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来的情人》 第一章 两旁刑犯鼓噪的声响在寂静的牢狱造成极大暴动,赤脚缓步从冰凉的长廊走过,卫天颐这张惯常冷调的面孔,此刻就像过去的三百六十五天一样,邪气地扬着一抹懒意十足的笑容。 舒络筋骨,他的赌徒直觉告诉他,典狱长不会喜欢他这种太受爱戴的出狱方式。但何妨?卫天颐从来就不是个有守法观念的好老百姓。 移动修长的腿,森猛锐气也随之而来,高大身形乍然桥立在空旷的警卫室桌前,配枪的狱卒狼狈地被吓了一大跳。 “卫……卫先生。”倒退两步,狱卒的脸色显然僵硬地过了头,不能怪他,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卫天颐呀! “嗯。”轻扬嘴角,卫天颐把弄着桌上那截狱卒抽了一半的烟,“秃鹰呢?不来送我?” “典狱长他……他今天家里有喜事。”狱年怵目惊心地看着那截自己抽了一半的烟在卫天颐手里被翻弄着,老天!他不痛吗? “哦?”这次换扬眉了。“什么喜事?秃鹰纳妾?” 想来那中规中矩的顽固石头是不会容许自己做那等晚节不保的事,至于心里头想不想,则是另一回事了。 “不、不!”狱卒连忙摇手摇头。“典狱长今天嫁女儿,不是纳妾。”上司的玩笑岂可乱开?他这小小的狱卒还巴望着典狱长垂怜,能够早早调离这个鬼地方哩。 “嫁的是庆柔?”一抹小小的玩味窜进卫天颐眼中。 狱卒有丝瞠目结舌,“是……是的。” 怪了,典狱长共有女儿七名,全都花样年华又待字闺中,他是怎么知道今天嫁的是排行第四的庆柔? 卫无颐低低笑了起来。这只秃鹰也未免太紧张了,惟恐自己染指他的宝贝女儿,竟赶在自己出狱这天急急将女儿给嫁了。 他漾开一个笑容,身上不经意地散发着威胁的味道。还不知道吗?如果他要一个女人,无论那个女人嫁给谁,嫁几次,他要的女人终会属于他。 换句话说,如果他不要这个女人,无论这个女人嫁给谁,嫁几次,他的眼皮连动都不会动一下。 而庆柔就是属于后者。他救她不过是顺便、手痒、碰巧而已,却被她误认为他就是她今生的新郎,他入狱,她痴守,只差没写公文让澳门政府颁个贞节牌坊给她,无怪乎秃鹰会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哪一个有责任感的好父亲会愿意让闺女嫁给一个暗夜恶魔般的赌徒? 他微笑一下,“秃鹰,你的女儿心里只有我,不是把女儿嫁了就行了,懂吗?”以上纯属自言自语式的对话。 狱卒倒是诚惶诚忽了,“卫先生……您……您说什么,我……我没听清楚。”耳朵如此不济,他简直认为自己该清缢自找了。 在空白栏潦草地签下“卫天颐”三个字,取回自己衣物,肆无忌惮地在狱卒面前变装起来。 闪着麦色光泽的肌肤,宽平的肩呷骨,有致的臀肌,卫天颐这身连男人看了也会赞叹的坚实躯架着实让狱卒一时傻了眼。 扣上金色皮带,套上优雅风格的及膝黑色风衣,他勾起一边后角,笑得纵容。“代我转告你的上司,卫天颐会送一份大礼给他,祝贺他嫁女之喜。” 大礼?狱卒怀疑地张嘴、瞪眼,该不会是炸药吧?谁都知道,典狱长对于一年前卫先生会意外入狱的这件事,简直痛恨地要死,没由来卫先生要送大礼给典狱长呀? “别想歪。”拗指轻推狱卒下巴,让小傻蛋闭上嘴。卫天颐笑了笑,“我和秃鹰是老朋友了,虽不两立,但不致加害于他。” 被识破想法的狱卒红了耳根,“我……我知道。”声音细小如蚊纳。 卫天颐抽出一张仟元港币塞进狱卒制服上的口袋中,显露出他一贯的打赏作风,即使是出狱也不例外。 “谢——谢卫先生——”又惊又喜的狱卒不由得挑战起他自己的清廉标准来了。可以收下吗?这应该不算贿赂吧?人家都要出狱了,贿赂他这个小小的狱卒要做什么?不收就太不给面子了,更何况对方是卫先生哩! 轻拍狱卒的肩,笑意蹦上他瞳心,“放心,从这双手送出去的钞票,还没有人敢找麻烦。” 是的,绝没有人会想为自己惹来一片沙漠,在澳门碰上了卫天颐,就等于没有绿洲。 步出鸽子灰的建筑物,十部光洁黑亮的加长房车直列在公路上,引擎尚未熄火,显然不准备在此久留。 “卫先生!”蒋霖躬身向前,一个手势,一旁干练的属下随即将来自马来半岛的精致锡盘托高。 闪耀着光泽的伏特加置于香振林中,静待主人品赏。 “都来了。”轻勾嘴角,他早知办事向来一丝不苟的蒋霖在他出狱这天会给他来这番阵仗。 卫天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另一名忠心护卫尚龙已来为他打开车门,双腿才跨进车厢内,甜美声调随之传来。 “卫先生,方先生也来了,此刻正在酒店里等候着您。”这是他美丽聪慧的女秘书曾呈赫,早已端庄坐在车后座里的她,膝上摆着一台开启的笔记型电脑,显然预备将主人不在的日子逐一报备清楚。 “哦?雅浦那小子来做什么?”卫无颐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抹堪称温暖的笑意,冷调去了几分, “来嘲笑我三百多天的牢狱之灾吗?” “方先生约末是太想您了。”曾呈赫以美丽笑容,纤美玉指轻按一个键,电脑荧幕出现一张九七年的分析营运表。 他终于出来了,没有他在的日子,整个澳门似乎也失去了生气,想到主人一年前莫名其妙地入狱,她就为他抱屈。 “开车。”曾呈赫对前座司机下达命令。 卫天颐懒洋洋地斜椅在真皮座椅上,接过曾呈赫递过来的另一杯酒,很满意他的属下都没有退步,他们还是一样敏捷、迅速、自动自发。 在他的黑暗王国里,没有挞伐这回事,只有分工合作,用最简短的时间分工合作。 “告诉我,这些日子以来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的视线瞥向电脑劳幕,知道那条直线代表着他的财富增值量。 “确实没有,只除了——”曾呈赫顿了顿,眼光陡升着不以为然。 “嗯?”懒洋洋的问号。 她不情愿地拉开唇线,“只除了庆柔今天嫁人了。”她引以为傲、为荣的主人与那一介平凡女子扯上关联,着实令她很不苟同。 “嗯。”单音节回复着更懒的音调。 曾呈赫在此刻涌上了严重的怅然,“卫天颐”代表着的这三个字,总是这样可有可无。 如果她曾期待他会显露一点点基本人性上的意见,那么她现在可以死心了,在魔高一丈的主人眼前,她最好永远扮演只问公事的好秘书。 车身疾驰而过,卫天颐的王国就快到了。 老天!殿下到底跑哪里去了? 华灯初上,穿梭在巨大的“雅浦酒店”内,罗甯甯眼花撩乱地在人群里被济来挤去,这一片纸醉金迷可真教人疯狂呀,看来中国人赌性坚强,确实不是说说而已。 别无他法,她只好找个秘密的地方启动秘密通话键了,再找不到殿下可不是好玩的,她的护熙在殿下身上,少了殿下她自己也飞不回去。 存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官官拾级而上大厅中央的庞大手扶梯,反正人来人往的,根本也没有人理她。二楼。哇!那一整排房间再度让她有昏倒之感,天杀的,这比她住的古堡还复杂。 如果她能找到间厕所就好了,那应该够隐留了吧,可是这间酒店那么大,天晓得她哪知道厕所该往哪个方向走,楼下那干男女赌客从她进门至今连动都不愿意动一下,害他想跟也没人可跟。 舍弃她难以搞定的二楼,在另一边的电梯门未关之际,她闪了过去。 宽敞的透明电梯里已有两名浑身散发着浓郁香水味的女郎,她们都身材高挑、样貌姣好,不像酒店赌场的服务人员,倒像更高一级的主管。 “卫先生待会就回来了。”难掩喜悦的声音从那名身穿金色高叉旗袍的女人辱中柔喃吐出,无限依恋的声音里有不掩饰的仰慕。 “连方先生都来了。”另一名身着银色旗袍的女郎马上笑着接口。 当“方”字篡进甯甯耳中,她适才沮丧的心情倏然一振。 方雅浦!原来他真在此! 殿下真是英明呀,知道来”雅清酒店”一定会找到那姓方的取回传家古坠,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这趟没有白飞噗……哎,才离家两三天而已,她已经很想念她的小白马了。 “银姐,十七楼都弄妥当了吧?”金旗袍女郎笑盈盈地问。 “当然。”银旗袍女郎眼中有一抹得意,“卫先生喜欢吃的樱桃和烤羊排都预备妥当,还有五分钟,我想卫先生的座车已经在楼下了…· “咚!”的一声,电梯门在十一楼开启,她们俩有说有笑地出去了。 电梯门一关,甯甯连忙跳上前去按十七楼的键,笑得十分灿烂。太好了,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让她找到方雅浦,这句成语殿下有教过她,好像叫什么鞋子没有工夫的,意思就是有意外的收获。 就让她先找到方雅浦再与殿下联络吧,否则万一不小心让男爵给捷足先登抢到了古坠,那可就麻烦了,倘若殿下输掉这个赌约,她也会深深感到脸上无光。 步出电梯,一看之下,窃喜乍然跃上甯甯瞳眸,只有两个房间,这还不算难找嘛。 偌大楼层只在距离电梯口不到一公尺处隔为红、黑两扇紧紧相连的房门,分别彩绘着纸牌“q”与纸牌“k”的图腾,非常诡异。 不解地盯着红、黑两个怪门看,方雅浦是个男人,那他应该在“k”吧!很有科学及阿q精神的判断~番,甯甯喜孜孜地推开大黑门。 澳门,这是一个位于香港四方约末六十四公里处的殖民地,属葡萄牙政府管辖,整个澳门的经济收入完全来自赌场,如果没有赌场给予的财政支持,澳门也不会有如此繁荣的景象。 “雅浦酒店”是澳门境内推一能与“葡京酒店”并驾齐驱的赌场酒店,近两年来甚至已凌驾葡京之上,东洋第一赌场的封号不胫而走。 “雅浦酒店”的挂名负责人是一位名叫蒋霖的东方籍中年男子,但是在港澳两地,甚至台湾与大陆,谁都知道“雅浦酒店”真正的主人叫卫天颐,他翻手为云,覆手为南,以其一贯的冷调作风纵横赌界。 此时,卫天颐修长的双腿跨出车外,夏夜晚风恰人舒爽,霓虹纷纷亮起的大街上,“雅浦酒店”傲人的招牌在同区酒店中格外显得耀眼迷人。这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恶夜王国。 卫无颐在随身保镖的护导之下进入酒店内,在专用电梯关闭之前,他冷然地眯了眯眼,放眼所及是一片五光十色及烟酒迷离,一年委实太短,他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丝微变化。 “卫先生,直接到十七楼吗?”得力助手尚龙静待主人指示。 情散地撇撇唇,“那家伙在那里,不是吗?” 五年前初抵澳门建造酒店之时,闲暇娱乐,在赛车会上输给了方雅浦,愿赌服输,因而将酒店以他之名命之。如今洪门已成了方雅浦爱来的度假胜地,地中海的美景再也挽不住他的心。试想,一间以自己为名的豪华酒店赌场,这是多么风光的事呀,想来世人皆可了解方雅浦的心态。 电梯门开启,久违的红黑两门映入他的眼帘。 尚龙为主人转开红门门把,躬身送主人进门。 她到底是跃进什么仙境来了?甯甯狼狈地爬起来,适才一进门就被一条纱巾给绊倒,怎料她才放眼,水晶吊灯圆顶下,无数的黑色丝质帘四一层又一层的,让她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连她刚刚进来的黑色大门也隐没不见了。 看来她现在除了联络殿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而她可以想见的是,殿下准会用那句什么画虎不成变成狗的成语来嘲笑她了。 甯甯小心翼翼地打开手表圆盖,小小的表面中央赫然是一个小型精密仪器。她触了触仪器顶端的小钢点,不一会终于有了回应,想来殿下也是去寻找安全隐密的地方打开表盖才是。 “殿下,您在哪里呀?”生怕有人进来,她压低了声音。 “我在赌场里呀。”对方显得很乐,四吆喝之声频频传来,“我刚刚居然赢了,哈,我赢了两仟港币,吃角子老虎实在太好玩了。” “殿下!甯甯皱起眉,“我失踪了耶!您还玩?” “什么?你失踪了?”殿下丝毫不以为意,语气轻松,“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回来吧,你别贪玩走得太远,我们还要去找古坠呢,小心男爵那个无赖。” 甯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现在到底是谁在爱玩? “殿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回去。”这是实话,她看看四周,再左拨右拨,无论掀开哪一层帘幔出现的都还是另一层帘好,根本毫无头绪。 “傻孩子,用脚呀。”殿下嘻嘻哈哈地笑了。 瞪着那座通话器,她真不敢相信在跟她讲话的是从小就收养她的那个好心人。 甯甯简直快疯了,“殿下,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真的走不出去,这里一团一团都黑黑的,好像会有吸血鬼……”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夸张了点,而且吸血鬼是欧洲的鬼,中国只有僵尸才对。“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别紧张嘛。”殿下终于肯正经了,“我去救你吧!告诉我你的位置。” “我不知道。”她吐了一口气,“我只知道这里是十七楼。” 对方稀奇了,“咦?你没事跑那么高去干什么?弄得予表态,“又如何?” 联邦调查局素来喜欢没事找事,盯上十方烈焰不奇怪,这也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 “这回连俄罗斯政府也插上一脚,说好提供一切资料协助美方擒拿我们,我们的‘遗产’全归美方接收。”方雅浦挪输道:“如何?很大方吧。” “俄罗斯政府要什么报酬?”卫天颐淡淡地问,眼神危险至极。 方雅浦露出一抹畅意的笑容,“我们的项上人头。” “有本事尽管来取。”他给了方雅浦寒到骨子里的声音。 方雅浦笑着摇头,“服了你,和钟潜的口气如出一辙。” 十方烈焰里,“黑子”卫天颐狂妄肆虐的不可思义,而“日焰”钟潜则火爆的不饶人。 他们都不是绅士,方雅浦得到了个答案。只有他是,这个答案他更满意了。 “你就为了这个而来?他扬高剑眉。 “喂,别用那种谴责的语气。”方雅浦露出浅浅笑,“为了来找你,我在路上可是弄丢了一样宝贝。”讲是这样讲,这人的语气倒没有十分惋惜,只不过他是生平第一次遇见一个小偷除了能偷走他的东西之外,还能据着他卖了几百块的无用药材,他还真想向那位小偷先生讨教、讨教。 卫天颐的眼神并没有刻意诚恳,“要我帮你找回来?”在澳门还没有他卫无颐找不出来的东西。 方雅浦扬起嘴角,别有深意地盯着他,“不劳费心了,你只要记得随时与我保持联络,别再躲进牢里去就行了。” “我没当小学生的习惯。”他拒绝。 方雅浦英俊的脸庞不屈不挠,“看在我千里迢迢从意大利来的份上。”当然,如果“雅浦酒店”不是叫“雅浦酒店”,那他可能就没那么好兴致。 半晌,卫天颐瞥他一眼,这算是答应了。 在距离台湾遥远的俄罗斯有一位天才科学家,他叫葛罗素。葛罗素同时也是一位无师自通的天文学家,他才华洋溢,精力无限,一生成就非凡,并在三十岁那年获得过诺贝尔奖,研究出无数前无古人的惊人发现,凌驾当代科学家之上。 葛罗素膝下无子,他的妻子是一名中国留俄学生,在他四十五岁那一年,与妻子相偕回到妻子的故土——台湾台北。 在滞留台湾的这段期间里,葛罗素因热爱中华文化而四处走访也因而在台湾山林目睹了一宗无情大火。 这场大火延烧了一天一夜,烧掉了许多住在高山里,恬淡却温暖的家庭,也烧掉了天人永隔的骨肉亲情,更同时间转变了十一个人的命运。 葛罗素收养在大火中没被吞噬掉的十一名孩童,他们分别是十个六岁到九岁的小男孩,一个五岁的小女孩。 十一名孩童在完成认养手续后,被带回了俄罗斯,新的语言、新的环境、新的朋友,他们在一个与台湾截然不同的世界里成长,直罗素的妻子同时也教这十个男孩中文,并要他们有温柔的心,诚实、正直,以及更宽大的包容和体谅。拥有世界观的葛罗素并没有要求他的义子女们改姓,他保留了他们原有的姓氏,并要他们永远记住他们是来自中国的血脉。 在葛罗素的优异教养之下,这十名男孩在他们成年后,各自离开俄罗斯去开创天下。 如今或欧美,或亚非,他们皆已成为全球各地独霸一方的大享,并因存活于火焰中,如今耀扬在全球,而被传颂他们故事的人冠上“十方烈焰”的美名,但也因此为他们招来了杀机,美国联邦调查局即是其一。 葛罗素现已退休,目前随义子之一辜永奇定居埃及,但他有一份极机密的资料分别放在义子们的身上。只要拥有这份资料,即可创造出控制全球的最强悍武器。 美国联邦调查局忌讳的除了那份对美国在世界地位有严重威胁性的资料之外,葛罗素这群义子在全球辉煌的成就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经济命脉操纵在东方人手里,这太危险了。 同时间,培育葛罗素博士的俄罗斯,目前也急欲对他的十名义子伸出爪牙,俄罗斯政府更想取得那份可控制全球的武器资料,暴露其渴盼成为全球第一强国的野心。 因而,距离那场无场的森林大火至今也有二十年了,孩童们都已成长,火的伤痛似乎已随着时间渐渐地不再那么伤痛,但新的危机却对这十一名幸存者急促地包围过来。 饮一口优特加,记忆在卫天项脑中走一遭,方雅浦已离去了,室内归于平静,这里是澳门“雅浦酒店”的十七楼,他专属的休息室。 八岁之前他享受过天伦之乐,但是父、母、弟、妹都再也不会回来,尽管如今他可以呼风唤雨又极倾一时,但他知道来不及,什么都换不回亲人失掉的生命,而这份缺憾永远存在他胸口中。 再饮一口他最喜欢的酒,浮现一抹轻笑,脚跟边那不明物体还在蠕动,显然窝在桌下那么久很不舒服。这是打从他一坐下来与方雅浦谈话之时,他就灵敏的感觉到了。酒店内没有人胆敢跟他开这种玩笑,而那些要狙击他的fbi干员也不会做这么可笑的事,那么桌下这位不清自来的仁兄是? 他骤然弯身,伸手进入桌底,触手所及是一片小小的背脊,他一愣,这显然是个营养不良的家伙。 抖出一抹笑意,拢指轻扣,卫天颐顾不费吹灰之力地抓出了那名窝藏者—— 第二章 她从不曾认为自己长得很纤瘦,但此刻的她却像只小鸡般的任人提起. 甯甯感觉到有点晕眩,生怕自己被重重的摔下去,这个方雅浦怎么跟殿下查出来的结果一点都不吻合?报告书上不是说他是个温文又谦和的古董商吗?但,老天,他可抓得她好痛! "咳咳---你放......放开我."干呛几声,被提在半空中的滋味并不好受,看起来她要找出殿下的传家古坠还要费一番工夫. "你是谁?"卫天颐盯着她,语气掺杂警告的意味. 是个女人,这个女人没穿酒店制服,误闯禁地的女客人吗? "咳......我不能告诉你."殿下教过,不要随意泄漏自己的身份,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啦. "哦?"微扬剑眉,"你可知道这是我的地方?"他已尽了告知的义务. 甯甯用力点了下头颅,"嗯,知道!"叫"雅浦酒店"不是他方雅浦的地方,还会是谁的地方? "既然知道,你还敢来?"他慵懒地道. "对不起,我不小心......不小心迷路了."太可耻了,殿下说过,身为路痴完全是智商关系,不必找借口为自己开罪." 可是,说到殿下,殿下这时候该不会还真的在吃角子老虎边玩边等她吧?压抑住不看好主人的感觉,她劝自己最好学殿下乐观点,反正殿下也曾说过,船到了,桥就直了,多担心也是无用. 他眯起眼,"迷路?" 这倒是个新鲜藉口,女人想亲近他,多半以酒壮胆,乔扮迷路是第一回. "嗯!"她又是一个重重的点头,"你可以带我下去吗?"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渴盼. 十八年来,她真没想这可想与殿下团圆呀. 卫天颐森锐的眼盯牢手中的小女人,剑眉渐渐张扬,他明白了,这是为他准备的女人,一个伺寝的女人. 在牢里待了一年,也一年没碰女人,此刻他当然需要一个女人,而他的得力助手尚龙也确实了解主人的需要,非常周到地为他准备了一个床伴.尚龙安排这女人躲匿在桌子底下乔装迷路,是为了引起他的兴致吧. 扬起一边嘴角,卫天颐玩味的露出笑意,这倒是个新鲜的服务方式,若她不是伺寝的女人,料想也没有胆量闯入他的宫殿.提起她,一下子给扔上了铺着厚地毯毛绒的大床. 乍然跌进一片柔软里,甯甯叫着阵舒服给弄松了神经,但是快意没过半秒,一具未着半缕的矫健身躯蓦然压上了她,她吓得张口结舌,惊呼出声. "你干么不穿衣服?"小女子问得非常大声. 伸手捂住她的嘴,卫天颐咳笑一声,"我热."婉转的松开了手,让她得以回话. "你你你,你不是有开冷气吗?"虽然长年生活在古堡里,但这家伙骗她不懂冷气呀,况且他这样压着她岂不是更热? "冷气不够强." "你原来住在冰岛?"那她可就有点同情她了,住在那么冰冷的地方,突然来到亚热带国家一定很不习惯,她就有个住在冰岛的朋友,所以可以很了解那种感受. "冰岛---"嘿,尚龙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女孩? "难道不是?"甯甯迟疑了. 卫天颐开始动手解她的衣扣,"如果你认为的话,我不反对." 现在他勃发的欲望只想找个女人发泄,至于住在那里,那不重要. "我不热呀!你干么脱我衣服?"她又把他解开的扣子给扣回去,还死命掐住衣领不放. 见鬼!这个方雅浦非但一点都不温文尔雅,他还是个变态!殿下警告过她,女孩子的身体是不可以随便给别人看的,除非是她未来的丈夫,现在想当然尔,方雅浦不会是她的丈夫,所以他也不可以看她的身体. 大掌覆上她掐住衣领的雪白小拳头,卫天颐贴近,与她面庞对面旁,笑谑在黑眸深处跳跃. 纤小轻盈,一张非常年轻的脸.打薄的及肩中长发,浓眉下是一双乌黑晶亮的大眼睛,小头微翘着,自然的红艳唇色柔软可喜,她脂粉未施,清新雅致. 依长相来看,她无疑是个典型的漂亮女孩,但是相反的,她却没有一般少女的娇羞怯意或妩媚柔驯. [删除n行] "好吧!"他慵懒的瞥她一眼,笑意深深,"明晚再让尚龙送你来伺候我." 女人的着迷让他成就感十足,狱中一年,他没忘记怎么驾御女人.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一个明天却整整隔了一个太平洋,他们才在异国异域第二度相逢. ************************************************************** 甯甯,十八岁,华裔英籍.她自小在苏格兰的爱丁堡长大,幽雅的环境却没有熏陶到她,这全要归咎她有个专司吃喝玩乐的主人. 她的主人拥有一座上百个房间的典雅古堡,无数仆从,并很自得其乐地自封为"殿下",十八年来,教她一大套似是而非得倜傥观念,但凡寻常知识或女孩子家该注意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一概没教. 殿下另有一孪生手足,自封为"男爵",为人狡狯精怪. 这会两人的父母发生小小风波,其母误解其父有意纳小,一怒之下将两人当初定情的传家古坠给卖了,忿而搬回娘家去. 男爵与殿下打赌,谁能找回古坠并劝得父母和好如初,谁便能得到爷爷留下的一部迷你古董跑车.于是,两人分头展开行动. 殿下辗转打听出古坠落入一位意大利的古董商手中,于是带着小仆甯甯,迅速的飞到意大利寻人去. 扑了个空,得知这位名叫方雅浦的古董商去了澳门,因此主仆两人马不停蹄地来到澳门,唯恐被男爵占了上风. 