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是你》 楔子 空气中有淡淡薰衣草精油的香气,床边的英国古董茶几上,一只薄透的瓷杯还残留三分之一的薰衣草茶,露台的白色窗帘中央挂着一只薰衣草香袋,墙上是北海道薰衣草盛开的景象,美得不可思议。 房里,是一片高雅的薰衣草色泽,显示了女主人的偏爱。 夏妤火在浅紫的被窝里伸了伸懒腰,睁开睡足的双眸,闹钟的时针即将指向一点的方位。 下一秒,闹钟震天价响了起来。 她伸手按掉,掀被跃了起来。 似乎是种天赋,她总能在想要起床的前一刻醒来,而且屡试不爽。 二十分钟后,她打扮轻便地出现在车库前,复古休闲鞋加低腰牛仔裤,侧背一只蓝色大包包,司机小刘立即躬身起立。 “大小姐早!”小刘目不斜视的行了个军礼,才退伍半年的他,还把自己当军人看。 夏妤火扬扬浓密的眉,指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戏谑一笑,“不早了吧,都太阳晒屁股了还早?” 她今天和死党古羽馨约好了去逛街,羽馨是个标准的购物狂,跟羽馨一起逛街,她只有叹为观止的份儿,绝对不会无聊。 今天不管羽馨要逛多久她都奉陪,反正周日下午家里通常都唱空城计,父母铁定有推不掉的某某高级应酬,兄嫂一定带着那三个顽劣不堪的侄儿到某某乐园共享天伦之乐去了。 只有她,落单在家里也是无聊,出门呼吸一下不算新鲜的空气,起码不会自闭到智障。 小刘搔搔头皮,腼腆的红了脸。“大小姐要去哪里?” 夏妤火嫣然一笑,自己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毫无千金小姐的架子。“送我到忠孝路商圈。” 她就是人家所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女,父亲拥有一家总资产超过一百亿的上市公司,母亲一生好命没上过班。 她是家中的独生女,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只有一名长她十二岁的兄长,在家人周到的呵护下,她从不知人间疾苦。 幸好她个性独立自主、勇于尝试、喜欢冒险,否则她可以预言自己后半辈子将如何度过。 铁定是凭媒的之言嫁给门当户对的丈夫,生养几名白胖可爱的孩子,一生无虞,这样也不是不好,只是有点……无趣。 到了目的地,遣走小刘,夏妤火在咖啡座等了十五分钟,这才见古羽馨本尊现身。 “sorry!我又迟到了。”古羽馨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夸张地挥舞双手比手势。“哇!你不知道,今天假日好多人,早知道我就提前半小时出门,不会让你等我了。”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夏妤火撇撇唇,一口喝完玻璃杯里的冰咖啡,起身走人。古羽馨与她自小一起长大,夏、古两家是世交,她们是“门当户对”的死党,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至于“迟到”,那是古羽馨的习惯,也是专利,她早已放弃剥夺古羽馨此癖好的权利了,只愿她将来的男朋友受得了她这个陋习就好。 “先从哪里开始逛起好呢?”古羽馨与匆匆地打开迷你电子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今日的购物清单。 不经意的睨了电子笔记一眼,夏妤火霍地睁大双眼,直勾勾的瞪住古羽馨。 “请问,小姐.我们这是五天四夜的血拼行程吗?你写的那些东西,恐怕十双腿都买不齐,你预留为我俩装义肢的钱了吗?” “别这样灭自己威风嘛!”古羽馨对好友眨眨眼。“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我们一定做得到。” 夏妤火给她一记大白眼。“你还真有志气。” 大概是前辈子欠她的,活该这辈子要这样还……呸呸,她不是百教不信、五毒不侵的吗?怎么道起前世今生来了? “小姐,留步。”经过一个算命摊,坐镇摊后的算命仙叫住了她们。 “好火,他在叫我们耶。”古羽馨拉住好友,双腿拖慢了速度,头颅一直往算命摊的方向歪过去。 她胆小、懦弱且怕事,又偏偏最信邪,迷信紫微八卦、风水命理、摸骨算命、巫术水晶,不管东方、西方,全部信得不得了。 “那又怎么样?”夏妤火照走不误,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与古羽馨是完全相反的典型,她铁齿、不信邪,家里母亲初一、十五拜佛,兼爱捐钱给各大庙宇佛寺,有一半西方血统的大嫂则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没事就爱对他们传道神爱世人,可是她什么都不信,从来不信那些有的没的来困扰自己健全的身心。 “小姐!那个穿牛仔裤的小姐,留步!” 古羽馨一脸兴奋。“妤火,他在叫你耶,我们过去看看。” 冷淡的孤度勾上夏妤火的唇角,她冷冷的提醒旁边那个兴奋度的人类。 “你不是要买松岛菜菜子广告的那条口红、陈慧琳广告的那只手表、木村拓哉广告的那条牛仔裤,还要买ci新款的春夏晚装吗?” 古羽馨立即把血拼行程抛到脑后。“那些不重要啦,可以改天再买。” 她强拉着夏妤火走到算命摊前,招牌写着工整的“博宝命理研究”六字,算命仙一身白色对襟唐衫,颇有几分“道”的味道。 “两位小姐请坐。”算命仙笑盈盈地招呼她们。 “老师,您特意叫住我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迷津要指点她?”古羽馨有经验地发问,这些人都喜欢听人家尊称他们为师。 夏妤火瞟了古羽馨一眼,眼里明显在骂她智障。 没知识也要有常识,这些路边摆摊算命的,十个人经过,十个都会被“特意”叫住。 “没错!”算命仙郑而重之的点点头,眸光炯炯地看着夏妤火。 “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夏妤火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她总觉怪怪的,但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总之,这算命的有点怪。 “她叫夏妤火!”古羽馨鸡婆地抢着说,“夏天的夏,好是‘捷妤’的妤,捷妤是汉代宫中的女官名,这老师您博学多闻知道吧?火就是火大的火,生日是xx年这农历七月七号晚上七点生。”一口气说完,古羽馨一脸期待,准备从算命仙口中听点精采的。 “夏——妤——火——” 算命仙用毛笔在白纸写下这三个字,算出姓名笔划,排出金木水火土五行,再鬼划符般的在笔划旁写了一些字,摇头晃脑的想了想,最后一脸凝重。 夏妤火眸光明亮,表情却十分淡漠,她不感兴趣的看着他装神弄鬼,不明白古羽馨脸上怎么可以有那种津津有味的表情。 “老师,怎么样?这名字不好吗?”古羽馨迫不及待的问,问得相当上道。 名字不好就需要改名,改名就要两千以上不等,如果名字好,那算命的就没得赚了。 “不好,大大的不好。”算命仙看着夏妤火。“夏小姐的姓名笔划上冲下克,肠胃不好,筋骨也不好,你姓夏,名字又有火,夏火容易燃烧,所以你脾气不好,是个急性子,水又会灭火,所以你不适合坐船,也不适合和合伙做生意,更不能借人钱财、替人担保,你在农历七夕生,姓名刚好冲七,外出最好避开这个数字,否则人有意想不到的劫数,你将会去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遇到一只虎……还有,你出身富裕,但是家道即将中落。 古羽馨听得眼都直了。“哦,那老师,这要怎么办才好?” 捉你去卖——夏妤火在心里回答了好友的白痴问题,秀颜渐渐有了不耐烦。 不过也再次的深深体会,算命这档事是愿者上勾,只能说她今天心情还算不错,所以陪着羽馨在这里疯。 听听,那算命仙讲的是什么白痴鬼话?意想不到的劫数还可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也就算了,居然还遇到一只虎? 干么?民间故事啊?接下来是不是她要徒手打死那只虎,这就是赫赫有名,正港的“武松打虎”的故事!这样就变成铁狮玉玲珑了。 算命仙微微一笑。“只要改掉这个名字就可以。” “哦一一那改名要怎么弄……”古羽馨投入地开始问起相关事宜。 “够了!我不准备改名。” 夏妤火丢下千元纸钞一张,拉起古羽馨走人。 “哎呀,你怎么不听听你要改什么名字比较好嘛,反正都坐那么久了,也不差那么一点时间。”古羽馨边走边表示扼腕。 夏妤火扬起不驯的浓眉“如果你想改名,可以自己去改,不要拖我下水。” “可是算命老师又没说我的名字不好。”古羽馨嘀咕着。 夏好火斜撇了下线条优美的菱唇。“你从头到尾都没讲你叫什么名字,他又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好不好?” “他又没问我。”古羽馨耸耸肩。“倒是算命老师说你不能坐船耶,那我们暑假还要坐游轮出国吗?” 她们约好暑假搭游轮游长江,见识见识中国大陆的壮丽河山,算是庆祝夏妤火满十八岁的生日,也庆祝她们脱离痛苦的高中生活,即将进人大学的快乐天堂! 夏好火重重点头。“要!” 她就不信轮船会因为她一个人而沉,如果真沉了,她也认了。 第一章 从夏家气派的交谊厅望出去,大片玻璃窗外是造景雅致的椰林绿园,充满南洋风情,许多政商名流都曾是座上宾。 室内,中央空调的适中冷气将户外的燥热隔绝于外,义大利进口的浓缩咖啡机正飘出浓郁的咖啡香,夏妤火一个人坐在桌边享用她的下午茶,一边翻阅几本刚发行的时尚杂志。 午餐她因在聚精会神的上网查资料而错过了,现在吃顿简单的下午茶刚刚好,薰衣草松饼香而不腻,搭配浓缩咖啡恰到好处。 “女儿,爸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穿戴考究华丽的夏氏夫妇从楼梯走下来,双双面色凝重。 “什么事?”夏妤火抬头看着父母。 他们好像很难启齿。 莫非又要勉强她去和那些上流社会的败家子应酬? 他们知道她很排斥那些无聊的社交活动,并不是每个名门淑媛都爱花枝招展地在宴会场合里打转,有时间的话,她情愿到自家泳池里去游个十圈八圈,保持身材的苗条还比较实惠。 “女儿,我们家……我们家快破产了。”夏胜昌看着宝贝女儿,终于颤抖着声音将几日来吐不出口的话道出了。 旁边,夏太太一脸悲戚的表情,脸上再精致的妆容也盖不住她的哀痛。 夏妤火愣然,眼皮倏然一跳。“爸,你在说什么?” 是她没听清楚吧?雄霸一方的大财团,版图横跨营建、地产、电机、电信、石化的夏氏集团,资产丰厚得吃三百代都没问题,除非全球经济大崩溃,否则破产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父母向来风趣、幽默、爱开玩笑,一定是看她最近快被复杂的入学方案弄疯了,所以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来提振一下她的精神。 “我说,女儿,我们家快破产了。”夏胜昌忍痛再说一遍。 消息来得突然,夏妤火脑袋一片空白,消化不了他的话。 “胜昌,你就把情况都告诉小妤吧,否则她怎么能了解呢。”夏太太啜泣地道。 “都怪爸爸不好。”夏胜昌哑然道,“是爸爸野心大,转投资了太多事业,没注意到集团里的财务问题已经逐日恶化,去年还意气风发地和鼎丰集团一起投资要在台南兴建一座全球最大的购物商城,谁知道花了四十八亿买下的市中心土地却产权不清,白白让那里成为废墟,同时数十家投资的子公司也相继出现管理和财务上的黑洞,严重欠缺现金周转,这些问题就像骨牌效应,一个到,就……就全部都倒了。” “爸……真的?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清丽的五官再也无法维持镇定,夏妤火的情绪震惊到极点。 夏胜昌叹息一声。“这是攸关公司的存亡问题,多少人在爸爸手底下讨生活,爸爸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吗?” 夏妤火摇头,一颗心吊在胸口难受已极。“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说的话。” 破产——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这代表着夏家即将落败,更严重的是,祖业就要败在她父亲的手中,她知道事亲至孝的父亲会有多么难受。 “小好,你爸爸说的都是真的。”夏太太埋怨道:“你爸爸老了,胡涂了,任由你那些不成材的叔叔们胡作非为,把公司搞得不可收拾,现在我们恐怕连房子都保不住了,改明儿个就要睡到街上去。” “妈!”夏妤火呼吸急促了起来。“你跟爸爸一起串通好来骗我的吗?” “我们没有骗你。”夏胜昌一脸疲惫,“哲毅,出来告诉你妹妹,咱们家是真的快破产了。” 夏妤火看着她以为不在家的兄嫂、三名胖胖的侄儿从起居室的房门走出来,人人都面容哀苦,凄惨。 夏妤火心头一紧。“大哥!爸说的话是真的吗?不是跟我开玩笑?” 夏哲毅俊逸的面孔,此刻绷得死紧,一脸沉痛。“爸说的话都是真的,夏氏集团真的已经面临崩危的地步了。” “老天!”夏妤火虚脱地往椅背一靠,谁来告诉她,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吗? “集团破产还是最好的情况,最坏的状况,是你们爸爸可能要去坐牢哪!”夏太太哽咽地说,想到老伴可能要蹲苦牢,又悲从中来,开始啜泣。 “难道……没有任何方法可挽回了吗?”夏好火倏然坐直身子,灵光一现,抓住一线生机。“爸!你那些商场上的朋友,吴世伯、方世伯还有何世伯呢?他们不都是身家上百亿的资产家吗?他们难道就眼睁睁的看你破产吗?” “小妤,你还太单纯了,不知道人情冷暖。”夏胜昌不胜欷吁地说:“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那些老朋友眼看苗头不对,和爸爸划清界限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手相助呢?” “哦——”夏妤火气馁地又靠回椅背上。 平时她再怎么认为自己和别家的千金小姐不同,到头来,她不过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室花朵,家人大难临头,她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她咬着下唇思索,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精神。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夏胜昌为难的看着女儿。 “可是,这个办法关系着你的终身幸福,爸爸……” “你就赶快告诉她吧,时间不能再拖了。”夏太太停止了啜泣,催促着丈夫。 夏妤火看着父母,再看向兄嫂,显然他们都知道“一个办法”是什么办法,只有她不知道。 “是这样的——”夏胜昌清了清喉咙。“定睿集团的主席总裁韩厉人先生知道了爸爸的困境,主动表示可以代夏氏集团偿还所有欠款,并且让公司恢复正常运转。” 闻言,夏妤火松了口气。“哦!爸,你和那个韩先生的交情一定不同凡响,否则他不会这样帮你。” 夏哲毅看着胞妹,万分为难。“小妤,韩先生的意思是,他替夏氏集团解决困境,而你,你必须嫁他为妻。” “什么?”夏妤火从椅中惊跳起来,她震愕的眸光—一看过父母兄长的脸庞,发现他们很严肃,这显然也不是玩笑话。 看到爱女震惊的模样,夏胜昌自责不已。“小妤,爸爸知道这样很为难你,可是爸爸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了,是爸爸没用,爸爸没脸见你死去的爷爷奶奶。” 夏妤火蹙着眉心。“那个什么……人的,我跟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要娶我?” “我们不知道。”三个人一起摇头。 夏太太乐观地说:“或许他在什么宴会上见过你,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要你,况且我的女儿长得那么美,男人见你一面就迷上你也不奇怪。” “小妤,你……你同意吗?”夏胜昌眼里带着忧虑、自责与哀伤。 夏太太连忙插嘴。“小妤,如果你不同意,你爸爸就得去坐牢,你大哥这三个孩子就要没书读、没房子住、没饭吃了,你忍心看他们成那样吗?” “姑姑——”三名胖小子拉长了声音齐喊,平时像恶魔党派来整人的,今天却乖得像小天使。 夏妤火的内心天人交战。“可是——我半点也不认识那个人 夏太太殷切地说:“你放心好了,韩先生富可敌国,一定可以给你带来幸福,再说他喜欢你到了愿意为夏氏解除庞大财务危机的地步,他一定会好好疼你爱你的。” 夏妤火紧蹙着眉心。 事关她的终身幸福,但是她并不能说母亲自私,她母亲一生优渥,没看过任何人的脸色,又怎么可以老来苦命呢? 但,一段买卖的婚姻会幸福吗? “如果你不愿意,爸爸可以忍痛回绝韩先生。”夏胜昌实在不忍心见他最疼爱的掌上明珠痛苦挣扎,况且女儿才十八岁,他也不愿她这么早嫁。 夏妤火看着父亲,心里某根弦被牵动了,眼眸渐渐泛起温柔的神色。 自小父亲就疼爱她,尽管有保母佣人,只要有空,他都亲自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喝粥,一步一步地牵着她学走路,甚至比亲儿子还宠溺她,自小到大,一直把她当珍宝来呵护。 她知道自己不会忍心让父亲在近六十的年纪到牢里去受苦,还要接受破产的打击。 “好!我答应嫁给那个人!”夏妤火毅然决然地说。 她甚至未曾谋面,一个陌生人。 *** “你家真的要破产了?真的?真的吗?”古羽馨不可思议的重复,最后有了一个结论。“天哪!那个算命仙还真准!” 夏妤火仿佛被打了一记闷棍。 老天!羽馨不提她没想到,那个算命仙真是黑乌鸦,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被他的半仙嘴给说中了。 “你这是在歌颂那个该死的算命仙吗?”夏妤火搅动杯里的咖啡,叫住出来送餐点的露天咖啡座侍者。“麻烦再给我一颗奶球。” 古羽馨轻快地说:“哎呀,天无绝人之路,伯父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只要把你嫁掉,一切就会圆满解决。” 夏妤火淡瞟好友一眼,冷淡地说:“你好像很乐。” 真不知她快陷入地狱之中了,羽馨在快乐个什么劲儿? “这么一来,我终于可以当伴娘了。”古羽馨脸上出现神往的梦幻表情。“我要到米兰订制伴娘礼眼,还要指名圣罗兰的设计师亲手设计。” “要当新娘的好像是我不是你。”夏妤火轻哼。“还有,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想过我的终身幸福吗?素未谋面的买卖婚姻,你觉得可以撑多久?” 自从她爸爸将破产之事摊开来,已经过了三天。 事到如今,她接受了要嫁给陌生人的事实,并且努力为自己心理建设。 可是,想起来还是有点不甘愿,枉费她的青春年华,她甚至没有谈过半场恋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要嫁了。 韩厉人——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呢? 古羽馨笑咪咪地说:“放心!韩厉人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嫁给他以后,你一定会不可自拨的爱上他,国王与皇后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恩爱到不行。” 夏妤火奇怪了。“你怎么那么清楚?” 韩厉人的名字,她只对羽馨提过一次,没想到这小女人资料那么多。 夏好火更加疑惑。“他很有名吗?” “当然!”古羽馨的头点得毫不迟疑。“我三个哥哥都对他崇拜有加,他白手起家,从一个没没无闻的街头混混到今天的企业大享,只用了六年的时间打造他的王国,这可不是寻常人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他原本是个混混?”夏妤火皱起眉心,闷闷的想。 混混=流氓=黑道,这似乎是根深蒂固的观念,她要嫁的男人,原本是个黑道份子?这实在令她很难接受。 “哎呀,纵然关于他‘走偏门’的流言不绝于耳,但是这根本无损于他今天的成就。”古羽馨挥动着夸张的势。“英雄不论出身,这句话你总知道意思吧?” “你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吗?”夏妤火不答反问。 黑道份子似乎都理个小平头,然后就是一口烟酒、嚼食槟榔过多的黄板牙,再来,穿高级名牌西装与白布鞋。 纵使她脑中对未来的丈夫没有浪漫幻想,可是她又怎能忍受枕边人是那副俗弊的台客德行。 “他长得很帅,但是行为有点……”古羽馨犹豫了一下。“嗯,奇怪。” “什么意思?”她认为羽馨的说词相当暖昧。 “是这样的。”古羽馨比划着自己的脸部。“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左至右的长伤疤,淡淡的,不是很明显,也不影响他的俊容,他依然是许多未婚女子梦寐以求的对象。” 夏妤火点点头。“听起来还算正常,受伤肯定不是他自己愿意的,这点不能归咎于他。” 古羽馨又往自己身上比划。“还有,他留着一头长及腰部的黑发,腰间总是系着一个丑丑的kitty香包,左手中指戴着一只手工粗劣的铜戒。” 略略抬高下颚,夏妤火不以为意地说:“发型和首饰是个人喜好的问题,我没有意见。” 古羽馨再想了想。“那,嗯,比较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小孩。” “什么!?”夏妤火终于有点反应了,她瞪着闲闲在旁边大口吸草莓冰沙的古羽馨。“小姐,这件事很重要好不好?你为什么不早说?” 古羽馨耸耸肩,一派事不关己。“反正横竖你都要嫁给他,就算离过十次婚,带着十个小孩也无所谓,只要他养得起,你也不必太在意这一点,现在离过婚的男人太普通了……” “球球一一球球——” 一名小男童朝她们的座位横冲直撞地奔过来,显然在追一颗小篮球。 “睿睿!小心!”中年保母在他身后急着追喊。 篮球正好滚到夏妤火脚边,她弯身替男童拾起小篮球,顺道接住了他飞扑而来的小小身子。 “妈咪!”男童小小的胖手紧紧抱住夏妤火的香肩,声音甜腻得像蜜糖。 “他叫你妈咪,而且他长得跟你好像!”古羽馨乐不可支,伸手逗弄小男童。“哇,好可爱哦,白里透红的皮肤,真希望将来我也可以生出这么可爱的宝贝。” 夏妤火任男童暖呼呼的小身子在她怀里依偎,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对小孩子向来感到头疼,家里三个小霸王使她对小男生更加感冒,发誓将来结婚之后要去做精虫分离,只生女儿就好。 可是现在,这个陌生的小男童竟然不让她讨厌,隐隐约约之中,还生出一股莫名的温柔感觉,让她觉得不可思议,是因为男童真的长得跟她有七成相似吗? “睿睿!”中年保母寻来,看到男童无恙,松了口气,从夏妤火手中接过男童,对两人称谢后离去。 夏妤火呆呆在看着男童的背影,她是疯了吗?竟然想再抱一抱他…… *** 夏妤火看着端坐在化妆镜前,正在细细描眼线的古羽馨,佩服她竟然可以花这么多时间,只为了替一只眼睛化妆。 “小姐,好了没有?” 