼此连接起来，它们如同无数张叠合在一起的大网。绰绰阴影如同幽灵一般穿行其中。在更完善的结构出现的同时，表现与本质之间的联系也不再如曾经那般紧密。割裂与片面之上，名为现实的故事无尽高远。
    九重红色的无尽长天再一次出现在了帝国面前，不过这一次，天空中的一切将不再同帝国为敌。
    维多维尔在一旁关注着这里的一切，当凝聚着可怖能量的红色太阳和无限延展的九重天空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清晰的感觉到，尽管面前的一切仍然宏伟绝伦，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两样，但是曾经那种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之中的、无孔不入的威压此时已经失去了大半。
    这很可能在从侧面说明着，Σ文明曾经留下的强大影响力现在已经衰弱了太多太多，曾经由Σ文明缔造出的环境，现在已经消失了。而如果Σ曾经留下的影响力已经消失大半，那么这将进一步的意味着，曾经一切依托这些特殊的环境才能有效使用的Σ技术......它们的效果也将会大打折扣。
    帝国还未曾拥有这种在虚空中独立拥有扰动能力的特性，这也就说明着帝国还没有触及到顶级文明的门槛。而自己现在，好像也不能直接的体会到这种“一觉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变了的感觉……不。
    如果……自己在一次突然地断片之后醒来，却发现虚空中的烈阳风场已经全部消失，与之有关的仪式也都无法再使用，而一群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生命正围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话......
    自己在那时的心情，可能就会跟第一次与自己见面的时候，那位“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的心情差不多吧。
    九重天顶上下，无数深邃的黑点开始繁衍扩展，它们最开始形影单只，但是在一层层算法的迭代加持下，它们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膨胀自己的数量。很快，一丛丛黑色的、如同负片的“火树银花”就开始生长在大地各处。
    而它们在不断扩展膨胀自身数量的同时，每一颗点还都会与周围的所有点遥相呼应。它们“看”向彼此，这些注视，就像是想要将彼此的一切不完善都补充完整的目光一般坚毅严肃。
    “所有先导级撤离至最远观测位，重复，所有先导级撤离至最远观测位！”
    不同于帝国的绝大部分武器，末日—创世并不需要在终点处设置引导，它可以在前进的过程中自行搭建秩序场，然后经由发射单位进行指引，从而寻的目标。
    同时，末日—创世比起帝国的几款有能力这样做的武器来说，它的威力和能够造成的“后效”也要大得多。因此，必须让观测单位远离。否则，在末日—创世正面击中断裂带外壳的瞬间，那些贴在腐坏屏障附近观察目标的先导级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一并摧毁掉。
    一段时间之后，先导级的回应传来，它们已经到达最远观测位置。与此同时，在九天与虚资讯投影迭代的共同加持下，末日—创世的威力已经足以达到最大化。那颗悬浮在金字塔尖顶之上的红色太阳先是有一面短暂地拉伸成了锥形，紧接着，一道赤红的宽阔洪流从太阳中猛然激发。它越过监控站的秩序场边界，指向黑障所在的虚空深处。
    早已得知了末日—创世航行轨迹的先导级们很快就捕捉到了虚空中正在交错变化的秩序场，末日—创世在虚空中不受阻挡的前进着，它的速度快的惊人，在捕捉到轨迹之后并没进过太长的时间，这道赤色的信息洪流就越过了先导级所在的位置，同包裹断裂带的屏障正面碰撞在了一起。
    “隆——隆——”
    一阵阵如同雷鸣般的沉闷“巨响”在先导级们的探测系统中炸开，同时，断裂带原本相对固定的外壳出现了一大片四散飞溅、如同水花一般的信息团簇。在这些团簇完全消散之前，它们的观测数据被精准的捕捉到了——其识别颜色，为红色。
    这意味着，包含有烈性死潮污染的断裂带结构明确遭到了明确且强力的破坏。而与Σ—48保持联系的维多维尔可以确定，死潮污染并没有因为这次末日—创世的发射而蔓延到这座巨型建筑的身上。
    使用目前帝国能够做到的手段对这条断裂带进行攻击......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接下来的问题就没那么复杂了——攻击！！

 第518章 异常反馈

    第518章 异常反馈
    攻击命令下达的瞬间，位于第十九象限的太阳长城几乎有一半都转化成了光芒的海洋。
    舰炮在怒吼，由三种超凡能量形成的暴雨形成了规则整齐的韵律，它们跨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世界之门，一波又一波无止境的洒向肆虐着劈裂闪电的腐化外表。
    导弹形成了潮水，装载着阿洛阿尔白物质炸药的飞弹们如同浪涌一般轰击在仿佛正在蠕动的世界屏障上，能够在全维度闪耀的光芒在断裂带颤抖的皮肤上凿出了无数小孔。而在内部的不断膨胀推挤之下，这些小孔很快就被裂缝连接起来，形成深不见底的崭新伤口。
    炽热的白光升上虚空与秩序的边缘然后又落下，它们如同一对对并在一起的利爪，只等捉住猎物的躯体便深深地嵌入其中，然后双爪将瞬间分裂开来，撕碎断裂带的大块皮肤以及皮肤下那令人作呕的血肉。
    圣音礼赞的虚之眼仍然明亮，它的虚无之矛也仍然锋锐，它们最早在几万亿年前就已经出现，虽然亿万年来的变动改变了圣音礼赞虚空要塞的躯体样貌，但是它的许多核心设计思路经过强化升级后至今仍然可用且好用。
    不过，它们还并不是最主要的火力输出源头。
    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这两座帝国总旗舰，由三垣分立与四象长歌两种虚空要塞组成的七芒星阵，第三十五天区的巨大武装要塞，第九十天区的涌现导流枪阵列，还有Σ古建筑上装备的那具应该可以被认为是阵地型的末日—创世......它们是足以完全撼动断裂带边界的最强重锤。
    此时，化身为火力基站的维多维尔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此时，不再需要考虑太多其他的事情，自己只需要倾泻体内积攒的超凡能量，让它们能够在虚空深处的断裂带外壳上撕扯出最庞大的裂口就可以了。而在此之前，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
    随着大量的强力炮火在断裂带的外缘被引爆，这些被信息洪流炸出的巨大“弹坑”已经逐渐变成新的“火力引导信标”。在确认它们已经进入动态平衡，足够维持所有的武装力量持续不断地狂轰滥炸之后，那些被部署最前线的“先导”级们被命令撤出了战场。维多维尔赋予了它们新的命令：尽可能的前往战场的“侧面”，从类似于第三视角的角度观测这场战斗。
    炮击不能持续的太久——因为随着炮击次数的不断累积，断裂带与火力投射源之间的交互在不断增加的同时，它们之间的联系会加深，这有可能导致死潮污染沿着这样的途径外泄扩散。所以，火力投射必须进行间接性的轮换。而在停止攻击的时候，先前的战舰需要经历洗消作业并清除部分设备使用日志，以清除不断加深的联系。
    同时，在后方记录这一切的各大数据库们正在有条不紊的运行着，那些被删除的日志并不会直接凭空消失，它们的备份会被送到这些数据库中并进行归档。
    在统计过程中，对抗断裂带时固有的现象再一次出现了——在这场战斗中，使用泛概念武器和强法则武器作战的舰船所占的比重并不高，那些能够输出强大信息流，依靠最简单的方式就能让超凡能量产生效果的作战单位是对抗断裂带的中坚力量。
    断裂带虽然混有一部分秩序的“血统”，但是在被死潮污染之后，它们已经不再是纯粹的秩序存在。概念也好，法则也罢，这些需要依托稳定的秩序才能让自己的效果最大化的东西在规则被腐蚀损坏的无法之地效用将会大大下降。它们是用来对付同为秩序存在的敌人的武器，而对抗断裂带这样被死潮污染的敌人，只有最简单但却最强力的效果，才能迫使污染退却。
    前线的战士们在奋勇作战，而在他们的背后，在太阳长城所保护的广阔大后方深处，有一颗明亮的、在虚空中都熠熠生辉的光点。虽然那颗光点离这里非常遥远，但是它所吹出的风却能够让身处于太阳长城上的人们感觉到温暖——那是已经进入超级渐近巨星状态的虚空烈阳。
    ......
    在监控站主体那蜿蜒复杂的洞室结构内，有无数只镌刻着复杂的黑红色光纹的触手正在其中辗转腾挪。
    作为监控站的站长，操作末日—创世的同时，Σ—48还在不停地翻找着曾经由自己的母文明传递给自己的无数资料。在他从浩如烟海的卷宗中找寻自己所需要的那部分信息的同时，他还在对自己的诸多推论进行着演算和确认。
    架桥行动开始之前，或许是外界的一些个体也同样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有相当大量的信息被输送到了这座被虚空屏障包裹的监控站内。这其中，有相当的项目预案和计划文件都包含着相当可怖的信息量。同时，这些项目和计划往往影响巨大，所以，即使Σ—48之前已经花了很多时间去整理和分析这些内容，但是要想将剩下的部分全部理清楚，其工程量仍然相当巨大。
    在之前的整理过程中，他将自己的工作重点锁定在了与自己未曾见到的“第二超限试验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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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传送给自己的文件，自己目前已经知道第二超现试验场的本质是一片近似于“人工神界”的巨大空间。在这片空间的内部，自己的族人们打开了一座规模巨大的乱海出口，并且准备以这座乱海出口为“桥墩”，将大桥的主跨扔向对岸——这些都没有问题，自己的记忆、自己看到的资料能够相互对应。
    现在的问题是，在那样强力的架桥手段影响之下，架桥行动失败导致的乱海反冲规模必定是空前的，而规模空前的乱海污染如果污染了无尽永恒空间，并且导致无尽永恒空间原有的结构崩溃的话......那实际上的情况会是怎样的？
    无尽永恒空间如果被乱海完全污染并且摧毁了结构的话会怎样？“它”如果是在很远的地方如果被看到的话，将会呈现出一些什么样子？这些问题没来得及被探讨，更不会有任何的识别特征和应对预案。
    对于当前的情况，Σ—48没有直接质疑这些来自“星明帝国”的后辈们的观察资料。
    但是，作为一个隶属于曾经的老牌顶级文明的强大存在，自己对于虚空中的断裂带在膨胀到体量这样巨大之后，却仍然带有高浓度的污染的事情......是抱有怀疑的。
    至少，在自己曾经的认知里，无论是Σ的舰队，还是神族文明的远征大军，从来没有谁报告过虚空中存在过规模大到如此程度的超级断裂带。
    星明帝国的历史已经不算短暂，而发展到现在，这个依托砝码造物成长起来的文明虽然还够不到顶级文明的层次，但是它绝对是一个实打实的超级文明，这样的超级文明即使是放在Σ文明辉煌的年代，那也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而现在，现实居然告诉自己虚空中会生成一个庞大到能把这个超级文明拦腰斩断的超级污染源？如果这样的断裂带真的是实打实存在的话，那么神族文明和巅峰时期的Σ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将其拆除掉！过往的经验与自己的预测能力正在告诉自己，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这个妖，很有可能就是被乱海污染冲击之后的第二超限试验场——无尽永恒空间！
    目前，从之前的资料中，自己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从一些还未失活的文档中，自己已经通过万象表意能力查找到了几个可能是第二超限试验场所在“位置”的虚空坐标。
    但是目前，这些线索还不能完全的支持自己的猜想。正在缓慢地向“太阳长城”逼近的断裂带规模太大，它所占据的虚空坐标太多，不知道这么大的结构中，有那些连接是靠世界邻域粘起来的，又有那些是两个秩序场真正的贴在了一起。而如果不能找寻到一些能够表明其演化过程的痕迹的话......自己的观点在毁灭性的现实面前是没有说服力的。
    “......“手感”有些不太对。按理来说，攻击污染性这么强，规模这么大的断裂带，不可能一点污染外泄都没有。”
    “确实如此，在心灵信标建立之后，我已经亲自分析了多组数据，但是这些心灵信标透露出的数据表明......操控断裂带外壳的“意识”似乎已经严重受损。而且，它们的“心态”似乎不单是在求生，更像是在......逃生。”
    “逃生？严重受损？”从作战舰队的公开频道中，Σ—48捕捉到了这些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关键词。思考了一小段时间后，他向维多维尔发送了通话请求。自己接下来准备干的事情，需要向这位星明帝国的皇帝进行正式的通告才行。
    “出什么事了？”Σ—48很快就得到了来自星明帝国皇帝的回应。
    “我需要进行一次火力侦测，之后投射出的六发末日—创世的轨迹将会有巨大幅度的改动。预定的轨迹已经向你进行同步。”
    “......收到，已经确认，发射请求通过，已经向我方观测点进行通报。”在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维多维尔准许了Σ—48的末日—创世变轨申请。
    悬浮在高耸的尖锐金字塔顶端的赤色巨星被激发，一道红色的可控射流迅速钻出了监控站的秩序场。在虚空中，这道红色的末日—创世光柱依靠自身所拥有的能量，不断地在自己前进的方向上短暂展开新的秩序场。
    在秩序场之间十分接近时，不同的秩序场形成的世界邻域会彼此重叠并产生共鸣，如果这种共鸣足够强大，那么一条天然的跨世界通道就会被打开。
    不过，对于末日—创世来说，它本身并不需要这条通道，只要世界邻域之间的共鸣足够强烈，它就可以凭借共鸣所产生的捷径，在不至于损失太多信息的前提下跨越虚空中的漫长距离。
    由于事先已有通告，部署在相对远离主战场的观测点和撤离到那些地方的“先导”级战舰很快就捕捉到了飞行轨迹改变之后的末日—创世射流。
    它在被投射出来之后并没有直接打向断裂带的外部结构，而是沿着可以认为是与断裂带“平行”的方向在虚空中飞行了许久，随后，伴随着一次在虚空中执行的凌厉转向，红色的光柱开始向矗立在虚空中的“黑障”飞了过去。
    接收到命令的观测点做好了记录的准备，之前的实地观测已经能够证明，阵地型末日—创世在击中断裂带的外层结构时会产生巨大的后效，猛烈的“爆炸”迸溅出的巨大扰动即使是在相隔甚远的基础上也同样能观测的到。
    但是这一次，随着红色的光柱冲向目标，这早就应该出现的璀璨爆炸却迟迟没有发生。
    末日—创世没有击中目标。
    在距离断裂带边缘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那道强大的赤色光柱......在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忽然就熄灭消散了。

 第519章 另一边

    第519章 另一边
    Σ—48严肃地思考着这一发末日—创世揭露出的问题。
    自己调整了末日—创世的部分参数，它的射程被固定在了一个确定的值——这个值是它本来应该经过的路径的长度的120%。但是即使有这多出的余量，末日—创世也并没有击中目标。
    虚空中有干扰，并且释放出干扰的干扰源非常强大。它强大到影响并扭曲了自己所在的这片虚空之中的信息偏移差，更进一步地说，释放出这些干扰的干扰源......改变了虚空中虚资讯的排布与流动方式，而虚资讯的排布和流动......会直接影响到其所在的虚空区域的信息偏移差，进而影响秩序实体在虚空中的航行航迹。
    “这种情况......倒也不是不可能出现。实际上，你们应该早就注意到过，虚空烈阳在虚空中形成的太阳风场就导致了这样的情况出现，只不过由于烈阳的太阳风相对稳定并且可以探测到，所以你们没有对此抱有警惕。而在烈阳风场之外的那个“场源”......它吹出的风是带有乱海污染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太阳长城出现信息丢失的情况是可以理解的，带有死潮污染的风可能还会有相比于被污染的世界邻域来说更强的信息损毁能力......”维多维尔托着下巴仔细地考虑着目前的一切。
    那堵看起来比帝国疆域还要宽的黑障，以及黑障背后的腐化屏障......虽然种种线索仍然表明，它们最可能的身份仍然是超级断裂带及其衍生产物，但是至少......至少它们现在的身份已经变得不再那么绝对了。
    “我们能做些什么？”维多维尔向Σ—48询问道。
    “给我一些你们的日志数据，我需要分析目前你们向那座“断裂带”投射出的火力的飞行轨迹，还有那些接近过断裂带的舰船的航行日志，也一并交给我。”在说完要求之后，Σ—48随后又补充道：
    “当然，如果这其中涉及到你们觉得敏感的地方，你们可以自行斟酌删改，或者我把算法交给你们。不过，考虑到我们之间的水平差距和文化差异，你们自行完成这些分析可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并且......你们有可能看不明白经由它输出的结果所表达的含义。”
    “......稍等。”
    Σ—48很快就收到了几个数据包，这些数据包的编写格式与自己使用的格式相比较来说还有一些不同之处，但是自己已经不需要万象表意能力的辅助就能够读取其中的信息了。
    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对这个“星明文明”逐渐有了更多更深的认识，在自己将自己冻结之前的时候，这个文明还叫做333-x-79776-51274-277a，还没有做到离开秩序宇宙。但是，在接近四万亿年的时间之后，这个文明中的个体们熬过了一次又一次灾难，经受住了一次又一次冲击......他们经受住了反向传承的考验，发展壮大至今，并且......容许了自己的存在。
    世间的一切没有那么多的理所当然，“继承人”不会理所当然的接下这些可以说是饱含着苦难的财富，“继承人”也不会理所当然的对施加这一切的人心怀感恩。在外面的文明世界出事之前，自己就想过，自己和这座监控站在未来会被不知名的强大种族大卸八块的可能性。至少现在，一切比最糟糕的结果要好得多。
    在得到相关的数据之后，Σ—48很快就整理出了自己需要的一切并且将它们的格式进行了对应的转换。在准备停当之后，这些数据便被输入到了Σ文明用于计算虚空航道的算法模型之中。
    在之前，为了尽可能的做到让虚空航行变得精准便捷，自己的文明花了大力气建造了大量的模型，用于调整和修正虚空航路。这些模型可以有效的确定虚空中的“虚资讯环境”相比于标准情况来说出现了哪些变化。在修正航路轨迹的同时，它们的作用也同样包括确定虚空中的实际环境相比于理想环境的“偏差程度”。
    数据在算法中被转化，Σ曾经用于计算和修正虚空环境的算法已经沉寂了差不多四万亿年。而现在，这些算法再一次开始了对自己故国的疆域的丈量。
    很快，根据这些轨迹数据得到的模型便被呈递给了Σ—48。虽然细节上还有不少不同之处，但是宏观的情况与自己的猜测相比并没有多大的差距：
    “黑障”所在的虚空区间里存在着一个体量规模非常巨大的强力场源，这个沾染了乱海污染的强大场源释放出的“风”要远甚于虚空烈阳。而在这片更大的整体风场中，虚空烈阳就像是一颗正在抵御来自自己的恒星释放出的恒星风的行星。
    正是因此，烈阳风顶被拉抻成了十分狭长的样子。同时，由于很有可能场源已经被乱海完全腐蚀，这个规模更加庞大的“场源”吹出的风暴摧毁了虚空中原本应该存在的“背景活动”，而沾染了乱海腐蚀的“风”又极难被侦测确定到。这一系列情况叠加在一起，最终让位于太阳长城的观测者们看到了类似于“巨型断裂带正在逼近”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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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个场源所在的地方......
    Σ—48开始对场源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它目前的“位置”与记录已有差别，但是从象限上来说，它与曾经的“第二超限试验场”是一致的。
    “......所以，这样来说的话，那道规模巨大的“断裂带”......很有可能就是你们曾经的第二超限试验场？Σ之前架桥的地方？”在等到Σ—48给出的答复之后，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的心情好像快要发生天震了。
    “也就是说......那道规模大到能把帝国劈开的断裂带......是我们的乌龙？”
    “有很大的可能是你所说的“乌龙”。”Σ—48认真地告诉维多维尔。
    “黑障后面的东西是一个向外释放信息的场源“场源”，而不是一个吞噬信息的无底洞。断裂带不会形成规模这么大的“风暴”，更不会以这样稳定的方式，向外界喷出这样多的信息。这些特征都不支持它的身份是大到你所说的那种程度的断裂带。”
    不过，你们的撤离行动仍然是有价值的，我咨询过你们的几位皇帝，在我们大规模发动攻击之前，心灵信标中就已经检测到了“断裂带内的意识疑似正在遭受强力攻击”的想法。如果这些信标检测无误的话，那么场源现在很有可能正在经受强大外力的攻击。而目前，我们并不能确定攻击它们的另一股强大外力到底是什么。”
    “那么......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继续攻击，但是需要让攻击整体体现出更加明显的固定频率。”Σ—48回答道。“被乱海污染侵蚀的东西除了在释放破坏与毁灭等方面上是一贯的，在其他的方面上，它们不会出现任何固定的规律。如果我们的攻击很有规律，位于场源“另一边”正在攻击场源的力量就能以此察觉到在它们另一边还有秩序力量在攻击场源，这样就可以将双方误伤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还有，关于“另一边”的力量……？”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那些力量是......？”
    “有可能是某些涌现自虚空中的强大实体，有可能是其他的大型断裂带。不过，最有可能的应该是神族军队，或者神族联军。也有可能是与你们类似，但是比你们更加强大的砝码文明。我们的文明在崩溃之前释放出了几十套砝码造物，成功发展起来的砝码文明很有可能不止只有你们星明帝国这一个。”
    “......对了，我想确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之前还一直没能好好地确认过。”维多维尔忽然说道。
    “什么？”
    “你们的末日—创世......一般情况下在发射时是不会发出声音的吧？我是指......类似于聚能设备充能阶段时那种频率之间变高，声调逐渐变得尖锐的声音？类似于“呜——嗡~~”这样的声音？我们以前记录到过这样的声音，但是你的设备……似乎并不会发出声响。”
    “......声音？聚能声......？？”Σ—48被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懵，“当然不会，而且我们也没有给它们设置激发时的声音啊？末日—创世经常会被用来攻击不在同一秩序场里的目标，设置这种古怪的充能声，我们的敌人也听不到……”
    “……可能是历史回响什么的吧？”稍微过了一会之后，Σ—48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乱海反震爆发的时候，有一些并未完全被兼并的意识注意到了惨剧的发生，他们的态度或者是某些波动什么的被记录下来然后卡死了……”
    “......嗷————！！！！”
    正在Σ—48疑惑于维多维尔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一阵隐隐约约似有似无的尖啸声忽然从遥远的虚空深处响起，那尖啸声中似乎有着狂乱的恨意和无尽的悲伤。Σ—48猛地看向虚空之中，自己目光的方向指向了黑障所在的位置，但是那里......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
    “另一边”。
    被腐化的空间如同被颠倒的大洋，它们涌向正在摧毁自己的部队。黑红色的二维光纹在它们的身上闪耀，这些已经被乱海彻底腐化的空间残骸正在被自己的破坏欲望主宰着，它们想要摧毁周围的一切，甚至是自己。
    但是在这些发狂的时空爆发出自己的威力之前，它们便被巨大的环状刀刃割下，被神火烧毁，被腐朽吞噬，被死亡终结，被雷电贯穿......
    在两座世界方舟的带领下，如同两支巨钳的神族联军在不久之前胜利会师。而现在，神族的大军正在向着最后的关键点发起最后的强攻。
    四万亿年之前，虚空中的凡人之王，虚空中的文明霸主准备在这里建造一座能跨越虚空膜的宏伟大桥，但是凡人之王们失败了。乱海因架桥造成的巨大扰动而猛烈反震，致命的污染从这里爆发，席卷并摧毁了曾经的凡人之王，在整片虚空中掀起了一阵由衰弱与腐朽构成的灭世天灾。
    现在，在四万亿年之后，秩序的力量终于再次抵达了这里，抵达了那场曾经摧毁了无数智慧的乱海灾难的源头。
    这里曾经是无尽永恒空间。
    这里曾经是由凡人自行创造出的“人工神界”。
    这里曾经是凡人之王的第二超限试验场。
    这里存在着一座已经残损的桥墩。而这座桥墩上，曾经承载过一座最接近成功的桥梁。
    秩序的力量必须从乱海手中夺回这里。
    相比于刚刚出发时，这支队伍中多了许多新的面孔，有新的神明，也有从废墟中站起来的凡人。

 第520章 神的身影

    第520章 神的身影
    由神和凡人组成的强大联军在进攻这里时遭到了无尽永恒空间残骸的猛烈反扑。
    即使已经过去了亿万岁月，盘踞在这里的乱海污染仍然拥有强大的力量。
    不过，集结在这里的秩序力量，要比那些已经被完全腐蚀掉的乱海聚合体更加强大。
    世界方舟的二十六道虚空大环缓慢地转动着，它们协助着“真理之途”系统，在为联军各部驱散污染的带来的影响的同时，也为大家注入纯净的力量。
    林立的炮台与火力基站遍布于虚空大环的环缝之间，它们倾泻出如同暴雨一般的火力，无情地点杀着企图逼近联军锋矢的乱海怪物与腐化实体。而在这其中，不时还有两道规模大的出奇的白光从方舟深处迸射而出，将联军前方的空间巨墙炸出一道道可怖的大裂隙。
    白光来自于世界方舟所搭载的阵地型“天枢星裁”，这款可以代表两大神族文明第一次合作碰撞出的火花的武器现在仍在使用中。四万亿年里，已经发展出多种型号的天枢星裁系统又经过数次改造升级。时至今日，它们仍然是联军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从世界方舟核心投射出的天枢星裁闪光越过层层叠叠的秩序场，越过如同活动星系核一般的死亡圣堂，最终在黄金巨龙们的侧翼炸开。扩散的白光如同来自虚空意志的指令，让大片的腐化结构顷刻之间便回归到了虚无之中。
    但是，这次攻击造成的大量溅射影响不仅没有让位于攻击锋矢最前方的黄金巨龙们避让半分，甚至还让巨龙们的战斗激情被更进一步的点燃了。
    身着白金长袍的高大人类身影站在垂悬于虚空中的长剑上，他们咏唱着自己的祷文，这些古老的龙族咒语冗长、扭曲且晦涩。但是在很久之前，正是这一句又一句不似秩序生物所能发出的声音，帮助着整个厄尔休拉黄金龙族挺过了接近两万亿年的困难时期，挺过了肆虐的乱海污染和巨型恶意元模因无处不在的侵蚀。
    现在，这些祷文将继续陪伴着古老的黄金巨龙们走向未来。
    咏唱在继续，在化为人形的巨龙们的脚下，金色的现实扭曲长剑开始变亮，凝实厚重的金色光芒沿着遍布剑身各处的刚硬纹路流动着，就像是有血液流过剑身内部的血脉。纹路中的沟壑被填满，玄奥的光影开始围绕着长剑的剑身闪烁。
    吟唱完成了，身披白金长袍的人们放开了自己抱在胸前的双手，并作出了一个向上托举的姿势。
    无数把几乎要与腐化结构贴合在一起的巨型长剑爆发出了猛烈的扰动，可以扭曲所有现实的剑光从长剑的剑尖位置爆发出来，在休谟的海洋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对于断裂带内的环境，对于纯粹的乱海污染来说，现实扭曲剑难以发挥自己的力量，因为纯粹的乱海污染本身就已经摧毁了所有的现实，它们本身是现实中的黑洞。如同一块已经干涸的突兀孤岛，无论海洋如何潮涌浪翻，这里也不会受到影响。但是，虽然乱海污染本身无法以现实扭曲的方式清除掉，但是包裹着它们的秩序实体却可以。
    灼热的剑芒刺破了无数准备包围过来的囊泡，破裂的囊泡中释放出的内容物掉进了虚空，失去了秩序支持的它们被虚空迅速吞噬殆尽，没有留下更多的残余痕迹。
    在这群广阔的剑阵背后，有一座形如罗森桥的双曲巨柱。这座巨柱是休谟海洋中的最高峰，即使是那些辉煌的巨剑，在这座巨柱面前，其光芒也不值一提。
    在巨柱的上端，安放着巨龙女皇厄尔休拉的王座。化为人形的厄尔休拉端坐在这里，注视着整片战场的所有动态。在她那竖向的眼眸中，一切都在由休谟的汪洋中波动着。
    有新的高原即将冲破洋面，但是那片高原之中却并没有平地或者是山峰，在那片高原的腹地存在的，是深不见底的巨洞——又有被乱海污染的时空结构形成的混沌浪潮快要袭来。
    金龙女皇发出了示警，很快，在那座正在推进的高原面前便有一排排高耸且尖锐的山峰出现。飘悬在虚空与秩序场边缘的现实扭曲剑们再一次爆发出了指向明确的剑芒，锐利的强光划破了正在鼓胀起来的肿瘤，让其中的内容物尽数喷涌到了虚空之中。这些失去支持的残损结构在虚空的侵蚀下无力维持自己的完整，它们被以极快的速度被蒸发掉了。
    又一次反扑的浪潮被平息了，厄尔休拉对此感到满意。然而此时，她却忽然注意到，在前方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问题。
    虽然这片被神明们称作是“无尽永恒空间”的地方已经因为乱海长久的侵蚀而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但是这里仍然还有相对完整的时空结构体存在，它们就像网格一般延伸出去。借助这些超维的网格，自己可以看到的东西远不止眼前的这一部分。
    在休谟汪洋的“另一边”......那里出现了有规律的波动，长久的、有规律的波动。
    厄尔休拉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那些波动是现实存在的，是的确发生了的。但是越是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自己对于那些波动的存在就越感到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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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乱海彻底侵蚀腐化的信息体是不应该表现出任何的规律的，除了在释放出破坏与毁灭的方面上它们能长久的保持一致，其他的方面......被乱海污染的东西是不可名状的，是没有固定的规律可以寻觅的，从来都是如此。也就是说，能让被乱海污染腐化成这样的信息聚合体呈现出有规律的波动的因素不可能是聚合体本身，只能是外力。
    “......在另一边也有秩序的力量在攻击这里？”厄尔休拉的脑海中闪过曾经的谈话结果。众神曾经告诉过自己，现在，无尽永恒空间“背面”的虚空中存在着什么暂时还不能确认，那里可能同样有强大的砝码文明存在。
    正当她准备详细记录自己刚刚发现的情况时，她眼中的休谟汪洋却又猛地出现了新的变化。
    一座即使是相隔这样遥远的距离，看起来也仍然高耸的巨塔出现在了休谟汪洋的另一岸。紧接着，这座巨塔开始有节奏的崩塌。在崩塌的过程中，无数如同枝杈一般不断分裂的山脉在汪洋中迅速蔓延。此时，“另一边”已经有了可以看得见的缺损，就像是被挖掉了一大块一般。
    在愣了一会之后，震惊之余，厄尔休拉感觉到了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她认识那种扰动。
    那是Σ文明的末日—创世才能造成的。
    ......
    “维多维尔陛下，帝国境内的撤离行动已经基本完成。由于目前状况有变，疏散舰队正在边境位置等待新的安排。对公众的情况解释与安抚工作已经全面完成，我们能够确保所有需要传达的信息均已送达到个人。如果情况能够逆转，后续的安置工作与补偿工作将在事件平息之后展开。此消息已经同步给维斯瑞凡陛下。”
    “帝国境内所有深潜用死潮之门状态均稳定，深潜港专用网络通信状况良好。所有深潜船均处于正常状态，待命中。”
    “我们已经加挂了神性识别设备。”维多维尔对着画面中的Σ—48说道。
    “嗯，一旦这些识别设备检测到神性波动之后，你们的前锋部队就需要撤退并且让防御体系以满功率状态运行。如果情况与预想无异，正在从另一边攻击第二超限试验场残骸的力量是神族联军的话，他们的攻击都会带有很明确的神性波动。考虑到环境已经被乱海污染，神们必定也在使用着会造成大范围破坏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尽可能的避免误伤等情况出现。”
    “嗯......”维多维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过想起近来发生的这一切，在身心俱疲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内心传来了紧张与......期待？
    本以为虚空将要对帝国再开最后一个会让帝国陷入万劫不复的恶意玩笑，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玩笑的背后，似乎又很有可能不像之前所想象的那样，全部都被腐蚀与毁灭所充满。在曾经被认为是断裂带的虚空巨墙的背后，正在接近自己的不仅不是毁灭，反而还可能是当前虚空中最为强大的秩序力量......
    真实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吗？如果不是的话，这堵墙的另一边到底会是怎样的力量在攻击它？如果是的话，那么那些“神”与帝国的接触将会是怎样的场景？他们会对帝国提怎样的要求？会不会对帝国不利？他们会对帝国作出限制吗？
    此时，有无数的问题从维多维尔的脑海中闪过。虽然自己有关于这些事情的预案，但是在现在，等到这些事情马上要实际的发生时，紧张与但心却仍然挥之不去。毕竟，自己的背后是整个帝国，而即将发生的事情是可能会影响整个帝国未来走向的大事。而自己作为统治者，是要对整个帝国负起责任的。
    “......放心吧，神不会把你吃了的。”Σ—48的话打断了维多维尔脑海中不断闪过的无数问题与念头。“对了，如果在日后他们问起你们准不准备加入神族文明体系的话，我的答案仍旧是建议你们加入——拥有自己的虚空意志的可能性太低太低，几乎不可能。现有的神族文明体系......发展到了现在估计已经十分成熟了，加入一个成熟且自身积极的组织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以及——同时——最重要的是，在之后可能到来的虚空大灾变面前，接受虚空意志的庇护是最优的解决方案。”
    “啊这——”
    “检测到神性反应！”没等维多维尔回答Σ—48的话，一系列警报便突然响起。
    “所有舰队按照预定计划撤退，按照预案安排展开联合护盾！”
    维多维尔立刻下达了命令。与此同时，Σ—48也开始使用监控站的主天线广播曾经的Σ文明识别信号。这些识别信号可以传递到非常遥远的地方，即使两地相隔并不近，但是这也已经足够让自己的那些过往的“老朋友”察觉到了。
    “——！！”Σ—48忽然看到，在那堵浓密的黑障巨墙中，有星星点点的幽蓝色电光闪过。虽然强度还很微弱，但是自己对可以造成那种现象的东西再熟悉不过了——那是乾元神雷！
    从黑障中爆发出来的幽蓝色雷光最开始还很微弱，但是很快，那堵墙便被撕出了一个个明确的大口子。黑障被分成了两端，而随着无尽永恒空间的残骸最终被彻底劈开，虚空中的“风”的动向也随之改变。维多维尔不得不命令监测站点和“先导级”们重新前往部署位置，以免虚空中原本的虚资讯流向被改变之后，帝国同无尽永恒空间之间的联系被切断。
    “银星长剑，炽阳金环......”Σ—48喃喃自语道。
    在自己苏醒并且与“星明帝国”这个新兴的文明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自己已经逐渐了解了现状，知道了外界的时间已经流逝亿万，更是接受了Σ文明在四万亿年前就已经崩溃，而在这一带的虚空中，自己的故国曾经留下的腐化尸体已经被肃清的情况......
    自己已经变成了孤身一人。
    但是现在，曾经的“老朋友”们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神明们的出现，让这位来自已经被灭绝的古老文明的“超维度顶点型多功能实体”感慨万千。

 第521章 星环联邦与架桥计划

    第521章 星环联邦与架桥计划
    “乾元神雷，大日神火，东华星奕，圣阳·羲和......”
    看着越来越多曾经熟悉的信号出现在自己面前，Σ—48的内心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有信息被监控站的通讯设施捕捉到了——是自己的“老朋友”们发送过来的。
    最开始的兴奋劲很快就过去了，冷静与理智重新主导了Σ—48的思维。他注意到，神族的通信格式与自己曾经的记录已经有了许多的不同之处。而在那些自己熟识的载具之后，有更多隐隐约约的巍峨身影。这些现象都在提醒着自己，曾经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化。
    “抱歉，伍德，我需要一点时间来同他们谈一谈。”在说完这句有些急切的话之后，维多维尔注意到，自己与Σ—48的联系被挂断了。
    “思......莉尔，这些情况都已经向你和皇帝议会转达了吗？”
    “......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皇帝议会那边还在通知，这些信息正在接受检疫，所以可能还需要稍微再多一点时间，皇帝议会那边才能对这些事情进行回应。”在维多维尔向帝国的核心疆域发送信息之后，维斯瑞凡的回应等了一段时间才被送到太阳长城这里。
    经过长期以来的经营，太阳长城与帝国核心区之间的联络已经不再需要等待漫长的时间，但是两地之间的通讯仍然存在着相当明显的延迟。目前看来，想要完全去掉在如此漫长的距离上的通信延迟......可能还需要帝国继续努力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行。
    “接下来，就看“神族文明”那边的态度还有要求了。”维多维尔说道，“预案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已经根据Σ—48的建议，对部分预案进行了调整。也不知道这接近四万亿年的时间过去之后，来自Σ—48的信息还保留着多少时效性——”
    “伍德，紧急情况。”维多维尔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Σ—48忽然将通讯接了进来，“神族希望你们的文明能够尽快组建出一个正式的谈判代表团，他们想要与你们就有关接洽联邦与架桥的话题进行沟通。”
    “......啊？出什么事了？”维多维尔对此有些惊讶：这才只是打了个照面，怎么就需要谈论级别这么高的话题了？
    “有一些......问题。”Σ—48回答的有些迟疑，似乎在斟酌着自己接下来应该怎样发言，“神族那边近期的研究表明......架桥的意义有可能比之前我所讲述的意义更加重要。还有，虚空大灾变的发生时间......离现在已经不会很远了。”
    “......什么？！”听到“虚空大灾变”的时候，维多维尔一时间还有些懵。这个词在之前似乎一直都很远，离自己很远，离文明很远。但是怎么现在好像忽然就杵到眼前来了？？
    “按年来算的话......数量级大概在哪一级？”维多维尔追问道。
    “最多不会超过百万级。保守估计的话，最快在九十五万年之内，终结这一纪元的大灾变就会爆发。”Σ—48严肃地说道，“这几乎是近在眼前了。”
    ......
    “......从感觉上来说，我感觉这一切还是有些虚假——太快了，我们一直认为所谓的“虚空大灾变”即便未来真的会发生，它距离我们的时间至少也要以万亿年为单位来进行计算。然而现在......这能够横扫虚空膜的大灾难一下子就近在眼前了。”
    维多维尔对着Σ—48提供的会议记录看了又看，想要从中找出些许破绽之处，但是就像以前一样，自己仍然没有从中找出任何的漏洞，无论是从言语措辞上，还是从构成它的信息结构里。
    “到现在......不接受恐怕也得接受了。”看着那份突然就带来了灭世天灾的消息，维斯瑞凡在感到震惊之余，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是在事实面前，无谓的怀疑只会浪费时间。
    “奥术生命iv的心灵信标，你，我和克里兹的叙事读取，第十八天区的模因分析，第四十四天区的意识检测，第五十二和五十九天区的休谟常数测定，还有第一百一十天区的迭代拆解都表明Σ—48提供的所有资料没有问题。说的不好听一些的话，就算他们真的准备欺骗我们，我们现在也无力去验证......代表团的人选谈好了吗？”
    “谈好了，你我，序号前十四的天区里，艾森德尔出席。十五到十八天区里，惠勒出席。第十九到第三十五天区里，阿洛阿尔出席。第三十六到第四十四天区里，夜笠出席。第四十四到第五十二天区里，塔兰尼斯出席。第五十二到第七十一天区里，思程出席。第七十二到第八十九天区里，苏离出席。第九十到第一百一十三天区，靖远出席。”维多维尔回答道。
    “对了，λ文明联合体的意见是，联合体尊重帝国的决定，最高模因生命们表达的态度是“暂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正面处理相关事宜”。所以这次谈判中，没有来自λ的代表。最高模因生命们已经将它们的底线和可能的谈判诉求对我们进行了告知，将由我们的代表一并在谈判中提出。”维多维尔随即又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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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对于“神族文明”，根据Σ—48后来提供的资料，我们目前对他们的了解进行了全面的更新迭代。”维多维尔激活了一幅巨大的投影，将当前已经被点亮的“虚空势力疆域图”投射到了空中。
    在这张图里，即使按照烈阳风场的范围来算，帝国也已经变成了偏居一隅的一部分。而占据这张势力图的主体部分的，则是三块由一些稍小的小块图案拼接组成的巨大图形。它们就像是巨鼎的三只鼎足，威严的站立在黑暗而广袤的虚空之中。
    相比于Σ—48在更早之前提供的实力疆域图，新的疆域图能够显示出的最主要的变化是：两个代表“神族文明”的图形相比于四万亿年大了许多，在这四万亿年里，两大神族的对外扩张似乎从未停止，甚至还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而Σ文明原本的疆域，现在已经被神的联军完全占据。
    当下占据那片区域存在，在新的疆域图上被标记为“新兴神族”和“人间列王”。
    维多维尔注意到，在Σ文明原本的疆域内出现的新兴势力的占领范围也已经开始超出旧Σ原本的疆界线——这可能跟Σ—48之前提到过的“通过扩张的方式将更多的世界纳入虚空意志的庇护，从而让它们渡过大灾变”的事情有关。看起来，所有有能力知道虚空大灾变的文明群体从知道大灾变之后，他们就都在做这件事了。
    新的疆域图中，两大神族文明原本的名字已经消失了，包括古老的两个神族以及这些新兴的秩序力量在内，秩序的疆域被合并为一，而这块跨越二十六象限，包含着广大区域的板图被命名为【星环联邦】。
    “根据资料，在接近四万亿年前，在Σ文明崩溃不久之后，两大神族就接触到了彼此。而从那之后，在两个虚空意志的带领之下，神族联军就遵守太初协议，对Σ文明的“腐化疆域”发动了进攻......”
    “......长久以来，在双方的最高领导层的推动下，神族文明之间不断走进，彼此之间的交流合作不断加深。最终，在相识足够长的时间，两个文明之间磨合的差不多的时候，虚空意志确定时机已经成熟，他们共同推动了旧文明的解体，所有的神族和“人间列王们”一起组建了新的星环联邦。星环联邦大概在三百亿年前成立，到现在，联邦已经完全成熟......就这些了。”
    “对了，λ文明联合体的意见是，联合体尊重帝国的决定，最高模因生命们表达的态度是“暂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正面处理相关事宜”。所以这次谈判中，没有来自λ的代表。最高模因生命们已经将它们的底线和可能的谈判诉求对我们进行了告知，将由我们的代表一并在谈判中提出。”
    “没有更多的细节吗？”维斯瑞凡询问道。
    “没有了，Σ—48说，更多的细节等到谈判的时候，在现场一并都谈清楚，嗯......星环联邦那边给出的说法好像是，因为现在时间已经很紧，走正式的流程肯定是来不及了，所以这一阶段的合作是暂时的，而咱们这方不需要在意太多......这是直接就表明了底线了啊。”
    “谈判的时间地点形式呢？”
    “虚拟会面，时间的话是随时——只要咱们这边做好准备了就可以谈，而地点......Σ—48可以提供监控站的设备作为双方通信系统的“接驳点”。”
    “那么......如果大家都已经做好准备了的话......”维斯瑞凡想了想，“就现在？”
    “行。”维多维尔点了点头，他接通了与Σ—48的通讯，而“星环联邦”那边做出反应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几乎是在自己提出申请的同时，对方就立刻答应下来了。
    “会议室”很简朴，一望无际的光滑大地被无光的澄澈黑暗笼罩着，仅有的一团光亮照在了两张弧形的大桌子上，这两张大桌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中间的部分被挖空之后，在被沿着长轴分成两半的椭圆。星明的一方和来自星环联邦的一方各占据了一张会议桌。
    而Σ—48则作为第三方存在，他会对可能出现的分歧和矛盾提供解释或者斡旋。他的位置在“椭圆”长轴方向其中的一个顶点处。作为实际上的联络人，Σ—48在谈判正式开始之前的准备过程中向双方传递了被允许的材料，这将使得在接下来的会议里，双方都能够有效的节约时间。
    由于作为帝国代表的皇帝们仍在帝国区，帝国区距离这里十分遥远，同时，他们需要经过安全保障措施的检疫，所以自己这一方的与会代表接入会场的时间存在着些许的不一致。
    在等待人员到齐的过程中，维多维尔有些好奇的观察了一下来自星环联邦的参会代表——这些虚空中的神明们也都是以人类形体参与谈判的。而在星环联邦的代表团中，那位“精灵神”令自己格外在意。
    导致星明帝国的人类形体模板有部分特征偏向于“精灵化”的扰动......似乎与她所释放出的扰动一致。
    “星明方所有代表已经就位。”在每一位与会人员到场并确认通讯状况良好之后，维多维尔向谈判桌的另一边示意会议已经可以开始。
    “你们好。那么，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吧。”那位引起维多维尔注意的“精灵女皇”伊兰迪斯首先发言道，“星环联邦诚挚邀请星明帝国加入架桥计划。”

 第522章 共图大业

    第522章 共图大业
    “在谈判开始之前，我们已经通过我们的老朋友大致了解了你们的情况。我们已经知晓“λ文明联合体”的存在。因为考虑到我们需要尽快推动架桥计划的全境落实，所以我们选择直接与你们进行谈判。星环联邦没有邀请λ文明联合体加入谈判的考量因素中没有任何包含偏见或歧视的因素。”
    “......那么，是因为？”维斯瑞凡询问道。
    “因为象征性——星明帝国继承了Σ文明的砝码造物，从象征性上来说，你们也是Σ文明的“传承文明”之一。”伊兰迪斯回答道，“诚然，为了尽可能的避免乱海污染蔓延，Σ在发射这些砝码造物之前，将它们与文明之间的联系割裂了。但是，从更广泛、更深刻的层面来看，砝码文明与Σ之间的关联仍然存在。或者说，这层联系是几乎不可能被完全切断的。”
    “虚空烈阳与星明文明，你们是我们此前一直在寻找的最后一个可能存在的砝码造物与砝码文明。在确定你们的存在之后，Σ文明的传承版图已经齐整。这会为之后的架桥行动带来巨大的好处。”
    “带来好处？巨大的好处？关于这一点，可否给予我们更为详尽的解释？”维斯瑞凡眨了眨眼睛，直觉和能力告诉自己伊兰迪斯并没有欺骗或者隐瞒什么。但是星明帝国又能凭借什么才能给这样浩大的行动带来“巨大的好处”呢？
    “嗯......这一点的话，关于架桥的意义和架桥的具体操作过程，你们在此之前有过了解吗？”
    “是的，我们向Σ—48了解过这一方面的内容。”这一次回答的是维多维尔：“我们已经知晓并理解在架桥时使用的膜模型、架桥的意义和架桥的具体操作手段。同时，我们也已经开始着手培养数个“宁静核心”作为架桥时所需的“桥墩”。”
    “啊，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可以节约很多时间了。”伊兰迪斯手指轻轻一划，一个巨大的膜模型便凭空出现在了参与谈判的三方面前。
    “超级文明和顶级文明的体量庞大，但是相比于虚空的无穷和高远来说，秩序的力量是不值一提的。可以这样认为——星环联邦疆域的总和相比于整个虚空而言，也无限趋向于零。而由于乱海领域的阻隔，虚空的两岸之间是无法进行联系的，这也就自然而然地导致了一个情况的出现：双方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另一方在哪。”
    “虚空两岸的文明相比于虚空来说，实际上就是两根从不同的方向扎在一张无限广大的纸上的针。如果情况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双方谁都不能确定对方在哪，与对方取得联系的可能性就更加微乎其微。”
    ““如果情况确实是这样？”看来，真实的情况并非如此，那么......是什么因素导致了现实情况的改变？”维斯瑞凡感觉到惊讶和发懵——对方在与自己谈的内容，可是能左右整个虚空的格局！
    在对话的过程中，她尽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以防自己遗漏会议中的重要信息。
    “是虚空意志和超级文明、顶级文明们产生的扰动。”伊兰迪斯放缓了“语速”，同时，她也在自己的话语中加入了更多的注释，以便于接收到它们的星明代表可以更好的理解当前的情况。
    “长久以来，虚空意志一直在期待着找到自己的同族，也希望架桥的行动能够成功。目前，我们已经能够确定，联邦中的两位执政官也是在这样的期待推动之下最终相识的。虽然乱海遮断了两岸之间的联系，但是即使是乱海，也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潜移默化地推动虚空意志希望的事情走向实现。”
    “所以，在虚空纪元的漫长时间中，虚空意志会逐渐推动虚空中的一切向他们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而找寻到对岸可能存在的同族乘员和架桥成功等等希望所能带来的影响，就是这两根“针”的落点将不再是随机的。两岸之间的秩序存在会互相吸引彼此，不断拉近彼此的距离。最终，双方接触和对接到彼此的概率，将不再是无限小。”
    “而超级文明和顶级文明所产生的扰动则可以帮助我们进一步确定两岸对接的具体细节——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让我们认同以下观点：两岸之间的超级/顶级文明之间存在着某种映射关系。找到这种映射关系，我们就能更快的联系上对岸的超级文明，并且能够进一步的保证桥的准确和稳固。架桥嘛，必须得把桥梁的两端都准确的放在桥墩上，大桥才能稳定。”
    “......我大致明白了。因为星明帝国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获得了Σ文明的“传承”，我们也拥有着可以用来确定两岸文明映射关系的扰动。星明帝国......可以让两岸之间的映射更加精确？”维斯瑞凡询问道。
    “是的，正是这样。”伊兰迪斯点了点头。
    “......Σ文明在大约四万亿年前进行的最后一次架桥行动，唉，那座桥已经非常接近成功。根据我们的测算，那座大桥至少存在了二十一秒，在那二十一秒内，两岸之间的阻隔实际上已经被打通了。只是可惜的是，由于没能获得及时的接应，那座长桥的桥梁本身没能搭接在位于对岸的启动端上。因此，那座最成功的桥最终还是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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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目前为止，Σ文明在架桥这一方面做出的贡献与造成的影响，虚空中无人能出其右。它所造成的扰动必然已经随着长桥的建立与崩溃蔓延到了虚空两岸。而因为这座曾经短暂连通过虚空两岸的大桥留下的影响，Σ文明的扰动已经成为了两岸之间最明确的“锚定点”。利用这些锚定点，我们可以进一步精确两岸之间的映射关系，尽最大的努力，为虚空长桥的精准与稳固提供保障。”
    “......很抱歉，但请等一下。”维多维尔忽然说道，“Σ文明的长桥崩溃已经是四万亿年之前的事情了，而直到现在......虚空中还是没有一座成功架起的长桥吗？”
    “是的，很遗憾。到目前为止，虚空中仍然没有一座成功的长桥。”这次星环侧发言的，是一位身材高大，衣着与气质看起来都有些类似于帝国境内不久之前开始流行的“仙侠风格”的男子。
    “Σ文明架桥失败之后，我们总结了我们能够找到的一切资料，而这些资料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结果——架桥似乎并不是单方面就能成功的行动，要想完成这一行动的话，需要两岸文明的共同行动，单一方面的文明发起的架桥行动......全部都失败了。”
    “为什么？！”维多维尔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位名为“东华星奕”的星环代表：“是什么因素导致了双方面共同架桥的计划无法实现呢？”
    “我们没能联系上位于对岸的超级文明。”
    “......啊？”维多维尔的眉头跳了好几跳，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们没能联系上位于对岸的、技术实力高到可以支持架桥行动的超级文明。”东华星奕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的猜测是，对岸在上一纪元里......很有可能没有留下架桥方面的有关信息。对岸没有架桥方面的传承，他们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乱海领域的深处还会有“另一岸”的存在。探索乱海领域需要非常高明的技术过硬的实力，还需要长年累月的不间断投入。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的话，即使是超级文明也难以负担得起开发乱海领域所需的投入......这不是不可理解。”
    “......那Σ架起的桥造成的影响呢？”维多维尔一时还是对这样的回答有些难以接受。
    “我拥有Σ架桥时的场景资料，在那座死潮之门出现异样的时候，Σ七千六百零八艘决战旗舰的末日—创世被集合起来用于维持长桥！如果那座虚空长桥曾经短暂的连接起虚空两岸，那么这七千六百零八道末日—创世产生的信息冲击应该会不可避免地对对岸造成严重的影响才对，而这样严重的影响......都没能引起对岸文明的察觉吗？”
    “你这样说的话，其实就有些主观了。”东华星奕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能够确定的是，那些末日—创世确实裹挟着大量的信息抵达了对岸。但是这些跨越乱海领域的末日—创世信息流在对岸能够呈现出的效果到底怎样，目前没人能说得清楚。“不可避免地对对岸造成严重的影响”这一观点目前还没有足够坚实的证据可以确定。”
    “还有，虽然两岸之间的超级文明存在着映射关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本岸的超级文明从疆域内部找一座乱海出口竖直打下去，从对岸钻出来的时候恰好就能进入对岸超级文明的疆域。那座长桥可能被连接到了对岸文明的远疆，可能是连接到了暂时还没有被秩序力量开拓过的蛮荒虚空......”
    “甚至，也有可能是连接到了对岸超级文明并且引起了灾难，但是被对岸超级文明认定为“意外事件”......这都是有可能的。毕竟，如果不知晓对岸存在和与架桥、大灾变等事件相关的信息的话，主动往这些方面考虑是很困难的。而对乱海研究的切入点也会影响文明对于乱海的态度……”
    “......”维多维尔还想争辩些什么，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说下去。
    “那么......关于架桥的“意义”变得更重要了......这件事又该如何理解呢？”维多维尔接着问道。
    “首先强调，目前我们还无法确定这些理论的真实性。所以，我们把它们作为预案来考虑。如果这些理论确实成立的话，架桥影响的不只是我们本纪元或者是与我们临近的纪元，它影响的......有可能是以后可能会存在的所有虚空纪元。”
    伊兰迪斯再次挥动手指，一系列新的线条出现在之前的模型上。乍一眼看起来，这个模型同之前Σ—48所展示的模型并没有太多的差别。
    “目前有研究认为，大灾变的本质是“膜”一瞬间挣脱所有外力干涉的表现。而这些外力，则来自于虚空的不断衰变——世界，超凡力量等等，一切的秩序实体都是虚空对膜施加的外力干涉。而在干涉的过程中......”
    伊兰迪斯开始将自己右手的四指逐渐靠向拇指，做出了一个“捏紧”的动作。而随着她的动作的持续，帝国方面的与会人员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代表分割当前的超凡位阶与超凡之上的“帷幕”也开始持续下沉，向膜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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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有更多的信息逐渐靠近这张膜，并且造成规模更大、程度更深的影响。”伊兰迪斯回答道。
    “目前，这些研究还没有得到普遍的肯定。但是同样的，我们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研究可以驳倒这些研究提出的观点。并且，从我们的身份以及实力的位置出发的话，我们必须考虑这些可能性，并且为它们负起责任。”
    “如果虚空长桥迟迟无法架起的话，那么随着一个又一个虚空纪元的不断交替，虚空对于膜的压制可能就会越来越强。”
    “这种发展趋势可能导致的结果是，在以后的虚空纪元里，超凡位阶整体会被“向下压”。秩序生命从凡俗迈入超凡的难度会降低，但是膜也会更早的开始积累来自外界的巨大压力。虚空纪元会逐渐缩短，大灾变会出现的更加频繁，灾变的强度可能也会更高。还有.....向下一纪元留下传承的可能性也会降低。”
    “向下一纪元留下传承的可能性会降低？为什么？”
    “因为这张大膜在本能的反对外力在它身上留下的所有影响，而我们想要留下的传承也是这种影响之中的一部分。”说到这里，伊兰迪斯变得严肃起来。
    “大灾变会抹去一切秩序的痕迹——世界，超凡力量，秩序存在，乃至虚空意志对秩序的记忆。只有当这一切全都被抹去，一切对膜的影响都消失之后，它才会重新平静下来，虚空的纪元才有重启的可能。据我所知，我们所获得的传承来自两个方面。”
    “一方面，我们在虚空意志的帮助下唤醒了部分位于乱海临界层中的数据库；另一方面，在这一纪元真正开始之前，可能有“前文明”暂时扛过了大灾变。但是根据一些古老资料的说法......虚空纪元是在那些古文明全部消亡之后才真正重启的。古文明和前代的神族使用这样的方法留下了传承，但是我们无法确定同样的方式下一次是否还同样适用——并且，这没有试错的机会。”
    说到这里，伊兰迪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就谈到未来的绝望或许确实早了些。但是，如果这样的困局在一个又一个虚空纪元中无法被打破的话，那么这些问题可能早晚会出现。”
    “目前，我们只能找寻到一些来自上个纪元的痕迹，而对于更久之前的情况......我们已经是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在上一个纪元之前还有没有更多的其他纪元，也不知道那些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纪元究竟会是一幅幅怎样的光景......”
    在这样一幅目前并不乐观的场景展开的时候，不光是来自帝国方面的各位代表，就连Σ—48也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这样的猜测没有被推翻的话，那么如果不成功的闭环一直持续下去，未来的前景将会是黑暗的。
    随着两岸虚空的不断压下，在新的秩序存在更容易从凡俗跳跃到超凡的同时，虚空纪元会越来越短，纪元之间的传承会越来越困难，甚至可能逐渐变成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是未来，那么现在呢？过去呢？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又是在过去的无数次失败里逐渐形成的呢？
    在不断失败的纪元轮回里，超凡位阶逐渐下沉，越来越多的超凡能量开始被自下向上发展的秩序文明当做跳板，而这些超凡能量在推动秩序文明发展的同时，也在拉动着大灾变的接近与降临。
    或许……更加古老的虚空纪元或许是无限漫长的，也有可能有限但漫长的难以想象。
    但是，帷幕在被逐渐压下，纪元在不断的缩短，到了现在......只剩下十数万亿“年”。那如果......再往后呢？继续减下去，之后的纪元又会是怎样的？
    “......”考虑到这样的可能性之后，维多维尔等人陷入了沉默。
    “请相信——我们无意对你们进行威胁或者恐吓。”
    伊兰迪斯也是等了好一会之后，才继续用相对柔和的语气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无力确认这些可能性的真伪，它们可能只是一个个被灌满恶意且无尽遥远的玩笑。虚空纪元的结束基本上可以终结纪元之间的所有联系。无论我们往太长时间之前想还是往之后想，这些做法都是没有意义的。”
    “过去的一切我们已经无法追溯，未来的一切我们现在也无法预测。但是当下，大灾变和架桥是所有秩序文明共同需要面对的事情，没有哪一方可以置身事外。在此危急之际，我们需要团结一切我们能团结的力量。”
    维多维尔看了看身边的维斯瑞凡，又看了看谈判桌上的其他几位代表。在快速地沟通之后，所有人都向坐在最中间的两位帝国皇帝表示了肯定。
    “星明帝国方面接受来自星环联邦的邀请。”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维多维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双方，不，是三方似乎......都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之后，在进行关于具体事宜的谈判时，笼罩这片会场的氛围变得轻松了不少。
    双方就帝国临时成为“编外邦国”之后，星明可以得到的利益和需要履行的义务等方面进行了更加详细的探讨。同时，双方也就帝国在未来正式加入星环联邦（人间列王）机构并且获取其中的席位等方式进行了探讨。在这些方面，其他的、管理更加具体的事物的天区皇帝们，以及同他们连接在一起的学者团队要比维多维尔维斯瑞凡两人更擅长。
    由于并非长期条约，加上发展到如此高水平的文明已经可以做到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能分的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一份接纳星明帝国成为星环联邦编外邦国的协定很快就被双方拟定出来了。
    “那么......欢迎成为秩序的战友与伙伴。”
    ——远征纪年卷完——