而"雅浦酒店"在澳门大名鼎鼎,殿下想也不想,十分快乐的带她进去,又十分快乐的自己停下脚步在投骰子台边玩起来,于是她就十分悲哀的与她的殿下走失了,然后再十分窃喜地闯进这扇门,而现在--- 浑身虚软的走出"k"门,甯甯才知道原来红黑二门是相通的,无论从那个门进去,结果都会上了那张床. 把她弄得那么疲累,他真是个恶魔!咕哝抱怨,忽而注意到表上的警示灯在闪,左右看看,这条走廊上没有其他人,甯甯急忙打开表盖. "甯甯!"殿下的声音兴奋极了,"快点!怎么还不下来?我再等你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方雅浦也!长得跟调查报告上的照片一样,他已经走了,我现在包了部车在酒店左边的圆柱旁等你,你快来,我们去追他!"声音活像在主演一级警匪枪战片般充满冒险的乐趣. "走了?"她一怔,这么快,她才刚刚走出门槛不到一分钟他就走了,他不是说要睡觉吗?真是骗人啊. "好,我马上下去!" 扳上表盖,顾不得四肢无力,她连忙冲向刚好就在旁边的电梯,这次她可不会迷路了,因为她知道这电梯的出口,就在酒店门口附近,应该轻而易举就可以找到殿下所说的地方,于是她以最快的速度按下电梯的按键,电梯也在须臾间就降到了一楼,电梯门一开,她就冲出喧闹无比的赌场大厅. 左边一辆大型货车等在那里,黑压压的顶篷,一个男人在那里指挥秩序,一大群女人鱼贯得上车. "快点上车,船就要开了."男人老练的赶鸭子上架. 甯甯猛然煞住脚步,瞪目结舌这般浩大排场,殿下也太夸张了吧!少说可坐三十人耶,更何况这些女人是干么用的?殿下请来壮声势的临时演员吗?她得到了个结论---看来殿下真的很想赢过男爵. "喂,你!就是你!"男人讲着广东话,不耐烦的拖起她的手,使劲一拖,把她拖上了车,嘴里还叨叨念着:"你们的动作不要那么慢,船就要开了,坐好!不要随便站起来!" 甯甯好不容易在漆黑的车厢中挤到了个空位,还是靠窗边呢,正喜孜孜之际,视线不小心瞄到窗外---老天!她要昏倒了,那坐在敞篷车里,频频向酒店里头张望,一副在等人模样的不是殿下却又是谁? "殿下!"她拚起命敲窗子. 大货车发动引擎了. "殿下!"这会引来一大堆嫌她太吵的不善眼光. 车身启动了,弯出了"雅浦酒店",两旁街道的霓虹灯将东方赌城衬托得更加耀眼. 夜神降临了,声色男女的游戏不甘寂寞的正要展开,一掷千金的阔气赌客也蜂拥而来,澳门这块东方赌场在夜的护盘下,尽显光华. 甯甯沮丧的跌回椅子中,这一去,那真是千山鸟飞绝了. ************************************************************ 卫天颐从床上翻身而起,他披上晨袍下床,从金色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火光乍现,烟已点上. 长腿微分站在帷幕玻璃前,他意态悠闲,但脸仍是冷峻,居高临下的俯视整个澳门的清晨街道景象. 一瞥眼,他顺手取下身上那一缕长长的发丝,昨夜伺寝的女人他还算满意,长相美丽,但丰盈了点,娇媚了点,多话了点,技巧也---熟练了点. 他在挑剔,确实,那样的评价已不是赞美,而是挑剔.他想到前天晚上那个叫他得到满足的十八岁女孩. 尚龙并没有再安排她来伺寝,他昨日轻描淡写地问过,得到的发现是,尚龙根本不知道有那个女孩.换言之,他上了个误闯宫殿的清纯女孩,还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她失了身. 不是因为她失身于他,便叫他难忘,她好奇不解的反应令他玩味.他是不愿让别的男人教导她何谓男欢女爱吧,他是她的第一个,最好也是最后一个. 如果她在,他或许会再要伴床几回,但,无她也无妨,还有许多优秀的女人可供挑选,在这方面,他从来就不特别执著. 清晨六十零五分,他的私人电话响起. 世界上知道这支电话的只有十一个人,分别是"十方烈焰"其余成员,以及他义父葛罗素,义妹康奏儿. 接起电话,"卫天颐." "我是钟潜."远在美国凤凰城的声音传来了,"别太高兴,我不过是打个电话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罢了." 口吻一样冲,卫天颐笑了."谢谢你的关心,我活得很好,澳门的天气晴朗,不若凤凰城般多沙."与钟潜闲谈起来. "干么,你想来吃沙吗?"钟潜一句话顶回去,虽然凤凰城的风光不怎么样,但他就喜欢赖在这个地方. "十分怀念."算算也一年没到钟潜那儿了. "那就滚来吧!"钟潜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你想念我?"卫天颐的笑谑毫不保留的传入对方耳里,"潜,你身为全球航空业的龙头,乘专机来看我岂不更快?"雅浦酒店"的顶楼可供你降落." "去你的!我说想见你了吗?"一个诅咒,钟潜没好气地说,"我想的是香港的老婆饼,你若要过来,就多带几盒." "你派人来接我?"---笑. "废话!" 钟潜根本就对这种对话耐不住性子,卫天颐怡然的享受逗他的趣味. "不过我会先往拉斯维家斯转转."他懒散的喷了口烟雾. 钟潜哈声,"早知道你放不下你的金山,银山,苦牢里蹲一年,该回去验收验收,以免给别人给噱了都不知道." 卫天颐赞同的点头,"彼此,彼此."接着又道:"你不也许久未到埃及看义父?" 钟潜跳脚,"见鬼!我们又不是在讨论这个!" 心虚了,卫天颐低笑. 钟潜仗着业别之便,要飞哪里就飞哪里,成天在天上打转,落地的时间少只有少,只几乎没自封为小飞侠. 笑谑谈完,该正经了,"潜,当心,听闻美国联办调查局对我们的人头很有兴趣." "你自己也一样啦!"钟潜口气粗鲁得很,"明天晚上十点的飞机,喂,你可以带尚龙,就是不要把你那位太漂亮的女秘书给带来,我对漂亮的女人过敏."说完,"嘟"地一声,钟潜乍然切断电话,一贯的迅速作风. 自从两年前钟潜来"雅浦酒店"游玩之时,曾呈赫不过向他问了句晚上要不要找个女人陪他,他就以为人家想对他投怀送抱. 接着,一个星期下来他都对曾呈赫摆着张臭脸,最后直到他回去美国了,她还是很无辜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什么让钟潜对她这么反感. 曾呈赫不知道的是,钟潜是感情上的洁癖者,不随便碰女人,他们九个甚至私下很缺德的讨论过钟潜究竟有没有过女人,严重怀疑他根本是个处男. 当然,那些纯属娱乐,若让钟潜知道他们这么消遣他,他可能会用客机一架架的来砸他们,届时他们便有个昂贵的死法了. 搁回话筒,卫天颐泛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期待不久的相会. 第三章 甯甯真没想到自己在“雅浦酒店”之前被赶上那辆大货车,转了船后,再下车之际会在美国的拉斯维加斯!世界最强的美国耶!对于这辈子一直待在爱丁堡没出过国的她,这算不算好运呢? 在过去这两个礼拜以来,为了追随殿下找古坠,她已从英国飞到意大利,再从意大利飞到澳门,现在又从澳门偷渡来美国……是的,偷渡,因为她身上根本就没有护照,为此她还被那个总管他们这群莺莺燕燕的壮男给海刮了一顿,骂她延误行程。 天知道她怎么晓得自己会有这趟行程,否则她才不会延误哩,更何况她也不想做个国际偷渡客呀,那很丢脸。 殿下说过,若做了坏事,照片就会被贴到连她死去的父母都看得见的地方,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地方、什么境界,不过可想而知,一定会贴得很辽阔就是。 算了,反正现在懊恼自己干么把护照和殿下的放在一起已经无济于事了,殿下说过,这叫米变成饭,她已经是个偷渡人喽,还有,就算她的护照在自己身上,难道她就该来这里吗?哎,言归正传。 飞机抵达内华达州之后,她们直接被载到了这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超级豪华大酒店来,此刻正被集中起来训话,就如同什么开学典礼的意思是一样的。一个非常之妖媚的东方女人站在台上尖声细调,她自称叫玲达,看得出来年纪不轻了,可是娇媚依旧。 “这里有许多亚洲来的豪客,我们酒店也是专做东方人生意,大陆人、台湾人、日本人、韩国人、马来人、香港人,反正只要是男人,我们都来者不拒,你们只须记住,狠狠地在这些肥羊身上捞一票,将你们欠酒店的一百万美金付清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了。”玲达媚态横生地一笑,“记住,自由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上,不想多受皮肉之苦,就要各凭手段。” 在玲达的精神训话结束之后,他们被领往另一个房间,一个怪模怪样、不男不女的人非常热情地张开手臂,轮流拥抱了他们每一个人。 “哈哩,我叫凯凯,是你们的造型设计师,希望我的专业造型能让你们财源广进,人见人爱。” 这个叫凯凯的怪造型师连国语也都怪怪的,活像在讲什么人家听不懂的印度话。 于是在凯凯的专业下甯甯戴上性感兮兮的长卷发,还是金色的,穿上一身露胸露背又开高叉的金兔女郎装,俗艳的呛人,她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十岁,并可媲美金毛狮王。 全部的人都被凯凯“专业”过之后,他们被人送到餐厅用餐。当香喷喷的烤牛排味传进甯甯鼻中时,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饥肠辘辘,饿得半死。 迅捷端了盘食物奔回座位,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好吃!”吃了一大块牛排,香香的蛤蜊汤,还有一份很大的苹果派冰淇淋,这真的比飞机上的餐点好吃太多了。 一旁的女郎沉敛地看她一眼,“你吃这么多?”语气颇为严厉。 怔了怔,“要……要付钱?”她问得胆战心惊。 “当然不是。”女郎翻白眼,“你这样吃,小腹鼓鼓的,待会怎么接客?客人看到你就倒胃口。” “什么意思?”她根本听不懂。 女郎不耐烦地瞪着甯甯,“难道你不是来还债的?”她怀疑内华达州的精神病院关了个华籍白痴,然后那个白痴偷跑了出来,现在就坐在她旁边,而她还蠢得去与那白痴对话。 “不是,我是来找东西的。”这回甯甯倒答得很快。 女郎稀奇地挑起半边细细的眉,“那你干么坐在这里?还穿成这副德行?” “我也很想知道呀!”她可真无辜。如果那日她不上错车就好了,现在还可以跟殿下双宿双飞多么快乐,哪会落得如此下场? 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复杂,每个人讲话都像富有玄机,又像在跟她打哑谜,让她难以揣测他们的意思也难以捉摸。 不过最后她还是弄清楚来龙去脉了。原来,跟她一同从“雅浦酒店”被送来拉斯维加斯的这些女郎们,个个都身负千万赌债,她们欠酒店钱,又还不出来,因此甘愿来卖身尝还赌债。 可是呢,她们又不想在有亲人的地方做这种事,怕被认出来,于是要求酒店方面将她们送出国。 “这里是卫先生最大的赌场酒店。”女郎熟稳地点起了烟,跷起美丽的双腿,姿态别具风情,“‘雅浦酒店’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罢了,对卫先生来说,是最微不足道的小地方。” 甯甯连忙了解地点点头,她知道卫先生,那时躲在桌下时偷听到的,就是跟方雅浦谈话的那个人嘛!看样子他很受尊重。这位女郎连被他卖了都那么甘心,真有魅力。 “那就是说,等你们赚到钱,把赌债还清后就可以回家喽”甯甯归纳出一个结论。 “那当然!”女郎喷出一口烟雾,有点责怪地看了甯甯一眼,“卫先生又不是人口贩子,来这里是我们自愿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还乐得在这里逍遥自在呢。” 观察了一天之后,甯甯发现所有的女郎都有着同样的想法,他们根本不想跑只想快点赚够钱还赌债,害她想找人一起逃跑都没办法,其实就算她要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才好,护照不在她身上,难不成又要做一次偷渡客? 至于那位开赌场害他们输钱,又让他们不得不来里出卖肉体的卫先生,则是一次都没有被他们诅咒过。 吃完后,媚女玲达又登场了。 “来,让我来看看你们的造型。”玲达体态婀娜地走过来逐一检查,浓妆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嗯,好极了,身材都很好……” 很快地伦到了甯甯,玲达帮她顺顺头发,往她身上喷了点香得要命的特级香水,对她东摸摸、西摸摸的。 “漂亮是漂亮,不过年纪太小了点,还不到二十;吧?”玲达风情万种地一笑,“叫什么名字呀?” “罗甯甯——”妈呀,这女的没事干么一直摸她? “妮妮呀!”玲达满意地点点头,对他吹了口气,“这名字不错,挺性感的,像只小野猫。” “猫?”她瞪着冷达看,真不知道这是污辱还是赞美。 “是呀!”玲达对她左看右看,双手环胸,笑得很诡异,“你还是那个吧!”一看就知道涉世未深,八成是被好赌的家人给骗来这里。 “哪个?”甯甯问得好奇。 玲达眨眨眼笑了,“处女呀。”眼光再度落在甯甯匀称的身段上,声音更柔了,“放心,你的第一次,我会帮你挑个温柔点的客人,日本人好不好?” 实在不懂玲达在说什么,可是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根本不懂,只好胡乱地点点头,“好!” 就这样,她从甯甯变成了妮妮,开始在这间中文翻译叫“黑子”的超级大饭店里,等着下海喽。 美国拉斯维加斯 满街闪闪灿灿的霓虹,七彩镭射在夜的星空下艳光四射,纸醉金迷已不足以形容它了,这里是著名的“罪恶之城”,全世界赌徒的天堂。 一架机尾有着火焰图案的波音七四七降在跑道上,这是一座私人机场,所有的飞机都必须有火焰图腾才准予降落。 此时机舱外有二十名黑衣黑镜的高大男子正在待候接机,他们神态兴奋,频频对着出口张望,因为他们那位一年未归的主人终于想到要回来了。 说起主人,听闻他在一年前因为帮了个女孩子而入狱,大伙儿都对这件事相当不解,并且感到内情极为扑朔迷离。 那名女子是主人在澳门的“雅浦酒店”的会计小姐,同时也是一位典狱长的女儿,据说有一日被醉了的赌客给调戏,并硬要她陪宿,主人给了赌客两拳,害对方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下不了床。对方没胆告人,倒是主人自己去自首了。 在主人的施加压力下,澳门政府勉强判给了他一年徒刑,他二话不说,立即郎当入狱,将偌大生意交给两位得力助手,直到前几天才出狱。 大家都在盛传主人是甘心为了美貌佳人入狱,但那位佳人的父亲——典狱长先生却对此事跳脚不已,急怕他们的主人染指他的女儿。 真是笑话了,他们主人要什么女人没有?不说别处,就说这里好了,整个赌城对他们主人仰慕的女人有几千个,他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典狱长的平凡女儿。 “石镇。”熟悉的嗓音传来了。 扯开一抹开怀的笑意,石镇领着手下大踏步走向主人,“卫先生,一路辛苦了。” 卫天颐笑意缓现,摆了摆手,要他们不必太严肃。 “听说小石镇出生了?”边走边闲话家常起来。 初为人父的石镇显得很开朗,少了平时的蛮狠之劲,“托卫先生的福,母子都很平安。” “我这个教父该送他什么呢?”他偏头思考。 石镇惊喜极了,“卫先生您——” 能有赌城之首做孩子的教父,这比什么礼物都来得珍贵,如此一来,已没有人胆敢碰他的孩子半根寒毛。 “就送个玩具超人如何?”卫无顾微笑着问。 “谢谢卫先生。”雀跃地领授主人的恩泽,当然不是为了区区的玩具超人,而是主人视他的儿子为已出,他太荣幸了。 “改天去你家里看看小石镇。” 石镇咧嘴一笑,“随时欢迎您来,我老婆现在学会了做广试点心,还满道地的,吃过的人都说好吃。” “哦,是吗?那我一定要去尝尝。” 石镇有点得意,“钟先生也尝过了,很合他的味……” 卫天颐挑高眉毛,“那小子什么时候来的?”“经常。” 他眉挑得更高了。 自从闲聊,愈走愈远,直至跨入黑色轿车,轿车在夜色霓虹下疾驰而去。 位于拉斯维加斯大道上有名的“黑子大饭店”,占地一百二十英亩,楼高五十二层,总共拥有六千六百间房,里头包含了赌场、酒吧。剧场、各式老号餐厅、购物街……其规格令人咋舌的程度,已凌驾于“米高梅大饭店”之上,被喻为是拉斯维加斯的新地标。 此刻甯甯就端着托盘穿梭在“黑子大饭店”的赌场大厅内,挑高双层的大厅吊着水晶圆顶灯,红褐色的厚地毯衬托卓绝的尊贵气息,庄家穿着黑背心、白衬衫,打着黑色领结,每一个看起来都非常专业。 把饮品送到贵客手中,得到一百美元的高额小费之后,她快乐地跳回休息室去坐一下。 两天了。 眼花镣乱的两天过去,已经有人开始接客。 唉,她不想被叫去接客,虽然她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接客”啦,但随便想也知道,既然可以赚那么多钱,自然不会是太轻松的工作喽。 千万不要是挑泥凿墙,她对那些东西一窃不通,当然,修马桶啦、水管啦,也一并不要找她,殿下全没教。 品尝美食她倒是可以胜任,殿下常常带回许多美食给她吃,因此她对美食有一定的鉴赏力。 再幻想吧,甯甯!哪有人会花大笔钞票叫别人吃东西的,如果殿下在这里,一定会说那句天下的午餐很白吃之类的话…… 摹然间。表面警示红灯微微闪动,她惊喜地跳了起来。 “殿下!”她立即打开表盖,按下通话键。 “小笨仆,你现在到底是在哪里?”神清气朗的声音传来。 一阵鼻酸,甯甯眼眶红了,“殿下,我在赌城。” “你怎么还在赌城?”殿下不解了,“我不是说在左边圆柱旁等你吗?等了两天两夜也不见你的人,害我还拜托澳门官方把整个澳门翻过来找你,奇怪,既然还在澳门,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继续抱怨。 “殿下……我……我在另一个赌城。”真是一言难尽呀。 “另一个?”问号打住,半晌过后,“拉斯维加斯!”声音骤然放大,她的主人跳脚了。 “嗯!”甯甯乖巧地一个点头。 殿下稀奇了,“你去那里干什么?” “接客。” 彼岸的殿下一口茶喷出来,“什么?!” “我在这里接客。”她又说了一遍。 “那那那你接了吗?”殿下险险瞪掉了眼珠子。 殿下那么紧张干么?“还没呀,我才来两天而已。”啊,可见接客确实是件苦力,要不然殿下也不会如此讶异。 “还好。”殿下抚着胸口,放下心来,“喂,记住,如果有人要叫你接客,你要抵死不从,知道吗?” “殿下,您真是的,到现在才想教我人生的道理。”她扳着指头数落,“害我自从与您失散以来都过得好茫然,我都不知道别人在说什么,我觉得外面的人都觉得我好奇怪。”还有那个对她吻来吻去的地狱恶魔,他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好啦、好啦,算我的错,你别念了。”这人当真敷衍得很,只求把责任混过去了事。 “殿下!”这种主人太不像话了。 “别叫了,我都已经认错了,要不然你想怎么样嘛?”殿下赖皮起来了。 “好吧。”她确实也不能拿主子怎么样,遂很无奈地问:“那您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去,这里每天都好吵,我不习惯。” “嘿嘿,这个嘛——”殿下思考起来,好笑了一声,“甯甯,其实我得到一个情报,方雅浦已经到你那边的那个赌城去了。” “嗯。”显然还没察觉有人想陷害她。 开始引鱼儿上钩,“你知道方雅浦身上有那只古。坠,你也知道我们若输给了男爵会很丢脸,所以既然你人已经在那里,就顺便留下来好了,早点把事情办完就早点回来。” 一古脑儿的话丢进甯甯耳里时,她只抓到一个重点——殿下不来接她了。 “殿下,我不玩了,我要回去。”她怎么会有这种视个人利益为优先,置他人生死于度外的主子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语音深沉。 甯甯委屈地想上吊,她可以想像殿下那坏坏的邪意跃上眼瞳的流气模样,与男爵说起来也真是有七分像,不愧为狡猾一族的手足,“没良心,亏我们情同……” “清同什么都一样!”殿下严厉地打断了她,“没拿回古坠,不成功,便成仁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说我强迫你。” 这不是强迫是什么?“殿下——” “别说了,我要去赛马,你自己保重,就这样啦,祝你好运!”通话键倏地一声切掉了。 “等等!”她还有问题呢! 讲到那个方雅浦,她就想到他对她所做的事,那种感觉让她一想起来就按捺不住,也找不出个方法来解决,这是她过去从没有过的经验,像是期待又像惧怕。老天,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问殿下,她又能问谁呢?可是殿下这样狠心地弃她于不顾了。 罗马式的拱门,巨大的法式格子穿,闪闪发亮的黄铜细饰垂着窗帘,天花板是整排水晶灯饰,一旁有个黑檀色酒吧,约未百坪的房内,所有的灯罩都是黑色基调,一径的冷。 此刻共有八份礼物堆砌在房内一角,都尚未拆封,看不出内容物为何,但包装精美,足见细心之处。 卫天顾淡淡地扬起笑,情懒地走到吧台旁,一个镀金的小桶里装满了冰块,夹了几块冰置人杯中,自己调一杯伏特加,喝了。 这是他暗夜王国里的另一个王国,“黑子大饭店”里的天地。 据传俄罗斯科学家葛罗素博士有十个义子,他分别以十种不同的自然界现象做为义子们的代号,黑子,是 黑子,太阳活动的一个重要现象;因为冷,所以黑,往往出现在南北半球成对出现,彼此磁性相反,一边为磁北极,一边为磁南极。 黑子同时也是卫天颐,一脉来自台湾中部山林的血缘,因骤起的火焰而跨越海洋,成了十方烈焰的一员。 时间经过二十多年,幼童已然成长,现在的卫天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创立了属于他的赌城王国。在这里,他是王、是帝,也是唯我独尊的幕后首脑。 前方宽型的电脑荧幕闪着熠熠欲动的黄光,一个摇控按钮,启动电源之后,出现在荧幕里的是个留着一头冲冠怒发的俊帅男人。 “好兄弟,怎么不见你送的礼物?”卫天颐酝酿着浓浓兴味。 傲慢的钟潜扫了那堆礼物一眼,撇撇唇,“你不就是坐我送的礼物回来的吗?”还真会装傻。 “你的意思是——”他笑。 钟潜不耐烦地撂下一句:“那架飞机属于你啦。” 卫天颐露出兴致盎然地微笑,“看在价值不菲的飞机份上,我会早点过去看你。” 钟潜轻哼一声,“最好是如此。” 钟潜自己消失在荧幕里了,他向来不擅长用太多时间在交际上,即使亲如兄弟的十万烈焰也一样。 另一次的黄灯亮起是在卫天颐喝下第三杯伏特加之时。 “天颐,别来无恙?”辜永奇那张线条分明的阳刚脸庞出现了,“你倒好,躲到监狱里去了。” 代号“日珥”的辜永奇,他目前定居埃及的首都开罗,他们的义父葛罗素博士及义妹康奏儿与他同住。 “义父好吗?”卫天颐对着炎幕里的人举了举杯子,自己一饮而下杯中物,泛起微笑,“永,他老人家平安无事吧?” 率水奇耸眉,“你是指美国联邦查局要擒十方烈焰的事?”