古羽馨手里拿着眼线笔,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你别催我,也不要跟我讲话,这样我会画花。” “你确定清朝人就会画眼线吗?”夏好火戏谑地问。 今天是她们搭乘游轮的第七天,也是七夕情人节,更是她满十八岁的生日。 晚上七点,游轮上最大的宴会厅将举行一场化装舞会,舞会别出心栽,每位参加舞会的客人都必须扮成古装。 古羽馨很迷“环珠格格”里活泼可爱的小燕子,所以扮成清装格格,她则扮成汉朝王妃,因为她高中时演过一出古装话剧,刚好保留了她在里头的戏服。 “哎呀,别跟我讲话嘛,我要画得漂亮一点,看看有没有欧洲的贵族来跟我搭讪。 夏妤火扬扬眉梢,提起裙角起身。“那你慢慢画,我先上去透透气,自己来找我。” 她走出房门,游轮宽敞的甲板上,已经有许多打扮古装的旅客,兴奋的谈论着晚上的宴会。 海风徐吹,海天一色,夏妤火惬意地享受着,任海风尽扫这些日子以来的烦闷。 这是她单身的最后一次旅行,游轮舒适得她都不想下船了,真想永远在海上旅行,随便船长驶向何方,她就去向何方。 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呢? 婚礼订购比利时皇室婚礼才用的皇家礼盒,可见他们多么急于想弥补她为夏氏集团付出的婚姻自由。 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不想再怨天尤人,说不定那个韩厉人怪虽怪,会是一个好丈夫。 就算他不是一个好丈夫,她也会看在他金钱援助的份上好好忍耐,以免他一怒之下将资金抽回。 她自我嘲弄地激扬起嘴角。 她不愿去想新婚之夜的可怕,和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是什么心情,如果他的触碰真让她受不了了,牙一咬就过了…… “咳。” 低沉浑厚的男嗓在夏妤火身畔响起,她不经意瞥了一眼,便怔住了,心跳瞬间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一个做古装装束的男子。 他的脸上黏满了落腮须,两道又粗又浓的剑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散发着森猛锐气,身材魁梧高大,宛若天神,也好像……一个山贼。 她说不出来为什么觉得他像山贼,大概是是他的装扮吧,她演的那场话剧里也有一个山贼的角色,那个同学就是做这样的装束的。 “你扮演汉朝王妃?”男子开口了,如虎般锐利的眸光紧盯着她俏丽细致的五官。 明眸皓齿,眉不画而黛青,尖而巧雅的鼻梁线优美,亮丽而温润,神情里有股桀惊不驯的洒脱味儿。 问话间,他的眸光一刻也没离开她。 汉朝服饰下是她发育姣好的美妙身段,饱满圆巧的漂亮胸脯、纤细的少女腰肢,恍如白玉般细腻柔滑的肌肤,一切的一切都叫他刻骨铭心。 “看得出来吗?”夏妤火收回微微的震撼之感,双颊却不期然的染上一层薄如晚霞的嫣红。 她并不介意和陌生人攀谈,尤其是旅行途中的陌生人,可以分享有趣的经验。 “看得出来。”男子的眸光片刻不离她的娇容。“而且,汉装很适合你,高雅清丽,灵秀脱欲,倾国倾城。” 陌生男子的赞美令夏妤火再度面红,胸口莫名燃起一阵热烫,她清了清喉咙。“呃——你是装扮山贼吗?” 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勾勒唇角微微一笑。“好听一点的说法是山寨头子。” 夏妤火点点头。“山寨头子。” “对,山寨头子。”男子保持微笑,黑眸依然瞅着她。“这位汉宫王妃,如果‘身’在古代,你愿意和一个山寨头子相恋吗?”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的是“身”而不是“生”。 夏妤火挑挑眉。“你的意思是,和一个抢匪谈恋爱?” 在古代,山贼都是打家劫舍、强抢钱财,不是善类。 男子想了想,虽然有些不满意,但同意了她的换用形容词。“可以这么说。” 夏妤火想也不想。“哦,那我不愿意。” 不过,她正准备嫁给一个黑道分子,她在心里附加了这么一句。 他的黑眸滑过一抹明显的失望,那落寞的神倩几乎使她于心不忍。 “你并不是真的山贼,所以不需要这么介意……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她语焉不洋的解释,希望他好过些。 凭良心说,他很有吸引力。 成熟的男人味、独特的轩昂气质,挺拨有型的身材,如虎般的剽悍线条,如果山赛头子是像他这样,那倒可以考虑考虑。 夏妤火皱了皱眉心。 她是怎么了?才认识不到十分钟,她竟然对一个陌生男子有这么多特殊的感觉。 上天千万别这么捉弄她,在她既将步人礼堂之际,才安排一个令她心动的男人出现,她可不想成为台版“火花”的女主角。 天色渐暮,她看了一眼手表。 七点五分了,甲板上做古装打扮的旅客纷纷走回船舱,准备迎接夜晚的化装舞会。 羽馨应该把她那两只眼睛画好了吧? 夏妤火看着男子。“你要回船舱参加宴会吗?我们可以一起…… 蓦然,船身剧烈的摇晃起来,海水翻腾,天色幽暗,海天一色不再美丽,反而罩上无边无际的幽冷。 “天哪!怎么回事——”夏妤火失声喊叫,她恐惧的抓牢船身,却无法让身子不颤抖。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船身渐渐倾斜下沉,尖叫纷乱传出,情况一如当年沉没的铁达尼。 七月七号,七夕,晚上七点七分,夏妤火落海了。 第二章 冷冰,还是冰冷。 脑袋还在晕转,四肢冷得像侵泡在冰水里一般,夏妤火费力睁开眼睛,只觉得阳光刺眼,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她难受的又闭上了眼睛,浑身都冷,冷得牙齿打颤。 她的头好疼,可是她还清楚的记得她未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她要去参加化装舞会时,游轮发生了船难,她恐惧万分,却什么也抓不住,连逃命都来不及就跌落海里,之后,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没死,这表示她获救了。 如果她获救了,那么她现在应该在医院里才对。 可是医院又怎么会连条棉被都不给她盖呢? “羽馨……”她开口,声音微弱,才说了两个字,却觉得喉咙干涩不已,她铁定是感冒了。 羽馨呢?不知道她是否平安无事? 羽馨有八百度的近视,戴着隐形眼镜的她,掉到海水里一定很难受吧? “她醒了。”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会讲话了就好,谢天谢地!”另一个声音,也是同样松了口气。“要不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 “就是说。”有人接口了,声音喜孜孜。“瞧她的姿色,真是比咱们寨里的第一美人芊芊姑娘还漂亮呢。” “男人看了肯定神魂颠倒。”立即有人赞同。 夏妤火头疼的听着那些声音在她周围谈论。 这是哪家医院的医生和护士? 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们不想想办法减轻她的痛苦就已经够不敬业的了,还对她的容貌品头论足,他们还有没有医德啊? “咦?她又睡着了吗?” “不会吧?”咱等了几个时辰,好不容易把她等醒了,这会儿她又睡着,那咱们还要不要回寨啊?” “把她扛回去,看看寨主怎么发落,搞不好咱们寨主见了她会见了她会凡心大动,收她当压寨夫人哩,那咱们几个就建功了。” “别胡扯了,寨主对什么姑娘动心过?就连芊芊姑娘都无法令寨主动心了,这个来路不明的湿丫头又怎么可能掳获咱们英明神武的寨主呢?” 这个那个、那个这个……他们继续在她头顶上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夏妤火越听不对劲,什么寨主,姑娘,这是什么时代啊? 她再度费力地睁开眼睛,这次努力撑着眼皮不让它闭上。 第一时间,几张陌生的大男人面孔映人眼帘,他们全瞪视着她,她也瞪着他们,而且瞬间被吓得脑袋清醒,因为他们全都长得横眉竖目,凶神恶煞。 “哇!睁开了眼睛更美!”一个眉毛粗得像水管的男人赞叹。 “娇滴滴的,好像朵花一样。”另个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夏妤火,对前面的话心有威焉。 一股寒意自夏妤火脚底升起,她感到头皮发麻。“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人都讲国语对吧?可是怎么都那么难以理解?他们的装束也古里古怪,活像从古装剧里跑出来的人物。 “我们是青峰寨的山贼!” 几个大男人异口同声回答,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好像对于自己亮出的字号非常骄傲似的。 夏妤火差点没昏过去。“青峰寨——” 老天!她到底身在何方?她真的要昏倒了。 *** 烈日当空。 夏妤火被一张破席裹着置于马背上,她像货物般的被绑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那几个自称青峰寨山贼的彪形大汉策马呼啸奔驰,翻山越岭、穿过密林、涉过溪水,途经大片树林和湖泊溪流。 为免尘土人眼,夏妤火闭紧眼睛,她只听到耳边呼呼作响的山风,还有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腹鸣的咕噜声。 她饿了。 显然这些壮汉是不必吃东西的,可是她真的好饿。 游轮的宴会之前,她和羽馨只随便吃了点日本料理就开始梳妆打扮,那一点点寿司有吃跟没吃一样,本来是打算在舞会里好好品尝法式美食的,谁知道会发生船难。 日头西落,又见东方鱼肚翻白。 经过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在第二天的暮色时分,一行人到达一座隐蔽的山林,周围古木参天,山路变得弯弯曲曲,无法再快马疾驰。 载着夏妤火的大汉紧动了下僵绳,马前蹄腾空而起,她的心脏差点跳出胸口,以为自己会从马背上摔下。 她惶惶然地看着四周陌生的景物,心底有个隐隐约约的想法,可是又害怕去证实。 难道她…… 不可能!不可能 不要自己吓自己,时空穿梭是影剧情节,若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就太离谱了一点,再说她对考古学家去效劳,她可以谦退了。 此刻,她好像置身于拍摄“卧虎藏龙”的场景,眼前尽是气势磅礴的山林,美得惊心动魂,连她最叹为观止的落矶山脉景色都不及它的万分之一,这样的美景,台湾根本没有,最有可能的是…… 莫非一场船难,她飘流回大陆来了,然后被这里未开化的山贼发现,不久之后他们就会联络上她的家人,将她送返台湾……她空泛的安慰着自己,不过心情仍是一片紊乱。 她再度闭上眼睛,希望再睁开眼睛时可以回到游轮之上,可是,她脑中突然恶狠狠的浮现一个声音: “水又会灭火,所以你不适合坐船……你在农历七夕生,姓名刚好冲七,外出最好避开这个数字,否则会有意想不到的劫数,你将会去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地方—— 哦!她头好痛! 长途跋涉,密密叩击大地的马蹄声让她原本就很痛的头加倍的痛。 她对马儿的印象只停留在木栅动物园看守的马匹,从来没想过一天,她会被马以这副狼狈的德行驮载着奔驰。 “终于回来了!”壮汉们兴高采的露出大大的笑容。 马儿们放慢脚步,约莫过了二十分钟,进人一入山口,两边高山耸立,只见壁立万仞、瀑布飞溅,深山峡谷之中,洞水潺潺,清风宜人。 山谷口的峭壁上,刻着“秀水关”三字的巨大石块近在眼前,仔细地看,有一条蜿蜒于悬崖峭壁上的路径可以进人山谷。 夏妤火好奇的睁大眼睛勘查地势。 河谷很深,山势险峻,左立悬崖、右是峭壁,她很怀疑,这样鸟不生蛋的不毛之地会有电话线吗? 她是别指望可以打电话回家报平安了。 *** “到啦!” 夏妤火被壮汉抱起放在地上,直到落地那一刹那,她吊在半空中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一路上她都胆战心惊,心想高空弹跳也没这么可怕,但是壮汉们似乎对险恶的地势老马识途了,一路说说笑笑,赶在夕阳完全隐没之前回到他们的目的地。 壮汉解开包裹她的草席,一时间,她双腿无力,往前趴去,差点瘫在地上。 “喂喂,站好啊。”他好心地把她抱到椅子里坐好。“可怜,难道是个天生的软骨头?” 我是饿了好吗?夏妤火在心里没力的回答他的同情。 她双眸要死不活的转了转,打量所在之处。 宏伟宽敞的厅堂里,以两根神木做为主梁柱。 旁边还有一块白石刻着“弱亡胜强”四字,下方是座石砌的大椅,上头铺了一张虎皮,再过来就是两排木椅,没有多余的俗物,倒是显得心旷神怡。 夏妤火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真的是座山寨。 室内的阵设很简单……或者说简陋也可以,总之,就像她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山寨一样,她的心头又开始泛起凉意。 山寨?山寨?她怎么会来到一座山寨里呢?是什么国家还保有山寨这等东西,应该早取缔才对。 “咦,怎么带了个姑娘家回来?”一群女人跑出来,好奇的对着夏妤火上下打量。 “捡到的,待会儿问问,寨主怎么说便怎么发落。”一个壮汉回答,一路奔波也累了,他们想到偏厅吃饭去。 “喷喷,穿得这么漂亮,一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一名风姿绰约的中年女子眯着杏眼,语气有点不善。 另一个也酸溜溜地说:“你们看,她皮肤白嫩嫩的,肯定没做过粗活儿。” “可是她的头发好短,颜色又好奇怪。” 夏妤火很想解释,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起,反正她们一定会有听没有懂。 落海后,她的古装假发早掉了,虽然她还穿着古装,但现在在她头皮上的是她原本的头发——简单的披肩长发,”两侧稍微打薄,微微挑染了时髦的咖啡红。 这些女人,个个都把乌亮的黑发梳成髻,再插上一支金、银、玉、木不等的钗饰,当然会觉得她的发型奇怪喽。 “她长得实在很美,比芊芊姑娘还美,你们说咱们寨主会不会喜欢她啊?”一个女人赞叹地询问其他人的看法。 “寨主可是不随便喜欢女人的,咱们寨里的女人没有千个也有百个,你何时见寨主要过哪个姑娘啦?” “可是,她真的长得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颇不以为然的声音反驳。 “说的是!她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只是衣裳漂亮了点,要是咱们寨主喜欢女人,就该喜欢芊芊姑娘,芊芊姑娘冰雪聪明又巾帼不让须眉,配咱们英明神武的寨主再恰当不过了,哪轮得到她……” 夏妤火忍耐的听着她们没好话的批评,难怪有句话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她也没有得罪她们,来到这里更是身不由己,为什么她们不能留点口德、闭上尊口呢? “寨主回来了!” 通报声响起,女人们立即迅速的做鸟兽散,退到两边,恭谨的垂头站好,好像后宫嫔妃要见皇帝一样。 夏妤火好笑的看着她们前后判若两人的姿态,女人果然是善变的。 下一秒,她调侃的薄笑僵在嘴角,吃惊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着进寨的男人。 他的体型高大而挺拨,黑发桀惊不驯地披泄而下,剑眉挺鼻,薄唇刚毅,熠熠的眸闪着慑人的光彩,浑身的阳刚气息显得英气勃发,虽然是一身黑貂短裘的简单装束,却可以见到劲装下的肌肉是多么刚硬结实。 他踏着大步而来,如一只优雅的老虎,行走间有一股狂猛霸气,部属紧随于后,举手投足间尽是天生的王者之风。 夏妤火在心里倒抽了口凉气,她的眼睛无法不看他。 他那双令人不敢逼视的黑瞳,还有那身装束,怎么都似曾相识? *** 老虎的眼睛落到了夏妤火身上,椅子上的陌生女子使他停下了步伐,她是厅堂里唯一坐着的人,这使得他微微挑起了浓眉。 “这是什么人?”他盯着夏妤火开口问。 她也瞪视着他,并且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的身上有股令人无法抵挡的魅力。 方才带人回来的壮汉立即跳出来禀报。“回寨主的话,她是属下们在海边捡回来的,任凭寨主处置!” “带下去给杨大娘吧。” 老虎只淡瞥了夏妤火一眼便旋身继续走,对于她的美貌似乎毫不放在心上,此举令他身后的上官芊芊放下了心。 老虎身为青峰寨的寨主,集狂野与英挺于一身,顶天立地的气魄令她为之心折,在她心中,世间难有足以和老虎抗衡的男子。 她一直苦恋着他,已经四年了,自从四年前他救起她,将她带回山寨开始,她就只心系他一人,她将这份感情隐藏得很好,就等着他来收藏。 她知道老虎向来对美丽的女子视若无睹,他只欣赏聪明的女子,因此她苦读诗书、苦学各种才能,种种付出,就为了获得他的青睐。 只是这份感情她等待得很苦,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因为他的心里似乎没有儿女私情这档子事。 他率性狂放、雄才伟略、胆大敢为,刚强而有远见,一手建立青峰寨,收容这虚假太平盛世下的可怜百姓。 百姓们长年被强藩、贪吏及无数天灾、盗贼所压迫,过着流离失所的痛苦生活,然而当今皇上却只会靠着和亲保持边境的平静,换来的,只是短暂的太平和百姓的民不聊生。 老虎的身世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但大伙都折服他的领导之下。 这里是乱世的乐园,一块不被匈奴人侵犯的土地。 *** 夏妤火被送到后院给专门负责分配寨里杂务的杨大娘面前。 “叫什么名字?”杨大娘问,取出一本名册,准备记上她的名字。 这是寨里的规矩,每个入寨的人都要登录名册,以便统合食宿问题。 “夏妤火。” 夏妤火回答,看着杨大娘在名册上工整的写上她的名字,不禁有点佩服。 难怪人家能担任分配事务的总管工作,果然有点实力,连她如此难懂的名字都可以不必询问就正确无误地写出,真有两把刷子。 “以后你就负责送饭、刺绣和洒扫南院的工作,南院是寨主住的地方,你要用心打扫,不要马虎知道吗?” 杨大娘也不等她回答便扬声唤道:“馨儿,你出来一下。” 一名梳着双髻的少女从内室绕出,夏妤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她她……她不是羽馨吗? 杨大娘续道:“从现在开始,妤儿就跟着你做事,睡你隔壁那间房,你要好好教导她,不要让她出错知道吗?” “是!大娘。”古羽馨乖顺地回答,抬头对夏妤火露出一记友善的笑容。“走吧,妤儿,我带你到寨里走一圈,让你认识寨里的环境。” 直到走出房门,离开杨大娘的视线.更妤火突然激动的一把抱住古羽馨。 “羽馨!” 以前她们几乎天天黏在一起,她从来没人这么想羽馨过,如今重逢,感觉真是恍如隔世。 “你……你干么?”古羽馨稍稍将她推开,一脸的莫名奇妙与惊怕。 夏妤火心头一惊。“羽馨,你不认得我了?” 古羽馨更加不解。“我为什么要认得你?” 夏妤火心口一揪,难道羽馨是落海时失去了记忆? “羽馨,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山寨的?”她急着问。 “十二岁啊。”古羽馨面容微露哀愁,“自从我爹娘染病死后,我就被寨里的大叔带来此处,如今已经三年了。” “你才十五岁?”夏妤火眼前一黑,难以接受此古羽馨非彼古羽馨的事实,还足足小了她三岁。 这叫她情何以堪?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她认识的人,偏偏…… 她眼前的这个古羽馨不是现代人,是个道道地地的古代人,只是拥有和现代古羽馨一模一样的外貌。 “那……这是什么朝代?”夏妤火无力地问,她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就算羽馨说这是史前时代,她也认了。 古羽馨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夏妤火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深感无语问苍天。 “哦——”古羽馨扬扬眉梢,然后轻松的说,“汉朝。” 在台湾只要有小学程度,应该都对这个朝代不陌生,课本里有写。 “什么……” 终于听到了不敢面对的答案,夏妤火湖仿佛遭五雷轰顶。 她竟然真的回到中国古代来了! 汉朝……汉朝…… 她历史读得不好,对这个朝代没有研究,只知道最近好像有部古装剧叫“大汉天子”,其余关于汉朝之事,她此刻脑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羽馨,为什么你想不起我是谁?” 夏妤火既无奈又痛楚地看着昔日死党,多么希望羽馨是从现代跌落到古代来的,那么她至少不会那么无助。 古羽馨怯怯地退后两步。“你……你不要这样,我好怕。” 夏妤火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 即使身在古代,换了副皮囊,羽馨的性格也没变,依然那么胆小怕事。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她和羽馨这么有孽缘,她们早在古代就相识了,难怪在现代里她总像欠羽馨似的,陪她血拼拼个不停。 如果有机会回到现代,她一定要告诉羽馨,这段关于她们的渊源。 为什么当初她不听算命仙的话把名字给改一改?改名也花不了多少力气,她却偏偏铁齿。 这确实是个意想不到的劫数,这里也确实是个令她匪夷所思的地方,她一点也不能反驳算命仙的话。 但,事情是没有早知道的,既然她已经不可违抗的来到了古代,现在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三章 通过密密层层的绿树翠竹,前行是高耸入天的峭壁,壁上飞瀑如练,潺潺流人溪河,山风吹来,送人舒爽。 近午时分,夏妤火、古羽馨以及另三名少女提着饭篮来到河流上游,为正在辛苦工作的男人送饭。 综合了昨晚访问古代古羽馨大半晚的所得,夏妤火总算是对青峰寨稍微有点认识了。 青峰寨是昨晚那名身形锐猛的男子所创,他的来历是个谜,没有名宇,因为虎是山中之王,久而久之,“老虎”成了他的代名词。 照她看来,老虎是极受大家佩服的重要人物,他似乎甚懂水利,可以在如此险峻的山谷之中引水为田,整合寨里的男子耕作各项农作物,如此一来,寨里一年四季便都不愁缺粮,人人都有三餐温饱。 另一方面,女人们照顾小孩以及饲养家禽,并且从事纺织或刺锈。将成品运出谷,换回生活必需品和各项药材。 青峰寨的规矩是不打家劫舍,也不强抢民财,但是若有腐败的贪官污吏,老虎也绝不放过他们。 贪官的财库成为老虎打造青峰寨的资本,近年匈奴扰民,即使已经将三名公主嫁做为匈奴人的新娘,并且陪嫁了不计其数金银铜器和丝绸,也还是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加上铁盐诸业一片混乱,各地旱象灾情频传,不少诸侯在酝酿谋反的逆谋,投靠山寨的老百姓越来越多,青峰寨也因为侠义之名远播,因此江湖上都称之为“义寨”,声威几乎快超过朝廷了。 “吁!好累!”目的地已到,古羽馨将饭篮放下,先伸了伸懒腰,再小碎步地跑到水流旁,汲了口沁凉的溪水喝。 “羽馨,这水还没——”说到一半,夏妤火住了口,瞪着清澈的溪水发呆。 