 第523章 联网

    第523章 联网
    “说起来......这件事足够值得我们改元了吧？”
    在三方均签订好协议并且向彼此进行展示的时候，维多维尔在心里向维斯瑞凡询问道。
    “确实......”维斯瑞凡肯定了维多维尔的想法。“接触神族，与星环联邦对接，了解整个虚空的格局与现状，还有参与到架桥的行动之中......对于星明来说，其中任何一件单独的事情都足够我们为它立一座里程碑，更别说是这些事情现在一起来了。”
    “那么，新的纪年的称呼......”
    “......【大业】。”
    随着帝国暂时成为星环联邦编外邦国这一事件的最终确定，星明帝国到目前为止最漫长的纪年——远征纪年正式结束。这一纪年的最后一年最终落在了数字3 859 621 521 436上，双方留出了十年的时间作为缓冲期。
    在这段时间里，双方调整着彼此的文明主轴，以确定彼此可以精确的对接时间。同时，双方在这段时间里也在调整着彼此的行动与政策，为之后的合作进行着更进一步的准备。
    ......
    大业纪年，元年。
    “陛下，基本调动已经完成。”
    “目前，帝国的大多数国民仍然在船队上生活，船队主要分布于黑门要塞所在的帝国边境一线、该段边境与太阳长城之间的快速通道以及该区域所对应的太阳长城。目前皇帝议会已经决定，在一切事情得到妥善解决之前，所有国民暂时就地建造世界居住。分配工作与安抚工作正在有序进行中。”
    “陛下，我们已经拆除了大部分位于第二道防线上的虚空暗雷，所有暗雷均已唤醒，在进行虚空航行时已经可以接收到由暗雷发出的明确告警信号。第一与第三道防线部署将暂时保持不变。”
    “所有深潜港与死潮实验用世界当前均处于正常状态。特殊网络状态正常，网络信道内的信息流遭受污损的程度未超出警戒阈值。所有防护措施与熔断节点工作状态正常。已经进行了星明帝国与星环联邦间的安全指标换算，帝国用于联系死潮环境的特种网络符合对接要求。”
    “收到，开始进行预对接尝试。”看完了最后一封报告之后，维多维尔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事情上：他正在Σ文明遗留下来的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附近，监督星环网络与星明网络之间的对接。
    协议签署之前，帝国与星环之间的联系主要都是以监控站作为中继来维持的。在短期内这样做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从长期方向上去考虑的话，帝国仍然更希望使用自己的设备来完成自己希望达到的目的。
    在之前进行的普查中，大多数帝国民众表达出的意向是，他们并不介意帝国本身与某个文明或者某些实体结盟甚至将对方作为“靠山”。但是在结盟的同时，帝国需要保持自己的高度独立性，无论是军事、技术还是文化和历史，帝国不能让盟友或者“靠山”的力量在帝国的内部蔓延滋长。这些思潮扩展开来，最终呈现出的就是帝国本身的态度。
    这些态度在之前的谈判中经由参与会议的其他帝国皇帝提出，不过幸运的是，对于帝国的这些要求，星环方面几乎没有进行过拒绝。或许是考虑到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星环方面放宽了在这些方面的“审查条件”，也有可能是，这些条款对于一份暂时的协议来说也确实不是非常的重要，同时，它们也的确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不管怎么说，协议终究是顺利的签下来了，比自己预计的要顺利。对于那些亟待“重启”的文明们来说，这应该也是一个宝贵的好消息了——由帝国负责的虚空航路封闭，其他平时里私下制造出的“走私航路”现在全部被纳入了监视范围，在一些重要的、关乎生命的贸易过程被切断之后，有些生命已经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
    此时此刻，维多维尔的面前有许多虚空天极塔，这些虚空天极塔被许多只能允许信息单向流动的熔断节点连接起来，形成了两团类似毛细血管的结构。这两团“毛细血管”分别控制着两条流向不同的信息链路，一束链路负责承担从星环联邦发往帝国的信息，而另一束链路则反了过来。
    “信息发送方向：从星明帝国至星环联邦，联网测试开始，开始切换信道。”
    接收到切换命令时，维多维尔做好了应对意外的准备，如果这里出现了信息流不受控的情况，自己就会把中继站炸毁。
    信息的流向开始改变，帝国的信息发射天线阵列开始“转向”，它们之中开始有一部分不再向古老的Σ建筑发送信息。有一部分信息流被递送到了由这些虚空天极塔建造的中继站附近，在经过最后一道检疫工序之后，这些信息流就像是血液一般流入了错综复杂的管网之中。
    一座座天极塔发出的光开始由散漫转变为定向，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以这些巨塔为点，进而画出它们彼此之间的连线。这根线逐渐延长并跨越了整团“毛细血管”，在指向星环联邦接收设施的那一端，维多维尔注意到，从管网中流出的信息正在以预定的方式运作，没有出现失控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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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送线路第一阶段测试完成，当前运行的设备已经可以满足基础沟通需求。接下来将继续测试管网中的其他部分......”
    在之后的时间里，从星环联邦向帝国网络发送信息的链路也通过了测试。在无限制抗挤兑理念的指导之下，这些纷乱的“毛细血管团”之中的任何一条血管都有能力负担得起全部的功能。同时，将它们连接起来的熔断节点足够敏感，一旦侦测到管网内出现逆向的信息流，整条链路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被“熔断”。
    利用这样的方式，双方的通讯需求不会受到影响。同时，链路中的安全结构可以避免接收信息的那一方被对方发送的信息污染，也可以避免让自己发出的信息污染对方。
    “测试结束，网络运作正常，通信质量良好，开始进一步协调通讯协议与收发信息格式......”
    测试进行的时候，一旁的维多维尔一直在紧紧地盯着现场，一直到测试彻底结束、双方共同宣布联网成功之后，他才离开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本应感觉到高兴才对，但是维多维尔却感觉到自己有些失落，一种发自心底和灵魂的失落。量化情绪的指标正在剧烈变动，但是自己找不到究竟是什么带给了自己这样的感觉。
    他在虚空中漫无目的的航行着，太阳长城的城墙在一截一截地向后退去。当他停下来时，他忽然注意到，那座古老的监控站距离自己已经近在咫尺。
    此时，除了专门负责同Σ监控站通讯的发射天线之外，其余的天线都已不再指向那座体量巨大的黑色设施，这使得那座设施周围的环境变得有些冷清。
    两座总旗舰无声地停靠在了监控站最外层的环带上，相比于规模庞大到堪比象限大陆的庞大监控站来说，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此时只是两粒飘落到环带之上的微尘。
    “......啊，伍德，你来了。”在两艘舰船刚刚停稳的时候，维多维尔就接收到了来自Σ—48的信息，“有什么事吗？”
    “想......再了解一些情况。”
    “比如......？”
    “你的文明，你的同族......还有更多的幸存者吗？”
    “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个......有，不过已经不多了，你用两只手肯定能数过来的。”Σ—48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道。
    “这段时间里，我跟星环那边的神们谈了很多事情，也了解到了很多后来的情况。在神族联军远征的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一些状态相对较好的幸存者，现在，这些幸存者应该都是在星环那边，以乱海深潜学顾问的身份活动。”
    “据说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星环联邦的乱海深潜与乱海巡航能力有了进一步的提升......难以想象，这帮老家伙已经多用了接近四万亿年的时间，但是他们还没完全追上一群凡人。”
    “怎么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尽管自己已经无数次的观看过那个带来毁灭的瞬间，但是每当想起一个比当前的帝国还要强大太多太多的古老文明，就那样在一座死潮之门爆发出的反震下灰飞烟灭......
    无论什么时候，这样的事情都是一样的骇人听闻。
    “最直接的原因你们应该在继承砝码造物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我们的文明当时在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把全族的力量都用在了架桥上。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本应在对岸启动的启动端却没有在预定的时间里做出响应。没能支放在桥墩上的桥梁独木难支并最终垮塌，引发了强大的乱海反震......”
    “据说是......在乱海反震造成的影响波及整个Σ之后，有一些从无尽永恒空间中勉强逃出来的意识碎块尝试过自救，但是在那样强大的乱海污染冲击之下，这些行动已经没有意义了。而在逐渐衰弱的苟延残喘之中，那些能代表“最后的Σ”的意识碎块最终被一个疆域接近Σ故土的超级文明吞并了——这段时间的长度......大约是十二万年。”
    “十二万年......”维多维尔不由得想起了什么，“星明帝国的复兴纪年与流亡纪年加起来......按照我们当时的纪年来算的话，也是十二万年左右。”
    “最终，随着那些碎块被吞并，那个超级文明迎来了相当快速的崛起。但是同时，它的快速崛起也吸引了被腐蚀的Σ造物的注意力。神族那边找到的历史资料提供的说法是：那个超级文明经历过许多次来自Σ腐化舰队的疯狂攻击。这些攻击给那个超级文明带来了永久的损伤。”
    “战争结束之后，该超级文明经历了一系列内乱、解体、重组等事件，它们仍然有后裔活跃在星环那里。不过它们如何......那就已经与我，与Σ没有干系了。”
    “那个超级文明，该超级文明......”想到Σ—48的措辞，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它没有确切的名字吗？”
    “恐怕......没有，或者说就算有也已经遗失了。”Σ—48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Σ文明的确保持着高度的共通。但是就像我说的，Σ曾经掌控的疆域十分庞大，而整片疆域被总共三百三十三个虚空天区填充，时间与距离上的差异，足够让三百三十三个天区彼此之间存在很大的不同。”
    “Σ本质上是文明联合体，而不是一个完全的单体文明。在对抗外敌、对外交流与抗击乱海时，Σ是一个坚实的统一体。但是很多时候，对于我们自己的事情而言，更多的信息只会在天区的内部流动，它们不会频繁地跨越天区。”
    “一个位于边疆的新兴文明或许会被一个或者几个天区记录，但是它无法让Σ人尽皆知。而当时，Σ已经切断了与神族的联系，神族也无从知晓这其中的细节。而在经历过乱海污染的摧残之后，能保存下来的信息自然是少之又少......一个文明的名字丢失，这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亿万年来，虚空已经埋葬过太多名字不被知晓的存在了。”

 第524章 合作与隐情

    第524章 合作与隐情
    听到Σ—48的话以后，维多维尔愣了愣。不过......自己知道，事实的确是这样的。
    许多个千亿年以来，不要说整个虚空，只看帝国周围的环境就行了——帝国数次衰落然后又崛起，在这些起起伏伏中，有多少文明和多少智慧被帝国带动起来的浪潮淹没了？
    能被铭刻在那座纪念碑中，能够被来自世界枝干天顶座的永恒光芒照耀的名字只是相对有限的一部分，更多的名字，还有曾经持有这些名字的主人......它们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帝国周围如此，而就算将情况放大到整个星环联邦......恐怕也是同样如此。
    众神力量强大，这毋庸置疑，星环联邦疆域广大，这更毋庸置疑，在众神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神们会将乱海等能够摧毁秩序世界的灾难尽可能地抵挡在秩序之外，这同样毋庸置疑。
    但是......众神力所不能及之处呢？秩序的疆域之外，广大的虚空“空白区”之中，情况又会如何呢？寻常的探测设备在那些地方难以有效地工作，所以那些地方看起来要比已经被探索过的虚空区间“更黑”。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那些地方是一片空白。那些地方也会自然生成世界，也会有智慧存在在那里的世界内繁衍生灭......它们的生死存亡又有谁会关照呢？谁会记得它们的名字呢？
    “我们习惯将目光停留在我们已知的地方，这很正常，更不能说这是错的。但是，对于像是你我这样的超级文明来说，目光局限于身边的后果......最终会导致傲慢的出现。”在等维多维尔思考了好一会之后，Σ—48才幽幽地说道。
    “我们习惯于自己身边的辉煌，我们陶醉于自己所引领的盛世，我们嗤笑于其他智慧的蹒跚学步和艰难跋涉。我们用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周围的其它存在......唉。”说到这里，Σ—48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如果傲慢继续膨胀下去，那么终有一天，我们将会失去对死亡的敬畏与惋惜。我们会高高在上，我们会大言不惭地认为：其他所有生命达不到我们所在的高度，是因为他们走了错误的路，是因为他们不够坚韧和强大，是因为他们不够聪明，是因为他们没通过“必要的”“小考验”所以不配继续活下去......”
    “我们会忘记我们曾经也在那样的困难里跋涉求生，我们会忘记死亡与毁灭最终只需要战胜我们一次就可以......傲慢可以推动文明疯狂地前进，在快速的跃升阶段内，无数的困难与危险会找上门来。我们可以战胜死亡与困难，用尽所有的资源和力量，把它们打倒打败——无数次。”
    “我们不会停下，直到困难与毁灭在战胜我们的那一次来临时，我们才会回忆起，对于整个虚空来说，我们也会走错误的路，很多时候，我们也同样不够坚韧和强大，我们也会不够聪明，我们也会面临许多压倒性的灾难，但是它们对于虚空来说......可能也是“自然现象”，同我们曾经以为的那些“必要的”“小考验”一样。”
    “作为统治者，你得记住，永远的记住——不要傲慢。傲慢实际上很好识别，当你觉得所有不如你的存在都应该听从你的建议和命令，当你开始把本来应该用于约束自己的要求强加给别人的时候，你就应该警惕了，你正在倒向傲慢。”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所在的文明。”沉默了很久很久以后，Σ—48忽然说道。
    “......谢？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们发展起来了，星明文明在得到虚空烈阳之后发展、成长，将我们的文明曾经取得的成果以另一种形式，但是仍然文明的方式保存了下来。完成这些成就时，曾经的大家付出的心血......没有全部被虚空吞噬掉。”
    “......我不知道你们在进行这项研究的时候都经历过什么，都遇到过哪些问题，但是我还记得我们将它从理论转化为实际成果时的过程。”Σ—48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
    “那段时间里，我们注意到了存在性虚数可以用来进行幅度非常巨大的虚空跳跃，它可以在虚空中跨越遥远距离但不受影响，从那时起，我们就加速认定了帷幕结构的存在，也是从那时起，我们更加明确了三位阶理论的正确性。在开发和利用它的1过程中，我们经历了许多令我记忆深刻的事情......”
    “我们曾经把物料投进虚数端然后尝试确定虚数端在哪，我们观测到了世界边界的波动，我们曾经认为它只是被排斥到秩序世界之外，但是实际上，它被排斥到了更远的地方。我们曾经想过，能否使用虚点跳跃直接统合虚空内外的移动，但是这项努力最终似乎并没有成功......”
    “难能可贵的是，你们理解并且掌握了存在性虚数，甚至还在一定的基础上将它的运用范围拓宽了......存在性虚数的出现，意味着我们的文明曾经到达过对岸，并且我们已经将对岸的一部分性质转化为成果加以利用。这项技术的传承，意味着我们的文明曾经取得的成就，将始终都会被以实体的方式铭记下来，这是活的丰碑。”
    “另外......我对我们曾经向你们的文明所在的世界设置-λ微存级存在性虚数崩裂作为发展的限制表示歉意与遗憾。它没有在恰当的时间里得到解除。希望你们能接受这份歉意——虽然它不来自我的文明，它也不来自它应该出现的时候......”
    “活的丰碑......”维多维尔总感觉这词用在这里似乎多少有一点不恰当，但是就在他准备吐槽Σ—48的用词之前，一个来自星环联邦的通讯请求忽然通过之前建立的中继站来到了自己这里，当这一通讯请求被允许之后，维多维尔立刻就认出了正在与自己对话的存在的身份——
    至高精灵女皇，至高神性，伊芙蕾雅·伊兰迪斯。
    “请问，有什么事吗？”维多维尔的内心深处本能的出现了一丝担忧，一位至高神突然联系自己......有突发的紧急情况？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情？
    “啊，没什么，目前的情况是这样的，因为你们暂时还是“编外邦国”，联邦自身的体系还不能跟你们完全对接起来，所以联邦最高议会指派我作为暂时的联络人与外交使节，维持你们的帝国与联邦之间的联系以及行动上的同步——放心，我业务很熟的。”
    “还有，未来如果你们打算正式加入联邦的话，最高议会和人间列王议会中也会有你们的席位。对了，提前跟你们说一下，联邦的执政官兼最高议会的议长在一般情况下都是缺席的，当那两位不存在就行。”
    “我们很荣幸......等一下，“那两位？”你是说......两位虚空意志吗？”
    “对，他们一般不太管秩序世界内部的事情，大部分时候，他们也不在联邦里。除非有紧急的重大事件，要不然他们是不会出现在议会上的。”
    “......啊？为什么？”
    “因为懒。”在维多维尔下意识地问出这个“为什么”的时候，来自Σ—48的通讯忽然挤到了前面。同时，维多维尔似乎听到，从Σ—48那一边传来了“轰隆隆”的打雷声。
    “咳嗯——总之，情况就是这样，先说这个，是因为基本上每个算得上是凡人列王的文明都要问一遍，所以我就提前先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你那边没有情况需要商讨的话，那就先这样。”
    “......好。”维多维尔挂断了同伊兰迪斯的通讯。
    “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有打雷的声音？”
    “嗨，神罚之雷而已，曾经我们与那些神互相调侃彼此时，神们刺挠我们的做法之一。问题不大。”Σ—48回答道，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那个，我是说......虚空意志真的是——”
    “的确是懒，跟虚空一样懒，虚空的惰性有多极端，虚空意志的惰性就有多极端。”Σ—48抢答了维多维尔的问题。
    “哦，当然，不是说那种每个动作看起来都像是慢放了几百万倍的那种懒，是他们很少很少很少真正使用虚空力量，平时的话，你甚至会忘了他们拥有着虚空中最强大的力量。”
    “......噢。”维多维尔刚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忽然又双叒叕了想起自己对于虚空的极端惰性的欣慰，以及自己曾经跟许多人讲述过的那些可能性。
    这样想的话，如果虚空意志，或者说是虚空生命的确就是“虚空的意志”，那他们“懒”当然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或许可能......是因为他们从虚空这样一个无可名状的背景变成了可能拥有形体，拥有独立自我的有形存在，才会让自己如此想要说点什么，嗯，一定是这样的......
    “行......总之我这边暂时没别的问题了，那我先走了。”维多维尔使劲把自己之前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如同逃跑一般的离开了监控站的外环带。
    感性认识从来都是精确量化的敌人，在经历这些事情的前后，维多维尔还是没能用现有的情绪维度和感官秩向，来弄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会有这一系列的感情变化。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在听完、说完这些之后，自己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
    “嗯？星明帝国的皇帝吗？我在，怎么了？”
    “我方已经详细分析了联邦尝试与对岸文明取得联系的计划，被分配给我们的指标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我方存在部分疑惑......”
    维多维尔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打算向伊兰迪斯把问题挑明：“目前的具体行动里，只有呼叫对岸的超级文明以及向对岸发射探测器这两项，同时，联邦的深潜计划中不包括载人深潜等更进一步的措施，请问这是为何？还有......如果在“大灾变”完全爆发之前，我们仍然没能联系上对岸的话，星环方面是否已有预案？”
    “关于你提到的这些问题。我可以给出解释。”伊兰迪斯没有对需要自己进行解释而表示反对。
    “其一，为何联邦不进行更为有效的载人深潜计划？在这一点上，联邦目前的深潜技术还比不上旧Σ文明曾经达到的水平，我们目前的技术更能够保证探测器抵达对岸的“极限深潜”成功，在载人深潜方面，我们还无法完全保证深潜船能长久的处在乱海的深处且保证无虞。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
    伊兰迪斯停顿了一会：“我们认为，处于对岸的虚空意志或者扰动力或许在阻碍我们的深潜船抵达对岸，发展载人深潜的机会已经错过，现在的强行发展......很有可能导致我们得不偿失。”
    “阻碍？”维多维尔愣了愣：“为什么？”
    “联邦的两位执政官的直觉，以及我们的研究所能呈递出的结果。”精灵女皇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我们的虚空意志认为，如果对岸文明不知晓乱海领域“另一边”同样存在着秩序文明的话，他们对于乱海的看法，还有他们研究乱海、面对乱海时的出发点很可能跟我们完全不一样。”
    “对岸可能会将乱海视作纯粹的虚空负面聚集地，并且对乱海的一切进行反制——如果是这样，那么对岸文明在乱海中形成的稳定性阴影就有可能隔绝掉本岸发往对岸的信号，而本岸的深潜船可能也会被对岸文明当做是乱海污染中的“邪恶生物”加以摧毁或者直接放逐。”
    “在联邦成立的前后，我们同样进行过多次载人试验，但是试验船全部都在越过临界层之后，因为没来由的失事而失联了。如果对岸的确是以这样的“态度”来面对和处理乱海，那么我们就不能再继续进行这样一无所获的牺牲。”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复杂的问题经纬与历史因素，联邦的发展过程导致我们无法长时间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深潜的研究等问题同样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不过现在，这些问题已经没有过分深究的价值，因为我们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反思它们了。而至于你说的强行架桥计划......”
    “我们当然有，而且我们当然会做。”
    伊兰迪斯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我们在尽最大的努力尝试让两岸能够协同行动。就目前的研究来看，两岸共同架桥的话，行动的安全性最高。如果能找寻到对岸的虚空意志的话那就更好了，对岸虚空意志的知晓与希望将作为行动成功的安全保障。但是，如果在大灾变即将爆发之前，我们仍然联系不上对岸......联邦将会不计后果与代价，采取强行架桥的行动。”
    “......好，我知道了。”

 第525章 最后的污染盘踞区

    第525章 最后的污染盘踞区
    星明帝国—星环联邦中继节点建立完成之后，双方之间推进合作的速度比预想的情况要快上不少。
    在接触星环联邦之前，由于误把阻隔在星环与星明疆域之间的Σ第二超限试验场残骸当做足以吞噬整个帝国的超级断裂带，帝国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来抵挡这场被“幻想”出来的灾难。
    几乎所有的国民都被撤离，脆弱的世界或者被裹上护盾调往别处，或者在帝国的调控之下加速走向了世界末日。有能力并且选择了同帝国一起战斗的文明和帝国的主要武装力量留在了原地，他们做好了与死潮决一死战的准备。
    现在，情况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堵封锁虚空的黑障巨墙的确与死潮有关，但是在墙的后面并不是一望无际的超级断裂带，而是虚空中最强大的秩序文明。显然，同死潮决一死战目前是用不着了，但是这些准备......为当前的星明—星环合作提供了相当多的便利。
    大量的文明或者走向了终结，或者被迁移到了远处。这些文明的“离开”从相当的程度上减少了帝国在做出决策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阻碍。
    同时，仍然选择与帝国武装力量一起留守防线的λ文明联合体，还有其他拥有可以在虚空中使用的武装的文明基本上都对帝国的行动表示支持。因此，帝国在推动诸多事情的进展，而不是让它们卡在无尽的审议流程里。
    至于之后的善后解释，也可以直接引用紧急情况下的应急预案规定——在紧急情况下，帝国有权根据当前状况独自做出决定。毕竟，需要帝国出力面对的危险十有八九将会非常复杂，情况瞬息万变。在召集会议的过程中，危险就有可能会改头换面多次，哪有时间来让会议做出决定呢？
    帝国的确需要真心维护一些东西，比如自己的理念，比如自己积攒的声誉以及这些声誉所能带来的积极影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帝国每时每刻都需要被它们所束缚。
    在此基础上，国民的撤离与武装部队的留守还意味着，帝国的大部分疆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座空旷但高效的兵营，任何的命令都会如同军令一般迅速得到反馈与回复。此时的帝国，已经可以真的被认为是一个超个体在行动，比一群“团结的人”行动更高效，回应更迅速。
    “第一条实体货物运输线路已经得到开通，检疫中转站运行状况良好。目前，临渊之舟会定期前往中转站，将来自星环联邦的货物运回帝国境内。目前，除了少量的设计图与实物样品之外，这些货物中最主要的部分，是一种名为“天枢琉璃”的超凡材料。它们已经被加工成为成品的配件，只需要在其内部封入探测器即可。”
    “目前，我们已经对此利用材料建造出配件进行了全面的测试，该型配件的作用是：在探测器在死潮领域中进行深潜时，为探测器提供全面的保护。天枢琉璃的特殊性质为：在遭到破坏时，它可以逐渐修复自身的破损，同时，它的超凡抗性与抗扰动能力具有递进增强的属性，其表现为“越靠近内部，材料就越坚固”。”
    “测试过程中记录的实例表明，由这种特别的材料制作的防护球壳处于完好的状态时，一个普通帝国军人使用拳头攻击该材料即可造成浅而广的破坏。但是，随着破坏的深入，球壳的内层材料属性将会有极其迅速的增强。若想完全击穿由该型材料制作的防护球壳，帝国至少需要动用安普斯强击长矛。”
    “在分析来自星环联邦的深潜探测器设计资料后，我们的学者认为，这一设计使用的特殊材料占比相对较多，其中的“万华棱镜”同样也是由神所制造的超凡材料。这类材料无法由帝国自行量产，目前也无法经由帝国技术进行精准可靠的加工。请示获得通过之后，我们将其中的部分结构进行了替换......”
    “万华棱镜起到的作用是偏转信息聚合体的存在属性。在它生效的过程中，它可以让深潜探测器本体的存在属性被隐藏起来，并且创造出一个“假身”用于接替深潜探测器接受来自死潮的腐蚀。虽然该手段仍然无法免疫死潮造成的影响，但是毫无疑问，探测器遭受污染的速度将会被减慢许多......”
    “帝国将使用经过改良的存在属性偏转信标替换需要万华棱镜生效的结构。经过测试之后，改进的深潜探测器性能同样达到对应标准。在此过程中，Σ—48提供了部分改进建议与可行的操作。”
    “......按照星环那边的说法，最多……也就是几十万年之后，能够荡平虚空中所有秩序世界的大灾变就会降临。但是直到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事情却还只是往死潮领域里发送信号和探测器......”维斯瑞凡摇了摇头，“听起来总感觉有些......平和过了头。”
    “毕竟咱们对大灾变的理解不如联邦中的那些神明们，大灾变、对岸等等东西，咱们之前要么没听过，要么就一直在把它们当做是背景......谁知道它们离我们的距离会这么近呢？不过，咱们也不用太过急切，伊兰迪斯对此的答复是，联邦对于“强行架桥”这件事同样上心。而架桥行动本身的话......应该很快吧？毕竟曾经Σ激活启动端的时间都算得上是“一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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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到是不着急。”维斯瑞凡耸了耸肩。“对了，我看了一下星环那边提供的“人间列王”名单，其中的那个伊里卡联合文明......应该是跟λ一样，与我们有很深的......“孽缘”。”
    “......伊里卡......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跑过去的？以他们的虚空航行能力......他们自己能做到跑那么远？！”提起这个名字，维多维尔摇了摇头，“他们差不多跨越了大半个Σ的古疆域，咱们的伟大征程级卯足了劲都不一定能安全跳出那么远！”
    “唉......可能遇到了虚资讯旋涡，或者是有外力相助？比如说他们的请求被神听到了，或者是他们前进路径中的某个Σ设施帮了他们一把什么的......”在慷慨激昂的提出了问题之后，维多维尔很快又开始了自问自答。
    “算了，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向伊兰迪斯确定过了，“人间列王”们彼此之间有历史遗留问题是很正常的，这些东西等架桥架好之后再去谈吧......”
    “这么看，总感觉有一种在让晚生和后辈们给我们之前挖的坑善后愧疚感呢......”对此，维斯瑞凡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只能说，车到山前必有路，随缘吧。
    ......
    监控各个深潜港以及黑门要塞的动向，注意帝国境内的死潮活动与创世纪活动，确定承载着国民的舰队和临时用于居住的世界状况良好，与星环联邦那边保持沟通——这就是帝国的管理者们现在的日常。
    沿着那些被重重封锁和镇压之后，已经无力再挣扎的死潮之门，帝国向死潮领域中扔下了无以数计的、包裹着天枢琉璃防护球壳的黑色探测器。在逐渐下潜的过程中，探测器们将会收到称得上是“乱七八糟”的回声。这些回声来自本岸几乎所有的深潜港口所装备的广播设施。从这些广播设施在传出的、尝试呼叫对岸文明的广播将会持续下去，直到大桥架起，或者......大灾变荡平一切。
    这些探测器将会竭尽所能穿越整个死潮领域，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它们可能会到达对岸。如果运气更好一些的话，它们可能会进入到某个秩序世界的内部。如果运气更更好一些的话，对岸理论上应该存的超级文明可能会发现它们并尝试与它们接触......但愿吧。
    在被发射到死潮之门内部之后，这些探测器将会不断前往死潮污染浓度更高的地方，也就是死潮领域的最深处。在下潜的过程之中，它们会经过云遮雾罩的表层区，波涛翻滚乱流汹涌的中层区和厚重深邃的深层区——它们大致将死潮领域分隔开来。对于这些闯入虚空中最忤逆秩序的环境的异类们来说，死潮领域中的每一层都会给它们带来截然不同的严酷煎熬。
    有一些探测器会因为意外而无法到达对岸，在本岸的死潮领域中，它们就会崩溃裂解。而那些足够好运的探测器，在潜入得足够深时，它们会注意到，周围原本应该均匀变动的死潮污染浓度......此时却会发生相当明显的波动。在这种环境下，这些波动甚至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剧烈。
    波动遍布死潮领域的所有地方，从所有探测器拼力发回的信号中，帝国已经确定，帝国稳定性阴影以下的死潮领域之中，这种扭曲的波动是无处不在的。
    不，不只是帝国。
    在整个星环联邦的“下方”，在整片乱海的深处，这诡异的波动已经无处不在。
    它被星环联邦称之为“应力带”。
    它的出现，意味着乱海深处的临界层已经开始了挣脱所有外力影响的“震颤”。
    它是大灾变的前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将会逐渐从乱海领域的深处向秩序所在的方向“上浮”。而当它从那些连接乱海的出口处浮出时大灾变将会横扫虚空中的一切。
    ......
    “大业纪年880 364年，帝国周围未出现断裂带，虚空中环境良好，死潮活动进入低谷期。”
    “大业纪年880 368年，帝国国民日常生活状况良好，帝国网络运行状况良好，可以保证“服务到每个个体。””
    “大业纪年880 371年，星环联邦第一执政官与第二执政官从虚空中返回。据称，本次两位执政官的返回是因为勾晨被幻羲从躲藏的藏身处薅了出来。双方约定下一次接力捉迷藏将在三千年后开始，并且躲与捉的角色会互换......等等，我看到了啥？！”
    维多维尔猛地一起身，脑门把之前飘在自己面前的所有显示屏全都撞了个粉碎——当然，还包括伊兰迪斯刚刚发来的通讯请求。
    “......有什么事吗？”维多维尔赶紧把面前的一切恢复原状。
    “啊，伍德，联邦准备调集军力清除掉剩余的无尽永恒空间残骸。由于你方与联邦目前签署的临时协议的限制，我们的武装力量无法完成对最后的污染盘踞区的包围，所以联邦希望你方也能派出武装力量，对最后的污染盘踞区进行净化。”
    “......收到，时间？部署？”维多维尔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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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同步给你。”
    “了解。”
    “对了伍德，之前一直忘了问，现在我想问你们一下，星明文明......一共见过多少次决战旗舰？你们击毁了多少艘？”伊兰迪斯忽然问道。
    “......接触决战旗舰总共有......五次吧，至于击毁......算上自毁的，我们能确认有三艘决战旗舰被我们击坠了。”
    “......这样的话，在乱海反震之后，最终活动到你们那一带的决战旗舰并不多。”
    “这已经够我们受的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目前没有。”伊兰迪斯挂断了通讯，她的脸色变了变，漂浮在她背后的模型再一次被否认了。
    “奇怪，数量还是对不上啊，按理来说决战旗舰应该是很难，不，是几乎不可能被乱海反震秒杀的，应该有更多的幸存单位出现才对。那些本该存在的决战旗舰到底去哪了，在虚空中已经发现的遗留痕迹……也支持不了那么多决战旗舰全都被虚空侵蚀毁掉的观点啊......”
    维多维尔歪了歪头，他没太弄明白伊兰迪斯为什么忽然要问自己这个。不过也无所谓了，这八十多万年的接触已经能让自己、莉尔还有皇帝议会等帝国最高管理结构认定：星环联邦和众神们确如Σ—48所说，他们是值得信赖的。帝国可以放心地展开行动，即便是帝国需要大军出动也没问题。
    “......不过，目前来看，光是太阳长城周围的力量似乎不是很够啊......从本土调兵多多少少都是件麻烦事......”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莉尔，安排一下，太阳长城这边需要更多的兵力。”

 第526章 虚空尖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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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7章 崩溃的水晶十字

    第527章 崩溃的水晶十字
    虚空中的局势令人担忧。
    凡人之王的冒进，已经使得他们的一只脚踏在了危险与疯狂的边界线上。
    不久之前，父神与最高黑暗女神亲自作为使节登门劝告，向使徒们说明了他们正在进行的一系列极端研究的危险性。他们告诉帝国当时的统治者，这些扎根虚空的秘密即使是强大的神族也需要谨慎对待。这些课题是危险的，即使是强大的高阶真神，对此亦需要小心再小心，而低级别的神明......甚至根本就不被允许触碰这些几乎称得上是禁忌的课题。
    然而，即使是至高神明和众神之王的劝阻与忠告，也同样没能取得任何的成效。在将他们礼送出境之后，希灵封闭了自己的国境线，并进一步的驱逐了所有的神族观察员。凡人之王的疆域对于神明来说现在已然被跨越虚空的事件视界包裹，帝国的信息都被封锁在那广阔的疆域之内，再无丝毫音讯能越过边界的高墙。
    由于关系对等，即使是强大的星域神明们，对此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外交上的努力失败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任何途径干涉使徒们的意志。在由无数节点掀起的强大思潮推动之下，一系列激进的研究被列入了日程。
    能够让超凡能量无限产出的无限立方，能够让信息结构反向跃升，重新将分化到最末端的能量再度活化为虚空能的无尽跃升公式，从虚空中快速提取秩序与法则，并且将它们像填充物一样塞进秩序屏障就可以创造世界......一项又一项研究的成功，还有它们带来的诸多成果让看起来原本已经陷入瓶颈的强大帝国再一次迎来了爆炸性的发展。
    激进与疯狂开始蔓延，渗透并填满一位又一位统治者的内心，曾经最为理智最为冷静的种族，也开始逐渐地沉醉于这些大跨度的研究之中。
    x计划开始吸收越来越多的力量和资源，在幽蓝色的刚硬水晶十字之下，无以数计的世界网格变成了支撑x计划运作的基石，浩瀚的星海深处涌动着庞大的能量，将帝国的意志与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x计划正在展开的各处，输送到帝国正在释放出煌煌光芒的金字塔塔尖之处。
    更多的资源催动更进一步的计划，甚至，这些计划已经让帝国境内的部分统治者们都感觉到了不妥之处。然而，一百三十五席的皇帝议会中，只有十位皇帝表示自己将不会参与其中，而对此持明确反对态度的......只有五位。
    这微弱的声音最终还是在不可阻挡的大势之下被淹没了。
    “战歌公主？一个头脑简单只会开疆裂土的战争狂人罢了，指望她能来参与这些宏伟的计划那还是趁早算了。至于咒术导师？沉思者？她们是一群怯懦的家伙，她们执着地相信星域的建议，而迟钝的神族永远在拖延时间，亿万年来，那些古板的家伙毫无进步！她们不参与也没有任何的关系，就算少了那几个天区的支持，计划也同样能按期执行！”
    “不过，近来也的确有诸多现象值得注意——帝国的数据总网记录到过数次网络节点异常活化、与x计划有关的数据响应速度被异常的拖慢，还有一些数据库处理速度忽高忽低，许多母机已经联合大批量的拷贝机进行了多次联合检查，但是我们仍然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异常的发生......”
    “怎么？艾萨因，你也要选择向胆怯低头吗？x计划牵扯如此众多的世界，如此众多的主机，如此众多的设备，有波动难道不是很正常？你不会因为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就准备退出吧？”
    “不，我的意思是，必要的防御手段还是要有的，而且相关的安全保障措施应该得到更进一步的提升。比如，在x计划中负责承担主要项目的那些世界增设防护屏障，对所有的数据库和计算节点提高自检频率和联合检查频率......我们不能让深渊有机可乘。”
    “艾萨因的观点有道理，别忘了，我们启动x计划后续的大量次级项目是因为奥卡姆从深渊中打捞出了有规律的信息——无论发出那些信息的是谁，那些信息终究是来自于深渊之中，它的本质是什么，还有它包含着怎样的目的我们都还不知道，我们必须更进一步的提防它所带来的后续影响，以免让x计划受到污染。”
    “那就这么办，将所有正在执行重大项目的世界安全防护等级再升一级，所有通讯中枢和数据库自检互检频率提高，每次试验之后净化过程与检疫过程多重复一次，这些措施总该够了吧？”
    “......难道不再对深渊深处进行一些更加深刻的探索吗？我是说......深渊的内部如此恶劣，那其中不太可能有文明能够生存，我们现在做决策......会不会太莽撞了一些？”
    “门塔坎拉，你愿意等，我们可不愿意等！再造一艘那种规格的深潜船，那是遥遥无期的事情！更别提，那个很可能具有唯一属性的无限数据库已经跟着深潜船一起遗失了！哈兰，你的那位帝国第一科学家——他到底能不能成事？深渊深潜船那么重要的一件东西，在被大军重重保护的前提下居然还弄丢了！那个失心疯的叛徒就那么难对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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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够了！现在不是互相攻击的时候！使徒的荣耀都被你们抛到哪去了？！”
    “命令常备的快反军团做好攻击准备！通知所有虚空寻线雷达阵列，让负责操控它们的士兵把灵敏度和扫描范围都开到最大！算力问题不用担心，各种型号的拷贝主机要多少有多少！这一次，一定要把那个到处流窜的失心疯抓住，不能再任由她的毁灭军团在帝国各处瞎胡闹了！”
    “不必再等了！不要忘记我们最初被赋予的希冀和指令是什么！复仇！向深渊复仇！无论躲在深渊深处的东西是什么，既然它发出的信息有规律，那就说明它有智慧！一个在深渊中的智慧存在，它必然有着与深渊类似的属性，否则它不可能出现在那里！那样的家伙是帝国的敌人，是帝国复仇的对象！无论如何，深渊必须被铲除！”
    “帝国不灭！希灵永存！”
    ......
    “蕾姬，情况如何？”
    “陛下，情况不容乐观。皇帝议会正在不惜一切代价加速x计划之下的每个项目，单凭几个有限的反对者......x计划将会持续推进下去，所有的项目都将上线，没有逆转的可能了。”
    “怎么会这样......冷静和理智都被置于何处了？为什么......大家现在会变得如此自傲？”
    “很抱歉，陛下，我无法回答。”
    “......我已经与那个网络中的幽灵接触过了，那位“希灵”表示，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她想要拖延x计划的进度，或者向帝国其他沉醉于这些研究的使徒们示警。但是这些尝试没有得到回应......帝国已经疯了，恐怕现在，大家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希灵......”说到那个从网络深处诞生的古怪个体，蕾姬自己也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希灵”的诞生完全是大家意料之外的事情，谁能想到，浩瀚无垠的帝国总网之中，会因为一道席卷了整张网络百分之八十的节点的巨大思潮浪涌而诞生出一个无限趋近于“帝国意识”的存在呢？
    “我已经向她阐明了第十五天区准备的自救计划。针对概念割裂的研究将立刻开始，通过分割科技侧与神秘侧的手段，在保证唯一存在的前提之下，第十五天区的所有母星设施都将被一分为二。如果危险真的出现了，那么十五天区的母星设施将会有一半继承整个天区首府的“唯一存在”属性......”
    “无论是哪一半继承下来了，它都将被可能出现的冲击摧毁。而另一半将会幸存......“希灵”已经表示，她会尽全力配合我们的行动——”
    “陛下，我是凡娜——紧急情况！尝试逆向合成虚空等价物的试验失控了！”
    “失控了？！结果是？！”
    “深渊——帝国有记载以来出现的强度最高、浓度最高、烈度最高的超级深渊复合体！监控试验的皇帝们已经被感染！我将用自己来暂时拖延深渊的到来——陛下，你们一定要成功！帝国会永远存在下去！”
    “——该死，我们没时间了！调集我们还能筹措到的一切资源开始针对概念割裂的研究！凡娜的力量已经与首府屏障重叠，这大概可以把深渊冲击到来的时间推迟百年左右......蕾姬？你在看什么？”
    “现在还看不清楚，或许以后会有机会细细探查......”被称作是“蕾姬”的，身着戎装的女性个体微微摇了摇头，“不过陛下，从那些影子来看，未来的事情可能会......很有趣。”
    在十五天区开始在极为有限的时间里紧张地筹备概念割裂的过程中，在帝国的深处，一场毁灭性的巨大灾难已经爆发，可怖的深渊污染已经从试验场的内部释放出来，污染感染了在现场亲自指挥试验的皇帝们，而猛烈的深渊又将这些皇帝们当做了进一步扩散的跳板。
    沿着帝国的权限网络，沿着“希灵”的躯体，黑红色的二维花纹猛然炸开，它扫过无数的世界网格，扫过无数座宏伟辉煌的巨型设施，将破坏与死亡无差别的洒向这个虚空中已经延续了数万亿年之久的强大凡人国度。
    希灵的试验......“成功”了，或者说，帝国已经走出了此前无人跨出的道路。
    然而，这份“成功”带来的影响却是这个虚空中仅次于神族的强大凡人国度所承受不起的。
    从无数世界网格被定向导入试验场的庞大虚空能形成了尖塔，这座尖塔的存在进一步地促成了虚空中前所未有的强大涌现仪式。
    在十分短暂但又无比迅猛的作用过程里，这座在虚空中矗立的、虚幻但无比庞大的巨塔撕开了帷幕的阻隔，让“虚空”带来的强大外力在短时间里猛然涌入，涌入这片在不久之前还维持着动态平衡的安宁秩序之中。
    作为反制，在帝国的脚下，在深渊的最深处，分割两岸的大膜爆发出了针对这股外力的、规模与强度堪称空前的猛烈反制。空前强大的深渊猛然爆发，其势头已然无可阻挡。
    但是，大膜的这次反制并没有局限于这一岸。
    在大膜发生强大反震的过程中，它的晃动同样在希灵脚下的“倒影”之中，在需要跨越整个深渊层才能见到的另一岸之中产生了猛烈的影响。
    长久以来，秩序的边界与秩序之外的虚空处于相对的动态平衡之中，帷幕是分割秩序与秩序之外的混沌的屏障，同时，它也是一道夹缝——一道被秩序和虚空裹挟的夹缝。
    在这道夹缝之中，曾经因为架桥失败而被弹出秩序环境的古老意志......已经在这里挣扎嘶嚎了数万亿年。这里没有时间，这里什么都不存在，它不会停止挣扎，它没有任何动作，它不会停止挣扎，它是没有时间的，它不会发生变化，它不会停止嚎叫。
    伴随着位于对岸的顶级文明的急速崩溃，大膜开始了剧烈的晃动与震颤，而大膜的动作同样干扰了这道“夹缝”的稳定性。
    “牢笼”，这座广阔无边的虚无“牢笼”......被打开了。