那件事经由雅浦的口,恐怕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还有更新鲜的事吗?”他笑,但微笑丝毫没有软化冷调。 “确实没事,只除了——”辜永奇瞳眸有笑的看着伙伴,“除了你赌王卫会移动尊脚来开罗看看你的亲人外。” 卫天颐轻扬眉,“这么说来,这是一通讨伐的电话了?” “这是一通人间处处有温情的电话。”笑声歇落,辜永奇的影像消失在荧幕中。 室内再恢复极静,一阵极为轻柔、极为温存的叩门声细细地传进他耳朵,不用问,他知道那是谁。 “进来。”命令门外的人儿。 桑卡嘉摇曳着女性的身段缓步走进,踏在厚实地毯上的她光着腿踝,一身令人为之喷血的半透明衣物尽显她的美丽胴体。 “天颐!”她走向酒吧,挑逗地缠了上去,“我好想你。”性感的红唇轻唤着她的情人。 手一挑,没有多说一句,卫天颐卸了性感的薄衫。 “这么迫不及待?”桑卡嘉极为满意他的反应,这证明她在他心中是有地位的。 “你不也是?”反问着她,卫无颐的脸显得十分淡然。 “难道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抱怨归抱怨,在她嘤咛声中,她仍顺从地与他上了那张铺着黑色丝绸的大床。 二十七岁的桑卡嘉是一名中美混血,得天独厚的东方美丽五官源自她当导演的父亲,傲人的身材及雪白的肌肤则遗传于她的美国母亲,她是“黑子大饭店”的主秀女主角,也是卫天颐的床伴。 缠绵床榻之上,桑卡嘉主动地吻着他的喉结,唇是他的禁忌,即使她再向往也碰不得的地方。 “天颐,听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去坐牢?”桑卡嘉娇滴滴的语音中尽是埋怨,不以为然有什么女人值得卫大颐如此做。 “嗯。”亲吻娇躯,卫天颐无暇顾及其他。 “你爱她?”见他不否认,挑起眉,桑卡嘉问得更恼火。 “嗯。”又是一声模糊不清地回答。 “天颐,你不是认真的吧?你一直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半含着担忧,她神情有丝委屈,但身体仍很诚实地回应了他的热情,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她的欲火。 撑起上半身,他的长腿跨开一个弧度,冷冷地瞟向床中央的妖娆女人,“你今天似乎多话了。” 桑卡嘉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选择安静,卫天颐不喜欢不懂事的女人,她知道他不可能结婚,但起码她得保住情人的位置。 呻吟了一下,桑卡嘉卖力地以激情弥补适才所犯的错。 第四章 地狱来的情人第四章 今夜的“黑子大饭店”似乎洋溢着一股特别兴奋的气息,人人都忙得很起劲,吃角子老虎铜板掉落的声音就像在预奏响乐一般,人心情跳跃不已。 甯甯喝了一口浓绿色的调酒,据吧台里的服务生告诉她,这杯酒叫“绿色蚱蜢”,是用白可可酒、绿薄荷酒、鲜乳调成的,酒里有浓浓的奶香,很适合女孩子喝,可是,可是那位服务生似乎忘了告诉她,即使加了浓牛奶,喝多了也是会醉的,虽然说名字听起来像昆虫,但这毕竟是酒啊。 “今天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很快乐的样子。”呆呆地望着舞曲震天价响的秀场中央,甯甯眼前金星乱舞,她现在有一点晕眩的感觉。 “你不知道吗?”懒洋洋地坐在一旁,名叫april的艳丽女郎照例喷了口烟“卫先生回来了。” “哦!”甯甯拉了长音,她对那位卫先生的名讳可是如雷灌耳,走到哪里都可以听见有人在谈论他。 april再睨她一眼,对这种不太惊喜的应答有点不满,“你知道卫先生是谁吗?” “我知道呀。”就是害得她现在必须蹲在这里的人嘛。 “知道那你还不会笑一笑?对卫先生有意见呀?”april拔高的嗓音有点指控的意味。 “笑?”甯甯一脸愣然,殿下把她抛弃在这里,她有家归不得,还要她笑什么? 唉,不过想想也没什么损失,既然april想看她笑,她就笑来看一看好了,虽然她也实在不知道自己在笑个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很配合地扯开嘴角肌肉,笑了。 “这还差不多。”点点头,april继续吞云吐雾。 “哟!妮妮,原来你在这里。”娇嗲的声音传到,玲达踩着摇曳生姿的步伐走过来,她浓妆艳抹,媚眼带笑,人一到就先摸了甯甯一把。 藉着几分酒意,甯甯左躲右躲,不让玲达对她毛手毛脚。 “小女孩,还是这么怕羞呀。”玲达暧昧地直看着她笑,“不怕、不怕,就快变成女人咬,到时候随我怎么模,你都不怕喽。” 托起甯甯的手,玲达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掌中搓着、揉着,向往地喃喃自语:“好细、好嫩的皮肤呀,年轻真好……哈,这次客人一定会很满意你,妮妮,放心好了,价格我已经谈妥了,那个日本人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你的第一次,这样高的价格,还真是首开先例呢,不过你值得……” 没多久,醉意八分,弄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她,被玲达安置到一间华丽的大套房,还给她换上一身恶心兮兮的半透明衣衫。 “你就在这里等客人来吧!”临关门前,玲达又不忘抛个媚眼,拍她一记,“记住,乖一点,客人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客人要你不要动,你就不要动,这样钞票马上就会到手啦!” 玲达走后,室内恢复了寂静,暗流灯光中,一股浓郁的香水飘浮在空气中,弄得她头更晕。 老天,她真的很倒霉,原本在爱丁堡那乡下地方过得好好的,陪殿下到处风流惆傥游山玩水,谁知才不到一个月,她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方来了,还浑身的怪异装扮,想她父母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吧,真是情义两难全呀,不想让她父母见她如此搞怪,却又不得不听从殿下那无赖的命令。 正自怨自艾,乍然感觉一具庞然身躯压上了她,甯甯猛地惊跳起来,瞬间滚落大床。 “什么人?”她脱口而出是惊慌失措的中文,妈呀,这该不会就是接客吧,殿下有令,接客抵死不从。 “小美人儿,别躲!”色色的中年日本鬼子对她扑进,好兴致地随她下床,在厚厚的地毯上,精掌垂涎地拖住她的脚,把甯甯整个人困住。 “哇!”甯甯鬼叫,一边拍打色鬼的手,这人的摸法让她很不舒服。 “我知道你是第一次,不要紧张,我会很温柔,听话……”壮男人一把抱起她,很快地丢上床去,跟着脱掉自己的衣服,眼睛露出欲望之色来。 被丢在床上的甯甯睁大眼睛,本能地吞了口口水,这种情形让她想起在“雅浦酒店”的那一幕,方雅浦抚摸着她的身体,不知道在对她做什么的时候,那种痛楚的感觉她想起来都会打颤,几乎让她全身瘫软。不要,她可不要再痛一次,会要人命的! “小美人儿,我来啦!”迫不及待搓着双手,浑身精光,只着一条四角内裤的色鬼跳上床了。 “救命呀!”甯甯大喊,身体自动自发从床的另一边滚下,跌跌撞撞朝门的方向冲过去。 嫖客不耐烦了,粗腿跳下床去拦截,“妈的,收了老子的钱,这样就想走?耍人啊?” 甯甯被提了回来,半透明的下摆被色字攻心的日本人给撕开了,露出白皙均称的大腿肌肤。 “你不要抓我!”这里的人怎么都喜欢像只八爪章鱼的黏着她不放,玲达这样,这人又这样。 “再反抗呀!”日本人笑咪咪地侵近她,箝住她手腕,“我最喜欢女人反抗了,这样才刺激,哈,有意思!” 甯甯皱着眉,很努力地想听懂,但还是实在不懂这家伙到底鸣啦鸣啦地在说些什么? “小美人儿,让我亲一下。” 就在色鬼的猪唇想覆上她的唇之际,甯甯突然五指“啪”地挡住他的脸,结结实实地赏了人家一个正面巴掌。 趁着日本色鬼傻眼之际,甯甯大喝一声以壮声势,接着使劲推开了他,得以翻身跃起后,旋即拔腿就跑.死命逃出这间诡谲浓香的房间。 太可怕了,她不想和那个猥琐的人做那种事,即使要做,还是和方雅浦做来的好……咦?她这是什么想法。? “小美人儿,别跑!” 猪八成追出来了,甯甯霎时又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专心逃命,不敢再乱想了。方雅浦太危险,果然不可以随便乱想的。 “小美人儿,站住!” 听到喊叫,甯甯在百忙之中还突然发神经回头。 “哇!” 立即就被日本色鬼那脸欲望横流再度吓到,她随便撞开一道金色门板,逃了进去。 激情的戏码在夜的领空上演,燎原且放肆。 那抹唇角若有似无的邪气令人胆寒,桑卡嘉痴迷地望着身上的男人,渴望从他眼中看到一点点怜惜之意,但没有,此时两人之间的亲密,就像过去她每一次与他上床一般,只是需要而已。 这是赌王卫归来的第一个夜晚,她很骄傲他要了她。现在与他寻欢的是她,而不是其余的任何女人,因此,后座这一役,她并不是毫无胜算。 “天颐……”激扬的纤纤玉手难耐地攀住卫天颐宽厚的背,吟喃的句子足以令任何男人销魂。 卫天颐微微挑高眉梢,一派懒洋洋,“放轻松,桑,你太紧张了。” 瞬间,桑卡嘉的美眸闪过一抹受伤,妖艳如她,何曾在一个男人身下紧张失措?而如此意乱情迷,是为他呵。 “天颐,难道你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安定下来?”桑卡嘉挑逗地吮吻他的胸膛,开始发挥她身为女人的天分,在这一方面她向来自认是个高手。 他是个道地的冷酷浪子,她早该对他死心,若不是一爱上了就太痴迷,她又何必屈就自己在赌场里作秀?万般牺牲,为的只是想常陪在他左右。但他毫不领情,一个冷血的男子,地狱般的男子。 卫天颐轻松地接应她如雨般的凶吻,火热的冲击使他们身体紧密结合着,但他如雕刻般英俊的脸宠却依旧淡漠。 他冷嗤一声,“你在过问我的感情吗?” 她该摇头的,但,她却点头了。然后,她柔情似水,屏息等待他的答案,这对她来说太重要,第一眼就迷恋上他,却从未曾真正得到过。 他修长的手,缓慢从她胸部的柔软移到自己的心脏部位,“它适应流浪的感觉,一直,懂吗?” 又一次的自取其辱。桑卡嘉掩藏不住浓浓的埋怨之意,她紧咬着下唇,二十七岁了,她的青春无多。 卫天颐视而不见女伴的复杂神情,他具毁灭性的唇拂过她美丽下巴,再度流利地纵横于她成熟胴体上,他性感的吸引力足以焚化任何一个禁欲主义者。 对于女人,他是挑剔的尤其不碰西方女人。桑卡嘉已是极品了,但仍没有为他带来骚动,无论她的动作有多么诱人,她所提供的,仍只是条通道罢了。 募然,卫天颐的唇角缓缓漾开个浅浅笑意,那个小女生,在他身下初体人事的小女生……忆及此,他像是有点感觉了。 “给我——无颐——”似火焚身,桑卡嘉沙哑地要求着,卫天颐突如其来的热情教她感到惊喜。 两具肢体交缠在爱欲需求中,血液在身躯里狂野地流动,这一刻已不是任何人可以打扰得起的了,但—— 砰! 甩门的巨响打扰了缠绵床榻中的两个人,桑卡嘉不满地拧起眉宇,好不容易才制造出的火热场面,这下又要重新再来了。 幽柔灯光中,一张苍皇失措的少女脸庞映入卫天颐眼帘。 几秒内,像在思索什么,他半眯起眼睛,继而饱含兴味地停止了激烈的动作,离开桑卡嘉的娇躯。 “天颐!”紧蹩着眉,桑卡嘉不敢相信卫天颐居然就这样冷落了她。 转动颈间筋骨,弄得格格作响,卫天颐点了根烟,悠闲地坐在床畔抽了起来,丝毫没有因这位闯入者而动怒的意思。 “你是从哪里来的?”他问得不痛不痒。 适才色情无比的画面让甯甯红了脸颊,想到她在 “雅浦酒店”的那一次,也是如此这般与方雅浦律动,那种感觉…… “我——我——对不起!”又要张口结舌又要傻眼,和她讲话的这个男人还光着身体呢,妈呀,她眼睛要看哪里才对? 糟糕,看来这是别人在接客,她打扰了人家赚钱,无怪乎那女的脸色那么难看。 “对不起没有用。”卫天颐对她勾动指头,“过来。” “我……吗?”指着自己鼻子,甯甯不确定地问,远远看去,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结实,打断了人家的好事,不会是想扁她报仇吧? “对,你——”卫无顾唇角微扯,烟雾绕绕,“罗甯甯。” 惊奇地睁大瞳眸,不会吧?这里居然有人认得她?喜悦在下一秒随即乐观地染上她双颊,哈,莫非是殿下派人来要接她回去的人?她真是错怪殿下了,现在的她快乐地想原地翻两个筋斗。不假思索,甯甯喜孜孜地往床畔奔去。 卫天颐难得溺爱地微笑,看她一脸的乍惊还喜,小女生认出他来了,毕竟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不可能忘记。 “是谁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嗯?”他的笑是纵容的。 甯甯猛然煞住脚步,指着卫天颐,嘴巴一张一阖了半天,就是无法发出半个音节来。怎么会是他?!“雅浦酒店”的方雅浦! 哇,要不佩服都不行了,殿下的消息果然灵通,方雅浦真的到了拉斯维加斯,看来她只好乖乖地把古坠给找到,否则休想回家。 看着这一幕,顺道给那女孩一个冷冰的瞪视,桑卡嘉的脸色阻沉了起来。这小女孩是谁?一副未满十八岁的样子,又瘦又小又不出色,凭她这种姿色竟可以得到卫天颐那抹温柔的眼神? 一阵混乱的敲门声在门板外响起,听得出来很焦急,却又不敢太过造次。 卫天颐扬起眉,“谁?”今夜可真热闹。 怯怯的声音传了进来,“卫先生,我是玲达,客人看见有个女孩闯进您的房间,真是十分抱歉,我现在可以…——-” “进来。”冷调子打断了门外的嗫嚅解释。 彻底少了平时的妖娇媚态,玲达满脸诚惶诚恐地进来了,看到原本该在房里接客的甯甯站在主人面前,她脸色更加灰败。 “妮妮,你怎么……哎……”哀怨地看了甯甯一眼,玲达声音听起来相当绝望,这棵她原本很看好的摇钱树害惨她了。 “不能怪我!”甯甯反射性地猛摇手,“那个男人一直压我,我只好跑出来了。”其实最重要的是殿下说过,要她接客,抵死不从。 “你让她接客?”卫天颐眉梢扬了起来,他的女人在他的王国里接客? 玲达瞬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完了,主人该不会才一眼就看中这个黄毛小丫头吧?床上不是还有美艳动人的桑卡嘉吗?主人当桑卡嘉死人呀? “她是……是欠债,自动来卖身还债的……”玲达绞着双手,“我们没有强迫她……况且价钱也谈好了,她是……是第一次……又不会亏待她……”在凌厉的眼光下,玲达的声音愈来愈小,最后终于自动消音。 玲达颇为委屈,桑卡嘉生着闷气,甯甯则跟他们大眼瞪小眼,空气正尴尬的都快窒息了,突然之间—— “她不是第一次。”卫天颐开口了,语调平淡,内容却恍如平地春雷般震撼,直撼得前两位懂得“第一次”是何意思的女性凸了眼珠。 “您——您——您怎么知道?”玲达腿都软了,她紧揪着胸口衣服不放,问得胆战心惊。 眸光扫过玲达,卫天颐挑挑眉毛,“还用问吗?” 桑卡嘉美丽绝艳的脸容,至此完全暗沉愤恨了起来。 卫天颐居然承认和个小女孩上床,他不是不碰处女的吗?而他却要了那女孩的第一次! “不准再让她接客。”他直接给予命令了。 玲达吁出一口气来,“是!”还好主人没动怒,否则她拉斯维加斯大领班的位置便不保喽。 “让她转做服务生吧,直到她偿还赌债为止。”算是小小惩戒,她不该在床上满足了他之后消失踪影.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该。 “是!”玲达冷汗直流,只差没跳大腿舞谢主隆恩了。 服务生——哈,原来妮妮在主人心目中的分量也不过尔尔嘛,害她以为这次要断头咧。 “出去。”大手一揽,卫天颐将桑卡嘉丰润无比的娇躯重新纳入怀中,长腿一勾,寻找到正确位置,开始火热地挑逗起她来。 甯甯傻傻地看着这一幕,发现自己的心脏快跳出胸口了,卜通!卜通!整张脸蛋火红的透明。 “老天,别看了……”玲达小小声地说,动手拉扯着她,“你还看……快点跟我走,别打扰卫先生的雅兴……” 猛一个回头,甯甯稀奇了,“卫先生?”床上那个光溜溜的色男不是方雅浦吗? “对呀!”玲达边拉她走出门外边叨念着,“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卫先生是谁,没有女孩子这么胡涂的,第一次给了谁都不知道,卫先生都承认了,你要是不知道就太离谱了,妮妮,老实说,你一定不会不知道吧?不知道的简直就是愚昧无知的蠢蛋哟……” 嘿嘿两声,甯甯挤出了个怪怪的笑,皮笑肉不笑地笑。 “我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的是愚昧无知的蠢蛋。”讲得非常合情合理。 天晓得她就是那个愚昧无知的蠢蛋! 得到卫天颐的恩赐之后,甯甯直接滚出冷达那花枝招展的香艳团,加入了为数众多的服务生行列。 身份降格变成服务生之后,她那头卷来卷去的美丽假发被没收了,那身性感诱人的衣服也没了。 当然,服务生和摇钱树的待遇是天差地远,她现在只配端端茶水,住在几个人一间的工人房,好的东西轮不到她,没有空头时间,想都别想闲磕牙。 说真的,她还宁愿回去当“小姐”,即使是动不动就要被玲达给偷摸一把,还会偶尔被april给喷一口烟 但至少不必端着一大堆着起来随时都像会倒出来的饮料走来走去,那种感觉太恐怖了,她好几次都幻想自己会将托盘整个倒在客人身上,然后被揍得鼻青脸肿,哎,她可以想像,那一定很痛。 “借过、借过!” 一个瘦瘦的黑影子一古脑儿地冲过来,甯甯连忙肃然起敬,自动自发往墙壁靠去,让出大半条路来。 “shit!明明点的就是蟹腿,硬要拗成龙虾,哈,骗我听不懂中国话呀?吃腓力牛排是一餐,吃烤花生壳也是一餐,挑剔那么多干么?早晚还不是要上去报到,看看天堂里面给不给你点菜……” 人一走,甯甯吁口气,随即又很松懈地在原地蹲了下来,想到远方的殿下,霎时红了眼眶。 殿下啊殿下,您可知道您的甯甯现在就像是昨日黄花,逝去的东水,已经不是殿下一个人的小笨仆了,此刻您忠心耿耿的仆儿流落在异乡,任命运的拨弄,随波逐流,东飘西荡,居无定所。 “借过、借过!” 瘦影子又冲了过来,甯甯立即无暇感喟身世,连忙再度跳起来往旁边闪,把路让给需要路的人。 “shit!给你换龙虾你又要蟹腿,什么玩意儿?就算有两个老婆也只能一次上一个,骗我没玩过女人呀?改天要是上去天堂你不喜欢,有种你就再去问问上帝你可不可以去地狱,哈——” 紧贴着墙,甯甯睁大眼睛,稀奇地听着来人念个不休。哇,好会骂人,简直艺术,就算是男爵那种痞子听到也会甘拜下风吧。 太令人羡慕了,如果自己也像这个人那么会讲就好了,起码她就可以讲赢殿下,不必在这里找什么莫名其妙的古坠,说到这里就让她想到——老天,堡主、堡主夫人,那么大的人了,你们就不能自爱一点,吵架不要害到别人吗?没事把古坠卖了干么?害她来这里找。 “你新来的?”二度经过,瘦个子终于发现到甯甯的存在,但是他很轻慢地瞥了宁棕一眼,“叫什么名字?”句尾上扬、权威,问法很像什么大饭店的大主厨。 甯甯吞了口口水,“罗——罗甯甯。”这人想干么?自从离开爱丁堡之后,她遇到的都是怪人。 “罗甯甯?”瘦个子逼近她,眯起眼睛,端详了她半晌,轻轻哼了一声,“你看起来很饿。 甯甯又睁大眼睛,“对——对呀。”这人好厉害,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偷空吃了盘少少的炒面而已。 瘦个子伸出食指,指指盘中那两支烤得香喷喷又鲜美无比的大龙虾,“一人一只?” 甯甯眼睛睁得更大了,这人在说什么?客人点的食物耶,他还真大胆,不怕被领班给发现。在下一秒,她点头如捣蒜。 “你的!”瘦个子把一只肥美的龙虾递给她,并且又恣意又帅气十足地扔掉盘子。 就这样,初相识的两个人一起蹲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甯甯惊奇地发现这位瘦个子仁兄的吃相极狠,也极为敏捷,就像命也不要了,豁出去了般地与龙虾蛮干搅和,最后瘦个子用了比她快一半的时间将一只大龙虾给解决掉了。 吃完后,他开始意犹未尽的、有点不雅地舔手指头,“我叫古宝瑜,从澳门来的。你呢?你是从哪来的?” “咳!”甯甯霎时干呛了一下,这不能怪她,实在是澳门这两个字眼太敏感了,害她至此,她还能夫复何求呀?“我——我从英国来的。” “英国?”古宝瑜在她身上兜了一圈,挑了挑眉毛,“看你也没有比较高贵嘛。” “我——我是因为——”她想辩白,但一言难尽呀。 谁会相信没多久前她还是个每天穿得美美的小姑娘,只要跟着主人吃喝玩乐就行了。连替殿下倒杯水都不是她的工作,虽然名为仆人,但她过的恍如就是小姐的生活,殿下待她也一直情同……哎!想那么多干么?反正现在她除了找到古坠之外,殿下是绝对不会让她回去的,还是认命吧。 “喂,你不用解释那么多,我了解。”古宝瑜撇了撇唇,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不管你从什么地方来,早点把债还清就对了,这里的人虽然现实,但还不至于没有人情味,饭店是卫先生开的,同乡三分情嘛,卫先生不会为难人,他的要求很简单,连利息也不要,还完当初欠的债就可以走人。” 甯甯眉头上扬,“你也是欠了卫先生的钱?” 哇,真是大开眼界,这里的每一个人该不会都欠了那位卫先生钱吧?如果是的话,那他可真有钱。 古宝瑜白了她一眼,“废话,你不是呀?” “我……哈哈,我……”甯甯干笑两声,“我当然是。” 心脏顿时感到无力起来,她知道自己再多解释什么也没有,况且也没有人会相信她来赌城的离奇经过,她还是干脆承认欠债了事。 知道大家都是同一艘船上的人,古宝瑜随即很世故也很精明锐利地看着她,眼底有一抹感兴趣的光芒,“你欠了多少?” “我欠了多少?”甯甯一怔,“……十……十万块美金吧。” 古宝瑜挑起了眉,“十万美金就十万美金,干么加个字?连自己欠了多少钱都没印象?你也太胡涂了。” 甯甯牵强地开始打哈哈,“不瞒你说,我就是这种迷糊的个性,所以本来要去接客的,才会被调来这里当服务生……” 古宝瑜忽然笑了,“好吧,看你这么不机灵的份上,以后我就多照顾你一点,我的朋友都叫我小宝,你也这样叫我吧,我今年二十三岁,你呢?” “十八。” “哇噻,这么小……” 就这样,甯甯认识了这个有点广东人滑头个性,欠了卫天颐五十万美金,来自澳门的难兄难弟。 第五章 地狱来的情人第五章 “小罗,开一瓶八九年份的红酒到五号套房。”三领班拔嗓扬声。 “哦,好!”甯甯警觉性地立即跳起来到酒窖找酒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自从她没了假发及性感衣着,不再是玲达手底下的小姐之后,连带着大伙对她的称呼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从“妮妮”变成了“小罗”,这也差太多了吧。 “小罗,你发什么呆呀?找到了酒就快送去!”三领班的尖锐声音冷不防地传来,像鬼魅似的。 甯甯又惊跳了起来,三领班真是阴魂不散哇,据传他年轻时是个冷面杀手,过去在广东一带有个绰号叫 “催命郎”,就是“催命人”的意思,简直杀人不眨眼、杀人如麻、杀无赦…… 但是,现在催命郎老了,老得杀不动别人,为了怕在家乡被别人杀,就飘泊到美国来,处处可为家,也处处不是家,到如今,也只有卫先生的地方肯收留这种年少时干过许多恶狠勾当的孤单老头了。 