她本来想警告古羽馨,没经过消毒过滤的水不能喝,可是,现在的羽馨是古代人,又哪里会明白喝个水要经过那么多道程序才安全呢? “好儿,你也来喝一口,走了那么远的路,渴都渴死了。”古羽馨招呼着,另三名少女也纷纷过去汲水喝。 夏妤火走过去,眼一闭、心一横,学她们用掌汲水。 就在溪水人口那一刹那,她还如壮士断腕地喟叹,但等溪水一入口,她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溪水甘甜好喝,一点异味都没有,非但如此,水一通过喉咙,还沁脾心凉,燥热的感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好喝!”夏好火不由得赞叹了声。 “那当然!”古羽馨骄傲地说:“咱们秀水关的溪泉水天下无双,非但可以治百病,还可强筋健骨,小孩喝了会一夜好眠、快快长大,女人喝了可以让皮肤变得细滑,白头发喝了会变黑头发,瞎子喝了都会立刻看得见哩!” 夏妤火怀疑的看了她一眼。 真的还假的?讲得比第四台的杰克还神奇,如果真那么好用,那这条溪怎么还没被喝干? “丫头们!别尽顾着聊天,帮我们盛饭啊!” 男人们在另一边喊叫,她们连忙赶过去。 夏妤火看着工作中的男人。“为什么你们不借水流之力,将货物送到河水下游呢?” 他们赤裸着上身,一个传一个,将要运送出谷的物品传到下游,汗水顺着他们黝黑的背滑下,每个人的背上都像有一道小河流。 男人们面面相觑。“水流之力?” 夏妤火的菱唇上掀起浅浅的笑。“对啊,这样你们就不会那么累了,而且可以事半功倍。” 男人们还是一脸茫然,有听没有懂,连古羽馨和另三名少女也是同样表情。 “啊——那是怎样?”男人之中,有人发问了。 夏妤火轻松地说:“把货品放在竹筏上,顺着水流,自然而然会流到下游,你们只要派个人守在下游接收就行了。” 男人们露出不信的神情。“哪有这等事?” 夏妤火扬扬眉梢。“你们可以试试啊。” “小美人可不要骗人哪,万一货物浸水或遗失,寨主那边我们便不好交代了。”领头的男人说。 他们原本是不信的,但俏生生的美人开口了,又说的那样有把握,他们也想姑且一试,若果真可以,往后他们将可以减少许多力气。 “我可以保证不会侵水,也不会遗失。”夏妤火胸有成竹地说。 古羽馨倒抽了口凉气。“妤儿——” 不是她要说,这个新来的丫头真是胆大包天啊! *** 就在夏妤火一行五人离开秀水溪泉后,从谷外回寨的老虎一行人正经过此地。 他盯着水流上的竹筏,俊容淡得没有露出半点喜怒,工作中的汉子们却个个提心吊胆,生怕遭受责骂。 “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半晌,老虎终于出声问,他那过份好看的嘴角,缓缓倾泄一丝笑意。 “回寨主的话,是个送饭的小姑娘。”领头男人答。 寨主笑了,没有怪罪下来耶,太好了。 老虎兴味地挑高一道眉。“送饭的小姑娘?” 看来他的青峰寨卧虎藏龙。 权丰换微微一笑。“能够想出此计,当真冰雪聪明。” 他是青峰寨的二当家,俊美而冷静,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文采丰富,管理寨里的商务。 据说在未投靠青峰寨之前,他是某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来到青峰寨,但这些都只是传闻,他的身世和老虎一样,是个谜。 单平扬起笑意,撞撞上官芊芊。“是不是你想出来的啊?咱们寨里的姑娘就数你最聪明。” 他的剑术一流,个性开朗,因故被逐出名门正派,投靠青峰寨已有两年,立下不少汗马功劳。 上官芊芊一脸沉凝。“我几时来送过饭了?” 说完,她沉思不语,心中无比挫败。 她饱读诗书,为何就没能想出以水流运物的妙方呢? 究竟是谁想出这个主意的? 老虎只对聪明的女子有兴趣,看来那个送饭的小姑娘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了。 “阿左,查查今天送饭来此的人是谁。”老虎轻描淡写地下令。 “是!” 阿左瞎了右眼,戴着一只独眼眼罩,他五官严峻,面无表情,打从一开始建立青峰寨时,就跟在老虎身边,至今仍然忠心耿耿,唯老虎之命是从。 此言一出,上官芊芊更加忧心。 寨里上百女子,老虎从未主动找过任何一名,她经常跟随老虎在外,寨外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也不知凡几,他仍是不动几心。 或许是她托人忧天了,老虎只是问问罢了。 一名送饭的姑娘难道会比得上她上官芊芊对青峰寨的贡献吗?她付出的心血,相信老虎都看得见。 *** 夏妤火把头垂得低低的,这是刚刚她被管事带到大厅之前,古羽馨再三交代她的。 “你千万不可以大刺刺地盯着寨主瞧,那是很不敬的,要把头垂低,能多低就多低,越低越好,也不可以大声的和寨主说话,要小小声的,能多小声就多小声,越小声越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相处,古羽馨知道她这位新来的伙伴有多么胆大,她必须尽她的责任,教她一些规矩。 夏妤火只是无可不可地掀掀眉,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现在知道寨里“旧人带新人”的规矩了,她是由羽馨负责带的,羽馨叮咛她这么多,当然不是为她着想,而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因为按照寨里的规定,新人若做错事或惹了什么麻烦,负责带人的那个旧人得负起全部的责任,至于新人则是一点责任都没有。 罚则如此订,又适逢寨主召见,难怪羽馨会如此紧张了。 她随同通报的管事来到昨天来过的大厅,现在她寄人篱下,那位寨主就等于是她的衣食父母,衣食父母要见她,她当然得乖乖来给他见。 厅里有五个人,她有把羽馨的千交代、万交代当做一回事,所以把头垂低,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自己的绣花鞋。 老虎盯着她低垂的头颅,她的头发与众不同,仅用一条罗帕扎在脑后,与寨里其他女子都不相同。 经过阿左的回报,他知道她叫夏妤火。 昨天她初入寨,美丽的脸孔确实撩动人心,但天下拥有美貌的女子不知凡几,他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然而今天却有点不同了。 “夏妤火,你是哪里人?” 头颅依然低垂。“台湾。” “台湾?”老虎扬起剑眉,听都没听过,他的眸光询问地扫过权丰换,后者对他摇了摇头。 台湾——饶是权丰换此等文采博睿之人也没听过这个地方。 “台湾在哪里?”老虎再问。 “亚洲。”夏妤火一五一十,照实答。 坐在石砌上位的那位剽悍男人,浓眉扬得更高。 “亚洲——”老虎眯起黑眸,未曾听过此洲。“水流运货,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 “是的。”她声音很谦卑,因为古羽馨有交代。 “你还会些什么?” “很多。”专用音依然谦卑。 单平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这个美丽的女子真是奇特。 终于,老虎走下了阶梯,他大步绕到夏妤火身边,威猛的气势霎时逼近垂头的她。“把头抬起来。” 女子娴雅弱者多,没见过如此大言不惭的,他怀疑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胡说骗他的。 夏妤火立即抬头。 她的脖子酸死了,现在是寨主要她抬头,不是她大胆抬头的,这应该不至于构成不敬之罪吧? 老虎看见一双灿若星辰的明亮双眸,鼻尖微翘、唇瓣红艳,俏丽的丰采脱俗又潇洒。 上官芊芊紧紧蹙着眉心,老虎未曾与她如此接近过,虽然知道他只不过在逗弄夏妤火,她心中依然感到不舒服。 夏妤火的神色那么从容,过去除她之外,寨里再没有任何女子敢与老虎对望着说话,夏妤火已经打破了她创造的唯一。 老虎端详着夏妤火掌般大小的心型脸蛋。“很多是指会些什么?” 夏妤火望着他,虽然他高了她一个头不止,她仍然努力与他眼睛对眼睛,毫不胆怯。 “数不清。” 单平再爆出一记狂笑,连一向严峻的阿左也忍不住嘴角微微地抽搐,他在忍住笑意。 视夏妤火为假想敌的上官芊芊,仔细地一看,红唇之上也有了一丝忍俊不住的笑意。 权丰换笑了,姿态优雅而闲适,一脸莞尔。“夏姑娘真大是与众不同。” 夏妤火挑着秀眉。 反正她已经有胆量嫁给一个未曾谋面的黑道分子了,为什么没有胆量在一个山寨头子面前畅所欲言呢? 一抹兴味闪过老虎的瞳眸深处,下一刻,他语气平静地下达命令,“那好,你就去把你会的‘数不清’通通写个清楚,我要过目。” *** 自从小学毕业开始,她就没遭受过这种对待。 这里是老虎的房间,她被管事带来此地,丢给她文房四宝,说是寨主交代的,要她未写清楚前,不可踏出房门半步。 咬牙切齿了两刻钟,她总算写清楚。 一张纸被她写得密密麻麻,把她毕生会的才艺全都写在上面,她就不信这样还不够清楚。 老虎推门而人,高大的身躯贴近她后背,无声无息地从她手中抽走纸张,害她吓了一大跳,一颗心猛跳不休。 “别吓人好吗?”她拍着胸口,浑然忘记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身份地位有多么崇高。 “当真是数不清。”他挑眉,看着纸张,逐项清念。“弹钢琴、跳芭蕾、交际舞、摄影、滑雪、滑草、溜冰、浮潜、沙滩排球、高尔夫、打漆弹、做网站、电脑绘图、煮咖啡、调酒、英文、日文、一点韩文、两句法文……” 他花了不少时间将她所写的项目—一念完。 “何谓弹钢琴?”他问,有几分审验的味道。 她在木桌上做了弹钢琴的优雅手势,还凭空弹了几句当红小天王周杰伦的“开不了口”,边弹边跟着哼唱。 “十只指头在桌上乱跳一通就叫弹钢琴?”他挑起浓眉,觉得没什么特别。“那么跳芭蕾呢?” 她起身,跳了一小段天鹅湖。 “一直踮脚跳就叫芭蕾?”看完她得意的表演,他慢条斯理的白描说法令她有点气馁。“如果你要那么说也可以。” “摄影呢?”他的语气无可不可,已经对她会的东西没什么期待了。 她假装手拿相机,喀喳一声,按下快门。 “满可笑的。”他下了评语,再问:“滑雪?” 她两手与两脚不停在幅度地划动,做出滑雪的帅气pose。 他眯起黑眸。“嗯,看起来像是被局部点穴跑不了的可怜虫。 她听了差点没吐血。 就这样,夏妤火像小丑一样的跟老虎耗了快一个时辰,到最后她终于后悔自己没事写那么多才艺干么。 “你会的东西是很多,可是,都没有意义。”在她表演完最后一项之后,他懒懒评论。 他的黑眸不经意的扫过她气结的漂亮脸蛋,还有她很诱人的饱满胸线,因为她正在大口呼吸。 她所谓的会很多,在他看来,不过都是用手胡乱比划一通,远比不上她想出的那条绝妙水运。 “那是因为都没有实物让我表演啊,这是非战之罪。”夏妤火为自己辩解。 “灶房里有很多食物,我不反对你去拿来表演。”他简单的 她真的要抓狂了。“不是那个食物。是……” 她词穷了,反正越描越黑,除非再让她回到现代拿那些用品来,否则他永远也无法理解她的表演,于是她闭了嘴。 “无话可说?”他淡淡一笑。“你可以回去了。” 没有他想看的良策,只能说她满有想象力的,可以天马行空想像那些不存在的东西,而且她胆气过人,毫不脸红地在他面前表演那么久,堪称一绝。 “谢谢寨主。”她的语气咬牙切齿,起身走出去,却差点被门槛绊倒。 “会这么稀奇古怪的表演,却连路也走不好吗?” 她苗条的身子在他大手护卫之下,贴进了他宽阔的胸怀,免除了她跌倒的糗与痛。 她皱眉,该死的古代门!为什么都有个高高的门槛呢?她真的好不习惯。 他低头看着她懊恼的眸子,似笑非笑,不经意间将手臂力道收紧,她更加不由自主,身躯只隔着两人的衣衫与他紧紧相贴。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蓦然被他拥得好紧,夏妤火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一抬头却看到他好整以暇的笑容,她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挣扎,双颊不争气的染上一片红晕,他身上有股危险的侵略气息,阳刚又狂肆。 他无礼的拥抱是种侵犯,在现代来说,就是一种性骚扰,可是有一瞬间,她竟然忘了要呼吸! 难道说,女人真的都喜欢有点坏的男人吗?这个山寨头子和她是分属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她不可以对他有所感觉,绝对不可以! “两位,可以打扰一下吗?”门边,权丰换徐徐的笑问。 夏妤火着火般的推开搅住自己的男人,连半句场面话都没说就急急逃了出去。 权丰换走进房里,嘴角有抹笑意。 “芊芊为了你,已经快成为普天之下最有学识的才女了,难道你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忍心让她为了你伤心?”老虎若无其事的扯开话题。 “关于三天后在逼官放粮之事——”权丰换也不追问,而说起正事。 这般、那般、这般、那般,两人秉烛长谈。 *** 夏妤火和古羽馨打扫着院落,菊花与芍药微微飘香,高高的梧桐树上,有好几个可爱的鸟巢,不时传来悦耳的啾啾声,夏妤火突然好想家里养的那只多嘴九官鸟。 来到古代已经好几天了,她不会不习惯,可是也不会太习惯.不知道会不会这里才一天,民国已一年? 应该不会吧?那是民间故事才那样演,所以是毫无根据的,她现在又不是在演戏,没理由这里才过了一天,民国就过了一年,那等她可以回去的时候,她的父母兄嫂亲戚朋友岂不都七老八十了? 想到这里,她拄着扫帚,仰望着和民国没有两样的晴朗天空,希望可以找寻到回去现代的答案。 她从来不信神的,可是现在……她双手合十,很虔诚。 老天爷,求你指点一条迷津吧,究竟怎么样才能回到现代呢?她不想终老在这里。 “妤儿姑娘。”单平笑意盈盈的出现在院落,一旁的古羽馨见到来人是寨主身边最出色的剑客,立即掉了七魂。 “你是谁?”夏妤火看着单平,昨天在厅里好像有看到他,可是印象不深。 古羽馨赶忙扯扯同伴的衣衫,压低声音,“他是单平,是寨主身边的大红人,你要恭敬有礼些!” 单平俊朗一笑,他都听见她说些什么了。“妤儿姑娘不必多礼,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羞愧的姑娘见多了,他很喜欢这个美丽而耀眼的特别姑娘,当然,她的美貌也令他一见钟情、深深着迷。 夏妤火扬起眉梢,睨着他,没有开口。 古代人来向她搭讪了。 这她不陌生,每当周末她和羽馨去西门町闲逛时,总有一些自以为帅的各校帅哥来对她搭讪,要和她做朋友,通常他们都留手机号码或e-mail,可是在古代要留什么?她倒很好奇。 单平微笑对她说:“你初来乍到,有什么事不明白,尽管可以来问我,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 “谢谢。”她并不起劲,因为她最不明白的事是如何回到现代,相信单平再神通广大也爱莫能助。 直到单平颀长潇洒的身影远去,古羽馨仍沉醉在他迷人的笑容里。 “他真俊美……” “会吗?”夏妤火耸耸肩,她倒不觉得。 看过那么多中、港、台、日、韩的偶像明星,那个单平的长相只是ok而已,不过在现在的羽馨是喜欢f4啦、近畿小子等等的白净偶像,在古代会迷恋单平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在她看来,那个山寨头子还比较特别那么一点点,虽然他无礼叉粗鲁得很,可是起码比较有男子气概,不会像个小白脸。 过去她身边围绕的尽是风采翩翩的企业精英,或是挥霍着家产的世家小开,没有像老虎这样的人物,没有人像他一样大胆的强抱过她,也没有人可以干扰她向来自若的呼吸…… 去他的!为什么她会想起他?真是够了! 徐凉风吹,她的脸不由得臊红起来,耳朵红透,久久不退。 第四章 她终于可以洗澡了。 圆月初上梢头。 夏妤火用包袱提着要换洗的衣物走出山寨,心在雀跃地跳着。 羽馨告诉她,走出山寨往右,有两座天然温泉,在东方的是男人泉,西方的是女人泉,女人家常洗可以保持身体暖和,也不会有手脚冰冷的毛病。 她还以为泡温泉是日本人发明的,没想到中国的古人就有这种智慧,藉由泡汤来改善不良的体质,真是睿智。 她原本就喜欢泡澡,每天淋浴后总要在按摩浴缸里泡上三十分钟,有她喜欢的薰衣草精油陪伴她,还有轻柔的音乐,有时躺在浴缸里看本喜欢的小说,更是至大享受。 夏天放暑假的时候,她一天要洗两次澡,晚上一次,早晨起来再淋浴一次,让睡了一夜的头脑早点清醒。 可是古代人不常洗澡,也没那么多可以换洗的衣衫,更加没有内衣这回事,这点实在令她很无奈。 待会洗完澡后,她只好穿肚兜了,想必会十分不习惯。 华竟那种薄如蝉翼的东西怎么可能撑托胸部,而且他们的衣服都绑手绑脚的很不方便,她也穿不习惯。 她迅速走进女人泉,两旁有竹林掩蔽,泉池四周都搭着木椿,不怕被人窥视。 羽馨说,青峰寨的男人从不侵犯女人,当然,看对眼的就任由他们去怎么样了,那不在寨条规范之下。 她看了穹苍一眼,夜半三更,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可以尽情地洗、畅快地洗,不怕有人来打扰。 如果有人她也无所谓,平时她有空也会陪母亲和嫂子去三温暖蒸蒸或烤烤身体,对于和女人裸裎相见并不排斥。 一走进女人泉她就被那阵阵药草的香味和浓密的蒸气震慑住了。 她到日本旅行过多次,住过几间高级的温泉旅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温泉。 整座池子水气蒸腾,除了药草香之外,还有桂花的淡淡幽香,鼻尖嗅闻着,整个人都放松了。 她迫不及待的脱光衣服跳进池里。 “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她轻哼着最喜欢的一首国语歌曲,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没几分钟她就放松了精神和身体,露出来到古代后第一个由衷的微笑。 真想把这种温泉带回现代,每天泡也不会腻,如果大受欢迎,搞不好可以赚大钱,那么她或许就不必嫁给那个韩厉人了…… “你好像太惬意了一点。” 低沉浑厚的男子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可以感觉到那个人贴近她很近,大概不到一公分的距离。 怎么会有男人?她的头皮发麻,身躯瞬间僵在原地,连头也不敢动。 凶杀案、奸杀案、弃尸荒野、沉尸河湖……一连串恐怖的联想飞掠过她的脑海,许多会写实的新闻片段一下子放大鲜明。 她不想死……至少不要死在汉朝。 “夏妤火,刚刚你唱的那首歌很好听,再唱一遍。”清亮的嗓音,柔软的词意,叫人听了十分舒服。 夏妤火胸口一震。 哦!是那个家伙! 她认出他的声音来了。 表面上是道貌岸然的一寨之主,骨子里原来是个半夜跑来女人泉揩油的登徒子,她真是错看他了。 “你为什么跑来这里?”她气愤的问,但偏偏又不敢转过头去,就怕他突然对她伸出魔爪。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老虎好整以暇地回答。 “你还有脸问我?”她不顾一切的回头怒瞪着他,当然没忘记将双手护卫在胸前。 幽暗月色下,只见老虎赤裸的身上肌肉结实,他的胸膛宽阔厚实、小腹平坦,线条流畅、没有半丝多余赘肉。 她不知道男人的胴体也可以这么诱惑人心,她好像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当然,这是男人泉,你不知道吗?” “这里是男人泉?”她大吃一惊。 不可能啊,莫非是她听错了?羽馨明明说东方是男人泉、西方是女人泉,她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调侃地盯着她慌乱的双眸。“如果你喜欢男女共浴的话,应该去找有缘人,本寨的风气还没有如此开通。” 她的双颊发烫,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居然跑错了池,真是——丢脸!丢脸极了! “你刚刚最后脱掉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古古怪怪。就在她尴尬得不得了的时候,他这突然来上这么一问。 “不、不知道!”夏妤火又气又羞,这辈子没这么糗过。 他挑高眉,不相信。“不知道你会穿在身上?”他非常的怀疑。 “你、你管我!”她的脸更红,心里恼怒极了。 他微微一笑,眸光深浓。“举凡青峰寨里的人、事、物,我都管得着,我就是要管你。” 她动了动嘴唇,真是雪……雪特!一个大男人管她穿胸罩,这是什么世界? “你在骂我?”他的薄唇徐弯成微笑的弧度,一点也不以为意。 她连续深呼吸了几口气。“没有。” 可是她希望他沉进这池子里淹死,以免他把今夜的事传出去。 “可是我听到了。”他懒懒的道,犀利的黑眸梭巡着她嫣丽的五官和裸露的柔嫩雪颈。 她白细的肌肤被温泉水洗礼过,更加粉嫩动人,馨香的肌肤容易引起任何男人的渴望。 他的注视使她不由得脸颊嫣红、心脏直跳。 他黝黑结实、狂野而危险,她不能太靠近他,否则被他吞了也有可能,她要坚守妇道,夏妤火无力而昏乱地想,因为她已经有未婚夫了…… “寨主!” 马蹄声答答,林外传来一个杀风景的声音,是阿左。 “有人来了……”她紧张的不知道往哪里躲才好。 然而他已经一手抱起她,将她带上池边,大手一挥,宽大的外氅罩住了他高大的身躯,也将她困在里面。 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心跳加速的屏住呼吸,只听到氅外主仆两人简洁的对答声。 “你先回去,我随后到。”老虎若无其事的吩咐来到池前的阿左。 “是!”阿左又策马离去了。 马蹄声一远,他就敞开外氅让她出来,腰带随意一系,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去,前后动作不到一分钟,狠、准、快。 夏好火赤裸的站在原地怔然,温泉蒸气足够,她一点也不感觉到冷。 究竟老虎看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有没有看到她的全身?还是他对女人早就看到不要看了,赤裸裸的她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自己也分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她与老虎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总之,她没有再去女人地洗澡,迅速穿好衣服走回山寨,来时的好心情已经被彻底的打乱了。。 *** 为了开粮谋策,青峰寨的男丁走了一半。 日子没什么变化,留在寨里的人依然在自己的岗位上辛勤的工作,每天中午,依然有五名姑娘送饭到河流边给工作的壮汉们吃。 不过这天回寨的途中,夏妤火却发现一个令她想尖叫的人。 “你在这里!”她瞪着那个算命仙,眼眸几乎快冒出人来。 在她的面前有一个相命摊,上头写着“博宝相子”四字,坐在摊后的就是算出她要改名,否则会有劫难的那个铁嘴神算! 这下子,总不会算命仙也原本就是汉朝人了吧?他事实上是跟她一样,掉到古代来了,而且是特地为了指点她迷津而来的! 古羽馨连忙拉住激动不已的同伴。“哎呀,你别叫宝叔了,他早已经失智,不会算命了。” “什么?失智?”夏妤火难以置信她的运气会那么背。“那他为什么还在这里摆摊招摇撞骗?” “因为他未失智前是个算命仙,因此寨主特别准他在这里摆摊,让他生活有所寄托,才不会越来越疯。” “噢——”沮丧的心情填满了夏妤火的心,她垂头丧气地回到青峰寨。 “妤儿,你很想算命吗?如果你想算的话,我可以找寨里的田大叔帮你算算,他会看相,很灵的。”古羽馨见她无精打采,遂好心地提议。 “不必了,我只要那个博宝算命仙……” 她像奄奄一息的小动物般躺在床板上,瞪着天花板。 一刻过去、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 她倏然像弹簧一样坐起。 不行!她不能再这样自怜自艾、自暴自弃下去! 就算不能回到现代,日子还是依然要过,她总不能每天混吃等死,专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回到现代吧。 接下来的十天,她做了许多事。 青峰寨众男回来的第一刻,立即发现寨里有些许的不对劲。 首先,男女老少的服装都改变了,他们穿着简单的衣裤,虽然很古怪,但不可否认的,很方便干活儿。 “奇怪,大家的穿着怎么都变了?”单平打量完后下了评语,“奇装异服,不过倒也不难看。” 他随便捉住一个人来问,得到的回答是,“妤儿做的。” 瞬时,俊朗的眉目扬起笑意。 她果然是特别的。 “看来这位妤儿姑娘不仅才思敏捷,创意也好。”权丰换同样对寨里的新服装赞赏有加。“寨主认为呢?” “不错。”老虎俊脸上的神情不置可否,没有反对两人的话,但——“我不会穿。” 权丰换笑了。 接着,走进偌大的前院,看见几名胖胖的妇女错落开来,在摇一种奇怪的木圈。 “这又是什么?”单平笑意更深,想来也是她的主意。 见到寨主,妇人们立即停摇。 “好儿说,这叫呼拉圈,减肥用的,可以让腰肢纤细还可以呢……加强排汗和……那个……消除脂肪。”一名妇人代表回答,她记不大起来,说得结结巴巴。 “真是有道理。”权丰换微微赞叹,又看向老虎。“寨主。” “我不会摇。”老虎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发觉的兴味,不等权丰换说完便早一步回答,随即步人大厅。 “寨主、各位大爷请用茶点。”一名少女端来点心,那奇怪的点心形状又引起单平的注意了。 “这是什么?”他带着极感兴趣的笑容问。 少女恭谨答道:“妤儿说,这叫蛋糕,还有手工饼干。” 单平把一块手工饼干丢进口里,很快吃掉。“真是美味!”他爱屋及乌,极力赞美。 “妤儿姑娘还做了什么?”权丰换闲凉地问。 “好儿教我们用果子酿甜酒。”少女说道:“不过要等到明年春天开瓶才会好喝,她还治好了话多有病痛的人,大伙都很感激她。” 一抹深思滑过老虎俊颜,他依然没说什么,不过倒是把盘里的蛋糕全吃完了。 *** 晚上,上官芊芊做了一桌酒菜,为此次参与开粮仓的人接风洗尘。 一路风尘仆仆,她比大伙早一天回到青峰寨,为的就是今晚这顿洗尘宴,桌上全是精致佳肴,还有一坛好酒。 可是她没料到的是,那些菜肴全逊色了。 席间,大伙谈的都是妤儿如何、妤儿如何,虽然老虎始终没有插口,恣意地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可是她的心里依然不是滋味。 自古英雄配美人,尤其是像老虎这样顶天立地的豪迈英雄,一定要有一位绝顶聪明的美人才能与他匹配。 原本她对自己极有信心,认为饱读诗书的自己足以跟随在老虎身边,与他守成青峰寨,为他生儿育女,她会当一个好主母,让众人对他信服。 可是现在,这些信心全部消失了。 她对夏妤火的才能又佩又妒,夏妤火做的事看似不难,却都是她难以想出来的。 偏偏,她黯然从席上退到院落时,遇到了夏妤火。 上官芊芊压抑住满心的复杂心情,匆匆对夏妤火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与她擦肩而过。 夏妤火看着上官芊芊愁绪满满的秀丽脸容,扬起了眉梢。 上官芊芊真的很美,容貌清妍,气质高雅,完全不同于寨里那些多嘴又无聊的八婆。 传说,上官芊芊和老虎是一对,郎才女貌,确实很配。 有这样的美女陪在身边,应该很幸福,那只老虎不该两度调戏她……好吧,或者她不可以说他调戏她,他只是在戏弄她罢了。 十天没见,听说他回来了,她可是一点也没有想他哦,而且她也绝不会再走错温泉池。 那天羽馨没说错,东方是男人泉,西方是女人泉,而她也没听错,只是,她走错了方向,东西不分,这不算她的错,谁叫她本来就方向感不强。 “好儿,我正要找你。” 单平走进院落,俊逸的脸庞带着朗朗笑意,手里拿着一支玉钗。“送给你,我见你都没有钗饰,所以特地买了一支回来送你。” “谢谢。”夏妤火接过玉钗把玩,她对银饰比较感光趣,现代人都流行戴银饰品,玉好像是老人家才会戴的东西。 “你喜欢就好。”单平看着她长长的羽睫,感到一阵怦然心动,他动情地说:“妤儿,我很喜欢你,想请寨主将你许配给我。” “什么?”夏妤火瞪大眼眸,感到很傻眼。 真是见鬼了,别说她已经有婚约,就算没有婚约,她也对单平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样也能求婚? 古代人也太随便了。 “我说,我想请寨主将你许配给我。”单平重复一次,嘴角依然带着微笑。 “成亲之后,我可以陪你回台湾走一趟。让你故乡的亲朋知道我们的婚事,我也可以看看台湾究竟在什么地方……” “哦……我、我要去睡觉了,好困!”她打断了单平的话,夸张地打了个大阿欠,然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 夜深人静,微风徐拂,花香满院。 夏妤火开着窗子在写日记,她用英文写下她在山寨所见的点点滴滴,记录她返回古代的实况。 这或许会是一部精采的小说,可是没有人会相信的…… “在写什么?” 一张粗犷飞扬的俊容探近,一道深邃炯亮的眸光从夏妤火错愕抬眼之中掠过,老虎抢走她手中的纸张,娇捷地跃人房中,顺手推上了窗。 “还我!”她伸手要抢,可是对于挺拨魁梧、身长七尺的他,她丝毫拿他没办法。 幸好她聪明的用英文写,就为了预防被小人给偷看走,事实证明她真是有先见之明。 而小人……当然就是眼前这只笑得不怀好意的老虎。 老虎盯着纸张。“这是什么文字?”夏妤火傲然地将下巴一抬。“英文。”反正说了他也不懂,她乐得告诉他,让他去想破头。 “英文?”他挑挑眉。“上面写些什么?” 夏妤火学古人恭谨地福了个身。“全部都是夸奖赛主您的话。” 再抬头,清丽的脸上憋着笑。 他当然不会相信她的鬼话。“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丑的毛笔字。” 夏妤火哼哼两声,不予回答。 改天再来古代时,她要记得把原子笔带来,写一手漂亮的字给他瞧瞧,让他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 他蓦然脱下外衣,这个作把夏妤火吓了一大跳。“你做什么?” “把破洞的地方缝好。”他把外衣丢给她,表情很是理所当然,就是那种“山寨王最大”的意思。 “是。”应得不甘不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能说不吗? 夏妤火硬着头皮取出针线,虽然学了几天刺绣,可是她的功夫还是很蹩脚,待会缝好了,她不敢保证会合他的意,不过她敢保证,他绝不敢再穿着这件衣服走出去。 折腾了好半晌,终于大功告成,虽然过程笨手笨脚。 “缝得真丑。”审视着外衣,他惊叹一声。 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谢谢寨主。” 这人说话就不能保留点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从没拿过针线的夏氏千金,衣服多得穿不完,根本不知道缝衣服为何技巧。 老虎套上外衣,“你会医病?” 她耸耸肩。 其实,她只不过是运用平常从电视上得来的知识,告诉那些明显患有糖尿病、肾脏病、高血压、贫血、痛风、太肥太瘦的人,可以吃些什么,不可以吃些什么罢了,他们就把她奉若神明,杨大娘还吩咐她从此不必洒扫了,只要专心替寨里的人看病即可。 她的“医术”(如果她要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只不过是三脚猫功夫,那些崇拜令她心虚。 “那只是普通常识。”她老实地说。 她叹了口气,脸上有着无奈。“实话。” 他扬起一道眉。“你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二十一世纪的台湾,一个和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我来自现代,距离现在大约的两千多年,在一次倒楣的游轮之旅中,不幸的掉到这个时空,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还得可怜的任由‘某些人’欺负,我觉得自己命运坎坷,很悲哀。” 她一口气说完,等着他的反应。 他的黑眸眯起,不动声色。“你在考验我的智力吗?” “我在陈述,而且,你的智力应该没有到达可以理解我的话的境界吧……”顺便损他也爽,谁叫他那么无礼,随便闯进她的房间。 他没有动怒,但他厚实的大掌却突然朝她腰身窜近,将她一把搂进怀中,让她没有选择地紧依在他宽阔健硕的胸膛之中。 “你你……你干什么?”她轻抽一口气,下意识想逃,可是他的手臂像钢铁一样坚固,她连动都别想。 他的黑眸锁住她秀丽绝伦的脸蛋。“你是一个奇怪又特殊的女子。”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都让她莫名的心脏狂跳、浑身发热,他粗犷的气息让她心慌意乱,总之,她脑袋一片空白心里乱成一团。 黑眸深处跳跃着一簇火光,他的头低俯,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湿软的舌强行深入她唇齿之中,他充满侵略性地占有她的唇,她生涩地承受,震惊又陶醉,心神荡漾。 原来,接吻是这个样子。 原来,被吻会像糖一样化开来。 她软绵绵的被他揽在怀中热吻,他是汉朝的山寨头子,她来自民国现代,他正在吻她,她也没有推拒,这一切像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吧…… 当胶着的两唇分开之后,他的声音飘到她耳际。 “这十天来,我一直在想,那晚在池里,我应该吻你。” 她总算有点清醒了,双颊顿时嫣红似火,觉得自己刚刚太任他予取予求了,应该讲点场面话来扳回一城。 “咳——你……你这个强盗。”她的控诉说得蹩脚至极。 他强行夺走了她的初吻,除了满心震惊和前所未有的触电感受,她并没有太大的不悦。 反正就算她的初吻没被他夺走,也会被她那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夫夺走,下场都一样。 老虎勾起唇角,颇为优闲自在。“我本来就是个盗匪头子,连你也喊我寨主,不是吗?” 他的回答很无赖,她为之气结。“你都是这么对女人的吗?” “不是。”他轻轻捏住了她尖巧的下巴搓弄,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漂亮不驯的脸蛋。“你是第一个让我有亲吻冲动的女人。” 她的双颊霎时又是一片鲜红。“我不相信。” 走在路上,那些向她搭讪的男生都会说:我是第一次这样向女生搭讪,你让我有那股冲动。 真是老掉牙的台词,没想到古代人也没什么创意,大概古今中外都一样。 “随便你。”他笑了笑。“我的女人要有脑袋,而我认为你的脑袋不是那么聪明,但还算特别,不会枯燥乏味。” 夏妤火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梢。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有脑袋,可是她有“现代”。 现代的知识、现代的理论,因此她大概算很有脑袋吧,在这个朝代来说,尤其是对现在紧抱着她的这只沙猪老虎来说。 “你几岁?”他忽尔问起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十八。” “啧,这么老了。”他轻挑嘴角,眼里有着诡谲笑意。“许过人家了吗?” “已经有未婚夫了。”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自傲,表示她也不是没有人要的。 他挑高一道眉。“那个婚约不算,给你一点时间准备,三天之后我们成亲。” “三天?”她瞪大眼睛。 不对、不对!她质疑的不该是天数的问题,而是成亲这件事。 在现代她还有一个婚约没有覆行,怎么可以跑到古代闪电结婚呢? “你迫不及待想嫁给我?”老虎笑了,大方地说:“好吧,我让一步,两天,两天之后我们就成亲。” “不!”她气急败坏的喊。 刚刚被他吻时,她的理智突然不翼而飞,现在她清醒了,不能再犯下第二个错。 他放开了她乱跳一通的身子,好整以暇的说:“我是寨主,你没有反对的余地。” “你你——你这是强娶民女!”她指着他挺直的鼻子骂。 “我本来就是盗匪头子。”他洒脱地承认,微微一笑。“快点准备嫁衣,不过你的女红太差了,我该找个人来指点你。” 老虎阔步昂藏地离开了,夏妤火失神跌坐于床。 如果真嫁了他,等她有机会回现代嫁给韩厉人的时候,这样,算不算犯了重婚罪啊? 第五章 第二天,青峰寨寨主要成亲的消息传遍寨内,新娘是夏妤火之事当然也尽人皆知。 一时之间,恭喜之声不绝于耳,夏妤火头大的接受每个人善意的祝贺,这些当然都是那只野蛮老虎干的好事。 “真有你的,才来没多久就当上了咱们寨主的压寨夫人,我好羡慕你!”古羽馨对于同伴能有此际遇,佩服得五体投地。 夏妤火无奈地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古羽馨友善地看着她。“何必这么谦虚,等你当上了寨主夫人,别忘了关照我,我想去整理书房,送饭的工作太辛苦了,每天要走好远的路。” “如果我记得的话,我会跟老虎提的。”夏妤火敷衍地说。 古羽馨倒抽了一口气,更加艳羡。“你居然已经直呼寨主名讳了?老天!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像你这么发达的一天。” 夏妤火翻了个白眼。 她的“发达之路”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 到了中午,杨大娘亲自带着两名女婢来伺候她,而且将她换到南院一间清静雅致的厢房住。 “你们两个好好服侍夏姑娘,不能出半分差错,否则我唯你们的脑袋是问!”杨大娘叉着腰对两女婢训话。 “杨大娘,不、不必那么严厉,她们只要倒倒茶水就可以了。”夏妤火连忙阻止杨大娘的训诫,享受这种特权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 “你是未来的寨主夫人,我们怎么可以不慎重呢?” 转头面对夏妤火的时候,杨大娘已经变为一脸的笑,她深深庆幸自己一直很善待夏好火,真是押对宝了。 夏妤火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些人对“寨主要成亲喽!”此事的疯狂热烈,只好任由他们了。 她想找老虎说个清楚,说她没有要嫁给他,请他打消这个念头,并且收回成命。 可是她一直找不到他。 不知道是他故意在躲她,还是他真的不在青峰寨里,又或者是地方太辽阔了,她没办法全搜过一遍。 总之,直到月亮高高的挂在枝头时,她都没有遇到那个快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撑到不能撑,眼皮快垂下来之际,她才终于甘心滚上床睡觉。 明天再跟他谈吧,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嫁给他,才十八岁就要嫁人已经很惨了,她不想嫁两次,这方面她还满传统的,因为人家会说她水性杨花。 但如果认真比较起来,她和老虎还算是比较有“感情基础”的,起码他们认识,也讲过话,他甚至吻过她,而且严格来说,现在她是给他养的,他不算一个陌生人。 韩厉人就差一大截了,既和她未曾谋面,中间还夹杂着复杂的金钱援助关系,这段婚姻一开始就处于劣势,她也没期望婚后会如何幸福快乐。 那么,她嫁给老虎好像比较合情合理,她可以说他们是自由恋爱的,而和韩厉人明显是媒妁之言。 怎么会这样?来到古代自由恋爱,而在现代而要凭媒妁之言结婚,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在想什么?嘴里念念有词。” 脑门轰然一响,她霍地睁开眼睛。 无声无息,老虎头近在眼前,虎口对着她的唇瓣,一口白牙正灿然笑着。 不是她迟顿,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强,才能连半点声音都没发出,人就爬上了她的床,标准的……采花大盗。 “听说你找我一天,是因为想念我吗?夫人。”他的大手从她腰际穿过,将她搂得紧密。 她瞪着他,脸庞渐渐臊红,身子因他亲密的触碰而紧绷不已。“别胡说,我才没有想你,我是要找你说清楚,我不能嫁给你。” “现在说那些太杀风景了。”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嘴唇。“你上回在男人泉唱的那首歌不错,唱来听听。” “不唱。”她冷淡的打掉他不规矩的手,他以为她是歌妓啊。 尽管不满,可是她的双颊和耳根却因为他热烫的呼吸就近在咫尺而越来越红,她的心里有点慌,可是她不能让他察觉。 他微笑瞅着她。“不唱就表示你希望我吻你。” “我唱!”夏妤火立即大喊,想也不想。 他满意地接受她的投降。“很好,唱吧,不然我要吻你了。” 她输了,为了怕他偷袭,她连忙开唱,“你眉眼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呵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 “唱得真好。”他赞美着,突然间,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的唇。 “唔……” 她嘴里发出模糊的抗议,身体软绵绵的被他搂在怀中,湿润的舌尖霸道的在她口中恣意翻搅,她好像感觉到他的某种生理反应……老天!好明显! 她不住心跳加速,他该不会……想强暴她吧? 在老虎的想法里,既然强娶民女都可以了,那强暴民女就更没有什么,况且她这个民女将在一天后和他结婚,先上车后补票似乎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专心点。”他的声音带笑,吻也暂休。 看到他的笑,理智又回来了,她连忙即推开他。 “你不是说我唱了你就不吻我吗?”夏妤火指着他带笑的俊脸开骂。 “我说话不算话。”他黑眸闪着笑意,不在意地说。 “你——”真是气死她了,天底下怎么有这么无赖的人? 他再度深吻她之后放开,离去前轻松的抛了句不容置喙的话给她。 “我很期待一天后的婚礼。” *** 隔日,青峰寨开始张灯结彩,到处喜气洋洋。 “寨主夫人好!” 夏妤火一脚走出房间,迎面而来几名大婶恭敬地向她打招呼,之后就渐行渐远,可是大嗓门的聊天八卦依然清楚的传进她耳朵。 “可怜哦,芊芊姑娘喜欢了寨主那么久,寨主却要另娶他人,这叫她情何以堪。” “就是嘛。”一个大婶怜惜地接口,“昨儿我在河堤边洗衣服,撞见芊芊姑娘对着河堤发愁,眉头蹙得紧紧的,好像有很多心事。” “可是咱们新的寨主夫人也不差啊,瞧她设计的衣服多好穿,现在咱们做活儿也方便多了。” “其实寨主可以将芊芊姑娘纳为小妾啊,相信芊芊姑娘也会愿意,像寨主这样的大英豪多妻多妾也是应该的。” 夏妤火灵机一动。 对呵,她怎么忘了上官芊芊这位头号美女? 传说她和老虎是一对,既然如此,老虎怎么可以始乱终弃地抛弃上官芊芊而娶她呢?她也不能夺人所爱,还要有成人之美,这样才是君子。 而且,如果他打的如意算盘真是在与她结婚之后,将上官芊芊纳为小妾,那她绝不会答应,一夫一妻制是她的原则。 “等等!她又不爱老虎,为什么跟他一夫一妻,这样一来不就表示她有点在乎他了吗? 不行,她现在就去告诉他,他们只是现代与古代交错的孽缘,不足以天长地久,如果他“哮某”的话,就去娶上官芊芊,不要让人家心碎了。 一抬眼,却看到单平站在对面的回廊,阳光淡淡洒落在他潇洒俊美的身影上,他的眼满是沉痛。 他,腰佩宝剑,衣袂飘飘地走到她面前。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要答应嫁给寨主?为什么?”他的浓眉紧锁,口气冷硬。 她是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将她拱手让人,而且又是让给青峰寨的寨主,他连看样子也不能。 “我——”她突然住了口。 他有些阴鸷的样子让她感觉不寒而栗。 他们好像才认识没多久哦,不到半个月吧,而且其中有十天是没见面的,就算她要嫁给别人,他也不必摆这副臭脸,太夸张了。 她决定了,待会回房拿那支她根本不喜欢的玉钗还给他,省得感觉欠他什么。 “妤儿!寨主在找你!”古羽馨与两名女婢寻来,看见还未娶妻的单平在场,三人都当场含羞带怯,面带桃红。 夏妤火巴不得能跟她们走,单平的样子好古怪,好像要一口吃了她,还是走为上策。 “既然他找我,那我们快去吧。” 她一马当先要走,却好死不死,上官芊芊正穿而来,她低垂着头,清丽的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愁绪。 “芊芊姑娘。”古羽馨和两名女婢福了福身。 上官芊芊抬起迷蒙的双眼,有些空洞,还有些凄楚。 她的脾光停驻在夏妤火身上一会儿,轻轻对他们四人颔了颔首便无言的离开了。 真是美人!夏妤火在心中赞美一声。 老虎真是瞎了狗眼,这样风度优、气质佳的大美人倾慕于他,而他却要来娶她……不对,她不能这样想,否则好像在骂自己很不才似的。 她不爱老虎,可是为什么刚刚看到上官芊芊的时候,她心头一跳,觉得心虚,好像她抢走了上官丰芋最心爱的玩具一样。 哈,把老虎比喻为玩具,虽然太不敬了点,不过她喜欢。 算了,她不必自责,反正待会见到老虎,她自然会对他讲清楚,到时俟上官芊芊就会破涕为笑了。 *** 夏妤火走进老虎房中,发现和上回来这里罚写“数不清”的时候差很多。 红色的枕头套和被子,居然还有红色的纱帐,一片喜气洋洋,不过也恶心兮兮,一个大男人的房间搞成这样未免太娘娘腔了。 “看来你很喜欢这间房间。”老虎在桌边坐着,桌上有一壶酒,还有两只酒杯。 她嗤之以鼻的哼了声,“哈,我是很感冒。” 他挑起一道眉。“感冒?什么意思?”她总是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你染上风寒了?”他的语气蓦然正经了起来,有着浓浓的关心。“请大夫看过了吗?” “哦!mygod!”真是有理说不清。 虽然感到啼笑皆非,但他的关切却让她感到一些些的怦然心动。 为什么他要关心她?他们不过认识没多久,他甚至不是很清楚她的来历,难道他就那么有把握,知道她不是妓女或太妹吗? 她真是被他弄迷糊了,莫非他也和韩厉人一样,对她一见钟情? “那又是什么意思?”他慵懒地问,眸光故意邪恶的盯着她颈部以下某个女性的柔软地带。 “就是老天爷的意思啦,笨蛋。”她侧了侧身,不自在的想躲开他带着挑逗的视线。 “你是第一个骂我笨蛋的女人。”他没动怒,倒是玩味地笑开。“你总是这么古灵精怪,不过我喜欢。” 他把她拉过来,强迫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亲匿的姿势使她连忙跳起来,慌乱的推开他。“我坐椅子就行了!” “坐好。”他把她拉回,抱得紧紧的。 她想起来,偏偏被他定住,怎么就是动不了。 “咳——”夏妤火清了清喉咙,心想必须找件事来说,不然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坐很奇怪。 “你喉咙痒?”他盯着她雪白的颈项,那样子就像快吻上她的颈。 “不是。”说是这样说,她又咳了一声。“咳——呃,我想跟你谈谈上官芊芊。” 似笑非笑的戏谑在他黑眸深处跳跃。“谈什么?” “在我没来山寨之前,你们是一对,你不能因为我的出现就抛弃她,这是不公平的。”她条理分明地说完,等着他回答。 “谁说我跟芊芊是一对?”老虎很有兴味地问。 “大家。” 他微微一笑,意态闲适而自得。“大家是谁?” “每个人。”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笑意和火苗。“你可以亲自去问芊芊,如果她也认为我跟她是一对,那么我立刻娶她。”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你也不能否认,她现在很伤心,我想你要好好去安慰她一下……” 他简洁的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他的热唇已经吻住她喋喋不休的红唇,并且加深力道,将坐在他腿上的她往怀里搂。 她无力地叹息一声。 她早该知道自己不该单独走进他的房间,因为她很明白他是头披着人皮的色虎。 每次见到她总是对她毛手毛脚,不是亲吻就是搂抱,以前那些有幸约会过她的男生也不过只敢牵牵她的小手罢了,他却什么都来。 吻完,他才告诉她答案,浑厚的声音在她耳畔不痛不养地扬起。 “如果我喜欢芊芊,她早已是我的妻子,我没有玩弄她的感情,天地良心,夫人。” ***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从昨夜飘到今晨,诡谲的谷中气候,变化莫测,令人难以预料。 踩住马镫,夏妤火笨手笨脚的爬上马背,决定要离开这个她住了大半月的地方。 她承认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老虎了,可是她还是不能嫁给他,她是个现代人,而他生在古代,万一他们成亲了,他深爱她,她也爱惨他,而她又必须回到现代该怎么办? 为避免届时的两难和痛苦,她必须选择逃婚。 她告诉自己,离开青峰寨就没事了,对于老虎来说,她只是一个萍水相逢又吻过几次的女子,他会渐渐忘了她,不会放在心上的,何况还有上官芊芊的安慰,这样他们就可以变成真正的一对,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毋需讶异不必欢心,在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她轻轻哼唱起徐志摩的名作,觉得好过了一点。 拉起缰绳,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人烟绝迹,白雪覆盖了桥梁,除了树木之外,连只小动物都没有。 现在还很早,大家都还在睡梦之中,她的离开没有惊扰任何人,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走得很远了。 其实她并不会骑马,幸好运动细胞还算发达,而且雪也开始转小,现在她应该烦恼的是,如何走出险峻的山谷,如果不能出谷,那她迟早会被找到。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未必会有人来找她…… 突然之间,细雪又开始变大,她拉紧领口,但是抵挡不住一阵强风吹来,她猛然打了个哆嗦。 大雪纷飞,她突然觉得好冷,纵然披着织绵风衣,可是这根本不及雪的一半,她的衣着还是太单薄了。 雪越下越大,几乎快阻断她眼前的路径,前面道路一片雪白,一阵的长风吹过,她的牙齿冷得直打颤。 夏妤火害怕起来,她从没有一个人在雪山里绕过,四周一下静谧,一下又好像可以听到雪崩的隆隆声。 她抬眼望了下越来越阴沉的天空,大团的雪花忽然从天而降,呼啸的北风卷起大片干枯的杂草,偏偏,她的眼皮又可恨的跳动了一下。 她还有点常识,看来她是遇到了暴风雪,完了。 哦!老天,她逃婚成功,但是会客死异乡。 *** “夏妤火!夏——妤一一火——” 老虎威猛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传过铺天盖地的大雪,震动整座山谷,一声大过一声,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来吼,恐怕连住在对面山腰的人都听见了。 他想要娶的女人居然逃离了他的地盘,他非得把她找回来,因为他要重重在责罚她。 他不顾尖啸的北风策马疾奔,一股担心与恼怒从胸口升起。 她可知道这有多危险? 早晨,先是女婢发现她失了踪,然后马房的马夫发现少了一匹马,他立即骑马追出。 大雪留下马蹄印,可是到了这里却失去了线索,马蹄印显然被刚刚降下的大雪给覆盖住了,他已失去她的行踪。 “寨主,雪大,小心。”阿左话不多,但是盼望主人返回山寨的意思很明白。 “你先回去,我非得找到她。”老虎固执地说。 她可以不嫁给他,但他不容许她因逃婚而丧生。 “寨主回去,属下来找。”阿左同样很固执。 自多年前开始,他的职责就是誓死保护尊贵的主人,因此他没理由让主人在大雪中冒险,这儿随时都有雪崩的可能。 “你回去,这是我的命令。”老虎快马加鞭,他今天非找到她不可,否则她会死在雪地里。 阿左生平第一次不服从主人的命令,仍然追了上去。 “救命!救一一命一一” 隐隐的求救声从林荫深处传来,铁青着脸的剽悍男子迫不及待向马背猛抽一鞭,策马狂奔。 断崖前,夏妤火坐在马上,但那匹马却疯了似的原地打转,白雪被踢得满天飞扬,它每转一圈就像把她的性命在空中玩弄一遍,令她几乎心神俱碎。 她害怕的哭了。 倔强的她,从来不曾哭过,可是今天却被一匹畜生给操纵,她觉得自己好没用。 松掉马缰,老虎飞身过去。 “夏妤火!稳住!” 就在他要定住疯马的那一刻,马蹄一翻,将夏妤火整个人狠狠甩落谷底。 “啊——”绵长而绝望,充满了恐惧,夏妤火的声音在山谷中隐没。 “寨主!”阿左跳下马准备阻止,跟随主人多年,他有预感,主人会…… 下一刻,老虎已经纵身跳下山谷。 第六章 山谷底仍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谷中寒意迫人,雪花仍持续地飘落,枯枝上挂满了冰凌,天色更加灰暗,这时候已经不心担心动物出没的问题,要担心的会不会冻死的问题。 夏妤火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门沉重,身体像被摔碎重新组合过一般的疼痛,不必看也知道,她身上大概已经布满瘀青了。 她的视线慢慢移动,直到看见一个黑衣身影,她突然愣了一愣。 谁和她一样倒楣掉进这山谷之中?看来伤得不轻,连动也不动。 “喂!”两人之间有一段距离,她出声喊他,却没有回应。 “喂——”她再喊,这次将声音拉长了些。 蓦然,一个不祥又恐惧的念头浮上脑海,那会不会是是尸首?不知道已经死了几日,所以才不会动弹。 山谷之中,北风呼呼地吹,偌大的雪谷只有她与那个不知是死还是活的人,她感到害怕,想逃开,可是又怕静静伏在雪地上的那个人没死,如果她不摇醒他,那他可能真的会被活活冻死了。 “好吧,就叫醒你,当积德,看看可不可以早点回到现代去。” 她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原来她摔断了腿。 奇怪的是,她并不感觉痛,或许是天寒地冻的关系,她已经失去了知觉,这下她只好爬过去叫他了。 没想到这生除了军训课之外,她还有匍匐前进的机会,可是在雪地上匍匐前进的感觉还真是天杀的痛,她咬着牙,缓缓朝那个人爬近。 “喂!起来!” 她推着那人宽厚的肩背,见他仍没有反应,使劲一推,将他翻转过身。 她失声叫出,惊愕无比。 难道,在掉下山谷的那一刹那,她听到的马蹄声和人声就是他?当时情况混乱,她根本分不清声音从何而来,现在想想……老天!他是为了救她而掉下来的! 她审视他苍白的面孔,像是被干桠的树枝刮伤,从左至右,有一道极深的、触目惊心的血痕,他的俊颜因此破了相,他们两个都没死,也算是个奇迹。 她凝视着他,难过得心都痛了,泪水一直在她眼眶中打转。 “怎么办才好?” 古代又没有雷射整型手术,他这道疤痕是注定要留在脸上一辈子了。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任性闯的祸,如果她不要逃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她要拿什么赔给他? 她摸摸他的额头,发现凉得惊人,他该不会已经没有呼吸了吧? 想到这里,她差点停止心跳,慌乱地探向他的心脏。 怦怦——怦怦——幸好还有微微的跳动,他没死。 “老虎……”她便咽地喊,倾身抱住他,希望可以暖和他冰凉的身子,也希望他可以醒过来。 可是他依然没有反应,她忍不住泪水激动的滚落,无法抑止,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他英挺但已经有了瑕疵的俊脸上。 “你醒过来,求求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不会逃走了,我要嫁给你,我会逃走也不是因为不喜欢你,因为我是现代人,来自一个跟你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我有我的苦衷……” “小姑娘,你的泪水弄得我脸颊好冰。”老虎开口说话了,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有一抹虚弱的笑容。 “你……”她激动的看着睁开眼睛的他,多么希望他的有气无力是假装的。 “哭什么?”他伸手擦掉她滚滚而落的泪水。 他不喜欢女人哭,可是为他而落泪的女人却很美,他喜欢。 泪水又在夏妤火眼眶里打转了。“为什么要跳下来救我?如果你死了怎么办?青峰寨的人怎么办?” 他微扯嘴角,又笑了。 “你不必太感动,这里跳死不了人,我早就看过地形了。” 她叹息一声。“可是你伤得好重。” 以前她怎么没发现,他是这样体贴的人,为了不让她自责太深,他还逗她开心,她却老把他当色狼。 “待会运运气就没事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他打趣地看着她裙下的腿。“倒是你,好像变成瘸子了。” 她情愿真的变成瘸子,这样她心里起码会好过一点。 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真的不忍心告诉他。“你的脸……你的脸受伤了,有一道……好长好长的伤。” “你就是在难过这个吗?”他眼里的笑意更深。“看来你很迷恋我的长相哦。”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你在安慰我。” 真不知道他怎么还可以这样无动于衷的谈笑风生,她的自责更深了。 就算他是古代人又怎么样?这片跳崖相寻的真情,就算一百个现代男人也比不上。 她决定要嫁给他,不论他还要不要她,只要她还留在古代一天,她就要死赖在他身边! *** 起身运气之后,老虎的面孔恢复了血色,可是天色已暗,今晚他们势必在待在这里了。 “忍着点,会有点痛。” 他替她接回双腿的断骨,痛得她冷汗涔涔。 他抱起她,走了许久之后,见到一个天然的洞穴,显然是天晴时猎人的暂时居所。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她大感好奇。 没想到他们不必露宿在雪地里,能有洞穴遮蔽风雪已经很好了,虽然里头连枝干柴都没有,他们并不能够起火取暖。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当然知道。”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酒壶,自己喝了一口,又把瓶口凑到她唇边。“喝口酒取暖。” 酒一入喉,很快就热到腹部,她抢着再喝一口。“我从来不知道酒那么好喝!” 可是他们也不能一直靠着喝酒取暖,因为那扁扁的酒壶很快就见底了。 没多久,她的身体冻得发硬,冷到浑身都不舒服,山洞没门,外面天寒地冻,丝丝寒风吹进来,仍是令人难以招架。 他脱下黑色狐裘给她披上,她却又脱下来还给他。 “你穿着……你……你抱我。”她大胆的看着他,但是语音羞涩,毕竟要一个少女讲这种话太难以启齿了。 黑暗中,他眸光一动,重新穿上黑狐裘,搂住她,紧紧抱在怀中。 “我们不能睡着。”他提醒着她。 她动了下,更偎近他。“我知道。” 可是他的怀抱好温暖也好安全,折腾了一天,她真的忍不住想睡。 “妤儿!”他轻轻摩挲着她细嫩的脸蛋,还故意搔她痒,企图振作她委靡的精神。 “干么?”她努力清醒过来,可是睡意仍浓。 他吻住了她的唇瓣,轻轻啃咬又细细吸吮,最后舌尖探人她唇中,反覆吸吮搅弄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她呼吸急促,睡意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双眸闪亮,羞赧地看着他。“你吻我是为了让我清醒吗?” “当然不是。”他再吻吻她的额心。“你刚刚半梦半醒的样子好可爱,我忍不住想吻吻你。” 夏妤火扬起了眉梢。“那你以前吻我呢?” “整整你、逃逗你,还有,喜欢你。”他说的半真半假、不正不经。 “你为什么喜欢我?”她再问。 “女人都喜欢问这种笨问题。”他以食指按住她的唇,阻止她再继续发问。“你说你是现代人,来自一个跟我不同的时空。不同的世界,那是什么意思?” 当她以为他死去时所说的话,他不再怀疑其真实性,她总没必要讲假话给一个没有知觉的人听吧。 “我告诉你也没有用,反正你不会相信。” 老虎定定凝视她索然无味的眼眸。“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得信,你即将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没有秘密,我必须知晓你究竟来自哪里。” 她灵机一动,决定以事实代替废话。“给你看个东西。” 她把手袖往上拉,露出沉船前戴的名牌防水手表,手表到现在还会走,台湾时间是凌晨一点半。 不知道古代跟现代有没有时差?应该是有吧。 “这是什么?”他看着那个古怪但又精致的东西。 “手表,计算时间的东西。”如果沉船时她是穿着现代衣服就好了,那么她的证物将会更多。 他的黑眸定在手表之上,发现它精巧得无法打造。“你说你来自现代,这个就是现代的东西?” “现代有很多东西都是古代没有的,此如我上次写给你的那张‘数不清’的纸条,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是古代没有的,还有我教大伙做的衣服,也是我们现代人穿的衣服,那些饼干和蛋糕也一样。” “还有,比如上回你在男人泉最后脱掉的那个怪东西。”他的眼瞳染上笑意,邪恶的看着她瞬间羞红的脸蛋。“那是什么?你穿上那个,会让男人有剥光你衣服的冲动。” “你这个色狼!”她没好气的捶了他胸膛一下。 她讲了一大堆,他就只记得问胸罩,乱没营养的。 他捉住她的小手凑到嘴边亲吻,笑道:“我想知道我妻子身上穿些什么,这很色吗?” 她用力的点头。“很色!非常的色!” 从来没有男生敢问这种问题。 老虎似笑非笑的凝睇着她,眸中燃起一簇她并不陌生的火花。 “那这样呢?” 他的大掌,技巧地穿过层层衣物,直接覆盖住她胸前的浑圆柔软,动情地搓揉。 她轻轻呻吟一声,没有反抗也没有闪避,只觉无限羞意和悸动。 他先前虽然强吻过她许多次,可是从来没有冒犯她身上最隐私的两个地方,现在他直接肆无忌惮地对她爱抚,他是准备在这里占有她吗? “住……住手。”她笨拙的阻止,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想在这里跟我圆房吗?” 他没有停止,大手依然在她柔腻丰润的胸前留连下去,将她搂得紧密,温热的唇吻着她细白的耳垂,笑问:“你在另一个时空里,和别的男人圆房过吗?” 她白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他以为她是随随便便就对男人献身的花痴吗? 差劲、自私又无聊的沙文老虎,不过看在他情深义重随她跳下来的份上,她决定原谅他。 黑眸在她通红的脸上绕了一圈。“那就好。” 他放心了,双手继续在她胸前游走,时而轻揉,像一团火苗,摸到哪里,哪里就着火。 “哦,不要再乱摸我了啦。”她呻吟着抗议,红唇忍不住往上弯起,难以按捺心头那把骚动的欲火。 他的撩拨使她冰冷的身体开始发热,他熟练的爱抚为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酥麻感受,她真的受不了了。 难怪着古装连续剧的时候,在雪地里快要冻死的男女都要用做爱来取暖,现在她完全懂了。 他总算停手了,就在她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冷不防他灼热的唇又攫住她,紧紧交缠着她的唇舌,满意地看着她再度瘫软在他怀中。 “你打算一整晚这么折磨我吗?”夏妤火喘息着问,双眸绽放着奇异的醉人色彩,那是被他一再挑逗的结果。 “或许。”老虎神色自若,眼里全是盎然的笑意。 她动了动被他吻得红艳的嘴唇,咕哝地抱怨一声,真是恶劣! 他轻轻拨弄她的秀发,手指顺着额心描绘到鼻尖,欣赏着她漂亮、桀惊不驯的娇俏鼻型。 “告诉我,如果你有机会回到现代,你会为了我而留下吗?” 她静静的凝视着他,听得出他虽然问得轻描淡写,却含着在乎。 如果在昨天之前,她的答案会有点犹豫,但肯定不会为了他而留下,而现在—— “我愿意为了你而留下,老虎。”她庄重地回答,神情像在祷告般虔诚。 深幽的黑眸在夜里闪过一抹光亮。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 第二天,阿左与大批人马找到在洞穴里相依偎的两人,将他们接回青峰寨。 一直撑着眼皮不盖上的夏妤火终于安心地跌人黑甜的梦乡,不必再害怕会被大雪吞噬。 她一直昏睡,直到有人将她给吻醒,她以为自己已经睡了许久,没想到竟然未到中午。 白花花的阳光穿过纸窗照进房间,她揉了揉眼,觉得浑身都痛,她打了个呵欠,还想睡。 “起来了,娘子,我们要拜堂了。”老虎低沉厚实的声音在她耳边催促。 她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来。“什么?” “我说过,我们今天要成亲。” “还要成亲?”她错愕不已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虎头。 他俊容上的伤痕已经清洗干净了,但血痕依然明显,长长的,极为深,想来应该很痛吧。 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他被分为两边的脸,反而觉得破相的他很性格。 “当然。” 她张着嘴。“可是——” 他们刚刚才从雪谷历劫归来,难道就不能将日期改一改,先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吗? 蓦然,她看到自己身上的大红嫁衣,霍地抬眼看向老虎。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灿然白牙。“别瞪我,婢女替你换的。” 她皱了皱眉头,她竟然睡得那么死,连有人把她整套衣服换了都不知道,哪天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钞票。 “我很累,我们明天再成亲好不好?”她与他打着商量,一脸倦容。 “不行。”老虎回答得很快,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无奈的叹息一声。“可是我很……” 她还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把一条红锦帕胡乱盖在她头上,弯身将她从床上抱起。 长腿踢开房门,她在他怀里被稳当的抱着,来到了喜气洋洋、热闹滚滚的山寨大厅,令她想逃也逃不了。 “寨主来了!” 盈盈不绝于耳的恭贺从四面八方涌向夏妤火的耳膜,她庆幸新娘有盖头巾这顶习俗,否则她一定觉得很尴尬。 “一拜天地!”有人拨尖嗓子喊。 “低头。”老虎的声音传进她耳朵。 她听话的低下头。 “二拜高堂!”拨尖的嗓子继续喊。 “低头。”老虎的声音又传进她耳朵。 她听话的再度低下头,可是想偷偷看她拜的高堂是什么人,总不会是老虎的亲生父母吧?想必只是寨里年纪比较大的长辈罢了。 “夫妻交拜!” 这回老虎没有说话了,他大手定住她后脑勺,直接把额头撞上她额头,喀地一声,她额心痛了一下,她与他已经变成夫妻了。 *** 回到房间之后,新娘子反而不想睡了。 “夫人,我服侍你吃东西。”女婢月香伶俐地说。 “不必了,我自己吃就行,你去休息吧。” 夏妤火遣走了女婢,看着满桌佳肴美酒,昨天在雪谷中饿了一天,现在她该好好补一补。 吃完饭,她原以为了不起一个时辰老虎就会进来,没想到三、四个时辰过去,直到月亮都出来了,老虎还不见踪影。 看来她不必对她的新婚之夜有所期待了,想必新郎已经变成一头醉虎,他只要不发酒疯就不错了,她还能盼望什么新婚的浪漫? 他该不会今晚不进来了吧? 可是,她发现自己居然开始想他,这算是好现象吗? 她打开房门偷看,发现大家都还在前厅喝喜酒,南院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月牙和星星在空中闪烁。 她悄悄推门而出,静静地溜回她原本的房间,又手忙脚乱的关上门。 翻啊翻,在枕头下翻出一个小包袱。 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让她一阵脸红心跳,一咬牙,她脱掉了喜服。 *** 夏妤火把自己密密实实的藏在喜被之中,枕头上绣着戏水鸳鸯的图案,锦帐放了下来,房里只有微亮火光,喜烛烧着,幽幽谧谧。 她一直警觉地睁大眼,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渐渐沉重,经过她再三的努力,仍抵挡不住周公的招换,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夫人。” “有人在叫她,在她耳边轻叫,而且那人还抱着她,一副结实有力的身躯紧压着她苗条的身子,温存的搂着、厮磨着、爱抚着,一边正解着她的衣服。 她睁开眼睛,看见老虎炯亮的黑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他热切的贴上她的唇,与她唇舌交缠、气息交叠。 她的胸口一阵热,心脏怦然跳动,忘了要责怪他这么晚才进新房来,害她一个人无聊的都睡着了。 热吻引起两人的欲望,他阳刚的男子气息令她呼吸急促,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火辣而热烫。 早在昨夜于洞穴之中,他霸道的一再爱抚她时,她就发现老虎对她有深深的吸引力,他的每一个触碰都可以令她快要融化、血脉沸腾,轻易就撩拨起她生涩的欲念。 他吻着她,同时也解开了她的喜服。 不知名的骚动开始在她体内窜走着,当他灼热的气息从耳垂一路吻到她雪白的胸口时,她的双颊已染上绯红,双瞳一片沉醉迷蒙。 “你——”他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她这才想到自己做的好事,原想给他一个惊喜的,可是他好像没有她预期中那么高兴,困为他不再碰她了。 