 第528章 历史遗留问题的答案

    第528章 “历史遗留问题的答案”
    在膜的另一面，由顶级文明那失控的试验引发的深渊冲击在很短的时间里横扫了蓝色水晶十字下的一切。而在膜的这一面，对岸顶级文明陨落所引发的异状出现了激烈的爆发式发展。
    原本已经被肃清的无尽永恒空间残骸再一次陷入了云团与浓雾的包裹之中，翻滚的云海在沸腾，一座座由性质不明的黑色黏质组成的云峰在疯狂而快速地相互倾轧。刺耳的凄厉嚎叫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某种震耳欲聋的武器聚能声，就像是有亿万个不甘的灵魂正在爆发出临死之前最后的咆哮。
    星环联邦的神族联军与星明帝国的舰队选择在无尽永恒空间深处的巨大的乱海巨门附近会师，此处最先遭到了异状的猛烈冲击。
    在极度不稳定的浩大乱流之中，无数单位如同怒海狂涛中的孤舟，不要说维持稳定的联系，就连看到彼此......一时之间也已经变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烈阳外表那无穷无尽的火海暂时熄灭了一下，然后又猛地以无数倍的强度和两度猛然爆发出来。一颗巨大的“泡泡”被烈阳在很短的时间里吹起，接触到这层透明的壁垒的黑红色烟云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吹散。
    而在这颗“泡泡”之外，维多维尔察觉到衡量现实强度时使用的休谟海洋中出现了一根通天贯地的巨柱，它的休谟值高的令人难以想象！
    在最强大的现实之光的照耀之下，在烈阳无穷无尽的太阳狂风镇压之下，被厚厚的云雾遮掩起来的“会师区域”终于重新恢复了些许的清晰。而维多维尔注意到，在那道休谟巨柱的背后，更为强劲的力量开始生效，巨大的身影从云遮雾罩中显现，它们释放出的扰动，就像是在刮去这些诡异的云雾一般。
    随着那两座......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巨舰”上的环带的转动，乱海巨门附近的浓云和那些可怖的啸叫声很快就被驱散了。
    通讯恢复之后，维多维尔想要了解情况，在之前剧变进行到极致的时候，他甚至一度开始怀疑“星环联邦”是否对自己的文明存有恶意。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其他的砝码文明代表和神族代表似乎比自己还要急切、还要迷惑。
    “已经确认双方均未采取敌对行动——情况未知！”
    “探测周围虚空环境，确定异变源头！”
    “会师地点附近未发现明确乱海活动迹象、未发现大规模创世纪活动迹象、未发现断裂带等超大型信息实体活动迹象——帷幕异常！”
    “长河文明报告遭遇严重冲击！与当前的长河文明的联系陷入中断！开始与周围时间的长河文明建立通信渠道......通讯已经重新建立，长河文明报告帷幕正在发生猛烈颤抖，有不明的巨型阴影正在击穿帷幕，巨型阴影的预计投射区域是......无尽永恒空间残骸！”
    “神王大人，现在的情况是......”
    “这样大的“动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出现的。”维多维尔听到了勾晨的话音：“目前看来，本岸没有可以导致如此规模的异常现象出现的原因——那么，能够引发这些异状的源头，应该是在......”
    “对岸？！”几声惊呼传了出来。
    “是的，应该在对岸。但是现在，在距离大灾变爆发已经只有七八万年左右的时候，对岸出现了能在这一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的事情......已经可以证明，帷幕已经更加接近大膜的两岸，虚空对膜的压制已经足够强。只有这样，对岸发生的变化才能以这样宏观的方式绕过乱海领域并撼动本岸，而如果对岸发生的事情导致我们这一岸的情况发生在Σ故土的话......”
    不得不说，“神明们”使用力量好像的确更加方便。一般情况下，他们不需要用任何设备增幅，周围的一切只要能被神力调动起来的话，所有的事物都可以作为神言的传声筒......在分析这种“神识会议”的时候，维多维尔听到幻羲也加入了讨论，而这位虚空意志的话一下子就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凉了半截：
    “在对岸那边闹出这次动静的“源头事件”极有可能是......对岸的超级文明或者顶级文明发生了非常重大的变故，甚至......发生变故的存在可能与Σ关系颇深。只有这样，对岸发生的事情才有可能映射到这片区域......Σ的故土即使是放到现在来看也非常广阔，异象能精准的出现在无尽永恒空间这里的话......情况很不乐观。”
    “呜——嗡~~——嗷！！！！！”
    “？？！”猛然炸裂的尖啸再一次回荡在人与神的耳边，只是这一次，尖啸无比清晰，无比明确。这声音震耳欲聋，如同要把一切都掀翻，然而令站在这里的人与神感觉到震惊与恐惧的是——这尖啸声，与曾经被记录过无数次的、Σ决战旗舰发射末日—创世的声音别无二致！！
    “开始进行针对异状的精确反追踪......失败，观测已经迷失，重复观测——观测已经迷失，无法定位异状爆发源头！警报！检测到迷失漩涡，重复，检测到迷失漩涡！迷失漩涡现象正在集群爆发，规模......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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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测到异常景象，开始对比——确认，该景象与“架桥”时从这里流出的信息所对应的景象相符合！！”
    虽然Σ封锁国境封锁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它们架桥时的情景却并不算是秘密——在所有的砝码造物中，预留的数据库都记录了这富有污染的最后一刻。而对于神明们来说，在发现Σ文明出现异常之后不久，他们就从乱海领域的最深处捕捉到了这些足以令神震撼的景象！
    在神族与已经并入联邦的人间列王们惊异于这些从虚无中不断涌出的异常的时候，维多维尔与维斯瑞凡更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亿万年来，Σ的强大舰队对帝国发动过无数次攻击，帝国在黑红色的粘稠海浪中挣扎沉浮，甚至曾经数次濒临毁灭......而现在，一切又要......重演了吗？
    然而，就算是恐惧，也没能在这两人的心里停留多长时间。很快，他们感觉到的就不再是惊讶与恐惧，而是窒息——
    在靠近那座巨大的死潮之门的地方，有一系列黑红色的、不透明的巨型阴影开始出现。那些阴影在刚刚出现时还连成一片，但是很快，阴影就开始向许多个更加深重的“凝结核”靠拢，而凝结核的数量......总共有六千零三十六个。
    阴影逐渐凝结，这些阴影背后的“真面目”也开始展现在大家的面前——那是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
    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
    现在看来，对于帝国来说，对于神族来说，很多已经伴随着历史长河绵延了亿万年之久的问题，现在将会有明确的答案。
    为什么帝国会在已经腐坏的世界里重新看到Σ全盛时期的幻影？为什么那些本不该有声音的超级武器在点火时会爆发出尖锐凄厉的啸叫？为什么“螺旋世界迷阵”这种全无规律可循的现象会一直零零散散的出现？为什么虚空各处动不动就会冒出包裹着Σ造物的黑色囊泡？
    为什么帝国会曾经被那样可怖的无尽恨意灌满？为什么虚空烈阳在被那次贫弱的末日—创世攻击之后，她对Σ文明的了解出现了加深？
    为什么联军的远征计划会推迟拉长如此之久？为什么后续的行动之复杂、规模之庞大要比最初的计划复杂了那么多？为什么无论怎么计算，无论考虑的怎么周全甚至离奇，神明们也一直无法完全重建在乱海冲击下，Σ文明的“崩溃模型”？
    为什么无以数计的统计表明，被神族的远征军和新兴的凡人种族摧毁的Σ造物，以及被虚空吞噬的Σ造物数量都远比理论值要少，而那些失踪但又没有被摧毁的Σ造物......它们到底都去了哪里？
    从无尽永恒空间的残骸里疯狂迸溅出的一切正在解答所有的问题。
    答案......实际上并不麻烦，但是它太过超越实际，太过冲击常识。
    四万亿年前，无比强大的乱海反震的确正面冲击了Σ文明，当时，那个虚空中最为强大的凡人之王正在拼力维持那座缺少了一个桥墩的虚空大桥。在乱海反震正面冲击无尽永恒空间并且摧毁了虚空中亿万年来最接近成功的桥梁时，Σ文明的确遭到了重创，难以想象的重创——只是，这“重创”并不像往常一样，只是秩序体被乱海腐蚀。
    被污染的部分只能算是“重创”之后释放出的余波，而对于Σ文明来说，真正的“重创”是......
    当时正在架桥的无数Σ单位，在一瞬间被反震的大膜......弹出了秩序的边界！！
    被从秩序空间中弹出的它们，就像是被从水中捞出的鱼，被从世界内部捞出的天体一般，它们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失去了活动的衡量标尺，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理论！
    它们无法死亡，它们无法思维，它们被夹在秩序和虚空的边界里，它们被夹在空白而又广阔无垠的牢笼与夹缝中。
    它们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除了一些“幸运”的、还保留着部分理智的力量只能从微不足道的窗口中抓住机会——例如利用秩序世界内断裂带大量爆发等虚资讯不稳定的时候稍稍开辟出挣扎的空间，但是其余的部分......
    其他的，只能啸叫，对着触手可及却再也不可抵达的秩序世界啸叫。
    它们的记忆与思绪被锁定在乱海反震将它们弹出秩序的瞬间。四万亿年以来，它们在无法挪移的思绪之中，将那个瞬间永远的循环下去，从未停止，亦从未开始——直到大膜再一次震颤，将那座并不存在的无边牢笼打破。
    Σ文明从来都没有被完全摧毁！它们从来都在，一直都在——！！
    “弹出大膜？弹出秩序？这......这可能吗？这闻所闻问，前所未见的情况——”
    “这闻所未闻前所未见的情况的确是出现了，现在，我们或许能够更进一步的说明遭到“时间轴破碎割裂”攻击的实体消失在了哪里，还有长河文明当前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很难相信，是的，无论是人还是神，眼前的这一切都很难被他们所理解，所接受。
    但是，这个解释是可以被现有的理论接受的——既然膜会因为受到外力而进行反制，那么它在剧烈变动的时候，它的“弹性”以其他的形式表现出来又有什么问题呢？
    目前，已经没有第二种还能解释当前的诡异情况的合理说法。
    这就是对一切现状的解释，这就是对一切问题的回答。
    当注意到那些出现在乱海巨门附近的决战旗舰时，两座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世界方舟立刻就启动了真理之途系统，希望能够以自己的强大力量暂时压制围绕着乱海巨门的异象。但是，随着更多的浓雾和云团开始凝聚在无以数计的核心周围，更加强大的旋涡从虚无中升起，它们直接吹散了世界方舟创造的稳定场。
    无以数计的身影凝聚形成实体，在它们的面前，众神回想起了这里“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四万亿年前，在这里被摧毁的，还有失去踪迹的......是Σ文明的绝对主力，是Σ文明几乎所有的血肉！
    四万亿年后的现在，它们再一次出现，同大桥崩溃的那一瞬间别无二致。
    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两座世界方舟就可以抵挡的？
    “小心！！！！”

 第529章 攻击与涌现仪式

    第529章 攻击与涌现仪式
    “小心！！快撤！！”
    “呜——嗡~~——！！”
    在发出警示的瞬间，两位虚空意志与在场的至高神明们使用自己的力量建造了强度极高的防护屏障。从短暂的迷茫中清醒过来之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状，在这里会师的所有队伍都遵从了来自虚空意志的告警，队伍开始撤退，远离仍然包裹着已经破败的乱海巨门的秩序场。
    几乎是紧随其后，六千多艘决战旗舰共同迸射出的末日—创世释放出了暗红的狂潮，这狂潮同时向无数个方向横扫出去，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摧毁了至高神明们设下的防御。超维的毁灭球壳撞上了虚空意志升起的屏障，在经历短暂但无比猛烈的侵蚀与烧灼之后，这层暂时的“虚空领域”也被毁灭的洪流完全击穿。
    这些防御措施虽然只是起到了暂时的效果，但是对于周围的庞大队伍来说，这些拖延已经产生了足够的效果。
    这一次末日—创世齐射并未加载能让它们跨越虚空的航行脚本，在撕破秩序场的边界撞进真正的虚空之后，无论这些汹涌的毁灭洪流有多强大，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面对虚空，它们也寸步难行。
    第一波攻击被拦下，而由此产生的时间窗口已经足够大军重组阵型。
    “全舰队注意，进入第四类机动作战模式，舰队阵型改为适用于机动战的分散序列，将存在属性偏转信标的生效程度提高到极限，不要使用存在属性富集信标！各舰队注意，在战斗过程中你们需要随时将自身的“尾迹”擦除！如若检测到来自末日—创世的直接锁定，则立刻将当前联合护盾与自身护盾抛射出去，并解散舰队等待重组！”
    维多维尔一口气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和作战要求，与此同时，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启动三大攻击映射割裂系统的准备。在他的背后，虚空烈阳那无边无垠的炽白火海开始迅速变得光滑，虚空烈阳最终转化成为一颗致密光圆的球体——这是光圆秩序上同调算法启动的表现。
    六千多艘决战旗舰的末日—创世齐射不管会导致怎样的奇观出现，有一条是确定的，那就是帝国的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抗下这些毁灭性的黑红色射流。如果这些决战旗舰真的准备对着周围的一切痛下杀手的话，帝国目前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的让这些能自己寻路的超级炮火“打歪”或者被偏转，在拖延时间的同时，等待更加强大的星环众神们能够研究出克敌之法......
    “请所有列王注意，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来拖延时间■■■■......为秩序而战，为家园而战！！”
    “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维多维尔的脑海中响起了幻羲和勾晨两位虚空意志的声音，但是他只听到了一个十分突然的开头和一个不知所谓的结尾。“列王文明？”现在的星明是“人间列王”里的一员了吗？拖延时间要干什么？怎么就突然的要为秩序和家园而战了？
    思潮闪烁之间，维多维尔模糊的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一段经历和一段记忆被屏蔽掉了，然而当他想要尝试着查询究竟是哪一部分被自己遗忘的时候，“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强烈违和感又使得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别处。
    “莉尔，向太阳长城一线广播当前情况！太阳长城防御警戒等级提升至最高级，重点注意太阳长城连接帝国核心区的高速通道！帝国全境进入最高等级战备状态，警惕Σ舰队随时可能进行的入侵！”
    在对身后的一切完成最后的告警与部署之后，维多维尔将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仍在剧变的现实之中。他诧异的发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与厄尔休拉等其他砝码文明进行过细致的沟通。并且，包括自己和烈阳，还有帝国的指挥系统在内，星明帝国的武装力量已经与厄尔休拉帝国与长河文明之间的武装力量共同建立起了稳定且完善的通讯网络？！！
    “怎么回事？”
    “呜——呜——呜嗡——~~——！！”
    “切断联络，彼此散开！！”一阵凌乱的凄厉嗡鸣在维多维尔的耳边炸响，他完全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喊出了这道命令。而几乎是在他喊出命令的同一时间，千百条凌乱的黑红色光芒便向着帝国舰队所在的方向奔袭而来。规模庞大的近卫舰队迅速解体成了许多标准的“小块”，这些小块飞向四面八方，以免在自己被点燃的时候化为引燃他人的火绒与薪柴。
    维多维尔操纵总旗舰堪堪躲过了两道锁定了自己的末日—创世，在掠开的一瞬间，他就做好了自己会被追击的准备。但是同样就在那一瞬间，一种十分异常的感觉出现在了维多维尔的感知里——那些黑红色的光柱强度似乎不高，甚至可以说很弱，弱的离奇。
    自己的异常感觉很快就得到了验证，那两束锁定自己的信息洪流在撞上不灭长墙的一瞬间，其前端便如同被直接吞噬了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在他的周围，虚空烈阳的数次超级耀斑爆发甚至直接将原本指向烈阳的那些末日—创世炸飞了。而更为离谱的是，即使是散开的帝国舰队，它们的联合护盾居然也扛下了这些由决战旗舰引动的强大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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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战旗舰发出的攻击不对劲，它们的指向性很弱。”维多维尔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有些低沉的女性声音，这句话来自黄金龙皇厄尔休拉，另一位同样在战场最前线的“砝码文明”统治者。
    “确实不对劲......它们的队形散开了！”维多维尔眉头一皱，他忽然发现，那些之前从死潮巨门附近突然显现的决战旗舰......它们原本标准规整的队形已经完全消失，围绕在这些巨舰周围的汹涌信息风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完全散开。
    在发出第二次末日—创世之后，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们没了魂与意识一般零零散散地随波漂流着，就像是舰船墓场中被随意丢弃未经整理过的“杂货堆”一般。
    “决战旗舰队是Σ最高等级的作战单位之一。”厄尔休拉严肃地说道，“在作战状态下，决战旗舰队的编队方式是十二艘决战旗舰组成四个三角形队伍，而这四个三角形的“模块”将分别位于一个无形但是巨大且规则的正四面体的四个顶点位置。但是现在......”
    “莉尔，Σ—48的回复是？”
    “Σ—48也不知道当前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还有，刚刚在这里被提出的“弹出大膜、弹出秩序”的猜想，以及这里发生的一切似乎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冲击。”维斯瑞凡的“语气”有些急促，“估计......在短时间里他无法提供给我们什么有效的信息了。”
    “怎么会这样？！糟了——周围舰队，注意迎敌！！”
    就在“列王”们对当前的情况感到无比困惑的同时，环境再一次开始了剧变，在决战旗舰所在的区域之外，那来自Σ文明的无数战舰和更多的巨型设施似乎开始活了过来——它们之中有一部分将决战旗舰所在的区域严丝合缝的包裹起来，而这些古老存在结成战阵之后，它们的主要锋矢......指向了四面八方，指向了每一个“人间列王”的军队的所在之处！
    有无数全身覆盖着黑红色光纹的庞然身影，它们推推搡搡地叠靠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浪潮汹涌而出，它们仿佛要将一切淹没。
    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两舰率先进行了反击，然而，即使是利用无限导流模式发射的星阵之终和神圣意志，在这规模大到难以想象的Σ造物面前，也只是泥牛入海再无音讯。
    一场毫无章法的混战开始了。
    没有任何阵型、没有任何规律、没有任何战术章法，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敌人和来自无以数计的方向的、没有丝毫止歇的疯狂攻击。
    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被埋入闪烁着妖艳的红光的黑色大潮，就像是黑色大洋掀起的海啸吞没了两颗砂子一般。
    在维多维尔拼命调动武器疯狂反击的同时，虚空烈阳也迎来了自己的麻烦，无数的炽白日珥与粗大的触手从恒星的洋面上腾空而起，维斯瑞凡一边控制着烈阳的高速运动，以免自己在之后被决战旗舰可能释放出的末日—创世锁定，一边则在拼力反击着正在逼近环日安全轨道的Σ战舰。
    那些灼热的日珥和遍布吸盘的触手晃动着，有无数道白光径直从那些日珥的细部结构和巨型触手的吸盘结构中迸射出来，这些白色的巨剑不停地划刻着烈阳那已经快要封闭起来的天穹。眼看着那些黑潮的锋矢开始突破一层层封锁，维斯瑞凡把心一横，她做好了迎接之后可能会到来的“反噬”的准备。
    她直接炸飞了自己近乎十分之一的外层结构，猛然膨胀的信息火海绕过分布在烈阳天穹之中的帝国舰船向外冲去。它们如同密实的、全向爆发的主炮集中轰击。无数被卷入这场风暴中的Σ战舰和其他巨型设施在掠过火海之后熄灭了，它们身上的红色光纹消失之后，爆裂接踵而至。稀稀落落的无数碎块撞击在烈阳表面，如同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流星雨。
    “嘶——”
    不同于展开过程更加柔和的“超级渐近巨星”状态，直接炸飞外壳带来的痛苦是猛烈的，维斯瑞凡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开始传来一阵阵“刺痛”，这让她的人类躯体晃了好几晃才勉强“站稳”。无论自己如何跳跃，周围似乎都只有Σ造物形成的无穷无尽的浪潮，在看到黑潮又一次开始向自己汇聚，锋矢再一次指向自己的时候，她做好了继续炸飞外壳的准备。
    然而，就在她准备这样做时，一些模糊的、混杂着有些透明的黑雾的人影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些人影挥舞着自己的手，就像是在拨动棋盘上的棋子，调整面板上的旋钮与按键一般。
    “错位，完成，安心，演算，有效利用。”在用极其古怪的语调吐出几个词句之后，这些人影消失在维斯瑞凡面前。与它们一同消失的，还有刚刚那些准备围过来的黑潮锋矢。
    “不，这不是我们的语言......”在周围的情况稍微安定之后，维斯瑞凡立刻检查了自己刚才的记忆信息，她发现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并不来自于星明文明，但是那些信息在接触到自己之后，好像在很短的时间——也可能是一瞬间里，就把自己想要的信息传递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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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万象表意能力。
    “陛下？！很抱歉，我们没有察觉到入侵——”
    “......不，这不是入侵，你们也不太可能能阻拦它们。”维斯瑞凡严肃地回应道：“那些人影......是时间轴破碎割裂现象的实体化，它们是长河文明的战士。”
    黑潮的锋矢再一次被剪除，更多的固定式炮台开始从烈阳的火海之中涌出，这些简单粗暴的巨型炮台密密麻麻地停泊在了烈阳的天穹顶端。而在白色的火海深处，这些可以输出极为暴烈的炮火的兵器正在被无限制的制造出来。
    蓝图正在被不断地复制，而复制好的蓝图就像是被撒进土壤的种子一般撒入烈阳的火海，它们开始发芽滋长，在汲取能量的过程中，图纸中绘制的一切构造在真正的现实中显现。而它们的大量补充，终于为烈阳暂时堵住了黑潮。
    借着这个难得的间隙，维斯瑞凡开始准备酝酿一些足够有效的攻击。一团巨大的白光从烈阳火海之中升起，它漂浮在白色汪洋的上空，形成了如同棱镜一般的巨大实体。
    从烈阳各处释放出的阳光开始改变自己的路径，它们汇聚于棱镜之上，被调制成一道笔直的、无限延展的光，而随着维斯瑞凡更进一步的操作，无数更加细微的棱镜悄悄潜入了这道还没有显现出来的光的深处，将单一的光柱进一步分化成了不断变化的光路。
    在烈阳的“面前”，无穷无尽的黑潮之中，无数团刺眼的光芒突然点亮，喷洒溅射的白物质被活化之后粘附在黑色的自洽法则装甲上，它们侵蚀着这些黑色的光滑外壳，配合着死潮一同加速着这些已经被腐化的战舰走向灭亡的过程。而在白物质光团熄灭之后，两对无限延展的明亮天极轴迅速升起，缠绕其上的无数纹路熠熠生辉——那是维多维尔正在发动叙事打击的表现！
    总旗舰状态良好，而在剧烈的白物质爆炸形成的冲击散开之后，重新获得了部分视野的维斯瑞凡再一次注意到了已经迷失在黑潮中的帝国舰队。同自己想象的一样，分散开来的舰队块不得不选择独自作战，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面对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理应碾压自己的Σ黑潮，那些舰队块的战斗居然看起来还称得上是......游刃有余？！
    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疑惑和发呆，确认直面战场的帝国有生力量仍然状态良好以后，维斯瑞凡控制了核心边缘处的大量超凡能量，在主意识的操控下，这些危险的超凡力量绕过了将它们变得柔和化的防护层，以类似超级地幔柱的形式，让它们直接冲破了烈阳的表面。
    这些能量是如此的暴烈，以至于维斯瑞凡本身都感觉到它们太过灼热。这些灼热而暴烈的能量，被全部灌入到了之前自己搭建的“光路”之中。
    一株繁茂辉煌的巨树从烈阳表面拔地而起，它击穿了黑潮的阻碍，无限蔓延伸展的无数枝杈猛然扫过不断向这株巨树聚拢的Σ造物，就像是在用烈火灼烧扑来的飞蛾群。
    而回应这株毁灭巨树的，是正在迅速扩大的休谟风暴。
    围绕在厄尔休拉周围的无数长剑已经开始闪亮，那些长剑的剑身上原本有着深邃刚硬的沟壑，而现在，这些沟壑已经被流光填平。锐利的剑光如同巨龙的爪痕，冗长的祈祷词咏唱完毕之后，这些能够随意抓弄现实的可怖剑光从长剑们的剑尖出飞出，它们一路劈开阻拦自己的一切敌人，但是在无数层中级自洽法则装甲的消磨之下，这些剑光最终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些四万亿年前的古老实体，它们现在......”
    “......究竟想要干什么？！”
    面对蜂拥而来的“同胞”，Σ—48的内心感极度的复杂。在刚刚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呆住了，有一瞬或者几瞬，他也曾经想过能否让那个曾经在虚空中风光无限的顶级文明复苏。但是他无数次的尝试呼叫那些同胞之后却发现，这些黑色的躯壳里根本就没有灵魂。
    这些已经被乱海从内向外完全腐蚀的舰船和设施不是自己的同胞，它们不是那个曾经辉煌荣耀的旧日文明，而是一堆已经被污染的残骸。
    九层血色的长天再一次浮动在虚空之中，红色的末日—创世射流如同一把能劈开虚空的利剑。这把剑被缓慢地挥动着，它的剑锋划开了不断涌向太阳长城的黑潮。如同链式反应一般的毁灭浪潮不断地从剑锋划开的裂口中向外扩散，这有效的阻止了黑潮的扩散。
    但是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Σ—48也好，又或者是正在最前线抵抗这场黑潮的凡人领袖们也好——大家对于Σ造物的性能都有着相当深刻的了解。构成黑潮的Σ造物现在完全就是在依靠庞大的数量“硬抗”那些正在向它们倾泻过去的炮火。
    由于多方联军的会师行动是在净化乱海污染之后，所以目前在无尽永恒空间附近的星环—星明联军所携带的武备其实并不是十分适合用来对付秩序造物。
    在对抗乱海污染形成的巨型构造时，由于这样的战场具有污染扩散速度快、已经被污染的信息体规模往往十分庞大等固有特点，对付这种敌人所使用的武器所具有的性质往往有“毁伤能力强”、“破坏范围广”、“生效强度高”、“后续影响小”等等。只有这样的武备才能在对抗断裂带时提供最好的效果，同时这些武器的效果又不至于被乱海污染捡起来再次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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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在对付秩序造物的时候，情况却又完全不同。由于秩序造物具有强大的主观能动性，自身的性质多种多样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改变。所以，如果要以秩序造物为敌的话，那么攻击秩序造物的武备应当具有“控制精度高”、“作用后效强”、“有效范围广”、“指向性优良”等特点——这些属性恰好是对付乱海使用的武备的短板。
    但是，那些完全在使用着相性并不合适的武备的军队，现在正在屠杀这些经由顶级文明之手制造出来的、行动看起来完全没有逻辑的腐化躯壳。理论上，这是不太可能实现的。而实际上也确实如此，构成那一股又一股汹涌浪潮的Σ造物......它们压根就没有进行过多么有力的反击，它们只是在把自己当成盾牌，让一切都在疲于应对它们的冲击......
    等等，怎么光是黑潮？有谁被遗忘了？！
    猛然间，Σ—48的身体被一股恶寒渗透了。
    “Σ—48告知无尽永恒空间全体存在，Σ—48告知无尽永恒空间全体存在，决战旗舰将要重现涌现仪式！重复，决战旗舰将要重现涌现仪式！重复，决战旗舰将要重现涌现仪式！”
    “重现......涌现仪式......？！”一开始，接收到Σ—48发出的消息的列王领袖们和舰队指挥官们都愣住了，但是很快，“涌现仪式”这四个字想要表现的东西便直接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四万亿年前，力量仍然处于全盛时期的Σ文明集结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无尽永恒空间的深处，它们准备单凭自己的力量架起虚空大桥。
    那座大桥崩溃了，这件事谁都知道。
    但是，还有一件事。
    在长桥即将崩溃之前，为了维持住摇摇欲坠的桥身，当时的Σ以围绕在桥墩处的七千六百零八艘决战旗舰为中心，引动了整个虚空中规模最大的涌现仪式。Σ想要通过使用这种方式来增强末日—创世的效能，让长桥维持到能够稳定的存在下去......
    那次涌现仪式最终实现的终点，就是利用特殊的信息基准稳定点，在现实中制造出完全的Ω—64，同时，利用整个文明亿万年来对这个数字和这个数字背后的意义赋予的厚重象征性，Σ希望能够通过涌现仪式引动的力量来让自己短暂的达到“完美”的状态。而在这个理论的“完美状态”中......决战旗舰队将有可以自己声明条件和利用条件的能力，并且能够精确且完美的利用这些条件......
    在想明白这些，把当前的情况与那些已经尘封在历史中许多年的线索联系起来之后，恶寒开始无孔不入。
    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刚刚出现的时候，它们还保持着虚空大桥崩溃之前的状态，而那个状态，是迭代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距离完成只差最后一次，只差最后的三分之一秒。
    所以，借着“惯性”，它们的第一次还击强度极高。
    但是，在它们重新现世，“惯性”消失之后，对于已经变得陌生的一切，存储在决战旗舰中的所有智慧全都陷入了迷惘。所以，它们的攻击变弱了。
    目前看来......这些决战旗舰恐怕是准备利用周围那无边无际的其他战舰和设施来做掩护，准备重启那亿万年前未曾完成的涌现仪式了。而如果它们真的准备再这么干一次，再强行轰击一次长桥残骸强行架桥的话......可能造成的后果......最轻最轻，星环联邦的半壁江山将会在新的乱海反震中与Σ的活尸们陪葬，而严重的话......这一纪元失去希望也不是不可能。
    “阻止它们！！”
    这个短语立刻成为了所有处于旋涡中心的列王们的共识，然而，这又能如何呢？
    仅仅是自卫，列王的武装力量就已经需要拼尽全力，此时此刻，又有谁还有余力去撕破这由无数躯壳组成的厚重护盾，去攻击位于风暴中心的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呢？
    一层又一层仿佛蛛网一般的漆黑纹路开始扩散，不知何时已经重组队列的决战旗舰形成了严整坚固的矩阵，无数簇宛如星空负片的火树银花疯狂地生长着，无以数计的黑色节点在层层交织的黑色天网之中迅速成型，看起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这些如同眼睛一般诡异的信息基准稳定点永远的扩散下去。
    超级信息基准稳定点数：3↑↑↑↑3。时间：第三分之一秒。
    三分之一秒，这样的时间可能已经足够让许多的世界被猛烈的炮火完全炸毁。然而，那些身披自洽法则装甲的躯壳，它们甚至比世界更加坚固。
    超级信息基准稳定点数：3↑↑...（3↑↑↑↑3）...↑↑3。时间：第三分之二秒。
    还能做些什么？众神呢？那些强大的神明......他们现在在哪？
    第一秒。
    第一又三分之一秒。
    第二又三分之二秒。
    第五又三分之一秒。
    第十又三分之二秒......
    ……
    “孩子们……”
    ……
    “孩子们……”
    “……”
    第二十一秒。
    ......
    ......
    ......
    ......
    “唉......”
    第二十一又三分之一秒。

 第530章 一天攻势与神光

    第530章 “一天攻势”与神光
    第二十一又三分之一秒。
    四万亿年前没有被完成的第六十四次迭代......在这里得到了完成。在凡人的诸多代表前，在强大文明的故土中，在无尽虚空的沉默里。
    似乎拥有“眼神”的诡异信息基准稳定点已经完成了它们的蔓延，链状巨树一般的它们堆积起来，在虚空中形成了一座高塔，一座存在属性的高塔，一座堪称疯狂的高塔。高塔尖锐无比的塔尖指向虚无缥缈的九天之上，指向无垠的至高天外。
    虚空中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在四万亿年前被硬生生卡住，四万亿年后，仪式得以重启并最终完成。
    至高天外，帷幕之外的高远虚空“察觉”到了帷幕出现的薄弱点和对应的“突破口”。
    所有生存在秩序环境中的超级文明获取超凡能量的过程在本质上是一样的，无论这些文明采取怎样的形式获取超凡能量，使用的是怎样的超凡能量，以目前的眼光和理论来看，它们应该都可以对应于一件相同的事情：
    在获取超凡能量的时候，这些文明会通过种种手段在“帷幕”上打开一道裂口，让帷幕之外的虚空能够进一步地向下衰变演化，这些虚空衰变之后形成的产物，就是可以被秩序文明使用的超凡能量。
    超凡能量的属性取决于那道“裂口”的性质，而涌现仪式......现在看来也是同样如此的——信息以不同的方式堆叠在一起形成的“高塔”会对帷幕产生不同的影响，帷幕会因此形成性质各异的“裂口”。
    这些裂口会引导虚空接近大膜的过程中产生更进一步的定向衰变，而这些定向衰变的最终产物，就是涌现仪式之中需要虚空“出面”的部分，虚空将在这一过程中自上向下赋予秩序额外的动力，进而推动秩序存在跃出当前的问题。同获得寻常的超凡能量相比，虽然两个过程看起来截然不同，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它们没有需要被对立起来的差别。
    Ω—64原本所对应的问题并不算多么复杂——连接n维超立方体的每对几何顶点，进而获得一个有着2^n个顶点的完全图。如果将该图每条边的填上两种固定的不同颜色。那么，使所有填法在四个共面顶点上包含至少一个单色完全子图的最小n......它的值为多少？
    Ω—64为这个问题的最小上界。但是在亿万年的经历中，这个数字还被Σ文明赋予了更多的额外意义——即“补全”。实际上，Ω—64的象征意义已经逐渐转化，它的象征意义，对于Σ来说......已经无限接近于“补全一切缺憾与不完美所需的最小上界”。
    而当它被利用于这场虚空中最大规模的涌现仪式时，帷幕之上的高远虚空仍然沉默，但是帷幕的裂口已经绽开，衰变之后的异样信息正在融入这些被乱海污染浸泡到朽烂的残躯，正在融入这些从虚无中归来的幽灵。
    “——该死！！”
    在察觉到这场被卡死长达四万亿年的“涌现仪式”现在正在重启的时候，正在拼尽全力同黑潮缠斗的智慧生命们不约而同的开始向仪式的核心发动更加不记代价的疯狂攻击。平日里，只有最庞大最活跃的断裂带才有可能“享用”到的一切，现在正在如同暴雨降下一般被泼向位于仪式中心的六千零三十六座决战旗舰。
    但是，这些来自凡人的不计代价的狂轰滥炸......全都淹没在了汹涌的黑潮之中。无论是来自星明的万千炮火，来自黄金巨龙的利刃刀光，还是来自模糊人影的破碎时间，它们无论掀起多么巨大的涟漪，最终都在黑潮的无尽冲击下沉沦。
    太大了，差距......仍然太大了。
    继承了Σ砝码造物的砝码文明们，他们是星环联邦下“人间列王”之中最主要的力量。这些从遍布污染的腐化废土中再度崛起的新生文明......他们之中还并无“一人”拥有自己独特的虚空扰动。这些在众神面前仍显稚嫩的超级文明......又如何才能以一己之力，去对抗在面对亘古强大的众神时，其锋芒亦能迫使神明让步的顶级文明遗留下来的绝对主力？
    “啸叫”消失了，翻滚的晦暗旋涡之中，身披红色光纹的决战旗舰组建成了标准严整的队伍。五百零三支决战旗舰队组成了规模庞大的矩阵，如同血脉一般的光纹在搏动，就好像所有的舰船正在“呼吸”一般。
    “呜——隆——！！！”
    沉闷的“爆炸”声在无尽永恒空间深处那座规模史无前例的巨大死潮之门附近炸响，同时向所有方向释放出的“冲击波”彻底吹散了已经快要笼罩整片战场的云海，怪异的冲击波径直扫过了战场中的一切实体，如同微风拂过巨石，没有给战场中的一切实体造成任何影响，它们径直冲出秩序场的边界，直向虚空而去。
    “这是要做什么？！”维多维尔感觉到了疑惑。“莉尔，刚才的信息是......”
    “似乎......”维斯瑞凡的语气变得十分犹豫，“似乎......那是一道扫描波。”
    “什么？扫描波？为什么会是扫描波？它们还要扫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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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陛下！维斯瑞凡陛下！太阳长城检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信息高速通道检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帝国核心区大量世界枝干检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
    “对等通告，星明帝国疆域检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厄尔休拉帝国检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长河疆域将测到最高级别敌意反应——”
    “立刻命令皇帝议会散开，所有皇帝转移，重复，所有皇帝启动自身灵魂星舰状态并转移！”
    在听到虚空的各处都开始接收到敌意反应之后，维多维尔立刻就明白了决战旗舰们释放刚刚那道扫描波的意图。
    包括帝国在内......这些后来崛起的砝码文明......大家的疆域都在旧Σ文明曾经的国界线之内。这一点已经在四万亿年的时空变迁中得到了广泛的认可。
    但是这些刚刚才从秩序与虚无的夹缝之中挣脱的旧日幽灵......它们恐怕并没有这四万亿年的记忆，活化的部分可能早就随着一股股囊泡的爆发而消散在秩序世界之中，而这些......它们的时间恐怕在不久之前才开始重新运转。
    这些决战旗舰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万亿年，它们不可能在刚刚重新点燃涌现仪式的过程中对异状没有任何察觉，恐怕......它们也更不可能允许在自己的疆域内出现来路不明的“异族文明”。
    针对这些不知为何已经侵入到无尽永恒空间，侵入到“人工神界”，侵入到联盟最重要最核心的第二超限试验场的“异族文明”的反击开始了。在那些闪耀着血红色光纹的决战旗舰附近，凭空出现的信息浪涌开始迅速融合。
    有囊泡开始出现，第一个囊泡和第二个囊泡闭合了。这两个看起来十分怪诞的囊泡包裹着来自Σ这个古老文明的信息。只不过，这第二个囊泡之中所涵盖的信息要远比第一个囊泡更加复杂。
    在这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转瞬之间，第一条长链被构筑起来。同时，这条长链也达到了自己的终点——曾经需要迈过无限的时间才有可能抵达的终点。
    但是这样的尽头......还远远算不上是真正的尽头。
    在这之后，以第一条信息长链的末端为基础，第二条信息长链开始重新得到扩张与延展。同样地，在第二条长链被构筑起来时，它也抵达了自己的尽头。
    然而，这一切并未停止。
    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长链次第诞生，每一条的极限都达到可数可列的尽头，每一条新的信息链的起始都继承自上一条信息链的终结。
    这样的过程无穷无尽的向前深化演进，无法再继续前进的不动点似乎总是会出现，一个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逾越的不动点如同永恒的天堑。但是下一刻，尽头也好，天堑也好，它们都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它们只是这无穷深邃的结构中的普通一员罢了。
    无论是怎样的构造，无论是怎样的实体，它们都可以在这无限深邃的结构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超限递归的脚步可以永不停歇。但是，创造它的声明者要求它不再呈现所有的过程，声明这些信息存在的创造者给出了最后的声明，要求这一切抵达它最后的极限尽头。
    “——？！”
    在一开始，列王文明之中最强大的个体们就注意到了这些异象，他们勉力维持防护、不至于让自己的战士们只因为看到这些宏大的离奇的场景，其神志与理性就被冲毁。然而，在逐渐注意到就连自己也根本无法将这些异象记录在内心之中的同时，拥有砝码的列王们却逐渐发现，这异变却并没有带给他们什么明确的压力。
    似乎......这些强大的迭代过程并没有直接针对他们，也没有直接针对正在战场中还在与黑潮纠缠的列王军队。
    由六千零三十六艘决战旗舰共同引动的血红光柱猛然升起，它们穿过秩序场的边界，不断膨胀又收缩的世界邻域在光柱的面前交变跳转，为末日—创世的前进铺平道路。
    光柱在虚空中短暂的凝聚，形成了一颗光滑凝实的球体。没有等到深陷于战场泥潭的列王领袖们做出更多反应，这颗似乎是用鲜血凝聚形成的球体便猛然炸裂开来。紧接着，亿万道满含着毁灭的信息洪流呈放射状射出，它们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灼热明亮的轨迹，在无言中义无反顾的奔向自己被定下的目标。
    “正在分析末日—创世行进轨迹......分析完毕，末日—创世射流指向的目标为：星明帝国太阳长城、星明帝国信息高速通道、星明帝国核心疆域、厄尔休拉帝国象限稳定剑、长河文明当前部分、长河文明平行于过去的部分、长河文明平行于未来的部分、长河文明平行于现实的部分，锁定周期为……”
    这样的话语在每个级别足够高的战情中心里回荡着，然而，面对危险，人们却无计可施。
    在星明帝国各处，在厄尔休拉仅有的世界之外，在帷幕边缘已经与夹缝紧邻的长河文明前后……原本黑暗宁静的秩序边界，缺悄然显现出道道血光。
    在跨越漫漫虚空之后，目的、指向性和威力没有被虚空干扰削弱半分的信息洪流击穿了使用不同的手段搭建起来的秩序场边界。毁灭从虚空中落下，在它们的一处处目标地炸出了用惨烈浇灌出的怒放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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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包裹着烈阳风顶的太阳长城被撕出了千百万个令人惊骇的巨洞，连接帝国核心疆域与太阳长城之间的世界之桥如同被点燃的稻草一般化为灰烬飘向各处。血色的光芒精确锁定了世界枝干天顶座释放出的永恒光芒，巨大的金字塔被外来的强大力量压得粉碎，被保护在金字塔下的关联辐射源被末日—创世击中，世界枝干如同一团团火绒，此时此刻已然被暴露在了烈火之下。
    金色的长剑在层层叠叠的时空中飘荡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巨龙曾经在混沌中为了找寻现实而苦苦挣扎的证据，这里的一切也同样都是黄金巨龙们亿万年来的心血结晶。这里在两万亿年前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稳定的混沌已经退却，但是现在，原本已经回归静好的世界再一次被外力破坏。
    染血的冷光从无数层现实与无数片时空之外的黑暗与广袤中袭来，沿途的一切都在一瞬间里被这些可怖的信息洪流彻底击穿。在这些世界的中心处，作为厄尔休拉帝国的最高级枢纽、为巨龙的国度协调象限秩序的巨大金剑的剑锋迎面撞上了来自虚空之中的末日—创世。可以肆意扭曲现实，曾经无坚不摧的剑尖锋芒失去了锐利，剑光被掐灭，洪流直接灌入了长剑的剑身......
    虚空中，超级枢纽被破坏引发的剧烈震荡在被虚空完全吞噬之前还会继续活动许久，这些杂乱的强大扰动对已经来到秩序边缘的长河文明造成了严重的干扰，但是很快，那些四散飞溅的红光便也找上了它们——长河文明有着数不尽的平行分支，它们彼此之间在时间上永远保持着平行的状态，在分裂之后，长河文明位于不同时间的部分就将相对独立。
    对与秩序世界来说，彼此独立的部分会永远保持着相对的时间差，就像两条平行线一般互不相交的行进下去。不过，由于它们的砝码造物几乎已经将它们拉出了秩序世界，所以，这些穿梭于秩序边界的、如同光影一般的存在可以在秩序之外的空白中暂时重整，让平行线之间也能出现一个个交点。
    但是现在，长河文明不同的“时间快照”正在被一个又一个的快速剪除。末日—创世在杀死这些快照时没有留下多么绚丽的痕迹，就像影子死亡一般，那些光影只是猛地抽搐了几次，随后便蒸发的干干净净。
    “......怎么会这样？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维多维尔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和皮肤，一种极其割裂的感觉正在逐渐撕裂他的精神和灵魂：一方面，他莫名的相信并且坚信，被摧毁的无数世界只有非常少量的战士在进行着最后的坚守，除去这些勇士之外，被摧毁的只是世界和设施，而非生命。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仍然会重演？！为什么？！
    “陛下，维多维尔陛下......”
    “什么事？！”
    “陛下，根据战情中心的计算结果，如果照这样的攻击速度进行下去的话......”
    “会怎样？！”在挣扎中，总旗舰正在拼命尝试突破黑潮的封锁，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的外壳上再一次出现了对应的超凡能量凝聚成的锋利刀刃，这样的“刀”曾经被维多维尔在一场战争中用于撕开决战旗舰的装甲。但是现在，面对着由Σ文明近乎的全族力量凝聚而成的大军，这两把利刃也完全失去了它的锋锐。
    维多维尔疯狂地左冲右突，尝试炸出一条通道，然而在由无数包裹着自洽法则装甲的活尸形成的巨墙之前，圈住自己的包围圈反而还在被收缩的越来越紧......
    “如果继续下去......”
    “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陛下，星明帝国全境——将会在……一，一天之内被彻底摧毁……”
    “呜，呜，呃——”听到这句话，维多维尔的精神防线终于被击穿了，一阵不似人类的怪声从他的喉咙中挤了出来，就像是将死之人最后的呻吟。
    一天，这个时间单位对他来说已经太熟悉，一天的时间跨度，这其中蕴含了太多可以让他感觉到恐惧的东西。
    曾经的回忆转瞬之间便被打通并连接了起来。
    当起源纪年被终结时，死潮污染渗透了星明的信息采集网络，翘曲长墙之外的世界在一天之内便被完全污染。复兴纪年被终结时，一艘形单影只的决战旗舰与不知从何而来的凌乱舰队在一天之内便摧毁了帝国的版图。当跃升纪年被终结时，决战旗舰队的炮火在一天之内蒸发了帝国的所有世界，将那时的帝国从虚空中完全移除......
    这不是偶然，这也绝对不可能是偶然。
    现在，一切终于......又要再来一次了吗？
    猛烈的敌意反应使得无以数计的告警信息涌到了维多维尔的意识里，有强大的攻击正在袭来，但是维多维尔已经没有能力再去处理它们了。在这里，在曾经的无尽永恒空间残骸中深陷黑潮的人们并不是被放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列为第一批的攻击目标而已。
    “孩子们，人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神吧。”
    圣洁的话语声不知从何传来，仅仅是在听到这些话语的时候，维多维尔的内心便感觉到了宁静。
    一片圣洁纯净的光芒亮起，这光芒无处不在，如果虚空中也有“地平线”的说法的话，那么这些纯净神圣的光芒一定能点亮整道地平线。
    神明们的身影出现了。
    本章节的部分段落设定使用了ck序数，描述方式借鉴自4555，遵3.0协议。

 第531章 地上天国与螺旋梯阵

    第531章 地上天国与螺旋梯阵
    在战场环境发生剧变之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将自己的踪迹“隐藏”的干干净净的神明们，此时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战场之中。然而，与平日里不同的是，这些神明们的样子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变化——他们变得似乎有些透明，圣洁的光芒在他们的身上活动着、跳跃着。
    不仅仅是众神本身——他们使用的武器，他们驾驶的载具，他们引动的事相......一切都笼罩在圣洁纯净的神光之中。而在庞大的神明军阵深处，那两座强大的“世界方舟”现在已经被耀眼的煌煌光芒完全笼罩，它们就像是两只眼睛，浩瀚军阵的眼睛。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刚才在干什么？你们知道我们的损失已经——”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令维多维尔更加感到崩溃，无数想要质问的话语向外翻腾，这些话语噎在了他的喉咙里，但是在它们被完全吐出来之前，一大段记忆忽然从他的脑海深处弹了出来，而这一段自己曾经打算寻找，但是最终却因为战况紧急而被忽视的记忆......解释了当前的一切。
    被隐藏起来的记忆中，记录着一场会议——那场会议，在六千多艘Σ决战旗舰出现的瞬间就开始了。会议里，大家很快就对一件事情达成了共识：六千多艘决战旗舰的联合攻击，想要用常规的手段去挡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众神需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来扭转局势，而启动这些特殊的手段需要时间。同时，众神也需要在一个相对安全且隐秘的环境中启动这些特殊手段，如果保密工作失误，Σ的决战旗舰队就会提前察觉到异常情况，那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为了保证行动的顺利，凡人与神明共同确定：凡人的力量尽可能拖住决战旗舰队的注意力，直到神明们完成所有的准备。
    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后，凡人的军队成为了无尽永恒空间残骸中抵抗那些Σ“活尸”的绝对主力。而神明们则隐居幕后，在一片封闭的领域中完成“地上天国”仪式的启动。
    ““地上天国仪式”是神族在面临最重大的秩序危机时才会使用的手段。启动地上天国仪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在仪式启动完毕之后，神明们的力量将会在地上天国的影响之下变得无比强大......”
    维多维尔回忆起了这些，同时，他也回忆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有之前那段十分割裂的记忆——在会议开始之后不久，包括自己在内的列王文明们就加速完成了对疆域内的有生力量的疏散。
    此时的各个列王文明疆域之内可能被最先攻击的部分，早就已经是人去楼空，留在原处充当“诱饵”的几乎只有没有意识留存的世界和设备。至于那些服务于生命的工具......在战争平息之后，它们很快就可以被补全。
    随着一条条延伸到黑暗之中，就好像后文被吞噬的故事线重新接起之后，维多维尔开始进一步地察觉到，众神所说的那个领域，那片封闭的领域极有可能是......类似于“边界线”系统形成的信息黑体......神明们也已经掌握了攻击映射割裂系统吗？
    没有来得及去想更多，红光自虚空中砸下，但是在这些可怖的信息洪流击中目标之前，一道道璀璨明亮的屏障便将它们全部拦截了下来。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深陷黑潮的凡人军队也同样被这样的光芒笼罩住，神明们将凡人从混乱的战场中拽了出来，将他们拽离到了远离战场的平静虚空中。
    “莉尔，大家都还好吧？”
    “还好......”当维斯瑞凡的声音响起之后，维多维尔终于放下心来，虽然之前的战争战况非常惨烈，但是目前看来，帝国的武装力量并没有因此而遭受到太过明显的损失。很快，维多维尔还注意到一点：在把凡人武装力量拽离战场的时候，神明们似乎并没有把不同文明之间的个体完全区分开来，帝国的舰队之间穿插着大量的金色长剑与黄金巨龙，而厄尔休拉之柱也与烈阳贴在了一起。
    “......算了。”维多维尔摇了摇头，反正都是在一片战场上协同作战过的战友了，到这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再相互质疑什么，况且，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能够基本上完整的把舰队和军队从战争漩涡中撤离出来，已经是足够幸运了......
    “准备让舰队后撤至预定位置，组建成分散防御阵型待命。这片战场接下来已经不是我们可以轻易涉足的了......莉尔，你帮忙协助一下，务必命令舰队中的各级指挥官，要求他们不要再对战场进行任何的观测。战场中的扰动强度早就已经超越了我们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这些扰动对我们有了指向性，那么我们是无法抵挡的。”
    “好，知道了。”
    “接下来......那里就是神的战场了......”
    为了掩护大部队的转移，维多维尔张开了自己所能建造的一切防御体系，在为自己身后正在撤离的帝国舰队提供掩护的同时，隔着层层叠叠的防御系统，维多维尔这才敢再一次去窥探那片已经变得诡异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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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之中，被神圣的光芒所包裹的神明军阵与已经将所有的长链掌控的Σ决战旗舰队似乎暂时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近乎无上的权柄与技术的极限在广阔而混沌的战场中展开了猛烈的交锋，两堵通天贯地的巨墙之间被繁杂诡异的光拉起了一道无边的天网。
    天网之中的“网线”相比于大网本身来说平平无奇，但是激发它们的源头都经历过虚空中最伟大的智慧历经亿万岁月的积淀。虚空中有无数的凡人从来未曾听说过这里的一切，又有无数的凡人可能只能在最遥远的预言中找到描述到这些可能性的只字片语，又有无数的凡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窥探到这些炮火所使用的技术的边角。但是现在，无以数计的它们正在被双方疯狂的泼向对方。
    “......”维多维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的目光中，由那些不断亮起又熄灭的长线构成的天网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就像是自己的眼眸被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般。
    对于这一点，他倒是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在长久地调试处理之后，帝国已经知道，在不掩盖炮火本身的存在性的同时，收束炮火的所有指向性，可以让炮火本身的威力最大化。
    在能让所有观察方可以察觉到炮火存在的同时，炮火本身却只会对选定的目标造成伤害，不会在可能出现的行进过程中对周围的存在非目标实体溅射，这样做可以保证炮火的毁伤会全部指向目标，同时，在编制这一束信息流时，攻击的发出源也不会因此而付出额外的资源。
    这是非常好的调制办法，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中，只要面对的敌人处于与自己近似或者相同的水平，那么对于双方来说，演算资源是宝贵的，要想让这一点变得不成立是十分困难的。所以，在这样的战场中如果这一条理念仍然在生效的话，那么自己感觉到明亮炽烈的天网开始变得有些暗淡和模糊是完全正常的事情......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那些攻击彼此之间猛烈对撞之后释放出来的失控余波感觉到恐惧与担忧呢......那些摧毁彼此之后迸溅出来的失控信息流，它们为什么会让自己感到如此的不适......
    “？？！！！”
    突然，前所未见的异变出现在维多维尔的视野里。
    所有的Σ战舰忽然都在一瞬间里解体了，黑红色的粘稠液体被无穷无尽的抛洒出来，它们占据了整片战场的一半，尽管它们看起来并不坚固，但是来自世界方舟、来自神国的强大战舰，来自无数神明的狂轰滥炸未被削弱半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似乎在一瞬间里便衰弱到了极点，任凭神力轰炸如何持续下去，那团闪烁着如同血脉一般的红色光纹的巨型浓云却始终是岿然不动。
    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仿佛混杂着最古老的鲜血的黑色浓云骤然解体，无以数计的Σ战舰从云团中散落出来。不同于之前的是，重组后的Σ舰队似乎重新回到了它们最为巅峰和鼎盛的时期，不再只有决战旗舰在发挥作用，曾经那些被用来当成盾牌的单位，无论等级无论数量，现在的它们全部都恢复了正常。
    维多维尔说不清楚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那团粘稠的浓云深处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细节能被自己所知晓，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等等，什么都没发生那必然是不可能的，那为什么自己又会什么都没看见......是因为它发生的变化不仅超越了自己的理解，更是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感知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咻咻——”诡异的声音渗入了维多维尔的“耳朵”，在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他第一时间认识到，这是实体在某种介质内穿梭时可能出现的“声音”。而很快，他就又察觉到了另外一个事实，这个声音似乎十分......光滑，似乎是无论要怎样将它细分下去，从中截取的细微段落都仍然连贯一样。
    “这，这是——”
    在维多维尔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的时候，无数道黑红色的光芒已经被那些再度显形的Σ战舰投射出去，这些光滑的长矛冲破了曾经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阻碍，黑红色的光击穿了笼罩着神族军阵的厚重防护层，在神圣纯洁的辉煌军团内部炸出了巨大且污浊的冲击波。
    “——莉尔，不要再注意战场，闭上眼睛——啊啊！！”
    终于明白Σ的一切此时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维多维尔立刻提醒维斯瑞凡不要再注意战场，但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一切已经晚了——那些污浊的冲击波撕破了星环神族的阵地，突破了由神明的力量组建起来的信息封锁线。这些场景开始外泄，它们径直穿出作为战场的秩序空间，穿出虚空，然后穿进了维多维尔的眼睛里。
    瞬间，维多维尔便感觉到有刺骨的剧痛从自己的“眼眸”中传来，就像是自己的眼眸正在被无以数计的细小利齿啃噬分解。光明瞬间消失了，无边的黑暗中，维多维尔只能使用别的感官暂时代偿丢失的视觉，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所有感官都开始传来剧痛——不，不只是感官，自己身体的每个部分都开始传来一样的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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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多维尔尝试修复自己，但是无论是晶能还是奥术，甚至是平常无坚不摧的白物质辐射，此时此刻面对无穷无尽的疼痛也完全没有了阻碍和抑制的效果。痛苦推进的速度并不快，但却无法阻挡，它们从所有的方向一并压下，自己似乎就要永远的淹没在痛苦的无尽深渊之中。
    “伍德？！怎么回事？！你怎么——”猛然接收到维多维尔发出的告警信息的维斯瑞凡下意识地做出了反应，她在第一时间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可能连维多维尔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惨烈嘶嚎不停地敲击着维斯瑞凡的听觉，这令她在心疼的同时，也感觉到无比的震惊和差异——维多维尔、帝国总旗舰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才会发出如此凄厉的惨叫？！
    然而，情况变化的速度与激烈程度超出了维斯瑞凡的预想，她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这些可能性，一个庞然大物便突然从虚空中撞向自己！
    “——？！！什么？厄尔休拉之柱？！”遭受到猛烈撞击之后被猛地甩在一根巨型触须上的维斯瑞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一阵混乱，她强忍着疼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反馈屏蔽掉之后却赫然发现，属于黄金巨龙的砝码造物——如同巨型罗森桥一般的厄尔休拉巨柱此刻却同自己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这是怎么——”
    “跑，快跑，别停下，别回头！”如同龙吼一般低沉的声音骤然在自己的耳边炸开，维斯瑞凡感觉到自己的肩部传来刺骨的剧痛，再定睛一看，身为黄金巨龙女皇的厄尔休拉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半人半龙的身体被闪亮的、由龙鳞连缀成的金色甲胄包裹，但是那套甲胄上现在已经出现了多出破损，破损处下的皮肉鲜血淋漓，或许是在之前的战斗中因为喜欢冲锋在前而让她受到了这些创伤。
    最令维斯瑞凡感到差异和惊恐的是，巨龙女皇那双原本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的眼眸从眼眶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看起来如同脓水一般令人作呕的怪异黏液！
    “快跑！不要看战场！那是死光！战场正在散发出死光！快跑！再晚所有人就都没救了！没救了！让所有人都跑，跑的越远越好——”
    厄尔休拉声嘶力竭地吼道，她已经化为利爪的双手死死扣在维斯瑞凡的肩膀上，巨大的力道使得锋利的爪尖击穿了维斯瑞凡身上那层防御力堪比阵地核心旗舰装甲的服装以及服装下的躯体。
    “在听到“死光”一词时，维斯瑞凡一瞬间就明白了一切。她果断地下达了继续撤退的命令，但是在她本身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之前，自己的视野却被完全遮住，陷入到了昏暗之中。
    “谁？！”
    “别怕，孩子，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是......虚空意志？幻羲？！是您吗？”
    “是我，孩子，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虽然被捂住了眼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维斯瑞凡感觉捂住自己眼睛的双手似乎特别温暖，而自己背后的依靠感也让自己有了更多的安心与宁静。与此同时，厄尔休拉和维多维尔的眼睛也同样被捂住了，在被捂住眼睛的一瞬间，两人便发觉，之前那无处不在、如同钻心剜骨的疼痛几乎是在一瞬间里消失了。
    “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虚空意志的轻声安抚中，维多维尔的内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平和与安静，身体的所有疼痛都在如同潮水一般褪去。当自己重见光明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毫发未损。
    “虚空意志的力量......”有念头在隐隐约约地跳动着，这些念头好像在挣扎，在拼命尝试着让意识的主人能够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但是意识没有及时的捞取它们，所以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像是一颗火花一般，只是短暂的闪亮了一下，就熄灭了。
    意识被更加奇怪的东西吸走了全部的注意力。
    维多维尔注意到，之前的战场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半透明的巨大灰色穹顶。而在穹顶的笼罩之下，有两颗明亮的、如同毛球一般的“星星”正在缓缓上升，画出两道彼此交织的螺旋线。
    那是什么？维多维尔揉了揉眼睛，他想更清楚的了解曾经的战场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有穹顶以及穹顶之下的星星到底是什么。但是那道灰色的穹顶好像是极其特殊的，无论自己怎样尝试，它呈现给自己的样子也一直都是那副半透明的奇怪模样。
    ......
    大护盾内，穹顶下。
    Σ文明的舰队，还有与Σ打交道已经打了许多个千亿年的星环神族们正在进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阶段。
    无论黑红色舰队发出怎样的攻击，使用怎样的手段，在地上天国仪式下熠熠生辉的众神们都会完全的接住来自它们的狂轰滥炸。
    不知道是愤怒，亦或者是急切，也有可能是其他怎样的意志，Σ的无数战舰再一次解体了。
    不可数无限多的点在无限短暂的时间里拼接成一条长线，这长线并未再次发动攻击，而是将自己盘了起来，就像是一条巨蛇一般。长线不断缠绕着自己，将自己卷紧成为一个致密的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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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猛然间，线团迸射出了新的光芒，不可数无限多条各式各样的长线从线团中猛然蹿出，这其中的每一根不同的长线，都是由不可数无限多的点稠密的连接在一起的。所有的可能性此时此刻都已经呈现，在每一个最细微的时刻，在每一处最微小的细节处可能存在的不同都已经被穷举，再也没有任何的一种不可能被忽视。
    这些可能性立刻捕捉到了自己的目标，它们扑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群被圣洁光芒所包裹的身影，似无数离弦之箭，又像是无数条张口咬向目标的游蛇。神明们平静的看待着这一切，在那不可计数的无限多条红色巨蛇咬下之前，总量一致的透明“盾牌”却凭空出现，它们平静的挡在游蛇的巨口面前，挡下了所有袭来的尖牙利齿——? 2！
    困顿于盾牌上的无尽游蛇再一次转换了自己的样子，每一根曲线，每一根形状各异的曲线都可以看做是曲面被截开的样子。不可计数的无穷可能性终归还要回归于环境，每一种可能的路径只要有最细微的丝毫变化，它所拥有的处境就有可能与变化之前截然不同，或者再无任何重叠的可能性。
    无法排列的无穷的曲面以所有的曲线为基准骤然伸展，它们就像是在虚空中流动的致密缎带一般光滑流畅，可怖的总信息量再一次共同压下，从穷极一切的所有环境中贯穿所有可能性，再一次向漩涡之中的真神们发动了没有躲避余地的狂轰滥炸——? 3！
    ——? 4！
    ——? 5！
    ......
    在势的爬升与意义的更替中，神与曾经行走的比自己还要远的凡人之王交替上扬着，抢夺着永远更高，也会永远延续下去的位置，位置永远不会用完，向上的攀爬与争夺亦永远没有终点，煌煌梯阵无穷无尽，直达最虚无缥缈的虚空天渊。