谣传这些人和卫先生都有过那么一点过节,至于卫先生为什么还愿意将他们留在身边,那就不得而知,因为谣传中的卫先生阴沉又内敛,是个不随便透露出情感来的人,非常神秘,就连卫先生是谁生的都没人知道,真的好神秘哟。 这些都是她蹲在厨房里头听人说的,厨房里有许多故事,而那些个年轻时心狠手辣的大厨、二厨、三厨。四厨们,如今一点儿也不骇人了,了不起只能说他们现在是脾气有点火爆的老头罢了。 但他们说的故事却常教外人听得津津有味又神往不已,甯甯就是其中之一。她最喜欢在众厨忆当年时拉把椅子靠过去,再睁大眼睛附和着“哇!啊!”之声,这些真实的故事比她从书本上看到的还精彩,而那位又神秘又难亲近的卫先生更是令人玩味。 “小罗!”四厨微温的大喝传来。 “是!” 甯甯咋咋舌,连忙跳出去,原本走得好好的,正沾沾自喜有进步之时,却一个踉跄,活生生将怀中昂贵的酒给摔到地上,她吓得魂飞魄散,心脏险险跳出胸口,完了,四厨现在一定眼睛冒着火在背后盯着她,而且快抓狂了。 不想没事,这么一想,窗帘爬起的步履更不稳,还非常惨烈地紧接着在摔掉了酒瓶之后,她自己也摔了一交。 她似乎有点狼狈。卫天颐半眯着眼睛,打量远处的娇小身影。 一脸的迷迷糊糊,行动急急忙忙,适才不小心把酒行从怀里滚到地毯上,幸而酒瓶未破,她自己却接着被酒瓶给绊倒,跌得有点不雅、有点滑稽,那表情就像当时在“雅浦酒店”里被他一把从桌下提起来一般好笑。呵,小女生。 “卫先生,烟。” 尚龙恭敬地为主人点着了烟,这是“黑子大饭店”的晚间秀,这里是最好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舞台上的表演。 今晚的表演秀,女主角仍是桑卡嘉。这几夜桑卡嘉都没有主动来找他,这是她在赌气的表征,敏感聪明如她,自然知道他在一个微不足道的东方小女孩面前冷落她了。 那夜确实是个冷落。他并没有给桑卡嘉太多热情,云雨之后,他照例要她离开,相反的,在那之后的几天,每一想到甯甯进他房中来时衣衫不整的狼狈样,他竟会泛起微笑,这太不可思议。 “我这是高兴的表情哇!”才怪,她巴不得生活里永远都没有男爵这个人,男爵和殿下虽是孪生兄弟,但个性却天差地远,一个乐观放荡,一个就狡狯精怪,真不知道堡主夫人的肚皮是什么做的,生出这两个极端来。 “骗谁?”男爵又是一记落下,冷淡地、睥睨地扫她一眼,“如果你那是高兴的表情,我现在的表情就是想多疼疼你、多爱爱你呀,亲爱的甯甯。” 看到男爵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甯甯只有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合饶笑容来。 反正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男爵的手下败将,从来没有一次能在言语上占上风,被男爵逼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是第一次了,她一点都不会介意,倒是殿下若知道她如此没用,肯定又会摇着头说她是不雕的朽木了。 “甯甯,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还没找到古坠,对吧?”男爵打量她的笑容有丝不怀好意。 “我很努力在找了,真的,很努力……”甯甯嘴巴一张一阖,拚命地想对小主人好好解释,以免传过大主人耳里时,扣她一顶“不够认真”的帽子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别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男爵做了个制止手势,微微一笑,“相反的,我觉得你做得很好。” 甯甯惊喜地睁亮双眼,“真的?”她从来没有那么直接地从男爵口中获得赞美过。 “当然是真的。”男爵揉揉她发项,一派的从容, “亲爱的甯甯,你继续留在这里端盘子吧,爷爷留下的古董迷你跑车我赢定了,再见了,帮我跟殿下问好,宝贝!”一身黑色劲装的男爵转身淹没在一大堆游客中映,瞬间不见人影。 “男爵!”被奚落了一顿,甯甯连片衣袖都没抓到,真是无语问苍天。 来到赌场的第二十一天,晨光才稍稍探人帝内,甯甯随即被总领班的大嗓门给叫了起来。 “还睡?你猪只转世投抬的呀?”总领班没好气地戳他一指。 赖床不成,甯甯只好起床,在胡乱梳洗一番之后,迅速地套上男服务生的服装。 不过这也是她一直搞不懂的一点,她明明就是个女的,为什么要她穿男人的衣服,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总不能因为她混在一堆男人之中工作,就干脆把她给当男的了吧?以前她也一直跟马儿为伍,人家殿下就从来没把她当马看过。 “小罗!”二领班的头伸了进来,“你去整理二十三楼的客房,记得,动作要迅速、敏捷,打扫完了快点下来。” “是!”甯甯急忙推着一大车干净床单往电梯口飞奔而去,清晨的赌城饭店,起床的人不多,“等等!”她冲进电梯。 电梯里的好心人帮她按住了“开”键。 “哇!谢谢!”犹自气喘着,看到电梯中的人之后,甯甯总算露出这个早上第一个笑容,不过笑得有点欲振乏力。 “干什么?一大早就脸色苍白?”古宝瑜瞄瞄她,外带撇撇唇,“去打扫?” “嗯!”甯甯用力点了下头,“你也是?” 两个人问的简直都是废话,不打扫,难道去打牌呀? “去几楼?”古宝瑜哼了哼问,叫这小丫头换好那一大堆床单,不死也去掉半条命。 “二十三。”甯甯笑咪咪地答,古宝瑜算是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经常在她饿的时候喂她一把,行侠仗义,颇有侠士风范。 古宝瑜帮她按了第二十三楼,他自己则按了“黑子大饭店”的最高层,也是顶楼的五十二楼。 电梯“咚”的一声在二十三楼开了。 “谢谢,回头见!”甯甯愉快地道别,愉快地推着手推车准备走出电梯,却被古宝瑜给一把揪了回来。 “小宝!”她抚着胸口,真会被他给吓死,这家伙没事这样提她衣领干么? 古宝瑜没头没脑地把手中的水桶、抹布塞到她手里,自己则很专制地推了甯甯的手推车就走。 “喂,”他背对着甯甯开口了,“你去整理五十二楼的书房,整理好了就快点下去吃饭。”“咚”,电梯门在古宝瑜的句尾阖上了,机体继续往上爬升。 一阵暖流热烘烘地通过甯甯心底,紧拥着抹布,她感动地想,古宝瑜真是她的好哥儿们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若是有朝一日她罗甯甯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他的,哎,赌城虽然黑暗又靡烂,但谁说没有好人呢?带着满满的感动,甯甯找到位于顶楼的大书房。 据说,这里是“黑子大饭店”的禁地,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踏进,否则……其实否则会怎么样,这她也不是很知道,当然,打扫的人可以踏进啦,”否则这么大的书房就会乱得很难看。以上纯粹是她个人的感想和心得而已。 这间圆弧型的书房风格天成,宽敞的不可思议,银色与天空色交错的墙壁颜色,厚厚的银墨绝窗帘隔绝了窗外的霓虹车水,一幅大气、星象演变图嵌在天花板,即使白天,依然形成暗夜静温的感觉。 惊叹一声,甯甯迷惑了,这不叫书房,简直应该叫天文台才对。 带着旺盛的好奇心,她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处都看看,发现书房里有间盥洗室后,她开眼笑,飞快进去提了桶水出来。 哈,殿下说的,这就叫作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她今天会很顺利……可是,才这么想呢,她右眼皮就活生生地跳一下,哦,又跳了!这几天眼皮老是在跳。 自从男爵出现之后,她的眼皮就经常跳个不停,那讯息好像在告诉她,她快大祸临头了。昨天她甚至还梦到殿下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小笨仆,古坠已经被男爵给找到了,你不用回来了,直接在赌城把自己给嫁了吧! 老天,男爵真是给她好大的压力呀,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认了吧,与其在这里想破头,不如快点打扫、打扫,然后去找线索,这层楼既然那么重要,说不定方雅浦会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他的长相,但殿下说过,瞎猫总会碰上耗子,她会遇到方雅浦的! 女人的气息。转动门把之际,卫天颐嗅到不同于以往的气氛,那是一股幽香,少女的幽香,与书房原有的沉香完全不同。 大掌一转,修长的腿进人房内。辛勤擦拭桌面的忙碌小手触动了他面部冷然,在一秒钟之后,认出了那颗小头颅,唇缘漾出狂浪微笑。看看她姿势,喷,半跪在椅子上。 “罗甯甯。”他直勾勾地走到她面前,隔着一张桌子,与她对峙着。 她差点滑下椅子。“你——你——”指着他,她的明眸陡地放大,早该想到这里的禁地会是卫先生的地方,而他就是卫先生,卫先生就是他……见鬼!这是什么文法? 她要说的是,哎哎,卫先生就是卫天颐,而卫无颐就是——就是——她面颊已经一片羞红。 像捉弄似的,他的手掌越过桌面,穿过她的发,搓操在她颈肩处,一阵酥麻战栗传遍甯甯全身。 “在‘雅浦酒店’,你光着身子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卫天颐的眼又眯成一道缝,“后来为什么离开?不喜欢我?” 这个问句问的他自己都深觉好笑。喜不喜欢,这通常是别的女人问他的问题。 “我我我——”甯甯只觉得快没呼吸了,如果他再继续把手放在那么敏感的地方的话。 绕过了桌子,卫天颐有着淡淡烟草味的身体来到她旁边。 甯甯紧张地想往后躲,一时忘了自己半跪在旋转牛皮椅上,慌乱中,将搁在桌上的水桶给打翻了,泼湿了她大半件衣衫。 “对不起、对不起!” 完了,卫先生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这些文件也肯定很重要,怎么办?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她给处斩?他在这里的权利那么大,听说连州长都要卖他面子,很有可能,非常有可能斩了她……哇!殿下,甯甯不要客死异乡呀! “你衣服湿了。”他手指转而去解她衫钮扣。 甯甯张口结舌,“你的文件——”这人也太本末倒置了吧,自己的东西不管,却来理她的衣服湿不湿。 “那不重要。”卫天颐的手指继续在她胸前移动。 甯甯脑袋昏昏没沉的,没多久酥胸泛起微凉,原来他已解掉她所有衣钮,衬衫拉出长裤,连她的背心也给脱了。 毋需多余言语,卫天颐将她给抱上桌面,此刻要她的欲望,强烈的让他以为世上真有爱情这回事的存在。 “你怎么了?”实在不明突如其来的暗涌。 “要你。”卫天颐轻描淡写,眼眸则闪耀着趣意。 “要我……”甯甯登时傻眼了,这是什么文法?她是个人,又不是物品,他要怎么“要”法? 他低笑,浅舐她白皙颈项,将她衣衫褪至肩部以下,灼热地吮吻随即散落肩处,温热地挑逗她。 “你——你在干什么?”肌肤的接触令她害怕,他的眼光如魔网,有丝调侃、有丝占有,那是她想迎接却不明所以的情愫。 卫天颐微微一笑,“挑逗你。” 甯甯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端详他的脸色,“你——你认识方雅浦?” 既然那日在“雅浦酒店”她弄错了人,那么,另一个在房中与卫天颐对话的男人显然就是方雅浦了。她可没被激情给冲昏了头哦,殿下交代的任务她不敢或忘,尤其是在狡狯的男爵出现了之后。 挑起眉,卫天颐有点不悦及不解,“为什么提到那家伙?” “这个……”甯甯支支吾吾笑了笑,“我有点事要找他。” “什么事?”他的眼神有点冷肃。 “跟你讲也没有用啦。”甯甯又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小事一件,不过没有他还真不行。” 快点找到古坠吧,找到就可以交差了,她实在不适合再待在这种五光十色的地方,会折寿的…… 冷笑一声,“哦?”在他的地方,有什么事是非要雅浦那家伙出面不可?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神。 她渴盼的样子惹得他动作僵凝住,嘲讽从嘴角抖出,“你又是如何识得方雅浦?” “我?”甯甯愣住。 其实她根本没看过方雅浦,当然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说“识得”是有点勉强。 “回答我。”他没打算让她混过。 甯甯头大了,“哎,这该怎么说,除非见到他,否则我也很难解释……” 他古怪地盯着她,盯得她愈说愈语无伦次,加上她的衣衫不整,坐姿不端,这—— 蓦地,尔雅的叩门声及时替甯甯解了围,卫天颐蹙眉,“谁?” “我。”门外的人答,颇有笑意。 闻言,卫天颐扯了扯嘴角,眯细黑眼瞳,他替桌上的甯甯扣好衣扣,将她抱下桌。 “进来吧。”卫天颐略微扬声,神态闲散。 一个极俊雅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双腿修长,神采奕奕,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高贵无比,却隐隐有着另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 “你似乎来早了。”话是对来人说的,他的余光却定格在甯甯的脸部表情上。 “早来总比迟到好,你说是吗?”见到室内有其余人在,方雅浦客气地颔首微笑,“早安,小姐。” 好高雅俊美的人呀!甯甯受宠若惊,“早……早……”眼前的两名男子同样出色,不分轩轾。 一抹啼笑皆非的意味渐渐在卫天颐眼瞳中形成,他盯着对方雅浦外形乍然惊艳的甯甯,“你没有话要说?”她要找的人就在她对面。 “哦,我——我——”人家在下逐客令喽,甯甯慌忙拎起水桶开溜,“我该出去了。”真丢脸呀,一个美男子就把她给迷晕了,更何况是在卫天颐面前? “再见。”方雅浦彬彬有礼地追加一句。 “再见!”甯甯慌忙中回了句,她不敢再多看卫天颐一眼,很快地跑出了偌大的书房。 “很可爱的女生。”方雅浦微笑,眼光还盯着甯甯离去的门板。 卫天颐扫了方雅浦一眼,“你不知道她是谁?” 而甯甯先前已清楚地传达了一个讯息——她在找方雅浦,并且非方雅浦不可。然当事人显然不知道。 “哦?我该知道她是谁吗?”方雅浦的兴趣来了,而且是高度兴趣,“你的新欢?桑卡嘉失宠了?” 他一直就觉得桑卡嘉不适合黑子,他太冷酷、漠然,她则太善妒、热情,这样的组合注定有人要伤心。 “今天的重点好像不是儿女私情。”卫天颐哼了哼。 他不否认刚才那个问题仍盘桓不去,有什么事是雅浦这小子办得到,而他办不到的? “这确实比儿女私情棘手多了。”方雅浦由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最近一个月内,十方烈焰分别受到的狙击清形。” 卫天颐翻了翻,撇唇,“看来永受到的关爱最多。” 在埃及的辜水奇在一个月内已经连续受到超过二十次的袭击,对方下手很重,似乎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可能是因为义父和奏儿都与他在一起的缘故。”方雅浦微微一笑,“那帮人一定以为第一份制造武器的资料藏在义父身边,所以这么急着对水下手。” “不成大业。”他那股冷傲狂妄更深了,眼中严苛骤生,“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不会试图自断生路。” 把玩着桌上纸镇,方雅浦闲适而自得地笑了, “喂,你和潜,一个冷硬,一个火爆,明明就都很关心义父的安危,却都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义父若被动了,你们——” “不会有那一天。” 口气硬得很。 闻言,方雅浦眼睛一亮,立即拿出行动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潜吗?是我,他说了,没错,一模一样,嗯,再联络,别忘了我的赌金。 方雅浦很快地结束通话,卫无顾则双眉棋扬,不置可否地盯着他,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没什么,只是和潜打了个赌。”方雅浦的尔雅微笑看起来很高贵,但也很欠揍,“你知道的,你那句‘不会有那么一天’——”地耸了耸肩。 卫天颐的眉扬得更高了,这两个家伙。 第六章 赌场,无论你赌的是百家乐。梭哈。二十一点、吃角子老虎、骰子、轮盘……最后赢得永远都不是你,而是赌场。 “卫先生,那个黑头发的东方人,每一把出手都不少于十万美金。”石镇接了个键,将画面定格,“这人不像普通赌客。” 这是“黑子大饭店”位于十楼的办公室,拥有世界级精密的监视仪器,可以清楚地看到每张赌台,平时由石镇负责统筹,他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年轻,但都很值得信赖。 “嗯,不像普通赌客,是个有钱赌客。”卫天顾闲散地抽口烟,对那名乐方人无舍兴趣。 “卫先生!”石镇没好气,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任谁也看得出那名东方人有所企图。 一旁的尚龙笑了,“石镇,喝口茶吧。”他好心地递了杯茶给石镇。 此次回来,蒋霖仍留在澳门坐镇,卫天颐只带了尚龙,至于他那位美丽又能干的女秘书曾呈赫,当然也因钟潜对她的感冒,而被排除在名单之外噗。 内线铃声响起,是外头石镇的助理,石镇随手按室内扩音器。 “卫先生,桑小姐想要见您。”助理的声音场在空气中。 卫天颐挑起眉毛,动了动颈子,“我在这里吗?” 尚龙与石镇同时忍住笑意,对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回答:“不,不在,您不在这里。” “我知道了,卫先生。”助理也非常识趣,他知道该怎么应付卫先生不想见的人。 “卫先生,方先生一早已离开赌场。”尚龙报告。 “知道他耐不住寂寞?”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吸饮一口伏特加,大型监视器仍在各个角落运扫着,摹地,卫天颐眼光微闪,那是—— 画面中,甯甯与一名同样穿着服务生制服的男孩非常亲呢,两人嘻嘻哈哈,那男孩还喂她吃了口炒面。他谴责地眯了眯眼,起身。 老天,古宝瑜刚才没事喂那么大一口炒面给她吃干么?差点没噎死她! “找点水喝……找点水喝……”甯甯手里端着托盘,念念有辞往茶水间走去。 这两天男爵都没有再出现,当然,自从上回和殿下通过话之后,之后她也无法与殿下取得联络,她的表中仪器似乎是损坏了,只能单方联络,除非殿下主动找她,否则她也只有坐以待毙。 男爵该不会已经找到古坠回英国去了吧?哇!这太可怕了,她的进度显然落后太多,连方雅浦长什么样都没搞清楚哩。 殿下,真的不是甯甯有意叛旨,而是这里的人真的太多了,就算想找,也不知道从何找起呀,更何况也什么资料都没有,起码也该给她一张照片瞧瞧吧,要不然纵使想逢不相识,尘满面、鬓如霜,这…… 莫地,一条有力的臂膀将她给拉进茶水间。 “谁?”惊呼一声,甯甯随即跌到一具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去。 “是我。” 热气袭上她的耳,小小的茶水间里,除了饮水机外,两个成年人的侵入已使它显得拥挤。 甯甯扬扬睫毛,一双闲散但又极不悦的利目跃入她的眼,“卫……卫先生!”他的力气好大,抓得她的肩膀好痛呀。 他轻哼一声,“不许这么叫我。”他相信她对那个喂她吃面的浑小子不会这么生疏客套。 “咦?”瞪圆眼睛,迷茫的神情顿时浮上,不叫他卫先生要叫他什么?大家不都是这么尊称他的吗? “罗甯甯,你工作很不专心。”他冷冷地、悍霸地把她拥在胸前,手掌毫不客气伸到腰际搂着,“刚才喂你吃面的人叫什么名字?”胆大包天的人” “古宝瑜,小宝呀。”甯甯答得心无城府。 “饭店的员工?”卫天颐问得不关痛痒。 “嗯!”肯定的一个点头,“他也是服务生,平时很照顾你,上回打扫您书房的轻松工作是他让给我的。” 他轻扫她一眼,“这么会擅作主张?”咦?这是什么意思?甯甯提了口气,本能地扬眉。不会吧?她好像“有点”连累了古宝瑜……不对,看眼前这个大男人不悦的神态,是很大一点才对。 “卫先生,他工作很认真,真的!他很认真,他只是好心喂我吃了一口面而已,因为我刚好有点饿……”惨了,听说这人很专制,会听她解释才怪。 “哦?”卫天颐盯着她那张拚命解释的睑,“这么紧张他?” 甯甯舌头打结了。她还真不懂他到底意欲为何,他似乎在生气,但没道理呀,她自认没有得罪他,难道是因为前两天她弄湿了他的书桌?他不会这么小气吧? “哇!你干什么?” 转瞬间,她发现他又像上回一样在猛脱她衬衫钮扣了,这人的习性好怪,就爱脱人衣服。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他唇际浮起揶揄的微笑, “我想,我们有必要再确定一次彼此肉体吻合的程度。” 他的手温柔地、不经意地滑过,开始抚摸她的颈项和喉间,并顺手将茶水间的帘幔拉了起来。 她神情愕然,没有特别娇媚,也无害臊,嫣红的脸蛋仰望着他,有点迷乱、有点着迷,然而这迷糊似的神情却让他淡不可闻地笑了。 “闭上眼睛。”他命令。 “我……我还要工作。”那股兴奋的感觉不知从何而来,然而她的声音都走调了,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免” 他给了她特权,同时间轻柔地分开她的唇,当舌侵入她失措的唇中时,虽是浅尝即止,但也打破了他不吻女人的惯例,一直,暗夜黑子是不吻女人的。 她的小手紧紧抓着卫大颐的肩膀,无法抵挡他如地狱来的热吻,男性的气息就旋在她耳畔鼻间,这感觉让她既震惊又陌生。 吻,无法满足来潮的欲望。他扯下帘幔将甯甯包裹住,扛起了她。 她大惊失色,“你把布帘拆了——”还拆得这样霸道,他怎么可以随便损坏饭店里的东西。 撇撇唇,不以为然地瞧她一眼,“那不重要。”什么时候了,小妮子居然在乎的是这个? “可是领班会发火……”她还在嘀咕。 扛着她猛然转身,卫天颐声音冷淡飘来,“再不换个地方,我也会发火。” 这是甯甯第二次走进这间房,冷调的房间,卫天颐的房间。 被卫天颐丢在大得吓死人的床上,甯甯好奇地打量四周。太大了!这房间大得盖座网球场都行,深色的布幕垂挂在两旁,闪闪发亮的黄铜细饰,一点杂物都有,很男性,也很阳刚。 他真是夜行性的动物,这么暗的地方都能习惯,如果是也,一天要跌个千百回都有可能哩。 “看什么?”他站在床沿,褪掉最后一件衣物,浑身赤裸的他,理肌傲人,连一丝多的赘肉都没有。 