老虎黑眸如炬地盯着眼前美丽撩人的胴体,饱满丰润的双峰被包裹住,她女性最私密之处也被包裹住,制造出来的效果该死的令他口干舌燥。 “你不喜欢吗?”她有点烦恼了。 看来老虎并不太欣赏她穿着性感内衣裤的模样,她还以为他会喜欢,所以特地跑回房换上,准备在他脱她衣服的时候,好好勾引他一下。 这套内衣是她和羽馨在情人节特价时一起去买的,名为“维多利亚的秘密”,其性感精致的设计令许多艳丽名模爱不释手。 她买的颜色是葡萄酒红,这原本是成熟女性才会购买的系列,她和羽馨很无聊的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小女孩,已经是大女人了,所以特别买了这款。 这款内衣穿起来不但胸部形状饱满漂亮,还会挤出深深的乳沟,令男人看了血脉偾张,女人看了迷恋自己。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穿了。”她懊恼的说。 “我要你每天都穿!”他粗嘎地命令。 她两眼发愣地眨了眨,她没听错吧? 接着,她证实了自己并没听错,因为恶虎已经急切的扑上了她的身子,炽热的四片嘴唇胶着着,她陷入了从未体验过的欢愉。 第七章 当上他的妻子,有一种甜甜的感觉。 老虎在新婚的隔天一大早就和权丰换等人出寨去了,一整天,夏妤火的嘴角都带着微笑。 她好像真的长大了,从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女生,变成了一个妩媚的小女人,那种奇怪的转变她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难怪歌手梁静茹有首歌叫“一夜长大”,心态有所不同,叫她嗲声嗲气地向男人撒娇还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好儿,既然你现在已经和寨主成亲了,那你应该知道寨主叫什么名字了吧?” 古羽馨好奇地问,一边替她过去的同伴、现在已经贵为寨主夫人的夏妤火梳头。 夏妤火一愣。 对呵,她怎么没想到要问老虎,他究竟叫什么名字呢? 如果传统点,要冠上夫姓,她总不能叫“老夏妤火”吧? 于是这晚当老虎回到山寨时,她准备了要问这个问题。 “夫人。”老虎一进房间就抱住她丰韵的身子坐在床沿,汲闻她颈间的馨香。“今天为夫的不在,你在做些什么?” 她扬起眉梢,满眼的寻常。“这么风光?” “未来你不在的时候,我打算代替你的位置,处理寨里的事务,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她大言不惭的说。 他有趣的看着妻子。“那我岂不是可以轻松了?” 她的秀眉挑了一挑。“基本上来说是。” 他忍住了满眼笑意,正经八百说:“如果是这样,那我必须给你一些特权,让大家知道你等于我,你的出现就等于我的出现,除了我的命令之外,唯你之命是从。” 她眼睛一亮。“真的吗?” 她觉得这种当尚方宝剑的感觉还真不赖,见此剑如见朕,哈哈。 他从颈间取下一条玉佩,戴到她颈上。 “好美的玉佩!”她赞叹一声。 这块明玉通体翠绿,就算在她母亲的珠宝箱里也没见过这样上等的璧玉,这条玉佩一定价值连城。 他微微一笑,戏谑地说:“以后你就代表我了。” 他暖暖的吻上她的唇,随后加深了力道,将她的头按向自己,舌尖缠绵地探人,轻轻拨搅她的丁香小舌。 她的呼吸转急促,本能地闭上了眼睛,领受丈夫热情的亲吻。 她真爱极了他吻起她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和别人接吻的滋味是如何,可是她认为绝对不会比跟他接吻更好。 “嗯……她轻轻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勾住了他的颈项,受到鼓励的他立即将她压住床里。” 湿热的双唇胶着了许久,他一件一件解开妻子的衣衫,最后看到了昨夜那套令他疯狂的内衣裤。 此刻依然令他疯狂。 宁静的夜,是情人的夜,花好月圆,两团情火劈哩啪啦的燃烧……灭熄。 事后,他爱怜地拂开她脸颊的发丝,将她娇小的身子搂进怀里。“累吗?” 她被他折腾得香汗淋漓,一直娇喘不已,身子直到此际还微微颤抖着。 “还……还好。”她一张脸胡乱绯红着,下意识垂下羽睫,努力平复过分纷乱的气息。 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这样投入,每当他一进人她的身体,她就觉得自己会整个融化掉,灵魂也飞上了天。 以前班上很多女同学都会看a片,她从来没兴趣,她还以为自己可能会是天生的性冷感,看来她是自担心了。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冷不防钻进耳里,一双黑眸正兴味满满的盯着她。 她怎么告诉他,在现代有a片这回事。 一对男女赤裸裸做爱给别人拍下来,他一定不会相信她的,因为就连她是黄毛丫头,初次撞见大哥大嫂一起在看a片的时候,她都尖叫的停不下来,而且还洁癖的生出一种厌恶的情结来。 在她的想法里,爱,应该是灵肉合一的,没有爱的做爱不知道要归类到哪里,这个想法一直到现在都没改变。 所以自从答应她父母的要求,将为了挽救夏氏集团嫁给韩厉人之后,她就一直很痛苦挣扎。 穿越时空掉落到古代来,这也算另类的解脱吧? 她不必再为了要嫁给一个她不爱的男人而苦恼,但是对于养大她的爸妈,她有无尽的抱歉。 希望他们不要为了她而担心,更希望他们可以感应到她在这里嫁了个疼爱她的好丈夫,她还要对韩厉人致上最高的歉意,希望他看在她船难“死了”的份上,不要收回对夏氏的金援。 “哦,对了,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她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问题。 他丢给她一记足以干扰她心跳的俊美笑容。“你的丈夫是当今皇上的胞弟,定睿王刘翼。” 她鼓起了腮帮子,白了他一眼。“正经点好吗?” 如果他是皇上的胞弟,那她就是总统的女儿了。 他扬起了笑。“难道我的样子看起来不正经?” “非常不正经。” 他勾动一抹戏谑的笑。“那这样呢?” 他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将她双手高举过头,牢牢地用单手固定,开始用短短的须碴在她胸前游移,并且进人她的胳肢窝…… “不要!不要!饶了我!”她笑得快断气了。 *** 甜蜜恩爱的生活过了一个月,老虎脸上的伤痕渐淡,可是却依然留下了痕迹,拱手将青峰寨第一美男子的宝座让给了权丰换。 “你丑成这样变安全了,不然我老是要提心吊胆你会被哪个女人给勾引走。” 夏妤火老是喜欢调侃他,可是在心里,她却一点也不在乎他的长相如何。 她说过,她觉得他这样很性格,原本就霸气十足的他,看起来更加不羁,如果有照相机,她一定替他大拍特拍,而且都要拍大头照。 老虎搂着妻子人怀,惩罚地重吻了她一下。“我很高兴夫人你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女子,可是你也不必把我损得那么不堪,就算没有伤痕,我也不会对别的女子多看一眼。” 这天在晚餐的时候,青峰寨的寨主夫人突然对着一盘新鲜蒸鱼瞪了许久,她干呕了一声。 全部的人都看着她,她脸红了一下,并且对掌厨的大娘感到不好意思。 那道咸冬瓜蒸鱼照理说应该是美美无比的,而且她向来也喜欢吃鱼类,怎么今天会这么反常,竟然连筷子都不想动半下。 权丰换闲适一笑。“恭喜。” 聪慧的上官芊芊心头一紧,瞬间五味杂陈,柔美的俏脸一阵惨白,久久拿着筷子不动。 自从老虎和夏妤火成亲之后,她就尽可能的回避他们两个,就连与老虎单独相处她也不愿意,失恋的落寞痛苦,她独自品尝着。 其实,她心中还残留着一点希望,希望可以成为老虎的妾,永生跟随在他左右,这样她便满足了。 可是老虎从来不曾对她提起,她向来自视甚高、十分好面子,且又一直自诩为老虎的红粉知己和好伙伴,因此她更加不可能主动开口,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她该怎么办?她还有机会走进老虎的生命吗? “恭喜什么?”夏妤火还在瞪着鱼沉思,想不出自己干么突然对鱼产生反应。 老虎性格的唇角突然泛起一抹玩味又愉快的笑容。 等夏妤火意识到什么是“恭喜”时,她愣然了许久。 老天!她怀孕了! 瞬间,她感到心中乱如麻,太快了,才结婚一个多月,她才逐渐适应两人生活,没想到就要变成三人世界了。 她有喜悦,可是也恐惧。 想到她大嫂三次怀孕的过程都像在地狱里生活,肚皮大了又消,消了又大,任何再纤瘦的美女经过怀孕的过程也别想再美回来。 还有,这里没有妇产专科,没有超音波、没有各种产前检查,她要如何确保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健康的。 如果她难产怎么办?这里也不可能有剖腹生产,更加没有输血这回事,这里的人连自己是什么血型都不知道哩。 恐惧牢牢地抓住了她,加上害喜的食欲不振,她很快就瘦了一圈,原本就小的脸现在只剩下巴掌大。 更糟的是,老虎即将有远行,他要离寨一个月。 “你不可以不去吗?”她勾着老虎的颈项,想用她的女性温柔将他留下,有他在身旁,她觉得比较有安全感。 准妈妈发觉自己变依赖了,过去她很独立,从来不会黏人,可是自从孕之后,她就变得很小女人,喜欢赖在老虎身边,紧黏在他旁边吃饭,把不喜欢吃的菜都往他碗里堆。 或许她觉得在这里,只有老虎是她唯一的亲人,尽管寨里的每个人都对她很好,可是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爸爸,当然有别于别人。 “我一定要去。”老虎亲吻她红唇一下,他看得出她心中的不安。“但是我会尽早回来。” 她失望的垂下眼,低头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每天醒来看不见你,好寂寞。” “我让羽馨每天陪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他知道寨里的羽馨和妻子在现代的好朋友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妻子对她多少有点移情作用,让她来陪着妻子最好不过。 “可是羽馨又不是你。”她绕着他的指头,幽幽地说。 他轻点了她鼻尖一下。“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回来之后,我保证直到你临盆之前,再也不离开你。” “唉——”她长长的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她真怕自己肚子越大,就越无理取闹,什么半夜要吃肯德基的炸鸡,要吃冰过的风梨罐头,基隆庙口的鼎边挫,还有台南的正宗担仔面……什么都来。 这也不能怪她,都是女性荷尔蒙的改变,害她情绪不稳,心情烦燥,又不能看电视打发时间,这里的古书又无聊透顶,一天二十四小时,扣除睡眠时间还长得很,都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她有孕在身,老虎严格要求她不能再骑马、射箭、游泳、摇呼拉圈……等等的活动。 她呀,现在是个标准的山寨少奶奶,全寨的人都小心翼翼的服侍她,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什么都不必做,比起只有两名菲佣服侍的母亲好命太多了。 “喏,给你看个东西。”她从枕头低下拿出一个香包,郁郁寡欢的脸蛋总算有了笑容。 老虎看着那个丑丑的香包,黑眸闪动着隐隐笑意,他挑了挑剑眉,故意问:“你捡到一个被狗啃过的香包?” 美丽的笑脸立即垮了下来。“这是我做的。” 真是气死人了!她辛辛苦苦和寨里的姑娘学绣香包,就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他说香包被狗啃过! “你做的?”他兴味的泛出俊挺笑容。“真是别出心栽。” 夏妤火轻轻哼了一声,总算有句好话,看得出来她煞费苦心了吧,她可是匠心独具的绣上一只现代很流行的kitty猫,这是谁也模仿不来的图样。 “那么,是故意将它缝得这么丑吗?”他不怕死的接着问,黑眸里满是戏谑的笑。 她用杀人般的目光警告他。“你再说?” 她知道自己绣工差,可是也别这么损人,她生平第一次为一个男人绣香包,却得不到他半点感动,感觉真是差劲透顶。 “别生气,跟你开玩笑的。” 他搂过她的纤腰,手掌在她腰间收紧,轻轻来口摩挲。 这丫头,都有孕了还这么瘦,回来后他要好好喂胖她,让她每日吃五餐,非把她养胖不可。 “不许跟我开玩笑,我现在的情绪可是很敏感的,开不起玩笑。” 她恶狠狠的警告他,然后亲手把她缝制的kitty猫香包系在他腰际。 想到他堂堂青峰寨的寨主、威名远播的山中之虎,腰间却系着一只kitty猫香包,她就忍俊不住的想笑。 她觉得自己还不太了解他,他是草莽英雄,是慑人的战神,偏偏又有一股尊贵之气,任谁都不会否认他有帝王将相之貌。 “我也有一个东西给你看。”他从襟内拿出两只铜戒,淡淡笑道:“你不是说过,在你们现代,男女成亲必须交换戒指吗?我们现在就来交换戒指。” “你特地命人做的?”一阵感动漫过她的心田,没想到她随口说的话,他竟然都记在心间。 他认真而专注的凝视着她发亮的小脸。“夏妤火,你愿意嫁给我吗?”这是她教他的。 “愿意!”她满心悸动的看着他为自己套上戒指,在心中郑重的起誓,她不会辜负他,绝对不会! *** 没有丈夫陪在身边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准妈妈夏妤火每天由古羽馨陪着在湖边散步,这是她唯一感到不闷的时光。 亲身当过古代人,她终于知道古代人有多可怜无聊了,难怪他们都拼命生孩子,这样起码有事可忙。 “夫人,你小心一点,前面的草地很滑。”古羽馨连忙跟上来叮咛。 她现在的工作比以前轻松一百倍,只要陪陪夫人说话和散步就可以了,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我知道。”夏妤火仍然朝下过雨的青色草地走过去,湖面一片碧绿,美得像画一样,如果在湖边盖栋别墅,那就每天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 其实来到古代以后,她就明显发现古今空气的不同,这里的空气纯净清新,丝毫没有受过污染,她的皮肤也因此美了数倍,什么保湿、粉刺、去角质的问题全没了。 “夫人,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怪怪的味道?”古羽馨皱起眉心,东闻西闻。 夏妤火也闻了闻?“没有。”不过问她不准啦。 怀孕之后,她的味觉、嗅觉都变了,本来很香的东西,她会没来由得感到恶心,本来不怎么样的普通食物,她却会觉得要命的好吃,很两极。 “可是我真的好像闻到……”古羽馨还在闻。 没多久,主仆两人就相继软软倒下,空气中仍然飘着清新的青草味儿,湖畔依然静谧。 *** 绑架。 她就知道树大招风,迟早招来横祸。 身为青峰寨寨主的女人,她老早就应该作好心理准备,就像那些富家的小孩一样,都是歹匪觊觎的目标。 幸好以前她就常常给自己这种心理准备,身为夏氏集团的掌上明珠,如果被不肖歹徒列为目标也不奇怪。 可是被古代人绑架……只希望这些歹匪好心一点,不要使些没天良的犯罪手段,如果可以的话,拿到赎款就放了她们,如果不爽放人,就爽快的一刀杀了她们,千万别搞些分尸或轮暴的花招,那她只好来咬舌自尽这招老套了。 “夫人,我好怕……” 漫长的路途中,古羽馨一直都在发抖中度过,她不时喊怕,因为她们两人都被蒙住了眼、绑住了手,马车不断疾驰,也不知道要把她们送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万幸的是,绑匪对她们极好,三餐外加消夜,一顿也没少,吃的东西也都极为精致,还有女绑匪来喂她们吃饭,这点算是满特别的。 “夫人,你说我们会不会被卖到匈奴去?”时间越久,古羽馨的恐惧就越深,近年来匈奴人气势更盛,总是不断侵扰边境,令人心生畏戒。 “我不知道。” 卖到哪里都不重要,她只想在死前见老虎一面。 “夫人……呜……我不想死……我还不想啊……”古羽馨啜泣起来,可是没多久就哭累睡着了。 马车铺着软垫极为舒服,甚至连空间都很大,她们主仆俩并不是缩在马车里,不但可以伸长腿睡觉,也可以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夏妤火来说,大概已经有一年那么长了,虽然她的肚子还是扁平的。 最后,马车停下来,车帘被掀了起来,有双娇软的细手替她们解开了蒙眼的布巾。 “哇!”古羽馨被眼前巍峨的门楼给震慑住了。 夏妤火放眼望去,入目所及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高耸入云的露台宝光耀眼,这里竟是…… *** 长安·皇城 穿过空廊和深红色官道,夏妤火被送到未央官。 她对这座宫殿除了历史小说里的微薄印象之外就没有别的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可以亲身造访更没想到的是,她的丈夫、那只老虎,竟真的是皇帝的胞弟,封为定睿王,名为刘翼。 这些都是从青峰寨将她绑架而来的绑匪刚刚告知她的,那些她所谓的绑匪,据他们所说,他们都是御前羽林军,皇上最信任的心腹。 当今皇上——汉景帝。 汉景帝,他满有名的,在历史上和汉文帝共创了“文景之治”,她之所以对这个皇帝颇有印象,那是因为她高中时期演的那句话剧,正是以这个朝代做为背景。 景帝认为自己开创了不必战争的太平盛世,可是在登基的短短五年之间,已经将三名公主嫁给了匈奴人和亲。 汉家软弱的军队是皇帝养出来的,匈奴武士可以在长安城随便抽打行人,长安的官员们也要看匈奴的脸色行事,即使这些景帝都心知肚明,却没胆量兴兵讨伐匈奴人,情愿躲在宫中做只缩头乌龟。 而现在,她面前就站着这位中年皇帝,他高大威武,两眼炯炯有神,颇有君临天下的架式。 夏妤火再不懂古人的礼数也知道见到圣颜要下跪,她跪了下来。 “民女夏妤火叩见皇上。” “起来吧!你便是翼弟的夫人?”景帝看着面前的娇小女子,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容。“果然生得花容月貌,翼弟好眼光。” “谢皇上夸奖。”她也微微一笑,除去了一些紧张与局促感。 “翼弟如今恐怕已经知晓你被朕请来长安城做客之事,朕也不拐弯抹角了。”景帝双手反剪,走到素绢屏风前,娓娓说道: “翼弟是朕的皇弟之中,最有才能的一个,可是他却宁可在江湖之中奔走也不愿回到朕的身边,几年间竟自成一寨,自封寨主,集结了数万民兵,数度领民兵滥杀朕的命官,大开地方粮仓,行为狂妄无礼,大挫朕的威严。” “所以,朕希望弟妇你劝翼弟回到官中,皇家子弟飘流在外不成体统,且翼弟终日奔驰于草莽之间,令朕十分伤心与忧心,你们回宫之后,宫中生活享乐不尽,富贵荣华只在你的一念之间。” 夏妤火看着景帝微微抽搐及略略不满的方正大脸,她懂了。 老虎不想躲在宫中过贪生怕死、过一天算一天的乌龟日子,所以就到民间创立了青峰寨。 可是皇帝哥哥却怕老虎日渐强的民间势力,担心会领民兵造反,推翻他这个怯懦的皇帝,希望老虎回来宫中,共享富贵的意思,同时也是一起坠落,并且软禁于深宫。 “皇上请恕民女无能,我无法劝丈夫回官。”她看着景帝,不畏地说:“您的军队贪生怕死,只会吃喝玩乐,大汉的边境,四夷扰民,各地不时有灾情频传,您应有所领悟的,不是将我的丈夫劝回宫来关着,而是出兵征讨可恶的匈奴人。” 而且她还知道这个皇帝性好渔色,他盖了座美美的别官,将全国各地十二、三几以上的美女都养在里头备用,还不为断临幸本来就有的后宫佳丽,封了一大堆嫔妃。 当然,这些她是不必说的,只是她认为,一个如此爱好美色的皇帝哪可能有什么作为?光是摆平后宫的争风吃醋就已经很伤脑筋了吧? “你——”景帝瞪着她,无法相信如此大不敬的话是由一名女子口中吐出,她的神采,竟和他最宠爱的长公主——阳信公主不羁的神情有几分相似。 可是她不该直言的,没有一个皇帝可以忍受其他人的批评,他也不例外。 她说中了他胸口永远的痛。 景帝铁青着脸:“来人,将此女禁于紫兰院,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探见!” 第八章 经过一天一夜,大红灯纱—一亮起的深夜里,夏妤火再度被带到皇帝面前。 真是忠言逆耳,气度再恢宏的上位者也不可能有听进他不想听的话,台湾的政治新闻她看多了,见惯不怪。 反正她知道,景帝直到死前也没有讨伐过匈奴,一直到他儿子武帝登基之后,才打了开汉七十年来,第一次对匈奴的大战,而且还真的赢了。 至于景帝,她只能说,他不好也不坏,这个皇帝有着异常丰富的私生活,虽然他在年老时也很渴望和匈奴人一战,名留青史,可是始终没有做到。 “民女夏妤火叩见皇上。” 她再度下跪,语气比第一次来未央官时平稳许多,去除了那日长途跋涉的疲累与对宫殿的生感,她今天的态度更为不卑不亢。 她认为景帝虽然是个没有勇气的皇帝,可是他也不可能滥杀无辜,况且她还是个孕妇哩。 景帝的面容依然威仪十足。“朕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愿替朕规劝翼弟回宫吗?” “民女没有能耐,并且也不想那么做。”她依然抬头,直视着帝王的眼睛。“我丈夫性格豪迈,我想他并不适合宫中的生活。” 景帝双眼睛微微一眯,眼里滑过一丝怒意和……欣赏。“是谁给你胆子,让你在朕面前放肆的?” “请皇上恕罪,民女只是讲出心中所想。”她大无畏地说,有点后悔没有常看古装剧,不然她可以讲得更好些。 “难道你不想穿着漂亮的丝绸衣服,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吗?”景帝端详着她平静的面容。 “山寨里的生活虽然朴实,但好山好水、无忧无虑。”她不怕死的微笑了下。“皇上,有空的话,欢迎您到青峰寨来做客。” 景帝挑起眉毛。“大胆!”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名女子居然邀他去青峰寨做客,他可是堂堂的九五之尊,又怎可以和盗匪同流合污? 夏妤火谦卑的垂下眉眼。“民女的胆子一点也不大,民女只想回到寨里和丈夫相守一辈子,请皇上成全民女的小小愿望。” 景帝的薄唇缓缓勾起,看着她那一双飞扬而美丽的眼睛。 “你居然敢求朕放了你?” 除了被他娇宠着的阳信公主,他的生命中再没有如此大胆的女子了,嫔妃们皆唯他之命是从,甚至有些连他的容貌也不敢望上一眼,或看一眼便瑟瑟发抖,腿软数天。 而她,显然是斗胆的。 向老虎借了胆。 夏妤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纤手抚着扁平的肚皮。“嘘,您别吓坏了您的小侄子。” 景帝只是没有大格局的作为,可是他并不坏,不像秦始皇那么残暴,也不像某些皇帝那么昏庸,身为帝王,她相信他经得起玩笑。 看向她的肚腹,突然之间,景帝的眼色变得温柔起来。 婴儿……小婴儿都是可爱的、缠人的,以及温暖的。 他还记得翼弟刚出生时是何模样,相差十二岁的他们,刘翼出生时,他已是一名少年。 当日他射箭回到宫中,看到新生的婴儿红通通的脸蛋,咿咿呜呜的哭着,胖健的双腿正坏脾气的踢着、闹着,十分有趣。 他弯身抱起了他,放在怀中哄着,没想到他居然一下子就不哭了,还对他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 后来,刘翼渐渐成长,长得高大健壮、威勇过人,性格爽朗豪迈、不拘小节,才能远胜于任何一位皇子,武学天赋更凌驾于众人之上,才满七岁那年,便被封为定睿王。 