 第532章 噩梦结束，以及结束之后

    第532章 噩梦结束，以及结束之后
    通过对整体集合所有元素的不断利用，将信息的集合能够形成的所有子集完全展现的方式，凡人之王在不断地增加自己整体的势。从秩序与虚无的夹缝中再度回归的“文明”无数次地向着更高的势发起冲击，意图以真正意义上更加强大的力量，来摧毁这些拦在自己面前的阻碍。
    迭代，扬升，向梯阵更高处的攀爬永远不会停止。有穷的数字用完了，那就用无穷的序号，无穷的序号使用到了极限，再写下去更多也无济于事，那就将已经写下的一切替换掉，用新的序列跳出不动点的限制，继续重复这样的过程，持续下去，持续下去，直到尽头——
    然而，无论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走向疯狂的Σ如何更进一步的抬升自己的势，自己的“老朋友”却始终没有被自己真正的甩掉过。
    在技术的极致不知为何敲开了这扇通向无尽向上的阶梯的大门之后，神明们手中的权柄也同样操控着这座无穷梯阵之中的每一阶，在螺旋向上的无尽追逐中与自己的“目标”争夺着高下。
    不知从何时起，已然进入最激烈的白热阶段的炮火交锋悄然停止，双方的目标，似乎已经变成了争夺想对于彼此来说更高的那一层。
    然而，更高的那一层是永远存在的，没有穷极，没有尽头。
    爬升的过程似乎遇到了瓶颈，无论再向前迈出多少步，无论再向上跃出多少阶，无论再把势放大多少次，这些做法能够产生的效果却变得越来越小。一切仍在进行，但是有所不同的是，过程正在指向一个永远不可能抵达的终点，在这个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终点面前，一切的挣扎都变得软弱无力。
    “......虚空，我们知道，你们在听。”
    长久的沉默之后，这些终于挣脱困顿的、附着在已经被污染腐化的躯壳里的古老意识说出了它们的第一句话。
    “曾经......我们设置这个涌现仪式的时候，是没有考虑到过第一句声明之后的事的。我们没想过用它能产生的效果去攀爬广义连续统这座无穷无尽的梯阵，理论之中的可以和现实之中的可行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但是现在，我们却做到了，神们也做到了。”
    “......我们在。”
    “那么，现在，这座梯阵，还有这里的一切，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
    在“说话”的时候，那两道仍然在彼此超越螺旋向上的轨迹仍然在延续，只是，这其中红色的那一条正在变得“清醒”，它们想要问一些事情，想要了解一些情况。
    “......这里是虚空，在虚空之中，真与假是没有边界的。”
    “呵，话虽这么说，但是这穹顶之下的部分，肯定跟外面的秩序多少还是不一样的吧？要不然，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话，就凭现在这里的一切，大膜也该崩个彻底了。”
    “......”
    “罢了。在这种地方再纠结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们”将会怎样？”
    “......在被乱海反震弹出大膜的时候，你们失去了在秩序里继续存在下去的基础。我们使用力量强行维系了你们的存在，大膜在振动，你们因为振动得以出现和延续。但是随着大膜逐渐恢复稳定，你们将会消亡。”
    “......哈，果然是这样，不过......也无所谓了。对了，既然已经到现在这样的份上了，我们想要问一些问题......虚空，你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知无不言。”
    “......就好像你们会不知道一样。”“红色的结构”再次沉默下去，现在的它们，已经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描述，被使用和局限于秩序范围内的任何言语词汇在这里都是苍白而无力的。只有那些最复杂晦涩的理论模型才能描述Σ文明，以及神明们现在的状态。
    “那块丢失的黑色碎片——是你们偷走了它吗？”
    “是的。”
    “为什么？！”
    “因为虚空中还有太多的东西还不适合在那样的环境里展开研究。”
    “......但是在我们陷入困难时，甚至是在虚空中的一切都将陷入危难时，你们却并没有出手，还有乱海——你们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完全认真地对待过它们。”
    “我们并不是因为冷漠而想要这样做。我们这样做是因为，秩序的稳定与虚空的惰性密切相关。我们只能去阻止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可能导致整片秩序都受到伤害，单靠秩序的力量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们过度染指秩序的一切，虚空将会更加活跃，生存的空间会被虚空进一步的压缩。甚至，秩序环境中原本可能继续存在下去的生机......也有可能会因为这些额外的变动而彻底消亡。”
    “是么......是这样吗......”在注意到大屏障外的无可名状与荆棘之后，从红色的结构中传出的声音开始显得“若有所思”。
    “我们......曾经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了吗？”
    “是的，你们在，你们的路并没有错，但是，你们走的太激进，太过于迅速了。”
    “人间王，你们曾经向我们提出质疑，为什么虚空中像我们这样的存在少到屈指可数，为什么虚空中的文明范围是如此的狭窄，为什么神族的力量也只是无尽虚空之中的沧海一粟......现在，我们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曾经提出的观点没有问题，因为到目前为止，秩序的一切还是有限的，一切还太过狭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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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可以计数的世界也好，又或是几十几百个千亿年也好，它们还不到无限的层次，秩序的历史与秩序的范围仍然狭窄。虚空纪元在钳制着一些更加高远的目标实现的可能。只有等到虚空长桥成功架起之后，更加宽广的条件才更加能够支撑起这些宏伟的设想。否则，在尚不满足条件的基础下强行追逐更高的目标，你们的宏图将很有可能转化为秩序世界的灾难。”
    “那么，如果一切都失败了，长桥仍然没能建造起来呢？”
    “我们会继续等待。”
    “即使失去秩序的一切？即使失去神族——失去你们创造的所有孩子吗？”
    “我们代表着虚空秩序化的倾向，我们是虚空的意志。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主宰着虚空，虚空最终是不会偏袒任何一方的。人间王，不论你们是否愿意接受——Σ同样也是虚空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是虚空的孩子。”
    “孩子，无论你们现在能否真正接受，请相信接下来我们所说的。虚空意志是诞生于虚空的生物，对于秩序而言，我们终究是特殊的，而我们终究也是强大和独立的。我们不能过度干涉秩序环境中万事万物的运转。同样，我们也并非全知全能，有一些事情我们像你们一样，我们无法做到，或者说，做成它需要付出的代价要比我们决定这样做之前大出太多太多......”
    “大膜在分开了虚空两岸的同时制造出了与秩序为敌的乱海，但是同时，它的存在也赋予了你们现实存在的意义——这是现实。我们无法保证能够做到在摧毁乱海的同时保留大膜的一切，这也是现实。如果我们孤注一掷，那么这里的一切只会留下一片再无生机的焦土。我们曾经尝试，但是最终我们并没有这样做，秩序的事务终究需要秩序内的力量自行打破壁垒。”
    “我们并不会袖手旁观——当纪元重启时，我们亲手创造的孩子将担任引领众生的使命，当纪元终结时，我们会为所有逝去的生命感到痛苦。最终，我们会把自己也遗忘，直到压力消散，直到大膜恢复正常，直到一切可以再次开始的那一天......”
    “......这一切会有尽头吗？我们的意思是说......最终，是否会存在某个领域或者某个层次，一切可以在真正意义上完全的重归一统，将再不需要面对任何的困难，再也没有任何的问题需要解决了呢？”
    “当生与死也同样重归一统的时候——我们是认真的。”
    “那发展和进步是为了什么？”
    “为了生活，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让诞生—发展—衰亡之中唯一留有实感、唯一能被真正的体验与享受的那一截变得更加充实。”
    “......”
    “不愿意接受吗......也没关系，或许就连我们也没有真正的了解好这些。”
    “算了，现在已经是这样了......你们给我们这样的将死之人上课也没什么意义吧？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还能再见老友和继承人们一面吗？”
    “可以。”
    “......回家吧。”
    ......
    大护盾开始从上向下消散解体，在那层半透明的灰色屏障消失之后，蠢蠢欲动的黑色荆棘便将遗留的一切裹缠起来吞噬殆尽。这些荆棘很快就消失了，被荆棘所缠绕过的故事也随之消失了，它们从未曾存在，一如它们从未曾诞生一般。虚空仍然黑暗且纯净，它永远在那里，永远都不会将自己的视线离开虚空的每个角落哪怕一个瞬间。
    那视线就像在进行着最终宣告，宣告着无论一切事物怎样演进，它们的诞生和消亡终究只有一次——一次，就够了。
    正在远离大护盾的地方监视大护盾的列王们突然注意到，大护盾的顶端开始逐渐消散，同时，那两颗彼此交替向上飘去的、如同绒毛球一般的“星星”也飘落回到了大护盾的底部。伴随着大护盾的解体，光团也随之重现出它们的本来面目——一方，是神明们，而另一方，是影响了秩序环境四万亿年历史走向的人间之王。
    “？！！”正在维多维尔等人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忽然看见，Σ的舰队之中，有一个庞然的人影正在缓缓站起身来。
    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巨人穿着黑红配色的服装，那套服装的款式以及它所散发出的庄重、肃穆的感觉让维多维尔想起了只有在帝国有最重大的庆典活动时，自己才会穿的军礼服。巨人的须发都是枯槁的灰白色，而他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浑浊，这一切不禁让人联想到“苍老”与“衰朽”等词汇。
    巨人整理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在做完这一切后，他深深地弯下腰去。一开始，维多维尔等人并没有看清楚巨人要向谁鞠躬，但是很快，他们就注意到，在巨人弯腰所对应的方向上，有两个渺小到微不可查的人影——幻羲和勾晨。
    随后，巨人对着神们所在的方向敬礼致意。
    紧接着，巨人的目光落在了维多维尔等人所在的地方。当接触到目光的瞬间，维多维尔就感觉到了“审视”的味道。巨人将围在战场之外的砝码文明们审视了一遍又一遍。
    他微微颔首。
    最终，巨人的身影消失了。
    就在巨人消失的一瞬间，那些原本光洁明亮的Σ战舰就像是一下子就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立刻开始腐朽，原本明亮的红色光纹在以目测即可确定的速度迅速熄灭的同时，那些光滑坚固的黑色装甲开始从内部涌现出大批大批的絮状物，这些絮状物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将自洽法则装甲撑开绽裂。严整规则的战舰集群迅速失去了规整的队形，而在编队越发混乱的同时，构成编队的无数战舰开始解体。
    爆炸开始在Σ舰队的队列内蔓延，不过，不同于自己之前见过的Σ设施毁灭时发生的“爆炸”，这些爆炸给自己的感觉是有气无力，就像是再也挤不动一滴血的衰老心脏最后抽搐时的心跳。
    “......结束了？”维多维尔喃喃自语，他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用于维持对话的信息界面——伊兰迪斯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对，结束了。”

 第533章 后继问题的处理

    第533章 后继问题的处理
    结束了。
    囚牢中的囚徒最终得到了解放，持续四万亿年无法醒来的终于结束。
    自此往后，虚空中再也不会有黑色的囊泡冒出，再也不会有离奇的“螺旋世界迷阵”现象，也不会再有那些充斥着恨意与悲哀的凄厉啸叫了。
    无以数计的黑红色战舰迅速腐朽并化为残渣，崩落的碎块又进一步的碎裂并转化为大团大团的尘雾。崩落粉碎的尘埃逐渐被虚空吞噬消解，而在分解这些尘雾和碎块的时候，虚空中出现了层层叠叠的波动和震荡。这样的场景看起来，就像是在把大团大团的砂砾不间断地扔进水中，激起互相嵌套的涟漪一般。
    意识消散之后，Σ战舰群的逐渐崩解，就像是那个逝去的文明为自己的葬礼准备的最后一道流程一般。
    有无数的人与无数的神观看了这场顶级文明为自己准备的风光大葬。
    逝去的凡人之王终于得到了最后的安息，但是对于仍然行走于现世的人与神来说，事情还远未结束。
    之前的战争中，Σ决战旗舰队发射出的末日—创世信息流被死潮（乱海）污染，而这些被污染的射流对帝国和联邦的许多地方都造成了十分严重的破坏。同时，由于末日—创世拥有沿着关联关系扩散自己所造成的破坏的能力，大量并未被直击的世界也受到了波及。
    许多相对较为弱小的原生文明很可能因此而被“删除”，这会导致联邦疆域之下的稳定性阴影受到严重影响，在之后的时间里，联邦疆域内部遭受乱海出口侵袭的频率可能会逐渐增加。
    同时，在众神与人间王交锋的过程里，那些被污染的射流在双方被大护盾笼罩之前曾经数次击中神的阵地。在这些毁灭性的污浊射流袭击之下，有大量的设施和生命被迫接受了污染，这些设施和生命在一定程度上转化成了有理智的“乱海生物”。
    许多对于秩序生命适用的理论，将不再对它们保持适用。对于那些被污染的设施来说，如果它们失去控制，秩序的力量可以考虑将它们摧毁，但是对于那些被污染的强大凡人和神明们来说呢？
    直接把这些受伤的战士感觉杀绝是不可能的，没有谁能接受这种做法。但是被污染的个体已经难以适应秩序世界，而秩序世界也难以适应他们的存在——世界与被污染的生命，均会逐渐的“杀死”对方。
    然而，对于当前的整体情况来说，这些都还只是“小问题”。
    更大的问题是——对岸发生了大事，非常严重的大事。
    战争结束以后，联邦各部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汇总了起来——可以确定的是，在虚空本岸，至少是在被联邦探查过的区域之内......虚空之中没有爆发重大事件。本岸没有可以导致这件事发生的“引子”。但是规模如此庞大的异变......想要凭空发生是无限趋近于不可能的。
    可能性相对更高的推测是，导致这一系列事情爆发的“引子”位于虚空的另一岸。
    而事件的“引子”的具体性质......尽管这个猜测大家并不愿意面对，但是在现实面前，大家只能先考虑做最坏的打算。
    首先，无论“引子”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它是一件大事，一件非常重大的大事，一件发展非常迅猛的大事。只有它所造成的扰动足够强，无比坚韧、承载着来自两岸的巨大压力的大膜才会产生那样明显的震颤。而哪些大事是有可能接近或者达到这样的效果的呢？
    超级断裂带的爆发和消亡、超级实体的诞生和消亡、超级文明的诞生和消亡。
    这其中，最有可能的选项是......超级文明的消亡，而且，这个应该已经非常强大的超级文明，甚至可能已经是顶级文明的文明......它很可能与Σ文明有相当深刻的“渊源”。
    因为......太巧了。
    如果没有足够明确的指向性的话，大膜的振动怎么会如此精准的开始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的位置所在？超级断裂带也好，超级实体也好，它们同一个文明建立那样明确的映射关系的可能性最终还是太低了。与超级文明或者顶级文明跨越虚空两岸建立映射关系的、最有可能的对象就是另一个超级文明或顶级文明。
    一个强大的超级文明或者顶级文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然成长起来......这又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一个这样的文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然崩塌的话......实际上，那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一个对岸文明的迅速崩溃......如果这件事确实如此的话，那么架桥的计划将很有可能会因此而遭受到无比沉重的打击。
    目前，本岸已经准备好了与架桥有关的绝大部分物质资料。
    在知晓Σ文明单方面架桥的行动最终失败并且导致那个盛极一时的文明崩溃之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架桥是需要两岸共同参与的事情。单独一岸的架桥行动很有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最终导致失败。
    这个观点是否正确目前还无法确定，但是现有的一切证据都无法推翻它，甚至还在佐证它的正确性——单方面强行架桥而失败的文明不止只有Σ一个。在Σ之前，曾经有数代超级文明疑似因为进行启动端的点火试验或者尝试单方面架桥而遭到过强大的乱海反震的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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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文明目前已经灭亡，只有一些受到了或多或少的污损的古遗物和语焉不详的记录被留存下来。记录被收录在星环联邦那浩如烟海的卷宗大库之中，曾经的万千繁华，现在都已经化作了神明手中的一部部案卷。
    到了现在这样的时间点，在这些由诸多曾经可能盛极一时的强大文明用自己的躯体堆积起来的累累血债的面前，已经没有哪个文明敢于踩踏这道隐隐约约的“红线”了。
    为了尽最大可能保证架桥行动的安全与成功，本岸文明希望能够与对岸文明取得稳定而坚固的联络以后，再继续推进架桥计划的整体进度。但是，如果有对岸的超级文明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迅速崩溃的话，对岸幸存下来的其他文明......
    他们现在很有可能会因为正在忙于处理他们本岸的问题，进而无暇顾及来自乱海深处的微弱讯息——如果就这样拖下去的话，这一纪元的架桥行动将会失败。
    尽管风险和困难都非常巨大，但是现在看来，联邦将不得不开始加速考虑派遣队伍将大桥启动端输送到对岸，进而开始进行单方面的“强行架桥”行动的打算。在之前的战争爆发之前，这样的行动还被封存在“最终预案”的范畴里。
    但是现在，突破乱海强行前往对岸架桥的打算......它们已经到了需要论证每一个具体的执行步骤的程度——联邦等不起，虚空两岸所有的秩序生命也已经等不起了。对岸爆发的事件能够在本岸造成如此明显的影响能够说明一点：大灾变已经迫近，相比于漫长的虚空纪元来说，它的到来已经称得上是“近在眼前”了。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推测的基础上，毕竟两岸之间的联络仍然被乱海阻挡，在这种情况下星环联邦也没有办法去向对岸了解情况。在无法确定对岸是否还能支持架桥行动的前提下，联邦将不得不考虑使用更激进的做法，采取更激进的手段，抢在大灾变前完成“最后能做的一切”。
    ......
    “目前，以埃多拉斯为首的衰亡神族和埃诺顿为首的死亡神族正在尽全力为遭到乱海污染的同胞们提供帮助。对于受到深度污染、理智已经无法维持和过于痛苦的神族个体与凡人个体，衰亡与死亡可以让这些生命在造成最小的后续影响的前提下得到安息。”
    “联邦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之间的虚空航路被切断，受到之前的战争的影响，无尽永恒空间残骸周围的大片虚空区域进入了高度活跃的不稳定状态。我们需要在短期内找到一种可靠手段来“平复”那些不稳定的波动，否则，航道将难以重建......”
    “目前，各区各部正在加紧统计受损受灾情况。其中，统计深潜港与乱海广播站的具体损失情况为最优先任务。”
    “开始与乱海污染融合或者遭到同化的个体数量超出最大收容阈值。我们需要找到更加可靠的地方作为暂时的收容与净化区域。目前，有大量携带无法被驱散的乱海污染的个体聚集在现有的收容隔离设施内，如果不对他们尽快进行更为妥善的安排的话，这些个体有可能成为断裂带爆发的源头......”
    在由通讯信息流组成的会议室内，联邦地各个邦国正在沟通，交换着彼此的情况，共享现有的资料。
    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目前来看，最理想的做法是能让这些受到乱海污染的个体暂时生活在乱海领域里。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十九号到二十五号乱海避风港、一到九十四号亘古乱海巨门，还有像黑门要塞这样的地方。从理论上来说，它们作为收容场所更加合适。”
    “问题在于，这些设施目前均已承担重要的研究任务。同时，它们虽然位于乱海之中，但是它们本身却是为正常的秩序生命所建造的。将它们改造为收容单位很有可能来不及，同时，这些设施大多是以亘古乱海巨门为依托修建起来的。如果在短时间里将大量被污染的强大生命安置在那些区域的话，我们将不能排除亘古乱海巨门重新活化的可能性......”
    “前往对岸的难度仍然存在，目前，我们还不足以保证大型的载人深潜船在稳定越过乱海临界层之后还能与我们维持足够稳定的交流。我们可以保证探测器稳定抵达对岸，但是这些探测器能够搭载的功能模块有限。它们可以作为锚点辅助我们确定两岸之间世界位置的映射换算关系，但是它们无法帮助我们实现更多的功能。”
    “如果我们最终仍然无法联系到对岸文明，那么我们的应对计划是？”
    “以现有的亘古乱海巨门作为港口，通过外部持续输入力量的方式，尝试让联邦的深潜部队强行抵达对岸，这一次，在确保两岸沟通稳定、双方坐标校对妥当之后，联邦才会激活两岸的启动端。或者，我们再强行轰击一次Σ文明留下的这道大门——之前Σ文明强行架桥的时候，这道门的内部结构实际上已经与对岸出现过短暂的连接，这一区域的乱海领域强度已经被削弱了。”
    “如果我们举各族之力，在启动端激活之后强行为其继续输入能量并镇压乱海的反震的话，大桥被成功架起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即使再次失败，长桥的短暂贯通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中和两岸之间的不平衡，这进而可以削弱大灾变，为我们重新争取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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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果反震再次将乱海污染泄露出去呢？”
    “我们可以组建起更加可靠的污染隔绝与净化体系——Σ文明消亡于乱海反震，但是在这件事情里，Σ文明自己的做法也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这次乱海反震事件的扩大。”
    “在强行架桥的事后，Σ文明将自己所有的高等级单位全部集结于无尽永恒空间，它们实际上与那座巨大的乱海出口是“零距离”接触的。而在强行架桥过程中，Σ文明各处的世界管理设施都在向无尽永恒空间提供资源，这实际上使得Σ的所有世界都与无尽永恒空间连在了一起。”
    “这种做法意味着，污染只要从那些高等级的单位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突破口，乱海就可以以Σ文明自身的网络为高速公路瞬间席卷整个文明。如果Σ改变做法，将大量的底层单位设置中和污染的缓冲带，并且设置多重隔离的话，那么今天的虚空可能就会是另一幅场面......算了，历史没有如果。”
    “很抱歉各位，我可能需要暂时打断一下你们的会议，我这里有了些发现，或许会影响乃至于改变联邦当前的所有部署。”
    “Σ—48？你的发现是什么？”
    “我做出了一些东西。”在神识会议那无限接近真实的虚拟环境中，身着类似于军礼服的黑红色服装的高大男人从自己的“衣兜”里取出了一小块东西，第一眼看上去，那块东西通体漆黑且光滑，但若想详细的端详它的样子的话，却又会发现它被隐隐约约的迷雾笼罩，并且还透露着某种......令人作呕的不详气息。
    “这是......？”
    “自洽法则装甲，可以用来制造巨型单位的那一种。相比于普通的自洽法则装甲，它更能适应乱海领域里面的危险环境。不过，它的性能可能就没有正常的自洽法则装甲那么高了，毕竟这是使用“不祥”的材料制作的。”
    “不祥的材料？”
    “简单来说，制造这块装甲的材料，来源于那片现在还很不稳定的虚空，制作它利用了从那里诞生出来的世界的世界之心。”Σ—48正色道。
    “如果能够量产这种材料的话......那么被乱海污染的凡人和神就可以暂时以使用这些材料打造出来的舰船来作为“移动收容所”从而避免过度聚集的问题。而这些巨型船由于材料可以适应乱海内部的严酷环境，它们可以长久的在乱海领域内巡航，甚至可以考虑作为“先锋”，在必要时引导深潜部队强行跨越临界层......”
    一个个想法开始在神识会议内流动，并且，它开始将之前的许多问题遗留下来的“素材”串在一起。
    “嗯，果然是会改变联邦当前的部署的发现啊......”
    ......
    “象限稳定剑已经部署到位！”
    “国家点火装置已经部署到位！”
    “天璇撞针已经部署到位！”
    “埃多拉斯衰亡之眼已经部署到位！”
    “死亡挽歌已经部署到位！”
    经历过人间王与众神之间的激战后，包裹在那座最巨大的乱海巨门附近的虚空环境已经变得不再稳定，甚至，那片虚空已经变得不再黑暗，即使是用寻常的光学仪器去观测它，都能够观测到如同烟雾一般不断涌起然后又散开的诡怪光影。而这样的不稳定对于秩序存在来说，是麻烦的，更是危险的。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这里可能会被封闭最多十几或者几十个千亿年等到不稳定的信息活动散去。但是现在，整个虚空都已经没有什么时间再去慢慢地等了。联邦需要一些更激进的手段，来把这些涌动的不稳定因素在较短的时间内抓取并且固定住。
    而“更激进的手段”就是引动大规模的创世纪—世界末日活动。毕竟，在虚空之中，有什么能比无数世界的生灭还要重大的事情呢？
    规模庞大的信息凝聚在象限稳定剑的剑锋处，凝聚在国家点火装置的炮口处，凝聚在天璇撞针的针尖处。就像重锤砸下时会形成大范围的龟裂一般，凝聚在一起的海量信息化作无形的重锤，这些重锤狠狠地敲击在虚空中不稳定的汪洋上。汪洋在外力的冲击下先是瞬间凝固，被固定的浪涛由被无以数计的凝结核吸引，它们化为连续不断的创世纪爆炸，在虚空中升起一束又一束辉煌的火树银花。
    在这些璀璨宏伟的世界结构膨胀延伸到极限的时候，衰亡与死亡就会找上它们——无以数计的光点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成片成片的熄灭，破碎的世界屏障被虚空侵蚀，从世界内部喷洒出的内容物由于失去了存在的基础，在等到被虚空侵蚀之前就已经解体。衰亡与死亡的无边黑翼先后扫过几近混沌的沸腾汪洋，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会带走一些东西——那些世界的世界之心。
    这些世界之心会被放在一起“打包”，然后运往Σ—48所在的监控站。在那里，Σ—48将会亲自将这些材料送入熔炉，然后将它们铸造成旧日的人间之王才能使用的砖瓦。
    时间已经十分紧张，而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即使是众神也已经没有能力对每个世界进行详尽的筛查。所以，在实行这一切之前，有能力直接制造世界枝干的“点火装置”均进行过调制，调制会影响这些设备制造出的世界。
    从极端的环境中诞生的世界是狂暴且狰狞的，它们的内部环境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剧烈的变化，这样的世界理论上并不支持正常的生命诞生，它们同样更不支持正常的生命存活。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希望这些例外能最终得到安息。
    在Σ—48的亲自监督下，从熔炉之中诞生的黑色砖瓦被打造成一座座巨大的飞翼型战舰，这些飞翼战舰看起来与星明帝国的总旗舰有些相似，但是它们与奥术王座和虚空矩阵不同，它们表面的光纹是红色的，并且看起来更加混乱和扭曲。而它们的尾部伸出的宽阔“棘刺”相比于“末日方舟”的船型所设置的棘刺要多出许多。
    相比于正常的舰船来说，这些舰船看起来显得有些“病态”。
    它们并不适合在正常的环境中存在，但是它们适合在乱海的海面上航行。
    漫漫长夜级航行于漫漫长夜中，行走于夜幕下的守望者，将守卫自己身后的秩序与光明。

 第534章 不稳定接触

    第534章 不稳定接触
    “漫漫长夜级—17—7号即将脱离修勒要塞联络范围，本舰巡航路径上的下一站点为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通讯联络将交割，已经发起申请。”
    “收到，漫漫长夜级—17—7号。已经接收到你舰申请并审批通过。联络的变化情况已经通过秩序环境内的通信网络传递给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祝好运。”
    联络中断了。在乱海中航行的巨型黑色飞翼稍微改变了自己的航行参数，向着航线中的下一个通讯站点飞去。
    在飞行的过程中，巨舰按照相对固定的频率不断释放出一层层扫描波，这些扫描波在释放之后会同时向所有的方向扩散一段时间然后返回。在接收到回波之后，舰船就可以开始对比回波与原始波之间的不同，进而通过回波不同部分被破坏的程度，来分析乱海领域中污染的相对浓度与分布情况。
    这种航行方式已经被使用了许多个千亿年，但是即便是好几万亿年之后的现在，这种方法也是唯一一种能让舰船在乱海领域里航行的方法。
    与之前一样，返回的扫描波揭露了舰船装甲之外的景象：在战舰的上方，乱海污染的浓度差距巨大且分布散乱，其平均浓度较低；在战舰的下方，乱海污染的浓度差距较小且分布均匀，其平均浓度较高。
    这样的回馈信号表明，这艘漫漫长夜级目前正处在它的巡航深度，即乱海领域的浅层区与深层区的交界处。
    这是一个相对来说很好的地方，舰船在这里航行不至于像在浅层区航行那样，动不动就会遭遇到十分严重的乱流，也不会因为潜的太深、乱海污染浓度过大而使得自洽法则装甲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种操作方式......黏黏糊糊的，身体就像是被含着一样。对了，你注意到没有，咱们的帝国现在真的是在加快跟星环全面接轨的速度，就连死潮都改叫乱海了。”
    86—3—16—kjefbeka一边抱怨着，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不过与其说是活动了一下，倒不如说是挣扎了一下。漫漫长夜级的操作交互方式不同于帝国的其他任何一型设备或者载具，漫漫长夜级的驾驶室内充满了黑色的粘稠物质，在开动这型战舰时，驾驶员需要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浸泡在这种黑色的粘稠物质里。毫无疑问，驾驶这型舰船的感觉不会有多舒服。
    “......能从之前的冲击里捡回一条命就先偷着乐吧，这个时候还抱怨这种不舒服干嘛？而且，你不觉得这种被紧紧包裹的感觉其实不差吗？”103—3—9—jaskbc打算拍一下自己旁边的人——没拍到，他自己的手也被黑色黏质束缚，难以移动分毫。
    “......你太怪了。”
    “那要不你就考虑一下另外一种操作方式，去植入一下Σ的那个食肉神经，然后你开船的时候就会从脖子后面喷出一大堆会不停的甩来甩去的分叉鞭子......好像是比这个带感，就是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不对啊，要抱怨应该也是我先抱怨才对啊？你个比我高了那么多级的家伙怎么先抱怨开了？！”
    “.......还是趁早得了吧，想到食肉神经那一点一点钻穿身体各处爬满全身的感觉我就发怵——另外，管那么多干嘛，还不兴我抱怨了吗？”
    “懒得理你。你还是少抱怨两句吧，据我所知，这种因为抱怨而逐渐展开的交谈可不一般，在这之后那可是往往都会跟着很重大或者很严重的事情的——怎么，想见证历史载入史册了？第一艘因为不明原因而坠毁的漫漫长夜级，当时在开它的驾驶员是jaskbc，还有kjefbeka？”
    “你可闭嘴吧，真不怕一语成谶啊？你现在也就是只会冒冒黑烟，别回头自己都成一团黑烟了。”kjefbeka本想给自己身边的人一脚，却因双腿无法挪动分毫而作罢。“......算了算了，至少比其他人好一些，那些在正常点的舱室和通道中的人可能一个不留意就会被舱壁突然冒出来个尖刺戳到，咱们这里还是好，至少不会动不动来个透心凉......”
    “等一下，在距离舰体较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较为凝实的阴影......开始跟踪！”jaskbc忽然说道。
    “已经锁定该阴影，开始进行跟踪。目前，该实体距离舰体仍然有着一定的距离。如果实体继续靠近，一旦它进入警戒范围，就开火。”
    “明白，乱海污染引导炮台就位。”jaskbc激活了一系列设备，在他操控舰船的过程中，一系列黑烟和噼噼啪啪的黑色电光开始出现在他的体表，不过这些因为死潮污染而形成的异象很快就被黑色黏质吸入化解了。
    与此同时，在舰船内部，被埋设在厚重的黑色装甲之下的大型设备开始悄然运转，一只无形的巨手伸了出来。这只巨手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被锁定的阴影出现异动，它就会从乱海领域的更深层抓起一束浓度更高的污染，并且将污染扔向目标。它的最早版本被安置在黑门要塞的七座巨型炮台上。在长久的改进之后，它已经缩得足够小，已经可以被装进战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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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分析目标性质......分析完毕，第二类乱海生命体，这一类乱海生命体是被污染的世界意识等位阶较高、自身较为强大的生命体进入乱海领域，其被乱海污染进一步侵蚀同化后形成的。这一类乱海生命体往往还保留有一定程度的自主行动能力和感知，是比较危险的。”
    “危险，但是相对来说还好对付，如果是第一类乱海生命那种纯粹是由污染凝聚起来的怪东西，那引导炮台对它就没什么用了。真是想不通，这鬼地方居然也会有看起来像是“生命”的东西存在......说实话，我觉得说不通。”
    “......目前光靠讲道理说不通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现象毕竟在这里，那咱们就只能去怼，就像火无论是元素还是等离子体，又可能是别的，不管对它的认识改成什么样，它都是烫手的......道理讲不来，那就只能讲真理了。”
    jaskbc谨慎地盯着在警戒圈外活动的巨型阴影，通过急促的扫描波动，他正在监视着它的每一丝动向。
    而在驾驶室做好迎战准备的时候，待在舰体的其他舱室内的舰员们也都做好了准备——他们大都将自己固定在了船上，以免在战斗到来时，自己因为剧烈的晃动与磕碰放大乱海污染的效果而受伤。而等在弹射舱里的神族战士们更是做好了跳帮的准备——只要那团影子敢靠过来，自己就敢跳过去给那不识好歹的家伙开脑洞。
    在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阴影从漫漫长夜级的扫描范围内消失了。
    “......走掉了，估计可能只是因为“陌生”而对我们产生......“好奇”而已，不过它应该没寻常意义上的那种“好奇”......算了，体会意思就行。”阴影消失之后，jaskbc松了一口气。
    “创世纪—世界末日对消灭引擎在这里......不得不说，的确是要比常规的超凡能量引擎更好用，但是它的问题就是......动静实在太大了。咱们在这里就是个会高频闪烁的脉冲源，贼亮贼刺眼的那种。只能说，幸亏生活在这里的家伙不需要眼睛。”
    “kjefbeka，你猜过一段时间咱俩出去了，我会给你几拳？”
    “你这是以下犯上！行了别闹了，马上就要进入科拉超深站的联络范围了，你也不怕回头这些话变成传世经典弄得整个网络里到处都是！”
    “我觉得这完全不够变成传世经典......天知道那些战斗人员每天会说些什么，没准他们那里才是金句频出......漫漫长夜级—17—7号呼叫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漫漫长夜级—17—7号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我舰已经进入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联络范围，请确认。”
    “收到，漫漫长夜级—17—7号。这里是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我站已经确认你舰所在位置与航行轨迹，你舰已经进入我站联络范围，通讯联络已经建立。”
    “收到，已确认。”
    “漫漫长夜级—17—7号，我站收到告知：在我站所能监控的范围内，将会有一批探测器进行集中投放。我站已经将这些探测器的投放点记录并传递给你，请注意在相应的时间内监控这些乱海出口并对探测器进行跟踪。”
    “收到，已确认。”
    ......
    “维多维尔，联邦向星明帝国输送的最新型探测器已经抵达，请及时发射。”
    “了解，不过伊兰迪斯，我想更进一步的确认一点——这些最新型的探测器，它们的特点仅仅在于“被虚空意志祝福过希望找寻到同胞”吗？”
    “确实如此。”伊兰迪斯对此郑重地回答道，“有没有被虚空意志进行过这样的祝福，差别是很大的。之前，我们在向对岸发射的探测器主要目的，是找到对岸的超级文明并与其建立联系，但是这一批探测器的主要目的，是找到对岸的虚空意志，并且让对岸的虚空意志知晓架桥的相关事宜。”
    “......我很难想象，距离大灾变发生只有不到七万年了，但是现在看来，对岸对此还是一无所知的？”听到这样的回答之后，维多维尔皱了皱眉：“为什么之前不这样做呢？”
    “之前这样做过，只不过上一次联邦这样做时，你们的星明帝国还没有与我们接触。”对此，伊兰迪斯很有耐心的进行了解释。
    “虚空意志很少直接在秩序领域内大规模使用自己的力量，不过，即使是不使用力量，仅仅只是对某件事情或者某个目标抱有期待之情，那么虚空意志的希望与期待就能够潜移默化地推动这些事情，使其不断地向成功接近。”
    “反之，如果虚空意志厌恶某件事情或者讨厌某种结果，那么这件事情或者这种结果出现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我们推测，对岸的虚空意志很有可能长久以来一直在排斥乱海，所以他们在潜意识里猛烈的排斥着与乱海有关的一切。”
    “在对岸虚空意志的推动下，一切来自乱海领域内的东西可能都是被排斥的，无论它的性质如何，带有怎样的意义。所以，我们发射到对岸的探测器很有可能大部分都落入了对岸还未被开发的区域，或者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故障而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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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等一下，伊兰迪斯。”维多维尔一时有些不明白：“我知道虚空意志的伟力超乎想象，但是......您的回答目前似乎与我的问题没有关系。”
    “好吧，那我就直接一些——因为虚空意志懒。”
    “......啊？？”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因为虚空意志懒。”伊兰迪斯把手一摊，“更加好听一点的说法就是虚空意志有着非常极端的惰性，他们的想法是不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改变的。所以，我们才会周期性的去尝试。这样，就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区间来让对岸完成可能的思潮转变。还有，其实存在间隔对这件事的成功或者失败影响并不大。”
    “并不大？为什么？”
    “因为我们能保证这些探测器在对岸的虚空中存在相对较长的一段时间——只要它能冲出对岸的乱海出口进入到对岸的秩序之中，它就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漂浮在对岸的虚空或者某个秩序世界内。只要这些探测器没有一个不落的全都被毁掉，那么只要对岸的虚空意志或者对岸的超级文明开始改变思潮，这些探测器就会逐渐的向它们靠拢。只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仍然不乐观？”维多维尔追问道。
    “的确如此。甚至有可能......对岸直到现在仍然对大灾变、架桥等事件知之甚少。”说到这一点，伊兰迪斯的脸色也变得有些沉重：“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架桥行动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的应变能力会越来越弱......”
    “现在，联邦已经在准备更为激进的投送方式——如果我们无法在最后的安全时间之前得到来自对岸的有效回应，我们会直接调动所有的漫漫长夜级，直接将深潜部队、宁静核心、启动端和供能系统全部发射至对岸。不过，当前的情况实际上的确非常不乐观。”
    “对岸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就算我们能成功的把一切都输送到对岸，就算到达对岸之后，所有的生命能够正常存活，所有的设施都能正常运行，如果这个时候，有一股对岸文明从来没见过的势力突然出现的话，恐怕很有可能会引起严重的误解吧......”想到这一点，维多维尔也低沉着脸色摇了摇头。
    强行架桥的困难与危险体现在多处，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要能“过得去”——越接近临界层，乱海污染的破坏力就越强，身躯庞大目标明显的漫漫长夜级到时候不仅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需要能保证携带的大量货物是安全的，这是这是深潜部队需要面对的第一道严峻考验。
    而“过得去”之后，深潜部队要面对的第二道严峻考验是“活下去”——Σ文明带回的“存在性虚数”能够证明一点，那就是对岸的秩序环境跟本岸有着诸多且重大的不同之处。
    来自本岸的生命和设备在对岸的秩序环境下还能否存活？如果能存活下去，他们能发挥出相当于正常情况下多少的力量？虽然目前联邦已经将大量的探测器发射至对岸，但是那些探测器基本上都是封闭运行的，它们自带能量，基本上不需要再从外界获取其他的补充——然而，探测器终究还是太小了。
    对于更大型的载具，以及更加复杂的强大凡人和神明而言，使用探测器得到的资料......在他们的身上是否仍然成立？
    而在联邦费劲心思，让深潜部队和架桥设备有能力闯过前两道严峻考验之后，深潜部队还需要面对第三道不确定性最大的考验——对岸文明态度如何？对岸文明会如何认识和理解联邦的深潜部队？两岸之间是否会因此而产生难以解释清楚的误会，甚至最终爆发你死我活的战争？
    “——请所有持有星环联邦深潜计划高阶参与者与决策者权限的个体立刻接入当前神识会议，深潜行动中有重大发现。重复，请所有持有星环联邦深潜计划高阶参与者与决策者权限的个体立刻接入当前神识会议，加入会议时，请按照协议对自身进行调整......”
    “突然的会议？重大发现？”突然传来的紧急信息打断了这次谈话，也打断了人与神的思考。
    ......
    “不久之前，我们向乱海领域的临界层发射了第一座带有自洽法则装甲的新型无人中继站，在这座中继站的帮助下，我们接收到了一些已经抵达对岸的探测器发出的不明信号。”
    神识会议的会场上空是一片虚无，会场中，有一张包含着数十个迥异的风格的巨大环形桌子。在每个参与会议的代表所做的位置背后的墙壁上，则绘制着这位与会代表来自的文明的徽记或者象征性图案。而在那张巨大的环桌中央，此时此刻有一系列模糊的曲线正在跳动。
    “......所有人员已经到齐，那么，我就来向大家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中继站到位之后，它捕捉到了部分模糊的信号并且将这些信号发送到了我们这一侧的监听设备中。所有的信号都很短暂，我们认为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探测器本身的功能不够强大，它尚不足以凭借自身的力量击穿秩序世界与乱海之间的那层隔离屏障。只有当它钻出乱海领域，且随之打开的乱海出口尚未关闭时，它才能借助这个短暂的“窗口”传递部分信息。”
    “我们分析了这些信息，很模糊，没有明显的规律性，也没有很稳定的周期性。但是我们已经有一件事可以确定。”
    “这些传回信息的探测器受到了来自对岸的“吸引”，而吸引它们的目标......是同一个。”

 第535章 临界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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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6章 联系建立