眼前的姣好男体吸引了甯甯的所有目光,惊叹于造物主神奇的同时,她又有点自责。 殿下说过,猛盯着人看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于是她不自在地润了润唇,把头偏开,改为打量环境,“你这里——这地方——很大——”说着说着,眼角余光还在偷瞄他,实在是太完美了。 她的语焉不详将他逗笑了。“你喜欢我的身体?”他上了床,将她压在身下,品味着她惊艳的目光,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恭维。 “喜欢!”她的眸光停留在他的胸膛,像迷恋一件艺术品似的,“它好美,我可以摸一下吗?” 他的黑眸深沉了,喉咙有点紧,抓下她好奇的双手,“别挑战我的意志力,小女生。” 她的好奇点起了他的欲望,他低沉的声音拂过她头顶上方,大手则熟练地摸巡着她的颔头,顺沿而下,罩住她的柔软之处。他们之间仅有的一次经验难以满足他对她的欲望。 她的衣衫随着他的动作而落,整个人被他拥得紧密,再次被偷香了。卫天颐覆上她的唇,轻啃她柔软唇瓣,柔情及权威转为炽烈的吻,第一次侵入女性的唇舌,感觉甜美的不可思议! “这……这是什么?”她不敢确定这股骚动从何而来,这跟他们上回的亲密完全不同,唇齿的交流,这使他们更贴近了一些。 他微微一笑,“吻。”在这方面,他们同样生涩。 她满脸的惊奇,“这就是接吻?” 殿下曾跟她描述她接吻的刺激和美好,但她就是无法心领神会,而看来殿下并没有骗她,接吻的感觉确实美妙极了。 啃咬着她的耳垂,他开始凌厉地对她进攻。湿润的唇滑过她柔软胸部,在她腹间游移,像一团炙人火球般,来势汹汹吻遍了她纤盈身躯。 两人体内的需要都已如火焚,卫天颐伸出双手捧住她脸蛋,不留一丝空隙,火辣辣地推进她。 一早,闹铃大作,刺眼的阳光无情地折射室内时,在那张小床铺上,甯甯几乎起不了身。 昨夜的感觉是如此纷乱,身体还酸疼着,那是因为他们缠绵了许久,就像冒险似的,一次又一次,卫天颐一直在测试他们欢愉的极限,那股情潮排山倒海,她很努力想抵抗,但却无力去抵挡。最后,当一切归于平静,他满足地放开了她。 甯甯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钟回来宿舍的,总之,在结束了之后,就像他们的第一次一样,他打发了她。哎,他还是一样小器,连一点点床都不肯借她睡,大半夜的那么冷,又是他把她弄得那么累,还让她自己走回来,这人可真自私呀。她冲进浴室开始用冷水洗头,洗掉那一头诡橘的男性气味。 “甯甯!”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古宝瑜紧张兮兮的声音传来。 “来了!”披着湿发,甯甯随意抓了件大毛衣套上,冷水清醒了肌肤,她将门给打开,“小宝,早呀!” 见到人,古宝瑜不由分说,一把就抓住甯甯肩膀,有点气急败坏,“你昨晚去哪里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看他头上都快着火了,甯甯也跟着紧张起来。 哎哎,她就知道会有事,昨天二领班交代给她的工作,她一样都没做完就被卫天颐给架走了,这样会没事才怪。 古宝瑜端详着她,半天才古里古怪地吐出一句: “大领班叫你现在去卫先生房里。” 甯甯吁了口气,“哦。”还好,只是去那大男人房里罢了,害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乱子呢。 古宝瑜的神情因她的表现更古怪了,“你这么‘哦’一声是什么意思?你早知道大领班会叫你去卫先生房里?” “大概吧。”说不定她昨天把什么掉在卫天颐房里了,所以他叫她去拿回来,不过这不重要,“喂,小宝,二领班没找你麻烦吧?” 听卫天顾昨天问她话的态度,活像古宝瑜喂她吃了口面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似的。 “没有。”古宝瑜闷闷地哼了一声,“他干么找我麻烦?”见鬼!这小姐子是少根筋还是装傻,她看不出来他喜欢她吗? “没事就好。”甯甯露出一个笑容,放心了。 她拿起梳子胡乱梳了梳头发,抖擞地绽开一记笑,“我要去见卫先生了,小宝,等会帮我留两个面包好吗?哇,一夜折腾,我现在真是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喽!” 搁下梳子,甯甯匆匆忙忙地出去了,就算再笨,她也知道卫无顾是个没有多大耐性的男人。 一夜折腾?“妈的!”低咒一声,古宝瑜更加郁闷难当了。 昨夜的温存留下一室馨香,她的气息仿佛还飘浮在空气中,肉体的快感已然离去,他怪异地有点想她。 自嘲地轻笑一声,他噪了口伏特加,早晨的酒特别醒胃,再佐以烟草,这是神仙之乐。就是这么把胃弄坏的。 叩门声响,门外的人显然不懂规矩,没等他唤,人已擅自闯入。 “卫先生,你找我?” 甯甯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见离自己还有好大一段距离的卫天颐正颓废地斜靠在柔软沙发里,整个人弥漫在烟雾中。 “你没敲门?”他的语气不是很满意。 “啊!对不起!”说着,人又闪了出去,准备敲门再入。 实在不是她故意,在古堡的时候,她名义上虽为殿下的小仆,但出入房舍也没径渭分明地循礼过。 “进来。”他不耐地叫回了她,“画蛇添足。” 甯甯扬扬眉,手扶在门板上,“什么?” 看来卫天顾与她的殿下是一国的,都爱说些她听不懂的四字箴言,让她无法了解也就算了,往往都雪上加霜,弄得她一头迷蒙雾水。 卫天颐挑高眉毛,“你不是东方人吗?”显然她的老师很不尽责任。 甯甯甜甜一笑,走近他,“但我从小在美国长大。” 他笑谑地睨着她,“英国?”呵,怀疑,她哪一点像淑女了? 叹了口气,她已停在他跟前,“我知道你不以为然,但我确实是在英国长大的。” 哎;关于旁人的质疑她早已见惯不怪,反正是殿下带坏她的,有殿下这种主人,就算她在皇室长大也没用,不雅依旧呀,可能这就是殿下讲过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吧。都怪殿下! “到我怀里。”卫天颐的食指叩了叩沙发,叫唤甯甯过来。 看了那亲密的位子一眼,吞了口口水,甯甯随即很顺从地坐了过去,即使他没将手臂环过来,她也形同被他抱住。 抚着她的发,“洗过头了?”她身上清新的洗发精香味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赌场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会在早上洗头。 “咳!嗯……”红霞悄然扑红了她的脸,她情愿他冷淡些也不要这么湿柔,让她太别扭了。 “为什么不吹干?”大手转而摸上她锁骨,轻捏,继而滑进香肩,搓揉着。 他的动作令她心跳加速,连咳了几声,“咳……咳……你叫我过来呀。”她哪敢延迟。 “你可以等吹干再过来。”他拉下她肩膀衣衫,吻了光滑肌肤一下,并且不安分地往内探去。 “那你又不跟领班讲清楚?”蠕动着唇,虽是抗议,却讲得有气无力,看来只要卫天颐动用美男计,她就只有投降的份。过去,从不知道男人的亲呢举动会这么吸引人。 他要笑不笑地瞅着她,顺手拿了条干毛巾,替她擦起发来,“我不知道你在洗头。” 这情境仿佛回到小时候,他年幼的妹妹,常在洗完头后搬一张板凳到他面前,扬起笑脸,要他替她擦发,那样受他疼爱的妹妹却在烈焰中丧生了。 “喂——”此时气氛是如此的美好,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我——我记得你认识方雅浦。” 又是雅浦?他扬高眉。“他对你很重要吗?”他哼一声。 一点都不知要察言观色的甯甯忙不迭地点头,“重要!当然重要!”若找不到方雅浦,她就等着被殿下给大卸八块吧。 “如何重要?说来听听。”卫天颐的大手在她发顶停住了,收了手,就这样把毛巾给搁在她头上盖着,神态一片嘲讽。 她模样有点滑稽。“这个——这个——”一片哑呀之声。 与其说方雅浦对她很重要,不如说是对殿下很重要才对。外表风流倜傥的殿下,虽然天性乐观的无可救药,却也是个十足爱面子的人,绝对受不了输给男爵这等鸟事,尤其男爵又是其手足,这更是万万不能输了。 他低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不出来?” “也不是——”这太难解释。 “不必再说了。”他制止了她,吸了口酒,懒洋洋地道:“从明天开始,你不必当服务生。” 甯甯登时傻眼。这么严格?对于他的问话,她才不过迟疑了两三秒就要裁掉她?太狠心了吧!更何况,她不留在这边也不行哇,殿下说方雅浦会在这里,她就要待在这里,如果离开,就怎么也无法和方雅浦碰到面了,不行,她得求求卫天颐,就算扫厕所也行,只要他让肯她留下来。 她急着想求情,蓦地,却听到他开口了,“罗甯甯,从明天开始,你就待在我身边,伺候我的需要。” 需要?她脑中充满了问号? “甯甯小姐,请。”一位有礼的、文雅的中年妇女面带着高贵微笑将小巧精致的提包递给甯甯,“我会准备香精浴等您回来。” “谢谢!”开心地接过提包,甯甯身着宝蓝色短洋装,匀称的双腿跨进司机已打开后车门的黑色豪华轿车。 “甯甯小姐,我们要起程了。”司机多礼地说完,戴上白手套,车身很快地平稳飞驰在大道上。 坐在宽大舒适的后座中,望着窗外倒退的赌城白天景物,甯甯不由得感到苍海桑田、世事多变呀。 几前天她还是个人人都可以使唤的服务生兼仆佣,可是现在,看看她,穿着一流、出入一流,身价陡然暴涨了好几倍。 从服务生变成卫天颐身边的红人,大家对她的称呼也从“小罗”变成了“甯甯小姐”,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她现在住在“黑子大饭店”的总统套房中,有自己的女侍、管家和司机,以及一大叠挥霍不完的钞票。 早上醒来,一切都打点好了,香味四溢的早餐,浓浓的奶茶香,晚上有按摩浴缸和女侍为她擦背,她只要负责品尝佳肴,看看电视和听听音乐就好了,这不啻是天堂。 车身更然停住,司机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甯甯小姐,到了。” “这是——” 他们置身于大道上一间华丽的建筑物前方,几个身穿考究西装的男人等候在门口,个个都是一副翘首引盼了许久的模样。 “您好!”齐齐弯腰,他们看起来谦卑极了。 甯甯被迎人内,又是两排着正式套装的女店员对她以颔首微笑相迎。 这是内达华州最高级的珠宝公司,室内辉煌华丽,入眼处是蓝色与金色的地毯烘托出尊贵感大大小小精心打造的玻璃柜里尽是各种价值不菲的珠宝首饰,当然,名家设计更是少不了。 “甯甯小姐,请坐,我是这里的经理,我姓韩。”一名两鬓灰白,但风度翩翩的中年英俊男子笑着朝她走来,“卫先生请您挑选几样首饰,需要我服务的地方,请你不要客气。” 甯甯咽了口口水,如此排场,就为了让她挑几样首饰? “甯甯小姐,全城的知名珠宝商都在这里了,请您慢慢挑选。 韩经理说完,端庄的女店员立即端来气缭绕的水果茶,坐在真品古董椅中,甯甯霎时觉得自己伟大起来,像女皇一样。 全城够资格进来的古董珠宝商共有十三名,黑发的、棕发的、金发的人种皆齐,捧着他们收藏的得意之作,—一展示。 眼花撩乱地看着那些顶级珠宝,三十分钟过去,甯甯仍不知从何选起。 “小姐,这对戒指来自中国,要看看吗?”一句尔雅的男子微笑地将一对戒指送到她面前。 那对戒指极富古趣,雕龙刻凤,手工精巧,摆在黄色丝绸软巾中,益见皇家气息。 甯甯有点意外,“呀,你——”也见过他,那日在卫天颐书房中。 方雅浦微微颔首,眼中满含兴味,再将戒指送近一点点,“甯甯小姐,喜欢这对戒指吗?” 原来他是卖珠宝的,想必那日是卫天颐要买珠宝,所以召他去。 “这对戒指是古董。”方雅浦在适才的问句后,继续说了下去:“当年范螽送给西施的定情之物,指环的大小很适合您的尺寸,试戴一下好吗?” 甯甯同意了,但同时间却也感觉怪怪的。虽名是推荐戒指,这个珠宝商像是对她本人比较感兴趣直盯着她看,那眸光不具威胁,却是兴味的。 “可以吗?”他微微一笑,鼓励性质地看着她。 甯甯索性胡乱点头,“就买这个吧。” 管他是谁送谁的定情物,反正她对珠宝没有概念,买什么都一样,这种事该叫男爵来鉴定鉴定才对,其“神愉”封号不是浪得虚名。 “太好了。”他露出一个笑容,“您会用到它的。” 看着指中的戒指,甯甯一脸不解,“我会用到它?” 方雅浦一个弯腰颔首,收拾起提包,轮廓俊帅的脸庞再度有礼微笑,“再见,甯甯小姐。” 甯甯张口想追问,但他已经从从容容地走了出去,而那对未付价款的戒指,则静静躺在她的手指中,散发温绿光芒。 第七章 夜晚八时正,门铃乍响。 “你们忘了带钥匙吗?”才正沐浴完毕,小女主人笑咪咪的,她以为去监督厨子做晚餐的管家和去卖花的女侍结伴回来了,因此白浴袍包裹着身体就蹦蹦跳跳地去开门。 “甯甯小姐,我是尚龙。” 见到门外的冷峻大男人,甯甯意外地睁大眼,可是显然的,来人比她更加惊讶,大概是因为她这身乱乱的衣着吧。 “哦,尚龙,我知道。”甯甯忙点头,她经常看到这个叫尚龙的男人在卫天颐身边出人,听说是卫天颐的心腹,从澳门来的。 “卫先生请您去看秀,今天是饭店周年庆,有特别表演。” 尚龙精锐的双眼盯着主人的新欢瞧望,有点不可思议她的年轻以及大咧咧的笑脸。 “好哇。”她干劲十足地做了个举臂动作,兴奋得很,“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换件衣服。”周年庆表演秀耶,那一定很精彩! 天真的笑靥令尚龙为之一愣,半晌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别太久,卫先生的习惯是——” “我知道,他不等人。”甯甯跳进房间,又探出头来,爽亮的嗓子热心地说:“尚龙先生,你先看看电视吧,我不会太久。”想也知道那种自成一格的王者哪有耐心等别人? 甯甯很快地从衣柜里挑了件复古的柑橘色小洋装,这一大堆衣服都是最近才由米兰高级时装店送来的,全都精致合身的令人无从挑剔。 三分钟的换装过后,她已严然是个淑女。尚龙将她引领至秀场,七彩闪耀的霓虹,震天价响的音乐,显然(此处有缺失) 放晚才刚要开始释放不眠的活力,赌场的秀,始终有着历久不衰的魔力。 卫天颐慵懒地半卧在铺着兽皮的柔软椅中,姿态闲散。他的座位浑然天成,就在中央,与购票入场的观众有所区隔,却又不致太遥远,可以耳听八面,也可以眼观四方。 她被尚龙带来了。眷养女人一直以宠物的方式,对她并不例外。 “卫先生,甯甯小姐来了。” 卫天顾点头,一个摆起的手势。尚龙谨守本分地到主人身后去了,保护主人是他的职责。 手一揽,卫天颐将那抹柑橘纳入怀中安置她于舒适的位子——自然是他的腿上。 “你很香呵。”嗅闻她的身体,她发上的清新的香味又令他有种重回儿时的幻觉,“刚洗完澡?” 过去他的所有女人,身上几乎都带着浓郁香水味,呛鼻又惊世骇欲的艳香。 “嗯。”闪避着他的靠近,也有点不自在在大庭广众之下的亲密,眼也不敢看他,呐呐地道:“你……你咧?洗好了没?”她会不会太神经质了及总觉得后面每个人都竖起耳朵在听他们聊些什么。 卫天颐咳一声,轻笑,“还没。”继而盯着她微微红起的脸蛋看,“这里结束之后,你要帮我洗吗?” “啊?”她极迅速、恐怖地看着他。 没听错吧?他在问她要不要帮他洗澡?这男人疯啦?她是女的,她怎么可以帮他洗澡?就算她再没常识,这点不必殿下教她也知道。 卫天颐开怀地笑了,为她的错愕神态。 这晚的赌城热秀非常精采,火辣够劲的舞娘一致博得如雷掌声,“黑子大饭店”的表演向来有一定的水准,早跃升赌城之冠,非但让观光客赌得痛快,也看得痛快。 甯甯自然是看得眼花撩乱,兴奋得不得了。她知道有时候这种赌城秀也会请些好莱坞的烟烟大明星来表演,而趋之若骛、愿意花大钱来看明星的散财童子更是多得很。 在英国时,她的殿下虽风流倜傥,但秉持着其四分之一的贵族血统,平时皆故作优雅状,强调与这些声色场所绝对的绝缘,因此身为小仆的她,也就没机会接近。 “你喜欢?”见她这么专心,卫天颐扬着耐人寻味的弦音,手臂收了收,将她更往怀中搂。 “还……还不错的表演。”老天!他手搁置的地方真会教她脸红到心脏快跳出胸口。 他挑挑眉,“喝点饮料?”虽是问句,但他不由分说地已将酒杯就她唇线。 没有余地的,她喝了一口,发现滋味还颇为美味,与酒保惯常给她喝的调酒大不相同,俏丽脸庞乍露惊喜。“这是什么酒?” 他笑了,也是酒鬼的料呵,“伏特加。 再倾杯至她唇,又喂她喝了一口。” 这样,从夜晚至夜半,秀场的嘈杂更甚,寻欢作乐的人愈来愈多,夜色胺俄中,只有赌城不受影响,充分发挥它愈夜愈美丽的调调。 躺在卫天颐怀中,半瓶酒下肚,胸口热烘烘的,甯甯已经醉了。 “我……我想睡……”其实她已经睡了,现在是梦话。 “好。”卫天颐微笑抱起小酒鬼,这副样子,看来会睡到明早。 见主人起身,尚龙立即迎过来,“卫先生,要我抱她吗?”在他的记忆中,主人从未抱过任何一位女子,更别说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不必了。”一抹笑浮上他的嘴角,他要独享她的馨香。 “殿下……”犹在梦中醒不过来。 蓦地,一阵凌乱的惊呼声沸起,偌大枪响随之而来,看来是有事发生了。 没几秒钟,原本玩兴正浓的人群已乱成一团,舞台上的清凉舞娘更是尖叫连连,连极富震撼力的声光效果也停了摆,整个超大秀场霎时陷入一片惊恐之中。 “卫先生,看来不是普通闹场的人。”尚龙已敏锐地拔出了枪,几个卫天颐的贴身保镖也立即护驾而来。 “嗯。”卫无颐线条刚硬的脸显得冷然,这代表他对来者没什么兴趣,倒是怀中人儿动了一动,引来他几分眼光,“活捉。” “是。”尚龙知道主人的习惯。 怀中人儿又动了动,喧杂声太吵,甯甯忽然醒了过来。 “咦——”醉意和现场的凌乱令她恍如梦中,比梦更像梦的场景,意会不到身在何处。 “你醉了。”看出她眼中的迷惘,卫天颐好心地告诉她。 晤,醉了,好像有点印象。甯甯眉峰聚拢着,有点晕,而且——“我” 他笑望着她,“什么事?” 骇人的枪声似乎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交谈。 她小小声地说,好似有点惭愧,“我想上厕所。”虽然不雅,但那也没办法了。 扬扬眉梢,再给予深表了解的一个点头,他的表情一本正经,“我知道,这很重要。”忍住笑意。 “就是!”获得他的支持了,“你放我下来好吗?我去找厕所。” “好。”卫天颐依言放下佳人。 听到他们的对话,尚龙稀奇地挑起了半边眉毛。 他知道主人向来极有幽默感,但曾几何时,主人的闲情逸致发挥到最高点了?与这小女孩说说笑笑,耐性十足。 “小心!”甯甯才一落地,一颗子弹电光火石般飞过来,也本能地推开卫天颐。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子弹并没有伤到或卫天颐其中的一个,那颗子弹被尚龙开枪搁截掉了,但她却也吓呆了,真枪实弹耶!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接近死亡。 “帮我挡枪?”恍若没事人,卫天颐重新将她楼回怀中护着,眼光有点锐利。“你太不聪明了,我不是个会因此而疼惜女人的人。”他是严峻的、冷血的,向来如此。 甯甯的酒被那一枪吓得醒了七、八分,他的挑衅更是让她慌了。 “哦,不,不是,我是为了——”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她实在编不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哎,好吧、她吧,就算是为了古坠吧。她在“黑子大饭店”认识的这些人里面,也只有卫天颐知道方雅浦的处去,为了向他打听此人,她才会想都没想就把他给推开,她都是为了殿下,她是爱主心切,不忍心教殿下失望。 但是,为什么他说的那句话,却让她有股说不出酸酸的感觉在心脏底处扩散? 美丽的爱丁堡、优雅的爱丁堡,在微有阳光的早餐桌上,殿下笑盈盈地看着她,她则精神奕奕地服待着殿下,晶亮的钢壶,雅致的器皿,美味的食物,主仆两人相谈甚欢,其乐融融,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翻转个身,懒洋洋地、甜甜带笑地睁开睡饱了的眼睛时,梦里融洽的画面还十分唯美地停留在甯甯脑海中,但那一只眼—— “哇!”她恍若雷劈。 “你起床了。”卫天颐的手掌移至她颊边,戏滤地轻抚发鬓,“你的梦境好像不错。” 窗帘睁大了眼,他、他、他居然在她床边等她起床? “我吓到你了?”他颇为愉快,拍一记她的小巧臀部,“二十分钟后下来,我在正门口等你。”说罢,他起身离去,留下愣愣的她。 没两分钟,像想起什么似的,甯甯赤脚冲了出去, “何管家,卫先生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激动地抓住正在整理客厅摆饰的管家。 何管家奇怪地年地她一眼,不知道她在激动个什么,“卫先生早上五点就来了,见小姐还在宿醉,吩咐不要吵您。” “五——五点?”眼睛差点脱窗。 他五点就来了,而现在是八点,也就是说,他看了她整整三个小时!完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流口水、打呼、说梦话,还是种种不雅的举动,大字型的睡法、虾米型的睡法……发呆近十分钟。 “甯甯小姐,卫先生好像请您二十分钟后去见他。”何管家很好心地提醒。 “哇!”又是一声惊呼,甯甯冲进浴室。 虽然最后她还是赶在二十分钟内下了楼,但从外型看起来,她只不过由睡衣换成了便服而已,实在称不上可以见人。 “你有点狼狈。”卫天颐在发动引擎的加长型大礼车后座等她,从报章中抬眼瞥了她,一派懒洋洋的调调。 “我们应该不会要去什么大餐厅吃早餐吧?”甯甯问得有点心虚。 但是,当到达目的地之后,她还真巴不得自己把衣柜里最豪华的礼服给穿出来。 约两层楼高的宽敞餐厅环河而筑,湖泊则包围住群山之中,形成幽静的特色,一入内,餐厅非常欧式,优雅、舒适及精致兼具,室内巨大而明亮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眺望窗外翠蓝蓝色的湖水,心旷神怡。 甯甯有点惊喜,“这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个私人小别墅哦,与赌城奢靡的格调截然不同,倒是有点像她的家乡。 “吃饭的地方。”说着,卫天颐牵她入座。 服务人员立即兢兢业业地迎上来,“卫先生,您今天也是照旧吗?” 卫天颐微点下头,燃一根烟。 “坐在这里,好像突然回到小时候的感觉。”也露出香甜的笑容。 小时候,她常和殿下在山林间嬉闹,那时殿下的爷爷还没去世,他们三人最喜欢到湖泊垂钓、泛舟,夏天就骑马,有时冬天还露营,是她记忆中非常重要的时光。 卫天颐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她也有那种感觉吗?重回儿时时光。 会买下这家餐厅的原因也是在此,这里的静谧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台湾中部的山林,是他不可磨灭的过去。 