直到他登基成为皇帝,刘翼从他最疼爱的幼弟,变成他的心腹大患。 “皇上,我可以参观参观您的后宫吗?”夏妤火突然提出要求,想趁此难得机会大开眼界,如果可以的话,顺便参观一下皇后。 她知道老虎是不可能回来皇宫的,这一片奢华不知民间疾苦的气氛不适合那个家伙…… 哇!不得了,她嫁给老虎,那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大伯了,她突然眼睛一亮,正视这个事实。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点,汉景帝是她的大伯,真是打死任何人都不会相信的,为什么她现在会感觉兴奋,可见她还是有点虚荣心的。 这感觉就像她是总统的弟媳一样,第一家庭的成员可以呼风唤雨、权倾朝野……哦!她想太多了。 “你……”景帝啼笑皆非地看着她闪亮的瞳眸,她有兴趣的,难道就只是参观后宫而已吗? 夜阑人静,殿外长风呼啸,门前六名带剑侍卫突然被一阵凌厉的掌风扫过,来不及发出警告与反击,已经通通被制伏了。 “请皇兄放了我的妻子!” 刘翼闻入未央官,他身形如虎,矫健地跃入,其势恍如战神,为救妻儿而来的他,怒发冲冠,满眼的风暴与危险。 景帝蹙起眉心,感到非常不悦。 “翼弟——” 他对这个兄弟又爱又恨,佩服刘翼的才能,却也嫉妒他的勇气,如果刘翼肯留在他身边,他会给他享用不尽的荣华,可是他却背弃他而去,他不得不去除这个心腹大患。 刘翼炯然的黑眸看着他的手足兄弟,声音透着一股凛然。 “我妻子有孕在身,希望皇兄高抬贵手。不要伤害妇孺。” 夏妤火紧张的看着他们兄弟对峙,觉得自己该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好奇怪,她不知道要从何开口。 景帝哼了哼,不悦再加重。“朕并没有对她如何。” 这个离开宫廷就忘了自己怎么长大的家伙,他只记挂着妻子,却没想过身为他皇兄的他,此刻心中感触如何。 难道,他们三十载的兄弟之情比不上一名女子,也比不上那些投靠他的民兵吗?刘翼实在太叫他痛心了。 “但,我妻子被强行扣留在官中,是不争的事实。” 刘翼一字一句地说,长剑已经出鞘,面容有着钢铁般的坚毅,为了保护妻儿,他会不惜一切。 夏妤火觉得自己不开口不行了。“住手!快住手!皇帝大哥确实没有对我怎么样,他只是跟我聊聊天而已,你别拨剑啊!” 蓦然,另一支长剑从窗外飞射而人,直反映刘翼的脑袋。 “把剑放下!不得对皇上无礼!” “单平!”夏妤火惊愕的看着来人。 单平是青峰寨的人,他该是老虎的援兵才对啊,怎么反倒拿剑指着老虎呢? 刘翼的黑眸望着景帝,毫无波澜。 景帝和单平蓦然心惊。 原来他早知道单平是朝廷派去青峰寨的卧虎心腹,他却没有揭穿单平的身份,一地将青峰寨的种种回报,这……代表着什么? 他没有谋反之心,所以不怕将单平留在身边吗? 景帝一言不发,两人对望着,似波涛汹涌,又似平静无波。 终于,景帝开口了,语气已然温和许多。“翼弟,青峰寨日渐壮大,对朕是种威肋。” 刘翼的眼看进帝王的眼里。“我答应皇兄,不会侵犯宫廷一丝一毫,不会破坏皇兄君临山河的权利,不会夺取天子的天下。”他顿了顿。“我只有一个条件,保我妻儿平安。” “只要你保证不带民兵造反,朕就不再留你们。” 换言之,就饶他们一条生路。 刘翼神色一冷,傲然道:“刘翼敬重皇兄,从来没有想过谋反。”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景帝反剪手走到窗边,背对着三人。 “翼弟,昨夜朕一夜无眠。” 景帝的声音里有叹息、有怀念、有惋惜,也有感慨。 不可能再像童年时那么无忧无虑了,人长大了,思想复杂了,也变得现实功利起来。 不是他自私,保护他自己的江山、以及他的儿女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可能的敌人预先铲除。 刘翼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嘲谑笑容。“从此刘氏皇族没有我刘翼这个人,皇兄可以高枕无忧,夜夜好眠了。” 从此,刘翼绝迹于汉室,一直到景帝的儿子武帝登基,武帝曾命人追寻这位功绩绝顶的皇叔,却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 从长安城返回青峰寨的马车有两辆,古羽馨在一辆里安心地呼呼大睡,另一辆马车里则充满了小别胜新婚的旖旎甜蜜。 “你怎么知道我在长安城?” 夏妤火依偎在丈夫怀里,感到温暖而舒适,明明就跟来时同一辆马车,却有天壤之别。 “当然是皇兄特地派人告知我。”刘翼轻顺着妻子的柔软长发,云淡风轻地说:“他捉你来,目的便是要我屈服,自然让我知道人质在他手中,好做为谈判的筹码。” “为什么你从不将真实身份告诉我,害我吓了好大一跳,皇帝竟是我老公的大哥。” 她轻声抱怨,另一方面是觉得长安此行来去匆匆,都没能好好欣赏这里的热闹景色。 “我告诉过你,你忘了吗?”他从容地微笑。 她不认同地掀起眉梢。“那不算。” 想起那次他轻描淡写的透露,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不提那个,我才要好好审你。”他的食指划过她细致的脸颊,停在她美丽的唇角。“为什么不注意自己的安全?我不是交代过,你绝不能单独出门的吗?” “我没有单独出门,有羽馨陪着我。”她理直气壮的说。 “羽馨是弱女子,不能算。” 她秀丽的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羽君不是人喽?” 刘翼摇摇头,唇边蓄起微笑。“你们现代人太会狡辩了,我说不过你。不过,总而言之这次是你不对,以后绝不可再私自出寨,否则我重重有打。” 夏妤火在心里犯嘀咕。 这下可好,以后他什么都往“你们现代人”头上推,她不就哑口无言,什么都要乖乖就范了? 她轻轻一哼,挪揄地说:“我才不会再独自出门,反正你答应过我,这次回来之后要一直陪到我生产完,在堂堂定睿王守着我,我还怕什么?” 他眼里浮起笑意。“你在调侃我吗?那不过是个封号。” “你才没有那么简单,是我之前太笨了。”她斜睨笑意横生的他一眼。“如果你不是定睿王,又怎么有能力创立青峰寨?想必权丰换和阿左也是王爷你从王府带来的心腹,所以他们两个才会那么刚好,出身都是个谜。” 迟来的聪明总比不来好,见他轻松自若的微笑又没有否认,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如果哪天你想不开想回官当你的定睿王,我可不跟你回去,我过不惯那种生活。”她事先事明。 在皇宫里生活,应付那些皇亲国戚肯定比当夏氏千金更难上一百倍,要是龙颜稍有不悦,就等被砍头好了,压力绝对很大,她会过劳死。 “我们可以订一个新约定,我不回皇官,你不回现代,违者,罚他日日夜夜不停流泪,直到哭瞎为止。” “一言为定!”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就算有小叮当的任意门来接她,她也会死扳住门框不走。 *** 日子在平稳之中滑过,经过十月怀胎的辛苦,夏妤火在农历七夕这天产下一子,胖小子晚上七点七分出世,跟妈妈同月同日同时生。 “跟夫人好像哦!” 在产房里伺侯的众多女婢、婶娘,一见到小老虎的小脸,个个发出一致的惊呼。 “简直一模一样!” 看到儿子的刹那,夏好火也不禁莞尔。 真的耶,儿子真的跟她长得好像,不知道是她长得太幼齿,还是儿子长得太臭老? 总之,她的儿子和她大哥那三个儿子都截然不同,大哥的儿子全部像西方大婶,有混血遗传,她的儿子却好像她的翻版copy,更像是用电脑合成模拟地的婴儿版,十分有趣。 “辛苦你了。”刘翼抱着新生儿,在她额际一吻,看她生得那么辛苦,他好心疼。 她展颜一笑,看着身边两个最亲的人。“老公,我们的宝宝要叫什么名字?” 照她来说,要找个算命的好好给他算一算。取个超级吉利、吉祥的名字才行,她可是饱受“名字不好”的受害者。 说是受害,其实也不尽然,如果不是她的名字不好,她就没机会掉到古代来,也没机会认识老虎这么高大威猛的丈夫,更不会生下这么可爱漂亮的孩子。 刘翼的黑眸定在初生的婴儿身上。“我已经想好了,孩子就叫刘睿,定睿的睿。” “刘睿?”夏好火转动眼珠,轻轻挑起了眉梢。 她就知道他没那么无情,不可能真的忘了皇宫的一切,把孩子取名刘睿也表达了他内心深远的留恋。 真希望她爸妈可也以看到她的儿子,特别是她爸爸,一定会很高兴他的宝贝女儿终于长大了,做妈妈了,以后不会再让他操心。 “想起了家人,是吗?”他读出了妻子眼中的思念。 她点了点头,幽幽地说:“我好想他们,我真想他们也看看宝宝,我爸妈一定会很高兴。” “我明白。”他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小刘睿就在他们中间,他的声音在她耳边扬起,像首温柔的歌。“这里已经是你的家了,怀念过去不能改变些什么,我会守在你身边,一直到永远。”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匆匆,小睿儿已经满一周岁了。 他现在是青峰寨的开心果,小小的胖脚开始东倒西歪的学走路,为大伙带来许多欢乐和笑声。 夏妤火从来就没有育婴的烦恼,寨里有经验的大娘太多了,她们每人教她一套,她就受用无穷了,什么要有育婴手册才能将孩子养好的想法,全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 七夕这天,轻风微扬,海面平静夫波,她心情极好,亲手做了蛋糕要替刘睿过生日,还叫大家在海边生火烤肉,烤的食材也都是她教大娘准备的。 对于她的“创意”,她们又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除了山猪、山鸡、鲜鱼和鸟类,什么香菇、玉米,海里的蛤也可以拿来烤着吃,而且还很美味。 今天同时她满二十岁的生日。 以前她父亲曾说过,当她二十岁的那天,要为她开一个华丽的生日派对,宴邀上流社会所有世家子弟来参加,还要送她一部名贵跑车,让大家都知道他有个漂亮出色的女儿…… “夫人!夫人!”一名壮汉咚咚跑过来,当初在海边将她捡回来的就是他。“你说这叫什么来着,我又忘了。” 她嫣然一笑。“巴比q。” 她还真怀念以前和羽馨常杀去吃的那家韩国烤肉店,每当考试结束,她们都会去吃烤肉放松心情,她尤其喜欢老板特别的辣酱,辣而不呛,她一次可以吃好多。 “巴比q?”他重复一遍。 她一脸赞赏地笑。“对!” 寨里的人分成许许多多小组在烧烤,海面有数十艘青峰寨的船在游海,明月清风,夜色迷人。 刘翼看着妻子比明月还亮丽的俏脸,笑问:“你们在现代很喜欢这样巴比q吗?” 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却依然像个少女,总是活力十足。 夏妤火扬起眉梢,骄傲地说:“甚至有人开连锁店卖这个哩。” 她以前跟他讲过“连锁店”的概念,让他十分佩服现代人的聪明,可以把商业如此拓展。 “青峰寨也可以变成连锁店。”当时听完她讲解连锁店的概念之后,他正经八百的说。 她顿时笑得差点喷饭。“你在搞笑吗?” 把青峰寨变成连锁店,皇帝老子可能不会相信他真的淡出刘氏皇族,会派大票羽林军来书追杀他们。 晚上切生日蛋糕时,她又教大伙唱起生日快乐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整齐欢乐的歌声响遍山谷,小睿睿咭咭咕咕,笑得合不拢小嘴。 吃完生日蛋糕,夏好火把儿子交给丈夫抱,自己兴致飞扬地跑去和大伙坐船。 海面风平浪静,这是一个适合赏月、看浪的夜,一切浪漫极了。 待会回寨以后,她还要和老虎过情人节,把睿儿交给羽馨照顾一晚,享受没人打扰的两人世界。 她准备了一个情人节礼物送给老虎,那是一个新缝的香包,她的绣工已经有进步,看到香包之后,想必他只能惊为天人,不能有第二种批评。 现在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古代的生活,过得如鱼得水,即使老虎有事不能待在寨里,她也有宝贝儿子当生活重心,明年还预备生个女儿来撒娇哩。 “夫人,你上回说到一半的故事,今天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人家好想听哦。”同船的一名少女娇声说。 “对嘛!你说有机会再讲,害我们整天悬在心上,就想知道结果是什么。”另一名少女娇声抱怨。 夏妤火露齿一笑。“好啊,我现在讲。” 她闲着没事,前几天跟她们讲述曾经轰动一时的韩剧——“蓝色生死恋”的剧情,没想到她们听得如痴如醉,几个特别感性的女孩子还哭了好久。 古今中外,果然以悲恋最能感动人,当然她也不例外。 她和羽馨都是忠实的“蓝”剧迷,还约好有机会要去韩国旅行,住在韩素锡有里开的那家饭店,去思熙与俊熙重逢的那个海滩散步。 后来,寨里的树被争先恐后的照顾,因为那些听过故事的少女们都相信那是恩熙的化身,真是有情有义又浪漫。 她有种预感,以后青峰寨的通关密语会是“人要当一颗树”……当然,老虎不会赞同她这个主意的,这太蠢了。 “我说到哪里?”她兴致勃勃地。 “你说到思熙快死了,她好想和俊熙结婚。”一名少女提醒她,睁大了眼睛等着听。 “哦,恩熙快死了,她想跟俊熙结婚……” 她没有机会说。 蓦然之间,船身开始剧烈摇动,惊叫声四起,平静的海面卷起了万丈高浪,一时间雷声隆隆,闪电惊人,黑暗的天空下起令人恐惧的滂沦大雨。 “救命啊——”少女们慌乱的扳紧船身,船在海面上东飘西荡,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了。 “好像是船底浸水了!”有人大叫。 “夫人!” 夏妤火在一阵骇人海浪打过来之际掉落海面。 天色昏暗,海涛汹涌,她的身体很快隐没在大海之中。 “夫人!”锐利的抽气和尖叫声唤不回她们熟悉的身影。 七夕这天,七点七分,夏妤火同样落海了。 第九章 冲绳岛。 这里是距离台湾只要七十分钟航程的日本离岛,热情的阳光和蔚蓝的海岸线是吸引观光客的首要条件,迷人风情,意犹未尽。 午后,细白的沙滩上躺着一名穿着古装的美女,她美丽的面孔毫无血色,身体像冰一样僵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还有呼吸。 “mygod!”观光客尖叫,发现古装美女的是一名金发的外国游客。 “她她……她死了?”他的同伴盯着古装美女,同样放声大叫,“救——命!救命啊!” 沙滩的另一头,一名拥有古铜色肌肤的大帅哥飞奔而来,他赤裸着上身,娇健的身手像个运动员。 他很专业的检查了古装美女的眼、鼻、呼吸之后,用英语和观光客交谈。“麻烦两位马上联络度假村和紧急救护中心叫救护车,我立即抱她过去!” “ok!”救人为快乐之本,尤其是救美人更是义无反顾,两名观光客一马当先朝救护中心跑去。 帅哥转身抱起古装美女,发现她身轻如燕,刺眼阳光下,她脸部完美无暇的白皙肌肤像是天使化身。 “绮丽……”他不禁脱口赞叹。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咿呜咿呜地将古装美女送到了市立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护士立即为她进行急救。 刚刚的帅哥已经换上了医生白袍,帅气的头发拨向两边,露出他俊挺的五官,举手投足间尽是令人舒服的自信。 “病人怎么样?”慎原京介拉开隔帘,询问一名护士。 “外表没伤,血压正常,呼吸有些微弱,还在昏迷之中,同刚照了x光,现在为她注射点滴,因为她有些脱水现象。” 慎原京介凝视着病床上的古装美女,她的湿衣服已经被护士换下,改穿干净的病人制服,面孔也被细心的抹干净了,此刻的她,清新得令人心动,宛如黄昏的一抹嫣红彩霞。 “她的身上没有身份证明文件?”他看着她颈上的玉佩,那种色泽的古玉千载难逢,他祖父是研究玉的专家,因此他略懂一二。 她的身份必定很娇贵吧?才会佩带那样价值连城的玉佩。 但奇怪的是,那只玉佩不是女人的款式,带着男人的霸气,像是织田信长那样的大英雄戴起来就很适合,她一个纤弱女子,实在令人难以想象会喜欢那样独特的玉。 他再扬起眉,莫非她已经结婚了? 这可也不一定,时下许多未婚女孩都喜欢戴戒指,那是一种流行装饰品,跟皮带、包包没有两样,他不必先入为主。 “除了衣服之外,什么文件都没有。”护士答。 慎原京介点点头,那么只有等她醒来再问了,想必她的家人一定很焦急。 “慎原医生,她长得好美对不对?”护士见他凝着病人迟迟不走,打趣问道。 “确实很美。”他没有否认对古装美女的兴趣,但这一切都得等她醒来再说。 *** 夏妤火从幽冷的梦境中醒来,一切都混沌而不明。 首先,她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接着,看到白色的窗户,再来,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腕正吊着点滴,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一时之间,她无法意会自己在哪里。 “老公……”她嘴角蠕动了几下,费力的开口,希望可以看到她挚爱的那个高大身影。 室内很静,茶几上的兰花散发着宜人的香味,没有人回应她。 “睿儿……”她再唤,也没见那小小的身影对她扑身而来。 她的头好疼,四肢也无力,她无法思想,只想看到老虎和睿儿。 “病人清醒了耶!” 她听到一个女声兴奋的呼叫,接着,好几名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围到了她面前,个个神情亢奋的盯着她。 慎原京介惊艳于她睁开眼睛之后的美丽,那是一种介于少妇与少女之间的妩媚,漂亮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令人心动的明眸。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她醒过来就好了。”慎原京介微微一笑。“你做过脑部断层检查,没有问题,你可以放心。” 夏妤火看着眼前的男人,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她眼中的迷惘使慎原京介联想到了一个可能,她或许不是日本人。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他亲切地改用英文问。 这下她听懂了,可是她反而更心悸,从脚底泛起一股深深的凉意。 为什么会有一个会讲英文的人站在她面前?这里不是汉朝吗?会英文的人应该只有她一个才对啊。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慎原京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已经超过了一个医生对病人的关心。 夏妤火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唇,艰难地问:“这里是……哪里?” 她仿佛可以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咚——像是死刑犯在等待行刑一样。 慎原京介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冲绳市立医院。” 夏妤火差点又昏厥过去,她勉强忍住,但心脏却阵阵抽搐的痛着,痛楚奔流到她的四肢面骸,她要问个明白。 “那……现在是西元几年?”她的声音颤抖,情绪紧绷到了极点。 慎原京介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微感奇怪,但他仍一派轻松自若地说:“现在是西元二00三年。”夏妤火的心,泛起一阵又一阵的酸楚,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滚落,引起护士们不可思议的惊呼连连。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护士关切地问,她眼中的脆弱与无助,连女人看了都心疼。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慎原京介更是被她如雨的泪水给震撼住,她脸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悲痛的神情,她想起了什么吗? 夏妤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了,她想要叫喊,却闷在胸口,她的每一根神经都觉得痛,她的身子好沉重、好沉重!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任由撕裂般的心痛啃蚀她的心。 她回到了现代……她回到了现代……为什么她要回到现代? 她深爱的丈夫,还有她深爱的睿儿,他们都到哪里去了?仍然留在古代吗? 她紧紧握住了拳头,泪水从脸上滑落,神思恍惚中,她只有一个想法。 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她真的好想回去! *** 夏妤火在医院住了九天。 九天来,半句话也不吭,没有人可以从她口中问出一言半语,她始终在发呆,总是牢牢握着玉佩颈链和抚摸着手上的戒指垂泪,她几乎不吃东西,只靠喝水和点滴维持生命。 她的模样令人心疼,渐渐地,医院的医护人员认为他们有理由相信她失忆了,或是在落海时撞坏了脑子,所以才会这样呆呆的。 “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们就什么都无法帮你。” 慎原京介没有放弃她,或许是她表情中的痛惜令他震慑,很少年轻女子会有她那样忧郁的神情。 他每天都固定来探望她,与她说说话,这样的美女是赏心悦目的,如果她能再度开口就更好了。 “你的家人呢?你还记得他们的联络方式吗?比如电话号码或住址。” 每天他都不厌其烦的问一遍。 医院里已经开始有春意暖暖的美妙流言出现了,他们都说慎原京介医生爱上了身份是谜的女病人,耐心地在唤醒她的记忆。 他并不排斥这种说法,他今年二十八岁,交过的女朋友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却没有一个像她这种动人心弦的。 “这条项链对你有特别意义吗?你每天都紧捉着它不放。” 她仍是不愿说话,神情抑郁地看着窗外的草和夏花,淡淡阳光在她美丽的脸孔上投下一圈小光晕,显得圣洁无比。 他对她真的好奇极了,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是美人鱼的化身吗?是因为将变成泡沫而如此忧伤吗? 慎原京介自嘲的一笑,知道自己想太多了。 但是他对她的感觉真的很特别,她像是上天安排给他的礼物,否则他就不会在海边救起她了。 “你结婚了吗?” 这天他随便问了个问题,原是没有期望她会回答的,反正她对任何人不理不睬已经快一个月了,总是陷在自己深深的沉思中。 但令他兴奋的是,她居然点了点头,眉宇间有浓浓的哀伤,削瘦的面颊依然是美丽动人,令人望而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慎原京介精神大振,她的点头对他是莫大的鼓励。 她沉默了几秒钟,蠕动了嘴唇。“夏妤火。” 获救的第二十五天之后,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泪水迅速倏然落下。 这么一来,她不是得和过去正式告别了? *** 台湾夏宅。 