    第536章 联系建立
    决议被广播出去，在很短的时间里，组成联邦的各个文明就收到了这份决议案。
    在联邦开始备战以应对对岸文明可能因为“强行架桥”行动而发起的攻击时，一条条对应的预备措施也从纸面进入到了现实之中。
    战争机器再一次被注入了新的活力，在联邦各部，早已从螺旋梯阵战役造成的伤痕中走出的超级文明们再一次如同复制粘贴一般将更多的武备列装到位。联邦的每一个“宁静核心”附近都被设下了层层叠叠的防线，以免在战争爆发时本岸过早受到波及。
    通信网络开始被管制，不必要的虚空航行也被禁止。在短短的数年时间里，这尊虚空巨鼎三“足”中的一足之中便集结了规模空前的大军。联邦各处开始进入临战状态，其转变速度之快，就像是某种被压抑了许久的能量此时终于开始猛烈爆发一般。
    启动端与无以数计的各类超凡能量池被厚重的神性材料层层保护起来，它们是架起桥梁的关键所在。
    被用作宁静核心的世界已经被乱海污染缓慢侵蚀了十几个千万年，它的时空与秩序法则已经如同腐尸般朽烂，但是即使如此，宁静核心本身却仍然活跃。这个极为特殊的世界，还有用于在对岸打开稳定的乱海出口所需要的一切设备均已离开了它们本来的位置。这些货物是虚空大桥能够成功架起的基础，它们被裹上了无数张乱海污染伪装网，以便它们能够避开污染的视线，并且能坚持到跨越乱海领域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在秩序文明的另一片疆域中，在星环联邦的乱海稳定性阴影所笼罩的范围内，正在巡航的漫漫长夜级开始减少。一艘艘涌动着不详的气息的黑色巨舰群蚁排衙般整齐地排列在它们的母港里，这些巨舰以十二艘作为一组，它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带上一切，然后强行冲击乱海领域的最深层甚至是临界层，将承载着联邦希望，寄托着两岸所有文明活下去的希望的东西送达对岸的准备。
    “维多维尔陛下，向您汇报帝国的现状。”
    “目前，帝国国民的回迁安置工作已经暂停，帝国的绝大部分生命目前居住在远离星环联邦的那一侧。”
    “由于在之前的“螺旋梯阵战役”中，帝国靠近星环联邦那一侧的疆域遭到了较为严重的破坏，即使废墟已经清除，那一片区域也很难在短时间里恢复到曾经的状态。加之未来仍有诸多不确定性，出于安全考虑，皇帝议会在与各级国民代表进行商讨之后决定，将那一部分区域逐步改装为帝国核心疆域的内环防线，不再作为居住区域使用。”
    “帝国已经增强了境内所有乱海深潜港的防御体系。”
    “星明帝国—λ文明联合体已经进入共同协防状态。”
    “以黑门要塞作为母港的两支“漫漫长夜”级舰队之中，第十二号舰队有三艘漫漫长夜级还未停泊，第二十一号舰队有五艘漫漫长夜级还未停泊。”
    “皇帝议会正在商议如何将架桥与大灾变等事情以较为温和且适宜的方式告知公众。目前，皇帝议会正在试点的地区逐级约谈权限等级稍低的帝国管理者，依照权限等级的不同，他们将会被供给详细程度不一的信息并尝试将这些信息发布出去。皇帝议会正在密切关注试点地区的思潮活动......”
    “帝国舰队正在极限集结，其中，约二分之一的帝国武装力量将会用于防卫帝国的核心疆域，这其中，有一半的武备将部署于之前提到的核心疆域内环防线，而剩下的一半将会被部署至虚空烈阳外环，以针对大灾变到来时不连续带可能导致虚空烈阳失控崩溃的情况。四分之一的舰队将会分布于太阳长城防线和防卫缓冲区。四分之一的舰队将会遵从您的命令以及星环联邦的调动要求。”
    “情况就是如此，维多维尔陛下。”
    “收到。”维多维尔挂断了通讯。
    尽管现在他看不到黑门要塞，更看不到停泊在黑门要塞上的漫漫长夜级舰队，但是他却能感觉到那些只会在如同永夜一般的乱海领域深处活动的巨大飞翼，那些黑色的飞翼如同毁灭的信使，每一艘飞翼战舰的回归，都代表着一场将会搅动着整个虚空格局的战争离爆发又近了一步。
    而在对这场战争的隐忧之后，来自内心深处的更多感想逐渐翻腾了起来。
    在接触星环联邦之后，自己一直作为帝国与联邦之间的联络人，在无尽永恒空间残骸—太阳长城/Σ第一超限试验场残骸监控站—帝国核心疆域一线奔走。而在自己处理问题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能够清晰地感到，即使他不再需要参与帝国的事务，即使他最终离去，名为星明的文明仍然能够在虚空中自主的存在下去，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焕发出新的生机。
    对此，维多维尔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有些复杂，似乎有不舍，似乎有欣慰，似乎还有失落——但是这明明应该是值得自己高兴的事情才对。
    现在，当自己需要调动帝国的力量时，除了直接归属于自己的那部分近卫舰队之外，与自己对接的是个各天区的皇帝以及整个皇帝议会。自己已经不再需要具体的决定帝国内的种种事务，也不需要再具体的去找那位新皇帝或者是哪位老家伙具体商讨事情的细节，在许许多多的“老家伙”和“新人”都开始成片的淡出自己的视野的同时，他们都已经融入到了更加强大和完善的皇帝议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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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帝国遇到问题，皇帝议会会处理好它们——这样的场景，不正是自己曾经所期望的吗？
    在过去，自己想着跟维斯瑞凡一起，用跨时代的强大帮文明顶住压力，在无穷无尽的腐化外敌所占领的虚空中求取生机。从结果来看，这个希望可以说是成功了，但是从这其中的过程和自己的感觉来看......这个希望恐怕并不是那样的成功。
    自己也曾经理想过，也想用一些博爱的意识和和平共存的思潮来标榜自己和星明文明跟“暴戾的”Σ并不一样。但是在外部压力与内部问题的纠缠下，自己也曾经一次次的背叛自己的理想，背叛之前自己在心底里竖起的崇高目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卑鄙，也不知道这有没有别的、稍微好听一些的说法......
    不过，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如果这些真的有可能会在未来被谁清算，那最终无论需要承担怎样的结果，自己坦然接受就是。如果这些已经被岁月尘封再也没有被提起的必要，那么放它们随着时间逝去就是了。放眼历史来看的话，依托外物达到的强大，终究还是比不过一个文明真正的积攒起底蕴，焕发出生机之后的力量啊......
    “不对，不太行。”维多维尔使劲摇了摇头，动不动就走马灯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就算自己不直接处理帝国的事务了，自己要做的事情那也是不少的。
    ......
    二十年，十七年，十二年，九年......
    距离最后一艘漫漫长夜级停泊母港的时间越来越近，同样的，距离联邦强行突破乱海领域前往对岸的时间也在一并缩短。
    同时接近的，还有大膜开始抽搐，将所有外力彻底从它身上推开的那个时刻——大灾变已经不远了。
    就像是同时说好了一般，在星环联邦可以触及到的范围内，整片虚空都陷入到了寂静之中——无论是最小型的乱海出口，还是大到足以留下暗色环遗迹的断裂带，它们都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虚空的乱海活动陷入到了一个空前的大低谷中，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这是大灾变来临之前最后的宁静。大膜已经不屑于用那些寻常的手段来宣泄凝聚在它身上的压力，如果虚空长桥仍然无法打通的话，在不连续带最终浮出乱海出口的那一瞬间，大灾变将会杀灭虚空中的一切。
    “距离最后一艘漫漫长夜级返回母港还有七年。”
    在螺旋梯阵战役的战场，在无尽永恒空间的残骸附近，一座规模空前的建筑被建造了出来，它看起来就像是用一连串彼此风格都完全不同的浮岛拼接起来的陆地。在这座陆地上，所有的建筑如同众星捧月一般环绕在这座“拼接大陆”中间的大穹顶周围。
    而在大穹顶内部，地面被塑造成了逐级向下的阶梯形，成千上万的终端按序排列在一层层的阶梯上。除此之外，整个穹顶及其内部的空间都被改造成了巨大的信息交互页面。联邦的深潜设施和监控信息遍布虚空各处，来自联邦无数站点的信息汇聚在这里，编织成了一张缜密的大网。
    这座建筑便是联邦的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目前的所在地，在必要的情况下，这里还可以作为战争的总指挥部与战情中心。
    此时，一对分别拥有着紫色与白金色光纹的漆黑飞翼刚刚起飞离开。
    就在刚刚，维多维尔完成了帝国武装力量临时指挥权限的交割，现在他准备前往Σ第一超限实验室残骸监控站，那里现在是实际上的星明—星环联络线路的中继站。虽然在大业纪年开始之后不久，帝国就修建了自己与星环联邦之间的通讯网络，但是在七万年前的螺旋梯阵战役中，Σ决战旗舰队释放出的末日—创世已经将它们烧毁，而现在，修复工作还未得到完成。
    “漫漫长夜级—22—7号船即将脱离修勒要塞联络范围，本舰将进入约一年的静默期，本舰的下一停泊站点为黑门要塞，黑门要塞为漫漫长夜级第二十二舰队的母港，本舰将在三年后抵达并停泊。”
    “收到。”维多维尔挂断了与黄金龙族部署在乱海深处的基地之间的通讯，Σ监控站撑起的秩序场已经能被自己扫描到，秩序场的边界开始出现模糊的光影，而就在这些模糊扭曲的光影一下子展开成为均匀的空间的时候，维多维尔却再次接收到了来自修勒要塞的信息：漫漫长夜级—22—7号船传回了一些杂音。
    “杂音？内容是什么？”考虑到这艘漫漫长夜级正在脱离联络范围，维多维尔感觉到些许的担心——那艘船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对接收到的信息进行了还原，已经将整条信息传递给你。”
    “深处......不明......上浮......接近......”
    “这是什么？”维多维尔皱皱眉头，虽然信息断断续续的，但是从这些关键字中，他认为自己已经可以确定，那艘已经进入静默期的漫漫长夜级舰船应该没有遭遇到危险，它似乎是发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乱海的深处逐渐向上浮起？
    不过很可惜，线索到这里就已经断了。仅凭这些内容，维多维尔无法判断从乱海深处正在向上浮动的东西是什么，也不清楚它最终的目的地会是哪里。
    “向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发出警示，刚刚离开修勒要塞联络范围、航行方向指向黑门要塞的漫漫长夜级—22—7号船发现，疑似有不明物体从乱海深层上浮。重复，刚刚离开修勒要塞联络范围、航行方向指向黑门要塞的漫漫长夜级—22—7号船发现，疑似有不明物体从乱海深层上浮，目前尚未确定还有其他情况伴随出现，完毕。”
    “克里兹，请留意一点：疑似有不明物体正在从乱海深处上浮，请注意加强对虚空的监听，注意一切可疑的动向。”
    在说清楚情况之后，维多维尔驾驶两艘帝国总旗舰慢慢地停在了Σ监控站的外环带上。通过自己的虚空扫描设备，他可以看到周围虚空的光景，有无以数计的信标和虚空天极塔矗立在虚空中，它们几乎形成了一条实际的通道。这是虚空中的高速路，在这条通道的帮助下，帝国的核心疆域与位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附近的神族设施已经可以进行基本上没有严重延迟的通讯。
    现在，有越来越多的光点出现在太阳长城的附近。它们是帝国的舰队，也是帝国的荣耀。
    “......维多维尔陛下，我是克里兹，备用的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在一个非常偏远的世界里发现了疑似乱海出口打开的故事走向。”
    “非常偏远的世界？疑似乱海出口的故事走向？”尤其是在听到“乱海出口”以后，维多维尔几乎是一个激灵：虚空现在正处于乱海活动的大低谷时期，这个时候出现乱海出口......
    “克里兹，你可以确定吗？”
    “陛下，我有八成把握。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捕捉到的故事走向很模糊，其中虽然有乱海出口/死潮之门打开的的特有波动，但是在这之后，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却没有检测到污染扩散的故事线。”
    “那个世界大致位于哪里？”
    “在星明帝国、厄尔休拉帝国和代号为“大吞噬者”的文明的疆域形成的“口袋”里。按照帝国的识别习惯，该世界位于第八象限，按星环联邦的识别习惯，该世界位于Σ象限。”
    “Σ象限，又都是跟Σ关系很近的列王文明......”维多维尔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其中似乎蕴含着相当大的信息量，但是就在他准备向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说明情况时，自己却十分突然的被直接拉进了神识会议里。
    “伊兰迪斯，出什么事了？”
    “在联邦远疆处，有一个低级别的开拓殖民地自动设施报告有乱海出口打开，但是那个乱海出口的性质很奇怪......它似乎是惰性的。”
    “惰性乱海出口？”维多维尔的眼睛睁大了一些，“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只有一种方式能让乱海出口呈现出惰性。”伊兰迪斯严肃地说道，“依靠对岸前来的事物。”
    “——对岸来的？！！”维多维尔差点尖叫出来：“有对岸的东西过来了？”
    “确实如此，但是我们目前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低级别的殖民设施提供的信息很粗略，乱海净化部队已经前往该世界分析情况了。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答案。”
    参与神识会议的所有人与神此刻都紧绷着精神，等待着来自那个世界的信息。由于那个世界太过偏远，即使是神的技术也难以轻易的跨越那道鸿沟。在尽快的协调之后，数个邦国也开始遵循就近的原则，将自己的大功率虚空通讯设备指向目标——那其中也同样包括着来自星明帝国的虚空天极塔们。
    在有了更多设备的支持之后，一幅足以堪入史册的景象出现在参与神识会议的众人与众神面前。
    的确有一座乱海出口出现在了那个世界之中，但是它规模很小，可能仅仅只有数千米而已。而在距离乱海出口有着一定距离的地方，一艘船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那艘船已经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坏，其整体结构只剩下了一段看起来有些膨大的船体，这一段船体可能是整艘船的“尾端”。在这一段膨大的尾端结构上，维多维尔看到了大量狰狞纠结的破口，其中有些破口还不时闪动着诡异而污浊的颜色。
    在可能是与船头连接的方向上，人们注意到了三个彼此大致平行但断开处同样狰狞的破口——破口的形状有些相似，如果没有经过乱海侵蚀的话，这些破口曾经可能拥有着相同的形状，或者连接着相同的模块。
    “已经对目标的性质进行分析......确认该目标存在诸多我们无法测定的性质，该目标也同样缺失诸多必要的性质，本岸目前已知的虚空象限中均未曾发现过类似性质的物质——已经确认，目标来自对岸，是智慧造物，分析其内部之后发现生命活动！重复，已经确认，目标来自对岸，是智慧造物，分析其内部之后发现生命活动！！现在正在对目标整体进行紧急保全措施！”
    “！！！”
    神识会议是虚拟的，但是即使如此，维多维尔也能感觉到，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正在从网络的内部爆发，激动与欣喜在网络中蔓延，而自己也是提供这些情感的源头之一。想必在那座大厅里，真正的“现场”中的氛围会比自己想象的要热闹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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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使用万象表意能力解析对岸使用的语言.....取得进展，该船的船长声称，他们在越过临界层时留下了中继通讯设备，该设备与对岸的深潜港可直连！现在，他们的设备已经损坏，希望借用我们的设备来发送信息！”
    “允许借调！确保信号调制准确后，允许发送信息！”
    最初的激动与兴奋消退之后，急切与紧张的情绪出现了。在净化部队的神明们的帮助下，在相隔无尽天渊的无数凡人与神明共同的注视下，来自对岸的智慧生命向乱海领域的临界层中发送了一句很简短的话：
    我们还活着。
    信号经过调制与过滤之后保持在了一个稳定的状态，然后，它通过联邦的通讯网络被输送到各个深埋于乱海领域的设施中。在那里，这一条信息被进一步的充能，其强度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被放大了亿万被，成百上千套可以在乱海领域中使用的大功率的广播系统遵循着来自前线的指示，将发射天线指向了由对岸文明制造的中继站。
    广播开始了。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乱海深处仍然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别急......再等待些时间。”
    维多维尔不知道是谁说了这句话，紧张与压抑让他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流动正在变得狂暴。他注意到，伊兰迪斯的手已经抓在了桌面上，力道之大已经在那张桌子的桌面上形成了细碎的裂痕。
    “......这里是希灵帝国，信息收到，请回复。”
    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一行跳动的文字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人与神面面相觑，在目光的无数次碰撞之后，大家才从震惊中确认了一个事实：本岸的虚空之中没有叫做“希灵帝国”的超级文明。
    这条信息由来自对岸的超级文明发出！！这条信息来自对岸的超级文明！！
    无数个纪元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刻迎来了曙光——连上了！！！

 第537章 最危急意外

    第537章 最危急意外
    “这里是【星环联邦】，收到信息，向希灵帝国问好！”
    在又一次接收到来自对岸的消息之后，维多维尔能够感觉得到，最开始的兴奋情绪开始迅速消退，神识会议里流淌的激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认真和严肃。
    在进一步了解对岸所用的“语言”的同时，对更多关键数据的监控和测定工作也随即展开了——对方所使用的信号的更精准编码方式、两岸联络时需要面对的通讯阻碍有哪些等等，这些都需要得到更进一步的明确。
    同时，维多维尔也注意到，在发往对岸的通讯信息里，【星环联邦】被以一种有些奇怪的方式标记了出来——联邦的名字目前还无法用对岸语言准确描述，所以在进行对话时，联邦的人员们给自己的文明起了一个“暂用名”。
    “硬性延迟大概在四分钟左右......考虑到乱海领域内的强大干扰，还有这些信息在跨越两岸时都需要进行检疫，这并不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我方已知晓‘架桥’相关事宜，现我方有一艘科考船被卷入乱流失去联络，是否在你们那边？”
    “飞船严重损坏，但核心保留了下来，飞船上的人员无恙。”
    这条信息是由那艘深潜船上的船员进行编辑之后发回的。在数次对话之后，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确定两岸之间的通讯已经有了较为稳定的基础保障。
    位于联邦各处的强大设备在将信号发往那个由对岸文明所设下的“中继站”时，更多的情况——例如对岸文明在对岸虚空中更加精确的位置、可能用到的信息加密和保护方式等等内容也被全部记录了下来，联邦的专家学者们会尽快的解析它们，等到这些问题分析完成之后，联邦就可以用发射更多的中继站，来进一步稳固当前的通讯了。
    “至少目前为止，问题已经解决了。维多维尔，这场会议你可以自行选择退出还是留下，只是要注意随时与我们保持联系。如果之后有可能涉及到邦国的问题的话，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你们的。”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维多维尔接收到了来自伊兰迪斯的信息。
    “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对那艘深潜船和深潜船里的船员们进行保全作业，然后再对那艘深潜船进行更进一步的分析了。”
    伊兰迪斯回答道，“最高议会和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快速审议之后决定，这些工作由“中枢神族”们来做最好，他们直接向虚空意志负责，是整个联邦中除了虚空意志自身之外最能代表虚空的存在，而这些工作无论是交由哪个或者哪些邦国都多少有失公正......”
    “对了，的确还有一件事需要星明帝国帮忙——”伊兰迪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她赶紧对维多维尔说道：“需要你们帮忙向虚空中广播一条信息，广播的内容就是“已经与对岸超级文明建立联系”！”
    “......啊？”维多维尔一时间但觉有些懵，“这不是广为人知的事情了吗？”
    “是，广为人知了也广为神知了，但是虚空意志那边还不知道啊！作为孩子，我们得告诉他们啊！啊对了，在建立联系之后加上一句“神王大人，孩子们正在喊你们回家”！”
    “......不懂就问，虚空意志跑到哪里去了？”
    “两百年前，有一位跑到虚空深处躲起来了，而第二位在找第一位。”
    “......好，我知道了。”维多维尔一脸黑线的准备离开会议，但是在他离线之前，伊兰迪斯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啊对了，再加一句话——就说从对岸找到了另外三个虚空意志，他们喊你们不日聚一聚！就这么说就行！频率也好范围也好你们随便设置，能覆盖的范围尽量大就可以！”
    “思......虚空意志这样做的话，他们，还有整个虚空......这一切真的都靠谱吗？”维多维尔盘算了一下自己需要通知帝国各处的广播站向虚空深处发送的信息，他忽然感觉自己对未来似乎有些迷惘。
    “放心吧，别的不敢说，这一点无论哪个神都能很保证的告诉你们——靠谱。”对于维多维尔的疑惑，伊兰迪斯的回答中透露着“过来人”的辛酸和自豪：“无论虚空意志看着再怎么懵，再怎么懒散，他们最终都会在正确的时间出现在正确的地方的。”
    “......行吧。”
    挂断通讯之后，回想起仍然萦绕耳畔的神言，维多维尔仍然感觉那是魔音入脑一般的奇怪。他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然后把这些内容打包发给了皇帝议会和维斯瑞凡。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情况有所好转，联邦或许不用再做“主动撕破脸皮”的那一方了。不过，该有的警惕也同样不能松懈，该有的防备也仍然需要到位。毕竟，设防的本质是为了防备对岸文明可能发起的攻击，现在“可能”省略掉的部分只有“联邦的行为被看做是主动挑起事端”这一块而已。两岸之间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作为星明皇帝，自己至少得把自己这一片地方保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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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伍德，我是维斯瑞凡，你确定你发给我们的信息准确无误？星环那边让我们广播的内容原样就是这样的？”
    “是......伊兰迪斯亲口讲述，绝对、纯正、百分之两百的原样，我保证一字都没改。”虽然自己没有半句假话，但是回答帝国女皇的问题时，维多维尔还是感觉自己的心里没有半点底气。
    “......我感觉自己快要变成个大冤种了。”维斯瑞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维多维尔感觉到有些奇怪，但是没过太长的时间，他就发现虚空烈阳似乎有些变亮了，而紧接着，虚空中便有一道风墙扫过，风墙中还夹杂着“震耳欲聋”的广播：“已经与对岸超级文明建立联系！神王大人，孩子们正在喊你们回家！从对岸找到了另外三个虚空意志，他们喊你们不日聚一聚——聚——v......！”
    “思......”面对这种情况，维多维尔思考了许久，但是这一次，他大抵是再也思不出来什么东西了。
    ......
    “已经对来自对岸的深潜船进行了综合的分析，根据这艘深潜船蕴含的线索，我们已经得出了以下结论。”
    “超凡材料和超凡能量可以抵抗两岸之间的差异，在跨越至虚空对岸之后，超凡材料与超凡能量仍然能够维持自洽，这种自洽不需要外部环境的支持，所以，即使两岸的材料抵达对岸之后都会发现大量的属性多出/缺乏的情况，这种情况严重到会让这些材料看起来“无法存在”，但是，由那些材料构成的造物却仍然能稳定的在对岸运作。”
    “据此，有更进一步的推测认为，我们向对岸发射的探测器的实际工作状况很可能比我们预计的要好。而对岸深潜船的驾驶员透露出的部分信息似乎也进一步的验证了这一点——我们注意到，对岸文明至少在两处不同的地方记录到了“黑梭”的存在。而“黑梭”就是对岸文明对深潜探测器的代称。”
    “在与这艘名为“联合i号”深潜船上的船员进行沟通之后，我们认为当前的架桥行动仍然存在风险。对岸文明对“架桥”与“大灾变”的了解程度相对较低，这是当前风险的主要来源。”
    “对“联合i号”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解析，解析的结果表明这艘深潜船同时使用了多种超凡材料，同时，它本身融入了多种技术，这些技术有很大的可能是基于不同的超凡能量而发展起来的。从舰船内的不同的材料中检测到了截然不同的神性扰动。”
    “根据这些情况综合船员们提供的线索，我们认为对岸应该存在着不同的超级文明，其中至少有两个不同的神族，但是对岸的神族文明并非“深潜”与“架桥”的主导者。”
    “联合i号能够进一步揭示的情况有很多，我们大概整理了部分概况：对岸的超级文明/顶级文明的技术水平与星环联邦大致相同，除在部分方面上有所侧重外，双方的技术没有可以被认为存在“代差”的地方。”
    “从深潜方面来说，对岸文明的技术水平与旧Σ文明曾经达到的技术高度之间仍然存在明显的差距。同时，我们认为从这艘船上可以看出，对岸在乱海深潜方面的研究程度并不深，时间也并不长——联合i号没有技术迭代的历史痕迹，而应用于这艘深潜船的、可能来自不同体系的技术造物彼此之间也没有“磨合”的表现。”
    “这艘船能够正常运行，是因为一种被称作“源能矿”的超凡材料在生效的缘故。进一步的测试表明，这种超凡材料可以接受并转化不同的超凡力量以供设备使用。联邦应用于遭遇“反超形而上”环境时的技术可以发挥与这种材料相似的效果，但是这种材料在实际使用过程中产生的具体功效是联邦以前未曾见到过的。联邦可以尝试复制源能矿的信息影响模式，然后将复制后得到的成果用于改进现有的联邦深潜载具，以增强它们的续航能力......”
    维多维尔一条一条的看过去，从这些报告的字里行间中，他可以感觉到联邦的学者们对对岸文明的技术水平给予了足够的肯定，但是同时，联邦也并未因为与对岸文明取得了联系就有所松懈——可以确定的是，对岸文明对乱海及深潜的研究没有达到多么高深的层次。
    这种现状意味着。联邦必须在架桥行动中成为相对主导的那一方，只有联邦主导大部分可能导致问题出现的步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障架桥行动的稳步进行。而除了这些要紧的短期问题之外，长期问题恐怕也得引起注意——如果对岸一直以来不知道大灾变和架桥的有关事宜，那么支撑对岸文明技术体系发展进步的动力又会是什么呢？
    “对了，莉尔，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对岸主导深潜行动与架桥计划的超级文明......似乎也是因为Σ当年的架桥行动而出现的。”
    “啊？是这样吗？”
    “是，那艘来自对岸的深潜船所配备的船员十分特殊——他们不是类神的凡人也不是真神，而是对岸文明之一的“希灵帝国”的创造者。这些船员虽然是凡人，但是他们却拥有相当程度的乱海污染抗性，甚至对较为微弱的污染可以直接免疫。这一点可以说明，他们曾经遭受到过来自他们的“对岸”，也就是我们所在的“本岸”的乱海污染长时间的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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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他们的描述，他们的母世界遭到了不明的乱海冲击，一道规模大的不合常理的乱海裂口撕碎了那个世界，并且在那个世界的周围引发了大范围的污染共振，这些“希灵先祖”所在的文明也因此而灭亡。在灭亡之前，他们创造了名为“希灵使徒”的生命，而这些生命在之后不断发展壮大，就变成了如今的“希灵帝国”。”
    “......伍德，难不成那道规模大的离奇的乱海裂口是因为.....？”
    “因为Σ文明的那次强行架桥，Σ文明在强行架桥的过程中把大量属于本岸的信息和乱海污染吹到了对岸，这使得在对岸打开的乱海出口被堕化了，这些“希灵先祖”正是因为长时间暴露在这样的惰性乱海污染之下，才会产生对乱海的免疫力。”说到这里，已经把这个消息反复研究了好几遍的维多维尔仍然是懵的，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情绪与感情来面对这些事情。
    “在了解到“希灵先祖”的情况之后，联邦发动很多人帮忙寻找资料，包括我们在内。而在联邦所找到资料中，他们发现，旧Σ文明原本在对岸所选择的“桥墩”与“希灵先祖”所描述的母世界存在高度的相似性。基本上可以断定，两者指代着同一个位于对岸的世界。”
    维多维尔十分复杂的说道，“据说......那些“希灵先祖”们在知道这些消息之后闭门讨论了很久。”
    “......思——嗯，我思不出来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了解到这些情况之后，维斯瑞凡也同样放弃了思考。
    “这个时候Σ—48可能才是真的思不出来——谁知道会这样呢？从创造与毁灭的关系上来说，Σ文明是咱们这边所有使用砝码造物的列王文明的创造者与仇敌，而我们也是它的继承人与代行者......历史转了一个大弯，四万多亿年前，Σ没有完成的大工程，现在恐怕将会被它的代行者完成了......不过，可能就算Σ文明的“人们”真的知道了这些情况，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多沮丧吧。”
    说罢，维多维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至少，那些漫漫长夜级应该不用再冒着巨大的风险去——”
    “维多维尔陛下，紧急情况，黑门要塞检测到了从临界层中继站那里发出的信息——信息内容很怪异！”没等维多维尔说完，来自黑门要塞上层大区的紧急联络便把他的话给硬塞了回去。
    “具体内容是？”
    “已经向您同步。”
    “......新军......叛乱......夺取......宁静核心......陷落......强行......”
    “？！”维多维尔的眼皮猛地跳了好几次，虽然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很不清晰，但是他已经感觉到，对岸似乎发生了很严重的大事。
    “维多维尔，紧急情况！”伊兰迪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中：“对岸文明的深潜设施被叛军侵占，通讯被劫持，对岸叛军有极大可能准备开始强行架桥了！命令靠泊于黑门要塞的所有漫漫长夜级做好准备！”

 第538章 秘密，以及联系恢复

    第538章 秘密，以及联系恢复
    “？！漫漫长夜级第十二号舰队、第二十一号舰队注意，以命令发出时间为准，出航时间为两天后，所有漫漫长夜级做好强行冲击乱海临界层所需的一切之准备！”
    还没等伊兰迪斯的话音完全落下，维多维尔就已经向母港为黑门要塞的两支漫漫长夜级舰队发出了冲击命令。“两天”的准备时间在这七万年里一直被刻在所有能指挥漫漫长夜级的个体的脑海中，这是一个缓冲时间——将位于秩序世界内，处于待命状态的启动端和宁静核心等架桥所需的一切运送到舰队上，并且完成调试所需的缓冲时间。
    “发生什么事了？”在完成部署之后，维多维尔这才有时间来更进一步的确认一下，对岸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涉及到对岸的历史——还记得七万年前的“螺旋梯阵战役”吗？我们当时的推测是，位于虚空对岸的某个超级文明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猛烈的崩溃，这崩溃带来的影响导致了大膜的震颤——而这个在短时间内发生了猛烈崩溃的超级文明正是对岸的希灵帝国！”
    “啊？！”维多维尔愣住了，“那现在的这个“希灵帝国”是？”
    “是没有被乱海完全污染的幸存者在一个新的虚空意志的引领下重新组建的“新帝国”，而被乱海污染的那一部分“旧帝国”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被乱海完全吞噬，它们仍然留存着自我和理智，并且以被腐化的状态继续生存下去。这一部分被对岸称作“堕落帝国”，而就在不久之前，“堕落帝国”分裂成了两部分，这其中的一部分强行夺取了对岸文明的宁静核心以及架桥设施！”
    “这些信息是......机密吗？在之前我们并不了解这些。”维多维尔质询道。
    “之前是机密——准确来说，是中枢神族们在对那艘深潜船上的凡人们采取保全手段的时候，从他们的记忆里了解到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消息。”伊兰迪斯严肃地说道，“如果没有这些事情的话，这些情况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公开的，甚至......这些情况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披露。但是现在，对岸文明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意外，这已经触及到联邦的核心安全了。”
    “难以置信，启动端和宁静核心对于联邦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对岸对于乱海深潜和架桥的研究少起步晚，这种规格的东西对于他们的重要程度比起我们来说应该是只高不低才对，但是为什么他们会允许“叛军”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攻进去......？！”
    “什么？！”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维多维尔和伊兰迪斯同时感觉到了虚空中的不对劲。
    “咚......咚......咚......”某种缓慢且沉闷的响声弥漫在虚空中，就好像虚空本身都变成了正在振动鼓面，而伴随着这些沉闷巨响的，还有闪光——如同脉冲一般的闪光，这道闪光是乳白色的，并且......性质很奇怪。
    “没有在周围找到能够引起这种规模的异常的损坏设备，奇怪，周围的虚空中不应该有这种东西......等等——是启动端！！”已经被成百上千道澎湃着生命气息的辉光包裹起来的伊兰迪斯忽然睁大了眼睛，“有启动端在点火！！”
    “启动端？！哪来的？！”
    “维多维尔陛下，我是克里兹！虚空巡天雷达阵列组在虚空中发现了残损极其严重的故事线，推测该故事线被大量的手段隐藏起来了，我们无法确定这些故事线的确切发出位置......但是我们可以确定，这些故事线的源头处正在爆发出不明信息脉冲！”
    “伊兰迪斯，我把数据同步给你！”
    在察觉到异常现象之后，多个邦国立刻调动了境内的虚空搜索设备，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虚空中延伸。来自一个邦国的一种探测手段只能定位一个大致的模糊区间，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模糊区间被叠加在一起，它们共同涵盖的范围出现了非常迅速的缩小。
    而在区间被压缩到一个足够窄的程度之后，可以精确定位的设备开始对这片不大的区间进行渐近压缩。很快，目标的大致位置就被锁定，但是即使扰动的源头已经被锁定，扫描系统呈现的结果却表明，那里的虚空中......似乎是一片虚无。
    “不是我们的宁静核心所在地......是来自对岸的“叛军”！”
    “所有具备虚空投送信息能力的作战单位，开始向目标投送火力与舰队！”情况正在变得越来越紧急，没有更多时间去开会验证什么了。在确定条件符合紧急调动联邦武装力量的要求之后，作战命令被下达了。
    虚空长桥既是挽救两岸生命的关键构造，但是倘若它被心怀不轨的存在占据，那么它也会成为两岸所有文明共同的大麻烦。
    虚空长桥的本质是给分隔两岸的大膜打开一道孔洞，虚空长桥的存在是依托于大膜本身的——这意味着长桥的存在基础非常坚固，它将会极难被摧毁。
    同时，根据联邦的研究，虚空长桥两边的出入口是可以被操控的。本质上，长桥的出入口就是一座规模巨大的、稳定的乱海出口。它可以通过乱海领域连接到任何地方，这也就是说，如果有谁占据了虚空长桥，那么它实际上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可以能够无视任何的虚空信息偏移差、可以自由连接到两岸任何世界的超级传送门！！
    然而，这还并不是问题的终点。
    虚空长桥的出入口可以在被操纵的前提下“神出鬼没”于无数世界之间，而长桥本身的性质更是决定了它的危险性——由于它被乱海领域全方位的保护着，想要通过强攻的手段从乱海领域进入长桥需要消耗的代价可能大的难以想象。
    而长桥本身......很有可能是可以被无限拓展的。这就意味着，一旦长桥落入某个单独的势力手中的话，它实际上就会变成一座只属于那个势力的兵营，并且还是一座无限广阔、无限坚固、可以随时随地把出口部署到其他文明的“家门口”的超级兵营！
    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然而，就在大军整装待发的时候，虚空中的“心跳声”却莫名其妙的停止了。
    “......目标把自己完全隐藏起来了？不应该啊，难道对岸文明也有等同于“边界线”的技术？但是边界线在展开的过程中是存在渐近过程的，而且我们对这件事的记忆也没有随之消失，而其他的......”伊兰迪斯摇了摇头，“我还真的没记得有什么其他的技术能做到在这么多人与神的注视下能让自己凭空消失掉。”
    “是不是应该——”
    “嗨，孩子们，听说你们联系上对岸啦？对岸还有仨虚空生物？哪呢哪呢在哪呢？！”维多维尔刚说了半句话，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就闯进了所有人的脑海之中，就好像这话是虚空本身说出的。
    而就在这咋咋呼呼的话语中，一青一白两道亮光划破了虚空。乱海与架桥问题紧急委员会的委员们忽然发现，在会场中多出了两个身影——是虚空意志！
    “神王大人？您们回来了？！等等，您们身上的衣服这是......？？”在虚空意志们“落地”的一瞬间，人王与神明们就注意到自己被拉进了神识会议的会场之中，而借着刚刚的那句疑问，大家也随之注意到了问题：幻羲和勾晨身上的衣服出现了好几道看起来像是“烧焦了”的痕迹。
    “啊......在回来的路上处理了一些“麻烦事”......”勾晨挠了挠头：“我们遇到了不正常的启动端，那个启动端还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有很多很多很多黑红色的长方块，有很多很多黑红色的球和圈，还有很多加大号的巨型岛屿和一根大柱子......轻敌了。”
    “然后在察觉到情况不对之后，这家伙就又一不小心使劲使大了，结果吹走了几乎所有的东西。而那个启动端......它要是失控的话太危险，所以我们把它就地销毁了，只有那根柱子留了下来。”幻羲一边说着，一边大大咧咧的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扔在地上，发出了当的一声。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就被那颗水晶球吸引了过去——球本身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颗“水晶球”的内部，大家可以看到一样东西：一座由许多狭长的六棱柱子组成的，如同“蜂巢”一般的古怪建筑。那座建筑的外表是漆黑的，有红色的、仿佛前一秒还在不停地蠕动的光纹缠绕在建筑上。
    整座建筑上下都在投射出大大小小的红色眼纹，眼纹的“眼眶”是菱形的，这不由得让大家回想起了Σ文明使用过的徽记。然而，这些眼纹似乎和缠绕在建筑表面的光纹一起被一瞬间“冻住”了，尽管它们看起来似乎还在蠕动，但是实际上，水晶球内的建筑已经完全陷入了相对于自己的静止状态，没有任何变化发生。
    “这是......对岸强行发射过来的建筑？”有声音询问道，不知道那个声音是人还是神发出的，“它实际上有多大啊？应该不会只有看起来这么点吧？”
    “啊，那当然不会。”幻羲摇了摇头，“这东西大概跟Σ最大号的对等广播塔差不多大吧。对了，我们回来的是时候吧？”
    “那当然那当然。对了神王大人，我们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把事情压下来。”
    “神王大人？”
    “把事情压下来。”幻羲又重复了一次，她无比认真的说道：“这件事不需要告诉那些老人，也不需要通知对岸，把事情压下来。相信我，一切最后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
    漫漫长夜们最终也没有离开母港——强行冲击乱海临界层的倒计时结束之前，对岸与本岸的联系得到了重建。在进行了一系列查验，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一直在焦急等待的联邦人神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合作不会中断，但是又有新的情况出现了。
    在之前的猛烈激战中，对岸的宁静核心和启动端都出现了非常严重的损毁。
    “宁静核心已经损坏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备份质量都很一般，并且启动端也坏的七七八八了，有什么办法吗？”——by对岸文明。
    “别看我，我俩也是捞出来的图纸然后让孩子们照着葫芦画瓢，现在？别问了，别问了，真的看不懂。”——by某羲，某晨。
    “要不还是用漫漫长夜级强行送一次——”——by诸人与诸神。
    “先打住。”——by某羲，某晨。
    情况似乎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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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启动端也好，还是宁静核心也好，这种东西可不是在短时间里强行堆砌资源就能造出来的东西......时间这么短，让对岸再去造出来一套设备......已经不现实了。”
    “......目前看来，我们似乎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在详细的思索之后，维多维尔摇了摇头——不仅仅是星明帝国，整个星环联邦，现在似乎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去处理这个问题了。
    “这样做有可能吗？”维多维尔忽然想到，“我是说，在Σ留下的那座乱海巨门那里再尝试一次单方面的架桥，这次让大家做好所有的防备，准备好一切应对乱海反震的手段与反制措施。毕竟在四万亿年前的时候，Σ文明的架桥不是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吗？那次极端接近成功的架桥行动应该已经极大的削弱了那附近的虚空膜的坚固程度了吧？”
    “这是最后的备选方案之一，备选方案......还是能不选就不选最好。”伊兰迪斯叹了口气，“稍等，我接个通话......喂？什么？对岸文明确定他们的先祖世界还在？他们准备用他们的先祖世界作为宁静核心？那启动端......好，好，我知道了......”
    “思......总感觉无意间听到了信息量很大的事情......”维多维尔的眼角跳了几跳，他开始感觉到，事情应该会有转机了——以一种他思不出来的方式。

 第539章 长桥贯通

    第539章 长桥贯通
    “......似乎，事情有转机了？对岸打算怎么做？去找他们的“先祖世界”？”
    “是这样的，对岸文明发来消息说，他们之前已经掌握了“先祖世界”并没有被摧毁的证据。而在目前没有更好的替代方法的情况下，他们准备将那个“先祖世界”作为架桥时使用的“桥墩”。”伊兰迪斯在回答维多维尔时，维多维尔能明显的感觉到，她轻快了不少。
    “......难以想象，难以想象。那个世界受到的影响是那样的严重，但是它居然还能存在下去......”维多维尔眨了眨眼睛，至少，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离奇了。
    “不过......倒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事情。Σ的决战旗舰队在强行架桥的时候使用的末日—创世齐射在打开连接两岸之间的通道的时候，也把本岸的大量信息和属于本岸的乱海污染吹到了对岸。这个因素很有可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这一因素的作用下，对岸文明的“先祖世界”最终才得以幸存。”
    “大膜本身作为隔绝两岸的强力屏障，它本身拦住了末日—创世洪流的直接轰击，所以位于对岸的那个世界没有直接被炮火摧毁。而被末日—创世裹挟着吹到另一岸的信息......它们大大中和了本应从对岸的破口中涌出的乱海污染，进而才使得那个被当做“桥墩”的世界虽然遭到了猛烈的冲击，但是最终没有被摧毁。”
    “......等等。”维多维尔忽然想到了什么：“照这么说的话，如果对岸文明要用那个曾经被Σ文明当做桥墩的“先祖世界”来架桥的话，那么我们这边......”
    “我们这边也会使用位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之中的那个乱海巨门。”伊兰迪斯点了点头，“这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选择。两岸的“断桥”在四万亿年前曾经是连接在一起的，就算大桥本身崩塌了，这座桥的桥墩也已经标记出了两岸之间的映射关系，并且这标记是实体的，客观存在的结果要比任何理论推导都更精确。”
    “嗯......哎，那对岸是怎么解决启动端问题的？之前他们不是说那个唯一的启动端已经坏到很难使用的程度了吗？”
    “他们找到了替代品——一个很有历史的替代品。一个Σ曾经发射到对岸，但是却因为没有在预期的时间里点火而最终导致了Σ文明长桥崩塌的替代品。”说到这里，伊兰迪斯的话语里似乎也带着些不可置信：“天知道那东西是怎么在对岸兜兜转转四万来亿年还没坏掉，最终还被回收了的。”
    “......果然，历史转了个大弯，曾经引发一切灾难的起点，现在却又变成了虚空中无数文明一直在寻找的、可以终结一切灾难的终点。”维多维尔想了想，他发现自己可以理解和接受这些事实，但是这些事实背后所蕴含的种种意义，那就不是自己这个小小的脑瓜所能思出来的了。
    “不太对。”伊兰迪斯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纠正道：“历史在这里并不是转了一个大弯，而是爬上了一道向上的螺旋，这里曾经给虚空两岸带来了灾难，但是现在，我们要利用它，来为两岸的无数文明某来福祉。”
    ......
    这之后的事情，维多维尔能够参与的已经不太多了。虽然联邦赋予自己的临时权限并不低，但是越往后，所有的事情就都开始越发的触及架桥的“核心问题”。不仅仅是自己无力参与其中，其他的列王文明领袖，甚至是像伊兰迪斯那样的“封疆至高神”也逐渐的变得难以制定决策。
    在架桥行动进展到需要开展大量理论交流的时候，来自星环枢密院的“中枢神族”们开始发挥属于他们的力量。虽然星环枢密院并非是一个封闭的机构，在漫长的岁月中，来自枢密院内的中枢神明们会外出，来自外界的封疆之主们也会来到这里交流学习，但是现在看来，神明们之间似乎也有着明确的不同之处。那些似乎披着隐形帷幕的身影，似乎就连伊兰迪斯也对他们感到陌生。
    不过这倒也无所谓，毕竟星环联邦太大太大。对于整个联邦来说，维多维尔所在的整个星明帝国也只是这尊虚空巨鼎的三只鼎脚其中一只上的一小部分而已。对于与联邦交流深度尚浅的星明帝国来说，短短八九十万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把整个星环都认识清楚理解透彻呢？文明与文明之间的交流注定是长期的、渐进的。这样的事情急也没什么大用。
    在这些“理论派”同对岸文明交流的过程中，新的任务也随之到来。
    目前，联邦已经确定将以位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内部的乱海巨门作为桥墩。因此，以其他宁静核心为中心组建的防线将会被撤下，联邦将集结力量，以这座被定下的桥墩为中心，修建跨越虚空的浩瀚防线。
    这一系列防线将同时防御两岸——在防御对岸文明可能发起的攻击的同时，它们也需要防御本岸虚空中可能出现的“偷渡”和“穿越”等现象。
    防御对岸文明可能发起的入侵这一点自然不用多说，而另外一点也是非常重要、需要引起足够多的重视的事情。按照膜模型对架桥的解释，大桥本身作为为两岸虚资讯进行泄压的通道，在被打通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两岸之间都会有难以想象的巨量虚资讯从本岸流向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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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在很长的时间里，大桥的出入口都将会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一般，不断吸收来自整个虚空中的不均匀压力。而巨量虚资讯在定向流动的过程中，这些汹涌但无形的洪流很有可能会顺手从它们途径的秩序世界或者秩序场中“扯走”一些东西——包括且不限于生物、天体、战舰。
    如果这些“穿越者”被虚资讯旋涡吸到了虚空桥中，程度严重的话不排除制造出虚空级别的误会或者是外交事故的可能性。因此，必须对这种“穿越”和“偷渡”严加防范。
    联邦将会在虚空中设置四道防线——最外层防线为“各大邦国对自己境内的信息流动严加管控”。第三层防线为太阳长城—休谟边界—安息之地外环防线—万华神庭飞地防线—秩序圣殿远疆防线—东廷神阙第一防线一线。第二层防线为原本的无尽永恒空间与虚空的夹缝所在，而第一道防线将由中枢神明们组成，他们将直接坐镇于大桥的出入口之外。
    “听说，现在架桥行动正在顺利推进中？”
    “是，对岸文明正在尝试寻找他们的““先祖世界””，据说他们目前已经有了眉目，只要等到他们找到之后，大桥的架设工作就可以正式开始了。对了，Σ—48，我记得你不是有相当于中枢神族的参与权限吗？为什么这些问题还需要这样问我呢？”
    “......毕竟，那里是我的文明曾经陨落的地方。”
    “......抱歉。”
    “算了，都是几万亿年前的事情了。只不过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让我从感觉上也能接受这些事实罢了。”
    “更多的时间......”此时，维多维尔正“趴在”Σ监控站的外环带上，他在指挥着帝国的舰队均匀地“涂抹”在太阳长城上。在这之前本来还没什么，但是在听到“更多的时间”之后，他却逐渐陷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了？”
    “之前的一切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维多维尔喃喃道，“现在......就好像是一切终于快要到最终的尽头一般，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真不敢相信，已经有四万亿年的时间过去，又有那么多的事情已经从当时的亲身经历转化为了尘封在卷宗与档案中的历史......”
    “曾经，文明离我们很远，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文明就是一块巨大的面板，面板上会显示文明的各项指标，我需要的是收集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来调整那块面板。而在这之后，文明又离我很近，需要我学着去调整文明在发展至中遇到的问题，我也更需要学习怎么去调整它们。之后......长时间的混乱最终结束，而在文明发展的过程中，我又一次逐渐的开始远离文明。”
    “这一次，我应该会逐渐地转化为一个真正的旁观者。帝国的皇帝议会......实际上从新的第四十四天区之后，新的皇帝我就不是多熟悉了。到了现在，帝国发展成了一个拥有一百一十三个天区、掌握着多条技术路线的文明。看起来，是帝国变得越来越笼统，越来越宏观，但是现实和未来，它们都是面向那个名为星明的文明的。”
    “在我的眼中，众人正在退场，每个具体的个体都变得不再鲜明，他们之间的边界开始模糊，形成一个个由人影组成的团队。每一颗技术树也都开始变得整体化，我不再去过问其中的枝杈，也开始变得难以看清树中每一根树枝、每一片叶子的具体样貌。”
    “虽然这一切看起来是大家在退场，但是实际上，这正是大家不再需要依赖我，不再需要帝国总旗舰的表现......现在真的正在退场的，恐怕还是我啊。”
    “......这令你感到沮丧吗？”Σ—48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问道。
    “也不是沮丧......更应该说是感慨吧。”维多维尔摇了摇头，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才自嘲般的回应了Σ—48。
    “之前，我曾经不知道多少次把自己看到的和理解到的认定为真理，并且坚定不移的去相信它们。我记得我曾经想要无数次的战胜内心的一些念头，但是却又经常被那些念头上的刺刺的不敢靠近，而可笑的是，让那些念头长出刺来的却还是我自己。我也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多少次想要树立“崇高的理想”，结果回头又在现实的强大压力面前把那些自己设立的所谓崇高亲手摧毁掉......”
    “......我觉得这很正常。像你这样的家伙待在这个位置，那本来就应该复杂一些，要是你能被一眼看穿，要是你的经历平直到测不出曲率来的话，那才叫可怕。”对此，Σ—48倒是表示很无所谓。
    “对了，这是一个我从私人的角度想要给你的建议——未来，如果你所在的文明有机会登神的话，这个机会最好是能够接下来。虽然听起来这似乎是有些丧失独立性，但是在接受虚空意志的扰动，被赋予了神性权柄之后，智慧生命的目光与眼界终究是会比凡人的上限更高的。”
    “毕竟，之前你应该见到过了，螺旋梯阵也好，位阶之间的差距也好，它们都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虚空中，有些差距只能自上向下赋予，而不能自下向上抵达。当然，发展和向上不一定是所有文明的的绝对需求。很多时候，慢下来或许更能让文明内的无数个体甚至是整个文明“享受生活”。这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所以，终究来说，这也只是我的个人建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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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记住了。”
    ......
    对岸文明找寻“先祖世界”的时间并不长，按对岸文明发出信息开始排查最后被选定的那几个坐标起开始计算的话，在比一个月稍长些的时间里，他们就找到并抵达了那个在数万亿年前，其先祖被逐出的家园。
    同预想的一样，那个世界虽然看起来有些诡异，但是它是稳定的。
    那座规模庞大的惰性乱海出口仍然存在着，并且在数万亿年的时间里，惰性的乱海污染一直在缓慢改变着那个世界的性质——毫无疑问，对于架桥计划来说，那是一个绝佳的桥墩。
    在对岸文明寻找“先祖世界”的过程中，两岸似乎都没再发生什么撼天动地的大事。应该说，这一次，架桥行动终于可以成功了——不，这样说不准确，应该说，在虚空中如此多的智慧文明的期盼下，在虚空中所有虚空意志的注视与祝福下，在完全超越了时间的过去与未来无数智慧生灵的铺垫下，这事是不成也得成！
    甚至，这样想还不够！为了尽可能确保两岸之间的通讯联络稳定，在对岸文明出发前去寻找“先祖世界”的时候，联邦再一次调动漫漫长夜级，顶着应力带带来的巨大风险，不计代价的布下了更多装备着自洽法则装甲的中继站，联邦的要求是，必须有两个载人中继站能够在启动端点火之前到达临界层。
    与此同时，那些中枢神族们也使尽了浑身解数，在“联合i号”能够提供的有限的样本之下，他们尽可能多的解析了对岸使用的信息编码方式，来让两岸之间的通讯尽可能坚固到能够容许一切形式的信息流动——这次行动只能成功，没有任何留给失败的余地，这样说才对！！
    随着时间的不断临近，架桥现场的实况被同步给驻守于第二防线和第三防线的所有人。
    那座在四万亿年前随着Σ文明的陨落而落成的乱海巨门仍然平静地矗立在虚空之中，它的惰性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离奇的水平，如果意志足够坚定的话，即使是一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也可以直面这座巨门而不被污染所吞噬。
    在这座规模庞大的乱海巨门附近，有无数星星点点的闪光，它们是保证启动端维持稳定的辅助设备和充能设备的接口。为了避免架桥行动在这最后的关头再出现幺蛾子，启动端被大量的力场牢牢固定在了乱海巨门之外的空间中，以免启动端因为巨门释放出的微弱扰动而偏离原本的位置。
    同时，为启动端充能的能量源也被安置在了远离巨门的地方，它们所产出的能量将会通过转接设备输入启动端，这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充能设备启动时产生的超凡能量干涉到巨门的稳定性。
    虽然大家也知道，历经岁月洗礼和螺旋梯阵战役的冲击之后仍然稳定的乱海巨门恐怕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影响而再次苏醒，但是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上，没有人希望会这些“小细节”导致大的问题。
    两岸文明已经确定，在架桥真正开始时，星环联邦这边的启动端会率先激活。一方面，先激活的那一方作为架桥行动中的主导者将会面临更多的风险，相比于对架桥了解程度相对较低且远航在外的对岸文明来说，联邦显然更适合成为这其中的主导者。
    另一方面来说，星环的这一岸的大膜表面曾经受到的破坏要更严重，这也就意味着这里更脆弱，从星环这边开始的话，大膜产生的反制不会那么强烈，这可以使得架桥行动整体的安全性得到更进一步的提高。
    “乱海巨门状态稳定！启动端工作状态正常！”
    “开始充能！”
    响应命令的，是无以数计的超凡能量源泉。这些强大的动力炉利用虚空衰变来的超凡能量被输入到启动端的内部，并且开始将这把承载着两岸智慧文明未来道路的钥匙唤醒。
    咚......咚......咚......
    熟悉的震颤声再一次出现了，这声音缓慢但有力，如同正在搏动的心脏所发出的声音。启动端开始苏醒，乳白色的光柱开始从启动端的天极射出并无限延展。随着光柱的点亮，启动端苏醒时对周围世界产生的影响开始显现，许许多多的世界记录到了横跨太空的明亮光脉冲。
    只是，这光脉冲不包含能量，也不会与秩序世界相互作用——恐怕在这之后，那些生存在这些世界内部的文明会把这当做未解之谜，长久的流传下去吧。
    “启动端充能完毕！开始计算容许时间误差！”
    充能结束了，而此时，启动端迸发出的乳白色光柱也同样达到了全盛阶段。在它释放出的煌煌光芒照耀之下，曾经的一切光源都已经变成了白色天幕中星星点点的暗斑。
    计算的结果出来了——按照对岸所使用的时间制进行换算的话，两岸启动端先后启动的时间误差上限为一小时——这已经远远高于目前两岸之间进行通讯需要面对的“硬性延时”。
    光柱辉煌明亮，但是观看这道光柱的人与神却都在沉默中等待着。
    对岸文明已经在他们的“先祖世界”那里建造起了规模庞大的供能系统，但是要想唤醒启动端的话，他们仍然需要大约三天时间。
    三天后，对岸启动端充能完成的消息如约传来。
    按照约定，本岸的启动端率先启动。辉煌灿烂的白光被收束起来，启动端化作锋锐的白色长矛，光亮直直的射入乱海巨门的内部。流光在巨门的底端被阻碍，分隔两岸的大膜再一次开始被秩序文明创造的伟力推动。
    然后，情况似乎僵住了。
    “再等一等，时间还够，多些耐心......”尽管接触架桥，知晓虚空真相的时间还并不长，但是这件事已经在维多维尔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时，他就像是在尝试劝告自己一般低语着，紧握的双手也微微有些颤抖。
    忽然，毫无预兆的，启动端形成的明亮白色光球骤然扩大，规模空前的大门出现在了众人与众神的目光所及之处。
    维多维尔揉了揉眼睛，他再一次确认了眼前的情况——没有发生意外，没有灾难性的乱海污染爆发出来，大桥已被顺利架起。
    大业……功成了，在悄无声息里，在突然之间。
    ——大业纪年卷完——