餐后,车身驶离内华达州边界,中文音乐在车厢内流泄,尚龙与司机在前座,卫天颐忽地将她护进宽阔胸膛,吻住她嫣唇。 他的吻,总是能教她天旋地转,现在也不例外。他挑逗地、凶猛地尝着她的唇,每次舌尖的侵入都是魔力,他吻得慵懒,吻得恣意,已足够燃烧起她。 像本能的,甯甯的手圈住了他的颈项,颤动中,她闭上了眼,轻轻地、柔柔地回吻起他来。 她的回应令他悸动无比,原以为吻罢即可驱散的激情,一下子蔓延开来。 前座与后座是相隔的,有物阻挡,而他也知道距离下一个目的地还有一段时间,那足够他要她。唇未分,将她抱上腿。 她惊喘,他眼中的欲望清楚地传达给了她,红霞倏然染上耳根。“可以吗?在这种地方?”可是车子耶? “无妨。”卫天颐给了她回答,手臂牢牢地抱住她,分开她的唇,再度诱惑地深吻了她。 扯开彼此束缚的衣物,他主导了一切,在她不确定的惊疑中,他已专制地让两人身体紧紧结合在一起,他身躯的热力温暖着她,燃起了他未承认过的强烈占有欲,恋着一名女子。 激情过后,他亲吻着她胸前每一寸属于他才可以挑逗的光滑肌肤,声音有丝低哑,“你是我的。” 甯甯还在喘息,刚才的火热和卫天颐无数的吻都教她透不过气来。 “我……我们以后会常在这里……”她困难地润了润唇,有点难启齿,“常在这里这样吗?” “不会了。”他笑着吻她耳廊,知道这太剧烈了,不适合小女孩,“我会给你一张舒适的床。”他诱哄道。 甯甯放心了,“我们现在去哪里?” “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答。 这一个月以来,甯甯几乎随卫天颐玩遍了拉斯维加斯每一处可玩的地方,他的排扬及阵仗往往教她咋舌。 卫天颐带她到一千一百四十九尺高的饭店去欣赏赌城耀眼的夜景、去最狂里的夜间俱乐部放纵、去费瑞蒙街看数百万灯泡的霓虹灯秀、去赌场大道的高尔夫球场教她打高尔夫球,当然,教她各种赌技是在所难免。 刚开始时,对于他在赌桌上的神乎其技,也惊叹无比。“你怎么会?”总是要问上这么一句。 他也总是懒洋洋地笑一笑,“我是赌王。” 久了,她知道他在赌城的地位,卫天颐不止是“黑子大饭店”的负责人,更是赌城里唯一能呼风唤雨的人,他的权利很大,至于有多大?连州长都来拜托过他,对他唯唯喏喏的。 他的背景神秘,来自台湾,却在俄罗斯长大,这是她仅知的,多的,没人知道,就连厨房里那些爱说故事的大厨们也不知道。 “想什么?”他强横的大手伸过来,控制了她的下颚,眼眸转瞬已移近距她叽尺处。 他们正坐在小飞机里游大峡谷,欣赏着气势磅礴的岩石气象,其鬼斧神工的杰作令任何一处自然景观都望尘莫及,雄伟的场面和奇突的景色教人由衷赞叹不已,这是生物演化二十亿年的最佳记录。 甯甯收回目光,灿烂一笑,“这里好高。”如果没有和殿下走散,她还真不知道世界上有这种气象万千的峡谷风光。 “怕吗?”改为执她的手,交缠着,眸光盯着她, “如果掉下去,我们就会同年同月同日死。” 在火焰中被救起后,他曾恨自己没与亲人共亡,独留世上的感觉是残酷的,如果没有遇到他的义父葛罗素博士,他的生命将枯竭到底,而更加沧桑。是义父给了他新的家庭和家人,虽从未说出,他的感激全放在心底。但,没人知晓的,淡然惯常的黑子也会渴望属于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结发妻,自己的骨血。 罗甯甯是第一个完全属于他的女人,她天性的乐观、自在、迷糊,常在不自觉间扫除他沉郁的心,她的不解世事和单纯构筑成他想占有她的欲望,不止于肉体,连灵魂也要一并占有,他会把她留在身边。一直。 在窗外千变万化的云彩追逐中,他封住她巧美唇瓣,熨烫地运用唇齿,将她吻得密密实实。 甯甯久违了快两个月的厨房,在她好玩地从卫天颐房中要来一罐茶叶之后,立即就不迭地想跑到厨房去找那些个喜欢中国茶的大厨、二厨、三厨们分享茶叶香。抱着那罐茶叶,她兴匆匆地往厨房走。 “小宝!”她惊喜地跳近,古宝瑜正靠在走廊上抽烟,头发有点乱,看来心情不是很好。 睥睨地瞧她一眼,“你来做什么?”相较于甯甯的热情,古宝瑜并不起劲。 “我来找大厨他们呀。”她心无城府地扬扬手中的茶叶,“你看,我带茶叶来了。” 冷哼一声,“以你现在的身份,真亏你还记得我们这些小人物。”他一直以为她单纯,不意她却甘愿做卫天颐的情妇。 “我当然记得你们。”甯甯笑了笑,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怪异和尖酸,“对了,告诉你哦,我昨天去撞球场,突然想到你说过你是撞球王子,改天我们可以一起去较量、较量……” “妈的!”蓦然,古宝瑜恼怒地丢掉烟蒂,瞬间将她拉进怀里,“你一定要这样刺激我吗?”用膝盖想也知道是卫天颐带她去的。于是,气忿、思念,他偏下头想强吻她。 “放开我!”她挣扎着想离开陌生怀抱。不!她不要和古宝瑜做这种事,太恐怖了! “为什么不要?”他扣住她手腕,不善地逼近她踉跄的身躯,“你不是和卫天颐上床了吗?还会怕区区一个吻?” 说完,古宝瑜丧失理智的唇再度侵犯了她,在强吻中,他竟无心地咬伤了她的唇。 血腥的味道沁出,迷惆与恐惧交加,太陌生了,她一直以为是她好朋友的小宝,居然会对她如此狰狞? 她的表情刺痛了他。“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古宝瑜神经质地咆哮低吼,骤然甩开她的手臂,颓然拔腿而去。 虚脱了似地回到房中,甯甯立即将房门反锁,她先胡乱把唇止了血,再喝一大杯冰茶压压惊。 太离谱了,小宝怎么会想吻她?这不是只有卫天颐才可以对她做的事吗?小宝他怎么也会懂这个?难道,只要是男人,都会?一大串的疑问在脑中徘徊不去,也得不到解答,而唯一确定的是,除了卫天颐,她真的不想和别人以唇碰唇,那感觉太不舒服了。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她脑中想的不是古宝瑜,而是卫天颐。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好会对卫天颐的触碰感到安心? 卫天颐吻她,在她身上做些奇怪的事,动不动就搂她入怀,这些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反抗,反而接受的自然又直接。 她对他似乎有点不同,这种感情有别她对堡主夫人的敬爱,也有别于她对殿下和男爵的服从。 有时,她觉得自己像卫天颐的仆人,有时又不全然是。他宠她、溺爱她,给她高尚的物质享受,但他也同时神秘又莫测高深,同时与她没什么未来。 她从来就不懂他在想些什么,或许该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已有了一份对卫天颐极为特殊的感情,却不知该如何理清归向。她很迷惑,不知道天天想看到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 天呀,殿下,帮帮甯甯吧!您这样消失如风也不是办法呀,可知您忠肝赤胆的小仆正在为一个男人烦恼着。 神奇的,一她腕上的表在此际闪起了红灯。 “不会吧!”甯甯惊喜地翻身坐起,上帝听到她的要求了,小女子连忙急匆匆打开表盖,“殿下!” “玩得很高兴吧?”殿下的声音亲切无比,带点鼓励的意味。 殿下的愉快,连带着令甯甯也愉快了起来,“嗯!很高兴,这里好靡烂哦……” “这样呀。”殿下依然不愠不火的口气,“甯甯,你找到方雅浦没有?” 惭愧霎时蒙上心头,你垂着头,“还……还没。” “还没呀。甯甯,你知不知道,男爵就在你身边耶?” 甯甯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您怎么知道?”殿下真是神通广大呀,连男爵已来了拉斯维加斯都瞒不过。 “这么说来,你也知道喽?”殿下语气不是太责怪啦,只是有一点点上扬而已。 甯甯再度羞愧地低下头,“我……我不小心遇到的。” “骗谁呀?”殿下嗓音一下子逆转,“男爵去堵你的对不对?”这才是正常的情绪嘛。 “对……对啦。”不承认也不行了,人家是孪生兄弟,脾性当然互相清楚得很。 “甯甯,你不是第一天认识男爵的,对吧?”殿下问得极度开通。 “嗯……认识好久了。”好恐怖,殿下这样的问法通常都是没好话。 其实说起了解,她自认为也是颇为了解殿下的。像现在,想也知道殿下快抓狂了,反正只要杠上男爵,任何事,输了就是奇耻大辱。 “甯甯,你也知道那个人,小器、卑鄙、下流、狡猾,无所不用其极,对吧p”拐弯抹角地欲取得共鸣。 “嗯……”人家手足都在自相残杀了,她能说什么? “都知道?”声音有点难听了,可以想像嘴脸, “那你还眼睁睁让男爵从你指缝中溜走?” “人要走,我也没办法哇!”更何况男爵也不是从她指缝中溜走的,人家是大摇大摆从她面前走掉的。 “我觉得——”有点斟酌斟酌的意味出现了,“甯甯,你好像不是十分想回来哦?” “哪有呀!”她真是含冤莫辩,当初是谁害她流落到这里来的? “好吧,我就暂时相信你一次。”殿下气定神困地扮演宽宏大量的白脸,“再给你三十天的时间,若你没将古坠找到,或者是让男爵捷足先登了的话,你的床铺我会把它送给邻镇的爱玛。” “爱——爱玛?”她傻眼了,“可是爱玛……爱玛它是一条狗呀。”一条狗睡在人的床垫上,这像话吗? “就因为它是狗,这才足以证明你的主人我届时鄙弃你的心有多坚决,懂吗?” 瞧,说得多么大义灭亲。 第八章 高大挺拔的身子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窗外皓月星空,严然一片灯火辉煌,室内则满溢柔和气息。 “又被狙击了?”执着听筒,卫天颐冷峻的面容上,此时眉宇微微地扬起,一派戏谁笑意,“永,看来你很受联邦调查局的青睐。” 在埃及受到枪伤的“日珥”辜永奇心情可没那么好。“最近这里暴动频传,死伤不少观光客,那些个美国佬不过是藉机趁火打劫罢了,伪装恐怖分子进入我的领地,要的,就是义父的资料。” “但你一向身手佳。”他对辜永奇的解释不置可否,“这次意外受伤,不会别有内情吧?” “什么内情都没有。”辜永奇也笑了,“如果想当福尔摩斯的话,欢迎你来作客,不过现在埃及已被列为高危险地群,要来,多带几发子弹再上路。” “你确定不要援助?”毕竟辜水奇身边还有他们的义父及义妹康奏儿,牵绊多了两重。 “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辜永奇微笑,“不与你说了,奏儿进来要我吃药,要是见我没好好休息,你也知道她的个性,会念个没完。” “她倒是很关心你。”卫天颐有一点莫测高深的笑意。 “奏儿是大家的妹妹,她关心每一个人。”辜永奇轻描淡写,一语带过。 “下次我若受伤,也接奏儿来照顾我。”卫天颐打趣地道。 辜永奇微笑,“她会义不容辞。” 结束通话之后,卫天颐踅回矮桌旁,甯甯正整个人蜷曲在沙发里看一本星座书,看得入迷。 他不客气地抽走她的书,坐落在她身边,“你怠慢我了。” “我的书……”眼巴巴地看着书被抢走,垂涎地希望他能书归原主,她正看到最有趣的地方。 “陪我聊天。”浅酌伏特加,卫天颐蛮横地下达旨意。再不济,他怎可输给一本书? “你不是在打电话吗?”她一脸的热切。 “打完了。”卫天颐简单地驳回她的渴盼。 甯甯委屈地嘀咕:“可是我还没看完……” 他饶富兴味地托起她的面孔,对上她意犹未尽的脸庞,忽地发现她唇上有异样,遂擒小鸡似地扣住她下额,端凝过去。 “怎么回事?自己咬的?”那小小痕迹分时是人齿造成。 “哎……是……是呀……”甯甯硬着头皮,“刷牙的时候太认真,一个不小心,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你还真是整齐清洁。”卫天颐挑高眉,表情十分疑窦。 “哎……哪里。”她挺谦虚的。他若发现她是被人强吻,还吻成这副德行,不晓得会如何宰割她? “痛吗?”她拇指移动着,缓缓摩挲那道小痕迹。 “当然……”说谎的人答得有点有气无力。 跟着,他的拇指撬开了她的唇,伸了进去,碰触到她的舌尖,逗弄似地停留着不肯出来。 “没伤到舌头吧?”他问得关切。 “大概没有。”回答的声音有点走调,唔……他这样教她怎么讲话呀? “大概?”他凝重地摇摇头,“这样不行,为了确保安全,还是由我来检验一下比较好。” 酒精的气息窜进她口内,绵密的吻随之而来,吮着、挑着,昂藏猛烈,这股两性相吸的灼热,她根本无所遁形。 她一任卫天颐的挑逗,直到他甘愿为止,反正他根本是在惩罚她,聪明如他当然看得出来她在说谎。 “还好,没伤到舌头。” 离开她唇瓣,锐利的眼睛仍盯着她,唇边浮起一个溢满警告的笑,顺手解开她丝绸睡袍的衣带,扯掉薄衫,抱起一丝不挂的她往里走。 她娇羞的手平贴在他的胸膛,心跳紊乱不已,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像这样抱着她走,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要……要睡了吗?”甯甯问得结巴,今夜好像睡得有点早,才十一点而已。 唉,待会她伺候完了他的“需要”之后,又得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里去,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床那么大,却总是很小器地不分给别人睡呢?不管多晚,老是要她再走回去。 “嗯。”他几乎是严峻的,“记住,除了我,你的唇,不准沾上别的气味。” 是夜,凝视着臂弯里睡得正熟的人儿,眸光掩上深思,留女人过夜,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回。 当几个小时之前惩罚过她的唇上被人留下的痕迹,再狂妄地占有了她的身体之后,她睡眼惺松却很识趣地要回她自己房间去睡,是他留下了她。 一个轻勾,他将她纳入羽翼,拥着她入睡,感受她温暖体温。她的馨香像有安定作用,这晚他一觉到天明,往常梦中不时来打扰的熊熊大火缺席了,梦中的他恶夜的黑子,不再是拢着眉宇,也不再迷失烈焰中。 无梦的感觉太美好了,从那天起,他养成了拥她入睡的习惯,双人床上,也不一再浪费那大半空间。 因为人主寝宫,甯甯的身份在卫天颐的领地重新得到定义,连桑卡嘉都伤心的辞演主秀,远离赌城舔舐伤口去了。 尽管日夜相处,可是甯甯还是没找到方雅浦,关于这点,她是打死也不敢再开口询问卫天颐,他总是会以睥睨的神态,淡淡地问她认识方雅浦的由来,如此如此,又该她支支吾吾的了,谁让她根本就不构成认识方雅浦的条件。 她知道殿下给她的期限只有三十天,现在已用掉十二天,她只有十八天可以去找人了,否则她的床垫将落入一只母狗之手,这不怎么光采。 “你一点准头都没有。”卫天颐起了过来,在她背后站定,执起她的手,助她一臂之力。飞镖稳稳地正中红心。 这是一家名为“ck”的休闲俱乐部,有漂亮的女待穿着比基尼在服务,二十四小时营业,周五是它的狂欢夜,当然,这是隶属卫天颐名下非常赚钱的生意之 “我看我还是去喝点饮料好了。”甯甯想到那只将与她有夺床之恨的母狗,心情就一片晦涩。 “给她一杯‘乐园’。”在吧台前坐下,卫天颐吩咐酒保。 “不用了,给我可乐就可以了。”今天她可不想喝酒,殿下说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喝了酒就有这么多个愁字,她还是不要喝得好。 “给她‘乐园’。”他闪动眼眸,十分有把握地笑。 “我要可——”哎,算了。甯甯知道待会她喝到的饮料一定是他帮她点的什么乐园,想都知道,这里是他的地盘,没人会听她的。 果然,来了一杯乐园。浅尝一口,甯甯立即发现酒里有许多白兰地的分量和微微的橘子味。她对酒会变得这么敏感,还不都要拜卫天颐所赐。他经常带她到处吃喝玩乐、彻夜放纵,所以,她评论他的生活已经靡烂到独步赌城。 每天,他喝他的伏特加,却喂她喝不同的酒,让她喝出瘾来。 卫天颐教坏她的功夫比较殿下有过之而无不及,甯甯认为自己这一生就是被这两个人所害的。没错,就是他们两个! 半夜三点,俱乐部仍然人声沸腾,今天卫天颐没带保镖出来,换句话说,他是瞒着尚龙出来的,尚龙以为他早已人寝,那家伙平日一丝不苟,敬业的过分了,总要放个假,他可不希望这个得力助手太折寿。至于他嘛,则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好喝。”甯甯喝下她今天的第三杯乐园,喝出兴味来了,欲罢不能。 他微微一笑,都昭是如此,先说不要,再喝得比谁都凶。 蓦地,一阵翻桌的声响毫无预警地响起,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有两派人马开始拳打脚踢了起来,打得还颇为凶狠,若不是醉酒闹事,便是争风吃醋。 “卫先生,您要先离开吗?”汤尼是个有十年调酒经验的老手,知道此时保护主人的安全县重要。 “不必了,看看热闹。”点了根烟,他悠闲地抽着,对暴力事件视若无睹。 “汤尼先生,我想要一杯‘天使之吻’。”甯甯笑意可掬,点的是女性专用的鸡尾酒,上头会有也喜欢的红樱桃。 “甯甯小姐,似乎有些醉了。”汤尼笑着将调酒推到她面前,他颇为喜欢与这位讲着满口优雅英语的小姐说话。 过去若有回来赌城,主人便常会来这里坐坐,带女人则是第一回,而他们之间相处的态度亲见、自然,也让人很难猜测他们的关系。 又坐了半晌,那两帮人还打得难舍难分,愈来愈多人加入混乱之中。 “走吧。”卫天颐起身,牵起甯甯,把薄风衣顺手罩在她肩上。 看出主人的不悦,也知道那些人打扰了主人的兴致,汤尼拿起手机,准备叫人收拾那群黑帮混混。 “我不想在这条大道上再看到这些人。”卫天颐声音变得冷肃。 “知道了,卫先生。”汤尼知道这已是极大的宽容,将他们永远驱离出境而已,比格杀令好太多了。 倏地,有人对空鸣放一枪,子弹呼啸而过,玻璃杯一下子碎裂了大半,一团黑影对吧台这边飞了过来。 “卫先生!”汤尼急呼,虽知道主人拥有一身超高的格斗本领,仍不由得要担心。 卫天颐勾勒起一抹不在乎的谈笑,在对手接近他时,他随即身体左转,扬起右腿旋踢对方头部。 须臾间吃了一拳,黑影人接着就想拔枪,但慢了一步,卫天颐第二个紧迫的攻势来了,他轻松地以左手拉起对方脖子,左膝向上猛提,狠狠地撞击对方后脑勺。 这几拳,足够打得对手眼冒金星了。他的打架一向以极狠著名,最近这两年虽已很少用到,今夜牛刀小试,宝刀仍然未老。 “你好会打!”甯甯没想到他会有此深藏不露的绝招,不禁羡慕的要命,如果她也那么会打,那么驯服堡里那些马匹岂不很容易?届时殿下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 “我们走吧。”将她未喝完的酒一饮而尽,搂着她。 “这里——”哇,豪华的俱乐部瞬间被破坏得差不多了。 “汤尼会处理。” 当然,卫天颐知道汤尼通知的是尚龙,而尚龙赶来了之后发现主人原来在外面,他会多么跳脚……想到这里,卫天颐不禁微微笑了起来。 从“ck”出来已经过凌晨四点,接近五点的破晓了,星空下仍是一片黑暗,幸而霓虹灯在赌城像是不要钱似的,依旧将它点缀的似白昼。 驾着敞篷跑车,他们奔驰在赌城大道上,这是甯甯第一次见识到卫天颐开车,往常他出门总有司机和保镖大队,像这样轻松自在,感觉分外不同。 “咦?那是什么?好多人在排队。” 吸引她注意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很特别的建筑物,只是那一大堆排在门口的男男女女看起来都很兴奋,他们嘻嘻哈哈地交谈,有人衣着隆重别致,有人简单明了,相同的是,都一致的喜气洋洋。 “想去看看吗?”没等甯甯回答,他已将跑车掉头。 将车丢在路边,他牵着甯甯的手去排队,就排在那一大票男女的后头。 “我们在排什么?”甯甯东张西望的,“不要先问一下吗?” “轮到自然知道。”卫天颐显得一派气定神闲。 甯甯看他一眼,这也太随性了吧?好吧,且听他的,反正笃定是他一贯作风,况且在这里排队的人都那么高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才对。 没多久已轮到他们,他们后头照样也排了一大堆兴高采烈的人。甯甯好奇地对这个看起来有点像公家机关的地方东张西望。 “你满十八岁了吧?”坐在办公桌后的人亲切的问她,东方女孩嘛,个子又小,看起来总像未成年。 甯甯点了点头,那人笑咪咪地去填表格了。接着,不到十分钟的时候,在卫天颐缴了三十五块美元之后,那人热情地向他们恭喜,并给卫天颐一张类似奖状般的纸。 “这样就好了吗?”一直走到门口,甯甯还是不知道她究竟排了什么队。 “嗯。”忍住笑意,卫天颐带她上车,开往另一个地方。 当车子停在一间饰满各色鲜花的教堂门口时,那温馨浪漫的气氛又令甯甯眼睛一亮。灯火通明的教堂像是随时在等候着人们光临,他们走了进去,一对新人正甜甜蜜蜜地走出来,那美丽的白纱耀眼炫目,新娘子的笑容则灿烂无比。 “来参加朋友婚礼?”这个晚上可真忙呵,又是喝酒,又是打架,又是排队,又是参加婚礼的。 “参加我们的婚礼。” “什么?”甯甯愣住了。 他不是开玩笑吧?他们的婚礼?他要跟她结婚?这怎么可能,他准是耍耍她的,否则哪有人结婚是这样草率的? 在英国时,她曾随殿下去参加过婚礼,其隆重和繁复的程度,简直像考试一样,光是事前的准备工作和酒宴会场布置就不知道要做多久,结婚哪有那么简单说结就结? 可是,当那顶白纱罩在她头上,有人来帮她换了一身简单的白纱小礼服后,甯甯开始有真实感了。他真的要带她来结婚?她不是作梦吧?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殿下身边一辈子的小忠仆,生命里没有婚姻这种事的,但是现在—— 这么说来,刚才那个地方就是婚姻登记处喽?那……那张纸岂不是结婚证书!这个想法飞进脑海时,她马上被自己的联想力吓住。 他是赌王,他娶了她,那她就是赌后了。可是她的赌技一点都不高超,虽然卫天颐调教过也了,不过蹩脚依然,没有显著的进步,如果早知道她会当上赌后,就该用点心学才对嘛。 不过,老天,在赌城结婚还真是方便呀,婚姻登记处这样通宵达旦地开放,整个城的人都乐于主持婚礼,这里简直是天堂…… 幸福的风琴声响起了,也与卫天颐就站在主婚的神父面前,甯甯感觉到自己的白纱礼服在飞舞着。 宣誓完毕之后,神父笑咪咪地道。“请两位交换戒指吧。” 卫天颐微笑道:“戒指以后再买。” “我有!”甯甯连忙从随身小包包里摸出两只翠色戒指来,造型虽然一点都不摩登现代,却典雅高贵。 她被送去选珠宝的那天,那个怪珠宝商没收她钱就走了,所以她就一直将戒指搁在包包里,想着碰到那个人再还给他。 见到戒指,卫天颐挑起了眉,“你见过方雅浦了?”这只戒指他见过,是雅浦前年在中国大陆以高价购得,当时曾有人以更高价格想收购,被雅浦给拒绝了。 “没有呀。”他怎么突然问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双戒指从哪来的?”他断定雅浦尚未离开赌城。 甯甯冲着他一笑,“买来的,不过那个人忘了收钱。” 卫天颐眉挑得更高了。那家伙分明存心搅局,神出鬼没是十方烈焰“虹霓”方雅浦的惯常把戏。 他有种预感,他的伙伴就在不远处,而且来的不止一个,捺不住性子的他们,很快就会出现。 即将破晓之际,那辆停在教堂的凯迪拉克加长房车分外引人注目,系在车峰的红色彩带及玫瑰鲜花令它看起来像辆礼车。 