偌大的毫宅里,洋溢着办婚嫁的喜气洋洋,夏家甚至连屋里都重新装潢过,就为了迎接韩夏两家世纪联婚。 夏妤火看着客厅堆满了来自各方的昂贵贺礼,心底的感觉依然是空空的。 这里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父母兄嫂都是她所熟悉的,为什么她现在却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她被父母接回台湾已经十天了,闷热的典型夏季气候令她极为不习惯,她好怀念青峰寨的舒凉清风,也好想念那里的清新空气,那里有她爱的人,还有她亲腹所生的骨肉,叫她怎能轻易舍去那一切呢”? 现实又讽刺的是。她仍然必须嫁给韩厉人。 如果她不嫁,那么她的父母还是要坐牢,而夏氏也会再度面临破产的境地,甚至更惨。 “在你发生船难失踪后,韩先生依然资助了夏氏,但是爸爸也同时签了同意书,如果你奇迹的生还,你就必须履行承诺嫁他为妻,否则爸爸就必须赔偿他一千亿的精神损失。” 她回来之后,父亲就开诚布公地与她恳谈过了,那次长谈使她了解到,除非她死,否则她没有不嫁的权利。 她当然不可能去死,并非她贪生怕死,而是她不愿死。 她要等待奇迹,如果可以从现代掉回古代,又从古代到现代,那么她就有可能再度回到古代,她在等待的,就是那个奇迹。 “妈咪,小姑姑又不说话了,好奇怪哦。”老么在对他母亲窃窃私语,不时往夏妤火站立的玻璃窗前偷觑。 她都听到小侄子在对她大嫂讲些什么,不过她不在乎,反正现在二十的她,已经有着三十岁的苍老心境。 三个顽皮的侄子都说她变了,以前她不爽时会大声的吼他们,可是现在无论他们怎么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她都无动于衷。 她不可以说家人不爱她,他们仍然关心她,父母也仍然视她为掌上明珠,可是却没有人相信她掉回了古代,他们都劝她不要想太多,只要安心等着做新娘就可以了。 她怎么可以嫁?怎么可能安心等着做新娘? 这一生,她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了,她也无法忍受与别的男人共同生活。 她已经是老虎的妻子,睿儿的母亲,他们拜过堂、成过亲,他也亲手为她套上过结婚戒指,还送给她玉佩做为订情的,这些岂是轻易可以抹煞? *** 商店街,香草屋咖啡座。 夏妤火搅动着咖啡,看着奶球在杯里化开,她还是不停搅动,一副无心也无绪的样子。 “看看你,又在发呆了,是不是又想起你古代的老公和儿子了?” 古羽馨已经习惯她那套“穿古从今”的说法,她把夏妤火当成美国影集“六人行”里的菲比,可以通灵,又有点怪力乱神,并且很阿q地认为这样就没问题了。 “我真的好想他们。”夏妤火幽幽的轻叹,不知道是不是在古代生活久了,她没有过去那么容易感到不耐烦。 现在,她时常想起那位算命仙说的话,她会遇到一只虎。 她果然遇到了,而且,她深爱那只虎……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回到现代,你就必须接受这个事实,想太多只是自寻烦恼而已。”劝完,古羽馨兴匆匆的说:“来,多告诉我一点那个古代古羽馨的事,你说她跟我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那连讲话的声音都一样吗?” 相较于死党的忧愁,她对自己的古代版比较感兴趣。 “全部一样。”夏妤火无精打采的回答。 她懒洋洋的啜了口咖啡,眸光停驻在旁边那间玩具店的门口,有个小男童站在橱窗前看玩具,看得聚精会神,十分可爱。 再过几年,睿儿也会像他这般吧,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玩具身上,玩具是宝贝、玩具是生命,父母只是其次…… “真的?”古羽馨很兴奋。“那她在古代是做什么的?父母跟我爸妈长得也一样吗?” “羽馨,如果再发生一次船难,你说我会不回再掉回古代去?”夏妤火打断了好友的话,突如其来的问。 “大小姐,我拜托你千万不要那么想。”古羽馨瞪圆了眼睛,一长串的训道:“大家一起翻船,只有你一个人有奇遇,万一这次你没掉到汉朝,反而掉到清朝去怎么办?到时候你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见你老公孩子的机会就更渺小了。” 夏妤火垂眸自嘲的苦笑了下。 她也知道这个方法是行不通的,她只是想想而已,给自己一点渺茫的希望,否则这种不知道等待的尽头在哪里的日子,她真快过不下去了。 “说说那个冲绳大帅哥吧,他还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古羽馨训完人,又兴致勃勃地问起。 “我已经跟他说清楚,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慎原京介一直对她很关心,电话中,甚至还表示要来台湾探访她,也不断邀请她到冲绳度假,可是她都兴致缺缺。 古羽馨一脸羡慕。“你哟,真有魅力,都号称生过孩子,我也看过你丑丑的妊娠纹了,居然还有媲美竹野内丰的年轻帅哥狂恋你,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去磨皮啊,把肚皮弄得漂亮一点,夏天才好穿三点式泳装。” 夏妤火漂亮的双眉一扬,坚定的说:“我死都不去磨皮,我要永远留着那些妊娠纹。” 那是她生睿儿的见证,也是她在青峰寨度过快乐日子的证明,对她来说,那些妊娠纹是宝贵的记忆。 古羽馨受不了的直摇头。“你还真是有病,人家都巴不得没有妊娠纹,你是当宝一样来对待,搞不懂你脑袋在想什么。” 夏妤火幽幽的啜着她的咖啡,没有反驳。 确实没有人搞得懂她在想些什么,因为他们永远也无法明白,她在古代遇上了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男子,她也付出爱情,他们真心相爱,还有了骨肉,然而他们却被硬生生的拆散了。 这一切那么传奇又不可思议,别人怎么会懂呢? 过去不信命、不信神也不信邪的她,开始信了。 “少爷——”尖锐的嗓音引起咖啡座众人的瞩目,夏妤火和古羽馨也好奇的抬头张望。 一名穿着连身牛仔裤装的男童朝咖啡座跑过来,后头有个中年女子在喊他,他连理都没理。 “妈咪!”男童不顾一切扑向夏妤火,扑进她怀里,他软软甜甜的叫。 “好可爱哦!”古羽馨马上赞叹,她完全忘了两个月前也发生过同样的事。 夏妤火抱着男童,胸口一震。 多么神似睿儿的五官,他就是刚刚站在玩具店门口看玩具的小男童吧?他没有母亲陪伴吗?为什么他会喊她妈咪呢?难道他的母亲也长得与她神似? “少爷!睿少爷!”一名保母模样的中年女子追上来了,她对夏妤火伸出了手。“抱歉,小姐,请把我家少爷还给我。” 夏妤火被动的交出男童,可是她心里却有股冲动,想问问小朋友是不是叫做刘睿? 一直到男童与保母走远,她依然无法抑止刚刚的想法。 同时间,她好像听到自己心弦震动的声音,如果她不能将老虎和睿儿从脑中丢开,她又怎么可以安心去嫁人呢? 不行!她不能嫁!她决定了,她要回去和父母好好说清楚! “走吧!”她拿起帐单走人。 “干嘛?坐得好好的干么要走?”古羽馨莫名奇妙跟着走,她的草莓奶昔还没喝完哩。 第十章 夏妤火疾步行走,古羽馨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也越走越快,蓦然间,夏好火停住了脚步,害她差点撞上去。 “你怎么回事啊,说停就停。害我差点撞歪鼻子。” 虽然嘴巴抱怨着,她还是机灵的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 夏妤火目光发直,直直瞪着面前的一个摊子,那是一个相命摊,写着“博宝命理研究”六字。 “怎么啦,想算命啊?” 古羽馨立刻笑意盈盈,她不抱怨了,也忘了刚刚没喝完的心爱草莓奶昔,反正这个她也有兴趣。 夏妤火握紧了拳头。 找到了!终于被她给找到了! 她三番两次跑来这里想找这个算命师,却遍寻不获,每次她来,摊子虽然相同,也叫“博宝”,可是坐在摊后的却另有其人,从来没遇到她要找的人过。 而今天,皇天不负苦心人,她总算堵到他了。 她立刻坐下。“老师,我想算算我的姻缘!” 无论如何,她都要听听他的说法,现在的她很需要他为她指点迷津。 “小姐叫什么名字?”算命仙笑盈盈的问。 “夏妤火。”她顺便把生辰八字告知。 算命仙画算一番,有了结论,他摇头晃脑,颇为玄妙地说:“虽然天机不可泄漏.但是你姻缘,有缘终会相逢。” “真的吗?”夏妤火欣喜若狂。 他的意思是,她有机会和老虎重逢吗?可是她要去哪里找老虎呢?这个她一定要问! “老师!”她激动的握住算命仙的手,看得古羽馨一愣一愣的。“请您告诉我,我要去哪里找老虎?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您曾算出我会遇上一只虎,而现在,那只老虎却不见了,我要去哪里找他?” 古羽馨傻眼的看着眼这一幕。 妤火是疯了吗?怎么一直语无伦次的,如果她想看老虎,跟她可以陪她去木栅动物园看啊,干嘛拜托算命老师啊?人家又不兼差卖动物。 “老师,您一定要告诉我……” “哎哟!宝叔!”又气又急又无奈的声音传来,两名穿黄背心的欧巴桑跑过来。 妈妈甲猛摇头。“宝叔,你又不乖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行吗?你又跑来这里客串算命师哟。” 宝叔愣愣的嘻嘻笑。“我又不乖了。” “对呀,你要乖一点,待会才有糖果可以吃,知不知道?”妈妈乙好言相哄着。 “哈,有糖果可以吃。”宝叔皱皱的脸皮上,露出一个孩子般的天真笑容。 “他是——”夏妤火当场错愕不已。 “小姐,真不好意思,他是天使精神病院的病患啦。”义工妈妈露出抱歉的笑容。“我们医院就在天桥过去一点点而已,他常偷跑出来这里当算命师,你千万不要介意哦。” 说完,她们两个架着嘻嘻笑的宝叔走了。 夏妤火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确实,她知道那里有间规模颇大的精神病院,可是她怎么没想到,算命师会是精神病患者冒充的。 “枉费她还认为他是铁口神算……可是,如果只是随便说说,为什么他说的那么准? 他也在古代出现过啊,那时他同样是叫宝叔,他的算命摊也叫“博宝”,这些穿越时空的事,都奥秘得令人无从解释。 古羽馨感到好家在的拍着胸口。 “原来是个精神病患,我刚刚真被你吓死了,拉着人乱说一通,真有你的,从古代回来就变得那么大胆不羁,不过这样也不太好,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夏妤火的心又落空了。 既然那个算命师是精神病患,这么说,她又绕回了原点,还是只能坐困愁城了吗? *** “我不嫁。” 简单的三个字在夏家仿佛投下一颗炸弹,炸得每个人面如土灰。 “女儿啊……”夏太太急得快哭了,她才享了两年福,没想到她的命运又要回到两年前的死胡同。 “小妹,都已经决定好的事,为什么你又突然不嫁了呢?”夏哲毅苦恼的说。 妹妹不嫁,那夏氏又会再度陷入困境,一千亿的赔偿金,就算把他们全部都卖了也不够。 “小妤。”夏胜昌小心翼翼的看着女儿。“告诉爸爸你的想法,爸爸会试着了解你。” 夏妤火坚定的目光从家人脸上—一滑过。“爸、妈、大哥,我不爱韩厉人,我爱的是我在古代的丈夫,他叫刘翼。” “又来了。”夏太太烦燥的说:“小妤,妈拜托你不要再说这些不存在的事情了好不好?我们是你的爸妈,就算没有养育之恩,也有生育之恩,难道你就是这样来报答我们的吗?” “小妤啊,那个……你在古代的丈夫,他现在在哪里?”夏胜昌很当一回事的问。 “爸,他在汉朝。”夏妤火恭敬的回答。 夏胜昌看着女儿,温和地说:“可是你在民国,你们无法再见面了,是吧?” 她点了点头。“理论上来说是,可是我希望有奇迹。” “就为了一点奇迹,你要看着全家死?”夏太太沉痛的摇着头颅。“枉费爸妈把你从小养大,你回来了,我们苦口婆心的好言相劝,你却还不领情,一句不嫁就不嫁,你有没有想过爸妈的感受,有没有考虑过你爸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住,你……” “好了,不要再说了。”夏胜昌打断妻子的话,不愿让宝贝女儿左右为难。 “小妤,爸妈都已经年老了,难道你一点为人子女的孝心都没有吗?”夏哲毅插嘴,他与母亲站在同一边的。 “哲毅。我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给你妹妹压力了,为了我们要出卖婚姻,她已经可怜了。” “爸,你有没有替你自己想想?如果小妹不嫁的话,你就要坐牢了!”夏哲毅激动起来。 夏胜昌勉强的道:“坐牢就坐牢,我这把老骨头还挺得住,我不想让小妤痛苦,我希望她生活得快乐一点。” “爸!”夏哲毅沉痛的叫了声,斥责的眼光又扫到妹妹身上。 “小好都二十岁了还是那么不懂事,哲毅,你好好劝劝她。”夏太太叹了口气。“都怪我们平时太宠她了,才把她宠成这样,一点都不会体贴人,再说韩先生也等了她两年,难道会对她不好吗?” “你就少说两句……”夏胜昌再度阻止妻子。 夏妤火不想再听他们争执了,她站起来走回自己房里,将房门关上,将一室的尘躁隔绝于门外。 家人都不支持她,而且显然的,母亲与大哥都不谅解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或者她该和韩历人谈谈,问问他是否愿意娶一名有身无心的女子为妻,如果这样他也愿意的话,那么她无话可说。 可是她会告诉他,婚后她绝不可能爱上他,她的感情世界里只容得下两个男人,她的丈夫和她的儿子。 *** 第二天,夏妤火带着整理好的思绪前往拜访韩宅,看着气派的外观,她一点都没有即将成为这栋豪宅女主人的喜悦。 “小姐,我在外面等你。”小刘很高兴他的大小姐劫后余生回来了,可是每天见她脸上郁郁寡欢又觉得很不忍心,今天他排除其他司机的殷勤,自告奋勇要送她过来。 “你可以睡一觉,不会让你等太久的。”她打算说完话就走,绝不多做停留。 经通报之后,韩宅管家亲自出来迎接她。 “夏小姐请。”总管脸上堆满诚挚世故的笑容。“怎么不早点通知呢?我也派车去府上接夏小姐过来。” “不必客气,韩总管。” 她客套的对那个自称叫韩总管的中年男人一笑,只有古代才会这样吧,总管也姓主人家的姓,看来这个韩厉人倒是有点特别。 “夏小姐里面请。” 韩总管亦步亦趋地引路,穿过大片幽静的花园和石板路,庭园里,有株苍翠古雅的雀榕,经过一条长长的红砖道,两排种满了终年翠绿的圆柏,尽头是一扇厚实的墨绿色大门,金黄的桐牌刻着“韩园”二字。 说这里是“园”,当之无愧。 看得出来主人家很喜欢植物,门庭前有株飒爽明媚的黄槐,现正值它花开的时期,黄花绿叶相配,凭添无限凉意。 “请。”韩总管亲自打开大门,摆出一个恭敬的请姿。 夏妤火踏进韩宅,第一眼就让她当场像座石膏像般不会动。 她心情震荡地看着韩宅。 怎么可能?回旋梦里的景象怎么可能出现在现实生活之中? 为什么韩宅的客厅和青峰寨的大厅一模一样,甚至那两根巨大神木的主梁柱,还有那张老虎常坐的石砌大椅,更令她难以掩藏激动心绪的是,厅堂中央也有一块青色大石,也明目张胆的刻着“青峰寨”三字! 她炫惑的看着厅堂,泪盈于睫,心酸的想哭。 “夏小姐,你怎么了?”韩总管在微微笑。 “韩……韩先生呢?”受到震撼的她,知道现在唯有韩厉人可以解开她的疑惑。 “请稍等一下,韩先生马上就到。” 她不知道韩总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独自待在大厅之中,因为空间太大,而家具太少,每一步都有回音。 “老虎,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她发出一声幽远的叹息,轻抚着石椅喃喃自语,眼眼眸深遂如攀。 会吗?美梦会成真? 她有预感,这一切绝不是巧合,没有人会在屋里放上两根神木,更加没有人会在屋里挂上一块写有“青峰寨”三字的石板牌。 “是我,是我来找你了,睿儿的娘。” 她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她站的地方正好背对着声音来源处,她竟紧张的不敢动,生怕一动,背后说话的那个人、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就不见了。 “过来,妤儿。”背后的那个人再度说话了,声音浑厚好听。 惊疑交错,她费力的转过身去。 然后她看到了他。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俊挺更胜从前,浑身散发着危险与威胁的慑人气息,他脸上的伤疤仍在,依然无损她对他的依恋。 那是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的爸爸,她最爱的老虎。 蓦然之间,羽馨在两年前讲的话,像闪电一样劈进她心里。 “他的脸上一道从左至右的长伤疤,淡淡的,不是很明显,也不影响他的俊容……” “还有,他留着一头长及腰部的黑发,腰间总是系着一个丑丑的kitty香包,左手中指戴着一只手工拙劣的铜戒。” “比较重要的是,他有一个小孩。” 她脑中不停回荡着那些话,许多线索掠过,却又抓不到头绪。 她一下子飞奔到他面前,扑进他宽阔熟悉的怀里。 她紧紧的抱着他,许久许久。 他一动也没动,任她抱着、厮磨着、满足的叹息着。 然后她抬眼看着他,脸颊发热发光。 他的黑眸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锐利深遂……她热烈的吻住了他的嘴唇,她必须给自己一点真实感。 这是一个热情、疯狂、缠绵又甜蜜的长吻,她觉得自己快窒息,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因为他的出现! 长吻结束,他们凝望着对方,都觉恍如隔世。 “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来?”有股热浪直冲进她的眼眶,她又哭又笑,感觉仍然像是梦境。 他拥抱住她,片刻也不舍得松手。 “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我当然要来找你。”他悸动的轻抚她的脸庞,深情的眼波与她交缠。“你可知道,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久到几乎快忍不住去找你,可是我又拼命告诉自己不可以,一定要等你先来找我。” “为什么?”她的眸光无法离开他,一直停驻在他英挺的面容上。 他笑了。“如果你甘心嫁给韩厉人,那么我们的爱情在你心里又算什么?我和睿儿在你心里又处于什么地位?” “韩厉人究竟是什么人?你又为何会在他的宅子里呢?”她心中有太多太多疑问了,这些都需要他的—一解答。 他抱起了她,像过去一样,笔直走到石椅上坐下,让她一如常地坐在他腿上,与她十指交缠。 她柔情似水的模样使他禁不住紧搂住她,再度深吻她。 “老公……”她抓住他的衣襟喘息着,体内莫名骚动,她知道那是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渴望。 “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他一也不瞬的看着她。 在她坠海之后,他就像疯一样的找她,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就像空气一样的消失了,只留下她戴在手上的手表,退潮后,醒目地出现在海滩上,这个小小的线索使他更加疯狂。 他过了整整一年行尸走肉的日子。 隔年,他将寨务交给权丰换,七夕当晚,他抱着睿儿在七点七分跳下大海,因为她曾说过,她从游轮坠落的那天也是七夕,她消失不见的那天也是七夕,他决定赌一赌。 他没有想到后果,如果能穿越时空见到她,是他们父子的福气,如果不幸见不到她反而淹死了,是他们的命,反正失去了她的他们,生命已无任何意义。 可是没想到,他们是来到了现代,时间却往前拉了好几年,那时的她,才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女,这点对他恍如青天霹雳,他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颓丧,他买了个身份,卖给他身份的是与他分租房子的男子,他叫韩厉人。 韩厉人正准备偷渡到大陆去,永远也用不着他在台湾的身份证,他用带来的金条买了身份,开始他的新生活。 “我想,或许是睿儿生辰的力量,我们才有办法来到现代。” 睿儿与她同月同日同时生,相貌又十分相似,如果命盘如此的人,都有穿梭古今的潜能,那么他赌赢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耐心等待她的长大,同时运用他的才能开始堆砌他的金钱王国。 他要在他们重逢之后给她过最好的生活,她曾说过她坠海当时是西元二00一年,所以他必须等到那之后,她自己去经历古今穿梭,才会与他相认,否则就算正面相逢,也是相逢不相识。 “我多怕你会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他亲吻着她的耳垂,灼热的唇又攫住了她。 “你太傻了!”她满足的叹息一声。“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你可以对我说明一切啊,那么我们就可以早点在一起了。” 如果他没有来到现代反而和睿儿一起沉尸大海怎么办?今生今世,她不会忘记他的情深义重。 “时间未到,就算我来到你面前,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也只会斥为无稽之谈。” 她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话。 “也对。”她柔柔一笑。 他无法拒绝她美丽动人的笑容,他深情的吻住她,缠绵的不肯罢休。 许久,就在她沉溺久别重逢的浓情蜜意时,他沉声在她耳边,丢给她一条新家规—— “往后每年的七夕,你与睿儿都给我乖乖地待在家里,不准到任何有船有水的地方,听清楚了吗?” *** 白色教堂里,一对新人正举行婚礼,观礼的有政商名流、达官贵人,每个人都寄予新人深深的祝福。 夏胜昌手挽着美丽的女儿,缓缓走过红毯,后头,机灵的睿儿牵着母亲的白纱,俊挺的小五官一直带着微微的笑意。 夏太太感动又感激的看着这一幕,女儿出嫁喽。 他们不知道女儿为何突然对于嫁入韩家这件事变得积极又热烈,但他们都由衷地为了她的高兴而高兴。 夏胜昌将女儿牵到牧师前,交给他英挺的准女婿韩厉人。 夏妤火看了丈夫一眼,内心充满喜悦,他也朝她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关于韩历人的真实身份,将永远是个秘密,可是她会找本历史小说给他看。他一定会很高兴他侄子打退了匈奴,让汉室江山拥有了不曾有过的平静。 “妈咪。”睿儿轻轻拉了拉母亲的美丽纱裙。 “什么事?”夏妤火蹲下身听儿子讲话,神情温柔,不顾一干观礼宾客的看法。 “我等一下想去吃麦当劳,你陪我去。”睿儿软甜地说。 “好。”她温柔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同时镁光灯啪啪啪地闪起来,来采访这场世纪婚礼的媒体起码有二十几家。 夏妤火如沐春风,她在心里一笑。 这一幕一定会传为佳话吧? 继母温柔以待继子……哈哈,这是她的小小快乐。 没有人知道,她不是睿儿的继母,她是他的生母,如假包换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