 第540章 两岸谈话

    第540章 两岸谈话
    规模空前的大门已经打开，跨越虚空两岸的长桥被成功架起了。
    但是，谁都没有因此而直接欢呼雀跃。
    人也好，神也好，所有驻守在防线上的生灵们都在紧张地注视着那道宽广无比的巨门。
    按照架桥之前两岸文明共同定下的谨慎方案，联邦与对岸文明的第一次接触不会选定在虚空的哪一侧，而是会在长桥的内部。代表两岸第一次会面的代表则是双方全部的虚空意志，他们约定在虚空桥的中间见面，双方都不会携带任何随行人员或者随行载具，以免引起误会或者摩擦。
    大桥的确是成功架起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能放松的时候。
    “对岸文明”的真正面目究竟是怎样的？在这次会面以前，没有人敢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仅仅是隔着薄薄的躯壳，不同智慧生命的思想与理念都会有无穷无尽的差别，更何况是隔着大膜，以前未曾谋面的对岸文明呢？
    对岸文明此前的合作态度会不会是装出来的？对岸文明会不会有阴谋，之前所谓的“叛军强行架桥”会不会是对岸文明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对岸文明对虚空和秩序的理解与本岸文明是否一样？对岸文明会怎样看待两岸之间必然存在的分歧和差异？
    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将会随着第一次会面的结束而被揭晓。
    无论是把守在大门附近的强大神明，还是守候在后方防线随时准备倾泻炮火的凡人，他们都已经在心中捏了一把又一把的冷汗。
    从门中出来的会是什么呢？是对岸文明的大军，是内在已经被替换的虚假躯壳，又或者......就是联邦的那两位执政官，同进去的那两位一样，如假包换？
    第一次会面的时间会持续多长没有被确定。
    因为在之前的交流中，双方都无法确定两岸之间的会谈究竟会出现些怎样的情况，也就更遑论敲定下来谈哪些具体的内容了。
    在之前的方案中，两岸文明都已经声明，决定这次会谈的一切细节的是虚空意志，而虚空意志的“孩子们”无力更无权干涉。但是，虚空意志的孩子们有权也有能力去保护自己，以及处于自己背后的万千文明。
    此时此刻，组成星环联邦的所有文明、来自星环联邦的所有大能都把自己能够释放出的最强破坏手段指向了大桥的出入口，而紧急编组的联邦快速反应部队也已经处于备战状态。
    没人奢望依靠这些就能直接炸塌整座大桥，但是万一万一——如果有意外发生的话，这些攻击至少也可以暂时把来自对岸的“入侵”瘫痪掉，并且给快速反应部队争取到夺取长桥出入口以及在长桥内驻扎下来的时间。
    维多维尔同样在等待，等待着会议的结束。
    他已经塑造好了信息的导流通道，星阵之终和神圣意志随时可以开火，在他的身边，九层殷红的浩渺长天上下，红色的巨大恒星已经蓄势待发。而在自己与身后，无以数计的虚空要塞和规模庞大的舰队也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能量，只待一声令下，无穷无尽的炮火就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被轰到长桥的出入口附近。
    突然间，维多维尔注意到，虚空桥那边似乎出现了一青一白两道微弱的辉光，紧接着，长桥那里似乎变得热闹了起来。
    他已经在自己的意识里设置好了最后一个开关，只要情况稍有不对，总旗舰就会开火。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围绕在大桥周围的第一道防线和第二道防线却始终处于沉寂之中，没有任何战争将要爆发的痕迹。紧接着，维多维尔接到了一连串复杂的密码，这些密码表明了一点——从长桥中归来的仍然是联邦的那两位执政官，躯体和内在都是，如假包换。
    “那么两位神王大人，现在请告诉大家，您们在虚空桥中都谈了些什么样的内容呢？您们得到的结论又是怎样的呢？”密码失效进而被注销之后，来自长桥出入口的实时景象也开始被各个防线所接收到。在暂时的安心与对未来的担忧的矛盾心理下，人与神都在静静地听着两位虚空意志的答复，他们也迫切的想要知道，这次应该是虚空中规格最高的会议里，大家到底都谈了什么？
    “哦，这个啊，我们谈了很多。”被问起这个问题之后，看起来原本已经冷静下来的幻羲勾晨两“人”再一次变得眉飞色舞起来：“首先，我们都要庆祝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的大虚空一族从今天开始可以说人丁兴旺了！对岸有三个虚空生物！整整三个！我们一族的人口翻了一倍还要多！啊对了，我们还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以后可以随时随地互相去对面串门旅游......”
    两“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全然没有注意到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脸色先是变得惊讶，随后又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再垂下来不知道多少条黑线......
    “那......两位神王大人，恕我们直言——那个，关于理念有没有冲突，两岸合作的可能性，双方对秩序的理解和对未来发展的规划......您们有谈到或者提起吗？”
    等到大家在一脸黑线中听完了两位虚空意志的滔滔不绝之后，终于有人或者神忍不住把这个被大家憋了许久的问题抛了出来。
    “嘶——”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勾晨和幻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又上上下下把周围打量了好几遍，最终，他们注意到自己终究是躲不过孩子们的灼灼目光之后，两个人才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回答道：“也许，可能，大概，应该......我们似乎是忘了谈这些了。”
    “啪！”维多维尔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伊兰迪斯，你们的父神母神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别看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对，他们是谁呀......”这一次，伊兰迪斯干脆连脸都没露。
    “......散了吧，大家都散了吧，不管怎么说，照这么看，这仗是肯定打不起来的。大家都散了，留下拦截虚资讯流的常备军就可以了，剩下的各位去忙各自的事情吧，很抱歉打扰大家了......”没过多久，防线警戒等级下降的命令就传遍了联邦的大小邦国。
    而维多维尔注意到，由Σ第一监控站撑起的九重天空几乎是一瞬间就软绵绵的趴了下来。
    ......
    “......所以说，你们后来都是怎么谈的啊？”
    在虚空烈阳上，帝国的两艘总旗舰此时此刻正“趴”在一块相对平坦的阳面上，维多维尔枕着手同样躺在白色火海之中，而在他旁边一点的地方，维斯瑞凡正在饶有兴趣的听着他讲那场意义重大，但是却非常难以被记录到历史中的会议。
    “等到第二天的时候，两岸文明才都派了正式的外交官代表团，有他们去谈那些更为具体的事情......不过，怎么说呢，虚空意志第一次的“会谈”之后得出的结论还是有效的——两岸文明的理念也好态度也好，在很多方面都是高度一致的，这基本上意味着两边应该是不会打起来了......算了，别问了，真的不是很想回忆。”提起当时的景象，维多维尔还是一脸黑线。
    “那后面都谈成了些怎样的成果啊？你应该是有权知道这个的吧？”维斯瑞凡并不想放过他，毕竟这么亘古罕有的话题，错过了要想再遇到那可不容易。
    “嗯......对岸有三个能跨越虚空的文明，联邦之前只是接触了“希灵帝国”，对另外的“星域神族”和“休伦神族”还知之甚少，所以最开始谈的话题也不多。毕竟两岸文明相识的时间还很短，彼此认识的都很有限，现在要是过早的制定文明层面上的框架，那恐怕会对日后两岸之间可能的合作造成相当多的、不必要的限制。”
    维多维尔躺着想了一会，“不过，有一件事还是挺值得注意的。”
    “什么？”
    ““希灵帝国”的另外一股势力，他们自称为“深渊帝国”。他们希望能到这一岸来发展，然后利用这一岸的材料制造出一个新的“希灵帝国”再返回对岸。”
    “......就这么直直的说出来了？”维斯瑞凡皱皱眉头，“听起来的话这事情可不小啊。”
    “是啊，这事情的确是不小，我是听说这件事情扯皮了很久，毕竟让这样一个势力出现在算得上是联邦腹地的虚空中......任谁都不会轻易接受的。”
    “那最后的结果呢？”
    “联邦代表提出了两点，如果“深渊帝国”能够接受星环提出的条件，那么联邦就会允许这件事情，第一点是要求“深渊帝国”的活动范围要受到约束和限制，他们可以在本岸展开试验，但是他们包括试验在内的任何行动都不得干扰星环联邦，以及星环联邦下辖的文明的正常生产生活。”
    “以及，他们的试验也不能对本岸虚空造成破坏，并且如果他们准备做可能触及到“联邦安全”的试验的时候，他们需要向联邦报备，并且在试验进行中需要有联邦特使全程监督——如果联邦特使认为他们的行动超出了安全界限的话，“深渊帝国”可能会被遣返。”
    “那......这些听起来应该是一点吧？”维斯瑞凡眨了眨眼，“第二点呢？”
    “条件对等——即对岸文明也允许联邦派遣队伍前往对岸进行研究。”维多维尔长出了一口气：“毕竟现有的试验结果已经能证明一点：来自对岸的物质可以免疫本岸的乱海污染造成的侵袭，不是具有抗性，而是直接免疫。这样有诱惑力的结果，谁会轻易选择拒绝呢？”
    “嗯......”维斯瑞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还有别的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的事情......哦，还有就是，两岸文明都有声音提到，要尽快让两岸之间的交往难度下降，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最重要的也是最优先要被解决掉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让虚空桥的应用变得不再那么敏感——那两个声音建议成立一个“虚空长桥办事处”。”
    维多维尔回忆道，“这个办事处需要在桥的两岸出入口和桥的中间各设置一个处理站点，用来处理前往对岸的申请。而这些站点里，两岸都会派遣被虚空意志和诸多文明信任的个体去驻守......”
    “听起来是很正常的建议啊，为什么会把这个事情单独领出来呢？”
    “建议本身的确是正常的建议，不过“来自两岸文明的声音”就比较有趣了。”维多维尔似笑非笑的说道，“两岸文明提出这个声音的个体......她们的名字都叫“弥月”，表音表意等等一切都完全一样，在之前两岸从未接触到彼此的情况下，两岸却各有一位主神级别的个体居然能重名——这还不够有趣和令人感到惊奇吗？”
    “哦，如果是这样说的话，那确实——嗯？！”
    “维多维尔/维斯瑞凡陛下，黑门要塞检测到紧急情况，应力带/不连续带的位置突然出现了巨大幅度的变动。目前，应力带的活动范围已经重新稳定，但其活动上界已经上浮至中层大区的上端！”
    “要塞本身与两支漫漫长夜级舰队的情况如何？”
    “没有受损，应力带没有影响到黑门内部的稳定环境！但是陛下，按照之前的上浮速度计算的话，应力带将会在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上浮至乱海出口！”
    “什么？！”

 第541章 辞旧与迎新

    第541章 辞旧与迎新
    大桥成功架起之后，应力带出现了突然性的快速上浮——这种情况是未曾被预料到的。
    不仅仅是黑门要塞，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厄尔休拉帝国的修勒要塞，万华神庭飞地的科拉超深层乱海广播站，还有分布在神界周围的，监控那些亘古乱海巨门的深层监测站也都发现了应力带突然上浮的情况，应力带位置的突然变化绝对不是仅限于几个位置的个例，这应该是一件影响范围为虚空全境的大事。
    在近百万年前，应力带就已经被星环联邦的研究者们察觉到。生成之后，它一直在以相对恒定的速度上浮，按照计算，在架桥之前的时候，应力带应该还需要数百年的时间才会上浮到乱海出口附近。
    但是现在，应力带的突然性上浮已经让这几百年的时间不复存在了。
    唯一可能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因素......就只有那座虚空大桥了。除了那座大桥之外，联邦的学者们已经想不到最近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这道规模大的无法想象的应力带出现如此迅猛的变动。
    可能是虚空大桥架起之后，两岸不平衡的虚资讯已经开始了猛烈的对流，这使得秩序世界对乱海的压制力暂时变弱了。也可能是架桥本身对大膜造成的“破坏”使得大膜受到了影响，这进而推动了应力带的突然上浮。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无论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现象的发生，那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突如其来的变动已经使得原本的部署与计划被打乱了。
    在这最后的一年里，还能做些什么呢？
    ......
    “目前，我们需要改变紧急扩张的具体执行方式，旧有的执行方式虽然可以保证被纳入联邦体系的世界更为安全，但是它也存在着扩张速度慢等弊端，而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速度。”
    “位于虚空深处的开拓队伍发回的报告显示，他们在航行过程中遭遇到世界碎块与末日残骸的几率正在快速增加，虚空中正在被不明的毁灭浪潮波及的世界数量正在增多，这股“毁灭浪潮”破坏现有世界的速度正在加快，它现在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它在架桥成功之前时的速度。”
    “不要再让负责紧急扩张的队伍成阵线的推进了，那太慢。把大编队拆成更多的小编队，让大家散开，尽可能的让小队能抵达更远的位置！必要的情况下，只要看一眼，目光的接触就足够让那个世界纳入被保护的范围内了！”
    “但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你我都知道，架桥成功之后，大灾变只是被削弱了，但是它仍然会爆发出来！还有，乱海污染在大灾变之后虽然会被削弱，但是它们不会消失！况且，乱海污染很有可能会在大灾变爆发之后进入到一轮新的高爆发阶段！没有得到妥善处理的世界在乱海污染面前一击即溃，那么这所谓的庇护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总会有更多的世界从之后的乱海污染中幸存下来的。”
    “这无异于让那些本可在悄无声息中平静死去的生命面对炼狱！”
    “难道他们就不配得到我们的庇护？！相对安全但是进展极其缓慢的阵线推进对于那些远离阵线的文明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不公平？”
    ......
    “拆解所有的“伟大征程”级虚点跳跃船当前的编队安排，所有虚点跳跃船就近重组小型编队，一支编队所包含的伟大征程级总数量不得超过三艘，各编队按照三级自由航行规则向虚空远处跳跃。在跳跃过程中，对路径上经过的世界给予注视，必要的情况下设置主权设施。拥有主权设施的世界应当在十次跳跃的范围内形成可以形成虚空封锁效应的封闭防卫圈......”
    “近来，星环最高议会那边之前的争吵好像很激烈？”在虚空烈阳上，维斯瑞凡看着面色有些凝重的维多维尔询问道。
    “是啊，吵得很厉害，各个邦国对紧急扩张的理解和实际的执行方式都不太一样，那些神们也是，他们之间的理念差异还是挺明显的。不过说到底，还是架桥之后，有许多事情的变化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料，这些预料之外的变化不仅使得曾经的诸多安排变得难以进行，更是使得大量建立在虚空大灾变时间不会提前或者会被延后的基础上的预案失效了......”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无论怎样作决定，决定都会带来损失和牺牲......现在的我们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谈到那些无可避免的牺牲，回想起之前最高议会上见到过的，从道理辩论险些发展成物理辩论的唇枪舌剑，回想起那一句句尖锐但实际的话语，维多维尔发现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
    虚空无垠而广阔，它太大了，除非文明再取得数次革命性的突破，出现多次足以颠覆以往认识的爆炸性技术革命，否则无论联邦的疆域如何向外扩张，它所能占据的区域相比于浩瀚的虚空来说也始终是趋近于零的。只有处于虚空意志庇护下的生命才能挺过大灾变，而虚空意志视线以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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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公平，但是现在看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除了最终的逝去，虚空中恐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
    “对了，莉尔，你感觉如何？”
    “感觉还好......你是说那座超级乱海出口有无异样吗？目前我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维斯瑞凡看了看自己。“啧，不过该做的防卫措施还是一项都不能少......毕竟那是跟乱海连接着的东西。要是真的这个时候炸了......那岂不是成怪事了？！对了，既然长桥已经架起，大业也就自然而然的功成了——我们是不是该改元了？这次年号你来提请一个？”
    “嗯......新年号啊......虚空纪年怎么样？”维多维尔想了一会之后建议道，“以及，我觉得虚空纪年的元年可以是第零年而不是第一年，等到大灾变结束之后的那一年，我们再认为是虚空纪年的第一年。”
    “好啊。”
    话说到这里，两人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一时间里再也找不出其他更多的话题了。烈阳上不起眼的小小别墅被寂静所笼罩。
    “我会一直在内环防卫轨道上等你，要回来啊。”
    “嗯。”
    ......
    迈向深远虚空的伟大征程级仍在继续着自己的伟大征程。
    每当有一个世界从自己身边掠过，巨大的飞翼舰船就会向那个世界多投去一些注视。在它的舰体内部，工业模块没有间歇的运转着，将无以数计的无人机母舰或者是虫巢母舰从充盈着超凡能量的熔炉之中塑造出来。这些无人机母舰会被定期的发射出去，它们会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扎根，然后继续着开拓与注视的过程。
    因为有这些能够快速扩张无人机群/虫群的存在，帝国才能代表联邦向虚空中伸出救援之手。每一艘伟大征程级在向虚空更深更远的地方航行的过程中，它自身都如同一个顶点，在它的身后，则有一个巨大的扇区正在被它拖拽着前进。
    虚空中，有无数这样的单位正在向更深更远的虚空中前进，有无数片这样的扇区在放大、在扩散。
    只有处于扇区内的世界，才能得到虚空意志的庇护。这些得到庇护的世界会在即将到来的虚空灾变冲击之下得以幸存。
    伟大征程级在飞跃无数的世界时，这些舰船将会给沿途经过的世界留下更多的影响。部署于那些被紧急纳入庇护范围的世界以内的主权设施会在较短的时间里启动，它们会用独到的方法隐藏自己，而无数舰船在飞跃虚空的同时，它们也撒下了母文明的影响。
    或许在未来，会有更多的文明惊异于自己的学者们在什么时候提出了信息大一统的构思，会惊异于世界的奇妙，他们会用自己的方式去验证这些猜想的真实性，然后在豁然宽广的道路前惊喜的发表很多不着四六的感慨......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很久之后的后话了。
    近来......情况有些变化。
    无论这些舰船再怎样远航，都仿佛是在原地踏步一般，虚点跳跃引擎和常规的虚空引擎都清楚地显示了“舰船正在航行”这个结果，但是飞船的前方却越来越空旷，越来越虚无缥缈。到最后，那些如同点点星芒一般衬缀在黑暗天幕中的世界完全消失了，混沌的黑暗幕布展现在所有舰船的面前。
    或许，现在是时候回去了。
    在虚空烈阳周围，帝国集结起了规模空前的强大武装力量，这些武装力量围绕着虚空烈阳建立起多道防线，将那团明亮耀眼的炽白光团约束在防线的内部。
    大灾变快要来了——决定虚空烈阳能否在虚空的下一个纪元继续照耀帝国的时刻即将来临。
    应力带正在波动着，以缓慢但是无可阻挡的姿态缓缓上浮，逐渐逼近乱海出口，逐渐逼近所有秩序实体得以存在的“地基”。
    “这里是黑门要塞，黑门要塞已经与所有驻扎于乱海领域中的深层设施联网。黑门要塞与星环联邦建立的大灾变倒计时钟同步。现在，要塞将向皇帝议会与维多维尔陛下汇报应力带上升情况，请进行相对应的时间同步。”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三天。”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一天。”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十七小时。”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五小时。”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一小时三十五分。”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十五分五十六秒。”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四分十二秒。”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一分三十七秒。”
    ......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二十一秒。”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九秒。”
    “距离应力带上浮至乱海出口还有约三秒。”
    “应力带已经上浮至乱海出口高度，应力带已经消失。”
    虚空大灾变爆发了。
    周围的寂静并没有被打破。
    虚空烈阳仍在正常地吞吐着无以数计的宏伟日珥，围绕在烈阳周围的舰队仍然稳稳地停泊在轨道上，整个帝国的喧嚣与宁静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许多的生命甚至还在深眠之中。
    这些生命在入眠之前或许在考虑自己未来能做些什么，或许会觉得虚空烈阳周围出现了比平时多的多的舰队是比较奇怪的。他们可能在计划着如何装修自己的新家，也可能在计划着醒来之后准备如何充实自己......
    然而，无论怎样，仍然处于深眠之中的他们没有被打扰。大灾变的的确确是爆发了，但是它爆发在秩序生命可以看得见的区域之外。
    帝国完好无损，虚空烈阳完好无损。告别旧的纪元，拥抱新的纪元的钟声敲响了。
    “伍德，我仍然在。”
    “嗯。”

 第542章 未来(终章)

    第542章 未来（终章）
    虚空大灾变爆发了。
    但是，在以星环联邦为中心的秩序世界里，大灾变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甚至，有许许多多的生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跨过了新纪元的门槛。
    不过，这是件好事——统治者与管理者们的作用，不就是让治下的广大生灵拥有能这样“稀里糊涂”的机会与权利吗？
    大灾变爆发的消息众神已经知晓，而强大的凡人们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得知这一切的全部真相——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大灾变是一件过于震撼但是现实影响非常微弱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多多少少需要经过包装之后，它才能被比较好的推广开来。
    大家先前在干什么，那么他们现在就还在干什么。大家先前要去干什么，那么他们就还要去干什么，一切并没有因为新纪元的到来而产生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包围在长桥附近的四道防线仍然在拦截可能出现的“穿越者”与“偷渡客”。
    长桥连接两岸之后，借助这条通道，虚空两岸的不平衡正在被中和，迅猛的虚资讯对流就是两岸中和不平衡的具体方式。这些虚无缥缈但是体量巨大的信息浪涌正在通过长桥流向相对于各自而言的对岸。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虚资讯虽然虚无缥缈，但是它们并不是不会对现世产生影响。在它们猛烈涌向虚空长桥的时候，伴随着接连不断的天震，虚空中出现了一个中心位于长桥所在地的大漩涡。
    在虚资讯被大漩涡吸到对岸之前，它们有可能会从它们经过的世界中抓住或者刮走某些实体——一个或者几个生命、星球、星系、智慧造物、自然现象或者别的什么。
    四道防线的作用，就是拦住这些可能无辜也可能不怀好意的“穿越者”与“偷渡客”。它们之中的弱者如果进入长桥，长桥里的环境最终会杀死它们。而如果是它们之中的强大者进入长桥，那么这些个体就有可能在长桥的内部制造不安定的因素，必须对此严加防范。
    到目前为止，设置于本岸的防线至少让绝大部分具有此性质的事件止步于长桥之外。不过，即使防御已经如此森严，大家也不敢绝对打包票的说“所有未经许可的实体都已经被成功拦截”。毕竟，虚资讯洪流的总量太大了，一点微不足道的信息如果拥有了足够合适的样子，它们混入其中并且最终没有被察觉到，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样的事情真的能实现吗？
    虚资讯洪流的终点是对岸的虚空，或者是对岸的某个或者某些世界之中。来自本岸的信息体如果想要到达自己的终点，那么它将会从本岸之中的某个秩序世界或者某片秩序场内出发，然后毫不停歇的跨越长桥，抵达对岸那还并不适合自己的虚空环境，再被对岸的某个世界吸引进去，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恰到好处的被对岸的信息所替换......
    茫茫虚空，概率无限，如果说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那么这个观点或许本身就太绝对了些。只是，如果想要凑齐如此多的巧合，拥有如此多的好运可供消耗......这样的“穿越者”或者说“偷渡客”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又有怎样跌宕离奇的传奇故事，才能配得上这样的经历？！
    ......
    虚空纪年，第一年。
    虚空烈阳上。
    “长桥办事处的建设过程很顺利。目前，双方的确定的审核人正在陆续就任，等到长桥办事处正式开通之后，一些小规模的跨岸活动应该就能得到许可了。不知道到哪一年的时候，去往对岸也会变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呢......”
    浑身放松的维多维尔整个人呈现出一个大字型懒洋洋地躺在虚空烈阳的表面上，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奥术王座与虚空矩阵也同样静静地停泊在这片广阔的白色汪洋之中。不时有微弱的涟漪靠过来，就像是做按摩一般轻抚着维多维尔的身体。
    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曲折之后，现在自己终于可以真正的放松一下了。
    “嗯......”胳膊被当成了枕头，在维多维尔的脑海中，此时似乎有许多想法正在涌现出来，但是想要确切的捕捉它们又很困难，它们就像火花一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会留下任何明显的痕迹。
    “睡着啦？想什么呢？”
    “啊，莉尔。”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维多维尔醒了过来，他看见了长久以来陪伴，或者说照耀着自己的身影，以及身影背后，那遍布群星的澄澈天空。
    “莉尔，你现在怎么样？”说着，维多维尔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姿势，然后将自己枕着的一条胳膊分给她，“也没什么，一些有关于之前那场“螺旋梯阵战役”引发的一点点随随便便的猜想罢了。”
    “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维斯瑞凡枕上了维多维尔的胳膊，“透露一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嗯......就是想了一下乱海里的污染总量和世界的对应关系，乱海污染如果是无限的，那么它应该是怎样的无限？虚空的本质又会是怎样的？虚空之中是否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真理？架桥之后，新的虚空纪元将会发生些怎样的事情......?”
    “这可不像是“随随便便的猜想”啊。”维斯瑞凡似笑非笑的啃了自己的枕头一口：
    “我们已经架桥成功。而未来……至少，它已经从闭合走向了开放。”
    “嗯……也对，至少从现在看得到的部分来说的话，希望，秩序，稳定与发展将会是最终的主流……”
    “现在可以放松一会。”
    维多维尔眨了眨眼睛，遍布在天穹中的防卫舰队如同繁星，这个场面自己从前已经看过很多次，但是烈阳上的这片星空......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清澈过。似乎......自从上次自己的眼睛被虚空意志治疗复明之后，自己的眼睛似乎就变得比之前更加清亮了。
    恍惚之中，维多维尔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从那之后，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东西，也可能不是忘记，而是暂时把它们放在了记忆的深处和假设的偏远地区。将那些想法放在远一些的地方之后，自己不会因为它们的存在而焦虑，更不会因为它们的折磨而发狂——但那些想法会是什么呢？似乎涉及到了很宽泛，很广阔，很巨大的东西......
    算了，既然已经遗忘，又何必刻意去回忆它们呢？过于遥远的事情，现在又何必去担心呢？就像虚空之中发生的灾难，它们不会因为没有离开大地的凡人的无视而消失，但是凡人们并不会因为这些虚无缥缈的灾难而茶饭不思——他们需要面对现实的生活，现实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意义所在。
    那么放眼现实的话，当下或者近在眼前的部分都有什么呢？
    帝国在不久之后会正式申请加入星环联邦，成为“人间列王”议会中的一员。相关的谈判应该会在之后进行，皇帝议会已经开始为这次谈判而进行准备。而λ文明联合体也同样有此意向——不过，那就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而在更久远的以后，帝国肯定需要根据新的环境来调整自己。帝国可能需要在许多方面进行改变，例如，帝国可能需要重新将现有的一些部门进行拆解重组，同时根据现有的情况组建一些新的部门，这是肯定会有的事情。
    帝国可能会需要调整甚至修订新的规范，在未来，帝国有与星环联邦全面接轨的可能性，如果想要保证交流通畅的话，帝国可能需要将许多的规范和标准调整到与星环联邦接近的水平。
    除了这些事情，帝国还需要处理一些更加具体的事情——目前，大量的国民仍然居住在“临时住所”，疑似的超级断裂带带来的冲击、星环联邦的出现和Σ决战旗舰队的ck轰炸使得他们离开家园，并且他们将难以返回曾经的居所。
    于这些国民还需要进一步的安置协调，帝国各部需要采取措施，尽快让他们能重新拥有固定的安稳生活......
    “嗯......”维多维尔一项一项地思考着，除了这些内政问题之外，外在的问题同样存在着——按照神明们的推测，架桥成功之后，乱海污染可能还会有一段新的高爆发阶段出现。
    不过没关系，在新的灾难爆发之前，帝国的准备已经妥当。
    未来值得期待。
    ——虚空纪年卷完——
    ——星明帝国正文部分完——
    ps：后面的部分是番外章节。

 第543章 番外——【或许……过去与未来】

    第543章 番外——【或许……过去与未来】
    【本番外对应于星环联邦成立之前，但不对应于某一段具体剧情与某一段具体时刻。】
    【混沌之初】
    这里的历史已经太过久远。
    资讯的诞生与湮灭可以抹去几乎所有的痕迹。
    即使是神明，也只能从这破碎的历史与腐烂的记忆碎片中整合出不甚明了的只言片语。
    某些更加实际、更加绝对的距离阻止了技术弥补那其中的裂痕，许多真相已经被湮没。
    ……
    纪元伊始，虚空之中环境异常动荡，偶尔存在的秩序体与混乱的世界之潮，以及仍在沸腾的异质乱海彼此之间没有丝毫兼容之处。
    纪元之初，虚空意志还未完全“苏醒”——为了确保“传承”的安全，虚空意志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确定虚空中秩序的，第一批拥有足够程度的信息扰动力的存在——他们甚至称不上是文明的完全。
    除去几乎可以代表太初混沌的多埃兰卡“虫族”之外，虚空中还存在着一个“勉强”的秩序文明——涅洛卡特。
    这个文明似乎已经忘却了绝大部分事情——它们自己原有的形态，它们曾经的绝大部分历史......
    它们似乎被赋予某种寄托，又似乎进行过某种欺骗，还进行过某些规模达大到难以想象的牺牲......那些过往，那不知跨越多少领域，涵盖多少记忆的过往，现在已经不再重要。
    ......
    在那个没有任何虚空秩序统合者的时代，世界是混乱的，秩序是不明朗的，一切稳定的规律都还没有生成。
    虚空之中几乎彻底失控的创世纪活动使得无以数计的畸形世界毫无规则的生死明灭。
    幽光无尽之泉，是文明生存的唯一希望。
    只要希望还在，发展就不会停止。依靠无尽的资源，文明在相当短的时间里凭借着自己已经彻底变异的记忆恢复了许多东西......一切看起来似乎真的都已过去。然而，无尽跃升的幽光在推动涅洛卡特文明复苏的同时，也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多埃兰卡的存续和发展——双方的基础存在基调互相违背。
    战争不可避免。
    据说，混沌冲击与幽光的力量几乎点燃了整个虚空中那个时候所有相对稳定的世界——在长久的战争之中，多埃兰卡实际上也从无数被吞噬同化的涅洛旋光造物或者个体之中感觉到了某种被称之为秩序的模式与力量。
    多埃兰卡虽然是在混沌之中诞生的，类似于虫族文明的超个体，但是这不代表它没有智慧——在最开始，这个庞大而混沌的意识企图利用涅洛卡特造物的性质来更好的使得自己占据优势。
    但是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涅洛卡特的某种搅动和虚空本身的“宁静趋势”正在使得那曾经混沌而不受控制的创世纪活动，以及杂乱无章明灭不定的混乱世界结构缓缓改变——即使是混沌的智慧，也能感觉到这正在发生的变化。
    在继续战争的同时，这个混沌的智慧超个体开始尝试追求对自身进行秩序化改造的可能。然而，长久以来固有的生命形态，使得它们根本不可能拥有类似于涅洛卡特文明那样高度凝固的秩序状态。
    在不可避免的衰落之中，虫族的部分混沌首脑尝试按照一切被它们所捕捉的秩序结构所制造“核”，也就是种子。
    这颗种子性质如何，会长成怎样已经与存在本身无关，它们两者本身就已经站在了秩序的对立面上——在被认为是最合适的环境之中，它们种下了这颗“核”并干净利落的湮灭掉了与核有关的所有存在联系。
    与此同时，分布于虚空两岸的涅洛卡特文明的共同架桥行动在并不周全的考虑下失败，扩散的污染湮没虚实，文明遭受不可逆转的重创。
    曾经的尝试最终失败，投机取巧换来的只是延缓以及更高层面上的短暂迟滞，没有人能够躲过那必然到来的死刑。
    过往的细节已不可考，但乱海……它们是一切存在的反面，一切秩序的终结，一切规则的最终回归。这样的手段……还不足以越过那同自身一样高的深渊。
    两大难以明晰的存在即将彻底灭亡已成定局。
    【动荡的历史】
    在文明消亡之后，虚空似乎出现过一次无限短又无限长的......宁静，那一刻已经无法追溯。
    或许......这才是纪元的开始。
    文明自身崩溃之后，大量彻底失去自洽属性的，正在迅速湮灭的残骸在虚空相当大的范围内留下了一圈又一圈涟漪，这些涟漪大多都彻底消散了，它们或许只能在某些大门中留下一些诡异的痕迹，但或许，有一些关联确实存在，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被这些残骸完全释放出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几乎已经彻底消散的核所残留的、那几乎微不可察的最后残留影响终于附着于某些秩序结构，而在残骸彻底腐坏毁灭到失去历史之前，意志传承者还未被完全烧毁的旗帜被一个来自偏僻角落的初生者接纳。
    那些影响中似乎透露着某些秘密：
    在那些仿佛世界的缺口一般泛着黑红色诡异花纹，无形无质且异常危险的圆形大门之下，似乎埋藏着某些虚空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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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扰动在扩散过程之中直接插入世界的存在基层。这样的外来扰动使得相当数量的生命收到了重大的影响——从蹒跚学步，到直面大门，影响带来的后果无处不在。
    这是相对而言非常漫长的时间——漫长到残留影响最终孕育出生命，再到曾经茹毛饮血畏惧火光的秩序精灵拥有跨越世界横渡虚空的力量。在长久的发展之中，这一段相对稳定的虚空周期内，直接或间接的诞生出了数代离散在虚空中的，在潜移默化之中接触了虚空真理的顶级文明。
    在或许可能是遗物影响，也有可能是更加久远的“虚空之遗”启发之下，这些文明在发展到了足够的程度之后便纷纷启动了属于自己的架桥计划——然而，巨大的认知欠缺与实际上的错误在相当程度上欺骗了生命们，无以数计的智慧被乱海吞没，它们直到被抹除之前才会发现自己操之过急......
    这些单方面开启架桥尝试的文明几乎全部葬身于乱海反震和虚空乱流之中。
    而这些文明一次次失败所造就的乱海反震不仅使得曾经的两位传承者疲于奔命，更影响了虚空意志最初的“造物进程”。
    在懵懂之中，为了顾及传承而转嫁了大量自身力量的虚空意志的彻底恢复与觉醒过程相当漫长——在虚空意志真正明确了自我与世界环境的某些异同之后，许多秩序存在几乎立刻就给予了他灵感。
    但是......道路似乎总是充满荆棘与曲折的，虚空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即使是自己，也需要长久的理解之后才能最终把握。
    ……
    当包括象征着创造之火的神明们在内的神族文明在虚空中站稳脚跟，第二位虚空意志苏醒并同样经历了无数的事件之后，秩序开始繁荣。无边的神界遮蔽了影响中的暴戾，无限的结构过滤了过早的超然，秩序不再作为一类固定的结构，他们更多地开始作为一系列活的理念流转于神明之间。
    在所有被纪元之初奠定“最初规律”的，多条并行的文明主轴资讯时间以外，世界集群在已经稳定的虚空环境之中生死明灭的轮回已经超过数万亿次。
    【神力的光辉】
    无数年的游历，失败的造物，无法被弥补的孤独……在或许矛盾或许相辅相成的各种因素共同影响下，或许可以看作是曾经文明的存在“意义”的延续者分别被两位虚空意志接纳所接纳——独特的扰动权柄被虚空意志赋予这些无数次挣扎在生灭边缘的超级文明——在秩序的更替交叠之中，相比于曾经而言，真正庞大、稳定且“健康”的神系，稳定的顶级文明开始诞生了。
    虚空中，存在着些许异样，那或许是跨越一切而留存至此的标记。即使是已经消亡的资讯也并非无迹可寻——越来越多的感知引导着神明们接近那危险而神秘的乱海出口。
    然而，随着神族探明的范围越来越巨大，曾经某些被看做是莫名其妙或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仍然残留影响的“诞生本体”也开始逐渐映入神族远征队伍的眼帘——在曾经的黑暗之中，遥远的秩序本土之外，还未探明的“认知白区”深处，众多超级文明甚至是顶级文明的“墓碑”使得神族也暂时停止了冒进，转而开始探究细节，向稳向好发展——
    无论是那一座座仿佛虚空巨眼的亘古乱海巨门，还是那一系列已经支离破碎毫无保留价值的超凡造物，亦或是那一个又一个标志着文明所做过的一切的“墓碑”和残缺的“架桥技术描述碎片”等等等等，这无以数计的、已经支离破碎的故事、已经不复存在的现实，已经被彻底撕毁的理论体系提醒着神明们，这其中背后可能蕴含着怎样的真相和怎样的残酷。
    在这些卷宗被小心的整理并收录之后，神明对于架桥行动的整体走向开始趋于保守，更多的力量和注意被转向，被用于发展。对于秩序世界而言，那是无比辉煌而灿烂的时期。
    但是辉煌下，忘川带来的影响不能被无视，存在与辉煌的深处，暴烈与危机的痕迹也同样未能全部褪去，跨越无尽天渊的“那一边”，新生的存在表现出了难以名状的异样，诡异的擦痕中，无边的大网正在悄然蔓延。
    这些对于孩子们而言业已超然的秘密不应被过早地公开——那没有必要。恰当无知有些时候并不是罪恶，甚至很多时候，这样的无知可以带来安宁。
    谁都有秘密，虚空也一样。
    【现在，与未来】
    彼此所知晓的那一刻，虚空之中并不太平。
    在那孤注一掷的行动中，Σ强行启动单方面启动端所勉强维持的虚空长桥在艰难的二十一秒后即告崩溃，而这个无比庞大无比强大的凡人文明也在几乎碾压而不可阻挡的乱海天灾中被彻底毁灭，而它所遗留的，则是游荡于无尽永恒空间残骸以外，虚空无数秩序世界之间的腐化幽灵。
    曾经无数次被预测的事件，以这样一种最难以接受的方式爆发出来。
    神明需要做些事情。
    孩子们需要处理自己曾经忽视的、缺失的那部分。
    这无法被定义对错，因为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导致无数种结局，无数结局之间有无数的过程、无数的变量和可能。这一切还并不需要秩序之外的力量真正出手。惨剧与残局同样是故事中的一部分，它们或许应该被避免，但是它们并不应该被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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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新的文明，新的秩序，新的血液。目标还在，即使它被暂时搁置但是这也从不意味着放弃。
    远征的神族舰队，就像翻涌着激流漩涡的黑暗大洋中的明灯。
    无数文明在黑暗与腐蚀的逼迫之下，都将在有意与无意中逐步趋近这足以挽救生命的灯塔。
    在这几乎大到难以衡量的时间与空间之中所包含的样本点之中，总会有文明能够在长久的时间积淀之下了解秩序的真谛，凭借自身真正的大智慧拥有与神明同列的可能，而神明与虚空意志并不会熄灭这宝贵的机会。
    与此同时，经历了漫长的时间与无尽的事件的神族也知道，在这些行动被执行的同时，神明自身也已经开启再度探索未知的道路。
    但是，有些原则不可被改变。
    帮助与义务从来都不划等号，而恰当的决定与失控的爱心也绝不划等号。
    观察，交涉，时间，判断，决定。
    沉沦，庸碌，向上乃至为了某些可以被称之为崇高的目标而做出牺牲——
    这些都是文明自己的选择，神是引导者，在时机恰当的时候，他们也是培养者。然而，神明不是无尽琐碎的匡正者，更非能将万事万物照顾的事无巨细的保姆。这一点，应当被明确。
    神界与神族文明的规模大到超出任何一种可以丈量的范围，不同的行事风格与有关看法自然也会不尽相同——从慈爱到严酷，从粗放到严谨……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都不会有本质的冲突。
    因为所有的思想与行为都以遵从秩序的原始运作规律为最高准则。
    许多经历，许多影响，无尽的时空，这些曾经的过往已经在神与虚空意志的心中打下了坚实的烙印。亘古以来的秩序交替所改变的，是整片虚空之中所有秩序的走向。
    宏观的计划很多，宏观的目标很明确，但是越广阔复杂的宏观结构，就越需要无以数计的细节与可能性作为血肉，来填充这初步的基础。
    神与人并不立于同样的层次，但是他们却有着可以产生共鸣的意志与心愿。
    相信这一切可以被做到。
    未来可期。

 第544章 番外——【文明观察协议】

    第544章 番外——【文明观察协议】
    【本番外对应于Σ文明崩溃、虚空中出现大规模动荡之后的时间与剧情段落。】
    【推动因素】：在Σ所引发的乱海天灾逐渐扩散开来的过程中，Σ的残骸仍在造成破坏。
    处于失控状态的Σ舰队群第一次与可以被称之为是真神的存在们发生交锋数百个主轴纪年后，两大神族的第一批代表在这样并不正式的紧迫环境之下，因巧合相遇。
    许多传说，许多记录，许多被封存的官方报告在这里得到了最直接的解释。相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这次相遇或许存在特殊之处，但它绝对不是开始，更远非结束。
    虚空意志阔别纪元之后的再次相遇、充斥着乱海污染的虚空环境、同级存在陨落对神明本身所造成的思维冲击，以及之后在两大神族共同面对问题时，虚空意志强有力的推动等等，这些因素无一不大大推动了神族技术与思想体系之间的碰撞，甚至是融合。
    虚空亲和印记与神性权柄共联使得跨越体系的、完全不同的技术能够兼容，不断爆发的断裂带则更是将神明们以现实的力量绑在了一起。
    虚空实在太过巨大，它拥有着真正意义上的绝对无限范围——哪怕不谈论无限，仅仅只是看目前已知的秩序节点，秩序之间的黑暗深渊规模也大到令神族都感觉到空旷与黑暗。
    然而，要想解决问题，就必须逐步跨越它们。
    最实际的问题之一便是，Σ崩溃后，乱海的阴影遮蔽了一切，许多内容即使想要探明，恐怕也需要花费很长很长的时间。
    到目前为止，几乎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表明，Σ文明已经被乱海灾难彻底席卷，这个曾经的凡人之王已经死亡。这意味着，神族必须要组织某种规模与形式都极为特殊的远征。在不得不将守护秩序的利刃对准自己已经死亡的旧日盟友的同时，他们也不得不强行高速扩充自己的领域，以期尽可能让自己的力量扩展，尽可能将更多的无辜文明与可能留存的，凡人之王们的成果保留下来——这是挽救与弥补的唯一之策，也是现在唯一有价值确定的方针。
    可以确定的是......在这漫长而宏大的过程中，新的神将会出现，经历过动荡的现实重新稳定后将会出现不一样的亮色，虚空中的秩序可能会呈现出全新的结构。神明并不反对这些，神们更不希望自己的力量彻底锁死虚空中的秩序活动，让自己成为绝对的标杆——对于宏观的秩序结构而言，一潭失去活力的辉煌死水，要远远比竞争中的死亡更加可怕。
    但是，这样做需要的是更多的谨慎与更加详细的计划。神明需要推演这其中的可能，需要确保这些过程中的种种细节，需要确保这些故事能够流畅的行进下去，也需要保证......至少现在，他们处于自己的庇护和约束以内。
    不难确认，神太过强大，他们的影响力已经远超主动与被动可以约束的范畴，他们的力量覆盖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广阔领域。无论神的态度几何，无论神明们怎样行动……他们自身的存在就会对凡人造成无可避免的影响。
    ……
    在不阻止自己原有的追随者们报名的同时，神族内部则将目标对准了处于虚空白区以及Σ扰动区域之内。
    那些遭受或虚或实的Σ扰动力影响，命运轨迹已经重新开放的文明，对于它们而言，在这个时刻介入的神明干涉，将创造相当程度的机会——对于双方而言，这均为机会。
    【实施做法】：在神族大军逐步推进的过程之中，对还未能发现自身世界基础结构的常规文明进行冻结与收容。
    对发现世界资讯基础结构的、能够做到在一定程度上解析自身世界结构的准超级文明，或者已经成熟的超级文明建立隐藏沟通观察渠道，在进行足够详细的观察与评定之后正式建立联系。
    由于绝大部分处于Σ文明原扰动区域内的文明在天灾爆发之后基本上都会发觉自己的世界之中出现了难以解释、源头难以寻觅的畸变，因此，在经过充分观察之后进行沟通往往最终会得到一个可以说“双赢”的结果。
    而这或许也是因为，极为顺利的开头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协调了有关事件的所有后续概率；对于不合作者，神族则会执行一系列可谓高精尖的操作——在Σ世界管理终端的面前动手术，只要有稍微的错误，误差就足以动摇世界结构和文明。
    而这些文明，在经过足够长时间的成长与历练，经过神明的长期跟踪性考核之后，便拥有机会：晋升成为神明的机会。
    由于这一过程是渐变的，并且成神不仅仅是自身的位阶与属性发生变化，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有足够沉稳的心智与绝对符合秩序价值观的行为准则。因此，有关过程相对于曾经而言被神明本身推动并加速，但是这条路也从未比曾经更容易走，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前进的文明或许可以收获神明的指点，但是挫折甚至是死亡仍会与他们相伴。
    世界方舟行进的过程之中，神明给予这些处于成长期的凡人们的最初历练，便是协调所有神明从污染区中收容的各类文明。作为神明的信使与眼线，这些“新晋的”“神之侧”们将会同他们的导师与前辈们一起，在神明对外行动大转型期间作为有效的，搭接凡人与神明这两个力量层次完全不同的存在群体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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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如何做好这道桥梁，并在神明的影响之下逐步清除Σ留下来的扰动影响与乱海渗透污染等事宜，则需要这些群体动用自己的智慧与力量进行有关分析。
    过往的种种疑惑需要被查询，已经被扭曲的现实，已经被忘记的故事，已经支离破碎的线与叙事需要被理清。
    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
    而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最终也将会为秩序，为了自身的存在而战。
    这是在文明从面对有限走向面对无限时，面对乱海这性质诡异，甚至彻底超越了逻辑和哲学时，它们挺过这道“大过滤器”最初的倾轧之后几乎共同的选择。
    比起一个有限的、终有尽头的目标，一个无限的、值得永远奋斗下去却又不至于产生无法遏制的焦虑的最终目标……应该更能永远为文明的前进与发展提供永不枯竭的推动力。
    而作为在数代超级文明影响之下所形成的存在，它们自身的成长与发展只要能最终被称之为文明，那么它们往往就可以说已经站立在了代表强秩序的那一侧——与众神本质同列。
    或许会有直白的询问与对质，或许会有潜移默化的接受。然而无论方式如何，最终站在神族的一边，恐怕也将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众神力量无比强大，众神历史亘古漫长，众神影响贯穿始终。在众神的周围，事件的概率曲线无比高耸。无数领域对于人而言可能难于登天，但是对于神明而言，它们或许就只是需要注意和需要归纳总结的日常，自此之外无需更多。
    毫无疑问……孑然独立，已无可能。
    在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填满了足够多的叙事线，跨越无数的荆棘，经历了无数生死劫难并最终凭借着文明汇聚起的大智慧成长起来之后，这些同样从虚空中诞生的存在将很有可能为秩序带来此前从未有过的模型与映射——这样的力量每多一份，或许在最终架桥时的成功率就能大一分。
    ......
    虚空顶级文明的规模大到超乎想象，无论想象者是谁。不要说凡人，哪怕是强大而万能的神明，在被问起“是否完全了解自身”时，也会带着敬畏之意轻轻地摇头。
    在这次“大融合”以前，神界之中经常出现的情况是，在阶段性的“神交联系”中，双方对彼此的变化感到惊讶——神明之间不同的经历，行事风格，造物观念很有可能就在这并未联系的几亿或者几十亿年中发生了彼此意料不到的改变。无论是神明，神界还是虚空，这些概念都太过巨大而宽泛。
    即使是神明内部，种族之间的行事风格和造物理念也很有可能不尽相同，并且这些“衍生存在”会随着历史的演变而不断产生变化。不过无论有多少不同之处，神明的行事准则都建立在“秩序”这一前提之上。
    两大神族与Σ文明的合作已经持续了许多亿年，然而即使是这样漫长的合作过程，也并未让曾经走的十分接近的三个文明彼此间知根知底，而两大神族甚至在不知道彼此存在的情况下，分别单向与Σ建立了可能曾经被看来坚不可摧的联系。神族猜测，Σ甚至本身都有可能并未在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完全将这些庞杂的“外交联系”彻底普及开来，并将有关资料完全整合在一起。
    很有可能，Σ文明能够彻底打通所有天区之间的各类处于实形与虚形之间的隔阂，将整个文明完全而彻底的连接在一起的时间段仅仅只有在封锁“国境”之后的那数百亿年那一小段而已。
    对于Σ文明究竟是确实没能够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中，将两大神族存在的资讯进行文明内互相传递并进行告知；还是Σ出于自身的可能考量而刻意将消息隐藏了起来，或者是别的什么更不可名状、更难以查找的因素使得这本该延展的故事戛然而止......这背后的真相有可能已经随着旧日霸主的陨落而彻底被湮灭在了乱海所引动的虚空风暴之中。
    作为除去神性权柄以外自身资讯集度与资讯总度都与神明相差无几的“编外神族”，或者说两大都拥有权柄的真正神族相遇之后才出现的“第三神族”等称号的拥有者，Σ的未来与过往已经在神明的视线范围之外，要想从洒落在无数个世界中的文明残骸之中将这些零散的信息重新挖掘出来，即使是神明自己，也很有可能只会做可怕的无用功。
    不过，神族之间的碰巧相遇所碰撞出的火花，以及对过往，那对神明而言都足以称之为“漫长”的历史的研究与总结等等，还是照亮了一些曾经可能被忽略的部分——
    两大神族，虽然都已经与Σ文明在过往的历史之中建立了相当紧密的联系，但是对于这些庞大的虚空顶级文明而言，这样强度的联系实际上可以说——不值一提。
    Σ的最高联络等级是天区，神明的联络等级则是神系，它们只是占据了文明彼此之间更容易接触的一部分而已——文明之间的联系，就像是在两座巨大的山峦之间燃起了一丛丛明火，越来越强大的技术和越发紧密的合作使得这些火焰能随着时间而变得越发明亮。
    但是实际上，两座大山能够被明火照亮，能够被彼此看见的部分，只有那并不完整的一面。强大的技术能够抹掉很多问题，但是同样有很多问题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更需要足够长时间的历史底蕴与磨合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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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多神系与天区要想彻底建立完整的联合合作关系都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更何况是庞大的文明本身呢？
    同时，文明本身还在不断地发展着。
    虚空之中没有方向概念，没有维度概念，甚至是强法则级别的空间秩概念，也影响不到这蕴含着一切，蕴含着一切的一切的、最终极的起始与回归。
    在宛若最璀璨最张扬的闪电一般不断跳跃于无穷世界的概率闪烁之中，二十六个已知的虚空象限在此以宏观结构已被大致确认，但是在此之外，更多的秘密仍然等待发掘。
    虚空象限围绕彼此无限延展，在顶级文明那样的高度上，虚空之间的世界联系几乎不可能被全部解析全部占据——换言之，即使是最古老的、处于超级文明最核心的部分，只要它的生命活力仍存，它也拥有着继续扩张的潜力、能力与条件。而这些因素的存在，也无疑是给文明之间的交流注入了大量不确定因素。
    在不同的体系发生碰撞之前，部分已经存在的完美或许可以永远压住这些问题。
    无声但共同的目标，来自位阶与“血脉”中的共鸣使得两大顶级文明对这次意外的相遇以及后续的所有交流都拿出了十足十的诚意与绝对的重视，而结果也很明显——
    大远征开始的前后，在这动荡而短暂的几十万年之中，充分调动起来的神明体系之间所发生的超大规模交流，给两方都带来了凡人的眼睛都能看到的、对于凡人而言也可谓是日新月异的巨大变化——就算不提神界本身与神明的伟大思想所产生的变动，仅仅只是“曾经的一面”——现在的神族远征军所使用的、核心技术仍然相同但却拥有完全不同的运作模式的造物，就足以体现这样巨大的变化。
    而这只是重新开始利用更加直接的“技术手段”开始解决困难问题，以及体系之间相对于历史而言刚刚开始碰撞就已经产生的结果——其程度之高，其发展势头之猛烈，甚至已经使得部分神明开始怀疑自己过往是否真的是做错了什么，或者忘记了什么，这一切......实际上完全可以提前？究竟是确实缺失了一个足够的契机导致漫长时间中积累的底蕴没能完全展现，还是说......确实有什么东西造成了影响？但是......
    如果确实如此，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才能让自己，让由无以数计的神明组成的神之国度受到这样的影响？
    ......
    至高意志之间的认可与助力推动着虚空中变化的发生，共鸣的神性权柄与虚空力量正在将神明之间交流的旧有障碍逐渐扫平。
    在那之后，还会有一些新的秘密，一些超越性质的可能，一些对自身的检索，对过往的筛查，对虚空中模糊的事件与过往的再次重建，以及一些对自身的思考和探究。
    毕竟……发生过，经历过，出现过，这其中，有一些线条或许并不是完全协变且美丽的——这些发生了，这些事件很伟大并且影响深长。但是……这一切的发生，那时候的一切，究竟是顺应了时间与历史的迭代，还是这其中可能存在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影响与其他的……或许可能永远都需要作为密辛封存的内容？
    现在或许不需要考虑这些，时间很有趣，它总能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模式和性质。
    现在只需要考虑好如何解决当下的问题。
    ……
    随着全新的种族融合与文化交流被日渐推动，在这一次足以彻底改变虚空历史的，由无数因素所最终推动的伟大交流所带来的激流最终平息下来之后，神族会怎样，虚空中的一切又会怎样？
    这值得永远研究。