卫天颐微微一笑,轿车有火焰图腾,他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又有人要来结婚了。”刚在爱的礼赞中完成终身大事的甯甯显得很亢奋。 车门打开了,一名乱发冲冠,有着浓眉炯目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身着褐色皮革,有点落拓、有点性格,双腿修长,矫健地朝卫天颐走去。 “妈的,你真在这里!”钟潜没什么意义地低咒一声,顺便扫了卫天颐身畔的女人一眼。就是她?黑子的新娘?看起来只有十七岁。 “他是钟潜,有名的舰空业钜子。”卫天颐为甯甯介绍,算是正式让她认识他的亲人。 “我叫罗甯甯。”她柔若春风的笑靥煞是迷人,很高兴可以认识卫天颐的朋友,那表示他们的关系又进一步。 钟潜撇撇唇,眼睛大咧咧地转向别处,潦草地点了点头,有点粗鲁。 卫天颐对甯甯附耳过去,低笑,“他害羞。” 他太了解钟潜了,故作的漫不经意不是高姿态,全是源于他不擅与女人相处的天性使然。 牵着他的新娘子,卫天颐与远道而来的兄弟并肩并而走,露出一丝笑意,“让我猜猜车上有谁——‘光速’和‘虹霓’对吗?” “虹霓”方雅浦不必说,走到哪里都有方雅浦,而 “光速”靳士廉则不那么喜欢凑热闹,他是出了名的冷淡,虽有最整齐的情报网,但除非有用的着他的地方,否则他向来不会四处走动。 “你可以去摆算命摊了。”脾气不怎么好的“日焰”钟潜也笑了,而通常他都是怒火冲冠的时候比较多。 三人接近凯迪拉克,方雅浦已十分多礼地站在车门旁等他们,他西装革履,英俊迷人。 适才丝毫插不上话的甯甯惊喜了,“卖珠宝的先生!” 方雅埔有点啼笑皆非,他是全球赫赫有名的古董商,纵横业界,拥有一流的收藏珍品,崇拜者大票大票地追随着他的腿步,而今却被一名小女子贬低为卖珠宝的,实在恼人。 “你好吗?小姐。”方雅浦自然地执起甯甯的手,吻了她手背一下。 当然,他知道自己这举动看在卫天颐的眼里很是该死,但他却笑得十分愉快,都那么久的兄弟了,他才不怕被赌王的恶令给通缉。 卫天顾占有地搂上妻子肩膀。 “哦,对了,我要付你戒指的钱。”说着,甯甯就翻包包。 方雅浦俊瘦的脸庞堆满笑意,“不必了,就当做我送给你的结婚礼物好了,难得结一次婚,值得庆贺。” “可是我们素不相识……”殿下说不能占人便宜。 “怎么会?”方雅浦笑得更有礼貌了,“我和令夫是数十年的至交好友,他夹过我碗里的菜,我吃过他碗里的饭,要我为他死都可以,所以,嫂子,这份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你收下吧。” “你们这么好呀?”这点她倒是很意外,她以为卫天颐是属于那种世上无朋友的孤僻人士,没想到他也会有生死之交。 “喂!到底上不上车?”钟潜不是很有耐性。 在没耐性的人催促之下,他们分明上了车。车内,方雅浦驾车,卫天颐、钟潜、甯甯坐后坐,而驾驶座旁则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靳立廉。 凿刻般的英俊面孔看了卫天颐一眼,靳士廉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温度,“想不到你会结婚。”他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当然也不会看他伙伴的新娘一眼。 “世间意外很多。”卫天颐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他们十人就是因意外而相聚的最好例子,如果不是那场火,他们便不会在一起。 车身往机场而去,途经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黑子大饭店”,然而却丝毫没有减速入内的意思。 “我的地方好像过了。”地盘的主人卫天颐依然不疾不徐地说。 “我们不是要去那里。”方雅浦笑着从座椅下拿出一瓶伏特加递给后座。 “哦?”卫天颐悠闲地接过前面进贡来的好酒。 “天颐,你很久没去凤凰城吹吹沙子了吧?”方雅浦问得客气,打劫的人总要先君子几分。 “尚龙会把整个州翻过来找我。”卫天颐已猜出他们的目的了。 “大家都知道他忠心,这毋庸置疑。”钟潜也无意反驳这里的领袖,“你的终极保镖正在‘ck’里帮你善后,现在飞走最好。” 钟潜最不喜欢拉拉杂杂带一大堆闲杂人等在身边,因此对卫天颐身边的心腹、随从、保镖、秘书,他统统不喜欢,这些人最好别来他的凤凰城,他懒得招呼。 “还有个你会感兴趣的人也在凤凰城。”方雅浦又来引诱了。 “不会是楚克。”卫天颐吸了口酒。 方雅浦眼中闪着笑意,“就是他!” 第九章 凤凰城位于美国境内的亚历桑那州,是距离赌城最近的都会,虽不如赌城般耀眼璀璨,但它的成长和发展已非常迅速。 在钟潜的私人机场降落之后,一行五人直接回到钟潜位于城中的超级豪宅,占地足有一百英亩,恍若一个小型王国。 进入宅邸之内后,甯甯发现这里与卫天颐的地方大不相同,仆佣非常得少,即使奉上茶点,她们也是轻声细语的,不敢有任何喧哗不雅的大动作。这不像一个坏脾气的人的住所,她以为会很乱才对。 “潜向来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方雅浦解开了甯甯的疑惑,“他对热闹过敏。” “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花枝招展?”钟潜不甘示弱地反击。 “嘿,一回来就吵?”一名起码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的高大男子踱了进来,他五官深逮,举止间是浑然天成的潇洒不羁。 十方烈焰的“真火”楚克,他是南美洲的军火大王,却喜欢游戏人间,处处留情,与他火药味极浓的买卖生意一点都不相配。 “赌王,别来无恙?”楚克调侃地在卫天颐对面坐下,跷起腿,用卫天颐的酒杯喝了口伏特加,眼光很快地转到甯甯身上,感兴趣地闪了闪,“这位就是甯甯吧?我是楚克。”他拿出一张精美的名片,微笑道: “如果需要火药弹炮的话,跟我联络。” “谢谢!”甯甯忙不迭接过名片,她有点炫惑地看着这五名男子,老天,全世界的精英都集合到这里来了吗?他们都出色的不可思议。 虽是如此,可是这位楚克先生的名片也印得太大胆了些吧,那上面就印着“军火大王——楚克”,接着是电话与地址,这不是很很明目张胆吗? “你当她军火走私犯呀!”钟潜没好气地说。 “以备不时之需嘛。”楚克扬起一抹笑意,“对了,天颐,我刚刚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你有个场子被炸了,就在你们离开赌城不久。” “是吗?居然炸掉我的场子。”卫天颐挑挑眉,又吸了口酒,“很胆大包天。” “知道谁干的?”钟潜已经卯起来了。 “别被他骗了,这家伙哪里在手被炸掉什么场子。”楚克笑着拿回杯子再喝一口,“就算他的大本营被炸掉,他也不会动一动眉毛。” “炸场子的人与昨天晚上出现在‘ck’的人,应是同一组人马。”方雅浦说道,一块香槟蛋糕已让他优雅地吃完了。 “联邦调查局所为。”靳士廉说得简单扼要。 “他们最恨的该是我们十人永远不同时聚在一起吧。”楚克扬眉一笑,“如此一来,就不能构成他们一举歼灭的雄心壮志。” “这里或许埋有定时炸弹。”钟潜哼了哼,“况且我们死了,他们想要的那些资料也将永远石沉大海。” “俄罗斯政府不会轻易罢手,他们比美方更有野心。”半晌不开口的靳士廉突然说了句。 楚克笑了,“就让他们去恶猫相斗吧。” “有淑女在,别谈这些没气氛的话题了。”方雅浦兴致颇佳地道,“各位,晚上想吃什么就尽管告诉潜,他会安排的尽善尽美,满足每一位的口腹之欲。” 钟潜看他一眼,有点想骗人的样子,“方雅浦,究竟谁是主人?”这家伙就爱胡乱作主。 一句极为普通的话,听在甯甯耳里恍若晴天霹雳。他就是方雅浦?她辛辛苦苦找寻了漫长日子的方雅浦? 啊!他终于出现了,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呀,原来殿下不是骗她的,世上真有这个人,而且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与她才刚结婚的丈夫又是那么要好的朋友。 这么说来,要请他把古坠归还给殿下也不是毫不可能的事,踏遍千山万水,她就要完成殿下交付的使命了。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她一副泪盈于睫,即将喜极而泣的样子,那欣喜若狂的模样,相信别人也同样看得到。 他的亲婚妻子在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时如此难掩喜色?卫天颐挑起眉,看来雅浦对她的影响力是不小。 隔天,一份舰空快捷翩然送到了凤凰城,签收人是甯甯,而发信地址则是埃及。 “送给我的礼物?”佣人送大盒子进来时,餐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着她,包括她的丈夫。 “永会这么细心?”楚克笑得很怀疑,辜水奇不是那样的人。 钟潜哼了一声,“他是那种人吗?八成是妻儿的杰作,女人总是婆婆妈妈,就爱搞送礼物这一套。” “甯甯,拆开看看。”方雅浦很愉快地微笑,经过昨天的认识,他已经直呼其名了。 她转头看丈夫,“可以吗?”她知道这人专制得很,可能不会高兴她随便收别人礼物。 卫天颐把玩着咖啡杯,做点了下头,“拆吧。” 得到首肯,甯甯灿然一笑,很快地拆开包装纸,她年纪轻轻,玩心也重,自然想知道旁人送了什么礼物给她。 那是一件所有女孩梦想中的白纱礼服,合身的公主线剪裁展现了柔美设计,飘逸的蝴蝶结绑带更添女性轻柔;非常适合年轻女孩的白纱。 盒子里除了白纱礼服外,还有一张贺卡,上面龙飞凤舞定着: 十方烈焰辜永奇、褚全真、莫东署、丁维严。卓乐,敬祝新婚愉快! 全都是她不认识的人,当然喽,她不会有那种奢望,打开贺卡看到上头写着“爱丁堡殿下、男爵,敬祝新婚愉快!” 那是作梦!着知道她擅自结了婚,殿下不宰了她才怪,哪会这么大方祝福她?哎,女大不中留,她会请殿下节哀的。” “好漂亮!”虽然有点愧对殿下,不过看到那么美丽的白纱,她还是忍不住欣喜不已。 “送白纱?”钟潜眯起眼睛,“亏他们想出来这种无聊的把戏。” “天颐,这也就是说,大家都知道你结婚了。”方雅浦微微一笑,显得神清气爽。 “你传达得很彻底。”卫天颐这绝不是称赞。 方雅浦欠欠身,“举手之劳而已。”让大家分享喜乐,这是他的嗜好之一。 卫天颐的行动电话在此时响起。 “新娘收到礼物了吗?”彼方传来辜水奇低没的嗓音。 “收到了。”卫天颐在桌面上写了个“永”字,告诉他们致电者,“你呢?伤势如何?” “不碍事。” “奏儿不会那么认为吧。”卫天颐微微一笑。 辜水奇逸出愉快笑声,“她太小题大作了,不过,这次居然连义父也站在她那边,命令我伤热未好之前不准出门。” “有人关心总是好事。” “你也不差。”辜永奇轻快地笑问:“什么时候带你的新婚妻子来见义父?他老人家知道你结婚了,非常高兴。” “没有问我何时让他抱孙子吧?”他调侃。 辜水奇倏地微笑了,“确实问了,而且,奏儿也急着想当姑姑。” 他自我嘲解,“不知道我的区区婚事带给他们这么大希望。”但辜水奇透露的讯息却触动他的心弦了,他想念那个带大他的老人。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你呢?”卫天颐反问那个轻松自在的人,“你有一个订婚三年的未婚妻,给他们的希望理应比我大。” 辜水奇清了清喉咙,轻咳了一声,“天颐,长途电话是很昂贵的,我们不如结束通话,记得带你妻子过来。”嘟的一声,辜水奇挂掉电话了。 这家伙,不知在逃避什么。卫天颐将目光转回早餐,发现甯甯把整颗荷包蛋从她自己的盘子移到了他的盘子内。 “给你吃好吗?”甯甯对他笑了笑,“我今天不想吃蛋。” 他古怪地盯着她看了一眼。她不会是怀孕了吧?年轻的身体,受孕本来就比较容易,更何况他们做爱的次数如此频繁,他对她又从不做避孕措施,综合起来—— “吃完跟我出去。”他要带她去确定一下,依认识她的这些日子以来欢察所得,她不是普通的没常识,若问她身体状况,她恐怕会抬眼茫然。 “好呀!”一片欣然,可见想成他要带她去玩。 她腹中真有胎儿,一个属于他的胎儿。 “卫太太怀孕四个星期,要定期回来检查。”当医生这么吩咐之后,一切已尘埃落定。 他将确切的、真实的拥有一个自己的家庭,他的妻、他的骨血,他须疼爱呵护一辈子的两个人,他生命中重要的人。 “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回程途中,甯甯不知道自己要为人母了,只知道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奇怪,表情复杂,像是百感交集,又像千头万绪。 “要你乖乖的意思。”他笑,果然她什么都不知道,见肚皮日渐隆起会很惊讶吧。 “他有那么说吗?”甯甯真是怀疑。 回到钟潜宅邸后,只见方雅浦一个人非常惬意悠闲地在玻璃屋里喝下午条。 “嗨,两位,午安。‘’打完招,他对卫天颐道: “天颐,你的终极保镖在找你,听他的语气,约未是很想来这里的样子,还有,士廉在电脑室等你,他好像拦截到了一些资料。” “嗯。”靳士廉拦截到的资料,想必与联邦调查局关。 甯甯赶忙指指外头的好天气,“我想在这里晒晒太阳。”这是她和方雅浦单独交谈的好机会。 卫天颐不置可否,独自进屋去了。 甯甯很兴奋地在方雅浦身边坐下,他则微笑地为她倒了杯茶,把切好的水果推向她,请她享受。 “甯甯,你们刚刚从什么地万回来?”他不相信黑子有那么好的兴致,一大早就带小妻子去游凤凰城。 医院。”甯甯乖巧地回答,有求于人,就要有问必答。 “哦?”他兴趣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也不知道,做了些检查我们就回来了。”说着,甯甯喝完一杯茶,又连吃几片苹果,苹果有点酸,令他的胃口特别好。 “医生怎么说?”感兴趣的双眼闪动幽柔光芒,他有预感一定是好事。 甯甯背书似地朗诵,“他说卫太太怀孕四个星期,要定期回来检查。” 霎时,微笑跃入他履心,“恭喜你们了。” “医生也这么说。”说这句话就会被恭喜,下次记得对殿下说说看。 “你不高兴吗?”她似乎没有太雀跃的神态,是因为年轻吧,总会对未来充满无助感,更何况是养儿育女这等大事。 “不会呀。”她为什么要高兴? “你快做妈妈了。”他提醒她。 “啊?”她觉得自己一句都听不懂。 “不懂是不是?”方雅浦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明天我买一本书借你看,看看书就懂了,最近你要留心饮食,不要吃到不干净的东西,知道吗?” “你真是好人!”她大表赞叹。 他对她这么的亲切,反正戒指也是他送的,如果跟他要那块古坠应该不成问题吧?他会很大方地拿出来,然后豪气干云地说:送你! “方先生……”甯甯预备开口了。 他微微一笑,鼓励地说:“叫我方雅浦。” “哦,好,雅浦先生。”连名字都准她直接叫了,看来又更有希望,甯甯不由露出热切的表情来,“你是不是曾买过一只古坠,它的样子是——”她翻出纸笔来,“我画给你看。”虽然画得颇丑,但大致看得出来。 方雅浦点点头,“没错,是有这么样的一只古坠。” “那古坠现在——”甯甯一副哈巴狗的姿态。 方雅浦微笑,“被偷了。” 甯甯愁眉苦睑地泡在按摩缸里,想起已被偷走的古坠,她就泛起阵阵心痛。枉费她千里迢迢寻找了如此久,原来早已落里爵之手,“神偷”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偷得神不知鬼不觉,连方雅浦都不知道是何时被偷的。 东西既已在男爵手中,想要回来比登天还难,而败下这十几日来都没有联络她,该不会是男爵已经回去耀武扬威了吧? 才思索,表上红灯乍闪。 “殿下……找我?”甯甯问得心惊胆跳。 “我打的又不是电话,当然是找你。”殿下没好气地说。 “殿下,你心情不好?”甯甯小心翼翼地问着,完了,口气这么差,殿下肯定是被男爵给看扁了。 “对呀!”哇啦哇啦地委屈倾泄而出,“刚刚和东尼赛马,我居然输给他?甯甯、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的爱马向来没有出过错,今日却惨遭滑铁卢,白白被东尼给取笑。” 她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赛马,“节哀顺变,殿下。”老爱跟人打赌吧,难怪到处输。 “对了,甯甯,古坠找得怎么样了?好奇怪,很久没看到男爵那家伙了,好像在江湖上消失了似的。” “殿下——”她吞了口口水,“有件事我想告诉您,是关于……” “你在与谁讲话?”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甯甯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滑,表掉到浴缸里面去了。 “没……没有,我自言自语。”她从来没想过可以这样的,人家洗澡到一半,可以随便进来的吗? 哎,不过卫天颐不是别人,他是天生的王者,想去哪里,旁人一点都阻挡不了。 “是吗?”他走到浴缸旁,相着她,“你看起来魂不守舍。”他的耳力没有问题,适才她确实在与人通话,他开始怀疑她的来历了。 甯甯牵强地笑了笑,“我想是水蒸气太热了。”废话,他突然拐进来,谁不会被吓到? “你可以不要泡这么久。”语气不是很好,他大手一伸,将探身的她抱起,安置在膝上。 “会……会弄湿你的衣服……”真是羞死人了。 “告诉我,下午你与雅浦说了什么?”他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是从下午开始的,而唯一的可能就是方雅浦。 “我们闲聊……”她手足无措。 他盯着她,“不要对我说谎。”大手轻抚上她光滑的腹部,摩挲着。一个月而已,还很平坦,这里孕育着他的孩子。他的女人不许出轨,要全然地属于他,或许不够温柔,而他会保证她一生无虞。 “我……我问他这对戒指从哪里买来的……”他怪异地盯着她,令她无法再瞎编下去。“其实……我们只是聊聊天气……”老天,她呻吟一声,该怎么向他解释。 如果老实告诉他,她是为了一只古坠越过大半个地球,从欧洲、亚洲到美洲,他恐怕会以为她在编天方夜谭。 他目光灼灼,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不温柔的吻,他轻咬着她的唇尖,在她舌齿间戏弄,蔓延着与她的亲密。 这触感太熟悉了,甯甯本能地反应着他,回吻着他挑逗的热情,她知道接下来会如何,他的手已在她身上肆虐…… 蓦地,他放开了她。激情中断了,甯甯浮上愕然表情,怎么回事?他从不曾如此。 “穿上衣服。”他抽了大毛巾包住她,将她抱下他的膝,“晚上有餐会,不要让大家等太久。”语毕,他冷峻地走了。 卫天颐暖一口酒,眯了眯眼。他看得出来她没有胃口,怎么?这也是因为雅浦那家伙吗?还是那个与她神秘通话的人? “早上拦截到的资料显示,联邦调查局成立了一个三十人的小组要对付天颐,都是非常干练的老手。”靳士廉说出他上午的斩获。 “凭三十个人就想毁掉黑子?哈!”钟潜冷哼一声。 “别小看了这些人,他们都是学有专横的特派人员,个个身怀绝技。”楚克也认为不可轻敌。 方雅浦微微一笑,切了块上选澳洲牛排入口,“如果有美丽的女干员,那就更精采了。” “你对面就有绝然美女。”这是出自于楚克口中的恭维,赞美女人向来不吝啬。 “这毋庸置疑。”喝了口红酒,方雅浦赞同。 靳士廉将话题转回,“联邦调查局调查出那十份资料中,第一份和最后一份分别在天颐与永奇身上,故此,想汇集头尾,再凑齐其他。” “真是会异想天开呀。”方雅浦调侃道,继续将法国餐包入口。 “为求目的,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楚克凝重地说。 “别忘了,俄罗斯政府也在行动之列,不得轻忽。”靳士廉加了一句。 “妈的!干脆直捣五角大厦。”钟潜突然有点暴躁。 方雅浦眼睛一亮,似笑非笑,“这个主意我喜欢。”那多精采,届时恐怕美国国家电视网都会来竞相采访。 “是该还点礼物给他们了。”卫天颐捻熄烟蒂,饮酒落喉。 “你赞成?”钟潜非常意外,他不过莽撞戏言。 卫天颐抬眼,懒洋洋地道:“有何不可?”日子太过无聊,总要有点事做。 “就这么办!”钟潜蓄势待发,“十方烈焰已许久不曾一起行动,” 楚克露出笑意,“记得上回一起行动是中学时代的事了,那群不良少年想欺负奏儿,我们十人一拥而上,为她报仇。” 如亲人般的感情就是如此一点一滴培养起来的吧,从冷眼、陌生,到接近、亲昵,他们的生命已密不可分。 “我们明天就出发,搭乘最新颖的飞机到华府,狠狠地反击——”钟潜开始着手计划,并联络他的秘书。 “天颐,甯甯不跟我们去吧?”楚克勾起笑意,对女人了解透彻的他已经发现异样。 卫天颐着了她一眼,什么都没动,才吃了一小碗沙拉,“你留下来。”孕妇不宜长途跋涉。 点点头,甯甯当然是谨遵王命,不过脑中徘徊不去的是他在浴间乍然休止的缠绵,他一定在生她的气。 “抱歉,各位,我也留下来。”饮了口咖啡,方雅浦突然笑盈盈地宣布。 卫天颐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你为什么要留下来?”钟潜不明白了。 “有点事办。”这里的热闹已经凑完了,他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致,不如去找那个偷了他古坠的人。 钟潜哼了声,“名堂特别多。” “这样也好,你可以照顾甯甯。”楚克好看的眼眸闪过一丝笑意,点了根烟,跷起腿。 甯甯张大眼睛,妈呀!她头一次有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楚克这样说,分明是害她嘛。 “我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方雅浦笑答,他可不认为这会为他获得名声,顶多只会被他的好兄弟揍一顿罢了。 “孕妇?”钟潜的眼光停在甯甯腹上,很难相信,“她有孩子了?”十万烈焰的第二代! “我有孩子!”甯甯简直惊跳,钟潜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方雅浦笑着安抚她,“我下午不是答应要买本书给你看吗?看完就懂了,你会发现孕育是件很美的事,每个女人都要经过这个,这才算是完整的女人——” “明天你还是跟我们走得好。”卫天颐瞥了她一眼,不痛不痒地说。 第十章 华盛顿杜勒斯机场 “潜,你为什么不在这里也设个私人机场?”楚克微笑,“日后我们起降就方便多了。” 钟潜翻翻白眼,“又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走到哪里都非有个据点不可。” 楚克虽然定居南美,但他分散世界各地的落脚处多得令人咋舌,尤其是在美国境内,每个大城市一定都会有他的豪华居所。 “你不知道用处吗?”楚克笑了,“方便金屋藏娇。” 