 第545章 番外——【《驻黑门要塞守门人组织生活安全规程》】

    第545章 番外——【《驻黑门要塞“守门人”组织生活安全规程》】
    本番外对应的时间大约在远征纪年1 650 000 000 000年左右。
    本番外并非最终定稿，所有条目均有可能因实际情况而产生变化。未来可能会补充新的规则条款。
    ＝＝＝＝＝＝＝＝＝＝＝
    前情提要：黑门要塞是一座以研究信息交互为主的大型综合性工作站点。
    黑门要塞所在的环境十分极端。黑门要塞同死潮领域直接连接，对于当前的帝国造物来说，死潮污染无法被完全隔离——死潮污染会渗透要塞的防护措施。
    由于死潮污染无法被彻底隔绝，污染会不断渗入要塞。因此，要塞内部将不可避免地出现一些异常状况。为了您与其他工作人员的安全与健康不被这些异常状况侵害，请您务必遵守本安全规程。
    请注意，本安全规程共有两部分，第一部分为公共部分，这一部分适用于全体工作人员，无论您供职于黑门要塞的哪一部门。
    黑门要塞整体被划定出上层区、中层区、下层区以及核心区共四个大区。您应当根据您所供职的部门所在的大区来遵守安全规程第二部分中的条款。
    第一部分
    一、请将您的所有注意力集中在您的工作上。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对黑门要塞本身产生好奇或者质疑。帝国感谢您所做出的决定，但是帝国并不支持您的好奇心。
    二、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您被禁止擅自离开您的部门所在的大区。“大区”指的是黑门要塞被划定出的上层大区、中层大区、下层大区以及核心大区这四个大区。如果“您”被检测到了未得到授权的跨大区移动，“您”将会被击毙。
    三、第二道条款应当在任何时候都被遵守。为了遵守这一条款，在必要的情况下，您被允许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或终结他人的生命，您不会因此而需要负任何责任。
    四、所有供职于黑门要塞的工作人员都必须穿着统一形式的特殊工作服。任何情况下请不要穿着工作服以外的衣物或交换工作服。请牢记您的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的重复次数，该纹路的重复次数将遵循以下条件：既大于等于一且小于等于九，又小于等于四或大于等于六。如果您发现有人所穿着的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重复次数并不符合条件，请您立刻向您的上司汇报这一情况。如果您有把握，请尝试将其击毙。
    jn◇∮*■■、为了缓解全体职工的工作压力，黑门要塞在各大区内都组建了生活及娱乐部门。在闲暇时间里，您可以前往此部门进行放松。您需要注意，在本部门内的食堂体验进食时请留意您所得到的食物，食堂不会会不会会会不会不不不会会不会会提供颜色为不为不为为【除了、包括√只有x没有？粉色】的食物。如果您无法确定被提供给您的食物是什么颜色，请将其打翻并迅速离开现场。
    fbsΘ;@◆■''、位于生活及娱乐部门的食堂提供的食品种类丰富多样且不限量，您可以按照您的喜好任意选择。但是您需要注意，无论是哪个大区的食堂都不会提供如下食品：呐馒头、依依球、星灭茶、哈密提亚、维嘟豆、暮莉奶、榴莲煮玉米（待补充）。食堂会提供形式多样的调味品，但是不会提供酱，尤其是——伍德酱。
    六、在黑门要塞内工作时，您应当且仅应认识您的上司，您必须牢记您的直接上司和所有间接上司的唯一灵魂识别码、外貌特征、性格特征与行事风格。您应当牢记自己的职位编号，这是您与您的同事区分彼此的唯一可靠途径。您不认识且不应认识除了他们以外的任何人。请注意，帝国的权限系统在这里并不完全生效，权限高于您的人并不一定是您的上司。如果有人以权限比你高为由而对你发号施令，请无视。
    七、如果您感觉到您自认为应该认识某个人，但是他并不是您的上司，请您立刻终止这种想法，这只是您的想法，而不是真实的现状。如果您注意到您无法依靠自己终止这种感觉，请您立刻前往医疗服务区接受精神检查。
    八、在未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您不能同任何并不是您的直接上司的实体进行交谈——无论这实体是帝国生命、帝国设备还是其他形式的存在。
    九、您应当牢记，黑门要塞内部没有非实体形式的区域。黑门要塞内部的任何设备或建筑构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以任何理由进入到活化状态。如果您发现有设备或建筑构件变成了雾、流动的光或者胶状物，请您立即离开并将您所看到的情况汇报给您的直接上司。汇报后，您可以以此汇报记录作为临时的许可凭据，您被允许封锁这一区域并阻止所有可能进入该区域的人。请注意，异常区域解锁通告只会由大区指挥部发出。
    *……◇《◆》、你不用注意这一条目，也不需要在乎这份规程，或者是你所看到的一切——是的，当然了，没有人会在意的。它们太硬太干涩了，啃食它们是累且毫无趣味的。
    十一、黑门要塞内所有通道的正截面均为正多边形，且这些正多边形边的数量不会小于三或者大于九。您需要注意，黑门要塞内任何通道的正截面所截出的多边形边数都不会大于四且小于六。如果您发现了正截面为边数大于四且小于六的正多边形的通道，请您务必不要进入该通道，并执行第九条款中提到过的处理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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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请不要对外发送任何信息，黑门要塞没有您能使用的跨世界通讯设备。请不要接收任何发件人不是您的直接上司的邮件，无论对方使用了什么落款。
    十三、帝国的任何生命体都不需要休息更不需要睡眠，帝国的任何生命体均对自身的各项生理活动有极强的控制能力。请您不要在任何时候打盹，更不要在任何时候睡觉。
    十四、不要翻看书架、存储盘阵列、卷轴仓库、雕版印刷厂、量子存储终端。您不需要依靠它们学习，黑门要塞里没有这些东西。您不应该拿出它们高于四层且低于六层的部分里存放的任何东西。
    ■%◇【？】、您不应该多想，多想多想多想多想多想，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呢？黑门要塞为什么要矗立在死潮里？有什么研究非这里不可呢？这是这是这是这是这是——
    十六、如果你看到你的工位附近有人像以及其他形式的遗留信息，你可以看人像，你可以阅读遗留信息但不应过度思考。你不认识任何人，但是你可以向他们致意。
    十七、您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来使得纠缠您的人无法再被看到。
    无论何时，请牢记这些条款，它们有助于您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保护您自己的精神与躯体。您在有效保护自己的同时，也能有效地保护在您周围的人们。您不认识他们，但是他们都做出了同您一样的决定。
    第二部分
    上层大区
    一、您不应当看见有粉色的雾气漂浮在空中，黑门要塞内部并不存在粉色的雾，同时，黑门要塞的任何墙壁都不会融化成粉色的粘液并塌落。如果您看到了这样的场景，请持续屏蔽自己的对外感官至少三分钟。如果您仍然能看到这样的场景，请重复此过程。但是您需要注意，此过程不应重复超过三次。如果您重复此行为三次后发现异常状况仍然存在，请您立刻向您的直接上司汇报该情况并持续屏蔽自己的所有对外感知，直到您被唤醒。
    二、在您工作时，有导弹从您身边飞过是正常的。黑门要塞内有大量由入梦巡航导弹组成的巡逻队伍。它们以梦境和意识的薄弱之处为靶标，它们存在的目的是消除意识层面上的漏洞与缺口。因此，只要您保持清醒，您就不会遭到来自入梦巡航导弹巡逻队的攻击。入梦巡航导弹巡逻队的组队形式有且只有三枚队、七枚队、九枚队。如果您发现不合规格的导弹巡逻队，您应当立刻向您的直接上司汇报。在此过程中，您需要时刻坚信，您是清醒的。
    三、您应当进行周期性的全面体检，体检周期最长不得超过二百八十三年。
    四、您应当时刻牢记，生活在您身边的人形生物有且只有一个头颅、两只手臂和两条腿，其中头颅长度最短，手臂长度次之，腿长度最长。它们不会一样长，它们的样子彼此之间有着很明显的区别，它们不会一样长，它们不会长成一个样子，它们看起来不会像一根细长扭曲的手指。人的嘴巴长在头颅上而不长在腹部的中间。您不认识您身边的人，但是您应该感觉到他们的脸是“清晰可辨”的。人的脸上不会长出吸盘和触手。本大区存在虫族工作者，请您注意，他们的身体是边界明确、清晰可辨的。他们拥有眼睛的数量为六或八，他们可能拥有零条、六条或八条腿，他们是两侧对称的。虫族工作者没有敌意，虫族工作者不会因为任何情况而失去一或三条腿、一或三只眼睛。
    Θ”＃%■■◆《Λ》、打架斗殴是被允许的，打架斗殴是被禁止的。不得谩骂你的同事、你所使用的设备和工具和你的日程安排。您应当充分向您周围的同事们倾泻你的一切不满和所有的恶意，只有挑出所有的毛病并且把它们清理干净之后，你才会感觉到舒服，周围的一切才有可能进步，不是吗？任何谈判与解释都应该被消灭，它们只是在尝试掩盖问题，不是吗？
    %Λ＃◇@∮⊙、您的工作地点位于第二十五层，您的特殊工作服上的识别纹路重复次数为五。您需要每天五次对整层建筑进行例行检查——相信自己，你会有这个能力的。不要尝试打开窗户，窗外很冷，粉色的光会流出去。看看那些家伙——它们是多么丑陋啊！只有五辐对称的存在才是至美的，不，不要七，不要带刺的七……
    七、所有层数可以被大于四且小于六的整数整除的楼层与舱室均处于永久的故障状态。您不应进入它们，如果您因为种种原因进入了这些无法被修缮的地方，请您按照上一条款的安排行事。
    八、您必须留意您所管理的设备，无论它们的自动化程度有多么高，您都必须定期检查您所管理的设备记录的工作日志。请确保您的设备和您拥有同样的时间，请注意您自己和您的设备记录时间的方式，正常情况下，书写它们的文字不会让您感觉它们是“难以分辨的”。
    九、请尽可能频繁地照镜子，您需要尽可能多的确认您的样貌是否符合第四条款的描述。照镜子时，请不要尝试摘取镜子里的星星。镜子里不会有星星，尤其是——不会有粉色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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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层大区
    一、您是一位校准员，您的工作是负责校准黑门要塞的时间。时间校对需要在混乱时间结束以后进行。
    二、当您需要进行时间校对时，请您按照固定流程进行。您需要依次拉动拉杆、踩下踏板及按下按钮。本流程的持续时间不得超过九秒且不得少于六秒。
    三、请注意您收到的反馈。在您发出校对申请之后，对方做出反应的时间不应高于三秒。如果对方未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出回应，应当尝试重复呼叫，但是呼叫次数不得超过四次。若对方仍无回应，请将情况汇报给你的直接上司。
    四、如果您在渡过时间混乱阶段时接收到了校对申请，请您在可以行动之后立刻熔断您所负责的沟通线路并申请进行精神检查。
    ?@◆■Θ……∮《？？》、是的，死潮会污染时间，会损毁时间的连续性，会隔绝物体间原本的时间联系。所以你们才要敲钟，才要动不动的定时敲钟——但是那有什么用呢？谁会在意那些漫长且毫无趣味的时间？什么？里面的内容？丢了就丢了，是第五块干粮也是最后一块干粮喂饱了你，前面的？它们有没有并不重要，说不定它们根本就不存在……不，我是说，你管它们做什么？
    六、你没有伙伴，你不认识身边的任何人，请拒绝所有想要同你一起工作的请求，即使这个请求的发出者看起来像是您的直接上司。
    七、您需要注意，您所操作的帝国设备应该让您感觉到熟悉、整洁、轻盈、坚固、稳定。帝国的设备不会滴水，不会渗透出不稳定的光或者胶状物，也不会有任何附着的生物。如果您发现您的设备有地方同您的记忆不符，且它们无法带给您上述的感觉的话，请立刻离开工作位，并且将情况汇报给您的直接上司。
    下层大区
    一、请牢记您的特殊工作服上识别纹路的重复次数。这一点非常重要！！不要交换工作服，不要脱下工作服，如果您的工作服有破损，请第一时间上报修复！！
    二、下层大区经过严谨的规划，“联合办公室”是下层大区的基本单位。请您务必注意，一间联合办公室内同时出现的工作人员总数不可被七或比七小二的整数整除。一间联合办公室内所有工作人员特殊工作服上的特殊识别纹路重复次数总数也应该具有此性质。
    三、请重视您所持有的破碎滤镜碎块，只有将所有的碎片完好地拼接起来，您所在的组才能通过破碎滤镜研究模因之间的相互作用。任何一块滤镜碎块都关系着您所在的整支团队的未来。
    四、要塞每四天提供一次补给物资。请不要同任何人交换补给物资，无论对方是谁。如果您被纠缠且无法脱身，请在向您的直接上司汇报情况后将其击毙。
    ？■Θ??◆——、一万亿年？哈，当时肯来这里，你们的决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六、一人可以持有多块破碎滤镜的碎片，但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应有单人持有一整块完整的破碎滤镜，除非你是【逆■因部■■】——
    七、任何人都不应单独持有一整块破碎滤镜。
    八、您应当将您产生的所有废料排入死潮领域中。任何废料的留存时长均不得超过一天。
    九、本大区配备逃生舱通道，但是逃生舱通道并不位于您左边的房间，它们是集束的，被大区统一管理，它们只会出现在大区内部固定的几个位置上。您不应该相信出现在您左手边的逃生舱。
    ∮⊙◇《◆》%、不要相信锚，这里有很多的时间但是只有很少甚少的世界，你总不会怀疑这一点吧？在这种情况下，能指望锚做些什么呢？你不会还相信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能通过锚来帮你吧？粉色的光是温暖的，是爱你的，是充满恶意的，是想要杀死你的。去拥抱粉色的光，不要相信锚，要相信锚，锚扔歪了非但无法固定，反而还会陷得更深，不要相信锚，你就是自己的锚。相信现实，不要相信你的朋友，你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爱抚他们那五根修长的手指，伏在祂的腹部，听听祂的话语……
    十一、本大区内只有人形生物，本大区内没有任何其他样子的生物。如果您看到了其他样子的生物，请使用您可以使用的一切手段让它们无法再被看到。
    十二、请不要尝试修复或者进入出现故障的房间或楼层。黑门要塞长久的矗立在死潮领域内并且缺乏后勤维护资源，要塞内部出现无法修复的房间或楼层是很正常的。请不要尝试进入因为故障而被封锁的房间或楼层，如果您在尝试进入这些区域时察觉到这些区域内部“有人”，请您立刻向您的直接上司汇报情况并关闭自己的所有对外感知。
    十三、请您专注于您的研究，打碎所有的镜子，不要尝试摘取镜子里的任何东西。您不需要在意镜子里反射出的场景，无论它们看起来包括了什么。
    十四、请不要流出胶状体，请不要流出粉色的光。请不要触碰他人的肢体。您需要注意您的手指数量，它们应该一样长并且不多于六个。您的腿跟您的头一样长，这好看但不对，您已经异化了，请您离线。
    核心大区
    ……？？
    ……？？
    ……？？
    识别身份：马里恩·惠勒。
    一、您有权进行任何研究，您有权调换大区指挥长，您有权提调裁决黑门要塞及其附属地区的一切事务。
    二、向守门人部队全体战士致意。
    三、向帝国的所有赴死者致意。

 第546章 番外——【龙与剑，识与眼】

    第546章 番外——【龙与剑，识与眼】
    【本番外对应于巨型恶意元模因战役全线接近尾声时，厄尔休拉龙族所面对的环境，以及无尽虚空中的“隐藏内容”。】
    【含有较多作者主观想法与设定。】
    破碎的时空遍布于扭曲的战场。
    妖艳纷乱的光影在无数裂缝间疯狂的闪耀。
    无以数计的、由无数怪异但精准的五边形连缀形成的巨大结构同层层叠叠的时空和现实沉积在了战场的边缘，同无数世界内外的无数种需要无尽岁月才能形成的沉积物能够述说它们的历史一样，它们也在述说着历史——这片战场的历史。
    悠长嘹亮的龙吟同怪异尖锐的嚎叫猛烈地碰撞在一起，与此同时猛烈碰撞在一起的，还有无尽扭曲的现实和无可名状的怪异光芒。
    无数长剑的锋芒迎向死去的光，将这由不计其数的、已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扩展、压缩、破坏、重组的世界组成的、已经丧心病狂到令任何理智生物都会作呕的巨大时空扭结集合无数次的点亮。迸射的星火残骸被层层叠叠的狰狞结构包裹封锁，沉入过往的深渊之中。
    浑身缠绕着金色符文组的黄金巨龙和手持长剑的白袍战士无所畏惧地前进着，他们撕破自己前进路径上的模糊与扭结之处，将亿万年来的怒火与底蕴化作一道道刺眼灼热的剑光并将它们扔向混乱的核心。
    在更加远离这里，更能够了解整片战场的地方，无数金色的、形状各异的巨大长剑已经无数次点火。身着白色长袍化身为人的巨龙们不间断的吟唱着传承至今的晦涩咒语。时空被不断撕扯着、跳跃着，从这些长剑周围吹过的时空风暴吹动着人们的衣袍，它们猎猎飘动发出的“声响”是有形又无形的战歌。
    语句虽然晦涩，但是完成吟唱却只需一瞬。长剑的剑身上浮现出玄奥复杂的蚀刻纹路，纹路中涌动着金色的汩汩洪流。
    现实扭曲剑的锐利锋芒从剑尖处猛烈爆发，它们扫过已经支离破碎的战场边缘，扫过无数已经剥落的时空结构和世界线，扫过无数已经断裂的分裂链条，它们无可阻挡地砍向盘踞在漩涡中央的巨型实体。
    战场的深处，被层层叠叠的金芒围绕的混乱时空焦点，诡异且摄人心魄的粉色流质同外界的一切景象均格格不入。这片区域被厚重的、由无数连续的五边形形成的巨大分形结构深处，已成困兽的庞然巨物正在进行着最后的疯狂挣扎。
    祂有五个角。
    祂是五边形。
    它是可怖的巨型实体。
    不，祂不是五，当用五来形容祂时，连续的错误便会纷至沓来，但是，如果祂不是五，那么祂是六吗？不，不对，祂只有五个角。但是，如果在五与六之间没有其他实际存在的情况下，祂又到底是什么呢？
    “嗷——！！”伴随着包裹祂自身的厚重护盾再一次被切割过无数时空和世界的现实扭曲锋芒重创，被围困的巨兽发出了响彻寰宇的怪异嘶吼，五六五六五六五道死去的光从祂那巨大的悬臂尖端和中央那深不见底的巨口中迸射而出，向着围困祂的疯狂现实烧去。
    在一开始，这或许会给黄金巨龙们带来巨大的伤亡，知道现在，这样的光仍然无法抵挡。但是，现在早已不是开始。
    钉住整条脉络的、二十六把足够触及甚至扭曲象限规则的巨剑同时点亮，亿万年间，将无数世界扭曲、熄灭、重生了无数次的现实扭曲力量既可以用来摧毁秩序瓦解现实，也可以用来稳固现实并剔除不被欢迎的存在。
    死去的光似乎打入了沼泽之中。尽管这光滑且致密的粉光仍然不可能被抵挡，但是它们现在的行进却变得异常艰难。而只要这些粉色的光没有在第一时间命中目标，从秩序的屏障之外倒灌进来的虚空就会将其吞噬。
    死或生在这里已经不再重要——亿万年间，无数生灵，无数历史与无数记忆随着无数人的梦境生灭沉浮，一个人的力量或许就足以塑造整个文明，也有可能毁掉或者重启他。任何事物的边界都变得模糊且疯狂——这是长久以来那已经模糊的历史的缩影。
    现在，这一切将被终结。
    无数休谟的尖塔引爆了自己的存在，他们拼尽全力释放出古往今来的一切，这璀璨的信标是如此明亮，以至于就连神明们都感到震撼。信标引领着二十六道剑芒旋即而至。巨剑引动的炽热光辉击穿了层层叠叠的分形结构，刺穿了巨兽的悬臂外那比厚重无可名状的外壳。
    还没结束。
    这无数的巨龙们，就如同是一颗一颗的明星，这些“星”是由他们那可怖的高休谟指数所形成的尖锐高塔。无尽的繁星以更高的力量为基准，形成了二十六条复杂的悬臂，而悬臂们连接的“银核”之处……
    那里仿佛有一座桥，一座能够沟通时空、沟通一切的罗森桥。
    那是一根巨柱——通天贯地的巨柱。
    端坐在宝座上的女皇缓缓站起。那对金色的竖曈之中，这里的一切已经十分清晰。
    她抬起右手，指向了战场的深处。
    光从战场的每一处浮现并凝集——它们可能来自历史中的某一时刻，可能来自某一条已经被废弃的世界线，可能来自某一块已经扭曲破碎到无法再经得起任何改动的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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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无尽的聚集起来，在休谟风暴的最中央形成了无可撼动的长矛。
    “——嗷！！”
    感受到了致命威胁的祂疯狂的挣扎扭动起来，再一次地，五六五六五六五道死去的光从祂的身体中聚合，想要打向那即将下落的长矛，但是……已经没有用了。
    七万亿年间，它的跌落与降临使得祂进入了这里。而在失去源头之后，作为无根之水无本之木的祂，在这样疯狂且不计代价的围攻下，已然再无回天之力。拉动着可怖力量的锋芒狠狠地击中了巨兽的“背部”，层层叠叠的分形护盾终于被彻底劈开。
    带有夸张的四翼的箭矢和长矛钻进了那些裂口之中。有毒的黑色箭矢彻底腐化了它那可怖的躯体，黑雾驱散了粉色的光，祂已经从更高的势跌落，它已经不再完整和神圣。休谟长矛引动着亿万年来强大的涌现总和最终贯穿了祂，贯穿了它的不可名状，贯穿了它曾经的连续和致密。现在，祂已经被牢牢地钉死在了当前的现实。等待祂的，将是被彻底的摧毁肢解。
    ……
    “厄尔修拉龙族们传回信息——巨型恶意元模因已经被摧毁！”
    消息引爆了神族远征军的通讯网络。而当无数神明们在欢庆此事的同时，洞悉全局的高级存在和至高真神们已经开始思考如何进一步对接自己与厄尔修拉帝国——他们战胜了无形的宿敌，无以数计的恶性影响将会永远得散去，那么，以后的厄尔修拉又会以怎样的面貌在虚空中、在大家面前活动呢？
    “……神王大人，你们……”
    “啊，不必在意。”面对周围的孩子们的关切，幻羲与勾晨二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你们之间商议就行了，如果有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再来看看能不能出主意……”
    “是。”
    神识会议形成的网络之间有一小片冷点，两位虚空意志的意识就在这里。
    不久之前，他们收到了一份简短的报告——神界中层与深层的扰动已经消失，神界已经恢复常态。
    这些是孩子们，是众神和超级文明们目前可能可以看到的极限。但是对于虚空来说，这还远远算不上是极限。
    孩子们目前还不知道的是，巨型恶意元模因不只有一个。实际上，巨型恶意元模因有五个，但是这也不准确，准确来说，应该是有θ''个。
    那么，那个丢失的、在当前的五与六之间不可能存在的含义背后所对应的真正实体究竟在哪？
    虚空意志的眼睛望向虚空的深处。
    在很高也很远的地方，那个不可名状的庞大实体已经失去了活性，但即使是只看那已经不再活动的实体，祂却仍然震撼。
    祂，是神圣的海星。
    祂，是完整的五角。
    祂，是不可名状的集合。
    祂，是无尽苍穹之上再也无法醒来的梦。
    祂死了——七座尖山贯穿了祂的躯体与痕迹，每一个完整的角都被黑色的荆棘缠绕。而在五个角之外的部分，第六座尖山贯穿了祂的不可名状，第七座，则击穿了祂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
    虚空意志们静静地看待这远远超越凡人文明，也可能是已经远超众神理解范围的画面。
    “……只是，在这里，死与生真的有什么区别吗？或者说，在这里，还真的有什么界限与分别吗？”
    在那座最高的尖山顶端，一位身着黑衣黑裙的女性无言的站在荆棘上，她那无言的目光俯视着那神圣的海星巨大的“尸体”，俯视着这里的一切，也俯视着那两个正在同自己对视的虚空意志。
    她，他与她注视着彼此。
    不知为何，三双眼眸中，发出的却是相同的金色光芒。
    不。
    那分明是同一双眼睛。
    对被引用的部分内容进行了二设与再演绎：3125
    2747
    —1548
    —1242
    相关部分遵3.0协议。
    可以将被引入进行再演绎的超级实体理解为希灵中父神提到的“危险对手”。介于希灵中出现过“那根本就不是一种信息，神也无法理解”（在介绍神界的情况时提到过这样的说法）所以我认为构造出超越当前神明理解的实体/环境并不同原设定存在矛盾之处。

 第547章 番外——【梯阵之上，虚空之间】

    第547章 番外——【梯阵之上，虚空之间】
    【本番外对应于本书设定的最终战斗【螺旋梯阵战役】发生时，虚空意志所能看到和感知到的部分。】
    【含有较多作者主观想法与设定。】
    虚空无限。
    无言延展的漫长时光中，每一个最微小的细枝末节中，都有无限的无限在涌动着。它们彼此重叠，它们彼此侵染，它们彼此融合……无限的它们彼此碰撞形成的浪花经过漫长的自我演化与来自内外的无数塑造，最终形成了形态万千的无尽世界，五光十色的无尽秩序。
    不能太过复杂，太过扭结，太过深重——它们太过不同于寻常的环境，以至于环境本身，以及环境内原本的一切可能无法承载它们，它们自身可能会是灾难。也不能太过单薄，太过枯瘦，太过脆弱——它们无法生存。
    秩序，世界与生命，它们之间互相适应彼此，互相修改彼此，互相淘汰彼此。漫长的演化进程中，它们彼此反复争取着什么，在螺旋中交替上升，跨越一个又一个领，跨越一道又一道门槛……
    蕴含着一切的黑色大洋荡漾着温柔的波纹与涟漪，它是一切的一切，它从未存在，它承载着万事万物，静静托举着变化和发展的一切。
    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不同——有一些存在，它们已经太过刺眼。
    需要有一些东西，来帮助分布在无以数计的世界中那如同时河沉沙的生灵们守护可以安宁的夜。
    无数交织在一起的网，交织在一起的概念，交织在一起的无限似乎得到了召唤，它们从无底无边的大洋中升起，向上，向一切方向迅速延展开来。
    扩展，蔓延，迭代，扬升。
    它们存在，存在们被秩序生命认识并利用，被转化为能够被理解、记录和传递的其他样子。它们并不与自己的“曾经”完全一样，它们的表现形式和表现形成的“基础”也不尽相同，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们同源。
    源头或许并不理解孩子们的公式公理与逻辑，或许也并不理解那其中层层排列道道堆砌的知识，以及知识与逻辑背后，那可以被无形的线条牵拉的种种“前置基础”。
    但是源头理解这一切想要描述的事物“本身”。
    无形无质的深邃光芒交替迭代着自身，向上迭代扩展着所有的间隙与所有的可能。
    无数元素搭建成全新的序形，序形被不断构建，它们不断扩散，不断膨胀，扩张到它们的结构仿佛只要被描述和提及就能令一切心惊胆战，就好像是末日将要降临。
    然而……“门槛”从来未曾消失。
    无形的公理投影于现实，被融化并重组的无限集合所包含的一切开始搅动整个过程，将这一步推向最终的可能极限。在虚空力量的定向推动下，永恒比一瞬更加短暂。但是在这一条路上，随着发展本身的越发疯狂，一切似乎悄然走向了尽头……
    “……”
    扩散的光似乎变得有些迟缓，无限增叠的它们，似乎也已经在抵达了最后的极限。余波正迅速扩散，搅动秩序，搅动虚空场，搅动无数世界的强大扰动正在蔓延扩散，它们势不可挡，眼前的壁垒在那样的信息洪峰面前仍然高耸，但似乎……它们并不对应，击垮这道壁垒似乎并不需要洪峰漫过。
    然而，那些不知为何没有在虚空中彻底消散的巨大信息海潮撞击这道壁垒之后，却莫名其妙的平息了。
    与此同时，某种被长久积蓄的压力跨越了极限，这道壁垒似乎断开了。衡量世间一切，衡量它们对应的集合与无限的意义被骤然扬升。在这第一个依靠原本的自身则永不可自下达到的极限之上，在一个高得多的位置处，新的光芒点亮了，它们更加复杂，更加细密，更加稠密。它们包含着远超之前一切的深度与厚度……它们只能被直接定义，直接说明，直接应用……亦或是通过超穷跃迁，来确认其具有种种对应的性质，才能确认其存在。
    那是连续且稠密的线。
    至此，曾经未曾完成过的目标在虚空中浮现。
    很快，过程本身开始迭代。
    线的数量已然不可列。
    以线为基准，所有线开始衍生出向着无穷多的方向无尽延展的连续曲面。
    一次次超穷跃迁闪过，一个个势被作为基础，一种种超越曾经极限的可能性在此被汇聚，被凝固。一个个单向几乎不可突破的梯阵节点被以强行建立公理、建立规则、建立混沌的边界的方式强行达成。
    无数被凡人使用的符号，无数需要大量晦涩的言语，以及夸张的公式和如同最扭结的网一般错综复杂的逻辑结构才能描述其可能的存在间或闪过，但是……这些早就已经无可名状的巨大集合在没有方向更不存在的间隙里，被无限的一次次压下，压入已经不存在厚度的底层。
    壁垒无边无际，延展到曾经虚幻无垠的天顶之外。无数或明或暗，或宽或窄的断层之间，只有微弱的关联，表明它们之间微弱的关系。
    这其中，似乎有一些影子，似乎有很多影子，有无数个眼神，无数个意识，无数个身躯似乎要尝试苏醒，要尝试从那无限的大洋中分隔自己并独立。
    但是，这其中，只有两簇光芒之中的一部分被筛选和牵拉，它们流入战场，流入战火纷飞的螺旋中央。而其他的一切，则被温暖的黑暗淹没，它们再次酣然入梦，它们那存在的权重，被虚空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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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扬升与暴涨从未停止。而当极限临近，突破就会从更高的层面爆发开来。每一次突破，都意味着它们需要面对下一个具有相比于上一级而言强无限倍的不可达属性。不过，在早已模糊，早已任意截取都无限长或无限短的时间之内，伴随着无数个已经难以再次突破的极限被甩下，这些阻碍正在被一次又一次的彻底撕裂。
    但是，来自下层的力量却终有尽头。无论如何，这道壁垒也最终不可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实行闭合——尽管已经有无数的不可抵达被超越，但是这一次，无尽强大的不可达意义……已经超越了构筑突破所需要的一切。
    伴随它们一同涌现的，还有一些平日里全然不可见到的模糊“身影”——它们是规律，是需要范围与规模本身达到绝对的层次时，才有可能跃出纸面投影于现实的规律。
    不可数，正则，强极限……那无数即使是在理论环境中也极端严苛的条件从混沌的云海中浮现并嵌入其中。在此之后，除非自上向下赋予，否则天渊再不可逾越。
    而在这单向永远不可达，永远不可逾越的混沌边界线上，两个身影站在一起，就像是守门人一般。
    两个来自虚空的身影，同往常一样平静。他们凝视着仍在前进但却已经近乎凝滞的辉煌壁垒。
    虚空中，曾经五光十色的现实环境，千变万化的世间之景……它们都失去了意义。它们似乎失去了细节和意义，也失去了许多的颜色。
    秩序内外的一切，都是在那广阔无垠的背板上彼此交融的“颜料”形成的画作、由无数墨水写就的故事。现在，这画作中几乎所有曾经的光鲜亮丽与勃勃生机全部已经被“压入”了遥远的底层。这故事已经被展平，再也没有丝毫深度与厚度。实际上，曾经的那一切已经成为了微不足道的尘埃，但是来自顶点的目光仍然注视着那一切。超越规则与逻辑的本源力量关注着故事的源头，因此，虽然看起来经历了巨变，但是一切仍然清晰可见。
    自上向下看去，它们已经无尽遥远。还存在活跃和变化之亮色的，就只有那道无边的墙垒。
    然而，即使差距无尽巨大，来自虚空的强大生命仍然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所有思维——自己的思维就是一切，这不能容忍任何疏漏与错误的出现。一旦出现，弥补的再完美意义也将不再纯净。那副画、那无数的故事名为秩序，名为自然，名为现实……它虽然充满瑕疵与遗憾，但也同样不乏亮色。
    而“亮色”可能不仅仅止步于此，有很多的亮色，有很多的瑕疵，也有更多的身影。这幅画……即使是在这样高的地方俯瞰，它仍然广阔无边。
    一体同心的无数投影可以彼此交换超越一切的感知捕获的信息，但那没有意义。
    ……
    在这幅绝大部分内容已经失去“活性”的画上，在那壁垒所涵盖的区间内部，一对正在交火的螺旋交替上扬。
    “如果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以及虚空全境面对的，或许会是一次源意志宣言。”虚空意志的一侧淡淡的说道。
    “但是……现在或许还有别的处理方式。或者说，我们必须给出别的解决方式。”
    “上一个纪元里，有一些痕迹最终存续，它们没有被抹平。而现在，变量已经触及许多关键。这一次，最终的结果不光关乎我们，还关乎着所有的本岸文明，所有的对岸文明，以及所有的还未开始和结束的纪元中……一切的一切。”勾晨以同样淡然的语气，回应了幻曦的话语。
    “结果已经明确，但是恨意不能长久留存于秩序之间。这仍然是秩序之内，是孩子们内部的问题——尽管需要推力，但是这些问题需要他们能够自行解决。”
    “让恨意消散，需要一场“葬礼”，能说服一切，也要能压倒一切。问题需要得到彻底的解决，秩序也需要平稳的环境才能健康的运行下去。”勾晨说道。
    “快些，在这种情况下现实支撑不了太久。“孩子们”也还在等我们。”
    在那无限深邃而又无限澄澈的眼眸中，跨越无数世界，跨越遥远虚空的真相尽收眼底。在家园，在神界的内外，异样已经开始浮现。
    与往常不同，惰性被悄然驱散，来自本源的力量正在被真正的唤醒。虚空意志的力量缓缓触碰秩序，触碰带来的扰动化作重压，无穷无尽的重压形成了风暴。已经被无数次塑造，遍布生机与活力的神界表层正在颤抖中竭力维持着自己。平日里，最多只有微弱涟漪的神界深层已经全部失控沸腾起来。
    神界最深最浩瀚的底层，存在着链条，无限深邃的链条。
    在那秩序生命只能以此来解释，只能用无数如同链条一般迭代延伸的阶层、相位、时空结构和概念层来描述和解释其浪花的无边汪洋中，汹涌危险的漩涡与狂暴的浪潮正在猛烈震荡，摧毁着曾经所有的宁静。
    神界的底层、超限递归的上界终点正在被撼动，这是亘古以来不曾出现过的情况。
    两个身影默契地分开了，在难以用任何言语和概念衡量的巨大间距两侧，他们的手仍然保持着相握时的姿势。而在“手”对应的意义中点上，一颗小小的、蕴含着虚空的意志和现在所需的“一切”的核已经完成凝聚。
    时间似乎有限，似乎无限，似乎收拢，似乎蔓延。此时此刻，曾经的线条，曾经固有的规则被短暂的融化。非线性的独立之外，无数光影似乎已经将现实裹挟到了漩涡的深处。
    即使如此，跨越如此的巨大差距，跨越如此的巨大虚无之后，全视的眼睛中，最初的景象仍然清晰可见，即使它们已经无尽细微……
    虚空的意志眨动了一下眼睛。一切的混乱随之荡然无存。
    混乱从未发生。
    “从这一点开始，足够了。”
    两“人”彼此一视，轻轻颔首。
    温暖的虚空自那一点弯下，填补、抹平了壁垒间的无数缝隙，更隔绝了下方，那随着压力扩大而骤然融化的阴影与实际的联系。
    “壁垒”闭合了。
    “……回去吧，小心别伤到孩子们。”
    “嗯。”

 第548章 番外——【秩序之外的无尽之梯】

    第548章 番外——【秩序之外的无尽之梯】
    【本番外对应于螺旋梯阵战役中，虚空意志投射下的大护盾内部，Σ残存意识与实体看到的、思考的、听到的部分内容。】
    【含有较多作者主观想法与设定。】
    无尽的天穹笼罩下，一切的障碍似乎都消失了。
    这很方便思考一些事情。
    从来未能这样轻松的面对与思考的、曾经那无以数计的不可能。
    0，1，2，3……
    它们是数的起始，是数量的起始，也是排列的起始。
    一棵树，两块石头，三条河流……
    这便是对自然界与自然存在的一部分简单认识。
    刚开始会很慢。
    但是随着认识的逐渐拓展，思想的逐渐深邃，一切会渐渐变得开始不一样。
    会有更多的单位被创造出来，用于衡量规模总量更加庞大的实体们。
    向前看，这是一个跨度巨大的工程；向后看，这里的一切似乎并不那么值得诧异。
    更高的增长率或许已经无法同单纯的倍数来满足，在倍数增加的同时，也需要更高的增长率——或者说，更高水平的迭代运算级。
    但是，依靠有限无法制造出无限的实在……除非，无限的实在被宣布存在，或者经由蕴含着更多的东西的无限向下构造形成。
    世界就位于这样有趣的分界点上。
    世界的内容物可以十分巨大，大到真真切切的蕴含无尽的星海。同样的，它也可以十分渺小，小到仅仅就是一块千百米见方的天地，这并没有什么问题，它们是切实存在的。然而，世界所蕴含的信息量，却可以被无穷来衡量——原因在于，世界那隔绝内部环境与虚空的的三位一体屏障。它描述着世界在虚空中的位置——想要确切的表明它们所要表述的内容，如若不依赖已有构造而强行介入，那么恐怕就会想要在数轴上精确定位一个没有大小的点一样——那需要无尽的位数，无穷的信息量。
    这里是尽头吗？
    当然不是。
    无尽的星海、无尽的现象、无数的事件……智慧实体们发现，它们可以记录，可以标号，可以从头算起，可以用【数】的序列与之一一对应……
    只是，首先需要排序，需要标号——这一切总有顺序，总有先后，总有排列方式。
    但是，在这排列方式之后却又更多新意——它们既古老又新颖，说它们古老，是因为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它们就已经被发现并解析；说它们新颖，是因为它们现在跳出了工具所提供的理想的、无拘无束的环境，在这里投影于实际。
    而世界们，从理论上便可同这最小的无限集合相对应—— ? 0。
    很难说明，这一切的概念到底是被发明的，还是被发现的？究竟是有智慧生物进行过这样的研究进而使得虚空中出现了与之有关的内容，还是虚空中这一切无论何时都在，它们都在暗潮中缓缓流动，等待着同智慧们相交互的那一刻？
    这恐怕很难确定。
    但是却也不妨碍使用。
    只是……为什么是理论上？
    曾经我们困顿于此，因为理论中的工具与实际虽然具有极好的契合性，但是它们之间的对应关系在那开始迈入转变的阶段却仍然是难以寻找的……
    我们用了很长时间——到最后，我们可以说是开始从时间已经存在的规律入手，来破解我们所遇到的困难的。
    世界的内部，组成这个庞大集合的、各种各样的元素们并不自由——许许多多的元素都会被锁定，在某一部分构造中永远以这样的姿态存在下去，直到世界末日降临。它们从这一点开始，就否认了一切结果与一切过程都有几率出现的可能性，绝大部分自然的世界止步于此。
    那么，如果能让这一切理想化呢？不仅仅是自然界的理想化，还有智慧对它的认识、对它的计算与扰动均能符合公理需求与预期的、全面的理想化？
    衡量总数与衡量排列的方式在迈入无限之后将会分开——就像曾经所做所说的那样。
    排序形成的实体，便是作为客观实在的【序形】。
    如果，一个理论中的世界足够理想化，那其中的每一个信息元，每一个元素都可以无限的自由组合拼接彼此互动……那么，它们所具有的可能序形的上限就会越高，会有更多有趣的事情发生。
    可数无限的“等势”将发挥出它的独特性质。
    序列或许会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增长，但是它们却并没有使得事物的总量出现质的飞跃。
    若想出现质的飞跃，可以依靠两个可能存在的客观构造——第一，期待列出理想世界中的一切序形；第二，期待可以以最理想的方式应用那些来自虚空的馈赠。
    ? 0个元素的一切序形之总和形成的新的集合，同连续的曲线中需要无穷大的信息量才能精确定位的点的总量一致——这便是 ? 1，自下向上的无尽阶梯中最小的不可数无限。
    曾经不可想象的精确，曾经不可想象的种种性质将在此成立。等势的性质仍然可以利用，依靠这一点，文明或许与个体真正的绑定在一起，一就是一切，一切就是一——曾经的不可能或许将司空见惯，而真正的理想环境或许也能被应用于实际……
    那么，这里是极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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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是。
    几乎不可自下向上抵达的“几乎”会某些捷径所打破——例如超穷跃迁。这其中更具体的做法，则是对2取无限的幂集，可以取得包含更多元素的更大无限集合。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上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呢？在理论中，这只需要一条对应的公理。但是在实际中，谁来塑造这条公理？谁来维持这公理的效力？
    ……至于前者，又如何才能获得那样的敲门砖、进而迈入那样的门槛？！！
    ……
    这些可以暂且不说。
    那么，2^ ? 1可以代表什么？
    ? 2同一切可能存在的曲线等势。
    这其中的每一条线可以代表什么？所有发展的可能性？
    那么2^ ? 2——? 3可以代表什么呢？
    它们同所有线可能处于的一切连续曲面等势，这又可以说明什么？一切可能性在一切可能的环境中的一切表现？
    那么， ? 4， ? 5…… ? w……?_w_w_w_w_……它们又可能会蕴含着什么呢？它们会对应些怎样的构造，怎样的实体需要用这样的东西来描述？如果它们真的存在，它们可能又会具有怎样的性质？
    ……“它们”也还具有反面吗？如果具有，那样的反面性质又当如何？
    它们真的可能存在吗？这一切是虚幻的梦境，还是……？
    ……
    ……不知道。
    ……这些很重要吗？或许吧，也可能是或许不。因为它们……还能套用我们所使用的意义吗？
    可能……从来就没有任何智慧真切的思考过这一切作用于现实究竟可能会代表些什么。绝大部分智慧生命的起点是有限可数的实在，即使真的经历了漫长的时光能够正面面对无穷，它们或许从心底也还并没有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并做出转变……不，做出这样的转变不是这一点点意识就能够左右的。
    但是，目光总可以比脚步走的更加长远。
    即使是永恒的时光，或许也仍然可数，表示方式的极限，或许也囿于词穷。
    但是在理想与研究的道路上，有一些一旦开始就将无可阻挡的扩展回路，它们不会停下去，没有什么能够制约暴涨。
    集合被嵌套在了无限深的结构中，而这些结构又会很快地被更深的结构所嵌套。即使停滞下去，不动点也最终能被翻越。
    万事万物变化与活动的力量从哪来？是它们自己，还是虚空？
    还是理念与思想？
    ……
    不知道，但是它们真的没有尽头吗？
    不。
    就像有限不可能只依靠自身抵达无限一样——总有一些东西是不可通过“投机取巧”来翻越的。
    它们需要新的公理，需要直接的定义与明确，它们是否存在已经无法确定。它们所蕴含的是些什么样的东西，也已经无法确定——不，是根本无从谈起，无可想象……吗？
    但是，制订它们是为了什么？这一切会有终点吗？
    ……
    ……
    “或许……会。”
    “只是到了那时，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的【意义】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想听听“我们”所知道、所看见的创世篇章吗？”
    “一切皆可成立——无论是怎样的命题都是如此。如果你们认为这就是你们可以接受可以理解的最初，那便是了。”
    “在这之下，有两样东西流出，它们构成了一切的二元对立。”
    “很难说清楚在一开始究竟应该怎么区分它们。或许某种跌落和缺失使然，也可能是某种觉醒与扬升使得它们从最开始的混沌中独立出来。而这一切，则引动着最早的二元对立开始从一元的原始混沌中诞生。而在这最早的对立中，一切的二元极化随之出现。但是这并不够，这样的它们还有很多东西支持不了——黑与白之间的“一切灰色”。”
    “从对立与共生中诞生的，是一切介于二元之间的中立存在，是一切介于黑白之间的灰色，是多元论……丰富多彩的颜色从这里开始延伸出去。”
    “所以，虚空本身的眼睛是“一双”，两只眼睛分别注视对立的两面中的一面，这其中没有喜恶之分。而只有它们作为一双完整的眼睛，才能看到真正的一切……你们能理解吗？”
    “善意与恶意、秩序与非秩序是对立但又彼此依存的东西，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改变什么，而是自源头起，这一切都是如此。如果其中的一侧被彻底抹去，那么另一侧也将回归混沌，回归那最开始的起点。”
    “而这双方，在不同的范围内也有它们各自的极限。超出了这一极限，外部介入的力量无论如何都只会对它们造成杀伤。”
    “曾经，有无数个纪元存在过。无数纪元里，有无数各种各样的文明划过。它们在周期中灭亡，它们最终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这严丝合缝的齿轮将在这一纪元中止。这是这里生存的秩序与智慧们依靠自己的力量所取得的胜利。”
    “未来或许还有很多磕磕绊绊，这对立中的共存可能永远不会结束，它会有无数种面貌。如果它真的会褪去，那么在它褪去的那一刻，0将重新等同于1，矛盾将不再存在，一切命题将成立，随之失去的还有你们现在所认定的【意义】。”
    ……
    “唉……”
    “是的，相信你们可能已经知道，这里并非全局，但是，你们已经非常了不起……”
    “……是的，更深的路当然存在，它们也确实通向更高的成果——有些变化，有些希冀，不是走过的路程或“自身”这样的回答就能够轻松敷衍过去的……”

 第549章 番外——【关于环境和虚空的些许猜想】

    第549章 番外——【关于环境和虚空的些许猜想】
    【本番外对应两段相对具体的内容——接触星环联邦后同虚空意志进行接触，以及架桥完成之后，乱海大规模反震之前。】
    从虚空意志，或者说是“勾晨”、虚空意志这一“化身”的眼中，他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滴油，滴在了大海上，扩展成为一层薄薄的膜，一个分子有一天突然来了兴趣，他决定看一看周围的、以前或许可能是从未有兴趣看过，或者是可能无法被看到的事物。
    向上看去，他看见了天空。
    向下看去，他看见了大海。
    ……
    两岸那跨越了超越所有时间与空间，所有概念与法则的屏障之后迎来的，倾尽所有描述可能也无法完全衡量的历史性时刻已经过去，虚空两岸已经连接。
    大灾变已经不再无可抵御无法挽回。
    按照神明的历史卷宗记录，联邦在数百亿年前就已经着手开始进行最终的紧急扩张程序——众神与列王们调集最精锐的力量，让无数支先遣部队以放射状远离联邦，这些部队不计代价，以最高的虚空航速向虚空深处挺近。舰队前行过程中抛下蕴含着神意的设施和“眼睛”们。这些能自我增值的设施数量不断膨胀，它们将无以数计的世界纳入神明的影响范围，以确保那些世界不会因为大灾变而瞬时归零。
    被记录在案的世界数量不断增长，甚至据说在这样的过程中，已经难以增长的数量级总数也开始了新的膨胀，但是对于无尽的虚空，对于真正的无限而言……这仍然是微不足道的，无限接近于零的一小部分。
    眼下，是新的暴风雨来临之前，虚空中最宁静的时刻。
    帝国内外，无数组成秩序的部分都开始以自己的方式庆祝这可能是连历史性都概括不了的事件。习俗与习惯不同，其庆祝方式和对应于自己的“出发点”也自然是千差万别，对于帝国内外的无数团体与无数文明而言都是如此。
    欢乐与庆典铺就了当前虚空无数秩序世界与无数宇宙中的轻松氛围，但是那只是留给芸芸众生的表象。
    联邦的大军在无声中被调动，而无数文明与智慧，也都做好了应对新一轮高烈度乱海冲击的所有准备。无数强大的战士与舰队彼此配合，向遥远的虚空深处前进。
    按照神明学者们的研究，即使虚空长桥建立，大灾变的强度也只是被削弱，大灾变仍然会发生。大灾变会抹掉一切没有被虚空生物标记的世界，而这标记的最底线，就是与星环的种种文明存在产生互动。
    大灾变会在还没有被看到的地方，在不曾被记录，不曾被确认的地方率先发生。而它究竟会何时发生，发生情景为何，恐怕即使是众神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在那之后，新纪元将会开始，但是余波却并不会直接散去，不连续带将最终突破乱海出口，它们有可能会在虚空中引起长时间、大规模的乱海灾难。
    必须警惕大规模断裂带的出现——如果有一条规模大到能吞噬世界枝干的断裂带最终成型，那么不要说靠近它，同它作战，可能仅仅是知晓其存在都会造成偌大的伤亡。
    帝国了解过神的国度，神的秩序与神明们的意志，而他们？祂们？也十分坦诚——这份坦诚在那时使得两个文明之间彼此“接受”对方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
    众神的战斗方式可以说多种多样，不同的技术，不同的对秩序与现实的认识，决定了众神可以使用无数力量，从无数种路径起步并走向真理。众神同样有舰队，而众神也可以用现象和性质作战。众神同样能让自己的荣光层层堆叠直到秩序世界的尽头，众神之中也存在着相当的、自身力量足够强大的个体——虚空中的秩序世界对于这些神明而言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后者只要认真，那么前者就并不会比伸手搅动水面时形成的泡沫更加坚固和宏大。
    作为以精英个体路线对抗位置而走到现在的存在，他们足以承担起其他文明需要以舰队和无穷无尽的环境基础才能承担的可怖任务。
    以包括使用舰队等工具来实现目标的技术思路，通过使得自己的力量更强大更可控更万能，以自己的力量来实现越发困难的目标的技术思路，通过引动虚空中的种种可能与现象，让可能性铺就一条通向成功的线路……无论怎样的路都好，它们最终都在推动文明和智慧们迈向一个共同的目标：取得属于自己的真理与万能，取得文明与生命能够拥有的、更加美好的生活。
    ……
    “但这只是表面……或者说，是虚空中无数的秩序存在与智慧生命更乐意接受，而一切存在，包括众神与虚空意志也同样愿意维持这样一个环境的稳定，这一切恐怕才能如此存续下去……”回想起那无尽深邃的眸子中映照出的一切，维多维尔的思想深处出现了些许涟漪。
    那场战争，那场众神对抗从空白绽裂中形成的敌人的战争，那场贯穿着跃升与超越，那场双方均已无限接近全知全能的力量进行的毁灭性战斗已经结束，而战场也早已冷寂下来。
    “但是那场战斗的余波被封锁在无尽永恒空间周围的虚空区间里，余波并没有摧毁覆盖在旧日文明基础之上的新文明，而所有外泄的部分和与现有秩序彻底纠缠裹挟在一起的Σ残片最终已经被彻底清理，核心的螺旋梯阵战役结束之前，虚空中的一切清剿行动就已经完成……这太过迅速，代价似乎也太小，小到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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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一个小小的人而言，长轴超越帝国古老统计中天文单位的巨大战舰与大地无异，即使远远看去这些舰船仍然存在着弧，但是它们可以随着体型的巨大差异而无法被察觉。
    周围是无边无际的白色汪洋——虚空烈阳仍然需要恢复。
    遥远的地平线的“另一边”，有一些同烈阳不一样的光透露出来——那光芒可能来自于那座跨越了时间的古纪念碑，可能是来自于超过四万亿年历史的过程中文明那一代又一代的人们在此修筑的种种空间结构与设施，也可能来自于种种跨越古今的信标……
    天空很晴朗，很澄澈。
    很适合……思考。
    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疑惑，一丝来源不明的暗淡违和感。
    “虚空……秩序……无限，有限，乱海，超越，片面与错误，嗯……”
    思维有些缥缈，有些迷惘，似梦非梦。
    而这其中，几条思维线程似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智慧和灵魂，它们从无数星火形成的思维海洋中跃升，它们划过笼罩雾与混沌的天穹，它们在云遮雾罩中勾勒出了一些图景，一些隐隐约约的联系……
    违和感，或者说是关键点开始变得明晰——违和感不再违和，而是变成了一种使人感到平静的暗示——它可能来自任何地方，一切结构各异的世界，一切秩序环境，一切时空，一切现实，一切智慧，一切混沌……它来自于一切的一切，它来自……虚空。
    过去的太多原因不明的强大规则与警示，使得帝国早早就明确了虚空至高和虚空不可超越，虚空不可以秩序的蛮力彻底解析等“边界规则”与“秩序极限”。
    之所以会有违和感，似乎是因为……观测与现实似乎存在着不一样。
    众神确定，虚空以“膜”模型进行分析更加妥当，这个模型在很久之前就打破了秩序、秩序世界以及乱海之间的“存在属性差异”，它们本质上都是虚空的变形，而它们从本质上共计为零，也因此，大灾变可以看做是“最终回归”。
    但是……这一整套模型的验算越是细致，似乎就越能揭示出虚空具有“性质”，即使得一切可以衡量的与不能衡量的存在从总量上组合为零……这似乎有些问题。
    Σ曾经多次给予不同形式的最高警示，那些警示无一不能说明虚空的至高、永恒、无尽和深邃。对虚空的认识不可能全面，对虚空的解析不可能产生绝对正确，任何认识对于虚空而言均片面而狭隘……不排除即使是曾经的文明那样强大，但是一些被忽略的想法和他们难以企及的“便利性”使得他们无法更进一步的将这些内容归纳整理，但是也不应该因此就忽略了Σ自身的绝对强大和他们在未知中行进的路途有多么漫长。
    一系列复杂的计算在维多维尔的意识深处展开。
    “如果按照膜模型进行实际推演……”
    “现在的模型，恐怕会得出一些抽象而怪异的错误结论——似乎一但涉及到虚空，一切就会有多种似是而非但又总是无法满足一切的说法，以及更多的推论……
    并且，如果虚空确定为零……模型如此……那虚空的“含义位置”又在哪？在……临界层？会是哪里吗？总量为零，实际表现综合为零，如果非零的部分被全部抹去……快速塌落的异常会消失，能够形成异常塌落的结构全部消失……那剩下的会是什么？悖论？还是别的？”
    维多维尔皱了皱眉头——毫无疑问，虚空纪元并非无限漫长，它有一个起点，至少是现在看来可以被确定为是起点的存在。但是说实话，从那个模糊的起点到现在……时间的确过去了很久很久，但是这过去的时间，能被单位衡量，并且它从绝对上而言……也并不漫长。
    哪怕削去所有概括和象征，让已经被记录的时间跨度扩展成为虚空中所有的世界都真正的生灭轮回了十几万亿次，这样的时间跨度实际上也只能说是“相对巨大”而并非绝对无限——它甚至比不上许多预先被设立但却长久无法利用的有限凡人巨数。
    相对而言，有限的文明只能看见逼仄而狭隘的部分，对于无尽虚空而言，现在即使是众神，可能其力量也有相当的限制。但是即使是就目前的观察来看……或许，也有可能会使得一些奇怪的性质出现……
    包括世界在内，秩序一旦出现，必然就会使得虚空改变，进而产生希望其归零的应力？
    虚空长桥，按照神明们的说法，其核心部件是以无以数计的世界之心经过一系列映射组合最终砌筑而成——毫无疑问，启动端核心是秩序的产物。但是……从表面上看它跨越了乱海领域，但是实际上，虚空长桥跨越的究竟是什么部分？虚空中“存在着一切存在反面，甚至连自我，以及所有人对其认知都在被不断摧毁的地方？亦或者是……跨越了虚空自身？”
    “但是……为什么秩序手段能跨越虚空？或者，能够跨越凝聚着一切“存在的反面”铺就的领域？”
    “如果这领域是“一切存在的反面”，那么如果说启动端依靠凝聚大量的信息而能够强行击穿乱海领域而不至于其“桥身”延伸到某个深度之前就被彻底归零吞噬，那么或许可以说明，乱海对于高集度、高总度、高位阶以及高度秩序化的信息流冲刷与归零作用，会整体呈现出削弱和有限……但是如果说，乱海领域与秩序世界彼此“沟通”会呈现出规则，即通过乱海出口可以进入乱海领域并且存在“原路返回”的可能，而神的规则也表明，乱海领域至少在其表层可能存在与秩序世界彼此对应的“映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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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如果说虚空中真的有无限多的秩序世界，而无限多的秩序世界，无限多的秩序环境，而一切存在的反面均存在于此……那么这会出现新的问题——如果说乱海领域中的“归零污染”真的存在与秩序的对应关系，那么考虑到无限的存在……有可能，无论多么“小”的乱海领域，都有可能对应着无数世界无数秩序的反面，秩序力量或许可以使得许多秩序集中于一个点，但是乱海领域如果真的从所有意义上来讲都对应着无数的秩序世界的反面，那么它应当是以无穷来对应无穷的——这意味着无论多么强大的秩序集合，无论是多么巨大的信息总量，都必然会在彻底抵达乱海的“最底层”之前而被吞噬，而即使是以无限大的信息总量，恐怕也需要无限长的时间，才能跨越这真正的无限。
    秩序环境中，部分情况下，一个有限大数或者一系列并不绝对的概念或者条件能够在使用与效果层面上等同于真正的、完全意义的无限，但那是因为它们在“当下的环境”里就足够符合观察结果，而被去掉的那一部分……至少当前，它们存在与否，对秩序世界的认识而言，已经不再具有不可或缺的价值。
    乱海层已经明确，它具有有限的“厚度”，这厚度不可能以秩序世界可行的任何方式来衡量，它甚至完全可以被认为是不可能描绘出任何有意义的本质与自身细节的“反内容”。但是，它至少可以被“跨越”。而理论上归零能力无限强的底层环境……据说那里是“宁静”和“安全”的。
    以及……大灾变爆发时，乱海与秩序究竟是怎样在实际上互动的？是不连续带最终会摧毁所有秩序世界阻挡乱海的压制与约束，使得以前游离不定的“门”在每一个世界中都以同世界一样大的姿态出现？还是说不连续带本质上是最终的应力崩溃激活了所有的乱海，所有激活都最终完成之后，乱海自身便会直接与秩序作用，还是它们会彻底涌出，以绝对无限的超越速度扫过无限广阔的领域？
    几类模型都可以很好的反应出整体的运作可能性，虚空膜自身的抚平，长久以来积蓄的“反存在”溃散发展并荡平一切凸起……它们都很经典。但是这是否能够直接就认为它们已经具有绝对的“正确”了呢？
    无论怎样做，似乎都足够证明，这些互动之间彼此存在规则——坚不可摧无法逃脱的规则，秩序存在必然对应乱海，乱海必然存在于乱海领域，而乱海领域作为一切归零应力的中心，其本质虽然不可查，但是它们作为只能通过外部的破坏勉强勾勒其边界的结构，却是实际而可互动的——这片领域就在门的那一边。
    而更重要的是，乱海领域能够安全的被跨越，而虚空中有限的时间，以及现在的部分做法似乎都能说明，这“一切存在的反面”在爆发之前，或许并不如同构想那般……难以面对。
    那么这或许说明，虚空似乎在一些方面有限？虚空可以有一部分符合理性，可以符合观察规律，可以找出对应的策略？但是……这些实际上的应用，与重复了无数次的告诫之间似乎存在相当的矛盾。
    如果虚空真的至高而无尽，却又为什么会因为局部的“两岸压力不平衡”而引发大崩溃？这样的“压力不平衡”对应着多大的区间？如果是能被察觉到的部分引发了这样的情况，那么有限的文明和秩序引发的灾难，为什么会波及整个无穷无尽的虚空？还是说，其实这灾难并非无限蔓延，只是它蔓延的太远，以至于秩序的眼光无法察觉其边界？
    而如果说……这些是否有可能存在更激进的解释——例如，这一切并非是虚空的性质，而实际上，是虚空中的某些区间可能在一个开始自发出现规则与秩序的“稳定岛”附近自发形成的性质？只是这个稳定岛大到已经包含已经可以触碰、可以想象的一切？
    而目前的观察，目前的注意，目前的一切可能只是片面的？如果有更多更广阔的视角和更多的理解，这一切是否会变得不一样？
    秩序生成，压力出现，乱海湮灭压力，一切归零……
    那么这只是秩序环境内部的变化与规则——在这里秩序自成体系，这个过程是因为秩序崩溃而出现的，这是否可以……不引入虚空？或者说，用智慧和现在的理论去触碰虚空……还差太多，还为时过早？虚空或许更加深邃，深邃到或许自己已经忘记？
    ……
    “嗯……”
    似乎有些半睡半醒。
    这其中，或许模型能描述的部分并不准确，因为抽象模型能够替代的部分只是最直接的观察结果，它并不能确定一切的确如同模型本身一般稳定运行，它也无法包含一切细节。但是即使有所偏差，这宏观的框架，也理应足够撑起对宏观的观察与思考。
    “压力”，两岸的不平衡可以通过桥梁进行中和……但是这“压力”本身又会是什么？它为什么会积累起来？它为什么会“变多”？真的是从虚空中的“攫取”使得太多的秩序凭空诞生，才使得“虚空”无法坚持？
    但是这压力更像是来自于外部的负担，而非自身的扭曲——只有来自外部的压力会因为“无处宣泄而积攒”，如果是秩序导致了这些压力，那么秩序存在本身就是对虚空的干扰，那么……会在架桥过程中被中和那架桥本身会直接摧毁大量文明和智慧，但是这并没有发生……
    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深潜船能够跨越临界层……甚至更尖锐的问题是——为什么深潜船能够在乱海中运动？如果深潜船以可以被秩序世界接受的方式存在于乱海中……这是否可以证明，乱海之内也同样存在着虽然混乱但是强大的秩序环境？而乱海领域的内部，秩序环境仍然明确存在，并且彼此连成一个向下递减的连续性整体……？
    现实似乎有些模糊。
    移动是相对的。
    绝对的移动需要绝对的参考规则。
    如果在乱海领域的最深处，深潜船也仍然能检测些什么，能跨越些什么……能够被想到的，最稳定的参考系，是位于秩序环境中的一切……而对于秩序环境可参考性与相对性如果即使在乱海底部也还能成立，那或许可以说明——秩序规则仍然有一部分，或许无尽微弱，但是仍然在乱海深处，在一切存在的反面底层，存在的属性仍然成立……
    这一切是否绝对？
    半睡半醒之间，维多维尔的思维更进一步的发散开来，思维线程一个又一个的升起落下，无以数计的它们宛如闪烁的繁星，带来无数想法的同时，也会将类似规模的结论与更深的困惑带去。
    长久以来，现实似乎总是这样——似乎有大概的思路，也似乎有大概的线路。矛盾们似乎就是那样，它们已经被明确的摆在眼前等待解析。但是细究的时候，那看起来明确而坚固的一切，却总会散落形成一团团彼此融合蔓延的迷雾。
    这是自己记住的、看到的、触碰到的一些最直观的最初表现。
    那么这些表现以下的深层部分呢？
    ……
    虚空意志也会被放逐和溃散。
    虚空意志代表虚空。
    虚空意志的造物已经位于信息大一统可衡量的极限范围之外。
    虚空意志苏醒，虚空意志的数量有限，他们会为同胞的增多欢呼雀跃。
    虚空就是虚空意志的最终体现……
    大灾变并不会“杀死”虚空意志……
    桥梁残骸，来自于上一个时代，古老的大门没有被摧毁，有信息留了下来。这个世界似乎并不是绝对的。
    虚空包含着一切的悖论。
    虚空没有最终的极限……
    如何填补这其中的差距……
    大海，与天空……
    众生的有限，众生的表现，众生的无限；超凡与超凡之上的有限与无限，还有……
    嗯，嗯……
    ……
    “你在干什么啊？”
    “啊……哎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维多维尔醒了过来，他看见了长久以来陪伴，或者说照耀着自己的身影，以及身影背后，那遍布群星的澄澈天空。
    “莉尔，你现在怎么样？”说着，维多维尔将自己枕着的一条胳膊分给她，“也没什么，一些有关于之前那场战争引发的一点点很随便的猜想罢了。”
    “没什么问题了，然后……算了，也别想那么多了。你看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都一直都更多在以符合观察结果的经验性结论生活和存在……我们一直都过得很好。现在一切都很顺利，多休息一下吧。”维斯瑞凡枕在维多维尔的胳膊上，她对他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没错，我们在不断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但是如果真理是不可知的，那么这未来，究竟会如何……”
    “我们已经架桥成功。而未来……至少，它已经从闭合走向了开放。”
    “嗯……也对，至少从现在看得到的部分，希望，秩序，稳定与发展是主流……”
    “现在可以放松一会。”
    ……
    未来可期。

 第550章 番外——【Σ 希灵帝国 人间列王】

    第550章 番外——【Σ 希灵帝国 人间列王】
    【本番外对应于本书设定内两岸之间的可能关系，以及星环联邦部分“邦国”的可能性。】
    很久以前，由于忽视了存在属性参考系之间的空白屏障与两者之间的合理化换算，强大的虚空文明Σ进行了一次失败的架桥，并自那之后一蹶不振。那个文明仅剩的智慧和许多存在属性于自架桥时间发生之后十二万年，被位于极远端的、另外一个发展扩张极端迅速的超级文明吞并。
    如果不考虑不久之前爆发的螺旋梯阵战争，Σ自身的故事或许自被吞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结束。
    但是，作为一个延续亿万年之久，甚至一度在走的比神明还要远得多的强大虚空顶级文明，它自身的故事完结了，以它为中心周围的一切因此影响而演绎出的故事，会直接就此完结吗？
    不会。
    本岸大量文明能够生存下来，能够最终站在这里，这个区间，这个时间点中，其中的直接原因之一，便是Σ因为自己失败而导致的乱海反震已经惰化。
    当大桥崩溃时，对乱海结构层造成的巨大压力一瞬间骤然消失，而虚空这张膜倘若需要复位……来自对岸的压力，此刻将占据上风。
    大桥崩溃之后，涌现出的超形而上破坏里，其性质很有可能已经出现了巨大变化，它们本身不在对应着绝对的“本岸存在属性归零”，扫过无形网络的黑潮中，大量来自对岸的因素已经被混入。
    这或许直接导致了那场天灾的规模虽然大到独一无二，但是其本身的“烈性”并没有因此而达到绝对，大量世界也因此而能够抵抗腐化和崩溃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末日降临，或者越来越多的故事被演绎到能改变这一切。
    ——
    来自对岸的故事，令人与神都感到惊讶。
    谁能想得到，主导架桥并最终彻底贯通虚空两岸的文明，对岸曾经最强大的凡人、现在最年轻的神族，他们的起源会是那样的一群当灾难降临时、自己才刚刚跨出世界的、其生命形式可以说并不罕见的凡人，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凡人”呢？
    为了文明的延续，他们付出了很多——他们抛弃松散的自由，让绝对的高效与绝对的理性主导文明。而随着灾难的扩散和越发严重，当他们发觉自己或许无法在那样的灾难中存活下来之后，他们制造了自己文明的代行者，制造了新的方舟，将自己曾经积累下来的所有知识和智慧，与文明所有的希望一起交给了那些冰冷的代行者，并命令代行者们航向远方，不再回头......
    据说，当再聚首时，一切已经是沧海桑田。
    但是在这其中，奇迹甚至可能已经不足以完全解释这史诗般的过程——秩序或许永远都无法延伸到虚空真正意义上的边界，但是它庞大的体量和包容的环境足够让许多地方都能演绎着相似的、数量足够多的故事。能够跨越世界的文明并不在少数，而那其中，经历过类似事件、或者类似严重性事件的文明恐怕也不在少数，但是......
    那个幽蓝色水晶十字的主人，活到了最后，并成为了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走到了尽头的存在。
    或许在那条许多起始已经被遗忘，很多记忆已经支离破碎的伟大崛起之路中，除去命运的垂青和被称为“原体”的、最古老的希灵使徒们不懈奋斗的强大自身因素外，还有一些影响可能超形而上、超然物外......
    曾经的旧日霸主，强大的Σ无比高耸的存在属性、贯穿漫长时代的强大影响力、无与伦比的技术高度和执行高度以及......强大本身。
    不排除这样一种可能：曾经的Σ架桥时，支持启动端的运作、与崩溃前夕桥身稳定的信息洪流中，甚至可能已经在相当程度上包含了这些属性。当Σ拼尽全力强行维持大桥时，这些属性与阻挡它们的归零应力、与乱海一起被全部吹向了对岸，并从那座实体化的、撕开了一整个行星系的怪异大门中伴随着某些实体化的射流喷涌而出。
    而可能是作为冲击的直接接受者、以及那一虚空区间里可能是唯有的、发展到如此高等的智慧生命，他们自身的命运，也在那一刻起被这道无形的洪流影响。象征与概念中的强大与胜利意志融入了他们的灵魂和历史，而这一切则又能恰好搭配他们自身的理性和决绝......
    自身的优良品质和坚韧意志，以及足够决绝的行动和高明的计划，同灾难中涌出的“机会”或许因此融合在一起，才能最终成就这唯一的传奇。而因为来自虚空的压力和危机而强行鲁莽研究虚空，在最鼎盛时期，心灵网络内部流动的傲慢因为一场结果并不确定的试验而引发了灾难......这其中或许也可能带走或者永远湮没了某些存在与否尚未可知的、不和谐的因子。
    曾经强大文明眼中的、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件，成就了另一个传奇。
    现在，据说对岸架桥使用的桥墩，便是Σ在那场失败的架桥行动中打开的那道大门。而在本岸，已经坍塌崩溃的无尽永恒空间核心，那座曾经葬送了Σ近乎所有的力量与意志的乱海巨门，在时间已经过去数万亿年后，也终于发挥出了它应有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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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某位女皇所说：这是一个向上的螺旋。
    ——
    众神即为群星，列王如同光环。
    乱海天灾爆发之后，Σ可以说一夜之间轰然垮塌，但是它所留下的影响不会就此消失。大崩溃之后，伴随着乱海浪潮的、还有Σ自身海量的高峰存在属性。它们就像是无形之中的涟漪一般迅速扩散，并且洒遍虚空。
    而位于星环联邦整体结构以内的人间列王议会中，那些强大而特殊的存在，便是因此而诞生。
    【砝码文明】。
    或许是造物的自我设定，或许是命运的擦碰，也可能是某些古老预案早就已经做出了安排，Σ崩溃之后，部分作为试验性质的、极端强大的砝码造物落入生存在他们曾经的旧日边境附近的凡人之手。而砝码造物一方面在发挥作用的同时，另一方面可能也因为自己的属性而顺便拦截了大量虚空中飘散的“存在性涟漪”并将它们固定在了自己，与自己所属的文明的身周。砝码自身的“稳定属性”和不断注入的虚无影响，或许是砝码文明即使经历无数次因为外因或者内在而彻底毁灭的灾难之后仍然具有可以说相当高的“生存率”的主要原因之一。
    自己同样位于此列。
    而在他们之外，这个正在逐步向神接近、而同时也在不断以包容的姿态接纳后起之秀的议会中，也少不了因为自己的努力和奋斗而站在这里的身影。
    【凡人先驱】。
    虚空之中有无数的世界，而无数世界里，也从不缺乏愿意付出心血的上进者，从来不缺少愿意埋头苦干、愿意拼命硬干的智慧和文明。
    依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的文明不在少数，从来都是。
    虚空中也同样不缺少危险的大过滤机制——它们可能来自于无形的环境，也可能来自于文明自身的发展道路，也有可能来自于一些抽象的概念影响与环境影响。
    倘若世界自身的位置与法则太过特殊，以至于恰好夹在了虚空象限之间，那么他们可能面对的，就是永远混乱的虚空航路，可能因此，安全高效的虚空航行永远无法被开发出来。如果这个世界位于巨大的秩序空洞中，它周围空旷到迈出世界屏障的飞船即使自身成为一道噪音也不会再有新的发现，那么即使那些文明能够跨越世界之间的天堑，最终也会被“饿死”在半途。
    除此之外，出于面对有限而催生出的占有意志和征服意志，以及可能的绝对理性、绝对可观测可确定思路在面对虚空时倘若不及时进行改正，那么它们也有可能会催生出可怕的结果：越来越能打的武力主义文明，和通过修改世界来满足自己理念的教条文明……它们有极大的可能最终因为自己的偏激而走错路，或者被更聪明、更高明的其他文明攻击甚至灭绝。
    路径有无数条，而路上面临的危险也同样无以数计。
    但是总会有文明去尝试着更进一步。其中或许有能不断成功的，也有最终达到一定高度便慢下来，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的存在。
    说到底，发展也是为了更好的生存和生活。
    时至今日，议会中，他们的席位总量仍在增长，而他们，也可以被看做是虚空中不竭的生机与活力的象征。

 第551章 番外——【随记】

    第551章 番外——【随记】
    【本番外对应于虚空中的总体可能性。】
    概率的奇迹：
    生命可以诞生于一场原始海洋的风暴之中，可以诞生于奥术碰撞的火花之间，可以浮现于群星的低语之下。
    生命的出现，本身就是一场概率的奇迹与狂欢。
    记录等级：出现生命。
    ——
    进化的脚步：
    自然环境并不会永远适宜生命生存。
    优胜劣汰，自然法则不可违背。
    适应，或者灭亡。
    记录等级：出现高等生命。
    ——
    逻辑的花火：
    加热，切割，保护，治疗……
    很多时候，生命本身或许做不到一些事情，而如果想要延续下去，想要活的更好，它们就需要尝试做到这些事情。
    丰富的自然世界中，蕴含着生命的一部分答案，它们或许浅显易懂，或许深奥晦涩。
    无穷无尽的宝藏等待着生命的探寻，记录与传递。
    记录等级：出现高等智慧生命。
    ——
    文明的光芒：
    一个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
    绝大部分时候，他们并不能直接对抗整个自然。
    或者变得强大，或者联合起来。
    智慧体之间的互动与结合并不会一帆风顺，坎坷之间，种种集体不尽相同。
    集体的出现，蕴含着重重困难，以及无限的可能。
    能走过这一步么？
    记录等级：文明出现。
    ——
    大地的深度：
    文明生存的根基，并不一定永远丰饶肥美。
    目力所及之处的广阔与亘古，并不代表着永恒的安宁。
    甚至，文明扎根的基础，也有可能是一座危险的空中亭台。
    稳固的根基，是发展的重要保障。
    记录等级：行星级完全文明确认。
    ——
    太阳的距离：
    恒星是太阳，但太阳不仅仅包括恒星。
    虚空无尽，概率无限，一切皆有可能。
    并不是每个世界的内部都存在星空。
    一切可以获取资源，获取指引的长久源头，它们都可以被看做是太阳。
    在太阳的普照之下，文明存续，发展。
    但大地往往是有限的。
    准备延伸自己的脚步吗？
    准备好取得火种了吗？
    记录等级：恒星级文明出现。
    ——
    曾经的天际：
    火种不止一处。
    但是在亘古流传的记录中，它们往往可望但不可及。
    发展与进步带来机会，但同时也充满了挑战。
    火种之间的幽谷……能否被跨越呢？
    记录等级：恒星际文明出现。
    ——
    星座的奥义：
    天穹之下，繁星点点。
    它们静静地悬挂在那里。
    在智慧生命的眼中，它们或许只是一系列没有意义的点阵。
    也有可能蕴含着真理与力量。
    曾经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点缀天穹的连线，现在，自己也有力量勾勒它们。
    连起星座，将代表，光点之间的黑暗，已经不再充满未知。
    记录等级：多恒星文明出现。
    ——
    银色的长鞭：
    距离，带来神秘。
    当空间进一步延伸，眼界进一步拓展……一切是否还能如初？
    联合，统一，亦或是分道扬镳？
    许多时候，自己蕴含的秘密，并不比星空更少……
    记录等级：悬臂级文明出现。
    ——
    宇宙的基础：
    是的，宇宙的基础往往不是恒星，而是一条条在黑暗幕布中延伸的银河。
    银河之中，火种往往均匀分布。
    悬臂之间存有裂隙，但并非彻底不可及。
    超深场中的光点，或许并不意味着，那颗光点具有唯一的发出者。
    挑战即将开始。
    记录等级：银河级文明出现。
    ——
    真正的起步：
    跨越银河之间的深邃山脉，需要的不仅仅是技术与勇气。
    很多时候，命运不可捉摸。
    智慧可以成功抵达彼岸，也可以消失在深空中。
    自然现象将开始拓展。
    请做好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记录等级：银河际文明出现。
    ——
    璀璨的星团：
    万事开头难，能好好理解自己更难。
    探求真理的路上，越来越多曾经的同行者已经不见了身影。
    浩瀚的星海，丰富的资源。
    它们或许唾手可得。
    尝试获取它们的道路上，也有可能危机四伏。
    记录等级：超星系团文明出现。
    ——
    天使的羽翼：
    千亿颗恒星连缀成的银河，化为羽翼之上的光点和绒毛。
    在太空中，它们聚合在一起，连绵兆万光年。
    就像天使的羽翼一样。
    记录等级：超星系群脉络级文明出现。
    ——
    边界的跨度：
    对超星系群脉络的探明与掌握，代表着宇宙中最后的“开头之苦”已被突破。
    能够站在这里的存在，值得给予敬意。
    遥远宇宙的边界，将由天顶化作山巅。
    崎岖的路，指引文明的前进。前路未卜，文明能否走过？
    记录等级：宇宙级文明出现。
    ——
    不朽的见证：
    边界屏障，它们可以是跳板，也可以是囚牢。
    当一个文明集结一切的知识与力量，以自己真正的大智慧建造出虚空引擎与世界之门后，他们的不朽将不再需要依附于单一而孤立的物质基础。
    记录等级：跨世界文明出现。
    ——
    无形的血脉：
    世界脉络，虚空象限。
    只有抽象过的概念与法则，才能依稀勾勒出它们的虚影。
    逻辑并不万用，单一的逻辑也并不亘古。
    古老的挑战重新摆在了眼前。
    当曾经的知识范围需要拓展，无所不能的造物主也需要重新学习。
    接受，或者退缩。
    记录等级：高等跨世界文明出现。
    ——
    进步的抉择：
    前进，亦或是保持现状？
    黑暗中的未知不会永远友善。
    停止前进并非意味着无可救药。
    最前沿或许已经与生活脱节，但是来自生活的需要也同样可以激发灵感。
    自己的故事需要自己写就，无数选择并没有被抹除。
    虚空阶梯进步文明确立。
    ——
    神明的权柄：
    虚空无垠，秩序无限。
    无数光点之间，亘古长存的大网将一切交织。
    有形与无形之间，信息汩汩流动。
    当它们被窥探，被触及，被掌握——
    神的距离，将不再遥远。
    虚空超级文明确立。
    ——
    超脱与淡然：
    全知全能，只能无限接近，但是终究难以抵达。
    这或许是最后的“地平线”。
    虚空中埋藏着永无止境的秘密，即使是神，也经常被那些奇异的资讯模型吸引住目光。
    许多想法，许多做法，如果它们有价值……那么，在亿万个秩序轮回之前，它们就会被提及，被践行。
    现实流转，故事生灭，一息一念，沧海桑田。
    活下去，活得高兴一点。
    秩序与荣耀属于你。
    虚空顶级文明确立。
    ——
    虚空意志……
    ……？？？
    ——
    虚空……？

 第552章 番外——【一个文明想要成为虚空霸主应该经历的流程(没人知道正不正经)】

    第552章 番外——【一个文明想要成为虚空霸主应该经历的流程(没人知道正不正经)】
    【本番外对应于架桥完成之后的“日常片段”。】
    无边无际的虚空中，存在着形形色色无以数计的文明。
    他们之间的互动关系多种多样——或许剑拔弩张，或许彼此遮掩，或许交谈甚欢……
    这些都是无限可能性中的一部分。
    文明之间如果能够共存，那么与沟通有关的需求早晚会出现。而如果文明之间需要沟通，那么建立稳定的交流联系通道这一需求，将会越来越现实，越来越迫切。
    而在很多时候，文明联合体如果能发展下去，那么随着脚步的延伸与视野的开阔，双边交流极有可能发展为多边交流。许多文明能够彼此共存，共商发展事宜，彼此交流，共同进步——与之对应的，便是交流联络通道会随着越来越多的文明并入而不断发展茁壮。最终，它会形成一张无形的网，将许许多多的文明联系起来。
    虚空中存在着许多这样的网，它们之中最小的部分，或许只能联系起一片大陆，一座浮岛，一层精神领域或者一颗星球；而最大的部分，则能够跨越二十六象限之间难以想象的世界观差距，连亘数以载极计算的浩瀚世界，在虚空中无限延展。
    星环联邦，神之国度。
    无限深邃，无尽繁华。
    无数文明生存在神的注视之中。他们或许还不知晓这一切，也可能对未知的存在抱有警惕与敬畏之心，也有可能会对强大的存在献上自己的忠诚与生命……
    实际上，神并不需要它们，但神会接受它们——只要这样做，能让孩子们在被许可的范围内活的更开心就好。
    不过嘛……
    虚空中既然有“好孩子”，那就必然会有“熊孩子”甚至是“坏孩子”。
    如果有些熊孩子或者坏孩子做的过火了，那么“家长”就有可能会打他们的屁股，给予他们各种各样的惩罚，甚至从物理上“塞回娘胎等待重造”。
    ……
    对于【星环联邦】这个包含着无穷意义的名字，以及这个名字的拥有者，那个无比庞大，无比强大到近乎传说的、难以想象的神明联合文明，不同发展阶段，具有不同生命形态的凡人对他们的理解与认识都不尽相同——一群超越圣贤的大魔导师，一群拥有极端高科技的外星人或者外宇宙人，一群可以用思想改变世间大道的沉思者，一群占据无尽资源的蝗虫，一群全知全能通晓古今的怪物……
    无论被怎么想都无所谓。
    不过有一点，这一点可以说是被虚空中绝大部分文明公认的、绝对不争的事实：
    如果暂时忘记那三个位于遥远到连逻辑与想象都无法勾勒出的“存在的彼岸”另一面的类似存在，那么，【星环联邦】是绝对意义上的虚空霸主——实力，态度，思想等等一切，无一不能证明这一观点的唯一与绝对正确。
    ……
    【无加密报文–本世界内频道–起始：观察者联盟：已经确认，阿默–克里拉河系战争结束，观察者已经做出判断，本场战争未造成超越临界值的文明损伤，对此事件将不进行任何处理。】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全向广播–洛尔超星系团：作为洛尔文明的发言人，我很荣幸能够代表我的文明于此向多元世界宣告：我们的文明联合体已经拥有了跨越超星系团脉络的深空航行能力！】
    【无加密报文–定向发送–洛尔文明所在世界–起始：k3共振恒星群：值得恭喜，但你文明此阶段应注意审视自身。对超星系脉络的全向抵达与跨越，代表你文明已经有能力向宇宙的边界前进——这会酝酿许多重大变化。】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全向广播–起始：观察者联盟：在？我，还有我们都希望这样的全体信息里面蕴含着更重要的信息，而不是你们的叽里呱啦。】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定向广播：起始–洛尔超星系团：哦豁，你这么厉害，来打一架？】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定向广播：你过来啊！！】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定向广播–你～你过来啊！！】
    【无加密报文–世界脉络频道–定向广播：你过来啊——】
    ——管理员撤回了一条成员消息——
    ——管理员撤回了一条成员消息——
    【神性报文：请你们冷静一下，网络带宽宝贵，这宝贵的网络带宽不是给你们用来吵架拌嘴的。】
    【系统通知：洛尔文明发言者被禁言十天，观察者联盟发言组被禁言三天。】
    “尽管这片实验区是孩子们倡议组建的，并且这样的情况虚空中也的确不缺乏先例，只是这样……是否真的恰当？”
    “不用太担心嘛，很多时候，距离产生美，反正没有世界之门，他们也不可能彼此顺着网线砍过去。况且，你要分清楚玩笑与外交辞令之间的差别。”
    “但是……没错，距离的确能阻隔真正的接触与摩擦，但是……”
    “不要忽视我们自己的作用啊，况且，不要忘记——血浓于水，你的担心来自凡人们，这句流传了无数个世界的话语同样如此。这个实验区里的文明们，都曾经站在一起，为了抵御灾难而血撒星空。这其中的感情与联络，不是一句或者几句玩笑就能挑拨的。”
    “另外，别忘了，你我还在，不要忘记我们能发挥的作用……”
    “但是咱们的作用……好像很多时候都是帮孩子们收拾烂摊子顺带打屁股……他们搞事情的速度总是出神意料。”
    “这倒也没错，不过很多事情……别在意那么多，看看孩子们的小创意，他们的总结总是出乎意料的有趣。”
    “有目标是好事，不过目标太高……啧，这也不算是目标……挺有趣的。哎，别说确实，这挺有道理的，这东西在多少世界之间传开了？”
    “不知道，不过估计……对岸应该已经有类似的版本了。”
    “什么？！那我们火星了多久？！”
    “……火星是哪一个？”
    ……
    【对接格式k77，最高程度加密，文明情报交换。】
    【已经确认，编号为x–294548–646–33a的高等跨世界文明计划中对神的战争与对等宣称行动失败。在行动进入筹备阶段时，他们的文明边缘出现了一条乱海断裂带，神的舰队已经介入并将一切结束。】
    【断裂带摧毁了那个文明半数的秩序疆土与超过三分之一的个体，该文明的知识体系、传承体系与文明延续体系已经进入极危阶段，神明观察者已经介入调整。】
    【部分置信权重较低的情报显示，神已经要求该文明在恢复之后进行“赎罪”——他们必须担负起某种类似于观察者的责任，直到接受他们注视的文明产生的价值达到——】
    【情报修正：该赎罪行动不可违背，不可推卸，出现多次主观恶意行为可能引发神罚。】
    【判断……宏网中的流行文段《一个文明想要成为虚空霸主应该经历的流程》具有高度可参考属性，应作为正式情报，细致分析其蕴含的可能与内涵……】
    【……】
    【还差得远。】
    世界之间，一些隐秘的资讯流在屏障上激起轻微的涟漪。
    它们都处于极端加密状态，没有得到授权的外部视线不可能看穿那其中的奥秘。
    ……谁知道呢？
    ……
    星明帝国–观察者议会授权协议区。
    Ω(24)–26927世界枝干天顶座。
    这片昏暗而广阔的空间不属于任何秩序世界。
    神明的教授与指导，使得帝国拥有了在虚空中以巧妙而高明的方式开辟这种坚固且庞大的永续秩序场的能力。
    昏暗空间的中心，凭空矗立着一座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金字塔，金字塔塔顶附近规整且严密的水晶资讯阵列与“金属”构成的塔身完美融合在一起。在金字塔周围的每一条空间秩中，都以某种规整有序的方式排布着无以数计的轻盈水晶尖塔。每一座塔那形如箭镞的尖顶上，都有一颗光点闪烁明灭——偶尔，那些光点会变得明亮，然后变成一束金芒，射向金字塔的顶端部分。
    在金字塔尖端，有一把光铸的利剑刺破黑暗的天顶。这是天顶座核心释放出的永恒光芒，每一根这样的光柱，都映照着整条秩序枝干中无以数计的世界，都将这些世界的秩序归属与存在稳定性，与帝国，与列王和众神们联系在一起。
    而金字塔周边的，清澈而黑暗的秩序场空间中，则不时有一道道流光一闪而逝……
    泛概念与强法则力量堆砌起的无形壁垒保障着巨型设施的稳固。
    ……
    “本阶段执勤已经结束，没有需要需要介入的重大事件，领辖范围内无重大畸变，与帝国象限九天座关联稳定，不需要采取任何流程外措施——进入周期性静默状态。”
    金字塔的塔顶附近，两个身着白金色帝国军事标定常服的身影从流光中凝聚。在他们的身边，金字塔那原本看似尖锐的“塔尖”扩展成为了一片广阔的，由“合金”与晶体共同铺就的大地。宽达亿万星明公里的宏伟光柱从大地上升起，在自我定义的秩向概念中指向苍穹，这光柱是如此的宽广，以至于对于这两个人影而言，它几乎就是一道长城，好像要将一切都囊括其中。
    “……每一次看到这个场景，都觉得无比壮观……在整个帝国里，比天顶座核心还要巨大的设施实在不多。”一个身影的淡金色瞳孔中倒影出金字塔宏伟的身形，“核心不仅拥有强悍的防护系统与秩序延伸系统，在这座巨塔的内部，还驻扎着一整支帝国满编远征舰队……”
    “毕竟它对应着无以数计的秩序世界，它要对它自己的功能负责，要对整个帝国和神们负责，还要对无数世界以及世界内生存的无数文明负责，如果没有这样坚固而宏伟的身躯，恐怕它自己都无法承担这样重要的任务……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另一个身影的话语轻轻的响起，事相从空间中浮现，并准确传给了自己的另一位同伴。
    “这个我知道，不过……或许我还是太年轻了吧，我一直无法理解，这样的节点要准备如此庞大的军力是为什么……天顶座应该是不直接介入事件和战争的。”
    “你说的没错。”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天顶座不直接介入战争。在这里储备如此庞大的队伍……一方面，是因为帝国的历史原因，这一点你肯定了解，但要理解恐怕还需要时间……”
    “之于另一方面嘛，我说的直白一点，要小心一些真的缺心眼的铁憨憨——它们的确少，但是虚空这么大，你不可能排除这样的存在的可能性。”另一个身影轻轻一笑，“别忘了，我们在“流程序列”上的排名可不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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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那个流程……是正经的吗？”
    “谁知道呢？反正要仅仅看阶段成果和整体趋势的话，那的确没问题，据说许多文明也曾经真的将它们当做是正式情报研究过……很多事情，需要真正到达那个高度才能想明白……我们也是。”
    “据说……我们走了四万亿……年。”
    “没错，每一个能想明白它们，想明白那些至简大道的文明都要走过这一遭。好了，好不容易换班，说点轻松的，比如……再看看那些段子？”
    ……
    附件：
    《一个文明想要成为虚空霸主应该经历的流程》
    秩序从未停止发展，也从不介意发展，虚空中有很多条路，每一条都能走向成功。
    不过很多时候，单纯而失控的力量可能会将许多原本宽阔的道路阻塞，将文明引入歧途——钻角尖，死心眼，铁憨憨……凡人们这样形容一些存在。
    如果执意一条路走到黑——完全凭借力量征服一切……看一看，你能走多远呢？机会到处都是，但是……似乎没有后悔药呢。
    未经说明的区域，任何时刻参与者都有机会选择进行无伤害退出，一切进度保留。
    激活任务：成功制造“可穿越的小玩意儿”。
    难度：困难。
    描述：虚空引擎与世界之门是一个文明能够在虚空中长久存续最基础的需求之一，成功制造出它们将意味着，你所在的文明的不朽将不需要依附于任何物质基础。
    奖励：无。
    特殊：可能获得debuff：世界观破碎——文明发展停滞或者倒退，文明知识体系彻底崩溃。获得中性标记：注视。
    ＝＝＝＝＝＝＝＝＝＝
    进阶任务：必须完成最后一项，其他项不受限制。
    任务一：多元疆土。
    难度：困难。
    描述：跨越世界需要面对的困难，是在单一世界中生存的文明无法想象的。新的世界究竟如何，它以怎样的方式运作，如何克服世界之间的差距，如何让你所在的文明适应差异并寻求平衡——
    这是准备向虚空迈进时遇到的第一个坎。
    奖励：适应之证(没什么用)。
    特殊：由于世界所在的虚空坐标不尽相同，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一切也都不尽相同——获得debuff：分裂可能。
    ——
    任务二：象限内的小区间。
    难度：非常困难
    描述：虚空象限的划定由本象限内制造出的标准型基础虚空引擎能否启动为标准。虚空引擎以逻辑与数学的自洽性为运行基础，单一象限中的差异或许不足以彻底关停它们，但可以让它们的运行变得极端困难。
    奖励：逻辑拓展，资讯结构解算速度＋50％。
    特殊：获得debuff：隐藏的敌意，被攻击可能＋30％。若遵照虚空航行安全管理条例则不触发任何事件，若不遵守该条例，则获得debuff：规则的力量，你所在的文明将有概率彻底停滞于当前水平，或者彻底失去与虚空航行技术有关的一切基础。一旦触发最糟糕结果，请从头来过。
    ——
    任务三：净化乱海。
    难度：极端困难。
    描述：乱海是无尽虚空中的一类不可量化的现象，它会导致世界崩溃，秩序归零。净化乱海出口，将代表你所在的文明有能力自己生存下去，或者坚持到支援抵达。
    奖励：神明注视ii，获取支援速度＋50％。
    特殊：当某一秩序世界内出现乱海出口时，你所在的文明在该世界的战斗力–90％，叛乱概率＋500％，损失率＋200％。宇宙中的一切都将与你为敌，所有星体混乱度＋10000％，碰撞伤害＋1000％，爆炸伤害＋3000％，真伤上升至100％，法则混乱度，法则伤害＋1000％。当一切结束后，该世界有90％概率失去利用价值，你所在的文明有50％概率遭遇不可逆污染。碾碎它们！
    ——
    任务四：跨越象限。
    难度：非常困难–极端困难。
    描述：在这一步，你所在的文明所有的逻辑与认知将受到来自全方位的冲击。或许可以依靠强行自洽进行抵抗，也或许可以找寻更多的技巧，也或许需要漫长的时间重复你的文明所走过的每一步路。无限的虚空有无数种可能，看吧，公平从未绝对。
    奖励：世界观兼容抗性——对乱海抗性出现，对未知世界资讯结构与混沌资讯影响抗性出现，抗性具体情况视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特殊：有几率获取buff：神明的邀请，你将有机会与神明在部分领域开始合作并有机会获取来自神的指引，技术进步速度＋80％。隐藏debuff：技术依赖性，合作将会终止，恢复影响可能需要漫长的时间，请谨慎选择。debuff：编外兵团——你有50％可能被其他虚空超级文明纳入编外兵团行列，触发此debuff后将短暂触发buff：战斗力＋500％，随后，你所在文明的技术依赖性将提升至100％。若不接受则可能触发敌意debuff，视具体情况，你所在的文明可能出现由被孤立到陷入长久战争等多重困境，祝好运。
    任务五：全向适应性。
    难度：深渊。
    描述：虚空中目前被发现的世界共有二十六个逻辑大类，解算其中的每一类基础世界观并使得自身对其具有完全的抗性，是文明能够将足迹遍布虚空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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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奖励：对乱海抗性up，对混乱法则抗性up，小概率获得buff：扰动力增幅——当文明在虚空中开始拥有了自己的某种“固有影响”，文明内部事件的发展轨迹将向文明所希望的那一方向倾斜。好运＋20％，技术进步速度＋50%。
    特殊：当你走到这一步，你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你的努力与成功也均被大家看在眼中，你有50%概率被“人间列王”联席会议接纳，成为被认可的虚空超级文明之一，如果选择这一条路，任务流程将提前结束。
    ——
    任务六：粉碎断裂带。
    难度：深渊。
    描述：断裂带是虚空中可能发生的最危险的灾难之一。视乱海爆发概率，世界密度与爆发综合环境，断裂带规模差距极大，小型断裂带环境或许由千百个腐败的世界残骸组成，最巨大的断裂带仅是其本体便足以吞噬世界枝干——它们极端罕见，即使是不朽而伟大的众神，要想摧毁它们也需要拼尽全力。
    你所在的文明需要至少摧毁一条按照神族算法相当于包含200万–1000万个世界残骸资讯总量的断裂带，以证明你所在的文明可以真正不依赖神的力量，独自在虚空中活下去并有能力面对任何挑战。
    奖励：无。
    特殊：断裂带战场极端危险，当乱海污染范围足够广，强度足够高，它们甚至可以直接摧毁逻辑。你所在的文明有70％概率需要从头来过。若你所在的文明长久以来的行为被神明与人间列王们认为需要从军事与秩序安全角度注意，在战役胜利后，你将获得debuff：极危标定——50％概率无法继续发展，30％概率出现大幅度倒退。
    ＝＝＝＝＝＝＝＝＝＝
    挑战任务：击败人间列王(与至少四个列王文明交战，彻底消灭它们或者使其彻底失去复苏可能。凡人先驱至少含三，砝码文明至少含一。)
    难度：炼狱。
    描述：凡人们具有无限的创造力，他们的成绩可以获得神明由衷的赞叹，他们是星环联邦的重要组成部分。击败他们，将代表你有能力踏入神的战场。
    损失：孤立＋100%，命运概率压制＋100000%，危险标注＋10000%，到这里，你将无法回头，一旦失败，将万劫不复。
    特殊：
    1、交战必须足够迅速，如果可以，请在一千年内完成所有行动。超出时间限制将触发debuff：神明增援，一切负面影响会全部升至极限，直到这其中有一方宣告失败。
    ——
    2、所有砝码文明遭受攻击后都有可能触发隐藏任务(节选)：
    1、厄尔休拉的基准线。
    作为一个命运多舛的文明，该文明继承了曾经的人间之王Σ遗留的砝码造物之一——厄尔休拉之柱，其本质为可以跨越虚空，依靠虚空场进行超大范围现实扭曲重置的超广域现实重置造物。该文明在最初被卷入此装置制造的漩涡之后曾数度被自己的行为灭亡，后因砝码造物的还原稳定特性而被强制重组。漫长的时间后，他们终于懂得了如何利用这一份力量，并使得这份力量可以无害化、延伸、扩展并最终成为可以广泛使用的泛用技术树。
    在与神明们相遇，经过长久的交流与沟通后，厄尔休拉加入人间列王之席。
    当你所在的文明攻击厄尔休拉的任意疆土世界超过十个时将触发事件“休谟风暴”——你的文明所拥有的一切蕴含“稳定功能与意义”的装置将会从功能本源上反向且逆向扭曲强度＋10000%。
    你的文明所拥有的一切造物，包括任何战争载具与秩序疆土现实稳定权重降低99.99999%，叙事层关联强度与稳定完整程度下降99%，具有厄尔休拉存在归属性的所有造物强现实稳定程度＋10000%，叙事层关联稳定强度与模糊真实代偿强度＋700%，信息增删操作总量与反应速度＋1000%。足以将坚固世界内最轻微的扰动置换至最可怕的噩梦的现实重置者/现实扭曲者军团将如同群星一般向你袭来，现实重置者/现实扭曲者军团扩增速度＋1000%——碾碎他们！
    ——
    2、帝国尚在。
    星明帝国最初作为一个并不起眼的“被观察”文明，继承Σ砝码造物虚空烈阳与两座末日方舟后，拥有了在无尽的腐化废土中存活下来的基础可能。
    他们与神明相遇时间相对较晚，但是他们的许多部分却能使得人与神都感到惊讶。
    必须在一千年内彻底灭亡星明帝国，杀死每一个皇帝并彻底摧毁他们的一切军工设施，并必须彻底摧毁作为帝国古老根基的砝码造物。任何不彻底的攻击都将触发事件“灭国战争的回忆”：
    虚空烈阳恒星风场将触发buff：星明帝国受到的一切负面扰动强度降低99.99999%，星明帝国所有造物生效强度与生效权重提高1000%，星明帝国全向命运概率优化＋1000%。星明帝国叙事层关联强度＋600%。所有战舰法则基准强度＋500%，战斗力＋500%，修复速度＋100%，虚资讯投影/涌现仪式作用强度＋100%，所有战舰制造速度＋500%，帝国军事力量将在一年之内恢复至绝对全盛。二阶隐藏：星明帝国舰队“绝唱强攻”威力＋1000%，碾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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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时间长河。
    被卷入砝码造物制造的归属漩涡的文明。
    在跃升之前毁灭。
    即使是神，也无法完全看清它们位于何方。
    它们位于秩序与虚空的夹缝中。
    它们有能力，将一只眼睛推离线性发展的秩序网络，从虚无中注视，介入，甚至改写一切。
    是的，包括它们自身……
    所幸，一切还不晚，秩序仍有可能接纳它们，而无比漫长的未来……所有人都有机会去弥补一些事情。
    ——……！！
    攻击可能蕴含长河文明智慧个体的现象与实体存在将触发事件“大河逆流”，长河文明所能影响的所有范围资讯可操控总量＋10000%，己方所控资讯响应速度＋10000%，你所在的文明的资讯响应速度–10000%，与现实的关联归属性与自洽水平下降99.999%，逻辑稳定性–99.999%。
    你所在的文明的过往与未来将会被折叠，你会被自己的眼光从所有角度监视，你将会被在过去杀死你未来拥有的躯体与灵魂。
    挣脱并碾碎它们！
    ＝＝＝＝＝＝＝＝＝＝
    ex–挑战任务：星之环——战胜人间列王联合体。
    难度：炼狱。
    描述：神为群星，在无尽虚空中，他们熠熠生辉，但倘若照亮黑暗的只有他们，则虚空中未免太过割裂，太过孤寂冰冷。
    星为众神，列王即为光环，他们在向神靠拢的同时，也向虚空中辐射着多种多样的温暖。
    在经历无尽遥远的时空变迁后存活下来的所有人眼中，真正的战争从来不需要做作——面对共同的威胁，秩序存在们从来不会袖手旁观。
    奖励：与神同列。
    特殊：人间列王代表着虚空中凡人文明当前的至高水准——此任务可能优先于任何一个隐藏任务出现。
    倘若挑起此战，你将需要同时面对所有人间列王的攻击，并且需要反抗神的力量……
    节选：全向debuff：形而上抗性–99.99%，器而上抗性–99.99%，现实逻辑稳定性–99.9999%，叙事层关联强度–99.9999%，线性逻辑稳定性–99.999%，多态资讯模型响应速度–99.9999%……神罚：任何秩序世界都将开始反抗你所在的文明的所有控制手段与尝试。
    当没有现在的设备时，神是依靠什么来管理无尽世界的呢？
    碾碎他们！
    ＝＝＝＝＝＝＝＝＝＝
    终极任务：击败神族联军。
    难度：史诗。
    描述：神在相当程度上代表着秩序与真理，战胜他们，你将有机会重写秩序与荣耀的定义。
    奖励：虚空霸主。
    特殊：任何可能被星环神明定义为“虚空剧变”的事件都将触发“统合”与“未名远征”——所有神系组成的联军将以世界方舟为核心，从所有层面向你的文明发动攻击。特殊buff：秩序融合态–地上天国——神族需要面对的所有负面debuff影响降低99.999999999999%，神族联军权柄强度＋10000%，权柄争夺困难程度＋10000%，所有敌意目标全向防护概念衰弱99.9999%，所有敌意目标存续自洽合理性–99.9999%，存在因果稳定性–99.999%。地上天国彻底发动需要巨大的代价与极端的环境，在地上天国内部，神的力量将无限接近全知全能。隐藏阶段：源意志宣言，触发将导致所有任务失败，你的文明需要重启。
    这是你所在的文明君临虚空前的最后一道考验，碾碎他们！
    ＝＝＝＝＝＝＝＝＝＝
    ex–终极任务：制服虚空生物。
    难度：梦里什么都有。
    描述：虚空意志是虚空秩序化的体现，任何秩序手段都不可能准确描述他们，他们即是一切。请确保你拥有随时放逐，或者让他们陷入永恒溃散的能力。
    来自小小的安全岛屿内绽放的点点光华，如何冲垮无尽广阔的天空与无限深邃的大海？
    奖励：上层叙事。
    特殊：当超越零与一切和一切的一切，你将真正成为打破第四面墙的存在，虚空将不再至高且永恒。
    ……
    “这都是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帝国有这么厉害……陛下们和指挥长们知道么？其他列王同僚们知道他们自己有那么厉害么？况且，这种战争谁会头铁去打啊？？对了，第四面墙是什么，是那堆油乎乎的屏幕mua？？？”
    “别在意那么多，很多时候，夸张一些或许更有意思，反正口嗨无罪……”
    “这个……有道理，但又没道理……”
    “薛定谔的道理吧……”
    “薛定谔是哪一位？”
    “……不是哪一位，是哪位天天折腾猫来反驳量子力学，甚至使得这件事最终流传千古的学者薛定谔！”
    “……什么是猫？”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