看着他们几个大男人交谈起来,宁宁知道没自己插嘴的余地,可是她真的好想吐,刚才在机上也坐在靠窗的位子,卫天颐冷着一张脸对她,害她都不敢随便去厕所,现在则忍不住了,她苍白着一张股。 “找个地方喝杯咖啡。”钟潜明显地想提神醒脑,他认为今天机上的咖啡太烂了,淡得像水。 “不如找个地方喝酒。”卫天颐慵懒地道。 “有没有搞错,中午就喝酒……”钟潜抱怨,抱怨抱怨着,他又妥协了,“喝点酒也好。” 楚克微微一哂,“要喝酒的话,加上那票人,刚好可以凑齐两桌。”调侃的语调中,另一边出境的正是尚龙。 宁宁一看,差点没昏倒,尚龙先生追到华盛顿来了,还带了一大票黑衣保镖,还好那位掌管“黑子大饭店”的石镇先生没跟来。 这一叙旧又是没完没了,她想去厕所吐。 “宁宁,你好像有心事。”楚克观察入微。 压抑住要吐的感觉,“是有一点。”虽然那不叫心事,不过也差不多啦。 天呀,她是不是中暑了?可是天气又没那么热……或者发烧?有那么冷吗? 卫天颐着了她一眼,难道她还在挂念独自留在凤凰城的雅浦? 难得他终于注意她了,宁宁立即对他踮腿附耳过去,“对不起,我……我想去厕所,有点……想吐。” “嗯。”准了她的请求,“自己到机场大厅与我们会合。”不能陪同她去,他必须给她一个惩罚,是她对他说谎的惩戒。 宁宁忙不迭地往厕所冲,推开门板,看到马桶就吐了起来,其实也没吐什么,不过吐完就稍微舒服了些。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句中年妇人友善地对她走过去,典型的美国女人。 “哦……谢谢……”她实在走不动了。 妇人将宁宁扶到厕所外的单椅,“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晕机。”这是她第一次晕机,没想到那么严重。 妇人亲切地拍拍她的背,“喝点可乐好吗?喝点有汽泡的东西,打嗝过后会好些。” “但是我——”她哪还有命走到贩卖机去,他们一定等她等得很不耐烦了吧。 “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帮你买可乐。” 宁宁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现在好人真的不多了,殿下常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也不尽然嘛。 妇人很快地回来了,买来了瓶罐装可乐,细心地拉开拉环递给她,“喝一点很快就不会想吐。” 妇人在宁宁身边坐下,微微带笑,指指她腹部, “你怀孕了吧?第一次总是会比较难受。” “是有点难受。”喝下三分之二的可乐,她好多了。 “怀孕”这个新名词还是她刚刚在机上才知道的,方雅浦很守信用,送了她一本书,叫作《女性的身体》,她终于晓得了许多过去不知道的知识。 现在她肚子里有一个小宝宝,十个月后就会出来与她见面,是她与卫天颐的爱情结晶。 “你丈夫呢?”妇人亲切地问。 “他在大厅等我。”那种大男人是不会陪小女人的,更何况他好像对她还不怎么谅解。 妇人摇头了,颇不赞同,“他应该体贴点才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这样可不行。” “是呀……”奇怪,她怎么突然好想睡哦。 一种软趴趴的感觉蔓延开来,宁宁只觉得四肢无力,脑袋一片空白,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往妇人肩上倒了下去。 钟潜不耐烦地踱来踱去,恶声恶气“你老婆搞什么?去厕所去那么久?她以为机场没有打烊时间就可以这样吗?” 卫天颐扫了钟潜一眼,“你的话,好像过多了。” “卫先生,要我去看看夫人吗?”尚龙刚刚才得知主人已婚的消息,虽惊诧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沉稳。 “把她带回来。” 尚龙领命去了。 楚克眼芒闪烁了几下,他靠过去,调侃地拍拍卫天颐的肩膀,“我知道你一点都不担心。” 在机场大厅的等候椅坐下,卫天颐徐缓地点了根烟,他跷起腿,半眯起眼,眸光落在另一方。 他们这群肤色不同的东方男人已经引起机场人员的注意了。 尚龙去了二十分钟。 “有问题。”靳士廉扼要地说。 “她该不会肚子痛吧?”喜欢挑女人毛病的钟潜也有点担心了,张扬起眉,“一定是飞机上那些烂食物干的好事。” “我们似乎该去看看。”楚克也认为不对劲。 正谈论问,尚龙重返。 “人呢?”卫天颐问得依然不痛不痒。 “卫先生,夫人不见了。”尚龙凝重地回报。 冷峻的面孔倏然刷下一层颜色。 好想睡…… 从长长的睡梦中转醒,宁宁打了个大哈欠,睁开有点酸涩的双眼,入眼所及是全然陌生的景象,这是哪里? 她衣着完整,但被绑在一张极为不舒服的冰凉椅子上,周围尽是精密的科学仪器设备,高大的白种男女来来去去,看起来很忙碌的样子。 宁宁深深吸一口气,这里规模很宏大没错,但,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请问……”她发出声音,喉咙有点干干的。 “人质清醒。”有人用小型广播器在室内传达讯息。 没多久,一名中年女子神采奕奕地向她走来,咖啡色短发,足蹬黑色高跟鞋,深蓝色套装,精明而干练。 “记得我吗?”女子面带微笑走近她,顺手喂她喝了口茶,“很渴对不对?喝点水会好点。” 宁宁认出来了,她的声音——“机场的——”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跑到人家家里来了。 “我叫凯西·强森。”她微微一笑,拿了把椅子在宁宁对面坐下,“很抱歉,卫夫人,恐怕要暂时借用你几天。” “为什么?”殿下说她朽木不可雕,这些人借她做什么?她连顿饭都不会烧哩。 凯西·强森有点失笑,“因为只有你才有资格让卫天颐束手就擒。”这是最后致胜的王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咦?”宁宁一时间不明白,随后听懂了,“你们想抓他?” 凯西·强森漾起谲诡的笑,“一点也没错。”不只想,而是非常想。 十方烈焰的案子迟迟未结,十个人连一个都没抓到,上头已经很不高兴了,他们非得加快脚步不可。 “你们抓不到他的。”宁宁又打了个哈欠,奇怪,她还是想睡。 凯西·强森眯起了眼,果然,十万烈焰狡狯多端,连他们的妻小也这么狂妄。 “只要有你在,我们就有十成的把握,更何况——”她看了宁宁腹部一眼,扬起简扼笑意,“你还怀着卫天颐的孩子。” 宁宁迷惑地看着凯西·强森,“可是他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呀,他哪会来?”这是据她对他的了解。 初时,他连床铺都不分她睡,小器成这样,怎有可能为她而如何如何,他们虽是有结婚仪式,可是她觉得自己还中好像他的小仆。 “你有他的孩子——”凯西·强森还不死心。 宁宁有丝委屈地说:“对于这件事,他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知晓她有孕后,他待她不苟言笑的更厉害,连以前偶而为之的温柔都没有了。更甚的是,他不再对她的身子吸来吻去,碰也不碰她。 “你没说谎?”凯西·强森锐利地逼视她,希冀看出点端倪来。 这东方女孩的迷糊是天真还是假装?卫天颐不在乎她吗?但她却是唯一让赌王愿意赌上一生的女人。 “哎,我为什么要说谎?我就是被说谎给害的……”宁宁十分后悔,如果她老实招供自己找方雅浦的目的就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西·强森以为自己听到什么大秘密了。 又是一个无奈的叹息,“你不会懂的,这是我的家务事。” 讲到殿下的托付她就惭愧,那只通话表又被她给掉在水时浸坏了,现在殿下要联络她也不可能。 “你可以说说看,我不介意听。”凯西·强森用鼓励的眼光看着她,对于她那一句“我就是被说谎给害的”十分感兴趣。 “真要听?”想不到有人闹到这样。 凯西·强森利落地点头,“当然!”说不定十方烈焰“黑子”的弱点就在其中。 “其实事情很简单。”宁宁耸耸肩,“就是我家主人殿下的父母吵架,把他们的订情古坠买给一个古董商人,殿下和我另外一个小主人男爵打赌,看谁先把古坠给找到,谁就可以获得老爷爷的古董车,我和殿下追到澳门去找古董商,结果我不小心和殿下走散了,认识了卫天颐,小心被带到拉斯维加斯,又碰到他,之后我们结婚,我发现那个古董商原来是他的好朋友……” “停!”凯西·强森揉揉太阳穴,她决定弃权,即使这中间有卫天颐多大的弱点,她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故事真是又臭又长呀。 “你不听啦?”她讲得那么累。 “不了,谢谢。”凯西·强森敬谢不敏。 宁宁露齿一笑,依然一个耸肩,“我就知道你不会有兴趣。” 凯西·强森看着宁宁,算了,这个天才宝贝,她还是转个话题吧,免得累到自己,“卫夫人,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哪里?”她刚刚就想问了,这里的东西看起来都好冰凉。 “五角大楼。”够震撼了吧,这是美国国防部所在地,是联邦调查局情商滞留人质的地方。 “咦?”宁宁睁大眼。 凯西·强森有丝得意。 “好可爱的名字!”宁宁随即惊喜地道,怎么有房子取叫“五角”的?听殿下的爷爷说过,亚洲国家有一种香料叫“八角”,她认识的中国字不多,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写法。 凯西·强森再度揉揉太阳穴,这位fbi的大干员开始怀疑起赌王卫的眼光了。 华盛顿是美国的首府,从国会大厦到白宫之间,有条世界最著名的马路叫宾夕佛尼亚大道,连同向西的宪法大道,许多重要单位都在此,白宫、司法部、商业部、内政部、红十字会、美国新闻处、国务院……等等,号称黄金三角地区。 在这里机关林立的金三角地带,怪异的有个不属于美方行政系统的单位,这是一栋比联邦准备银行更加气派的考究建筑物,它的外形摩登、现代,但招牌招摇嚣张,美丽的压克力用中文草书写着“楚克的军火弹药联盟。” 建筑物的会议室中,三个大男人正聚精会神地商议。 “这个人叫凯西·强森,有目击证人看到她与罗宁宁离开。”靳士廉的高科技电脑上扫描出一个中年女子的样貌,“她是联邦调查局的资深干部,负责缉杀‘黑子’。” 看着荧幕上厌恶的女人,钟潜不以为然,“我知道这个女人,五年前缉拿中东政要走私的案件就是她干的。” “天颐,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罗宁宁,而是你身上的文件。”靳于廉索性直导重点。 恍若没事人般,卫天颐点燃一根烟,透过氛红的烟雾,敏锐地眯起眼,“我要与他们通话。” “可以。”靳士廉立即在追踪代表“凯西·强森”的通话点。 三十秒后,连线电话接进了五角大厦。 “想不到十方烈焰的黑子会自动现身。”凯西·强森愉快的声音从彼方传来。“尊夫人的重要性显然非比寻常。” “听着,你不会有兴趣动她一根寒毛。”卫天颐发出比北极更冷的声音。 “这是威胁吗?”凯西·强森希罕了,这样威胁联邦调查局的,还是第一人。 卫天颐肃杀的冷调子传来,“这是命令。” 纵然被语气震慑,凯西·强森要强地扬起假笑, “别忘了人在我的手上,你很清楚,不只一命。” “看来你很有当陪葬的兴致。”这句话对对方来说,绝不会是个恭维。 凯西·强森错愕了,“你宁可牺牲她?”泛起阵阵疑问,难道小女孩讲的话是真的,卫天颐根本不在乎她?换言之,他们白抓人了。 “或许。”箭矢般的口气转为强硬,“动她一根头发,我会炸掉国务院,动她第二根头发,我会炸掉美国新闻处,动她第三根头发,我会炸掉海军部,动她第四根头发,我会炸掉联邦贸易局,见到她的尸首,明天没有白宫。” “黑子,你不敢的!”凯西·强林声音已走调。 “没错——”妄笑一声,“我不敢。”烟蒂已然直接在手指间捻熄。 美国国防部——五角大厦。 这是全球最大的办公大楼,楼分五边,成五角形,每一边又分为五进,也是成五个五角形,最中心则有座五角形花园,四周是密密层层的停车场,大厦顶楼架设着巨型雷达设施,其间菁英冠盖云集。 清晨,当所有人尚在睡梦中之际,五角大厦的一边,轰然爆炸! “紧急援救中心成立!紧张援救中心成立!”广播系统发出急救通告,虽因清晨无人伤亡,但已建筑尽毁。 五角大厦的一隅,凯西·强森寒着一张脸站在百叶窗前,她素来干练的双眸半眯着,脑中回荡昨天那地狱来的声音。 她从来就知道十烈焰不好惹,尤其是黑子,他称霸赌城,翻云覆雨,只手遮天,黑金尽收其金库之中, “怕”字是他生命中的绝缘体。 她没想过可以毫发无伤地叫卫天颐落网,但,今早这个代价,未免叫她付得太高了。上头若知道是她的疏失,她恐职位难保。 “强森小姐,你的电话。”助理拿来电话。 她蹩起眉,接过听筒,“我是凯西·强森。” “收到我的礼物了吗?”卫天颐鬼魁般的声音传来,彼端的他,似乎正在扯着冷冽笑容。 “好大的一份礼。”她冷哼一声,微僵的身体转身,拍拍脸颊,弄醒被绑在椅中的宁宁。 蓦地,轰然彻响再度漫起,几乎要震碎她耳膜。 办公室一片混乱,“老天!联邦准备银行被炸了!”即便是菁英人员,也掩不住惊慌。 强自镇静,凯西·强森重新将听筒归位,“这也是你干的吗?黑子?” “我说过了,不准碰她一根头发,否则她只会有更多陪葬。”不怎么愉悦的声音。 她心房震颤一下,怎么会有这种男人?“我只是要弄醒她——” 淡哼一声,“我不喜欢听到狡辩。” “看来,你是不会交出资料了。”她突色急躁起来。 “我何必?”他笑得狂妄,“你最终还是会放了她,因为你没有承受后果的本色。” “卫天颐,你以为联邦调查局是玩具中心吗?” “问我?”他挑衅的语气尽情流露,“我不会否认你的说法,在我眼中,你们确实不过是斗大模型。” “握有人质的是我们!”这是他永远不能不顾虑的一点。 “操控你意愿的却是我。”卫天颐的恶声恶气晃出闸。 “是吗?”她冷笑连连,“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操控我的意愿。”说毕,她拿出身上的瑞士刀,削下宁宁一撮头发。 “哇!你干么这样剪我的头发!”哇啦哇啦,是个完全不知晓丈夫在为她出生入死的宁宁。 凯西·强森笑得胜利,她要激怒他,“听到了吗?我剪了卫夫人的头发,这个新发型……”她没来得及说完赞美,又是漫天价响的震爆声。 整个办公室一片行色匆匆,“国务院被炸了!”今天的第三宗爆炸案。 “卫天颐,你太无法无天!”是可忍,孰不可忍! “彼此彼此。”扬起笑意,“fbi与俄罗斯联合绑架有孕人,你们的作为也叫人却之不恭。” 凯西·强森眸中杀机立现,“我可以杀了她。”虽然她可能要付上逃亡后半辈子的代价。 “可以。”他微笑了,“有贵国总统陪葬,我的妻子死也荣幸。” “不要以为我会被你唬住。”她笑得古怪,也笑得自信,“你可以炸掉白宫,但你也将永远失去你的妻子和孩子,你看不到他长大成人,因为是你亲手杀了他!卫天颐,尽管你纵横赌城,也换不回你的妻儿,你只能眼睁睁地被我操纵你回后命运!”凯西·强森拔出了枪,利落地对准宁宁脑袋,随时准备让她一枪毙命。 “你……你要杀我?”这个美国女人实在疯疯的。 凯西·强森将听筒搁回,转到免持听筒,调大音量,“我要杀你,这是卫天颐的意思。” “为……什么?”哎,准定是因为气她跟方雅浦讲话,他在吃醋,这人醋劲也太大了些,这样就要杀她。再说,跟方雅浦讲话也不能怪她,时势所逼,殿下吩咐的事,她哪敢反驳? “因为他不在乎你。”打算重挫一下。 宁宁白她一眼,“才怪,他很在乎我。”看到她当“小姐”,把她调走,看到她当服务生,她把她调走,够在乎喽,哪像她的殿下灭绝人性,一任她在外自生自灭哟。 凯西·强森一愣,顿时有种被耍了的哭笑不得。前两天这位卫夫人不是一直都说卫天颐对孩子的来临没反应、不可能为了她做任何牺牲云云,现在又出尔反尔。哼,女人。 “黑子,看来你的妻子很信任你。”她撇撇唇,“不过,她没有机会继续信任你了,我要送她去见上帝——”扣上板机。 “你不会喜欢这个游戏的,凯西·强森!” 不像电话,倒像近在耳畔的声音传来,情报室的门扉同时大开,右手拿着乌齐冲锋枪,左手拿行动电话的卫天顾如天神般踏进。 “你——”凯西·强森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可能走得进来五角大厦?这里警卫森严,防守周密,更何况还有自动身份识别,就算他化为一只苍蝇也不可能飞得进来。 朝凯西·强森走近,他的枪口对着她,而她的枪口则对准他的小妻子。 卫天颐睡睨地扫了周遭一眼,“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但危急时刻,人人自保,谁还管什么道德仁义,纷纷保命要紧。于是没有一分钟,整间情报室只余三人,外面则是枪声格斗不断。 凯西·强森没好气地道:“就算你与我同时开枪,也是两败俱伤,她照样活不了。”她提醒卫天颐不要轻举妄动。 “是吗?”他诡笑着逼近,蓄意再将枪口贴近她头颅些,“如果我有一位医术高明,专救回天乏术病人的医师呢?” 凯西·强森一凛,警觉地扬了扬眉,“褚全真来了?” 十方烈焰的“书夜”褚全真,才二十七岁已是全球医界的旷艺奇才,但他不爱露面,经常神龙见尾不见首,连最亲近的人都很难见到他。 在凯西·强森又惊又疑问,他忽地抬起右腿旋踢她的头部,一阵猛袭,她几乎站不直身子。 “卫天颐!打女人,你这没教养的……”呜咽之声即起。 “身为缉拿黑子的首领,你似乎不够认识我。”解开绳索,手掌将小妻子揽人怀中,顺道勾起一抹低嘲笑意,“听好,我的格言从来就不包括不打女人,尤其是你这种女人。” “卫天颐!你绝走不出五角大厦?”凯西·强森失败的嘶哑声咆吼着。 “谢谢你的祝福。”他将宁宁抱起,她太虚弱了,“忘了告诉你,三十秒之后这里将会自动引爆,我认为你还有你这班优秀的同志们,应当尽早离开得好,后会有期了,十方烈焰永远恭候联邦调查局的指教。” 暗夜黑子在晨光曦照中抱着他的妻子,悦然地走出这块禁烟之地,三十秒后,爆炸声准时响起,他没有回头,他没必要回头,因为他的珍宝已然在他手里。 尾声 拉斯维加斯,名闻遗迹的赌城! 曲线玲球的美貌歌舞女郎,重金礼聘的好莱坞烟烟红星,全长五英里的拉斯维加斯大道,赌场、夜总会。旅馆齐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分钟休息的赌城,在入夜后更显得华丽,处处是一片灯火辉煌,霓虹灯管的光芒将整条大道照耀的有如白昼,瞬息之间千千万万元的金钱出人,也唯有赌城能做到。 位于拉斯维加斯大道上的“黑子大饭店”,此刻正迎接着夜的来临,其中一间以黑色作为基高的豪华套房内,气氛更是温馨旖旎。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吃这种怪东西。”咬着香香甜甜的米粒爆米香,甯甯觉得自己现在的胃口实在太变化多端了。 顺着爱妻的发,卫天颐眼中满是疼溺,“因为你怀孕。” “可是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甯甯这小小孕妇还在不解。 “或者你小时候吃过。”卫天颐一径地依她。 “可能吗?”舒适地靠在他怀里,窗外就是赌城华丽的夜景,“但是我从小就在英国长大,英国也没有这种东西,更何况还是用鼓风机现爆出来的,雅浦先生还真有办法,连这都找得到……” 听到她提的男人的名字,他不悦了。“是我让他去找的。”功劳倒教那家伙抢了去。 “我知道啦!”甯甯连忙安抚丈夫的醋劲勃发,“只是人家花这些心思,总要鼓励、鼓励他。” “不必鼓励。”直接传达意思,他没那么好的风度。 “总是心意……” 下一秒,她手中香香的爆米香已被夺走,准确无误地扔进了靠门的垃圾桶去了。 “我的爆米香!”甯甯眼巴地看着食物飞走了,全然地抢救不及。 温存不见了,他修颀的指顶高她下颚,目光不善,“你究竟是如何识得雅浦的?你今晚若不说,我便直接问他。” “不!不要!”问他本人脸就丢大了,人家方雅浦以前压根不认识她。 “不要问他?”他盯着她,荒谬地挑了挑眉。“那么,你就老实招供,不许有半句谎言。” 于是,降服于权威之下,她只得说了,说了连那fbi大干员也没耐心听完的冗长故事。 说完之后,他盯着她,犹有狐疑,“就这样?” “就这样。”她泄气地答。 盯着盯着,他忽而扯开嘴角低低地笑,笑了许久,继而笑开怀来。轻咳一声,忍住笑意,“你的主人非常有冒险家的精神。” “大家都这么说。”甯甯更泄气了,她知道那不是恭维,那通常都代表着没事找事的坏定义。 “这么说,这只表是你的。”从一旁摸出一只手表,递到甯甯手中,“你搁在茶几上,我见坏了,请上廉修好它。”也唯有靳士廉那样的电脑高手才懂这表的复杂结构。 “真的?”甯甯眼睛一亮,那表示也可以跟殿下联络了。 他喜欢见她的笑脸,“你可以试试看,我去抽根烟。”难得体贴地避开了,让人家主仆两可以私下沟通、沟通。 甯甯立即打开表盖,试按了那个键。 没多久—— “殿下!”她惊喜地与对方联络上了。 “甯甯?”不是很熟络的声音,“哦,对了,告诉你,你的床铺昨天已经送给爱玛了,它非常满意,你不用回来了。” “啊?”卫天颐错愕。 “喂,你在哪里?”一把懒洋洋的声音,“把地址留下,我有录下男爵拿回古坠那副耀武扬威的样子,我寄给你看。” “木用这样吧,殿下……”甯甯快哭了。 毕竟主仆一场,“哎,我也不想责备你了,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好自为之。”自认国学常识很好的殿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没有接客吧?” 殿下关心她耶!“没有!”立即破涕为笑,“我现在怀孕。” 正在享受传统英国奶茶的殿下又是一口将奶茶给咬了出来,“你你你你怀孕了?!”这丫头疯了。 轻快地一个点头,“嗯!”殿下也想恭喜她吧,反正她每次对人讲这句,都会得到由衷的恭喜。 “你给我回来!”殿下跳脚了。 咦?!没有恭喜,反而——“殿下,为什么要这么赶……” “不为什么!没有任何理由,罗甯甯!你食我之禄!你——马——上——给——我——回——来!”声音愈来愈变调。 通话键居然冒烟了,坏了。 “看来你的主人很生气。”卫天颐抽完烟蜇回,替她拿走那只冒烟的手表,扔了。 “哎,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甯甯叹了口气, “殿下不但很生气,还叫我马上回去。” 卫天顾亲吻她发鬓,“也好,我想到你成长的地方看看,顺便让他们答应把你嫁给我。” “殿下不会答应的……”她开始忧心忡忡了。 “是个很古板的老头子吧?”他笑着解她衣扣,触摸到她尖挺部分,“没关系,我会说服他。” “你……你别这样。”他温热的手抚摸得她心痒不已。 “我要你。”扯掉她衣衫,将她有孕后略微丰润的身子压在身下,开始以吻做攻势,他知道她抵挡不了的。 “可以吗?”甯甯有点不安。 “我会小心。”温柔的一个吻送在她唇瓣上,挑逗后,游走到锁骨。 一股燥热直冲脑门,她不讳言自己喜欢他这么待她,“这样好吗……雅浦先生送我的那本书上说,怀孕期间夫妻最好避免同床……” “去他的书。”他在找寻方位了。 “可是……”她有点咕哝。 “没有可是。” 吻住她的唇,在赌城的星光照耀下,夜晚将情人之间的爱恋,洗礼得更加缠绵。